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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人发出低不可闻的惊讶声,似有些吃惊她灵敏的反应,轻巧地避开她向后袭击的手肘,同时,更快地用另一只手臂拦腰抱住她的身躯,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若樱一击落空,立刻反射性地抬腿向后踢去,想踢破那人的脑袋。那个男子似乎知道她怕暴露身份,不会发出尖叫声,立刻放开捂着她小嘴的手,一把抓住她向上踢的右腿,牢牢握在大掌中,强行将她修长笔直的玉腿朝天竖起。   若樱暗暗咬牙,挣扎了几下,却无法挣开右小腿上的大手,腰上那只手臂修长有力,紧紧禁锢着她,亦让她动弹不得。紧接着,她被那男子带到一个角落的柜子里。   那个男子这才放下若樱竖着的右腿,搂紧她一起钻入柜子。   柜子很高大,很结实,里面挂着几件男子衣服,有点窄,迫不得已,若樱与那男子贴身躲在柜子中。   若樱被迫靠在一具健硕的胸膛上,心里却忍不住惊骇不已,自己平日里一向自诩身手了得,今天却不曾发觉身后有人,甚至连对方的庐山真面目都没见到,三两下就被他制住了。是自己太不济事?还是对方身手太了得?   她犹不死心的还想挣扎几下,不想身后那人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想被抓住便安静点。”   若樱挣扎地动作倏地停住,随后便收敛气息,安静下来,已然是这样了,不如静观其变。   这时,“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门外灯火通明,一群人站在门外,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迈步率先走了进来。   宇文腾清冷的眼眸扫视了书房一圈,然后才偏了偏头,示意跟在身后的几位副将和参军进屋。他的心腹侍卫在书房四个角落站定,手微微一动,刹那间书房亮如白昼,原来屋子里的四角嵌放着四颗夜明珠。   宇文腾走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浑身透着一股冷漠,英俊的脸棱角分明,却面无表情,优美的唇线抿紧,清冷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杀戮的寒意。他挥了挥手,示意跟来的三位副将坐下,然后才用清冷的声音道:“三位,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三位副将立刻各自双手抱拳,异口同声的道:“回将军,属下等早已准备妥当,请将军放心。”   “甚好!湘王明日驾临将军府,诸位切不可松懈,粗枝大叶的让人钻了空子。”宇文腾微微颌首,然后打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拿出几个信封,交给身边的参军,“吴参军,你带着三位副将下去安排罢!”   若樱正从柜子的小缝隙注视着外面人的一举一动。她弯着腰,闭着一只眼,另一只眼睛睁的大大的,努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柜子里的男子也是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在若樱身后不停的暗吸冷气,他早在拦腰抱住若樱时便发觉这是个女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男子的腰绝对没有这么细,这么软,身上也绝不可能这么香,而且这女子身上的香气很好闻,沁人心脾,绝对不是任何香粉的味道,他从来没有闻过这么诱人的香味。   他越闻越上瘾,忍不住低头深深吸了好几口。光线透过柜子的小缝隙照在若樱露出来的一小截颈项上,那是一片男人绝不可能拥有的雪白肌肤。虽然柜子里光线不好,这女子亦蒙着面,但丝毫不防碍他看清这女子窈窈窕窕的身姿。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个女子不停的变换着窥视的角度,纤细的身子也跟着不停的扭动,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与她现在是紧紧相贴着。她的动作带给他一种从来不曾感受过的酥麻,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他只觉得周身似火,血液翻腾,有一股邪火沿着自己的小腹奔流而下,有一种急不可待的焦躁混合着一点点甜蜜,从体内开始攀升,身体突然很快就有了反应,这种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紧紧环着怀中娇柔香软的身体。   腰上的手臂似铁,越收越紧,勒得若樱就要喘不过气来。她忍无可忍地收回视线,转过头,警告的狠狠瞪了身后的男子一眼,并用芊芊玉指毫不客气地点了点他的手臂,示意他老兄松开一点。   男子看着她瞪人的眼神,不禁一楞,这种感觉真新鲜,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用这种眼光瞪过!嫌恶!这一瞬间,他的脑中蹦出了一个从来没出现过的想法:这女人真有趣!   他蒙在黑布下的嘴角微翘,恶作剧的越发收紧手臂,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嵌入怀中,看她能如何?   天呀!若樱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痛喊出声,疼的眼泪都快迸出来了。这还是个人吗?力气怎么这么大?腰部恐怕都被他勒青紫了。姑奶奶也不是好欺负滴,她鼓足力气,抬脚就恶狠狠地向男子的脚碾了下去,最好能碾断他的脚骨。   男子功夫高深,眼睛在黑暗中将她的一举一动皆观察的清清楚楚,看着她清澈的眸子里似有水光潋滟,泛着动人的波光,不禁怔住了,手臂自然而然地放松了对她的钳制,一声不吭地挨了她狠狠一碾。   若樱见男子明明可以躲开,却乖乖受了她一脚,腰上的手臂也松开了一些,顿感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在心底哼了一声,并不理会身后的男子,转头再去窥视书房中的宇文腾。   身后的男子见她丝毫不将自己放在心上,却兀自窥视着书房,自然晓得她是在看宇文腾。旋即想到宇文腾亦是个出了名的美男子,他心里顿时莫名其妙地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但他的心神很快便被若樱有些恐慌的眼神攫住,不由得追随着她的视线,透过柜子的小缝隙向外打量。   此刻,书房其它人早已离开,而坐在椅子里的宇文腾正抬头仰望着头上的屋顶,嘴角勾出一末残酷嗜血的冷笑,手指轻轻扣响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眼里放射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光芒。   他究竟在看什么?不会是发现屋顶的那个小洞了吧?她刚才并没有将瓦片放回原处!思及此,若樱头发一阵阵的发麻。   宇文腾手指扣响桌面的“笃笃”声,一声一声敲打在她的心上,让她心跳地很猛烈,身上立刻浸出了一身冷汗。   蒙面男子只觉得怀中女子的身躯越来越紧绷,似乎有种一触即发的气势,不禁晒然一笑,若无其事的收回打量宇文腾的目光。而后,他放在女子腰上的手掌自然而然地轻轻动了动,似在摩挲又似在安抚她。   倏尔,他摩挲的大手顿住了,微微蹙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从他迫不得已和这个女子接触后,总是莫明其妙做一些异于平日的举动。从小因身份和性格使然,他极厌恶旁人靠近自己,对女人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只觉得天下女子皆是些外表披着一张精心描画的皮相,内地里其实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爱慕虚荣的小人。   刚才只不过是觉得这女子很香很好闻;只不过是她瞪他的眼光让他觉得新鲜;更不过是无意中看到这个女子隐约的泪光……   仅此而已!他与她素未谋面,却在她惊慌时想要安慰她?他有点难以置信,或许正是因为他头脑发昏,才会做出如此大相径庭的举动吧!否则要怎么解释这一连串失常的行为?   ------题外话------   亲们,俺开新文了,亲爱的们动动小指,多收藏哈!   正文 第二章 非敌非友   若樱屏声静气,心脏不可抑制的狂跳,冷汗涔涔,一心紧张着宇文腾发现了什么要命的破绽,哪还顾得上身后男子的细微动作和千变万化的思绪。   宇文腾此人自小熟读兵法,兼之文韬武略,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年纪轻轻便当上了车遇国的骠骑大将军,绝非浪得虚名之辈。这其中固然不泛宇文家族的封荫,以及他救驾有功而加官进爵。但更多的却是他年少时便驰骋沙场,勇猛的冲锋陷阵,带着车遇军打了不少大胜仗,立下了赫赫战功,受到车遇皇帝的大加赞赏所致。   少顷,宇文腾脸色突变,忽然站起身,犹如鹰眼般锐利的目光冷冷扫过书房周围,朝门外喝道:“来人!”他的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   立刻,便进来一名卫队守卫恭敬的对宇文腾道:“将军,唤小的来何事?”   看来屋顶的小洞已被他发现了!若樱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瞬间已想到了千万种被抓的凄惨景像。正在这时,“梆梆梆……”警讯狂响,有人大声惊呼道:“走水了!走水了!”   同时,院子外面匆匆跑来一个侍卫,喘着粗气抱拳禀道:“禀报将军,南院走水了,风助火势,火势越来越大了……”   “是吗?月黑,风高,啧啧!真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宇文腾好看的眉头一挑,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冷笑,却只有转瞬即逝,而后,他一掀衣袍,手一挥,毫不犹豫的离开书房,带着众人向院外奔去。   随后是“吱呀……”一阵沉闷的关门声,紧接着是“咔嚓”锁住房门的声音,尔后,书房瞬间安静下来。   这个煞神终于走了!柜子里的若樱心里一喜,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总算逃过了一劫,还以为今天这条小命要交待在这里了呢!   蒙面男子竖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带着若樱从柜子里跳了出来。   脚一落地,若樱立刻挣脱男子的怀抱,仰头去看书房的屋顶。   屋顶完好无损,瓦片原封未动呆在该呆的地方,若樱心里正有些狐疑,却听见身后男子淡淡的提醒声:“走吧!”   若樱转过头,男子和她一样一身夜行衣,气定神闲。黑巾蒙面,却难掩俊姿挺拔,整个人带着几分冷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若樱微微颦了眉头,心中暗忖,她和此人非敌非友,素不相识,还是不要纠缠在一起为好。想到这,她压低声音道:“刚才多谢阁下出手相助,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阁下先走吧!”她还想趁着宇文腾去救火,趁机在书房里好好搜寻一番。   “哼!”男子似了解她的小心思,轻轻哼了一声,低声道:“没时间了!”说话的同时,拉着她便跑到书房的后窗,飞快地拉开了窗,带着她跃了出去,紧接着便带着她向书房后面的树林奔去。   他这一连串动作做的迅捷无比,若樱居然无法反抗,心底的恼怒之意油然而生,奔跑中不停地想甩开男子拉着她的手臂,低声斥责他:“不是让你先走吗?干嘛拉着我跑?”平日里宇文腾书房防守甚严,她暗探这个院子好几次,皆是空手而归,想进入书房搜查更是谈何容易。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天她明知风险甚大,却实在不想轻言放弃。   男子沉默不语,拉着她奔到黑影幢幢的树林里才停下来,然后放开她的手腕。   若樱靠在一棵大树上,揉着被他抓疼的手臂,狠狠地瞪着他,已经不想再同这人浪费口舌了。机会稍纵即逝,此时也不能再回书房去了。她无可奈何地抬头望向书房的方向,却倏地睁圆了双眸。可恶!那个狡诈的宇文腾去而复返了,此时正在查看后窗。   算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在说,也不知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是何人放的。于是,她看了身边的男子一眼,抱拳道:“多谢!”然后身影倏地一闪,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中。   男子负手而立,一言不发,蒙着黑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黑亮清澈的双眸盯着女子消失的方向,神色间颇有些复杂。   若樱离开后,立刻从树上跳下来了两个人,那两个人似乎功力都很高,恭谨地立在男子身后,抱拳道:“爷,此地不宜久留,请爷速速离去。”   男子微微颌首,然后身影一闪,带着手下立刻消失于树林中。   ……   若樱回到后院时,后院一片嘈杂,因南院的大火所幸扑救及时,火势并没有蔓延到这里,只是将军府里人还是受到了惊吓,到处都是丫鬟仆妇在奔走,不停的喊着走水了。   若樱已在假山处换下了夜行衣,此时一身普通丫鬟装扮,满面惊惶失措的模样,混在奔走忙乱的众人中,三下两下便闪入自己的房中。   “你总算回来啦!”若樱刚进屋,便听到屋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娇滴滴的女儿声。   若樱微微一怔,手下意识地摸上腰间的暗器。她上次故意犯了个错,加上紫薇院的丫鬟们对她有莫名的敌意,于是刘妈妈便罚她打扫整理紫薇院的杂物间,顺势就让她住在杂物间了。   这地方偏僻简陋不说,连一面照得清人影的镜子也没有,自是没有丫鬟愿意来同住。所以她乐得一个人清静。此时院子里正是忙乱之时,怎么会有人在她房中?   “别动手!自己人。”房中的女子似是十分忌惮她的身手,急忙表明身份。旋即,屋子里的小油灯被点燃,发出了昏黄的微弱火光。   只见一个青衣女子端坐在她简陋的床榻上,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木牌,娇声嗔道:“知道你身手了得,但女孩子家家的还是不要打打杀杀的好,过来吧!我不会吃了你。”女子说完,掩唇娇笑。她十六多些的年纪,身段苗条,皮肤雪白,杏眼桃腮,端地是一个娇弱艳丽的美人,只是尖尖的小脸配上略显薄削的嘴唇,让她显得精明冷漠了一些。   ------题外话------   娇滴滴的女儿声,谁呀?   正文 第三章 女人摸女人   若樱看着她手中的木牌,微微一笑,缓缓向女子走了过去,轻声而又肯定地道:“柳青娥!”此次来将军府之前,指派她这次任务的人便告知她,会有一个人与她一起进入将军府,两人各自行动,不到万不得已时无须联系对方。   “是我。”女子颌了颌首,收起木牌,接着轻快地甩了甩手中捏着的帕子,眼波流转间不停的打量着向她走来的若樱。眼里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嫉妒和隐约的羡慕。   昏暗的油灯下,若樱穿着三等丫鬟灰绿色的服饰,也就十五岁出头的模样,削肩细腰,亭亭玉立。厚厚的额发垂在脸上,遮掩住了她的眼睛,甚至快遮掩住大半容貌。可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秀挺娇俏的琼鼻,鲜润红嫩的动人樱唇和精致完美的下巴,仍然能给周围的女性十足的威胁之感。既便是三等丫鬟这种臃肿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丝毫不能掩盖住她前凸后翘,曼妙惹火的好身段。   “活见鬼了!”柳青娥在心底暗暗啐了一声,真不知道这女子是吃什么长大的,看着纤细轻盈,四肢修长,却奶大屁股翘,还有那无邪恬淡的气质,居然是一个难得的天生尤物,勾人魂魄的紧。穿着丫鬟服饰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宛如一颗蒙尘的美玉明珠,只待发现者随手一拭轻尘,便会发出光彩夺目、晶莹璀璨的万丈光芒。活该这院子里的丫鬟们皆排挤她,只让她打扫院子,整理杂物,还将她弄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住着。估计就是不想让她在哪个少爷公子眼前出现吧!   若樱眉不动,眼不抬,暗中也将柳青娥打量了个彻底。见她似乎面有不豫之色,却久久不开言,便问道:“怎么了,你可是有事?”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可不想被别人发现她房中有人。   “哦!”柳青娥立刻醒过神来,想到自己竟然忘记了正事,被同是女人的若樱扰乱了心神,不觉脸上微微一红,急忙将声音压得低低道:“你此次可有收获?”   若樱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柳青娥脸上也现失望之色,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道:“我们进入将军府都快两个月了,事情却毫无进展,成王世子觉得我们此行进展太慢,令我们改变计划,尽可能多接近宇文腾,我想……”她停顿了一下,斟酌着道:“我想,要接近宇文腾,只有色诱他才行。”   “色诱那个冷面煞神?”若樱委实有些讶然,嘴角不禁抽了抽,有些牙疼。那个英俊的骠骑大将军会缺美娇娘?车遇国的四大美男子之一,有权有势,有财有貌,只要他愿意,怕是女人会如蝗虫一般扑向他。须知,单单侍候他的四大丫头就美貌无比,再说如果他能轻易被人色诱,还能活到今天?   柳青娥以为她不愿意,了然地笑了笑,低声道:“无须为难,这种事情不会要你去做的,你跟我们不同,你只是临时来帮忙的,受训的时间极短。我们都是从小就学如何取悦服侍男人的,到时,你只须协助我便行了。”言罢,她的脸上飘过一丝红云。   细作的工作很危险,要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获取情报,并非易事。她们这些美貌的女子都经过专门的训练,掌握男人的心理,知道如何服侍男人。特别善于在床弟间的旖旎风情,和男人欲仙欲死时取敌人性命或者窃取情报。   她以前因为长的美貌,往往还没有到向对方献身的地步便完成了任务。此次却不同,无论是这次任务的重要程度,还是宇文腾这个浑身充满杀气的英俊男人,恐怕她都要献出处子之身了。   “我明白。”若樱微微颌首,然后顿了一顿,又道:“如果没事,我要出去和那些丫鬟们在一起了,不然怕是有人会起疑心。”   “嗯!”柳青娥点了点头,立刻起身离开了。   ……   三皇子湘王莅临将军府,并打算在将军府里小住一阵子。一连几天,全府都处在热闹之中,就连几个侍候大小姐和二小姐的贴身丫鬟都沾染了几分喜色,个个都是笑意盈盈。   但这些都于若樱无关,她算是三等丫鬟中最轻松的了,能露脸的都没她什么事。只有扫院子,整理杂物这些活计派给她,有时丫头们实在忙不过来,才会让她在厨房里帮忙理理菜,打打下手。   这一天,她正在胭脂塘边打扫。这胭脂塘是宇文老爷为爱女宇文大小姐挖掘的一个人工池塘。大小姐宇文凤特爱“窗前桃蕊娇如倦,东风泪洗胭脂面”这意境,于是池塘虽然种着睡莲,但却有个胭脂塘这么香艳的名字。   三月初的天气,微风一吹,塘边的桃花纷纷扬扬的落了她一怀,地上也落了好多花瓣。若樱拈着肩膀上的粉色花瓣,不禁微微有些失神,又是三月了啊!时光过的真快,她离开秦家都快半年了。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忘记她,快快乐乐的与秦若柔定婚了或者是成亲了?   突然,她收起眼中的怅然若失和黯然,警惕的转身向后望去,这些天大家都往湘王住的拾风院跑的勤,胭脂塘边都不怎么有人来。   小径上匆匆跑来一个盛装打扮的粉蓝色裙衫的女子。若樱眯了眯眼睛,发觉这女子正是大小姐宇文凤,不知这么匆忙所谓何事?   “喂!”宇文凤蓦地出声,见这个扫地的丫头一副呆怔的神情,不禁有些着急道:“本小姐等会跳下塘里去,你不许喊人来救。”   “啊!”若樱霎时大惊失色,大小姐这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坷了?居然要自寻短见?急忙劝道:“大小姐,您可不要想不开啊!”   “去去去!你才想不开呢!”宇文凤瞪了这个没眼色的丫头一眼,然后情不自禁的一怔。这丫头虽然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头发遮着大半面容,手里还拄着个笤帚,但站着那里就是与别人不一样,让人看了一眼不禁还想再看几眼,眼光不由自主的就想追随着她。   若樱见宇文凤没有急着跳下塘,松了一口气,微笑道:“大小姐怎么是一个人?可是有什么急用的东西掉在塘里了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宇文凤急了,提起裙子就往塘边跑,嘴里不住的抱怨若樱:“个死丫头,耽搁本小姐的功夫,如若你坏了小姐我的好事,看我不打杀你。”言罢,人就往塘里跳下去。   若樱急忙扔下手里的笤帚,拦腰抱住正要跳胭脂塘的宇文凤,嘴里不住的劝道:“大小姐,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水很凉的,要不,天气热了大小姐再跳吧!”   宇文凤没想到这个丫鬟这么胆大,居然敢阻挠自己,气的不停的挣扎:“放开本小姐,你个贱婢快放开。”   若樱虽然看起来纤细,但宇文凤却挣不开她的手臂,心里着实担心时间来不及,只好吩咐若樱道:“你快放手,小姐我会凫水,淹不死的,等会自会有人来救我,你快走开。”   “哦!”是这样啊!若樱手立刻一松。   “噗嗵!”一声巨响,塘上顿时炸开了大大的水花,宇文凤掉下塘了。   “啊!啊!你这个……”宇文凤掉下水后惯性地浮了起来,刚说了一句又沉了下去,然后就不住的在水中扑腾起来。载沉载浮,看地若樱心里怕怕地,大小姐在水中像狗刨一样,倒底会不会水啊?   若樱不敢远离,躲在一边的花丛中,不住的踮起脚尖朝水塘里瞅,看大小姐沉下去了没有。一等没人来,二等还是没人来。她心里有点打鼓了,这大小姐跟没跟人约好啊?怎么半天没个鬼影啊?   她刚想起身问问大小姐情况如何了,却突然听到宇文凤大声地喊“救命!救命……”   时间委实有点长了,水又凉,若樱犹豫了一下,本着坏人好事的郁闷心情,还是从花丛中跑出来,然后跳到水中将宇文凤救了起来。   “咳咳!……”宇文凤被救上岸后,躺在地上就一阵剧烈的咳嗽,浑身湿漉漉的,瑟瑟发抖,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不堪,样子甚是狼狈。   若樱用手挤着裙子上的水,随手拂开不住滴着水的额发,关切地问道:“大小姐,你还好吗?奴婢去叫人来吧!”   “等等!”宇文凤喘了口气道:“你先过来扶我坐起来。”她现在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塘里的水果然很冷,她只会点狗刨,在水里支撑到这会真真难为她了。   若樱急忙过去将宇文凤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然后问道:“大小姐,现在要怎么办?”   宇文凤默不做声,似在思索着。突然,她侧过头看了若樱的胸部一眼,然后突兀的伸出一只手来,按在若樱的一边酥胸上狠狠地抓了几把,同时嘴里嘀咕道:“你没在里面塞棉花吧?”   “大小姐,你……”若樱简直都不会说话了,被人摸了胸,还是个女人,她要用什么言词来表达自己内心复杂的感受。   “知道了,你的是真的。”宇文凤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有些沮丧,她各种各样的补品没少吃,胸脯还是和馒头一样,摸摸人家的,不但大还弹性十足,这叫她情何以堪?   若樱:“……”   萧冠泓静静伫立在簇拥的花丛中,看着塘边这令人发噱的一幕,不禁将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似惊讶、又似有点忍俊不禁。他有着一张俊美得没有天理的脸庞,可以说是既邪美又魅惑人,一袭贵气迫人的酱紫色锦衣包裹着完美颀长的挺拔身躯,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久居上位的高贵冷峭,极具王者气息。   他在宇文凤要跳下水时就来了,仅仅是想看看这个大小姐又在耍什么宝,压根没想到救人,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居然看到女人摸女人的胸。   他定定地看着那个丫鬟,危险地挑了挑眉,这丫头将湿淋淋的头发全勾在耳后,露出了一张纯真无垢的绝色容颜,因她脸上还沾着水珠,更显得梨花带雨,楚楚堪怜。不过这些都不是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地方,真正的让他不得不去注意的是,那丫鬟雪白晶莹的脸蛋上,一双黑幽幽的眼睛顾盼生姿,水眸流转间波光潋滟,荡着动人心魄的波光……   萧冠泓放下手,负在身后,眯着一双俊目凝视着那双扰人心神的眸子,直到耳边传来嘈杂的惊呼声和奔走的脚步声:“大小姐你怎么掉水里了?来人啦!”   “大小姐,你不要紧吧?”   宇文凤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寻过来了。萧冠泓顿时回过神来,如黑钻般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微微攥紧袖笼里的双手,是她?不是她?仅凭一那点眼神似乎还不能肯定什么,她的外表和声音也与那晚大不相同。   蓦地,宇文腾清冷严厉的声音响起:“发生何事了?怎地都如此惊慌?”   紧接着,宇文腾带着一队精悍的侍卫出现在小径尽头,他头戴玉冠,腰系玉带,一身黑色锦衣,外罩白色披风,英姿勃发,气宇轩昂,眼神冷漠却透露着不容忤逆的威严。   “将军!”众人连忙恭敬的行礼。   萧冠泓见宇文腾来了,眉角一挑,唇边勾起了一丝玩味神色,身形微动,在花丛中穿梭几下,便飘然而去。他虽然贵为三皇子,但此时是在人家家里做客,还是守点客人的本份,少管闲事为好。   宇文腾挥开跟着自己的侍从,大步流星走过来,一眼就看到妹妹狼狈的模样,冷冷的扫视了周围的丫鬟们一眼,沉声斥道:“还不快快将大小姐扶回房,这么多人都是吃白饭的?”   前几天有贼人偷偷潜入书房,虽然不曾损失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却让他生了警惕之心,还有人在南院偷放了一把火,弄得府中人心惶惶。这贼人未免欺人太甚了!他命人追查了好几天,半点线索亦无。这几天湘王又在府中小住,他自是大意不得,每天都带着手下亲自在府中查看一番才放心。   正文 第四章 冤家路窄   “哥哥,呜……”宇文凤见到宇文腾立刻哭的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若樱怀里靠着软骨头一样的宇文凤,不能起身向宇文腾行礼,只好将头垂的低低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几个丫头被将军冰雹一样的眼神冻的浑身发抖,急忙七手八脚地将大小姐扶了起来,然后簇拥着回房。   若樱本想就势随着宇文凤等人离去,偏偏那些丫头只当她想抢头功,个个皆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如狂风一般的卷着大小姐就走了,徒留她一个人在蹲在原地面对威严迫人的宇文腾。   冤家路窄,避无可避,她只好苦着脸,迎着宇文腾居高临下的目光慢腾腾地站起身,垂着头低声道:“将军,奴婢告退!”言罢,不等宇文腾出声,抬步就走,连地上的笤帚也顾不上了。   “站住!”宇文腾神色莫名,淡然出声:“转过身来。”   若樱咬了咬牙,回转身福了一福,垂着头不解的问道:“不知将军唤住奴婢还有何事?”她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急得要死,今天太阳很暖和,兼之扫地出了一些汗,她早早地将外面穿的褙子脱了,此时衣衫湿嗒嗒地贴在身上好不难受。最主要的是她一个细作,面对宇文腾多少会有几分不自在的感觉。但她也知道宇文腾绝非是好糊弄的主,所以也不会自做聪明的装神弄鬼,连嗓音都不曾变换一下,要不然弄巧成拙就不妙了。   宇文腾微微挑眉,扫了束手敛目站在一旁的若樱两眼。单薄的衣衫紧紧地贴在她身上,美好的曲线一览无余,肤若凝脂白玉,冰肌藏玉骨,肩若刀削,蜂腰美臀,湿发若黑瀑般垂落腰间,站在地上跟刚剥的水葱似的。   他漆黑的眸中隐隐透着惊艳,语音冷凝地道:“是你救了大小姐?哪个院的?叫什么名字?”府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丫头?虽不施脂粉,简装陋服,生得却是那般竭尽极致的绝色。   若樱抿了抿唇,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平静地答道:“回禀将军,奴婢若樱,是紫薇院的扫地丫头,刚才只是碰巧救了大小姐。”   不但人生的美,声音也绵软动听,宛如幽幽低低的琴声缠绕在人的心底,就不知撒起娇来怎么样?宇文腾觉得应该顺从自己的心意:“抬起头来!”   “啊!”若樱倏地一惊,这才想起因为头发不住的滴水,她将挡住面容的额发尽数撩到耳后了。   “嗯?不想抬头?本将军帮你抬。”宇文腾蕴含怒意的轻哼了一声,他是何许人也,年少时便上了战场,经历七八年的戎马生涯,从来都是杀伐决断的人,岂能容人有半丝违抗。立刻上前几步,伸出修长白净的手,微微抬起若樱的下颚。   若樱轻轻颦眉,不敢使用武力反抗,只好被迫抬起了头,眼神正好与宇文腾清冷深幽的眼神相遇。她马上转开眼神看别处,不敢与其锐利的眼神直视。   宇文腾愣在原地,怎么会有人眼睛长得这么好看?粉妆玉琢的脸蛋上,一双黑葡萄似的美眸大大的,幽深得让人想看清却又怕沦陷下去,两排长长的如蝶翼般的羽睫似要勾走人的魂魄一般,不住地颤动着。   “将军,可以放开奴婢了吗?”若樱轻声问道,疏离有礼。她此时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忍气吞声才符合身份,但‘忍’字头上一把刀,她又非善男信女,委实忍的好辛苦!   宇文腾放开若樱的下巴,优美的唇线微弯,棱角分明的脸上漾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与他浑身冷漠的气质大相庭径,轻描淡写地道:“若樱是吧!你可以走了。”   若樱如蒙大赦,礼也顾不上行了,转身匆匆离去,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突然,一件衣服兜头盖脸地罩在她身上,吓了她一跳,不禁停住了步伐。   “披上!”身后传来宇文腾不悦的声音,湿衣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步摇轻摆,无限风光。想到别人也会看到她风情万种的样子,他心头就升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怒气。   若樱掀开头上的衣服,发现是宇文腾身上的白色披风,披风上绣着金色的百合花,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金光。她不禁有些踟蹰,忍不住转过身来道:“将军,奴婢身份卑微,怎堪用将军之物?”   “让你披上你就披上,哪来那么多废话?”宇文腾轻斥道,语气越发不善。   阿弥陀佛,忍他!若樱在心底宣了一声佛号,低眉顺眼的道谢:“谢谢将军,不知这披风奴婢要怎么归还?”   宇文腾长年征战在外,二十有二了还没娶老婆,但他院子里有四个从小侍候他的美貌婢女,是老夫人早就为他备好的通房,和宇文腾情份非同一般。随着宇文腾屡建功勋,这四仙女在府里的地位亦随之水涨船高,发号施令起来不比小姐差,对那些企图接近宇文腾的丫鬟是绝对没有好脸色的,她可不想莫明其妙因为一件披风得罪四个女人。   “本将军自会派人去取。”宇文腾冲若樱挥了挥手,似是很不耐。   若樱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裹紧披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宇文腾潇洒如风地站在原地,看着若樱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久久未出一言。   ……   是夜,无星、无月,将军府里四处都挂上了灯笼。一身紧身黑衣,脸蒙黑布的若樱,伏在屋檐暗处,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揽翠轩的院子门口。不一会,果然看到宇文腾带着两个侍卫踏出院子。   “宇文腾,纳命来!”忽地,从高高的房顶上纷纷跃下几个黑衣人,个个皆蒙着面,身手十分敏捷,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利剑朝宇文腾攻过去。   宇文腾眸中顿时冷光乍现,身形一动,轻松地躲过几把刺来的利剑。   “有刺客,抓刺客!”两个侍卫立刻抽出腰中的宝剑,保护在宇文腾身边与黑衣人打斗起来,一边放声大呼抓刺客。   与此同时,院子的回廊上走来两个女子,一个在前边提着灯笼,一个提着食盒走在后边,像是来送宵夜的两个丫鬟。提着灯笼的女子一眼看见院子里的情形,立刻放声尖叫:“哎呀,有人刺杀将军,快来人啦,抓刺客……”她嘴里一边不停的喊着,一边扔下手里的灯笼不顾自身安危向着打斗中的宇文腾冲去。   “一、二、三、四……”若樱紧紧盯着那个女子的步子,心里暗暗数着数。突然,她素手轻扬,手中一只短箭挟着一股劲风向宇文腾疾射而去。   宇文腾正一掌劈开了身边的一个黑衣人,冷不防就见到一股利芒向自己射来。利芒来势汹汹,竟是风弛电掣奔他胸口而来。电光火石之间,便见到一女子不顾一切地冲到了他身前,挡下了那股利芒。   “噗哧”一声就听见利箭入肉的声音,女子“啊!啊!”的惨叫了两声,张开手臂向后仰倒。宇文腾急忙伸臂接住就要倒地女子。   若樱一招得手,立刻翻身跃上屋顶,趁乱向紫薇院的方向而去。   紫薇院里砌有巨大的假山,层层叠叠,十分美丽。若樱闪进一个高大崎岖的假山洞里,紧接着便开始脱外面所穿的夜行衣。下一刻,她整个人俐落地一转,手掌如风的向洞口劈过去,并压低声音喝道:“谁?”   洞口那个颀长人影冷哼一声,鬼魅般地闪身避开她的掌风,几个跨步,已是欺到了若樱身前,大手一伸,竟是想要抓住她。   若樱心下微惊,来人身法好快,同时一个灵巧地闪身,避开来人的大掌,紧接着长腿猛然一扫,想将对方摞倒在地。   对方也非善茬,闪身避开她扫过来的长腿。来人似乎只想将若樱抓住,仅是一味的防守和躲闪,并不主动攻击。   若樱抓住机会,不假思索的劈出一连串狠厉的掌风向对方的胸口袭击而去,没有一丝停顿,招招刁钻不已。   假山洞有些狭窄,腾挪不开,对方倒是被她这几招弄得有些手忙脚乱,心里惊异的同时也险险的避开了。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假山外面传来脚步声和低低的说话声。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同时收招,无声的对峙着。   “好妹妹,这边来,快。”一个年轻男子低低的声音。   “会不会被人发现啊?”一个女子同样小心翼翼的声音。   若樱心中暗道不妙,假山外面的人竟是直奔着这个假山洞而来。她眼睛在洞内转了一圈,迅速向后退去。那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与她一同收敛气息躲在转角隐秘处。   须臾,假山外的一男一女果然摸黑进得洞来。   那对男女一进洞,便立刻心急火燎的搂抱在一起,紧接着就是叭叽叭叽的亲嘴声还有男子小声的调笑声:“画儿妹妹,想死哥哥了。”   ------题外话------   打滚求收藏哈!亲亲多留言啦~``   正文 第五章 山洞幽会   若樱倏地一惊,差点惊呼出声,大小姐身边的画儿姑娘?   身旁的那人迅疾捂住了若樱的嘴,长臂一伸,把她揽在了自己怀中。   对方宽厚平坦的胸膛让若樱知道对方是一个男子,顿时便要反击,但画儿的声音让她止住了动作,不禁竖耳倾听:“死鬼,你哪会想我,是不是夫人有什么话吩咐下来了?”   “嘻嘻!夫人的话等会告诉你,先让哥哥我疼疼你,乐呵乐呵!”男子迫不及待的抱着画儿亲了起来,紧接着就是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音。   “讨厌!”画儿声音嗲声嗲气的:“不要摸人家那里嘛,嗯!你真坏,就知道欺负人家。”   男子油腔滑调的道:“那你摸哥哥,这里,这。”   天啊!这对男女竟然半夜跑来山洞野合。若樱心中开始哀嚎起来,一下子变得面红耳赤,动也不敢动。她算是听出来了,这画儿姑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原来是安夫人安插在大小姐身边的。   宇文家族乃是车遇国的世家大族,宇文老爷年轻时生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材,极为崇尚“人不风流枉少年”。故而先娶了罗国公府的嫡女为妻,后又以平妻之礼迎娶了另一个高门贵族的安姓女子。罗夫人生了长子宇文腾和长女宇文凤两兄妹,在生宇文凤后伤及身子,缠绵病榻几年终将仙逝。所以宇文府里真正掌权的正是后来居上的安夫人。   安夫人甚是温柔贤慧,兼之能言善道,深得宇文老爷的欢心,连带着她生的一女二子也颇得宇文老爷的欢心。   宇文老爷虽然很疼爱原配留下的一对子女,但后院之事多是安夫人说了算。安夫人表面上对宇文腾兄妹笑脸相迎,暗地里不知捅了多少阴刀子,所以画儿是安夫人的人也不足为奇。   不管若樱怎么怎么尴尬窘迫,画儿和那个男子却已经开始深入主题了。两人估计都是老手,不止一次深夜幽会行那事了,在黑暗中轻车熟路的很快就忙活开了。不一会,那两个人就开始拼命动作起来,男女欢愉的声音在静夜里特别明显。   若樱心开始狂跳,脸上烧的更厉害了,头恨不得低到地上去,她还小好不好,居然要和一个男子被迫观赏男女之事,这还让她以后怎么做人?这样一想,她竟然没有勇气将揽着他的男子推开,掩耳盗铃一般纹丝不动,假装什么没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仿佛这样就能摘清自己。   若樱心里天人交战,那个男子亦不好过。他一直揽着若樱,耳中清晰地传来那对男女鱼水之欢的声音,怀中的娇躯纤柔香软,狭小的空间里,若樱身上那好闻的气息不停的钻入他的鼻中盅惑着他。   他忍无可忍的低下头深深吸了两口,一双铁臂情不自禁的越收越紧,男性的本能反应让他不由得更加贴紧若樱,身体也随之起了反应,不由得抵上了若樱的身后。   若樱本来还想动一动的,这时感觉到身后人的异样,霎时身体一僵,把自己当成石头,绷得紧紧的一动也不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画儿和那个男子才偃旗息鼓的结束战斗,那些让人血脉贲张的欢愉声总算停止了。若樱和身后的男子皆不约而同的暗暗舒了一口气。若樱此时也顾不得别的了,只是祈求这两人快快离开,她才好脱身。   偏偏那个男子似乎意犹未尽,搂着画儿肆意温存,低声调笑着:“好妹妹,你越来越肉紧了,一定是想哥哥了。”   “你快说夫人的事吧!不然等会我回房晚了让人发现就不妙了。”画儿娇滴滴的嗔道。   男子在画儿身上摸了一把,又惹来画儿的娇吟声,不禁得意地道:“夫人还不是老调重弹,哥不过是想你这身肉了。”   “你坏死了!”画儿忍不住推了男子一把,娇声道:“我要走了,要不然被大小姐发现可就麻烦了。”言罢,这一对男女相偕离开了。   画儿和那男子一离开,若樱立刻从男子怀里挣脱出来,反手一掌便向男子攻去。   男子欲火上身,正痛苦的与自己的身体做斗争,何曾想到这女子这么心狠手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勉强闪身避开。   若樱本就知道自己不是这黑衣人的对手,毫不恋战,刹那间就窜出洞外,施展轻功飞跃而去。   “就知道跑,下次看你往哪跑!”男子望着洞口恨恨低语。   ……   “为什么?……”一间丫鬟房里,若樱睡在床榻上微微摆着头,无声的呓语。   她双手交握放在胸口,双眉紧紧蹙着,有种淡淡的忧伤笼罩在她周身。似乎梦到了什么伤心不快之事,有滴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夜色沉沉中,烟和雾气一圈圈向上飘起,四周朦朦胧胧,无法看清。突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如注。   偏僻荒凉的院子里,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啦啦的雨声中,一阵急促地踏着水声的“踏踏”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过来。   黑暗的房中,盘坐在床塌上正打算练功的若樱倏地一惊,这种鬼天气,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到自己的院子里?她急忙溜下榻,悄无声息地走到窗子跟前,侧耳细听。   “妹妹,小声点,你别冲动!”熟悉的男子声音在噼噼啪啪的雨声中响起,带着一丝怕人听到的紧张与慌乱。   “我冲动?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啊?辰哥哥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你还叫我忍?我都忍了她上十年了,哥,你别拉我!我要去找那个贱人算账!”咬牙切齿的愤怒女声混着雨水倾泄的声音,带来几丝切肤的寒意。   是大哥秦枫和妹妹秦若柔,他们怎么了?若樱心下疑惑不已,忍不住探身从窗纸上的小洞往外望去。突然,几道刺眼的闪电划破沉沉黑夜,将院子照的亮如白昼。虽然闪电带来的光亮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还是让若樱看清了院子里的一切。   入眼所及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雨雾,院门没有关,秦枫和秦若柔正站在院子门口。秦枫手中举着一柄大伞罩秦若柔身上,另一只手拉着要往雨中冲的她,声音刻意压得低低的:“你小声点行不行!你要怎么找她算账?你既然上十年都忍了,干嘛不能再多忍一两年?”   秦若柔一脸愤愤不平,火冒三丈地道:“我为什么还要忍,我才是秦家真正的大小姐,辰哥哥要娶也应该是娶我,……”她剩下未完的话被闪电过后的几声炸雷淹没。   ------题外话------   亲们,多收藏哈,多留言哈!   正文 第六章 潘安宋玉神仙貌   紧接着疯狂的雨水如急骤的鼓点一般敲打着屋檐瓦楞,也敲击着若樱的耳膜,又传到心中,令她的身躯如同秋天落叶般轻颤不止,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如同一只猛兽啃噬着她惊异不定的心。   妹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行,我不能慌!   若樱命令自已冷静下来,然后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冷静点!南宫辰喜欢她是因为她长的美,你以为你想嫁,他就会娶啊?你要是坏了爹娘的好事,爹娘定不会轻饶你。”秦枫低声轻叱秦若柔。   “啊!”秦若柔小声的尖叫,揪着自己的头上的头发,拼命跺着脚,恨恨的甩着被哥哥拉着的手臂。   显而易见她听进了哥哥的话,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失控放声尖叫,但不能痛快的发泄出心中的愤懑让她尤其不甘心:“我要划花她的脸!那个贱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让爹娘非要将她养到十六岁?明明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还让下人将她当成大小姐。”   “行了!你别在这吵了,当心让她听见,你想知道原因就去问爹娘。”秦枫撑着大伞在这风骤雨狂中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两人身上被雨水浇得像落汤鸡,从头到脚湿透了,语气也多了些不耐。   秦若柔百般不甘地被秦枫拉着向前走,咬了咬牙,转首回望着若樱的院子,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眼里闪过几丝阴冷和狠毒:“就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谅她什么也听不到,我这就去问爹娘,绝不能让她将辰哥哥抢走。”   若樱无力地顺着墙壁滑落到地上,双手环膝,一双美眸有些迷惘,怔怔地地望向虚空处,仿佛被吸走了魂魄,眼泪顺着她桃花般的脸颊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原来自己是捡来的啊!这就难怪爹娘素来对自己的漠不关心,甚至称得上是冰冷无情,大哥和两个妹妹对自己也是爱理不理,动不动就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就连府上的下人对自己也是阴奉阳违。更有甚者是南宫世家的人每次看到自己,便会露出不屑与轻蔑的眼神……   她以前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是因为自己性格所致,所以才得不到大家的喜欢,为此她一直努力的在改变自己。   秦家虽自称是武林世家,但在江湖上却籍籍无名。秦家为了能在人才辈出的江湖上崭露头角,对子女的教导都是文武兼修。小时候无论是习文还是习武她都是最出色最优秀的,每每听到夫子和教导武功的师傅夸奖自己有天份时,她亦曾沾沾自喜。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她逐渐感觉到爹娘和兄妹对她的排斥,她越是在某一些方面表现的优异,家里人就越会讨厌她,动不动就对她冷嘲热讽,甚至用极其阴冷的目光看着她,让幼小的她不寒而栗。   大哥不会对她动粗,但两个妹妹却会对着她乱发脾气,有时会故意找茬砸乱她的屋子,甚至对她拳脚相向。每每遇这种姐妹掐架的场面,爹娘总是会用嫌恶的眼光看着她,当着下人的面痛骂她不懂仁爱孝悌,全然不会让着妹妹,不知是怎么当姐姐的?   最终爹娘总是不问青红皂白地处罚她一人,不是让她挨上一顿板子便是跪上一日一夜,最不济也会饿上她一天两天的。起初挨完板子她除了疼痛难忍外,还觉得万分委屈,伏在冰冷的地上放声大哭,哭得声嘶力竭。到后来,这样的被打被罚的事频繁的发生,她便习以为常了,连一滴泪水都懒得流了。   就算她哭瞎眼睛又如何?还不是无济于事!终归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说话或者怜悯她半分。   时间一长,她心中也摸着了些少挨罚的门道,只要她默默躲在角落,事事懂得藏拙,不争着出风头,日子便稍稍好过些。   于是,她在师傅们眼里越来越平凡无奇,除了一张脸能看,简直是一无是处。那些以前对她赞不绝口的人全都对她摇头叹息,只道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若樱在黑暗中沉默了半晌之后,猛然一个机灵,回过神来,秦若柔不是去问爹娘了吗?思及此,她也顾不是悲伤哀怜,立刻起身,飞快地打开房门,然后闪进黑沉沉的风雨中,向秦氏夫妇的卧房而去……   “笃笃!……”突然,安静的房间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若樱,快起来?大小姐有事找你呢!”   “啊!”若樱陡然从噩梦中惊醒,警觉的坐起身来,只见自己睡在一张床榻上,四面墙壁不是杂物间所熟悉的破败和简陋,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前些天她救了宇文凤以后,没几天便被调到宇文凤身边当差了,身份也破格被提为二等丫鬟了。   她连忙伸手抹去眼角冰凉的泪水,向着外面道:“谢谢画儿姑娘,我马上就来。”   ……   “小姐,若樱来了。”画儿拉开垂挂着镶着花穗的轻纱帐幔,轻声提醒拥被高卧的宇文凤。   “嗯!”宇文凤倚在靠枕上,半阖着眼,懒洋洋的挥了挥手,示意她让若樱过来。   若樱不慌不忙的移到宇文凤床前,轻声道:“小姐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宇文凤睁开眼睛,动了动身子,面向床外,向若樱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床沿,声音微沉而慵懒:“上来,陪我说说话。”   “小姐,这于礼不合!”画儿连忙轻声提醒,并扫了若樱一眼。   “多嘴!你去睡吧!让若樱侍候着就行了。”宇文凤眼一瞪,大为不耐。她长的和宇文腾有些相似,白皙的容长脸儿,长挑身材,大眼配上颇具英气的眉毛,有一种生机勃勃的鲜活。   若樱和画儿都不敢违抗她,一个乖乖的脱鞋上床,一个乖乖的去耳房小憩。   宇文凤静静的观察着若樱的一举一动,突然出声道:“你似乎与别的丫鬟不一样,一点也不怕我?”这丫头虽然对她恭敬有礼,但却始终是淡然疏离,不卑不亢。   若樱一愣,然后微微一笑,软软地道:“大小姐,何以见得奴婢不怕您?”   “啧啧!”宇文凤看着烛火下若樱令人赏心悦目的容貌,心情真的很好,难怪那些臭男人都喜欢盯着美貌女子看,果真养眼。   她居然有了聊天的兴致:“若樱,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也没兴趣,总而言之,你现在到了我身边,只要一心一意的对小姐我忠心就行了,何况你还救过我,我自不会慢待你。”   “谢谢大小姐抬爱,若樱受之有愧!大小姐有什么事但请吩咐就是了。”若樱有些惭愧,她是来宇文凤家偷东西的,可不敢随便发誓对她忠心,那是会遭天谴的。   固然没有听到若樱感激涕零表忠诚的话,但宇文凤还是对若樱的回答比较满意,遂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是我的人了,我也不瞒你,小姐我从小立志要嫁湘王,也一直为此努力着,可恨的是湘王一向眼高于顶,对我不理不睬,我琢磨着他是嫌我不够美貌……”   说到这里,宇文凤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瞅着若樱的脸。   若樱被宇文凤的直言不讳和伟大志向雷了个外焦里嫩,怔了怔之后立刻道:“小姐怎可妄自诽薄,如果小姐都不够美貌,世间哪里还有其它女子的活路。”   “哼!别人可以这样说,你就不必来打击我了,比起你来,小姐我的确是丑陋不堪。”宇文凤极不淑女的白了若樱一眼。   若樱则装着听不懂,低头轻抚手下冰凉光滑的缎子被面。   宇文凤接着道:“等会天一亮,我便让人领你去拾风院,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让湘王来见我,不然……”   她突然倾身靠近若樱,在离她面容只有一指之隔的地方停住,垂眸打量着若樱,语气森冷,隐含威胁:“不然,我会让你尝尝小姐我的手段。”   若樱不由得眨了眨剪水秋瞳,头微微向后仰,刚想启唇应景的表达自己的害怕之意,却看到宇文凤抽了抽鼻子,低头在她颈项处嗅了嗅,满脸陶醉地道:“若樱,你擦的什么香粉?好香啊,真好闻!”   若樱:“……”   ……   “王爷,宇文大小姐派人来请王爷去赏花。”   明月和清风正侍候着萧冠泓穿衣,远山站在一旁恭敬的回禀。   萧冠泓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嫌恶,但瞬间消逝,恢复一片平静,淡淡地道:“不去!”   远山脸上有踌躇,似乎还有话想说的模样。   “嗯?”萧冠泓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只用微微上挑的眼尾淡淡地扫了远山一眼,但却是威慑力十足。   远山瘦削的身子一抖,急忙道:“回禀王爷,来人说宇文大小姐病入膏盲,只想见王爷最后一面。”   别看萧冠泓只有十九岁,外表生的倾城容貌,堪为仙人,实际上他睿智聪明,冷酷深沉。十四岁就搬出皇宫,独自到封地开府建牙,打理自己的一切,兼之手握楚湘庞大的军队,镇守在楚湘之地,浑身凌厉的气势远非常人能及。   萧冠泓身边的人对他是又敬又怕,精僻的评价王爷是——潘安宋玉神仙貌,冷酷无情铁石心。   ------题外话------   妹纸们,打滚求收藏啦!   正文 第七章 俊美王爷   “哦?来人真这么说?”萧冠泓黑润润的眼里较先前少了些许不耐与倦懒,却分明多出一股玩赏揣摩的兴味。   “属下不敢欺瞒王爷!”远山的嘴角也隐隐含上了笑意。   “是谁向天借了胆,敢咒她们的大小姐?”萧冠泓一双长眸微翘,笑得嘲意甚浓,宇文凤前两天还约他去胭脂塘一见,今天就病的快死了,真是天要下红雨了!他又不是今天才认识宇文凤,强壮如牛的她难不成跳了一次河,就变的弱不禁风、不堪一击了,真是好笑!   远山思索了片刻,肯定地说道:“禀王爷,这次来传信的丫鬟属下以前没见过,但……”他顿了顿,壮着胆子飞快地说了一句:“但比以前来的丫头都生的好看。”岂止是好看,简直惊为天人呐!   萧寇泓优雅的伸出手,接过明月端来的热茶,闲适地撩袍坐下,似笑非笑的斜睨着远山说:“怎么?莫不是咱们的远大侍卫瞧上那丫头了?那丫头可真是好福气啊!要不我替你向宇文大小姐讨了来如何?”   远山古铜色的脸一红,在清风和明月的窃笑声中连连摆手:“王爷,您就别拿属下寻开心了。”   正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隐约的女人哭闹声,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主仆几人不禁一怔。   清风提步就出门去察看,迎头却见到侍卫匆匆跑来,单膝跪下向萧冠泓禀报着:“王爷,宇文大小姐的丫鬟将二小姐的丫鬟打了,二小姐的丫鬟正在院子外面寻死觅活呢!”   萧冠泓修眉微蹙,寒澈的双眸犀利的望了侍卫一眼,不发一言。   侍卫被他那一眼看得心下一阵颤栗,差点软倒在地,急忙道:“小人这就去将她们驱走,还请王爷恕罪。”   “不必了!”萧寇泓淡淡地道,旋即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   萧寇泓刚走下台阶,便听到女子尖利的哭喊声:“你这贱婢,好一张尖牙利嘴,打了我你还有理了!你凭什么打我?便是我家小姐也从来没弹过我一手指头,今天就是闹到夫人那里,我也不会放过你。”   随后是一个女子的劝说声:“好了,翠屏你也别闹了,大家都是服侍人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让若樱给你道个歉,这样总可以了吧?”   “休想,这件事怎能这样善罢甘休?我们做丫头的脸子丢了便丢了,但我们小姐的颜面可丢不起,翠屏,走,咱们找夫人评评理去,我就还不信了,大小姐的丫鬟这么嚣张狂妄,眼里还有没有夫人了?”另一个女子在一旁火上浇油。   远山几个箭步冲到院子门口,威风凛凛的喝了一声:“住口,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岂是随便什么人也能在这里撒泼吵闹的?”   外面吵闹不休的几个女子被这一声大喝惊得浑身一震,而后便看到年轻俊美的王爷闲庭信步一般的走了过来,立刻吓得“噗嗵”跪倒了地上,嘴里不住的叫着:“奴婢该死,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若樱原本是冷眼站在那看翠屏哭闹的,冷不防被琴操扯着跪倒,心里不禁一阵郁闷。   尽管几个丫头都跪在地上,但萧冠泓还是一眼就看到着一身极淡的天青色衣裳的若樱。他掩下眼底的一丝惊讶,负手站立,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都起来吧!本王今天心情不错,便不治你们的罪了,谁来说说,究竟发生何事了?”   他的声音平缓中略带低沉,极富磁性,似乎不带任何怒气和不悦。   “谢王爷!”几个丫头不禁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站起身。   翠屏最先开口,捂着被打的脸,哭得伤心欲绝,抽抽噎噎地道:“启禀王爷,奴婢……是二小姐的贴身侍女翠屏,本是奉二小姐之命来请王爷去游湖的,谁知刚到这院子门口,便被这个丫头打了一巴掌……”   说到这里,她伸手指向若樱,目光怨毒,恨不得一口将若樱吃掉才解恨,接着哀哀泣泣地道:“奴婢求王爷做主,帮奴婢讨回一个公道。”   萧寇泓盯着垂着头,一脸若无其事的若樱,心底泛起了一丝古怪的笑意,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缓缓地道:“你这丫头又为何无故出手伤人?”   若樱听到点到自己,这才抬起头来。却见一位锦衣玉带、飞眉玉面的年轻公子被几个侍卫簇拥着立在院子里,越发显的雍容华贵,颀长挺拔,且那公子一双利眼正高深莫测地盯着她。   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扑撒下来,从容不迫地道:“回禀王爷,奴婢并不是无缘无故出手伤人,只因翠屏侮骂大小姐,奴婢喝止无效,迫不得已才出手。”她声音婉转轻柔,仿佛清水中滴入一水珠,令听者无不侧目。   “你胡说!”翠屏立刻尖锐的反驳,并拉着另一个女子的手道:“红桃,你来做证。”   “放肆!王爷没问你话。”远山一脸威严怒喝道。   翠屏和红桃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眼瞅了王爷一眼。却见王爷凤眸凛凛生威,正面色不善地睥睨着她们,神态之间自有一股威仪不凡。两人心下一凛,不敢再胡乱插言了。   虽然若樱一直垂头敛目,但刚才那一眼依旧让萧冠泓心神一荡,她一双秋洗的水眸,潋滟地漾出碎碎叶影,又将他平静无波的心湖轻易扰乱。   他修长的手轻抚上额头,似是想抗拒什么,尔后用另一只手点了点琴操,沉沉地道:“你来说。”   琴操向王爷施了一礼,老老实实地道:“回禀王爷,翠屏的确有对大小姐不敬,不但言词间侮辱大小姐克母,嘲笑大小姐长得像男人,还说大小姐瘌……”   “怎么不说?继续。”萧冠泓眼睛微微眯起,斜斜勾起的唇角,似一抹淡淡的笑,声音如暖春的和风。   琴操觑了双眼冒火,又欲争辩的翠屏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咬牙说道:“翠屏讽刺大小姐想接近王爷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提及二小姐才是王爷您的良配,奴婢心下不服便与她争论,谁知她反而蛮横无礼的伸手推了奴婢一把,还要踢奴婢,若樱是为了帮奴婢才打了她一耳光,请王爷明鉴。”   罗夫人死后,安夫人掌了权,对宇文腾兄妹常常是笑里藏刀。好在宇文腾也不是呆瓜,小小年纪便在外家罗国公府的支持下上了战场。   宇文腾出征在外,生死未卜。府中的下人都逢高踩低,只顾巴结着掌权的安夫人和二小姐,未免对大小姐就不冷不热起来。不曾想这些年宇文腾东征西讨得胜归来,年纪轻轻就官至骠骑大将军。   宇文府从而变成了将军府,大小姐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了。面对这样的局面,安夫人和二小姐纵是咬碎被角也无济于事,宇文老爷也深以长子为荣,府中以前对大小姐不敬的下人整日提心吊胆,就怕大小姐来个秋后算账。   宇文凤不负众望,一朝能出口胸中的恶气,自是不会放过机会,将那些以前对她冷嘲热讽的下人打的打,卖的卖,甚至连安夫人赏给她的奴婢也全发卖了,半点情面也没有留给安夫人。所以现在将军府明面上一派和气,暗地里早是泾渭分明。   翠屏和红桃她们是二小姐身边得力的丫头,将军没回府以前跟在二小姐身边威风无比,哪会将大小姐放在眼中,为了讨好安夫人和二小姐,她们没少奚落过大小姐。将军回府以后,她们跟在二小姐身边的人皆是夹起尾巴做人,安份了不少日子。   随着湘王来将军府小住,二小姐的心思又活泛起来,若是能嫁予湘王做湘王妃,哪还须将宇文腾兄妹放在眼里。故而二小姐处处想与姐姐一较长短,身边的丫头亦开始故态复萌,整日里趾高气扬,仿佛自家小姐已能稳坐湘王妃的宝座了。   正文 第八章 狠辣   翠屏和红桃听了琴操的话,脸色不禁有些发白,神色越来越慌乱,不住的抬眼偷觑着王爷,想要骂琴操胡说八道,却又心虚地不敢轻易撸虎须。   “呵。”萧冠泓这回笑意更甚,凤目微挑,意态迷人,眸光却异常地静睿清冷,“真是令人啼笑皆非,本王还不知这将军府里的丫头是向天借胆,竟然敢非议本王和主子的事非。”   话音一落,他脸上的笑意倏地消失,冷冷的看着翠屏和红桃惴惴不安的神色,一身的杀气:“你们两个可还有话要说?”   “噗嗵!”一声,翠屏和红桃立刻跪下来不住地砰砰嗑头,嘴里喊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事情绝不是像琴操姐姐说的那样,望王爷明查啊!”   萧冠泓眼风扫了一旁的侍卫,侍卫忙不迭地过来小声禀报。   面无表情的听侍卫禀报完事情经过后,萧冠泓眸色微暗,语气像浸了冰:“来人,将这两个辱骂非议主子的丫头带去见宇文将军,就说是本王意思,每人打足五十大板,生死不论。”   他话音一落,翠屏顿时“啊”的一声瘫倒在地,昏了过去。她外表虽蛮横,内地却是个不中用的。   “不要……”红桃才喊出两字,便被侍卫堵住了嘴,将之拖了下去。   琴操没想到王爷手段这么狠辣,脸色瞬间煞白,情不自禁“啊”了一声,下一刻就捂住自己的嘴巴,躲到了若樱的身后,不敢再出声。   若樱脸色微变之后却立即恢复如初,只是悄悄握住琴操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待翠屏和红桃被拖下去以后,萧冠泓看也不看她们两个,径直负手向前走,冷冷地甩给她们一句话:“你们小姐不是说要赏花吗?还不带路?”   ……   闲庭边阳光下,桃红柳绿、迎春花黄灿灿,几只春鸟在树枝间跳来跳去,唧唧喳喳叫个不停。   宇文凤百无聊奈的坐在胭脂塘边小亭子里,手里则拿着丫头刚折的桃花枝,正揪着一瓣一瓣的桃花,嘴里念念不休:“来,不来,来,不来……”   突然,侍立在一旁的画儿惊喜出声:“大小姐,王爷来了,王爷真的来了。”   “哈!”宇文凤得意的笑了起来,立刻站起身张望。她就知道若樱一定会有办法将湘王请来,这是一种莫名其妙、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   宇文凤快步迎着萧冠泓走去,然后深施了一礼,笑意盈盈地道:“湘王,您真是让小女爱宠若惊啊!今天怎么舍得拔冗前来?”她着一身红色衣裙,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   萧冠泓意味深长地瞥了若樱一眼,颇为同情的对宇文凤说:“你我好歹打小相识一场,不日你就要驾鹤西归了,我怎么也得来瞅你最后一眼吧!不然不是显得我忒无情了一点。”   若樱则温顺地垂着头,假装没有看到萧冠泓那一瞥,眼角的微光瞟到身边站的是画儿,越发的眼观鼻,鼻观心了,只差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谁叫她那天在山洞撞到画儿和别人的活春宫。此后一看到画儿,不免就令她想到那令人尴尬的一幕。   “驾鹤西归?谁啊?”宇文凤狐疑瞪着萧冠泓,应该不是说她吧!她现在活蹦乱跳的,前些天跳了次河回去后喷嚏都没有打一个。   萧冠泓闻言倒是晒然一笑,拂袍落座,端起丫头奉上的茶杯轻啜一口,尔后懒洋洋地道:“难不成你以为是我?”   “不敢,王爷您千岁千岁千千岁。”宇文凤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功夫一流。她才不管过程怎么样呢!人请来就好。旋即微笑着道:“自王爷去了楚湘之地,就再也没来过我们府中,我带王爷逛逛我这园子吧!亦算是旧地重游,一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萧寇泓闻言,举目向前望去,入眼便是水绿桃红,春意浓浓,不由生出无限感慨,脸上现出一片黯然之色,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伸手拈起石桌上的桃瓣在手心里轻拔着,缓缓地道:“今年花事垂垂过,明岁花开应更亸。看花终古少年多,只恐少年非属我……”   “劝君莫厌尊罍大,醉倒且拚花底卧。君看今日树头花,不是去年枝上朵。”突然,一个娇嫩嫩的女声飞快的接了下半阙。   萧冠泓思绪被打断,不悦地蹙起了眉,顺着众人的目光向前望去,却见紫薇院的小径上一个着杏黄衫子的女子被一个丫鬟扶着款款而来,正是二小姐宇文莲。   宇文莲十五岁左右的年纪,秀眉杏眼,尖尖的下巴小小的红嘴,抿唇一笑还有一对小酒窝,甚是美丽可爱。   她仪态优美地行到萧冠泓面前,深深福了一福,娇声嗲气地道:“给王爷见礼,小女子擅自接了王爷的词,还请王爷莫怪。”尔后又歪着头,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向着宇文凤道:“大姐好过份啦!和王爷在这吟诗作对也不叫上妹妹。”   宇文凤的笑脸在看到宇文莲的时候便不可遏制地跨了下来,此时看着她脸上那对深深的酒窝更觉得气闷,没好气的道:“不叫上你你不也来了吗?”   宇文莲咬了咬嘴唇,低下头,状似有些委屈,尔后仰着小脸对着萧冠泓,眉目盼兮,笑靥如花:“王爷,莲儿想请王爷和姐姐去游湖,还请王爷赏个脸。”   萧冠泓不想开口亦不打算开口,一脸事不关已。   宇文凤却不屑地出声了:“这天气有什么好游湖的,要什么没什么,不如赏点桃花,杏花,樱花来得风雅。”   当初宇文老爷斥巨资为宇文凤建了个胭脂塘,宇文莲为了和姐姐一别苗头,便不吃不喝好几天。宇文老爷无法,只好有样学样的为二女儿挖了个人工湖。   “噗哧!”宇文莲提着锦帕掩唇娇笑,对着萧冠泓似撒娇一样的扭了一下身子,然后娇憨地说道:“王爷,您看看,姐姐都笑话莲儿不懂得风雅了,那人家要怎么办嘛?”话中透着姐妹无限情深。   ------题外话------   妹纸们,不要潜水哈   正文 第九章 暗恨   宇文莲自小生的美貌可人,算是结合了父母长相的长处,惯会撒娇卖痴,甚得宇文老爷的疼爱。安夫人见自己生的女儿这么标致可人,比罗夫人生的宇文凤不知强上多少倍,心里暗暗得意不已,一心指着宇文莲长大以后飞上枝头做凤凰,所以不吝金钱,百般用心裁培着宇文莲,吃穿用度上完全可以和公主比肩,且娇惯异常。   长此以往,宇文莲不免被安夫人惯成了一副事事掐尖要强的性子,总觉得凭自己的美貌和娇憨可爱,世间安能有男子能抵挡得住,就应当任自己予求予取,做自己的裙下不二之臣。故而俊美无俦的湘王一来府中,宇文莲便视他为自己囊中之物。   外界传闻萧冠泓此人神仙貌魔鬼心,做事一惯心狠手辣,丝毫不留情面,便是对着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都是冷酷无情。这样的男子固然不易讨他的欢心,但他年方十九了还没有立妃,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妾侍一类,兼之人材生的实在是无可挑剔,所以当之无愧的成为宇文莲眼中的头号金龟婿。   只可惜萧冠泓不知是不解风情还是公务繁忙,每每对着宇文莲美丽娇憨的模样都是无动于衷,有时甚至对她视而不见。萧冠泓此举不免激起了宇文莲的好胜之心。本以为只要她伸出小指头勾一勾,然后天真烂漫的甜甜一笑,湘王便会巴巴的跑到她面前大献殷情,讨她欢心。谁知事与愿违,她都一反常态地主动向他示好了,偏湘王不但不理她的邀约,却径直来陪宇文凤这贱人赏花。她思来想去,着实咽不下这口恶气,便不惜自降身价的跑来亲自邀请。   “咔嚓!”一声轻响,宇文凤扭断了桌上的桃枝,她最见不得宇文莲做张做致,拿腔拿调的模样,遂忍无可忍地道:“若樱,你觉得是游湖好还是赏花好?”   今天阳光灿烂、微风徐徐,委实让人惬意。若樱享受着这大好春光便有些昏昏欲睡,谁知却遭受无妄之灾,被卷入宇文两姐妹的战火之中。   看着众人的眼神都投在自己身上,若樱微微收敛心神,硬着头皮道:“回大小姐,奴婢觉得还是赏花好。”   宇文莲先前的目光一直放在萧冠泓身上,何曾费神打量周围的丫头们。此时转头看到若樱,惊讶了一下若樱的容貌,然后眼里便闪着妒忌的光芒,尖锐的说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奴才,竟敢对主子们的事说三道事,翠屏,红桃,给我上去掌烂她的嘴。”   “放肆!”宇文凤倏地站起身,几步上前,尖细的手指都快指到宇方莲的鼻尖了,冷冷地道;“装可怜,王爷还在这里呢!你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还有,我警告你,少在我这里叫嚣,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在别人眼里的宇文莲也许会是天真可爱,在宇文凤眼里这个妹妹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惯会装可怜博同情,所以她经常直截了当的称宇文莲为“装可怜”。   “你!”宇文莲一把挥开宇文凤指着自己的手,花瓣一样嘴唇气的颤抖了起来,耳边却听见丫鬟嗫嚅的声音:“小姐,翠屏和红桃不在……”   丫鬟的话提醒了宇文莲,翠屏和红桃被拖去打板子了,她顿时气得无以复加,浑身直颤,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指头来,怒指着亭亭玉立的若樱问身旁的丫头:“是她打的翠屏?”虽是疑问句,但她的语气肯定无比。   她听到丫头来报说是翠屏和红桃不但被大小姐的丫头打了,还被王爷处以五十大板。起初她将信将疑,直道丫头一定是听错了,后来得知事情果真如此,顿时气的火冒三丈。但她自是不敢怨恨萧冠泓,所以将一腔怒火和仇恨全算在宇文凤和她的丫鬟身上。   宇文莲身旁的丫头面露为难之色,嘴唇翕了翕却没出声,犹豫了片刻,终是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宇文莲用充满怨毒的眼神看了若樱一眼,然后的眼眶迅速红了,杏眼蓄满了泪水,转头楚楚可怜的对着萧冠泓道:“王爷,您说句公道话,便是姐姐的一个丫头都敢对我指手画脚,何曾将我这个二小姐放在眼里?这丫头随随便便的就敢打我的人……呜……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哈哈哈!若樱你真行!”宇文凤一抚双掌,仰头长笑三声,脸上的怒气也一扫而光,变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她先前并不知道还有这一桥段,此时听到琴操附耳回禀了事情经过,不禁心花怒放。   宇文凤充满兴味的看着宇文莲越变越铁青的脸色,全然不顾淑女形像的张开左臂搂住若樱的肩膀,右手手指满不正经的划过若樱如凝脂一样的脸蛋,英气的眉毛一挑,痞里痞气的道:“若樱,干得好!甚得吾意。”   若樱轻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轻轻蹙起了眉尖,全无宇文凤的轻松得意,这一巴掌可算是把二小姐和安夫人得罪了个彻底。依安夫人和二小姐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姐姐!你别欺人太甚!”宇文莲岂是个好相与的,立刻便要扑到萧冠泓面前哭诉。却被宇文凤张开双臂挡着去路。   她只好止住身势,垂头抹着眼泪,可怜兮兮地道:“王爷,您也看着她们这么欺负莲儿吗?”   萧冠泓一脸漠然,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的一脸恬淡的若樱,又看了一眼娇揉造做的宇文莲一眼,凉凉地道:“二小姐,你那两个丫头是罪有应得,敢议论本王的事非,是嫌命太长了吗?本王还不曾追究二小姐不会治下之罪呢?”   “王爷……”宇文莲不敢置信的望着萧冠泓那张灼灼生辉的俊脸,没成想无往不利的招数这次却碰了钉子,一时呆怔住了。这男子怎么如此狠心?她以前不说是哭泣,便是皱一下眉头周围的人皆会心疼不已,有什么要求无不答应。   “王爷,发生何事了?”蓦地,宇文腾的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而后一身淡青色衣着的他便缓缓走了过来,向着萧冠泓行了一礼,转头看着梨花带雨的宇文莲道:“这又是怎么了?在王爷面前怎可哭哭啼啼?”   正文 第十章 扎眼   “大哥,我……”宇文莲见宇文腾一来便是不问青红皂白的指责自己,本来为做戏流下的眼泪这会变成真的了。她泪眼朦胧的扫了众人一眼,在看到若樱和宇文凤时眼睛里的阴寒像淬了毒一样,然后一闪即逝。   谁知宇文腾的训话还没完:“如果你是为你那两个丫头来打扰王爷,劝你不要白费功夫了,那两丫头不经打,已经立时毙命了。”   “什么?死了?”宇文莲顿时惊呼起来,其实她早想到这两个丫头被打完五十板子后多半是不能活了,但突然从宇文腾嘴里听到她们的死讯还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翠屏和红桃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人,她平日里一模娇美可人的仙子模样,有很多不适合她身份,或者有损她形像的话和见不得人的事都是这两个丫头在做,这哪是打死她的丫鬟啊?简直就是生生在众人面前打她的脸。思及此,她哪里还呆得下去,不禁将帕子往脸上一掩,呜咽了一声,转身便掩泪而奔。   对于宇文腾说的两个丫头被打死了,在场的除了萧冠泓以外,其它人心里都是五味阵杂。   若樱想到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转瞬却消香玉殒了,心内有些后悔自己今日的举动,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要是当时她能忍气吞声,也许就不会有此事了。想到这,她不禁偷觑了萧冠泓一眼,这个男人白长了一副好样貌,做事恁地冷血无情。   宇文凤却感觉神清气爽,一吐胸中恶气,兄长没回府以前,她不知被这两个丫头暗地作贱了多少回。偏她自己又是个不能忍的性子,知道这两个丫头背后定是有安氏母女撑腰才会如此恶毒,每每为这些事闹到爹爹面前,结果不言而喻,自是宇文莲在爹爹面前娇憨的撒一下娇,扯着爹的衣袖扭两下身子,事情便雷声大,雨点小,最后皆不了了之。   至于琴操等人虽然有些物伤其类,却对其半点同情皆无。须知将军没回府以前,大小姐的日子过的尚且如此不堪,就更不用提她们这些侍候大小姐的下人了。同样是做丫鬟的人,她们以前在翠屏等人面前是任之呼来喝去,说打就骂,要不然今天翠屏怎么会因一言不合便对她拳脚相加呢!那都是习惯使然啊!   “啪啪!”宇文凤这会心情大好,不禁拍了拍巴掌,兴味盎然地道:“王爷,哥,我们就不要辜负这好时光了,不如赏花对酌一番如何?”她顿了顿,又道:“若樱,你也来,本小姐现在看你是越来越顺眼了。”   “小姐,奴婢就不必了。”若樱连忙拒绝宇文凤的盛情美意。   “妹妹这主意甚好,你这丫头别不知好歹。”宇文腾忽然出声,他刚才一来这里便看到了若樱,这少女身上有一股无邪纯真的气质,却与她摄人心魄的极致美丽相得益彰,无论站在哪儿都如鹤立鸡群一般,生生将别的女人比到尘挨,着实扎眼的很。过了这些时日,他还时不时的会想起她那双黑幽幽的、快滴出水来的眸子。此时想到有她陪着小酌,他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愉悦之感,不禁大为附和妹妹的主意。   萧冠泓的眼角凉凉地扫过宇文腾和若樱,眉头轻轻拧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亦跟着微微颌首。   突然,宇文腾身边的一个丫鬟轻轻“哎哟”了一声,似在呼疼。众人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这个丫头并不是日常侍候宇文腾的四大丫头,而是一个杏眼桃腮,颇为眼生的美貌丫头。   宇文腾转身看了一眼,声音少了一些冷漠:“青娥怎么了,伤口可是又疼了?”   柳青娥疼的脸色发白,似乎很羞愧于自己在这时呼疼,急忙道:“将军不必担心,不碍事,疼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倒是奴婢惊扰到王爷和小姐了,还望王爷和小姐恕罪。”   “哥哥,这可是那天晚上为你挡箭的丫头?”宇文凤关心的问道。随后又对着柳青娥赞赏道:“真是个忠心护主的好丫头。”那天晚上哥哥去爹爹的揽翠轩议事出来,便遭到几个黑衣人的劫杀,有一位送宵夜的丫头挺身而出,为哥哥挡了一箭。她听闻那丫头的伤势不危及性命,便没有多加关心。   宇文腾点了点头。   随着宇文腾来的另一个丫头暮雨不屑地撇了撇嘴,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然后伸手扶着柳青娥,冷嘲热讽道:“伤没好就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屋子里养伤,干嘛要跟着来?难不成就只有你会侍候公子,咱们这些从小跟着公子的老人反倒粗手笨脚了不成?”   柳青娥被暮雨讽刺的一窒,脸上顿时露出委屈万份的神情,一只手捂着右肩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对着暮雨怯怯地解释道:“姐姐别生气,是我多虑了,总担心那些刺客去而复返,再次行刺将军,所以……”她咬住嘴唇看了宇文腾一眼,小脸微垂,没有再说下去,明媚的眼里却渐渐氤氲上一层薄薄的泪光,含着三份倔强和几分义不容辞的决心,很是能打动人心。   “我哪有……”暮雨刚要辩解,却听到宇文腾道:“好了暮雨,你就少说两句,既是青娥伤口犯了,你便扶她回去吧!”   “不用不用!奴婢不碍事的,伤口不疼了,不用回去,将军不要因为奴婢打扰了王爷和小姐的雅兴。”柳青连忙表示不愿回去,并祈求地看着宇文腾。这时,她却感觉一道犀利的眼神像把锋利的箭般射过来,不禁顺着那道目光试探地看了过去,正是稳坐如山,以手支颐的湘王。   她慌忙垂下头,避开那道能剖开人心扉的眼神。   若樱不动声色,对眼前众生各态恍若未睹,依旧低眉顺眼的立在一旁,眸中尽是狡黠。   ……   “嘻,二少爷你轻点嘛,嗯!”一个女子腻声腻气的嘻笑着。   “唔,小妖精,昨天是谁呼爹喊娘的要少爷重重的?”男子粗重地喘息着,肆无忌惮的调笑。   女子呻吟声不断地扩大,其间夹杂着另一个女子不堪入耳的挑逗话语:“二少爷,你快放开手段整治她一番嘛,定叫这骚货呼天抢地的求饶。”声音似从鼻子里发出来的,软绵绵的语气让人骨头酥软。   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屋子很大,里面的陈设很是奢侈和铺张,处处显得俗艳和夸张。   一张奇大无比的床铺上,一男二女都脱的光溜溜的,正在玩着颠峦倒凤的风流把戏。一个妖媚的女人在男人的攻击下不断地缠绵,呻吟着。   ------题外话------   亲们多冒泡哈,潜水的出来换口气~``   正文 第十一章 抛下诱饵   男的体肤洁白,看来有二十左右,头脸的一半埋在一个不着寸缕的雪白丰满的身体上,躬着身子没命地狠狠动作着。   在他身后,还紧紧贴着了一个体态娇娆的女子,纤长白嫩的手指不住的抚摸着男子身体,艳红饱满的唇瓣不住的亲着男子光滑的身体。   突然,门外传来一片喧嚣之声,然后“啪”地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宇文莲面无表情的大步走了进来,然后站定,下巴抬得高高的,眸子里满是不屑和鄙夷,对着床上三个正激烈拼搏的白肉视若无睹。   她后面跟着几满面惊惶失措的丫头,一副想拦又不敢拦着的犹豫模样。看到床上靡乱放纵的景像,都满面通红的垂下了头。   床上放浪形骸的三个人不禁一愣,旋即便看到宇文莲满脸不豫之色,正大棘棘地看着他们。两个女子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啊啊”不住的惊叫,连句话也说不完整,七手八脚的胡乱抓起身旁的被单想要遮住自己。   宇文飞欲火熊熊,喘气如牛,正玩到兴头上,冷不防身下的女子突地一挣扎转身,那亢奋部位还雄纠纠气昂昂的停留在溪谷内,一下子差点被扭断。他的脸霎时扭曲变形,似乎痛苦之极,忘了自己正光着身子,气势汹汹地伸手一甩,“啪”的一巴掌掴在那女子的脸上,愤怒的大声喝骂:“小贱人,乱动什么?疼死你爷爷了。”   “啊!”女子捂着被打的脸,吓的一动不敢动,眼里泪水刹那间涌了出来。   宇文飞暗吸几口冷气,闭着眼睛等那阵要命的疼痛过去。旋即睁开眼,有些恼怒的转头瞅了宇文莲一眼,这才拉过一件亵衣披在身上,然后离开女子的身体,那凶器也疲软地滑了出来。   任何男人在这欲仙欲死的时候被打断都不可能有好脸色,宇文飞亦不例外。他冲那两个面色煞白的女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然后不悦地对宇文莲抱怨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可不可以避点嫌?再给你这么吓一次,你哥哥我可就废物一个了。”   两个女子忙胡乱披了衣服,赤着脚站在地上,冲宇文莲匆匆施了一礼,在门口丫头们别有意味的眼光下,满脸羞红的窜出屋子。   宇文莲居高临下地瞥著宇文飞:“怎麽?还没玩够?”她漫不经心的说着,语气中却透出一丝不悦和厌恶。   几个贴身侍候的丫鬟忙上前去,以最快的速度帮宇文飞清理了身体,穿上衣服,然后才悄无声息的退出屋子。   “说吧!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需要哥哥帮忙的?”宇文飞吊儿啷当地坐到椅子上,浑不在意的问道。   “嘁!”宇文莲不屑地哧了一声,缓缓地也坐到桌子旁,顿了一顿道:“你别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最近府里丫鬟中来了一个大美人,作为你的亲妹子,晓得你有这爱好来通知你一声有什么不对吗?”   宇文飞生的唇红齿白,长相俊俏,只是为人与大哥宇文腾形成鲜明的对比,文不成武不就,却偏偏风流成性,花心无度,最好那床弟之事。府中的丫头不管香的臭的,只要能沾上手的,一个个都往床上拖。   宇文老爷自身就性喜风流,上梁不正下梁歪,自然无法理直气壮的教导儿子,反而认为男人性喜渔色是风雅。安夫人一向溺爱子女,只要儿子别弄坏了身子,也是不管的。所以宇文飞玩起女人来简直是肆无忌惮,花样百出。直到宇文腾回府后,他这种荒淫无度的生活才略略收敛一些。   听闻有美人,宇文飞萎靡不振的模样倏地消失不见,眼神闪闪发光,欣喜的问着妹子:“真的,有多美?”   “骗你干嘛?世间罕有,天下无双,够打动你吧?”宇文莲轻飘飘地答道。   “在哪?本少爷去瞧瞧。”宇文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急忙站起身,可是很快他又顿住身子,眼里闪过狐疑的光芒:“有这么漂亮的丫鬟你居然没弄花她的脸?我不信?你不是让哥哥空欢喜一场吧?”   “哼!你爱信不信,是大姐的丫鬟,你说不定还没本事碰呢?”宇文莲冷笑着的站起身,仰着美丽的小脸就向外走。反正诱饵她已经抛下了,就不信宇文飞不吞。   在紫薇院里,宇文莲被宇文凤弄的颜面皆无,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这个场子她一定要找回来。想到这件事情完全是因为宇文凤的那个叫若樱的丫鬟而起,不禁瞬间将若樱恨之入骨,巴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宇文飞望着妹妹袅娜走远,将信将疑,伸手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一弹手指,色迷迷的一笑,不管有无美人,不如先去打探一番在说。   ……   “若樱,过来吃饭!”宇文凤见今天厨房送来的饭菜很精致,不假思索的扬声便唤,她现在是越来越信赖若樱了,恨不得形影不离,连吃饭也不顾主仆之分要若樱同吃,就差同住了。   正在摆放饭菜的画儿笑了一下,软声道:“小姐又忘记若樱不在了么?她不是到夫人院子里抄经书去了吗?”   安夫人这些日子里整日里精神恍惚,说是梦到已去世的罗夫人了,很是思念罗夫人,想要替罗夫人抄写经文祈福,故而在每个院子里抽了一个能写会算的丫头去静心堂里抄写经文。来紫微院里挑人的嬷嬷一眼就瞧中了若樱,根本不容人置疑,便笑嘻嘻的让若樱去静心堂抄经。   宇文凤闻言身形一顿,眼里闪出一丝晦涩莫名的光芒,默默地坐到桌前,半晌才道:“本小姐才不相信她会那么好心呢?说什么极为想念母亲,和母亲一片姐妹情深,骗鬼去吧!”   画儿眼神闪了闪,悄悄看了一旁的琴操一眼。琴操也不无忧虑,但不敢议论主子的事非,于是劝道:“小姐还是慎言吧,怎么说也是为大夫人抄经,如果小姐有丝毫不敬之语,外人只会道小姐不孝顺,不思念亡母。”   “啪!”宇文凤气闷的放下玉箸,只觉山珍海味也难以下咽。姓安的真是老奸巨滑,打着她亡母的旗号叫她抗拒不得。   正在这时,墨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满面惊惶地道:“大小姐,不好了,若樱将二少爷踢下莲湖了,惹得安夫人大发雷霆,这会带着人正要去捉拿若樱问罪呢!”   ------题外话------   电脑电脑别罢工~`   正文 第十二章 你好好看看我   墨儿的话音未落,宇文凤似风卷残云一般立刻冲出屋子。   莲湖就是宇文老爷为宇文莲令人挖的那条湖,平日里湖水蓝蓝的,翠绿的树木,红红的花,倒映在湖水中,美丽极了。可是今天湖边却人声鼎沸,吵吵嚷嚷个不休。   “哎呀,快救二少爷啊!”   “快快快!你们快下去将二少爷捞起来啊!”几位丫鬟仆妇在湖边急的直跳脚,手忙脚乱地指挥着会水的婆子们下水救人。   却听见一道宛如滴泉般的声音柔柔地道:“且慢!此时还不能将二少爷救起来,须等上一会才行。”声音虽不高,但却不容人忽视。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则发现是那个将二少爷踢下水的绝色丫头,不由得一愣,又望着在水中手脚并用不住挣扎的宇文飞,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遂七嘴八舌地反驳她:“这怎么可以?晚了二少爷会没命的。”   有人看着行了凶还理直气壮的她,气愤地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丫头真是吃了豹子胆,居然敢将二少爷踢下水,我看你是嫌命太长了。”   谁知那丫头将双手一摊,不置可否地道:“你们不信我,这会子将二少爷救起来,待会若二少爷怪罪下来,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正在这时,一道尖利的女声怒叱道:“大胆,哪来的贱婢,竟敢胡言乱语!你们快将二少爷救上来。”随着这道声音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位满面焦急的贵夫人,三十多岁的模样,正是温柔婉约的安夫人。   几个婆子急忙跳下水。   安夫人心中想着儿子会凫水,又有人下去救了,应该不会有事。故而看向那个丫头,眼里闪过一丝森冷怒意,咬牙切齿地道:“若樱是吧!你不在静心堂抄经书,却跑来这里生事!你且等着,若是飞儿安然无恙还好说,要是他少了一根毫毛,本夫人便唯你是问。”   若樱站在随风舞动的丝丝垂柳下,衣袂飘飘,神态从容地向安夫人屈膝福了一福,然后颇有闲情逸致的揪了几步青翠欲滴的柳叶放在手心,垂下眸子不紧不慢地细细打量着,满脸无辜地道:“奴婢这是为了二少爷好,何罪之有?夫人若要怪罪,奴婢亦无话可说,只能说奴婢的一片好心付了流水。”   “你……巧言令色,难怪莲儿说你牙尖嘴利,心肠恶毒。”安夫人被她轻描淡写的话语气的七窍生烟,厉声对着身旁的人喝道:“你们都是死人,还不将这个以下犯上的恶奴抓起来。”   “夫人,二少爷救上来了。”身边的人连忙提醒安夫人。   安夫人顾不上责骂若樱,急忙奔到如一瘫烂泥的宇文飞身边,一迭声的道:“我的儿,你怎么样了?”转头又吩咐身边的人:“快送二少爷回去,找大夫来。”   “咳!咳!……”宇文飞惊天动地的咳了几声,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阻止要来抬他回去的人,然后挣扎着往湖边爬去,同时声音嘶哑地道:“娘,快将儿子丢到水里……咳!儿子好难受……”   “什么?”安夫人先是不敢置信的一愣,紧接着抓住儿子往前爬的身子,语无伦次地道:“飞儿,你怎么了,这……”   宇文飞有些烦躁的去推安夫人的手,抬头瞅到若樱在一旁,迫不及待的道:“若樱快来,将本少爷踢下湖!”   “是!二少爷。”若樱从善如流,乖乖的飞起一脚踢向宇文飞。   “卟通”一声,安夫人张口结舌,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儿子一头栽到湖里。   有个聪明的下人连忙找了根竹杆来,住湖里不住扑腾的二少爷面前一递。宇文飞急忙抓住竹杆,这才缓了一口气。   匆匆而来的宇文凤倏地收住步伐,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久久不能言语。她转头看了看一旁不知在这站了多久的萧冠泓,断断续续地道:“王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丰神俊美的萧冠泓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月白色的锦缎华服随风轻摆,漆黑如墨的发丝随意散落肩头,眼睛直视着前方,不含一丝烟火气息地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宇文飞中邪了!”宇文凤嘴角含笑的下了结论。   宇文飞泡够湖水后终于被人救了上来,安夫人提心吊胆的急忙命人抬了他回去,宇文凤也忙忙的跟着去看热闹了。   湖边就只剩下被人忽略了的若樱。她静静地看着像翡翠一样绿中带蓝的湖水,灵动的眸子中凝起淡淡的笑意,抬手随意折下一支柳条,擎在指尖甩动着,不难看出她心情不错。   “心情很好?”蓦地,她身侧传来了一声充满了磁性而动听的男子声音。   若樱侧过头,看着矜贵凛然的萧冠泓,脸上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情,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道:“奴婢给王爷见礼。”   萧冠泓双眼灼灼,挑眉打量着若樱,见她如剥壳笋尖般白润素手中轻提着一枝柳条,一点做贼心虚的慌乱也没有,不由得垂着眼帘,缓缓抚了抚袍袖道:“你哪来的赤焰粉?”   若樱微微一怔,然后立即轻轻一笑道:“奴婢不明白王爷说的是什么?”   萧冠泓见她双目乌亮似弯月,嘴角抿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一副纯善无害的模样,不由得为之失笑。旋即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极力抗拒着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的异样感觉。   他沉默不语半晌,忽然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过我?”   “恩?”若樱一怔,看他?若樱下意识的抬头,他身姿挺拔高挑,如鬼斧神工雕刻的面容无可挑剔,低垂着眼,眸底深不可测,让人只看得到最浅处,唇角似笑非笑,波光粼粼的湖水荡漾着耀眼的阳光反射在他身上,将他镀上一层眩目的光辉。不就一个美男么?   萧冠泓见她认真看着自己,雾朦朦的眼里却还是一片茫茫然,心里冷哼了一声,倏地抬眸,眼神亦变的为之冷厉迫人,低声轻叱:“书房,山洞。”   若樱愣了一下,随即大惊的险些喊出声!那个黑衣人?   萧冠泓满足的牵动嘴角,目光潋潋,笑容浅长,然后意味颇深斜睨了她一眼,翩然如仙的离去。   ------题外话------   求收哈,妹子们动动你们可爱的小手   正文 第十三章 牡丹花下死   他们心中各有所思,自然没有发现湖畔对岸有两人将这一幕看进眼里。   宇文腾站在浓郁的树荫下,目光深遂幽深,一瞬不瞬地望着对面湖边站在垂柳下的一对男女,两人身影与树影相结合,好比那神仙眷属。他眉尖不由自主地微蹙了一下,身侧的拳头握的紧紧的,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缘故,竟然感觉到非常紧张。   宇文莲看着那对沐浴在阳光下宛如金童玉女般的壁人,纤细的手指拼命搅着手中地锦帕,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恨意,精致的小脸上露出无情又狰狞的笑,阴森森扭曲的五官让一旁的丫鬟不寒而栗。   ……   却说宇文飞那日听了妹子的一席话,兴致勃勃的专程跑到紫薇院偷看美人。若樱正好有事出来院子里,感觉有人鬼鬼祟祟在周围偷窥,因而微微抬头,撩了那人的藏身处一眼。   宇文飞顿时觉得一股气流瞬时流遍全身,浑身筋酥骨软,不由感叹:原来以为自己阅女无数,娇艳的、清纯的、风骚致极的都尝遍了,没想到女人中真正的极品居然在自己府中。   从此以后,宇文飞既不上青楼了,也不和院子里的丫鬟们胡闹了,一门心思的就想着怎么将若樱弄到手。   惹得他那帮狐朋狗友还以为他受了宇文腾的感化,就此改邪归正了。只可惜因他素行不良,宇文凤对他不假辞色,防范甚严。   他找了好几个由头去宇文凤面前讨要若樱,宇文凤则理都不理,径真将他轰出紫薇院。   正在他抓耳挠腮,一筹莫展之际,妹妹帮他想了个妙主意,让安夫人将那丫头召来静心堂抄经书,这样他得手的机会也就大大的增加了。   今天他让一个丫鬟去静心堂找若樱,谎称大小姐有急事找她,让她快回紫薇院。   他自己则躲在暗处,看着若樱同管事的嬷嬷报备了一声,便不紧不慢的出了静心堂,心中顿时窃喜不已,心急火燎地缀在若樱后面,只等机会一到,掳了人就走。   谁知若樱一路上竟挑人来人往地方走,悠然自得的一直行到莲湖边才堪堪停住步伐。   跟着她后面的宇文飞就没那么好命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从出了静心堂他浑身上下就感觉火辣辣的,起初他浑不在意,随手在身上抚了几下,谁知不抚还好,一抚之后全身疼痛难当。   宇文飞是那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人,虽然身上的痛楚令他难以忍受,但看着前面女子婀娜多姿,无比诱人的背影,他硬是忍常人之不能忍,一直跟踪到人烟稀少的莲湖才不支倒地。   好在若樱还算有良心,听到他呼疼的呻吟声,连忙跑来扶住他。   美人就在眼前,只可惜此时他疼的有心无力。更让他郁闷的是,那丫头一碰着他的身子,便惊惶失措的将他重重扔在地上,直道二少爷这是中了赤焰粉。   宇文飞听闻“赤焰粉”不免一惊,他整日纵情声色,常混迹于市井之间,自是听说过“赤焰粉”这种歹毒无比的毒药。   听说中者如果不立时泡在冷水中解掉药性,稍加延误便会令人危在旦夕。   虽然他并不能肯定若樱的话是对还是错,但身上的痛楚令他不及细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于是,他心慌意乱想跳进湖水中解毒,但疼痛让他浑身无力,不得已,他只好让若樱将他扔下湖。   可惜若樱身娇体弱,硬是拖不动他,但时间紧迫,性命攸关之际也由不得她去叫人,无法,只好狠狠心,牙齿一咬便将他踢下莲湖。   宇文飞被救回去后,已经是头晕眼花精疲力竭了,湿淋淋的衣服脱下来后,全身冰凉冰凉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过他这人好色花心是一回事,为人倒很怜香惜玉,生怕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的问了若樱的罪,昏倒前和安夫人表明自己中了别人的暗算,若樱是为了救他才如此的,从而为若樱免了不少麻烦。   ……   二少爷因被湖水泡的太久,不慎感染了风寒,安夫人疼子心切,也顾不上和罗夫人的姐妹情深了。故而若樱和几个一起来抄经书的丫头便各回各院了。   若樱每每一想到萧冠泓是那个黑衣人,想到他那一双如渊如墨、洞若观火的眸子,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她和柳青娥自认做的天衣无缝,想不到却被别人在暗处看的清清楚楚。以湘王的实力和手段,怕是将她们两人的来历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令人费解的是,萧冠泓为什么不直接揭穿她们?或者是直截了当的抓了她们?   当初西呈国的成王世子突发奇想,要在武林中找一个美貌又身手不凡的女子,以协助他们的细作到车遇国偷一封重要的书信。   秦家既不想失去这次立功的好机会,又害怕此行凶险丢了小命,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他们之所以没有想到若樱,那是因为若樱一直武功平平,根本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然而若樱却令他们大感意外,不仅在成王世子的人面前露了一手高超的武功,并毛遂自荐,愿意前往车遇国。   秦家人自然是想不到若樱除了修习秦家的武功,其实另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神秘师傅。   只是那时她虽年纪小,但也知道家人不喜欢她表现的优异,所以仅是暗中跟着师傅学,好在她在秦家住的地方也是偏僻的院子,倒也适合她偷习武功。   其实现在想来,她也许是先天就没有安全感,想拥有超强的自保能力,所以才能死死瞒着众人刻苦练武。   她十三岁那年,秦氏兄妹在她院子里泄了秘。   于是她追踪至秦氏夫妇的卧房外,并且在秦氏夫妇的窗下偷听到自己身世的秘密,顿时如大梦初醒,以前很多不能解释的事现在也明明白白了。   一时间她宛若重生,思想和心理都起了巨大的变化。   这次之所以不惜暴出不凡的身手,正是因为她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经多方打听,成王世子手中有一样东西可能跟她的身世有关,所以她才借这个机会正大光明的离开居心叵测的秦家,再则亦可以接近成王世子。   想到这里,若樱若有所思的皱紧了眉头,手也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已的后腰,那里已经开始……   “若樱,在想什么?”正在这时,柳青娥娇滴滴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   ------题外话------   求收求收,可爱的妹子们收收哈~``   正文 第十四章 本将军收你入房   若樱迎着款款走来的柳青娥望去,见她一身粉红裙衫,脸色红润粉白,嘴唇如涂了红色的口脂一般,很是娇美诱人,不由得会心一笑,看来她在宇文腾的身边将养的不错。   天色还早,偌大的后花园里静悄悄的,太阳害羞地刚探出半张胖脸,轻轻的微风带有一丝的凉意拂过,令人不禁精神一振。   柳青娥看着若樱手中拿着的小白玉瓶,提着帕子掩唇一笑道:“你也真是鬼精灵,居然骗你家小姐说露水可以养颜。”   若樱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她一眼,挪谕道:“这无非是个可以出门的借口罢了,比不得柳姑娘春风得意,可以随时出门。”现在整个将军府中皆知柳青娥忠心救主,她也从揽翠轩一个送夜宵的丫鬟一举调到宇文腾的身边,地位直追四仙女,深得宇文腾的信任。   柳青娥闻言,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嗔道:“你这丫头就知道打趣我,还不是个服侍人的丫鬟而已。”话语中有些未尽之意和不甘,仿佛有满腔的幽怨在滋生。   若樱不经意的扫了柳青娥强笑的脸庞一眼,心里霎时一惊,尔后轻轻叹息了一声:这柳青娥怕是没搞清立场吧?这副样子极像是对宇文腾动了春心。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眼神她以前在南宫辰身边看到的多了去。   她掩下心里的那丝惊异,语气波澜不兴地道:“东西你应该拿到手了,此行我们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柳青娥一怔,沉默不语的低下头,手指无意识的揪着花囿中的树叶,一副欲言又止、神思不属的模样。   若樱如墨玉般的眸子紧紧盯着柳青娥,轻柔的嗓音也随之变的清冷起来:“柳青娥,你要怎样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但我的时间很宝贵,你只须告诉我拿没拿到就行了。”   柳青娥被她周身不经意散发出的凌厉气势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道:“拿是拿到了,但……”   “但你喜欢上他了是不是?”若樱淡淡地道,微微顿了顿之后又低低的感慨:“自古情字最伤人,多情总被无情恼!这世间从来都不乏痴男怨女,只是……唉……”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周身瞬间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愁绪和感伤。   不该奢求的东西真的就不能贪心,冥冥之中好像总有一双黑手安排好一切,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柳青娥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掩藏的心思会被面前这个玲珑剔透的少女所堪破,粉脸不禁一红,言不由衷的道:“没有,我没有喜欢上他,我只是……。”   “算了!你不必跟我解释。”若樱打断她断断续续的话,幽幽的垂下眼帘,长长的浓密眼睫遮住了她眸底的忧伤。“东西拿到了就行了,我近日就会回离开此地,你好自为之吧!”言罢,她轻轻挥一挥衣袖,转身就走。   “若樱。”柳青娥喊住她,小心翼翼地道:“那我现在要怎么办?他长的那么俊美,对别人都冷冷的,不假辞色,唯独对我温柔体贴,笑如春风,我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希望有个男子将我捧在手心里疼……”   若樱转过身来,初升的太阳照在她那倾国倾城的脸上,让她仿佛九霄之上的神女。   她嘴角微微地牵出一抹笑意,轻轻地道:“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你的人生你做主,但愿你不后悔就好。”   “那你离开这里是回西呈吗?”柳青娥也说不清自已为什么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是因为和若樱之间短暂的合作情谊吗?不!这个理由连她自己也不能被说服。   心底有个答案呼之欲出,那便是她想确认若樱是不是真的会离开这里。   自从上次宇文腾在紫薇院里欣然同若樱小酌后,她敏感的感觉到宇文腾对待若樱是不一样的。想到这些,她的心似泡在醋里的青梅一样酸。   她真的、真的再也不愿意看到宇文腾将专注的目光放到若樱身上了。   “未必!”若樱嫣然一笑,毫不在意的晃了晃手中的白玉瓶,似成竹在胸。   尔后她看向缓缓升起的太阳,抬起一只柔荑放在额头遮住逐渐灿烂的阳光,全身上下散发出更为耀眼的自信,“我会倾尽全力找出自己的人生,无论这条路有多么艰难险阻,布满荆棘!”   说完,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柳青娥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后花园。   若樱回紫薇院的途中一路上都在沉思,琢磨着离开将军府后是不是先去找成王世子,压根没注意到,小径的尽头一个人正神色莫名的看着她。   “你这丫头走个路都不专心。”直到一道清清冷冷的男子声音突然响起,这才阻挡了她的前行的脚步。   若樱讶然驻足,赫然看见宇文腾正站在她面前的小径上。   她难得的有些脸热,自己真是太不小心了,随即收敛了心神,敛衽福一福身道:“见过将军。”   “不必多礼。”宇文腾剑眉微蹙,这个丫头的礼数未免太周到了,周到的将所有人都排挤在她周身三丈之外,且不让人越雷池一步。   若樱觉得既然见过礼了,便与宇文腾错身而过,依旧目不斜视朝前走着,耳朵却听着周围的动静,很快便感觉到身后有安静的脚步声,忍不住回头一看,却见到宇文腾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的行着。   见她有些惊讶地看过来,宇文腾板着一张脸道:“怎地?这路就你能走?”   他是个二十多岁的成熟男子,自然知晓自己对这个丫鬟有了极大的兴趣,而且每次只要经过她身边,就会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一股优雅宜人的淡雅香气,惹得一向冷漠的他往往会做一些莫明其妙的事——比如像这样跟着她后面走。   听出他话里似乎有些负气的成份在内,若樱忍不住浅浅一笑,道:“将军说笑了,只有奴婢不能走的路,怎会有将军不能走的路?”   宇文腾的心脏在看到那一抹笑的时候漏跳了几拍,呆呆的看着她一展便逝的笑颜。   几缕乌黑的发丝随风轻拂在她的脸上,越发趁得她肤若凝脂,美目盼兮。   面对这样夺人魂魄的丽色,他嘴边的话便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你来侍候我吧!本将军收你入房,这样也免得二少爷纠缠于你。”   ------题外话------   汉字当中哪个字最酷?丁字裤(酷)   “巾”对“币”说:儿啊。你戴上博士帽,也就身价百倍了。   “尺”对“尽”说:姐姐,结果出来了。你怀的是双胞胎。   “臣”对“巨”说:和你一样的面积。我却有三室俩厅。   正文 第十五章 你不就是想嫁给湘王吗   若樱闻言一愣,眼神闪了闪,紧接着眉头紧蹙,樱红的唇角被她死死的咬住,心中充满恼意和不知所措。然后她便驼鸟的假装没有听见,转回头加快离开的步伐。   “你先站住!”宇文腾以为她害羞,对着她的背影极其认真地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等过些时日我再抬你做姨娘可好?你亦无须害羞,我自会同你家小姐说清。”   若樱闻言脚步骤停,霍地转身直视着他,目光冷然,“怎么?难道这诺大的府邸,将军会少了侍候的人?”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却有着明显的愤然。   宇方腾上前几步,与她并肩,凝视着她阴睛不定的神色,眸色亦随之转深,有些不悦地道:“你是嫌名份低了?还是别的原因?难道你真想有一天落到二少爷手里吗?还是你觉得跟着他比跟着我强?”   “我没有。”若樱气的连奴婢都省了,直言不讳地道:“将军与二少爷两人孰优孰劣,一眼可见,我也不是那种有眼无珠的人,只是我……。”她顿了顿,调整了一下过于激烈的情绪,然后一副黯然伤心的模样,欲言又止道:“奴婢只是暂时与父母失散了,先前爹娘帮……帮奴婢订过亲事的,所以,所以奴婢只能辜负将军的一片好意。”她低低的话语虽是道歉,但却有一股莫名的坚决。   宇文腾听她说的煞有介事,心里顿时一窒,脸色也寒了下来,心里满不是滋味,说不出的郁结。他不甘心地盯着若樱,看到她娇艳的唇瓣抿的紧紧的,扇子似的长睫不停的颤动着,眸中水光潋滟,仿佛他要是还追根究底的话她就会掉下泪来。   宇文腾一身寒气的站在那里,若樱也不敢轻易离去,两人都僵在那里无言以对。正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一道清凉如水的磁性声音:“两位这是怎么啦?要说悄悄话可不得找个避人眼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大棘棘的似乎有些不妥啊?”   两人随着这道声音望去,萧冠泓着一身银白色四爪蟒袍的亲王服饰,正站在不远处,如芝兰玉树般临风而立,那双比潭中水还要清澈的眸子,噙着甚浓的嘲意和冷意。不过令人费解地是,他修长的手中随意擎着一根长长的柳条,正百无聊奈地甩动着。固然攀柳折技对一介亲王来说乃是降尊纡贵的行为,但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这甩柳枝的行为亦做得极为天经地义。   若樱不禁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向两人施了一礼,不待两人发话便匆匆离去。   宇文腾本想叫住她,但一对上萧冠泓那皮笑肉不笑的嘲弄神情,便张不开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伊人离去,神色中隐含失望和惆怅。   萧冠泓表面上似笑非笑,内心的喜怒却根本让人分辩不出。他已经站在这好一会了,远远的就看着这对男女有说有笑的走过来。女的美丽的无以伦比,笑颜如花,男子高大威严,又显得英俊潇洒,但是眼底却散着与他格格不入的温柔。   他那一刻心狠狠的往下一沉,被这一幕刺的眼睛生疼,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将他们二人分开。   一股莫名的酸意交织着恨意霎时涌上他心间,却又不知该恨谁!亦不知道自己在酸个什么劲?人家男未婚女未嫁,他有什么立场和资格来横加干涉?何况以他与宇文腾从小到大的情谊来说,不是应该向他道恭喜吗?   可他就是喜不起来,相反还对着两人风度全无的冷嘲热讽,他都有些鄙视自己了,这种行为真是不可理喻到了极点。他从小在皇宫中长大,看惯了深深宫阙之中女人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对那些男女之间所谓的情情爱爱,卿卿我我则一向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刚才他心里除了酸意和恨意以外,莫名的还有艳羡掺杂其中。   思及此,他懊恼不已,恨恨的丢开手中的柳枝,对着宇文腾冷冷一笑,昂首阔步的扬长而去。   ……   宇文飞病了好几日,现在病情已恢复不少了,斜倚在床上苦恼地想着是谁与他有深仇大恨,敢用赤焰粉来暗算他。   宇文莲满脸愤恨的进了宇文飞的房间。   “怎么了?谁那么大本事,惹到你了?”宇文飞对这个妹妹的脾气了如指掌,但凡她是咬牙切齿的表情,通常表示别人要倒霉了。   宇文莲憋着气,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的冷声道:“我同那个贱婢谁更美丽一些?”   “啊!谁啊?”宇文飞表示没听懂。   宇文莲突然拿起桌上的一个干果扔到他身上,恨恨地道:“明知故问,你心心念念想的那一个。”   宇文飞猝不及防地被干果打中,虽不疼却也有些恼意,遂没好气的道:“当然是她美丽,你以为你会撒个娇,随便扭两下就天下第一美啦?切,天真!在男人的眼里来看,她既使不说不笑,光站在那当菩萨就让人看直了眼,你能比吗?这么说吧!你勉强也就算个小巫,她是名副其实的大巫,你懂吗?”   “啪啪!……”宇文莲被他刺的体无完肤,于是将一盘子干果不客气的全扔他身上了。扔完犹不解气,掂着手里的果盘也要向他砸去。   “别!”宇文飞连忙举手投降,女人的妒忌之火他惹不起。“你哥哥我还在病中呢,你若是好心来看我呢,哥哥我心领了,你若是有别的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宇文莲真想宰了他,但想到有事须他帮忙,故而忍下心中的怒火道:“你是男人,知道女子要怎么做才能让男人喜欢吗?”   “哈!这你算问对人了。”宇文飞得意的笑了一声,若是让他去考状元,不用怀疑,肯定会名落孙山。但若是问及男女之间的问题,他则是当之无愧的情感专家。   他睨了妹妹一眼,眉飞色舞的道:“别跟哥哥葳着掖着了,你不就是想嫁给湘王吗?”   宇文莲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撅起嘴,却并没有出声反驳。   ------题外话------   葛优请朋友吃饭,中途上了趟厕所,回来时,裤子湿了一大块。朋友:你的裤子怎么湿啦?葛优:自从我成名之后经常这样。朋友:经常这样?葛优:可不是!经常是旁边的人撒着尿突然转过来大叫:“这不是葛优吗!”   奉上笑话一则,亲们笑一笑十年少……   正文 第十六章 誓将宫斗进行到底   宇文飞更得意忘形了,似乎病也全好了,翘起二郎腿,优哉地道:“虽然你别的眼光不咋地,但挑男人的眼光还真毒,湘王这个人呢,虽然只是个三皇子,看似不像太子有继承大统的希望,但你应该知道,他手中握有我朝三分之一的兵权,且是楚贵妃留下的唯一血脉。楚贵妃或许人也?乃是文武双全的奇女子,上马就能提枪杀敌,抚琴有如仙乐缈缈飘来,在世时宠冠六宫,皇上曾经对天发誓要立楚贵妃为皇后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改立了现在的韩皇后,其实细论起来,太子也没有湘王来的名正言顺……”   “好了!别说这些个不相干的了,天家之事我比你懂,你且捡些有用的说予我听。”宇文莲不耐烦的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现在的皇上,也就是顺元帝萧笠潜龙之时仅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八皇子,并非真正的太子,因缘际会之下娶了楚王爷的女儿楚嫣为正妃。   楚王爷曾是先帝在位时唯一的异姓王,少时投身军营之中,沙场厮杀骁勇善战,有万夫莫挡之勇,战功赫赫累至安定大将军,先皇器重封为异姓王。楚王爷有四子一女,皆是三岁习文、四岁习武,个个身手不凡。女儿楚嫣不但生的美貌过人,更是自幼聪慧绝伦,诗文骑射皆通,样样不输男儿。   先帝皇子甚多,且个个雄才伟略,俱是不肯屈居人下之辈,手下皆豢养了众多能人异士。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为登上九五之尊的至高位,皇子们之间斗的你死我活,可以说是相当的惨烈。最后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八皇子萧笠脱颖而出,登上皇位。   萧笠之所以能够成功登上帝位,全靠楚王爷一家率领众多部属鼎力相助,拼死厮杀。   楚王爷本来对皇子夺位这件事持中立态度,但女儿楚嫣既然婚配了八皇子,且夫妻感情甚笃,楚家毫无疑问的便被架上了血雨腥风的夺位战车。在这场残酷的夺嫡战中,楚家损失惨重,四子皆为了保护萧笠而战死,就是皇子妃楚嫣亦是巾帼不让须眉,临危之际,披上战袍,提枪跨马亲自带兵迎敌,甚至多次不顾自身安危,为萧笠以身挡箭挡刀。   萧笠为此感动不已,跪在遍体鳞伤,浑身鲜血淋漓的发妻身前潸然泪下,对天发誓若有一日登上帝位,必立爱妻楚嫣为后。   英勇不凡的楚王爷中年痛失爱妻,晚年痛失四子,不禁老泪纵横,伤透了心,半夜里突然疯疯颠颠跑出了家门,不知所踪。风光一时的楚氏家族便逐渐消声匿迹了。   萧笠踩着楚家的鲜血和成堆的尸骨顺利的爬上了最高位,成了顺元帝,感楚家之功,便想顺势立楚嫣为后,可却遭到了文武百官的强烈反对,皆道楚妃婚后多年却无一子嗣,岂能母仪天下?至多能封个贵妃。   高丞相和韩太尉带头跪谏皇帝应为后宫广纳嫔妃,均施雨露,以保王朝千秋万代的传承。朝中大臣皆以高丞相和韩太尉马首是瞻,纷纷仿效跪谏。顺元帝登基时间不长,帝位不稳,自是不敢公然与大臣唱反调,但他又曾经发誓要立楚嫣为后的,左右为难之际,他干脆将立后一事暂时抛之脑后,从而听从大臣的建议开始广纳嫔妃以充实后宫。   顺元帝自幼习的是帝王权术,这时终于有了发挥之处,将制衡之术实施的炉火纯青,一时纳了不少权势显赫的大臣之女入宫为妃。其中封的妃位最高的便是韩淑宜和高芳二女,韩淑宜乃是仅次于楚家手中握有兵权的韩太尉之女,高芳正是高丞相之女。   至于立后一事,顺元帝经过多方努力,最终与大臣搭成共识,以两年为期,楚贵妃、韩贵妃以及高贵妃三人中谁先生得大皇子便立谁为后。   楚嫣多次为夫君披甲上阵苦战,又以肉身为他挡箭多次,这些年下来新伤加上旧伤,早已伤及身体之根本,太医早已言明她很难孕育子嗣,加上四位兄长的悲壮惨死和父亲失踪,她伤心恸哭之下,身体早已不堪负重了。她见那些大臣看到楚家大势已去便趁机落井下石,已有些心灰意冷,而顺元帝广纳嫔妃更是在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和心灵撒了一把盐,成了击垮这个面对敌人千军万马犹不退后的女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嫣每次与敌军对阵,不管对方人多还是人少,都只是往前冲而从不往后退,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后退一步,她的夫君便会危险一份,她时时念着夫妻情深……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从那以后,既使顺元帝不忘旧情,依旧情深意重的宠爱楚贵妃,却换不来楚贵妃的笑颜相对了。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楚嫣痛恨自己所嫁非人,从而害了老父和胞兄,所以心结难解,抑郁于心,一直缠绵病榻之中。   一年半后,韩贵妃和高贵妃先后诞下大皇子和二皇子,顺元帝亦无话可说,立了端庄高贵的韩贵妃为后,出于对结发夫妻楚贵妃的愧疚心里,也对楚贵妃进行了大肆封赏。但此时的楚贵妃早已心如死灰,了无生志了,全靠着顺元帝命人搜罗的珍贵药材延续生命。   恰在楚贵妃一心等死的当口,无意中却被太医诊出有二月的身孕了。楚贵妃悲喜交架,泪如雨下,原本干涸枯竭的心灵瞬间犹如被泉水浇灌,萌发出勃勃的生机。饶是顺元帝得到消息后也是喜出望外,比初次为人父时还要高兴。   楚王爷所剩不多的忠心耿耿地部属更是欣喜若狂,这个孩子不仅仅是皇家的子嗣,还承载着楚王爷的血脉。   楚贵妃看到了希望,故而抛开一切愁思杂念,拼命的吃饭喝药,配合太医调养身子。她毕竟是将门虎女,一旦坚强起来无人能及,竟然在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后宫将胎养的好好的。于是,萧冠泓便在众人各怀心思的目光中呱呱降临人世了。   楚贵妃堪破情爱,为母则强,为了襁褓中的娇儿能够安然长大,气势凌人地在后宫重新披起无形的战袍,誓将宫斗进行到底。她数次英姿飒爽的上阵征战,曾经从死人堆里潇洒行过,一旦狠厉起来,整个人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只要谁敢伤害她孩儿一根寒毛,她便手起刀落,遇神杀神遇佛斩佛!   正文 第十七章 定计   事实让人不得不承认,有些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只要她肯去做就一定会成功,并且成功到别人望尘莫及的地步,楚贵妃就是这样的人。   她凭着一身高强的武艺和聪明绝顶的脑袋,以及“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带着父兄残留下的死忠之士,以贵妃之尊将韩皇后等一干后宫嫔妃尽数踩在脚底下,并且踩得死死的。   韩皇后既便恨她恨的咬牙切齿,却也毫无办法,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当的脸面全无,窝囊的要死。她几次到顺元帝面前去哭诉,可顺元帝只是一径沉默,后来竟然置之不理。   饶是韩太师和高太尉等大臣都对此状况束手无策,他们也曾反击过,甚至想到行刺楚贵妃,只可惜还没成事,便收到一封署名为楚嫣的书信,上面全是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陈述,还有言之有物的证据,书信上面任何一条被人知晓都足以令他们生败名裂。楚嫣直言不讳地警告他们,若是她和儿子有任何不测,那么这些言之凿凿的罪证便全散落在全国各处……   冷艳逼人的楚贵妃在后宫如入无人之地,嚣张跋扈多年,同时精心教养萧冠泓,为他绞尽脑汁地培植心腹手下和护卫。直到她身体油灯枯尽的最后一刻,这个惊才绝艳的女人仍然在教导儿子“防人之心不可无”……   楚贵妃的心血没有白费,楚家和楚贵妃的优点在萧冠泓身上体现无疑。外貌就不说了,世人皆知的倾城之姿,主要是他头脑睿智聪明——凡有所学,必有所成,仿佛特别受幸运之神的眷顾,并且比楚贵妃更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些宫帏密闻宇文莲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不然她为什么看不上别的皇子,一门心思就想嫁他呢!一是因为萧冠泓此人俊美无双,让人看上一眼就为之芳心暗许;二则是萧冠泓本身能力出众,且深受顺元帝宠爱,赐予了他大量的特权。比起太子和那些不知所谓的皇子们,萧冠泓就如一堆灰白鱼目中的一颗闪亮珍珠,吸引着世人惊叹的目光。   宇文飞侧头瞄了骄傲的妹妹一眼,叹了一口气。男女之间的感情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可惜师傅领进门,悟道在个人!这样一想,他教学的心思全无,懒懒的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包东西,“给!”   宇文莲莫名其妙的接着那个小纸包,狐疑地道:“这是什么啊?”   宇文飞微阖着眼睛,轻描淡写地道:“好东西人人都想要,焉不知只有你长了眼睛,别人难不成全是瞎子?这熙京城里想嫁湘王的女子成山成堆,比你出色的大有人在,与其花那些功夫去讨湘王喜欢,不如另辟蹊径,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你还怕湘王不娶你?”说完他颇不放心的嘱咐一句:“你手中这包药可是我花大价钱弄来的,可别给我浪费了。”   “你!”宇文莲始料未及哥哥竟然会给她这种下流东西,慌忙将药包扔在桌子上,仿佛那是什么不洁之物。“就知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居然给我弄这种肮脏的东西。”   宇文飞瞪了妹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爱用不用,别人本少爷还不爱给呢!您圣洁,您干净,别让我这地污了您,东西您留下,好走不送!”言罢,倒头便睡。   宇文莲心中一百个不愿意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本打算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可转念一想,那个叫若樱的婢女好像比自己还得湘王的欢心,且现在湘王与姐姐越走越近了,两人经常见面,相谈甚欢,府中都在盛传湘王与姐姐好事将近了。那些下人们自从大哥回府后都倒向姐姐那边了,现在如果湘王定下姐姐做王妃,那她和娘岂不是输的一败涂地?以后在将军府中哪还能呼风唤雨。   思及此,她的脸阴了下来,目光闪过几丝森冷寒光,手指慢慢爬到药包上,然后逐渐将药包牢牢抓在掌心。随后她咬了咬牙,抄起药包放在袖中,转身便走。却听到宇文飞在后面嘀咕道:“这是给男人用的,湘王不是好糊弄的主,你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能下手,别弄巧成拙,到时大家颜面无光。”   ……   而此时的西呈国却有另一番景致。临风城一家气派豪华的酒楼的二楼雅间里,一个白衣如雪的公子临窗而坐,十八九岁的年纪,衣如雪,发如墨,容貌俊逸清雅,眉眼生的异常动人,只是眉宇间掩藏着浓浓的抑郁之气。   他修长的手指托着酒樽送到单薄的唇边,浅抿一口,飞扬的眉头立即轻皱,随后放下酒樽,单手支颐遥望着窗外不知名的某处,似陷入沉思。   蓦地,几声娇柔地轻唤声在他身边响起。“哥!”   “表哥!”   白衣公子缓缓转过头来,三个花季少女站在他的桌前,正笑颜如花的望着他。他弯唇浅浅一笑,无可无不可的请三个少女坐下,温文尔雅地道:“妹妹,两位表妹,你们怎么来了?”   白衣公子这一桌多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二楼里的其他客人不禁都艳羡地看着他,其中几个有眼色的顾客悄声告诉身边的人,这白衣公子就是南宫世家的南宫辰,来头可不小,不但是西呈有名的四公子之一,而且圣眷正浓的南宫贵妃正是他的亲姑姑。   南宫梦琳撒娇的瞪了哥哥一眼,娇嗔道:“最近都不知哥哥在忙什么,经常不见你的人影,还是你的丫鬟小瑗道你经常来这里喝酒,我和表姐们正好去绣坊定制衣物,索性就来找你啦!”   南宫辰疼爱的看了妹妹一眼,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小二再上些好菜来,然后温和地对妹妹道:“既然如此,哥哥做东,还请妹妹和两位表妹赏脸。”   “好啊好啊!”南宫梦琳平日被母亲管得极严,处处以大家闺秀的标准来要求她,能出来放放风,又能好吃好喝一顿,她自是眉飞色舞。   ------题外话------   汗滴滴~乃们怎么都不说话``   正文 第十八章 白衣如雪的少年   南宫梦琳的话音刚落,其中一个穿红色衣裙的女孩就吃吃的笑起来,眉眼生波,虽不好看至极,但也娇媚可人,“怪不得梦琳妹妹常说——知我者大哥也!今儿个我算看出来了,这好吃好喝的才算是梦琳妹妹的知己。”   “菲儿表姐,你就知道打趣我。”南宫梦琳撅着嘴巴,故作不悦瞪了红衣的杜菲儿一眼。   却看到另一个表姐也在掩唇娇笑,便呲着牙冲那个美貌的紫衣少女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佳佳表姐,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跟着菲儿表姐一起笑话我,看来你们两个是不知道小姑子的厉害啦!等你们嫁给我大……”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眼疾手快的杜菲儿一把捂住了嘴巴。   杜菲儿未曾喝酒却脸色酡红,她与红着脸的张佳佳不约而同的看向南宫辰,见他神色淡然,似无所觉地兀自举杯看着窗外,两人不禁同时松了一口气,飞快的对视一眼,眼光一碰又心照不宣地疾速分开。   南宫梦琳好不容易将杜菲儿捂在嘴上的手扒开,喘着气道:“菲儿姐,你捂得太紧啦,是想憋死我啊?”   杜菲儿立即清醒过来,忙不迭陪着笑脸向她道谦:“妹妹原谅表姐则个,表姐也是情急……”她一边说一边去抚南宫梦琳被她捂红的小脸。   张佳佳从来到酒楼还不曾说过一句话,此时刚想开口,却看到南宫辰脸上神情一变,忽然将手中的酒樽一抛,闪电般的从二楼窗口潇洒地跃了下去。   三位少女一怔,不禁面面相觑,然后争先恐后地挤到窗口向下看。   “秦兄,请留步。”   秦枫正怏怏不乐的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冷不防从天降下一条白色人影拦在他面前,顿时吓了一跳。周围的行人也吓了一跳,无不侧目,还有人发出啊啊的惊叫。   秦枫定睛一看,原来是长身玉立的南宫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苦恼,这南宫辰拦住他不会为别的事,只会是找他打听若樱去哪里了。   秦家虽然也算家大业大,但比起声名显赫的南宫世家来却是不值一提。南宫世家本就是名头响亮的武林世家,兼之精于商业之道,财源滚滚来,富足天下,不意又出了个颇受圣宠的贵妃娘娘,其家族的财势更是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秦家和南宫两家原来没什么交集,好像是因为六岁的若樱有一次出庄挖草药,不知怎么的与出来游玩的南宫辰相识了,那时的南宫辰也不足十岁,两个小孩一见投缘。武林中人也不讲究那么多男女大防,南宫辰便经常来秦家的碧月山庄找若樱玩耍,于是两家渐渐来往甚密起来。   秦枫面色如常地与南宫辰打着哈哈道:“好巧,南宫贤弟。”   南宫辰眉间的抑郁之色此时消失无踪,脸上甚至有一丝惊喜,干净清澈的声音含着一丝戏谑:“是好巧,小弟已经在这酒楼等了秦兄好些天了。”   秦枫略有些不自在的一笑,明知故问:“不知南宫这么急着找愚兄所谓何事?”   南宫辰依旧嘴角含笑,也不置可否,扫了一眼周围对他们指指点点的行人一眼,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一边伴着秦枫向酒楼走去,一边不慌不忙地道:“我去碧月山庄拜访过秦伯父,伯父道秦兄去远房姑母家看望樱樱去了,小弟本想去找秦兄顺便探望姑母一番,可伯父似乎有难言之隐,不肯告知小弟姑母府上哪里?仙乡何处?只说秦兄不日就会返家,所以小弟在秦兄回山庄的必经之路守了好些天了,还请秦兄赏脸去喝杯薄酒,以叙别离之情,亦算是小弟为秦兄接风洗尘。”   秦枫向前走的步伐顿住了,有些期期艾艾地道:“愚兄……愚兄谢谢贤弟的好意,只是家父有交待,让愚兄一旦返家必要先归家,望,望南宫体谅则个。”   有好酒喝秦枫固然喜之不尽,但只怕是宴无好宴,南宫辰明显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若樱。   对于若樱的情况秦枫不但难以启齿而且根本说不清。成王世子的手下从秦家带走若樱时,仅仅告知他们若樱会去与西呈为敌的车遇国,其它的闭口不言,所以秦氏夫妇现在也急着想找出若樱。   眼看离若樱十六岁的生日只有十个月了。如果在这十个月内找不到若樱,那秦氏夫妇的一番苦心打算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秦枫这次出去这么长时间,其实就是冒险潜入车遇国去寻找若樱了,可惜车遇国地大物博,他又不知若樱具体在哪一处,如没头苍蝇一般地在车遇国四处找寻了一番,还是一无所获,只好打道回府。   南宫辰闻言玉面倏地一沉,清俊的眉眼含上几分煞气,平静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万事皆讲个你情我愿,既是秦兄不愿赏脸,小弟亦不好相逼,只盼秦兄不吝告知小弟,樱樱究竟在哪?她现在过的如何?何时返家?”   当初若樱不告而别,未留只字片语给他,他心里难受的同时又思之若狂,多次不甘心的上秦家追问,却被告知秦家的远房姑母身体欠佳,因思念亲人,接了樱樱去小住几月。   谁知樱樱这一去就是半年之久,并且音迅全无,不得不令他起了怀疑之心,更奇怪的是秦家每次面对他的询问,皆是不肯告知那素未谋面的姑母到底是何许人也。   秦枫见南宫辰今天这架式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模样,顿时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道:“若樱……若樱现在……”虽然南宫辰面无表情,但熟知他的人都知他这是发火的边缘,南宫辰惯常是一副浅笑温柔,风度翩翩的儒雅君子形像示人,何曾像这样不依不铙过。   秦枫正焦头烂额的斟词酌句,酒楼门口突然跑出三个衣饰华美的少女,径直向他和南宫辰奔了过来。   秦枫一见之下不禁大喜过望,急忙道:“南宫贤弟,琳妹妹和两位表妹过来了,你看……?”   南宫辰与若樱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随着两人逐渐长大,若樱出落的越来越姿容绝色,南宫辰也越发的潇洒出尘,若有似无的情感在两人间迅速发酵滋生。   南宫辰是个俊秀的贵公子,为人斯文儒雅,兼之家里有权有势,秦若柔早就对他倾心不已,偶然一次听到南宫辰向若樱表白,言之凿凿的道以后定会娶若樱为妻。秦若柔顿时气坏了,她一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委屈的人,明明是秦家大小姐却屈当二小姐这么多年,本就视若樱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会子连心上人都要被这个爹娘捡来的女人抢走,越发将若樱恨之入骨,时时欲除之而后快。   正文 第十九章 强掳   秦若柔跑到爹娘面前又哭又闹,直道若是嫁不成南宫辰她还不如死了算了。秦氏夫妇自然不希望若樱嫁给南宫辰,但能与南宫家结亲又是秦氏夫妇梦寐以求的事,于是满口答应女儿,一定会去南宫家提亲。   而当南宫辰在长辈面前提及以后想娶若樱为妻后,立刻遭到了全家的一致反对。深知若樱是秦家养女的南宫家一向看若樱不顺眼,怎么可能允许唯一的独苗娶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南宫辰的老祖母一声令下,立刻接了南宫辰两位姿色不俗的表妹来府小住,说是小住,都已经住了一年之久了,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个表妹以后是要嫁予南宫辰,至于谁为大谁为小,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南宫辰的两个表妹入住南宫府后,时时娇滴滴的缠着南宫辰,来者是客,何况还是血缘亲情的表妹,加上有老祖宗在上头压着,南宫辰只能尽地主之谊,花时间来招呼两位表妹,无意中未免冷落了若樱。   彼时若樱才十四岁,但敏感的她善于察言观色,加上秦若柔俨然以南宫辰未婚妻的身份自居,一有机会就找她的麻烦,并警告若樱不要再勾引她的辰哥哥了。这一切的一切皆令若樱黯然伤心。   但她在伤感绝望的同时也怅然的舒了一口气。她本来就对自己与南宫辰的事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怕这仅是一场美梦而已,如今美梦破碎,她也能清醒的面对残酷的现实了。   这样的结果对众人来说是无异于是皆大欢喜,对她来说亦不算最坏——至少她现在还有力气慧剑斩情丝。   人生无不散之筵席!深思熟虑之后,若樱便慢慢地与南宫辰疏离,慢慢淡忘,就这样两人渐行渐远,甚至她要去车遇国都没想到过要告诉南宫辰,也不曾与他告别。   若樱悄然离开后,忙碌不堪的南宫辰这才开始觉得两人之间不对劲了。   他是南宫家的长子,身上肩负着家族兴亡的重大责任,要竭尽所能在各个方面尽量完善自己,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可能事事任性妄为。他一向觉得若樱乖巧懂事,无论他做什么他的樱樱都会支持他,对于抽时间多陪两位表妹的事,他相信若樱一定能够理解,只要等时机一成熟他还是会娶若樱的。   可是,现在他却找不到若樱了……   秦枫是看着若樱长大的,虽然若樱不是他的亲妹子,且被他们秦家别有用心的养大,但若樱是个特别美丽的少女,秦枫多注意她两眼亦无可厚非,所以秦枫其实是有点了解若樱的想法,她估计是痛下决心,放弃了与南宫辰之间多年的感情。   当然这仅是他的猜测,不可能直截了当的对南宫辰言明。   “秦大哥!”南宫梦琳三人很快就到了他们身边,含笑着与秦枫见礼。   南宫辰没有问到想要的结果,如星辰般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脸色很生冷,他紧紧抿着薄唇,似将要爆发的火山一般沉默不语半晌,突然招呼也不与他们打一声,径直拂袖而去。   ……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几日就过去了,若樱打算明天就离开将军府。   她每天都会到胭脂塘摘一些鲜花来给宇文凤泡澡。今天晚上同以往一样,她拎着个小花篮,在暮色晚风中穿过紫微院向胭脂塘走去。   诺大一个将军府,雕梁画栋,廊环九转,碧湖翠桥,奇石美园,处处都是优美的景色。她带着一丝告别的心情细细欣赏着,无暇顾及其它。   萧冠泓微垂着头,倚着一块大石头站着,一只手按着胸口上,从他低低的喘息声和额头上渗出的密密汗珠,不难看出他正在极力忍耐着体内的不适。   一个袅袅婷婷的美好身影,由远及近的盈盈行了过来。那轻不可闻的脚步声惊醒了萧冠泓,他抬起头,眼里倏地闪过一丝惊喜,但面色依旧不显,仅是默默地凝视着女子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若樱看到萧冠泓时,稍稍迟疑了一下,驻足停留在原地,有心想绕道而行。但如果刻意避开不是更显做贼心虚么?何况他早看到她了。   她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路过,挺直脊背往前走。   萧冠泓见她对自己竟然视而不见,不由得又好笑又好气,“怎么?连跟我说句话都不愿意。”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磁性撩人,只是比平日添了几份暗哑低沉。   若樱脚步一顿,踌躇了片刻后便转过身来,这才发现他神色似乎有些异样。   他俊美如玉的脸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宛如桃花一般鲜艳,上扬的凤眸中波光流转,竟是魅惑勾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她极想硬着心肠不管,却抵不过那一丝心软,毕竟萧冠泓明知她来意不善,却一直没有揭穿她,尤其是他还在书房帮过她。故而问了一句:“王爷可是身体不适,要叫人来吗?”   “呵呵!”萧冠泓抚着额头低低笑了,尔后偏着头,目光妖娆风情地看着她道:“我本来和自己打了个赌,听天由命,你若是不来,我便放过你,但你却正好来了!”   他今天和宇文老爷议事的时候,两人一同中了极为霸道的媚药,无药可解,唯有与女子交欢一途。宇文老爷挺着直戳戳的老枪去找姨娘们了。他是心志坚忍之人,自是运功抵抗体内的一波波如火的欲潮,双脚则像有自主意识一般,几下便避开人来到了紫薇院。   若樱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刚想离开,却看到萧冠泓嘴角突然弯起一抹邪魅至极的笑,同时他的身形刹那间暴动,如风弛电掣般的一掌攻向她的面门。   他忽然发难是若樱始料未及的,脸色不禁一凛,急忙展开身形要退开,但是已经为时晚矣。萧冠泓这似乎倾尽全力的一掌却是虚招,待她堪堪避开后,他立即伸指一点。   若樱的身体软软的就要倒地。   萧冠泓伸臂接住了她,猛地一把将她揉进怀里,熟悉的幽幽的香气袭来,他在这要种要命的时刻都不禁感叹: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正在这时,院子门口传来一片喧哗声,有人寻了过来。   萧冠泓狠狠的一咬舌头,嘴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本来已有些涣散的神智立刻清醒。旋即楼紧怀中的人儿,施展轻功,几个闪身便不见踪影了。   正文 第二十章 解药(二更)   若樱被解开穴道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豪华床塌上,入眼很陌生,身上则有一具炽热的男性身体压着她。   她急忙挣扎着要起身,却发觉双腕皆被软布捆缚着,耳边听着男子急促的喘息声:“乖,别挣扎,这是天蚕丝做的,你的功夫再好亦是枉然。”   她不由得心中一惊,赶忙向着声音望去,果然是萧冠泓。   她心内气愤欲死,失去了以往的冷静,不停的想挣开束缚,咬牙切齿的道:“快放开我,你这个卑鄙小人。”   萧冠泓极力忍着洪水暴发一样的熊熊热潮,不停的吻着她的脸和嘴唇,双臂如钢铁一般,紧紧地箍住了她。眼神炽热无比,喃喃地道:“放开你,太晚了。”说着,他便按住她不住踢动的长腿,然后急不可耐飞快脱去了自己的衣服。   若樱见他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犹不死心地想力挽狂澜,扬声喊道:“你快放开我,有什么话好好说。”   回答她的是“嗤啦”一声,他撕开了她的衣物,强健的身体随之覆了上去。   他以前因为誓言,并没有碰过女人,但男性的本能却让他模糊的知道该如何。   “放开我!”这样的情况真真吓坏了若樱,一种濒死的恐慌让她拼命挣扎抵抗,却根本无济于事,面对失去理智的男子,那种绝望和无助感扑天盖地而来,她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临这种不堪的境地。   突然,身体骤烈的撕裂之痛让她的身体猛的一僵,那种席卷全身的痛楚让她尖叫出声,泪水流淌的更快了。要命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后退缩了一下,却带来更猛烈的疼痛,令她浑身颤抖,冷汗直冒,只能无力的任人鱼肉。   眼前的美好却让萧冠泓忘记了一切,此时他只想碾碎身下的人,让她和自己合二为一。   这里是湘王熙京的府邸,并不是将军府。   萧冠泓自去了楚湘封地后,几年都不曾回熙京了。这次回京都则是因为他在与北漠的一战中大获全胜,班师回朝,将隶属京都的军队交接给宇文腾,他自己的军队依旧留在楚湘封地。   不管哪朝哪代,皇上最忌讳皇子与朝中重臣走的近,但宇文府去逝的罗夫人与楚贵妃少女时便是闺中密友,两人情同姐妹,因此萧冠泓与宇文府来往亲密倒也没人敢指手画脚,就连顺元帝也是点头默许了的。   萧冠泓初次开荤,屁经验皆无,加上体内气势汹涌的霸道药性,动作自然谈不上什么温柔和怜香惜玉,跟上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架势没两样,简直称得上是粗鲁蛮横,与他那张娇孽横生的俊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身下的那具身体媚骨天生、弱若无骨,真的很奇妙!那么香,那么软,艰难挤入的一瞬间虽然令他有些疼痛,但更多的却是让他一麻,不能自已的闭上眼睛,畅美的低哼了一声,“唔!”仿佛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梦寐以求的天堂。   而后,他双眼赤红,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能控制自己,仅是凭着男人的本能不断索取。   “禽兽,你去死!”在此期间,若樱因手被天蚕丝缚着,一身的武功也使不出来,只能强忍着巨大的痛楚,一直竭力地挣扎着,两条腿拼命想关起来。   “我杀了你!……”可是曾经几次的交锋她都不是这厮的对手,此时的他像极了一头狂猛的野兽,力气大得惊人,浑然忘我地弓着身子,忘情地耕耘着,冲撞着,她无论如何也挣不脱,只得气喘吁吁地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瞪着他,奢望用冷厉的眼神杀死他。   当然这纯属她的痴心妄想。   时间一长,她感觉自己快崩溃了,手腕上的捆缚也越来越紧,体力亦到了极限,带着对那个在自己身上纵情肆虐的男人的滔天恨意,终于在这又累又痛中昏睡了过去,睡一觉吧!她在心里慢慢祈祷着,或许一觉醒来,眼前的噩梦会自动消失。   在昏睡过去的那一刹那,她竟然想到了白衣如雪的南宫辰,以及他嘴角那朵即狡黠又动人的笑花……她心里突然一痛,无边无际的悲凉与酸楚将她淹没,眼角晶莹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的汹涌而下。   不知过了多入,紧闭的房里终于传来萧冠泓低沉的声音:“来人,本王要沐浴。”   “是,王爷。”   守在门外的清风和明月听到主子的声音,不禁大喜过望,立刻答应了一声,忙忙的吩咐下人去提热水。湘王爷因为曾经的誓言一直不碰女色,这未免让拥戴楚王爷的部属们心下焦急,还指着他早点结婚生子,然后过继个孩子到楚家,亦算是为楚家留个香火。   清风明月等人俱是楚家忠仆之后,对萧冠泓忠心耿耿的同时也不忘记楚家之恩,自是希望主子能早点想通,破了色戒。   虽然他们也痛恨对王爷下药的人,但不可否认这是个让王爷懂得男欢女爱的好楔机。   楚贵妃死后,母仪天下的韩皇后方才能扬眉吐气坐稳后位,开始迅速发展自己在宫中的势力,随后千方百计的陷害才十一二岁的湘王,但因顺元帝对萧冠泓很是宠爱,韩皇后的计谋尽数施展不开。   在萧冠泓出宫到自己的封地之前,韩皇后害怕纵虎归山,便买通了从小侍候王爷的几个宫女,不但让她们引诱湘王爷早行人事,还要在王爷动情的时候刺杀予他。   萧冠泓打小防心就重,自是不可能上当,当即痛下杀手,将一干宫女击毙于掌下。彼时韩家势力正盛,萧冠泓一时还不能奈何韩皇后等人,从那以后,他便立誓——不报此仇,绝不沾女色。   其实在清风等人看来,沾不沾女色跟报不报仇没有多大关系,但凡是个男人,还是要阴阳调和的好,不然整日只懂得操练军队,带兵打仗,时间一长难免会阴阳怪气的。   没看到宫里的公公们吗?一个个妖里妖气的,翘着个兰花指让人倍感惊悚。当然公公们没有男人的那玩意儿。   ------题外话------   亲,打滚求收~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新奇的玩具   “奴婢已备好了香汤,请王爷沐浴更衣。”下人恭敬的请示着。   “嗯,都下去吧!”低垂的帐幔里传出萧冠泓慵懒低沉的声音。他此刻正微微的欠起身,仔细的打量着臂弯里沉沉昏睡的若樱。   他已经解开若樱手腕上的天蚕丝带,发现她的手腕都被布条磨的红肿破皮了,可见她挣扎的多么厉害。   而且她看起来累惨了,乌云般的长长秀发散乱地披在他身上和床榻上,精致的眉皱的紧紧的,面色苍白凄厉中含着无尽的痛楚,眼角尽是泪痕。   娇嫩唇瓣被自己蹂躏得红肿不堪,上面凝着干涸的血迹。   萧冠泓眸色微暗,伸指在她唇上轻轻拭了一下,发觉那是她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多处,以至于渗出了血迹。看着那深深的齿痕,饶是他一向冷血无情,心硬如铁,此时心里也不由得揪紧了起来,眼中有心疼和不舍,还有一丝……复杂,甚至还有几分心虚。   他也不知自己折腾了若樱几次,才终于将浑身憋满的邪火宣泄了出来,现在只觉得浑身清凉爽快,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在张开呼吸,舒服极了。   可若樱这副遭凌辱后的凄惨模样让他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   “对不起!我果真是禽兽……”他喃喃地道。   他难能可贵的自我谴责了半天,才轻轻抱着若樱下了床去沐浴,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两人汗水如注,身上俱黏黏糊糊的,不经意回头却看到床上已经皱成一团的床单,那上面布满汗渍污物和大滩猩红的血迹,那红红的颜色令他触目惊心,不由得自责自己做得实在太过了,同时更为恼怒那个下药之人。   沐浴的时候,萧冠泓贪婪地看着若樱完美诱人的娇躯,只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更美的风景了。她一头墨发披散,凝脂玉肤尽显妖娆身段,削肩细腰,丰乳配上恰到好处的娇臀,真是太美了!   上天好像特别优待她,将她浑身精心雕琢的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叫人目眩神迷。   “真美……男人就没这么好看……”他惊叹赞赏着,不停的用手摸摸她的白嫩酥胸,捏捏她的细腰长腿,然后不停的在上面亲吻吸吮,就像小孩子得到一个新奇的玩具爱不释手地反覆把玩着,并且和自己的身体部位做着对比,感受着男女之间的奇妙差异。   看着摸着,他不禁又心猿意马,呼吸为之急促起来。   好在他及时清醒,看到那光滑如瓷的肌肤上满是斑斑青紫和被掐的红痕,以及青手印子,特别是大腿根部的红肿,顿时内疚起来,直骂自己禽兽不如,不敢再想入非非。   他收敛心神,匆匆替两人洗净,拿软布为若樱轻轻拭去全身的水珠,动作轻柔仿佛是在呵护一件奇珍异宝。   须臾,他抱着若樱回卧房。床上已经换好了干净整洁的床单铺盖,小桌上也放着新鲜的水果和点心。他胡乱的吃了几块点心,用茶水漱了口。   本想叫醒若樱也吃点,可不知是出于什么阴暗心理,他居然没有开口唤醒她,随后心满意足拥着人事不醒的若樱休息了,并且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萧寇泓感觉从未睡的那么香甜过,丝毫没有因为若樱睡在旁边有什么不习惯,反而觉得身心舒泰,神清气爽,浑身精气充足,母妃离去后的那些伤痛和阴冷似乎都离他而去。   自从母妃死后,他在皇宫里生活的那几年一直是小心谨慎,时刻防备着韩皇后和那些居心叵测的同胞手足,从来没有踏踏实实的睡过一觉。   楚贵妃憾然离世时,萧冠泓才十一岁,但已经是个风姿翩翩的小少年了。他看着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中的娘亲努力撑着一口气,睁大一双泪眼不舍地看着他,仿佛想将他的样子牢牢刻在心间,直到永生永世。   他紧紧握着娘亲枯瘦如柴的手,将脸伏在娘亲的手心,眼泪刷刷地流,不停的祈求着:“娘亲,你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求你了……你走了泓儿怎么办?……”   可是娘已经永远不能回答他了……   他看着娘亲瞪大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知道那是她担心着自己,所以无法放心的闭上眼睛,顿时无法抑制自己伤心的泪水,哽咽失声,但怕哭声惊扰到娘,只有死死咬着手背,哭的快背过气去。   为了让母亲走的安心,他哭着给母亲磕了无数个响头,并斩钉截铁向母亲保证自己会活的比任何人都好,直到磕到头破血流才起身为母亲掩上未合上的眼睛,那时母亲的尸身还是温热的……   子欲养而亲不待也!母亲将他如珠如宝的教养大,恩情深似海,可他却无从报答一丝一毫。   固然父皇对他宠爱有加,几乎对他百依百顺,但他从始至终都不曾给过顺元帝好脸色。那人仅是他名誉上的父亲,同时也是众多不同母的手足的父亲。   到了自己的封地后,他天天早出晚归的,忙着和外公与母妃留下的人整顿军队,操练新军,想方设法的让自己的实力变强。他虽然不想和太子,或者说是哪个手足争这个天下,但必须要有强大的自保能力,绝不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若樱!”熹微晨光从窗子透进来,萧冠泓轻轻唤了一声,怀中的若樱却无所觉。   他端详了片刻,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吻她,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   她面容沉静,鼻息轻浅,一看便知睡得正熟,萧冠泓微微翘起嘴角,心里洋溢着踏实的满足,还有几丝他也不明白的窃喜。   他也觉得很奇怪,昨晚他还愧疚难当,骂自己禽兽不如,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强占一个少女的身子,才一晚上过去他便觉得理所当然了。   清风明月等人陪着王爷去练武场地时候,明显觉得王爷今天异于往日,似脱胎换骨一般,身轻如燕,步履如风,两眼亮的快要发光,让他俊美高贵的容颜越发令人不敢直视。   ------题外话------   亲,继续打滚求收哈~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暴打王爷(二更)   “若樱,若樱。”   若樱是被不依不饶的轻唤声吵醒的。她蹙着眉头,伸出手臂想抚一抚额头。猝不及防的痛楚令她“啊!”的叫了一声,却觉得嗓子也跟着嘶哑疼痛。   手臂痛的根本抬不起来,浑身像被重物碾压过,骨节一截截断裂,连动一下都是疼。   这种全身酸痛无比的感觉,竟然比她初习武时蹲一天马步还要严重。她心里倏地一惊,睁开了眼睛,却看到萧冠泓神采奕奕的放大面孔,显而易见他心情有说不出的舒畅,身上一惯的冷然和凛然统统消失无踪,见她醒来则微微一笑道:“你醒了,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若樱一动也不敢动,昨天那段无止尽地折磨瞬间浮现在她脑海,火烧般灼疼的下身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无尽的屈辱和愤恨顿时涌上了她的心头。虽然极力压抑,可是她的泪水依旧流了下来。   她昨天流泪的时候,萧冠泓正被欲火反复炙烤,身体的纡解让他忽略了一切。此时她那晶莹的泪珠儿仿佛如滚热的蜡油一般,滴滴都烫在他心尖上,瞬间就灼伤了他那颗冷酷无情的心。   “别哭!”他低声道,然后不假思索的飞快俯身下去,吻住那些能伤害他的泪水。如此亲昵的动作被他做得自然而然,那么的天经地义,仿佛他们本来就是一对亲密的情人。   “你这个禽兽,去死吧!”若樱流着泪,美的让人窒息的面容上泛起妖魅的笑容,鼓足力气,“啪”的一掌狠狠地掴在他脸上,然后趁他怔愣的功夫,突然掀开被子蒙在他头上。   紧接着她借机翻身骑在他身上,握成拳头的纤手如暴雨梨花般的捶打在他身上。   王爷,任务,身份?统统见鬼去吧!   此时她什么也不想,就想做个随心所欲的人,老娘不发威都当老娘是病猫呢!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打不死你个不要脸的。从被萧冠泓强掳来的那一刻起,她眼里就根本不当萧冠泓是龙子凤孙的王爷了,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采花大盗”。   她真恨自己有眼无珠,一直把萧冠泓当成是正人君子,却不想这厮居然是个“衣冠禽兽”,那一丁点的心软却葬送了自己宝贵的贞操。   思及此,她心中的怒火更盛,拳头打的更猛了,捶捶都恨不得将萧冠泓送上黄泉路。只是她毕竟在昨夜破瓜时吃了大苦头,本身元气大伤,身体根本没有恢复过来,咬牙坚持着打了半晌,实在是支持不住,才气喘吁吁,脚瘫手软的颓然倒在床上,浑身香汗淋漓。   萧冠泓没有奋然起身还手,倒是服服贴贴地被若樱兜头一顿好打。   他在被子底下等了片刻,若樱的拳头依旧没有落下来,便偷偷的将盖在头上的薄被掀开一条缝,黑亮的眼睛从缝隙处小心翼翼地四处偷觑,却看到若樱侧躺在床上,两颊红透,美眸盛满怒气正恨恨地瞪着他。   他的脸顿时有些发烧,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实在是有失男子汉的威风,遂有些别扭的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讪讪地将被子掀在一旁。   被子一掀开,赫然一道巴掌印浮现在他白皙的脸上,微微有些红肿。   “哼!”若樱冷眼看着他脸上的掌印,犹不解气,这厮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恨自己力气不够,没将他的脸打烂。   萧冠泓见若樱咬牙切齿的模样,寻思着她应该是还没有消气,踌躇了片刻之后,似做了什么决定:“要不你歇歇再打?”   这话明显带着些许讨好意味,以前打死他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可现在对着被自己伤害的女子,觉得既使被她揍死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错的是自己,虽然他也是个需要人同情的受害者。   “打你?”若樱冷冷的哼了一声,用最鄙夷的眼光打量着他,愤恨地说:“打你太便宜你了,他日我必取你项上狗头!”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跟他在这里纠缠不清,这次的奇耻大辱和所受的罪她暂且忍气吞声的受下,只怪自己学艺不精,此刻她还奈他不何,且等着,终有一日她定会一雪前耻。   她此时只穿着浅色亵衣,因为是丝质的,屋内充足的光线之下颇为透明,因为先前暴打萧冠泓,动作颇大,里面薄绸抹胸松松地往下坠,露出胸前丰满高耸的雪胸亟欲挣脱束缚弹跳而出,说不出的风情诱人……   眼前的旖旎美景让萧冠泓血脉贲张,立感口干舌燥,漆黑的眸色越来越深,这亵衣还是他昨天帮她一件一件的穿上去的,因为以前没帮女子穿过衣服,还暗自琢磨了好半天,幸好他睿智聪明,拿着小衣在她诱人的娇躯上比划了几下就弄了个分明——原来这件要这样穿,那件要那样系。当然帮若樱穿衣服的过程中他没少意犹未尽的大过手瘾和嘴瘾……   此刻他真想扑过去,按住她像昨天一样大弄一场,但一看若樱那欲跟他拼命的架式,终是不敢轻举妄动。   “那些以后再说,你还穿着亵衣呢,先盖上被子吧!不然我会当你在诱惑我。”他眼馋地看着若樱胸前起伏不定的饱满,厚颜无耻的道,语气欲渐熟稔,颇有老夫老妻的架势,然后面不改色地将薄被轻轻盖在她身上。   萧冠泓对自己怪异的行径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是天潢贵胄,一念之间就定人生死,岂是寻常人能随便冒犯的?   刚才若樱不但狠狠甩了他一耳光,还胖揍了他一顿,他居然没有怒发冲冠的一掌劈死她?真是令人不可思议!最要命的是,看着她娇弱无力的躺在床榻上,他的身体就已经开始兴奋,蠢蠢欲动,唉!真真是前世的冤孽!   昨天晚上还可以说是中了媚药,现在他要拿什么借口掩饰?   听闻这话,若樱的脸色先是一僵,才发觉自己只穿着薄薄的亵衣,而且还不是自己原来的那件,气急败坏的赶紧缩在被子里,死死咬住了嘴唇,恨不生啖眼前这个仇人的肉。   她不怒则已,一怒脸上就晕开了红霞,瓷白的玉肌上便着了一层浅淡轻粉,仿佛开的正盛的桃花,色如粉荷,艳如胭脂,竟显出十分魅惑的春意来。便见萧冠泓蓦地倾身,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道:“别咬,我昨天帮你上了药,可不能惯这要不得的毛病。”   对于他这种城墙一样厚的脸皮和自来熟的态度,若樱气极无语,恼怒地别开晶亮如墨玉般的黑眸。   ------题外话------   亲,再,再打滚求收~`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王爷脸上的巴掌印   萧冠泓见她不理睬自己,便不顾若樱的反抗,强势地拉着她一只纤细凝白的玉腕检查伤势,见上面红肿已消,不由得放心地吁了一口气。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若樱葱白的小手,低声道:“你先别顾着生气,吃点东西吧!”他昨天帮她洗澡,发现她指弯处有些练剑留下的细茧,双掌中有细细密密的淡色伤痕,可想而知她为了练武吃了多少苦头。   既便这样,她一双纤手仍如春笋一般美好,指掌软若无骨,滑腻柔软。他紧紧地蹙着双眉,盯着她白生生的手掌中那些伤痕,倍觉疼惜和碍眼。   她全身肌肤如同玉版象牙一般玲珑剔透,光滑如缎,闪着惊心动魄的迷人光泽,会让人像着了魔似的想要去膜拜亲吻,去抚摸,他爱若至宝都来不及,怎能允许这些伤痕来破坏她美丽无暇的肌肤?   “不吃,你若真好心就让人送一套衣服过来,我要走了。”若樱微阖着眼睛,语气越见不善。她对他恨之入骨,此时哪还有心情吃东西,只想尽快离开,这样她才能将这段不堪的记忆慢慢淡忘掉。   萧冠泓晶亮的眸子顿时黯了下去,淡淡地道:“你都是我的人了,还要去哪?”他也不理解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见她一开口就要离去,避自己像避瘟疫一样,心里就感觉到很不是滋味,越来越往下沉。   对,就像她昨天痛骂的一样,他是万恶不赦的大坏蛋,犯下的罪行不可饶恕。可他内心深处半点也不后悔,强烈感觉她命中注定就是他的一样,甚至贪恋着昨晚两人相拥而眠的温馨和美好。   “哧!”若樱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冷笑着奚落道:“王爷莫不是忘了我是做哪一行的吧?贞洁这东西对细作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只有失去的早或晚,难不成我还会为失身于你而要死要活的?再说,谁会傻的为了一个采花大盗赔上一生?”她恨他犹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留下来?   “你!”萧冠泓气极反笑,但仅仅是冷笑而已,整个人顿时冷峭如玉。他不气她骂他是采花大盗,却很气她将失身这件事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即便不是他,随便是哪个男人占了她的身子亦无所谓的模样。   他俊美的五官散发着阵阵寒气,幽深墨瞳里冒出火花,霍地站起身来,断然道:“将军府你就别想回去了,难不成你还奢望着宇文腾收你入房吗?乖乖的听话吃饭,将养好身子,不然,本王点了你的穴道,你一样得受制于本王。”   他的话音一落,两人之间的气氛霎时紧张了起来,似一触即发。   若樱脸色顿时苍白如纸,眼神如刀似剑的紧紧瞪一脸决然的萧冠泓,深呼吸了几下,芊芊细手直指着他,“你干脆杀了我算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她一头略显凌乱的青丝披垂在苍白的脸侧,眸光如寒星闪耀,倔强而凌厉,浑身散发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狠决和苍凉。   萧冠泓居高临下的看着若樱,凤目微阖,眼神里酝酿着危险的风暴,语气则波澜不兴:“要我出去可以,你得吃饭,我让人来侍候你。”   他顿了顿,冷冷地道:“对我的个性想必你也是知道一二的,你身上藏的那些毒药迷药早被我毁去了,可别煞费苦心的折腾逃跑,最好乖乖的,如若不然……你不想你那身难得的武功被我废掉吧?”   他的威胁让若樱呼吸一窒,心往下沉,美丽的双眼却透出万年寒冰射向他,从齿缝里骂了一句:“你,无耻,滚!”她什么也没有,武功是她唯一的依仗,怎么随随便便让他废掉!   她冷哼一声,索性将头埋进枕头,不在理会他。   萧冠泓看着若樱的乌溜溜的后脑勺,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懊恼,性感的薄唇抿的紧紧的。表面上若樱好像是屈服了,得胜的他心底却并没有半分快意,反而很不好受。   “王爷,您……”   萧冠泓走出去的时候,远山和明月惊讶地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望着王爷脸上红红的掌印,皆回不过神来,这……这……何人这么胆大妄为?敢在王爷脸上量手掌?   萧冠泓凤眸一瞪,大声喝道,“看什么看,这是拍蚊子拍的,这王府里的蚊子都和你们一样胆肥了,敢叮本王!都愣着做什么?是想本王也将你们当成蚊子么?”他在屋子里受了若樱的气,积了满肚子的火正无处发泄。   “是是,小的这就让人去灭了蚊子。”远山等人听着王爷欲盖弥彰的言辞,不敢有半分违抗,王爷说太阳打西边出来,那太阳绝对就是打西边升起的,四月分的天气,蚊子真歹毒……   明月最先回过神来,急忙禀道:“王爷,宇文将军求见。”   “不见。”萧冠泓目不斜视地向书房而去,他这样子怎么能见人?刚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红肿的半边脸庞,他挑着眉半晌无语,这丫头真狠心,下手一点也不留情,不是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么?   宇文腾皱着英挺的眉头,来回在客厅里踱着步,高大修长的身体有一丝紧绷。眼角的余光扫到刚到门口的远山,便停住了步伐。   远山冲宇文腾行了个礼,面色沉静的道:“将军,王爷身体不适,不便接待将军,您改日再来吧!”   宇文腾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半信半疑道:“王爷昨天在将军府一切如常,今天这是怎么了?”   远山面不改色的道:“太医道防碍不大,静心休养几天便痊愈了。”   宇文腾闻言沉吟不语,片刻之后才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乱王爷了,只是……”他顿了一顿接着道:“可否请楚护卫直言相告,我府中的婢女吴若樱可在王府之中?”   这些天他将若樱说有未婚夫的话反复想了许久,总觉得就此罢手百般的不甘心,昨晚上本想再找若樱问个清楚明白的,谁知他还没出门,便碰到心急火燎的宇文凤匆匆来找他,说是若樱不见了。   ------题外话------   亲,亲,亲,求收~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楚嬷嬷(二更)   他心内一震,顿时焦虑起来。马上令手下去调查,结果却令人匪夷所思,若樱居然被湘王带回王府了。萧冠泓不是从不近女色,对女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么?难道他也觊觎若樱的美色?   他如此的直截了当倒是让远山有些措手不及,迟疑了片刻才道:“实不相瞒,若樱姑娘的确在王府里……”   “那她现在可好,我能见她一面吗?”宇文腾失去了以往的镇定自若,有些急不可耐地打断他的话,脸上亦流露出无法掩盖的担心。不仅仅他担心,就是妹妹宇文凤也是提心吊胆的一夜未睡,早上知道若樱的下落后还打算同他一起前来湘王府。   远山反覆地斟酌许久才道:“王爷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若樱姑娘帮忙,昨天事急从权,没来得及告知将军,还请将军原谅则个。”他悄悄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接着说:“只是若樱姑娘现在有事外出,并不在府中,小的也没有办法,将军改日再来吧!”   宇文腾眼里露出浓浓的失望,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优美的唇线抿的紧紧的,垂在身侧的拳头捏了又放,最终他沉默不语地将锐利的视线停驻在远山的脸上,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出来。   远山面上不动声色,心内却打算将军若是再问,他就像河蚌一样死不张口。   突然,门口冲进来一个人,正是宇文腾的心腹侍卫钟英。钟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尽力调节着自己的呼吸,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却并没有大声喊叫,反而趋身向前几步,小声的向宇文腾附耳禀报:“将军……请将军尽快回府,老爷出事了。”   宇文腾飞扬的眉毛遽然一拧,神色一变,担心父亲的同时,亦心知事情定无法对外人道也。他力持冷静的微侧着头,淡淡地对远山道:“烦请楚侍卫回禀湘王爷,本将军择日再来,告辞!”言毕,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一挥,毫不犹豫带着钟英大步离去。   ……   萧冠泓走后,若樱才将脸从枕头上解放出来,其实她真想就这样蒙死自己算了,一了百了,省得像现在这样心乱如麻,感觉前路一片迷茫。难道老天真要亡她?   现今的世道固然没有早先那么强调“男女授受不亲”,可依旧是女子若是被污,丢了贞洁就不用苟活于世了,她亦不想背着失去贞洁的痛苦,生活在旁人的冷眼中,但她倔强的心底却总有一丝愤恨不甘,这又不是自己的错,凭什么自己要寻死?要死也是萧冠泓那个人渣去死!   转念又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人世一趟怎能就这么窝囊的死去?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探得一点身世的蛛丝马迹,还没彻底弄清呢,难不成就要到黄泉做个糊涂鬼?   她身上带着的一些迷药和别的药粉,昨天晚上被萧冠泓那个禽兽撕碎衣服时,不知弄到哪里去了,现在她完全处于被动的局面,要怎么扭转?   她蹙着黛眉胡乱想着,不禁转头打量房间。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屋子内,对面翘头案上兽炉添香,一缕细烟轻轻吐出,缭缭散在空中,侧面的墙上挂着风雅的泼墨山水画,蓝色的水晶珠帘低垂,屋里摆设无一不精致,不难看出这是一间富贵奢华的屋子,处处显示着主人尊贵不凡的身份。   正在这时,蓝色珠帘被人轻轻拔动着,一位面目慈祥和蔼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若樱侧着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位妇人。   妇人整洁端庄,衣饰得体,嘴角含笑看着若樱,目光温和又亲切,向她行了一礼道,“姑娘,老奴是王爷的奶娘,姑娘若不嫌弃,就称呼老奴一声楚嬷嬷吧!”   楚嬷嬷一边指挥着身后的几个丫鬟将饭菜摆了上来,一边解释道:“王爷不放心姑娘,让老奴来照顾姑娘,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这样一位软言细语的和善妇人,若樱发不出火来,但也没有笑脸相迎,只是面无表情的微微颌首。   楚嬷嬷面上不显,心里却惊叹这姑娘生的真是太标致了!   雪白莹玉的一张脸脂粉不施,眉如远山含黛颦轻愁,一双剪水般的明眸波光潋潋,似是能看到人心底,动人之极,黑缎一样的秀发迤逦地顺在肩侧,一截子粉颈映着窗口射进来的日头,欺雪压霜,让人恨不得用手去摩挲摩挲,想来必然腻滑如玉。   这么美丽不可方物的少女偏有一种无邪恬淡的气质,置身世外的冷眼看着世间的一切。   楚嬷嬷有心赞赏几句,但看到若樱一脸冷凝之色,故而也不多话,上前轻手轻脚的扶若樱坐了起来,然后在她身后垫上绵软的锦被。   先前萧冠泓让楚嬷嬷过来侍候若樱,便遮遮掩掩地说因自己大意,中了媚药,将一个姑娘折腾的很惨,那姑娘现在恨死他了,让奶娘带人好生去侍候她,务必让她身上好过点。楚嬷嬷和清风明月他们一样心中难掩高兴,难得看到王爷对一个姑娘这么重视,自是不敢大意,遂亲自来侍候。   楚嬷嬷是过来人,眼尾余光打量着若樱手腕上的伤痕,还有她有些惨白的气色,心底怜意顿起:“这么个花骨朵一样鲜嫩的少女,落到了初尝云雨的王爷手里,加上王爷正值青春少艾,又中了那虎狼之药,下死力的弄成事了,王爷自是美美的受用了几回,倒是可怜这姑娘初次破身,势必是遭了一番大罪。”   于是,楚嬷嬷越发小心照料若樱,事事不假丫鬟之手。   若樱此时已冷静下来,寻思着现在也不是赌气时候,神色从容地在楚嬷嬷的服侍下略略用了点饭,其间拒绝了楚嬷嬷几次好意要喂饭的请求。她只是身子不舒服,手脚还没有断。   丫鬟们撤下饭菜后,楚嬷嬷表示一定要帮她按摩,并将自己的手艺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还道自己的手艺是楚贵妃都曾夸奖过的。   若樱身上也着实难受,她从小习武到大,本是身强体健之人,现在却发觉自己仿佛脆弱的不堪一击,遂默默的点头应允了。   楚嬷嬷的手艺果然不是吹的,委实好的让人翘起大拇指。手法老道,不轻又不重,好像知道她哪里疼哪不疼似的,如春风一般温柔地拂过她全身。   不一会,若樱就沉沉的睡着了。   ------题外话------   来了来了…二更奉上,。老生常谈,打滚求收哈~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你梦也只能梦到我   一个平坦的山谷中,郁郁葱葱的树林下,素色衣衫的若樱静静地坐在树藤搭起的秋千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她脸上带着一丝沉重的忧郁,彷佛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博得她嫣然一笑。   阳光透过高大的绿树洒下斑驳的光影,照在她无助荏弱的脸上,为她稚气未脱的美丽容颜平添了几分空灵与不真实。   白衣如雪的少年手里拿着几株刚折的桃花和樱花,风度翩翩的走到若樱身前,将手中的花枝递到她面前,“樱樱,你看,漂亮吗?”。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发飞扬,眉眼清俊动人,风姿秀逸卓越,正是南宫世家的南宫辰。   若樱将忧郁放到瞳孔最深处隐秘幽深的地放,伸手接过花枝,抚摸着那红红白白的花瓣,眼里缓缓流露出淡淡的喜悦,轻轻点了点头:“嗯!很漂亮。”   南宫辰狡黠的一笑,斯文清俊的脸上意气风发,故意将头凑到了她的面前道:“樱樱你喜欢桃花还是樱花?虽然它们长的差不多,可是我更喜欢樱花。”   若樱的小脸微微有点红了,白中透粉的好颜色像极了她手中的桃花,认真地道:“我喜欢桃花,因为若樱若樱,只是像而已,所以我更喜欢桃花。”   南宫辰立刻伸手揪住若樱那长长的黑发,虎着脸故作不快:“从小到大,你就是喜欢和我做对!敢明儿我大红花轿抬你过门,你就是我娘子了,到时候我说什么你都得点头称是,不得有任何异议!”   “南宫你个混蛋!谁是你娘子?”若樱闻言羞的满脸红霞,越发的惹人怜爱,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长发,用花枝去拍打他。   红红白白的美丽花瓣洒了南宫辰一身,惹得他开心大笑了起来,清朗的笑声传出好远。   正在这时,有三个人风一样的冲到林子里来。若樱和南宫辰向着那三人望去,发现正是秦枫和秦若柔,以及南宫辰的表妹杜菲儿。   秦若柔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神色不善到了极点,怒气冲冲地向若樱奔来。   秦枫急忙伸臂挡在她面前,想要阻止她。   秦若柔却是将他的身体给推开,飞奔到离若樱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指着若樱尖叫怒骂,“若樱你个小贱人,你还要不要脸?居然在这里引诱辰哥哥。”   若樱倏地惊醒过来,身上也出了一身冷汗,她轻轻动了一下,感觉到下面还在隐隐约约发疼。   她蹙着眉尖,没有睁开眼,却听到萧冠泓独有的磁性声音在床边响起:“你醒了,身体可还有不适?”   若樱警觉地睁开眼睛,房间里的光线很昏暗,应该是暮色时分了,她竟然在床上睡了一天。扭头一看,果然是萧冠泓阴魂不散的站在床边,双眼尤其明亮,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自己。   她冷漠的偏过头。没想到萧冠泓突然趋身向前,轻轻问道:“南宫是谁?”   若樱一下子愣住了,想到了刚才的梦境,心里满不是滋味,故而没好气的道:“管他是谁,总之与你无关。”   萧冠泓的俊颜突地俯了下来,离若樱的脸很近很近,近的若樱闻到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   他的呼吸吹在若樱脸上,气势凌厉迫人,眸光深不可测,脸上带着森森寒意,冷笑道:“那你最好祈祷他是个女人!以后你梦也只能梦到我。”   若樱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委实令人啼笑皆非,连别人的梦境都要控制,他为什么不做神仙啊?   她毫不客气的伸掌推开他的脸,闭上眼睛不屑于理睬他。   过了许久,若樱总感觉萧冠泓的视线盯着她,如芒刺在背。她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一看,萧冠泓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沿,波光潋潋的双眸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若樱与他的滚烫灼人的视线一接,马上调开目光。   萧冠泓感觉自己赢了,心情颇好,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来,“别睡了,你若是不想吃饭,喝点汤也好,身子要是还疼,我再给你抹点药。”   若樱最恨他那种随便决定她的事的语气,理直气壮的仿佛他真的是她的谁似的。昨天不过是她倒霉,被他误打误撞地强占了,她只当是被狗咬了,难不成就成了他的所有物不成?   真是无稽之谈!只是她一向都是生龙活虎的,很不习惯自己这样软弱无力的身体,当务之急还是先养好身子,恢复体力,韬光养晦以图后谋。   这样一想,她心里豁然开朗,也不纠结于这种暂时处于下风的状况了,冷冷的对着萧冠泓道:“你先出去,我自己吃饭。”   萧冠泓黑亮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黯然,心里有些难受,但转念一想,她肯吃饭了,足以说明她肯面对现实了,自已亦不能贪心太多,遂站起身来,施施然地向外走去。   暂且不提湘王府他们俩人心思各异,先表一表宇文腾心急如焚,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将军府后的事。   将军府内失去以往的安静,乱成一团,仆人跟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急惶惶地奔走着。   宇文腾站在院中,拧着眉头厉声喝叱:“到底发生何事?一个个全然没有章法?”他严峻的语气配上棱角分明的脸,以及眉眼间的冷漠神情,整个人散发出不容错认的威严与魄力。   “将军……”仆人们被他吓了一跳,皆浑身发抖的跪在原地。   “哼!”宇文腾冷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往父亲的揽翠轩而去。   揽翠轩内室的床榻上,宇文老爷宇文泰正昏迷不醒的躺着,玉太医在细细为他把脉,安夫人和宇文莲捏着帕子,一脸泪痕地站在床边,宇文凤也是一脸担忧和伤心,却没看到宇文飞。   “哥!”宇文凤一看见大哥,就小声的叫了一声,本想问问若樱的情况如何了,但看大哥面色冷峻,加上父亲又面如死灰的躺在床上,只好丢开不提。   宇文腾面沉如水的走到榻前看望父亲,宇文老爷昏昏沉沉的躺在锦被中,紧锁眉头的脸上有几分冷厉和愤怒,与他平日风流儒雅的温和面容大相庭径。   此时王太医已经收回手,捋着花白的胡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王太医,我父亲身体如何?”宇文腾镇定沉着的问道。   “将军!”王太医向宇文腾一拱手,然后捋着胡须看了看房中两位未出阁的小姐。   宇文腾心知有异,伸手示意王太医走到一旁。   王太医沉吟片刻,才缓缓地道:“令尊昨晚服用了‘销魂散’,这销魂散乃是世间最烈性的春药之一,入水即化,饮者不出片刻,便欲火难耐,非合体不可解,宇文大人年事渐高,中此药后,药性大发,行房多次,精力自然是不济,最终导致气虚体弱,令老夫不解的是……”   ------题外话------   握爪,令俺不解的是~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第九房小老婆   宇文腾道:“王太医有话但说无防。”   王太医斟酌了片刻才道:“宇文大人与女子欢好之后,似乎又吸入了少量的迷药,两样齐发,所以大人此刻仍然昏睡不醒。”王太医见宇文腾脸色突变,忙安慰道:“将军莫要太心焦,令尊暂且不会有性命之忧,想要痊愈,只怕还需时日调养,将军以后还须多劝令尊尽量避免纵欲过度,切莫在女色上多下功夫。”   府内竟然有人对父亲用迷药,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父亲固然爱好女色,却并不赞成用药物助性,恐伤及身体之根本,看来下春药和迷药的另有其人,会是一个人吗?只是这凶手能将烈性春药下到父亲的茶酒饭菜之中,此人肯定是将军府里的人,并且……   看来这府里的水越来越深了,真的要上上下下的好好梳理一番。   宇文腾闻言怔了足半晌之后,这才反应过来,“有劳王太医了。”听到父亲暂时没大防碍,他提得高高的心总算放入肚中,令人厚厚封赏了王太医。他昨晚一直在调查若樱失踪的事,以至忽略了府中,想不到才一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安夫人和宇文莲一直提心吊胆的注意着王太医和宇文腾,当看到太医和宇文腾一脸难色,以为老爷身子真的不好了,刚要放声嚎啕大哭,却听到榻上的宇文老爷嘴里发出有气无力的喊声:“腾儿……”   几人又惊又喜,连忙围拢到榻前问候。   “爹,你怎么样了?”宇文腾跪伏在床下的脚榻上,握住宇文老爷的手问道。   宇文泰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屋内的人,积了些力气嘶哑地道:“腾儿留下,你们……暂且出去,我有话对腾儿说。”   屋内众人鱼贯而出,宇文莲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向屋内望了一眼,目光闪了闪,然后掉转头迅速离去。   宇文泰闭着眼睛凝神细想,思索着该如何向儿子说明一切。   昨天宇文泰中了销魂散后,虽不知到底是何时被人暗算的,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掉这霸道的药性。他当时欲火焚身,自是顾不上面色如常的萧冠泓,心急火燎地就往第九房小妾的院子里奔去。   宇文泰这第九房小妾叫赵小月,才纳了四五个月,是他寿诞之日韩太尉送来的,年纪十七左右,生得很有几分颜色,体态妖娆妩媚,又兼会弹琴唱曲,平日里甚得宇文泰的宠爱。   这赵小月当初被送到宇文泰面前时,宇文泰便见一妖娆的少女款款朝自己走了过来,这少女凤眼含情,嘴角带笑,娇滴滴的看了宇文泰一眼。   纵是宇文泰久经风月,阅女无数,此时也感心笙荡漾,当即识情识趣地向此女抛了一个挑逗的秋波。晚上,赵小月便被宇文老爷收用了。赵小月青涩害疼的忍过了头一糟,后面每次与宇文泰成事,皆甚合宇文老爷这个久经沙场的老手的脾胃,两人翻云覆雨颠龙倒凤,畅快的干起事来,倒分外合拍。   宇文泰所不知晓的是,这赵小月虽是处子之身,但在被送来给他之前,韩太尉特寻了久历风月的老婆子,专门教她这些风月里的勾当,也算是这里头的强手,那床帐中的云雨之事,自然熟稔非常。   但凡是个男人,无有不爱女子在床上浪的,自那之后,宇文泰被赵小月迷得神魂颠倒,甚少去别的妻妾房中,故而纳了她做第九房小妾,兴致一来便与这赵小月共赴巫山云雨,整日厮混在一处。   宇文泰奔至赵小月的屋内时,赵小月涂脂抹粉,描眉画眼打扮的乔致模样儿,正斜倚在榻上不知在想什么,看老爷进来了,急忙收敛心神,抬头冲宇文泰妩媚一笑,风情万种地朝他抛去一个媚眼,娇声娇气地道:“老爷,人家想死你了,你总算肯来看妾身啦?”   这宇文泰固然很宠爱赵小月,但有时也不得不去其它妻妾房中点个卯,所以也有几日没来她这里了。   赵小月为了同宇文泰后院里的其它女人争宠,恨不得能时时绊住他,此时老爷进了自己的屋子,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只见她下了榻,妖娆的向宇文泰扭着细腰走过来,她的姿势缓慢而优美,身上绿色的纱衣被她轻轻拉低,露出里面嫩黄的抹胸,抹胸本就极低,堪堪遮住那高耸雪峰儿,说不出风流魅惑。   宇文泰的老枪原本就竖的老高,一路忍辱负重的奔来这里,看到赵小月一副妖娆浪荡模样,哪还忍得住,便扑上去一把抱住,照着她的小嘴便啧啧的亲了下去。   赵小月被他亲的娇喘了几声,白嫩的纤手从宇文泰的衣襟里伸了进去,一边抚摸着他的胸膛,一边腻着声音道:“老爷……老爷几天没来找妾身了,还以为老爷有了新人忘旧人,将妾身就此抛开了呢?”   宇文泰这会急不可耐,一边喘息的亲个没完,一边道:“心肝,旁人虽生的有几分颜色,若论起这妙事儿,却不及你是个知情识趣的,都比不上你服侍的好,就你最会勾老爷的魂。”说着,手就往赵小月的胸口而去。   “老爷!”赵小月似哼非哼地叫了一声,软软的任宇文泰揉弄着搂到床榻边,同时很会来事的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脱下,露出一身白花花的肉来。   “老爷今天特猴急,还是让妾身来侍候你。”说着,手指勾住宇文泰的腰带一动,便抽松开来,手亦随着进去,往他的腿间而去。   丫头婆子早就从屋子里散了个一干二净,明厅前的轻纱帐幔早已垂下,连屋门都掩好了,宇文泰本就中了销魂散,被她一上下揉搓,早就魂魄离身了,哪还能忍着,本来收用赵小月,就是念着她这点儿好处,风月手段高强,每每喜弄些花样儿出来,伺候的他格外舒坦,故此他才丢开别的风流账,独宠爱她。   宇文泰呼哧喘着气,急不可耐,也不耐烦玩平日里那些花样,心里那股火快窜上脑门,三下五除二脱光衣服,一把将赵小月压在榻上,将她的两只脚挟在腋下,提枪入谷,肆无忌惮地大干起来。   赵小月被整治的钗落发散,春潮涌动,哼哼唧唧没口子的乱叫不停,嘴里断断续续不住夸着老爷好勇猛,却也不忘款摆着腰肢迎凑上来。   ------题外话------   亲,动动你们可爱的手指,多多收藏哈~谢谢~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要命的檀木牌   往日里宇文泰虽好云雨之事,但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持久生猛过,一直酣战不休。   赵小月以前在床上夸“老爷好厉害,老爷好勇猛”之类的话,那多半都是小意奉承,夸大其辞,好满足宇文泰的大男子私心,其实并不是真心实意。有时候她还嫌宇文老爷中看不中用,或嫌他那方面的功夫不够精细,往往她刚得了些趣,体内的骚动还没止住,宇文泰便一泄如注,那物事便疲软了下来。   不曾想老爷今日跟吃了那捞什子药一样,力大无穷,花样繁多,将她弄的飘飘欲仙,死去活来。   这样一来,她呻吟声更是变大了些,莺声浪语的叫个没完,声声撩拨得宇文泰几乎要狂性大发,越发摁着她大肆征伐。   两人被浪翻春,不知你来我往的征战了几回,最后都有些力竭了,宇文泰更是喘气如雷,整个人如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汗水淋漓的瘫软在床上不能动弹了。   他浑身虚脱乏力,不一会就酣声如雷。   宇文泰梦周公去了,疲惫至极的赵小月却没睡着。   宇文泰此人虽风流成性,却有个怪癖,从不在妻妾房里过夜,不管与妻妾巫山云雨到何时,成事之后总是裤子一提,穿上衣服就回自己的揽翠轩,有时也会招小妾过去侍候,弄完事总是令人送回。这次却与以往不同,居然一反常态的在这里留宿。   赵小月今天固然被宇文泰弄的痛快了几回,却委实被他雄风突发折腾怕了,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腿间也是肿痛不堪,如果可以,她其实也想倒头就睡,但因心里藏着事又不敢睡实。   她凤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寒光,悄悄的支起身子观察宇文泰。   赵小月看宇文老爷真是累极而睡了,便披衣服起身,先是拖过宇文泰随手脱下的衣服找寻一番,似一无所获,急得她眼珠子直打转,恨恨的小声骂了一句“老不死的。”然后又绞尽脑汁的寻思着该如何找出那样东西。   她就着烛光,倾身细细查看宇文泰周身。   少顷,她眼中突然露出惊喜的光芒,即刻伸出纤手,朝着看中的目标抓去。   “你想干什么?”蓦地,宇文泰醒了过来,低沉威严的喝了一声,他的声音虽低,却少了平日的温和之气,带出的是严峻与冷厉。   赵小月被他吓了一跳,手堪堪停在离他颈项一寸之地,只一瞬,她的目光闪了闪,迅速恢复如常,故意将披着的衣服拉下来,晃着白嫩的胸乳,嗲声嗲气的嗔怪道:“老爷,你干嘛吓妾身?妾身只是心疼老爷,想替老爷揉揉身子,不外乎是想让老爷睡的舒适一些嘛!”   “是吗?”宇文泰冷眼看着她半晌,直看得她心里发毛,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然后才一言不发的穿上衣服下榻,看来是打算立刻离去。   赵小月不甘心的撇了撇嘴,快咬碎一口银牙,只差一点点就到手了,却功败垂成,这老不休的戒心甚重,下次还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机会呢?   这样一想,赵小月急中生智,手往床铺下一摸,忽然“唉哟!”一声,假意往旁边一倒,将宇文泰绊倒在床榻上,手腕一抬,将迷药撒向宇文泰。   宇文泰警觉地往边上一闪,却还是吸入一些迷药,本就行房过度的身体更是无力,顷刻间就倒在床榻上,张嘴就要喊人。   赵小月一看急了,慌忙拿锦被死死扪住宇文泰的嘴,紧接着松开一只手,去攥宇文泰颈项间一个毫不起眼的紫黑檀木牌子。   眼看赵小月就要得逞,宇文泰口中无法呼吸,心急如焚,提起力气来胡乱挣扎,手在床铺上乱摸,情急之中触到玉枕,便毫不犹豫的抄起玉枕猛敲赵小月的头。   他毕竟是个男子,生死攸关之际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赵小月则一心想拉下檀木牌,毫无防备,三两下就被宇文泰敲破了头,“啊”了一声,颓然昏倒在床榻上,殷红的鲜血汩汩从她头上冒出,疯狂地蜿蜒在床榻上……   “来……”宇文泰勉力掀开嘴上捂着的锦被,呼呼喘着气,声音微弱嘶哑的喊了一个字就晕了过去。   在屋外外侍候的丫鬟婆子听得内室里先前动静颇大,两人一直嘻闹到半夜还在呻吟喘息不休,嗯嗯啊啊不断,后来虽然没听到声音了,却又没听到老爷招人进去侍候,或者老爷自己回揽翠轩,心里都暗暗窃喜。   她们既然是侍候赵小月的人,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主子得老爷宠爱,老爷从不在夫人和别的姨娘的院子里留宿,却在她们主子这里宿上一宿,那得是多大的脸面啊!   故而这些丫鬟婆子便没进屋去查看,自做主张的仅留一人值班侍候,余者全打着呵欠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日头高照了,宇文泰和赵小月却还未起身,贴身丫鬟心里有些狐疑,便悄悄进去察看一番,却发现老爷倒在床榻上,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充斥屋中,而九婕娘白皙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满脸污血,早已气绝身亡,她头上的破洞流出的血液浸湿了大半个床榻,都干成褐色了,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地睁地大大的。   丫鬟顿时吓得眼泪鼻涕横流,快速逃出屋子,放声尖叫……   “爹,有什么话等您身体好了再说也不迟。”宇文腾看父亲久久没有言语,便轻声安慰道。   宇文老爷睁开眼睛,看着帐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收敛了杂乱无章的心思,然后费力的抬起手臂,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庄重肃穆地对宇文腾道:“腾儿,你把这个解下来。”   宇文腾头一次听父亲说的如此慎重其事,心中虽然满是疑惑,但看着父亲好像陡然之间换了一个人一样,一脸神圣庄严,也不多问,只是倾身解下父亲颈项上那个又小又厚的紫色檀木牌,然后将牌子放到爹爹手中。   ……   湘王府。   晚上,夜深人静,萧冠泓在书房的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像烙烧饼一样,脑海里他强占若樱的火热画面挥之不去,那种身体深深嵌入,瞬间被完美裹紧的美好的感觉让他贪恋不已,胯下之物亦随之亢奋,搭起了高高的账篷。   他一旦明白了男女之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根本没个餍足。白天一直在书房忙活,倒还好过,只是到了夜晚,孤枕独衾的,再加上想象力比较丰富,就比较难过了。   “真该死!”他欲求不满地低咒了一声,抬起手不停的捶头,想徒劳地唤回自己超强的自制力,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题外话------   冒泡聊天啦,妹子们表潜水哈,水下有鱼雷还有鲨鱼~``~   正文 第二十八 让你三掌   他以前因韩皇后陷害之故,对女子有着深深的厌恶感和防备之心,可是自从第一次在宇文腾的书房里遇到了若樱,他便被她身上好闻的香气所吸引,后来每一次的相遇都是他主动去接近她。   如果说起初他是想查清若樱的来历,才会在暗中注意她的一举一动,那后来的几次呢?   后来……后来,他只要是一看到她,眼光便会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她,甚至会四处搜寻她的身影。那次看到她和宇文腾站在一起,浅笑欢谈,莫名的就感觉很不爽,觉得那画面碍眼极了,一股无名怒火在胸中腾然升起。他强自忍耐着,听到宇文腾要收她入房时,已是怒不可遏了。   不可否认,他已经被若樱深深吸引了,不然何以解释他发觉自己中了那霸道的媚药时,脑海中谁也没有想到,却立刻浮现了她妩媚动人的身影?他之所以故意跑到紫薇院等着,就是因为知道她每天必会在那个时辰经过那里。   固然他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什么跟自己打赌?那纯粹是他给自己找的掳走她的牵强理由。   两人看似意外的偶遇,误打误撞的邂逅,其实他心知肚明,这就是自己刻意为之的结果。当然,他卑鄙地将这次意外,解释成他和若樱有缘。   他忍无可忍的捶了一下床榻,然后坐起身,有些懊恼扶住额头,长眉紧拧,幽暗的黑眸深沉。   须臾,萧冠泓悄悄潜入秋水居的主卧,慢慢向床榻的方向靠近,今晚夜色正好,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清清冷冷地倾泄进屋内,照的地上一片银白。   若樱安静地睡着,身上只盖着轻薄的被子,凹凸有致的身材显露无疑。   萧冠泓见状,心头泛起一丝跳跃的躁动,定定地在床前站了一会儿,心里却还在犹豫不定,昨天是强占民女,今天要偷香窃玉,老天!自己的道德何以沦丧至此啊!   若樱并没有睡着,她刚才正睁在眼睛,思索着该如何离开湘王府,以后要何去何从,却敏锐的感觉有人进入房间里,第一个便想到是萧冠泓那个禽兽。果不其然,正是萧冠泓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若樱想看看他意欲为何,便阖上眼睛装睡。   萧冠泓正抚着额头冥思苦想,我只是不想一个人睡,我保证不做什么坏事,我寂寞了,只想有个人陪自己渡过漫漫长夜而已。   对,仅此而已!找着了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他微笑的松了一口气,随后便一撩衣摆,翩然坐在床沿,俯身去嗅着若樱身上那淡淡好闻的幽香,冷不防却迎上一双寒光潋滟的丽眸。   那么一瞬,他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就被动作凌厉的若樱狠狠一掌击中胸口。   “唔……”萧冠泓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猛然间就直起了身子,也没有反手,只是俊目平淡地看着从床上一跃而起的若樱,仿佛早就料到自己会被揍!   若樱看着他,眸光冰冷彻骨,秀眉一拧,双掌又是狠狠向他胸口攻去,几乎用上了十成十的功力。   萧冠泓又低低闷哼一声,但身子却如同钢浇铁铸一般纹丝不动,迷人的凤眼睁的大大的,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那样子无辜极了,逆来顺受极了。   若樱愣了一下,狠厉的眼底闪过一丝狐疑,这厮又想要干什么?第一次还可以说她抢得先机,攻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怎么第二掌他还不避开?而且也不还手?   她其实对打中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厮城府颇深。但她并非什么善男信女,自然不可能对伤害过自己的人心软。紧接着,她不假思索的向他狠狠拍出十成十的第三掌。   萧冠泓捂着胸口,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但身子却仍是直挺挺地不后退,深遂幽潭的双眸甚至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还是那样默默的凝视着她。   若樱坦然冷漠地与他对视,眉间映着说不出来的坚强和倔强,没有半分退缩。   他休想用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她心软!说不定这是个可以逃走的好机会,想到这,她立刻伸指,快如闪电地点向萧冠泓的穴道。   萧冠泓漆黑的双眸精光一闪而逝,弯唇勾起一抹浅笑,身形微动,手指轻轻一弹,若樱便立刻不能动弹了。   若樱冷冷的盯着萧冠泓,胸口气的一起一伏的,他诡异的点穴手法让自己防不胜防。这三掌她倾尽全力,几乎要至他于死地,他怎么还像没事人一样?   “你为何不还手?到底想怎么样?”   若樱总觉得他半夜送上门来挨捧有些匪夷所思,给她很强烈的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萧冠泓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抱起了她,将她放在床榻之上,拉上薄被盖住她。   他垂目望着她,那双深瞳在清冷月光的映衬下看起来竟然朦胧魅惑。   须臾,他伸手轻抚她柔柔嫩嫩的小脸,俊傲的脸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异常动人,一字一句地告知她:“让你打三掌,换你陪我睡。”言罢,他脱鞋上床,紧挨着她躺下,自然无比地伸臂将她揽入怀中。   若樱瞬间被气的吐血,这是什么鬼条件啊?难怪他那么老实的让自己打三掌,原来藏着这么不可告人的龌龊目的,“堂堂一个王爷,却这么卑鄙无耻,难道不觉得有失身份吗?”她的声音清脆果断,失去了一惯的婉转轻柔。   “有吗?”萧冠泓不置可否地随口反问,空着的一只手不停的把玩着若樱长长的青丝,心里则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总不能就这么将她穴道点着吧?那她岂不是更恨自己?   若樱被他漫不经心的口吻激的差点口不择言,好在她知道此刻不是与他多费唇舌之时,于是在中暗自运气,试图强行冲开被制的穴道,哪怕能动一根手指,也好过坐以待毙。可连着试了好几次,身体却丝毫没有反应。   突然,萧冠泓将脸埋进她的玉颈里贪婪地呼吸着,轻轻呵出浓浓的男子气息,紧跟着“啧”的一声在她颈项处狠狠的吻了一口,旋即才凑在她耳边像说秘密一般地极低声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是我师门独家的点穴手法,至今还没有人能冲开过。”   ------题外话------   亲,打滚求收藏~嗷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没有别的女人   若樱不信邪,犹不甘心的强行冲了几次,不但没能冲开穴道,反而弄的自己胸中气血翻滚,心知这禽兽说的不假,认清这个事实真让她沮丧。   神秘师傅称她骨骼清奇,是少有的练武奇材,只是璞玉未琢,假以时日,必会在武林大放异彩,并将一身功夫无不倾囊相授。   当初成王世子的手下为了试探她的武功,不知找了多少江湖高手来给她试手,面对那些各门各派的,五花八门的招数,她应付的游刃有余。总而言之,在碰到萧冠泓这个煞星以前她还未逢过敌手,可她这样的身手在每每对上萧禽兽时却是毫无旋展余地,特别是他那手令人匪夷所思的点穴手法,总是令她最后受制。   她自然不知晓,当年楚嫣为了让儿子有自保的能力,不惜跋山涉水地去跪求“南海老叟”,恳请南海老叟收萧冠泓为徒。   南海老叟乃是世外高人,一身功力高深莫测,变幻多端,平生未曾收徒,如果是别人他还能毫不留情的拒绝,但楚王爷在年少时曾经救过他一命,他一直想找楚王爷还了这份恩情,却苦于没有机会。   南海老叟隐居在南海之角,山长水远的,不曾想楚王爷一家遭此大难,面对恩人存留下来的血脉,他黯然的叹息了一声世事无常,便点头应允了。   萧冠泓见她泄气的跨下小脸,便用手不停的揉弄着她雪白的耳朵,安慰道:“你的武功在年轻一辈中也算个中翘楚啦!我已经被你打出了极重的内伤,不然我昨天为什么要用天蚕丝绑着你,还不是忌惮你的好身手。”   他觉得若樱应该为自己的身手感到骄傲,毕竟这世上能让他萧冠泓忌惮的人是寥寥无几。   “闭嘴!用不着你冷嘲热讽。”若樱恨恨地叱了他一声,雪白的脸上布满了寒冰。   他这副模样哪像是有内伤的?而且这样的解释对她来说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那样的记忆她恨不得尽数抹去就好,身边的这个男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是想羞辱她还是想打击她?   萧冠泓很乖的闭了嘴,大手却不闲着,顺着她晶莹剔透的耳垂缓缓摩挲而下,经过她的下颚,她的脖颈,而后在她的精致迷人的锁骨处留恋辗转,眼眸深处有两团火苗在窜烧,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他修长的大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触在若樱娇嫩的肌肤上有些许的麻痒,令她身上很快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他的手在若樱锁骨上停留片刻,眼看便要顺着那傲人的酥胸而去……   “住手!”若樱厉斥一声,双眼透出令人发冷的目光,斩钉截铁地道:“你如果要凌辱我,那你还不如杀了我,难道你对奸尸有兴趣?”   萧冠泓无奈地将手停驻在她柔软的酥胸上,心里痒痒的,眼巴巴地看着若樱,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也很委屈,很苦恼好不好!他的身子自挨上她就很亢奋了,准确地说是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就开始有反应了,美味就放在眼前,他却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可我现在箭在弦上了……”他边说边抓住她的一只手去摸他翘的高高的箭。   若樱不可思议的瞪着他,这么无耻的话他居然也说得出口?他怎么不去死?   她根本无从反抗的被迫摸上了他的炙热巨物,恨不得杀了他的同时也欲哭无泪,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成事。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像死人一般被他凌辱,要么解开穴道让他得逞。   她毫无疑问的选后者,于是淡淡地道:“你先解开我的穴道,我有话问你。”   萧冠泓见她态度稍稍有些软化,也不在满脸委屈了,马上欣喜地解开了她的穴道,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飞快地道:“有什么话明天你一样可以问我,现在太晚了,你也不用想跑,外面全是身手不凡的侍卫和神箭手。”说完,他迫不及待地向她扑过去!   若樱急忙伸出手臂抵住他的下沉的身子,气急败坏地道:“我身子还很疼,你就不能去找别的女人吗?”   萧冠泓的动作停了下来,悬在她身体的上方,沉吟片刻,有些不太确定地道:“听说女子初次是会疼,但以后多做做就不会疼了,让我看看,看要不要紧!”说完一把拉开若樱的手臂,扑上去压在她身上,一阵狂亲狂摸后,就要去撕下她的衣裤检查。   他手脚并用的同时,极小声嘀咕一句:“没有别的女人。”   若樱忍无可忍的在他硬实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嘴里尝到咸咸的血腥味才松口。   “嗯!”萧冠泓顿时闷哼一声,嘴唇和手同时离开,幽深黑亮的眼睛与若樱冰冷的视线对视半晌,突然直起身子,三两下就把自己脱得精光。随后覆下身子拥紧了她,狠狠吻住,疯狂摄取她口腔中的甜蜜芬芳。   她不但能打他还能咬他,想来身体应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昨天是他太粗鲁了,今天动作一定温柔些。反正对于鱼水之欢,经过昨晚他算是无师自通了,今天肯定能驾轻就熟。   男人本性就是这样,对翻云覆雨,男欢女爱之事一触则懂,一懂则熟。既熟之,也就不用掩盖兽性了。   若樱身体被异物侵入的时候,还是感觉很疼,轻轻颤抖地承受着冲击,简直是痛不欲生,脑中则天人交战,是趁他动情的时候一举拿下他?还是就此放任他?   可身上这个男人狡猾如狐,诡计多端,如果她出手后一击不中,那岂不是打草惊蛇?前几次的教训还没有吃够么?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还是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销魂蚀骨的感觉让萧冠泓低低呼叫了一声,不由自主的大肆动作起来,随即紧紧吮住若樱的软舌。若樱感觉喘不过气来,身体软绵绵的也没有先前那么疼了,再也无力反抗,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正文 第三十章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萧冠泓喘着粗气,光滑身躯上的汗水如小溪一般往下流,将若樱身上也弄的粘粘滑滑的。“嗯……”   他的身体一阵收紧,畅快的低吼了一声,发泄出来。   终于云收雨歇,萧冠泓趴在若樱身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好像刚从天堂回来一样,愉悦的低笑,过了一会儿才翻身下来,在床外边躺了下来。   躺了一会儿,他伸臂将一言不发的若樱抱在怀中,用软巾擦拭着两人汗水淋漓的身体,又是满足又是谦意的道:“抱歉,我好像太大力了。”   他也想温柔缠绵,可不知怎的,一挨上若樱,就控制不住发起狠来,她滑腻诱人的娇躯让他爱不释手,即使她不回应他,冷漠地对待他,也挡不住那欲仙欲死的滋味儿。   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用空着的那只手拉过他扔在一旁的衣物,摸索着翻出一个小瓶,然后侧着头看着若樱道:“我今天被奶娘教训了,她责怪我对你太粗鲁,不懂怜香惜玉,喏!这是药,我抱你去洗个澡,然后帮你涂上,明天就好了。”   若樱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黑幽幽的水眸里射出的全是冰霜,一把将药瓶抢了过来,开始赶人:“我自已来,你现在可以滚出去了吧?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萧冠泓呼吸一窒,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幽深双眸,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低低的道:“无论你承不承认,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就在一起睡吧!我保证今天再不动你。”他明显因为若樱嫌弃的话语伤心了,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失落。   “嘁!”若樱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自顾自的穿上亵衣。楚嬷嬷说他昨天是中了媚药,好!她就算倒霉的当了他一次解药,但今天他明明正常清醒,还不是色心大发,这又做何解释呢?   “你不怕我乘机杀了你?”若樱板着脸没好气的说。   萧冠泓很快收拾好低落的情绪,抬眼看着她,突然笑的如沐春风:“想杀你便杀吧!只不过我认为你还是不要冲动的好,你若是杀了我,我的手下会立刻杀了柳青娥……,她偷的书信还没有交上去,这些暂且不提,但你会被困在这个地方一辈子,永远也不能重见天日,也别妄想着谁来救你,好好考虑吧!”   言罢,他满面春风的吻了吻若樱僵硬的面颊,手却不停的抚着她柔如丝缎的青丝,不难看出他心情大好。   他的话成功的让若樱脸色变的难看起来。她像看仇人一样的看了他一眼,漠然的转过身背对着他,也没有回应他的话。   她倒不是担心柳青娥,各人有各人的命,但她不想被困在这里,这些个王爷皇子的,个个满肚子坏水,都不是好相与的,且先忍一忍。   萧冠泓的笑脸在若樱背过身去后变得有些黯然,但转瞬间又恢复原先的淡然模样。   他伸手环住她的纤腰,下颚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温柔地道:“你还没涂药呢,不要紧吗?”   若樱香柔绵软的娇躯立时变得僵硬起来,曲起肘拐狠狠向后一击。   萧冠泓没有闪避,不吭不唧的挨了她一拐,沉默了一会,他轻柔但坚决的将她散发着诱人体香的娇躯紧紧揽在怀内,低沉的嗓音呢喃着:“睡吧,乖!”   背后紧贴的胸膛越来越烫,若樱竭力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挣开他的怀抱,反而被他更紧的拥住,于是她发狠地死掐萧冠泓的手臂,将他的手臂都掐出血来了,背后那人却像没有痛觉一般任凭她掐着,哼都不哼一声,似乎是睡着了,只是楼紧她不放手。   时间一长,若樱也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些幼稚,遂不在做无谓的挣扎,闭上眼睛装睡。她本以为自己会满心郁结,一定会火大的睡不着,却不知何时由装睡变成真睡了。   听到怀中人呼吸渐渐变得轻浅而又平稳,萧冠泓这才睁开紧闭着的眼睛,凝视着手臂中的若樱半晌,若有若无的轻轻叹了一气,然后悄悄收紧手臂,搂着她进入梦乡。   ……   宇文凤焦灼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嘴里不住的小声嘀咕:“怎么还没来啊?”   她今天是和哥哥一起来湘王府的。昨天爹爹醒过来之后,哥哥将赵小月的事处理妥当,府内一切便又恢复如常了,爹爹今天早上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于是她一刻也不能等,偕同哥哥一起直奔湘王府。   此时宇文腾已经去见湘王了,她则在客厅等着若樱。   其实若樱早来了,一直在客厅外面的院子里徘徊着,不知该以何种表情去见宇文凤。   她早上醒来时,发觉自己正放松地躺在萧冠泓半裸的怀中,而萧冠泓早就醒了,却没有起床,正闲闲地用手折腾着她的青丝,虽然她与他接触不多,却发现萧冠泓似乎很喜欢把玩她的头发。   她心中暗恼,面上则一派冷漠,立刻推开萧冠泓,冷冷地瞪了他几眼。   萧冠泓依旧不愠不火,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开始穿亵衣,慢条斯理的动作从内到外都透着优雅与高贵,如果撇开他的恶行不谈,这个男人长的真是俊美绝伦,连穿衣服的动作都是那么的令人赏心悦目。   他似乎知道若樱不喜看见他,情绪明显很低落,下床后便唤侍女进来好生侍候若樱,然后才漫不经心对若樱道宇文兄妹来了,如果若樱愿意,可以去见一见,说完这些他自已则主动避了出去。   他出去后若樱紧绷得神经才放松下来,默不作声的任侍女帮她换上新衣裙,直到检查全身上下无一丝不妥之处,才有些苦恼地出来见宇文凤。   院子里芳草萋萋、繁花盛开,处处呈现一片蓬勃盎然的生机,凉凉的风吹在脸上,透着一股清幽的花香。   总归是要见面的,逃避亦不是办法。若樱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似下了重大决定一般,疾步走进屋子。风吹起她长长飘逸的迷人秀发,荡起风情万种的波浪。   楚嬷嬷带着几个丫鬟一直侍立在不远处,此时见若樱进去,忙挥手让两个伶俐的丫鬟跟着去小心侍候。   ------题外话------   哪谁说的——夫妻就是那五百年的冤家对头~呵呵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玉冠上的光芒   “若樱!”宇文凤一见到若樱便惊喜的迎了上来,一把将她搂在怀中:“若樱,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呢!”   在宇文凤身边的这段时间,宇文凤一直待若樱情同姐妹,丝毫没有在她面前摆大小姐的架子,此时她的真情流露让若樱感动不已,鼻子微微有点发酸。   她使劲眨了眨眼,纤手拍了拍宇文凤的肩膀,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若樱没事,多谢大小姐关心。”   宇文凤这才放开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她,除了衣裙饰物不同以外,她总觉得若樱有哪里与平常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若樱好像变的更优美动人了,一颦一笑似乎有魔力般,更能吸引住人们的目光。   她惊艳地赞叹道:“若樱,你这样穿显得更好看了,那些丫鬟服饰真是埋汰你了。”   若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却也含着几份无奈与苦涩。   宇文凤疑惑地问道:“湘王到底有什么事要你帮忙?还不让你回府?”对于哥哥昨晚告诉她的话,她是将信将疑,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若樱低头沉吟,向宇文凤直接承认萧冠泓强占了她,这让她难以启齿,且宇文凤一定会伤心难过,她先前便信誓旦旦要嫁湘王,如果因这事对萧冠泓心存芥蒂,那自己岂不坏人姻缘?   宇文凤见若樱美丽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愤恨、几分迷惘又蕴含著几分悲凉,似有难言之隐,凄楚的小模样很是惹人心疼,不忍见她为难,便又怜惜地将若樱搂到怀里安尉:“好了,你不想说就不要说,我等会就带你回去,哥哥已经去跟湘王谈了,你别怕啊!”   “她不会跟你回去。”蓦地,屋子外传来萧冠泓独有的磁性撩人的声音,声音虽轻却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持。   紧着着,萧冠泓和宇文腾一前一后的走进屋子。   萧冠泓身着蓝色丝帛滚边的月色锦衣,金冠束发,手中拿着一柄折扇,折扇下面缀着一块玉琉璃,一派潇洒不羁的模样,却更显阔肩长身,雍容优雅。   宇文腾一身精致的石青锦衫,腰系银缕腰带贯佩玉,眉宇间皱的紧紧的,英俊的脸上透着几分不悦与寒意。   “为什么?殿下又故弄什么玄虚?”宇文凤与萧冠泓见礼后,略带不满的质问。   萧冠泓冷冷地看了宇文腾一眼,薄唇刚要开启,却看到若樱微蹙的眉头,他心里一动,转开话头淡淡地道:“你无须知道!”顿了顿,他又一本正经地道:“我会让人去将军府拿吴姑娘的卖身契,多少银两我自会让人奉上。”   若樱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这厮明知道她用的假路引,拿不拿回卖身契有什么关系,却说的一脸慎重其事,真是说谎不打草稿的主。   只不过她这一眼正好对上萧冠泓看过来的眸子,他的眼睛又黑又深,有些灼灼之光从眼底透出,一看就知绝非泛泛之辈。   想到他要废掉自己武功的威胁之词,若樱心里恨意丛生外加愁肠百结,但是面上却不动生色,只是漠然的调开视线,不想看到他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面孔。   萧冠泓看着她美丽的侧脸莞尔一笑,拂袍落座,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揭开青瓷茶盖,吹开了浮在茶面上的茶叶,轻轻啜了一口茶。   “哥!”宇文凤顿感大失所望,鲜活的脸跨了下来,不禁将祈求地目光投给宇文腾,她很喜欢若樱,因为若樱是第一个出面维护她,敢冒着被安夫人处罚的危险,出手教训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丫头的人。   曾经她迫切地想嫁给萧冠泓,现在却觉得这些都没有若樱回到身边来得重要。   宇文腾却从进门后到现在一言不发,只是一径打量着若樱,精美的水蓝色长裙不只让她看起来恬淡怡人,更是将她窈窕美好的身段勾勒出来,黑发披散在她肩后,还闪动着动人的光泽,微红的眼皮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意盈盈,柔嫩的朱唇娇艳欲滴,仿若欲说还休,令人心悸不已。   若樱被宇文凤拉着手,仅默默的向宇文腾颌了颌首。   萧冠泓起初还能悠然自得,但宇文腾盯着若樱看的时间未免长了一点,目光未免太专注了点,让他心头的无名怒火直冒。   他隽逸不凡的脸庞晦暗不明,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嫉妒之火,想,若樱就是生的太好看了,太勾人,太惹人怜爱了,所以才惹得宇文腾凡心大动。他要将若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才好。但转念又想到若樱本就对自己恨之入骨,若是将她一味关着,恐她会跟自己拼个鱼死网破……   他冷冷觑着他们,忽而唇边勾起一抹邪笑,森然的吐出话语,“宇文腾,宇文凤,人你们看到了,还有何事?”   “萧冠泓,你……”宇文凤英气的眉毛一拧就要发火,却被宇文腾出言制止:“好了,凤儿,咱们就不要打扰湘王殿下了。”   然后他幽深的眸子扫过若樱,直视着萧冠泓道:“王爷,我兄妹二人先行告退,待末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自会给王爷一个交待。”   “好走,不送!”萧冠泓微垂着眼帘淡淡地道,手中的青瓷茶盖沿着杯缘轻轻磨动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   宇文凤犹不甘心,气鼓鼓地不想离去,若樱轻轻抱住她的手臂,小声道:“别气,气坏身体没人替,我送送你。”言毕,看也不看萧冠泓一眼,拉着宇文凤就向外走。   萧冠泓没有横加干涉,仅是眼底暗芒一闪,转瞬即逝,然后离座起身,几步踱到窗边。   他抱臂斜倚在窗子旁,神色莫名的看着向院子走去的三人,那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落寂。   宇文腾似有心思,英俊的脸上有几丝凝重之色,步伐沉重缓慢地伴在妹妹和若樱身旁,他头上的玉冠被阳光照射的一闪一闪,发出一种耀眼的青色光芒。   若樱只觉得那灿灿的青色光芒在眼前闪烁不停,步子不由得一顿,饶有兴致地偏着头打量宇文腾头上的玉冠。   “若樱,你怎么了?”宇文凤见若樱停下步伐,有些担心的问道。   宇文腾闻声侧过头来,望着打量着他的若樱,剑眉微挑,“何事?”   若樱依然盯着他头上闪光的那件物事,目光专注,轻轻问道:“将军头上的玉冠似乎与往日不同?”   宇文凤顺着若樱的目光看去,讶然地道:“哥,你的玉冠什么时候嵌上了一块木牌啊?”   ------题外话------   亲,喜欢的收藏一下哈,高兴的打赏一下~呵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青龙图腾   宇文腾欲言又止,脸上凝重之色更甚,一双眸子则是精光四射,突然伸手在玉冠上快速地拨弄了几下,紧接着他将手伸到她们面前,大掌中便多了一块紫黑檀木牌。   檀木牌又小又厚,看似很普通,但在阳光的照射下,却反射着灿灿的青色光芒。   若樱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那木牌良久,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这木牌上面好似有一条龙?”她的声音轻柔如风,如梦似幻,有些让人听不太清楚。   “什么?”宇文凤没听明白,追问了一句。   宇文腾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敛下眸底的精光,手指轻轻抚摸着木牌,抬头若无其事的问着若樱:“怎么,你认识这个牌子?”   昨天他帮爹爹取下木牌后,爹爹缓缓地摩挲了檀木牌半晌,似有些不舍,旋即拉过他的手,将檀木牌放到他手中,一脸神圣严肃地道:“你是我宇文家的长子嫡孙,这个木牌乃是我宇文家祖祖辈辈,世世代代所守护之物,现在我将守护木牌的责任交予你了,你一定要用生命去保护它,牌在人在,牌失人亡!”   他也曾奇怪,家里明明有价值不菲的翡翠观音,玉器金饰,父亲却不戴,只佩戴这个毫不起眼的檀木牌,那时祖父还在世,曾告诉他,这檀木牌是请高僧开过光,不但芳香还可解毒,戴着可保人一世平安。   见宇文腾似有些不解的望着他,爹爹脸色更显郑重威严:“你记住了吗?从今往后,这檀木牌将比你的命还要重要,这是家族赋予的使命,也是你的责任,你现在已证实了你自己的能力,就应该了解自己的使命。”   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小小的木牌,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感,令他觉得责任重大且不可抗拒,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他紧紧将木牌握在手中,闭上眼睛,立下了生平第一个沉重庄严的誓言:“我宇文腾以生命起誓,牌在人在!”   若樱收回打量木牌的目光,嘴角不由的噙了一丝笑,淡淡的,有些消沉的眉目都柔和了不少,身上的冷淡仿佛一下子消失无踪:“不认识,只是觉得这上面似乎是一条龙,看着怪吓人的,故而多瞧上了两眼。”   “龙?”宇文凤惊奇的瞪大眼睛。   果然,那檀木牌看似整块闪着青光,但如果细究,就会发现闪光的地方蜿蜒盘旋,连绵不断,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龙镶嵌在木牌中,且还是一条青色的龙。   宇文凤有些惊喜地道:“若樱,你说的没错啊,真的是条青龙啊!”   她抬头看向宇文腾道:“哥哥,这木牌好眼熟啊,好像是爹爹戴过,只是以前没看过会发光啊?更不知道原来还有青龙图腾呢!”   “什么青龙图腾?你们还不走!怎么?怕踩死蚂蚁?”突然,萧冠泓微讽而又凉凉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宇文腾倏地合起手掌,将木牌攥紧在掌心,神色从容看向萧冠泓,平静地道:“末将这就离开。”言罢,径直带气鼓鼓的宇文凤离开了。   丫鬟婆子们都只敢远远地跟着,诺大的亭院现在只有若樱和寒着一张脸的萧冠泓。   诺樱像是没看到萧冠泓一样,定定地目送着宇文兄妹走远,直至看不到他们的背影,才泰然自若地举目四望,见不远处似乎有个小湖,她随手拂了拂长长的披帛,提步就走。   “你去哪?”萧冠泓幽黑深邃的凤眸盯着若樱的身影,好一会才出声相询,她风摆杨柳款款前行,细腰长腿,白纱披帛和浅蓝色的裙裾随着她的步伐荡出一圈圈涟漪,单单一个背影就让人遐想万千。   若樱前行的步伐没有丝毫停滞,对身后的人置之不理。既来之则安之,事情已经不能变得最糟了,萧冠泓以为她会为此郁郁寡欢,一厥不振,未免太小看她了。她宝贵的贞洁都丢了,索性好吃好喝好玩的养好精神,武功既然还在,她就不会坐以待毙,总有一天会逃出去。   看着那个笔直诱人的背影因自己地问话越走越远,萧冠泓的脸一黑,手中的折扇“唰”地一声合起,远远就看到她和宇文腾谈笑风生,笑的如春风中摇曳的花儿,看到自己就横眉竖眼,仿若世仇,这样截然相反的待遇让他心中郁气难平。   他一向清心寡欲,偏每每遇见到若樱,冷酷无情的心底就会生出几丝柔软和火热,犹如飞蛾扑火的宿命一般,那么冲动,谁也不能阻挡。   他神色黯然地在原地沉默着。   小湖周围绿树成荫,湖水碧波荡漾,清澈透明,似可一眼见底,湖边砌有玉石栏。若樱站在水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懒洋洋的斜倚在栏杆上,曲肘撑着下颌,似在沉思。   两个跟随而来的丫鬟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匆匆而去,另一个走到若樱身旁,恭敬地道:“姑娘,这水中有不少锦鲤,都养了好几个年头了,奴婢让小香去拿了鱼食来,姑娘等会可以喂喂它们,权当打发时间罢了。”   若樱闻言有些讶然,勾头看了清澈的湖水一眼,没看见鱼啊!不是说“水清则无鱼么”?   她扫了一眼身旁的这个丫头,见是面容圆润的那个,便启唇道:“你是小桂?”言罢,她很率性地在湖边的垂柳上折了一根长长的柳枝,随手将柳条往水中戳来戳去。   小桂脸上笑开了花,这位吴姑娘美则美矣,却一直对她们爱理不理的,不想还会记得她的名字。   于是越发乖巧地道:“奴婢正是小桂,姑娘有什么事尽管使唤奴婢,若不嫌奴婢愚笨,等会奴婢自当领姑娘好好逛逛这园子,本朝开府了的亲王在京城是不允许有宅邸的,但是我们王爷最得陛下宠爱,所以将这处闲置的宅子赐了王爷,常日里有专人精心打点,只待王爷回京时小住,……”   若樱“……”   没想到这么可人的丫头居然是个聒噪的话唠。   少顷,便有几条色彩艳丽的锦鲤游了过来,若樱便不再理会喋喋不休的小桂。   看着那几条色彩斑斓的彩鲤以为柳条是鱼食,着急的围着柳枝打转啄食,她不禁抿唇一笑,连日来沉重的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上,映着她如花的笑靥,真真是应了那句“彩鲤游塘嬉跃跳,芙蓉笑观锦鱼欣。”   “小桂,你不是说有鱼食么?”若樱随口问道。   一只修长的大手递上一小碟鱼食。   若樱不疑有它,头也不回地接过鱼食,将柳枝往岸边一放,扔了鱼食喂彩鲤。   ------题外话------   早上冒泡空气好,晚上冒泡睡的好~噢!冒泡万岁~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切磋   “哇!这么多。”   若樱瞪大了美眸,惊叹出声,她才扔了两三下鱼食而已,附近的彩鲤全汇聚了过来,争先恐后的吃着水中的食物。   这些锦鲤斑纹灿烂的模样,有如水中流动的宝石,十分的好看。   西呈的达官贵人家里都喜欢养些锦鲤,秦家和南宫家也有专门饲养过,皆不如这个湖里的锦鲤大,也不如这些颜色繁多漂亮。   “小桂,这么多鱼养着多浪费啊?杀了吃多好,你说是吧?”若樱漫不经心问着小桂。   良久,没听到小桂的回话,若樱有些狐疑的回头一看。   却见到萧冠泓那厮站在她身后,将一只手握成拳头状,放在嘴边,邪美又魅惑人的脸上,一双晶晶亮的眼睛里闪着一丝笑意和一丝惊奇看着自己。   真是怨灵不散!   若樱的好心情顿时化为乌有,哗啦一声,她将鱼食尽数撒到湖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空碟子向萧冠泓怀中一抛,扭头就走。   “哎!……”她跟小孩一样,说翻脸就翻脸是萧冠泓始料未及的,他伸手稳稳托住碟子,颇有些无奈地看着那汪水蓝色的身影渐行渐远。   若樱疾步走了片刻,看着满院的姹紫嫣红,却怔忡地在一窝修竹下停住了步伐,有些迷茫的不知现在自己该去哪?或者说该走向何方?   宇文腾手中的紫檀木牌,与自己在秦氏夫妇窗口偷看过的木牌一般无二,秦氏夫妇手中的木牌与自己的身世紧密相关,那宇文腾手中的这一块呢?   为什么他的这块木牌会发青色光芒,并且还有青龙图腾?   师傅曾打探到成王世子手中也有一块紫檀木牌,与秦氏夫妇的木牌一模一样,这又做何解释?只可惜神秘师傅已经失踪快一年了,音迅全无。   这些如线团一样,剪不清理还乱的问题让若樱深感头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角,冷不防身后传来萧冠泓平缓低沉的声音:“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他的声音如清晨地微风一般,却令若樱微微一愣,默然了片刻。   须臾,她豁然转身,头一次以不看仇人的目光直视着他,平静中略带傲然地道:“湘王,如果不用你那诡异的点穴手法,敢不敢与我打一架?”   她也不是无的放矢,几次与萧冠泓动手,她算是看出点端倪,每次萧冠泓能很快制住自己,皆是因为他阴险卑鄙,次次搞突然袭击。   在山洞那次,自己先动手,也曾攻得他手忙脚乱。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也许与他多打打,就能窥破他招式里的破绽,到时一击必中,便再也不会受制于他了。   逃出樊笼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又能耐我何!   萧冠泓没有立刻回答,仅在不远处负手而立,若有所思的凝视着伫立于竹丛旁的若樱。   她的头微微抬高,没被脂粉污损的倾城容貌越发显出几分纯真空灵,黑幽幽的眼睛熠熠闪光,微风拂过,她那乌黑的犹如丝绸般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着,丝丝撩人心弦。   此时的她浑身上下显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甚至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张狂,若一只展翅欲飞的浴火凤凰,任谁也无法掌控住她,仿佛只要等到时机成熟时,她便会展翅一飞冲天!   这种的模糊认知让萧冠泓心里发狠,手心发痒,恨不得立刻、马上冲上去将她那无形的翅膀折断……   若樱见他不回答,遂勾起耳边的一缕发丝,用手指绕着玩,两眼却斜睨着他,有意无意地挑衅道:“怎么,不敢吗?”   萧冠泓望着她风情万种的模样,雪狮子向火,身子立马就酥了半边。   他晒然一笑,微微上挑的凤眸向她抛来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你既是想打,我无有不从,只是……”他微微一顿,接着又道:“只是你身子可曾大好了?拳来脚去的可受得住?”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看似关心的话语却触到了若樱的逆鳞。   若樱眼里的怒火一闪即逝,还没动手自己就要被他气得吐血,好在她心志清明,咬牙将心火压下,绝不能动了怒气自乱阵脚,此乃兵家大忌。   她冷冷地看着萧冠泓,淡淡地道:“不劳阁下费心。”   言毕,骤见她纤手疾抬,手腕如拈花手似的折断一根竹枝,劈手成两段,将一段扔给萧冠泓,满脸不屑地道:“刀剑无眼,以竹成剑。”   萧冠泓姿态洒脱地掂了掂手中的竹剑,颇有几分忐忑地道:“到时我若无意中伤了你,你不会又怪我吧?”   “哼!好大的口气,打了再说!”若樱竹剑在手,长发无风自动,剑气四溢。   紧接着她手中的竹剑轻抖,挽出几朵剑花,挟着一股凌厉迫人的气势,闪电般地向萧冠泓斜刺而去。   “如此甚好!”   萧冠泓气宇轩昂,如渊渟岳峙,举竹剑相接,两剑“梆”地相交,一错既分。   若樱被萧冠泓竹剑上的力道逼得后退两步,虎口微微有些发麻,她轻咬朱唇,仗剑又刺,刹那间使出平生绝技,竹剑如青蛇腾舞,让人目不暇给,下手十分的狠辣,招招都是至人于死地的杀着。   蓝色的长裙和长长的丝帛在风中随着她的动作荡漾飞卷,将她衬得如欲飞天的九天玄女,令人神之为夺,魂之为销,那场景,美得让人窒息。   萧冠泓双眸微眯,有瞬间的失神,但此刻不是他欣赏美人的时候。   他同样感到了若樱剑气逼人,凌厉无匹,不容他小觑,遂提起全副心神迎站。   但见两人或退或进,或骤然腾飞,或如舞蹈般旋转,强劲的剑气将周围的树叶鲜花刮得漫天飞舞,却近不了两人身边三尺。   周围侍立丫鬟婆子们啊啊的叫个不停,远山对着她们挥挥手,示意她们不必大惊小怪,然后和清风明月站在不远处兴味盎然地观战。   “啧啧啧!……”明月看着场中翻飞打斗的两人,眼睛都看直了,不停的咋舌:“真美啊,这不像切磋武艺,倒像是在比舞。”   “啪!”他头上挨了清风一记爆栗,“不会说话就别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这哪是在切磋,分明是两人在起舞斗美。”   远山和明月恍然大悟,深以为然,但凡是个人,都有爱美之心,何况他们三人一向自诩为凡夫俗子。   可不是,这两人,男的俊美如斯,白衣洒洒宛如天神,女的貌若天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两人虽打的你死我活,但也不失为美之真谛。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焚琴煮鹤   明月是个白皙清秀的少年,最先回过神来,有些吃惊又不无忧虑:“我竟然没看出这若樱姑娘的武功究竟是哪门哪派的,且她每次进攻似乎一次比一次强,不知我们几个同她对上是何等光景?”   “单打独斗她胜,你们输。”远山言简意赅。   一语惊醒梦中人,清风明月的身子倏地一绷紧,脸上霎时出现了冷凝肃穆的神色,轻松的心情俱无,聚精会神的去观看场中的比武。   萧冠泓估算了一下时辰,挥剑抵挡若樱势如破竹的攻击,一边道:“若樱,眼看这日头渐大,我们歇息片刻如何?”   若樱此刻脸色红润,气息亦有些急促,闻言遂收住身势,将竹剑拎在手中沉思。   萧冠泓脸不红,气不喘地站在一旁,偷觑着她如染胭脂般动人的侧脸,当真是艳若桃花,说不出的娇艳动人,心头一荡,情不自禁地悄悄走到她身边,见她似无所觉,于是他得寸进尺地将手臂缠上她细细的腰身。   “啪!啪!”若樱眼疾手快的用竹剑力拍着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开。   萧冠泓非但不放开,反而揽着她向一旁置好茶水的亭子走去,边走边控诉:“这手臂昨晚被你掐得没一块肉能见人了,你心真狠,还打?”   见若樱不信,他立刻放开她腰上的手臂,挽起袖子给她看。   果然,他白皙而强有力的手腕上有纵横交错的指痕,有些地方被掐的狠了,淤痕青紫,肿起来老高,看着令人不免悚目心惊,这下手之人是后娘吧?也忒狠心了……   “活该!那是你罪有应得。”若樱摆着晚娘面孔,睨着那些战果辉煌的伤痕,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比起他对她的罪行和恶行,这样对他还是太客气了。   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也!萧冠泓见哀兵政策丝毫不能奏效,不由得恨恨地暗忖。   若樱自顾自的在凉亭里坐下,萧冠泓则在她对面落座,将茶盅递给她。若樱倒也不矫情,接过茶盅便抿了两口,单手支颐,兀自想着刚才的打斗。   萧冠泓见她鬓角额头有零星汗意,不假思索的便伸手去抚她的额头。   “找死!”若樱立刻拔开他的大手,对他怒目而视。   他收回手,微微挑高的凤眸蕴藏着睿智的狡黠,一脸无辜:“我只不过想帮你擦汗而已,待会凉风一吹,你又会不舒服了。”   若樱刚想骂他强词夺理,却见几个丫鬟端着一个个器皿,小心翼翼地进来亭子,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垂头束手退出。   萧冠泓慢条斯理地将那些盘啊,碟啊,瓮啊的盖子一一揭开,一股鱼香扑鼻而入。   若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桌红烧、清蒸、炖、炸、烤……的全鱼宴,百年难得的口吃一回:“这……怎么全是……全是鱼啊?”   “啊?”萧冠泓不解地望着她,“将将你不是说养着浪费,不如杀了吃多好的?这才杀了几尾啊?”   他一直在封地,很少回来京都,这熙京的湘王府他也没住过几个月,这些锦鲤估计是打理王府的管事饲养的,也不知味道如何?   “什么?这是那些锦鲤?”   若樱顿感风中凌乱了,刚才那些漂亮的鱼儿,其中一些就变成这桌上颜色各异,但绝对称不上漂亮的食物……   额!她轻抚胸口,黛眉微蹙,活生生的对比让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若樱忍不住抬头瞪萧冠泓,这人白长了副风雅模样,竟干些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事,却看到他的眸子正直直地凝视着她,神情是无比的认真:“楚嬷嬷说你这两天吃的甚少,难得你喜欢这些鱼儿,我索性让人弄了几尾,这是跟了我多年的鲁厨子做的,他精于做鱼,手艺高超,不信你尝尝?”   言罢,他便亲自动手舀了一小碗鱼汤放到若樱面前。   若樱身子后仰,长长的睫毛不停的眨动,抬高下巴连连摇头,不是她心地善良同情这些鱼,而是她真没吃过这种观赏鱼……   萧冠泓见她满脸幽怨之色,一副鱼汤有毒的模样,为了让她放心,将那碗鱼汤一饮而尽,然后品了品,点头道:“你看,味道真不错,也没毒。”   谁管你有毒没毒啊?若樱觉得跟他对话是对牛弹琴,对他的所作所为也实在难以理解,遂站起身打算离开,手腕却被萧冠泓紧紧握住。   “怎么?你不喜欢?”萧冠泓抬头望着她,语气有掩饰不住的失落。听了她在湖边的话,还以为她很喜欢吃这些鱼呢!   喜欢才怪!若樱用力挣了挣,却没挣开,萧冠泓固执地不放手,话峰一转,表情严肃又别有深意地说道:“别走,留下来,异日我再陪你打一架如何?”   他怎不知若樱是在找他招式的破绽呢,但那又如何?难得她这会子没拿他当仇人。   若樱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心头一动,正想着再找什么方法激得他打上一场呢,他却送上门来。于是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坐了下来。   萧冠泓心内暗暗松了一口气,人都是有弱点的,只要找到她的弱点,将弱点牢牢的抓在手中,在好好合计一番,相信将她留在身边不是难事。   他见若樱对那些锦鲤不感兴趣,令人将五花八门的鱼撤了下去,独留一盘炙烤的鱼,又令人将中午的饭食送来凉亭。   蓝天白云,暖阳普照,淡雅的清风习习拂来,让人远离红尘俗事,陶醉在迷人的景色中。   先前若樱还暗暗发誓不吃那捞什子的鱼,可萧冠泓不屈不挠,兀自将剔净刺的鱼肉放在她碗中,使得她一时不察吃了一口,觉得味道甚美,于是也开始吃了起来,由此可证——誓言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萧冠泓几乎没怎么吃,每样菜尝上几箸,偶尔会端杯抿上一口酒,多数时间都是在小心的剔鱼刺——他平生第一次干这活,实在技艺不佳。   他不动声色的抿着酒时,会从眼帘底下偷看若樱,看着她姿态优雅地慢慢吃着东西,觉得心情愉悦至极。这么漂亮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像是一道美丽动人的神秘风景线,只会让人向往,令人沉醉。   ------题外话------   话说锦鲤应该能吃吧~公园里养的都好肥啊~有吃过的米有?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五百年的冤家对头   不远处的清风明月以及远山三人,对王爷卖艺的行为频频侧目,六只眼都快要看直了。他们跟随王爷这么久,从来不知道甚是威风的王爷这么自甘堕落,这么不要脸过!   王爷本就不喜吃鱼,偶尔吃上一回,那上桌的鱼俱是早就将鱼刺剔的一干二净了的,什么时候轮到他老人家出手剔鱼刺不说,还是剔了给别人吃,自己眼馋地在一旁看着?   英雄难过美人关啦!   三个人皆摇头叹气,不胜唏嘘,看来世间万物总是相生相克的,无往不利的王爷也会遇到五百年的冤家对头!   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怕就是说得王爷这样的吧!   蓦地,一道温柔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清风,明月,你们怎么不跟在王爷身边侍候?”   三人遁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婷婷走了过来。   她纤细的手臂中挽着一个小篮子,身形秀美,体态轻盈,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裙,柳眉下一双泛着秋波的眼睛透着伶俐精神,一头青丝一半绾成发髻,上面插着几根钗子,一半散在肩上,很是清丽动人。   清风三人一见此女,吃惊地笑道:“芳菲,你什么时候来熙京的啊?王爷不是让你和王伯留在楚湘么?”   这个少女正是楚嬷嬷和王伯的女儿王芳菲,王伯现今是楚湘王府的总管事,这次王爷上京只带了楚嬷嬷随行,留他父女二人在封地。   王芳菲紧走几步,停在他们面前笑道:“我爹说王爷此次上京不比以往,滞留的时间要长些,怕你们几个粗手笨脚的,没得将王爷侍候的不顺心,便让我同王爷的几个幕僚一同上京了。”   有了封地的皇子本不能在京滞留,萧冠泓亦是一样,他此次来京交接军队,本打算立刻返回封地,但过不了多久便是顺元帝的寿诞,顺元帝难得见上一回这个最疼爱的儿子,自然要留他在京一些时日。   清风三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明月眼睛最尖,指着她手臂中用绣花的帕子掩着的小篮子道:“芳菲你带些什么?不会是什么好吃的吧?”   王芳菲润白的脸一红,嗔道:“你就记着吃,这是给王爷的,给你们带的吃的放在娘那里,你们当完值去找我娘便是了。”   她顿了顿道:“王爷可在这里?”   三人伸手向前一指,示意她自己看。   王芳菲惊喜的转过头向萧冠泓所在的方向看去,只一瞬,她脸上的笑意便消弥不见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怔然的望着凉亭里的那对男女。   待看个分明之后,她眼里先是吃惊,继而气愤,声音有些尖锐地道:“哪来的不晓事的小姐,搭戏台卖豆腐——好大的架子,竟敢要王爷为她布菜?”   清风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搭腔。   王芳菲却是不管他们反应如何,挽紧了臂中的篮子,加快脚步向凉亭走去。   “哎!……”三人阻止不及,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踏着重重的步伐离去。   若樱看着碗中越推越高的菜,皱着眉头道:“别挟了,我饱了。”   说完便放下玉箸,去拿盘子中早摆放好的温巾,心中却在想着,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本视他为仇人,一见他就分外眼红,这会子却与他同桌吃饭……   抬眼间却看到一个手挽篮子的少女轻快的走进凉亭。   那少女一进来就蹲身行礼:“芳菲见过王爷。”说着便根本像没看到若樱一般,只是抬起头来看萧冠泓,白润的小脸粉红,秋水一样的眼睛含情脉脉。   萧冠泓正想劝若樱多吃点,闻声侧过头来,扫了少女一眼,挑了挑眉,略有些讶然道:“芳菲?你怎么来了?”   芳菲嫣然一笑,娇声道:“爹爹担心王爷在京多不惯,便让芳菲同林先生和秋副将等一同来京了。”她的语气异常熟稔:“那些小子们毕竟粗莽惯了,怎么能照料好王爷,芳菲也忧心王爷,便……”   她略有些羞意的微垂下头,露出一截秀美的颈项,纤手轻抚腕中的篮子,颇有些局促不安的模样:“还请王爷不要怪罪我父女二人自做主张。”   萧冠泓搁下酒杯,温和地道:“芳菲你多虑了,多谢王总管一番好意,本王一切安好,林先生和秋副将来的到是快。”   他转头看了若樱一眼,接着又对芳菲道:“你即是来了就多陪陪奶娘吧,本王这里有丫头小子们侍候使唤,倒是不用担心。”   “王爷……”芳菲立刻抬起脸庞,紧张地道:“王爷可是嫌芳菲侍候不周?”   萧冠泓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何出此言?王总管和奶娘可是将你当掌上明珠一般,在家也是有丫头侍候的人,再说一来二去你也大了,比不得小时候,本王可不敢劳驾你来侍候。”   “王爷折煞芳菲了……”芳菲淡施脂粉的脸色有些发白,直直地看了萧冠泓的侧面片刻,眼神里蕴藏着绵绵柔情,有什么欲说还休,她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   尔后,她轻悄的上前几步,似刚看到若樱一样,巧笑嫣然的看着萧冠泓道:“王爷,不知这位小姐是?”   言毕,她用眼角施舍一般的打量着若樱。   一看之下心中为之大震,止不住的下沉。她起先一心惦记着王爷,满心满眼里都是他,自然是顾不上细看别人。再说对那些企图接近王爷的女子,她一向是视而不见的,反正王爷从不亲近女色,她也不必杞人忧天,自寻烦恼。   可此刻她面前端坐这个少女,却是一个貌若天仙风华绝代的美人。   观她削肩细腰,十五左右的年纪,黛眉纤长,晶莹剔透的脸上一双晶莹幽黑的美眸,顾盼之间华彩流溢,只令旁观者销魂倾倒,嫣红的花瓣小嘴抿的紧紧地,一头青丝披洒落,不施脂粉的清纯的模样非常招人疼。   比之她以前看过的那些千金小姐,多了几分优雅自然,似一道天然去雕饰的自然风景,有一种无拘无束的美丽;比起王爷手下那些武将之女,却多了无尽的风情柔美,袅娜动人,使人移不开眼。   芳菲自信满满的心刹时沉入了深深的海底,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题外话------   求勾搭,求冒泡,求收求评,求包养~各种求哈!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两口子打架现说起   若樱一直冷眼旁观,听到芳菲的问话依旧无动于衷,反正别人也不指着自己回答。   萧冠泓并没有立即回答芳菲,兀自沉吟着,其间拿眼不住觑若樱。   宇文兄妹来看望若樱时,他便一直寻思着要给若樱一个什么身份才好。姨娘姬妾什么的,他估计自己要是敢说,不用怀疑,若樱一定会闪电般的拿刀将他劈成十截八段。   不用问他怎么知道的,反正他的直觉告诉他,若是自己让若樱做他的姬妾,若樱一定会更避他如蛇蝎,两人之间只怕永远也不能有交集。但是侧妃和正妃,若樱的身份根本……   一向聪明睿智的他竟然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芳菲伶俐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感觉这个女子与王爷之间绝对不简单,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她向若樱屈了屈膝,以王府主人之姿,温柔中带着一丝试探问道:“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是哪家大人的千金?”   若樱手托下巴,铙有兴致的打量着她,懒洋洋地道:“我是谁你不用管,但你是何人?怎么地如此不懂礼数?没人教过你食不言寝不语吗?檀自扰人用饭不说,还敢出言质问?”   她现在看萧冠泓不顺眼,连带着王府众人也被她当成仇视对像,如刺猬一般,对着谁都连消带打的。而且这位姑娘好像对她有点嫉恨似的,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股欲除之而后快的感觉,令她心里非常膈应。   “你……”芳菲不意若樱竟有喧宾夺主之势,一时被她噎得眼翻白。   她的母亲乃是王爷的奶娘,爹爹是王府的总管事,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炙手可热的湘王府的总管,加上她打小就侍候着王爷,早晚是要被王爷收房的,常日里便是那些千金小姐也向来高看她一眼,何时受过这种气?   她脸色涨的通红,一双明眸泫然欲涕的去看王爷。   却见到王爷手抚额头似陷入沉思,根本没注意自己,为了表现自己的温柔大度,她只好忍气吞声地对着若樱道:“是芳菲的不是,还请小姐莫要怪罪。”   若樱从秦家出来以后,打定了主意不再委屈自己,也不耐烦再装笨拙愚鲁,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敬她一分,她谦让三分!谁欺她一尺,她奉还一丈!   别人若对她不好,她便会理所当然地加倍还回去,可别人若是对她和善呢,她反而没脾气了,面对芳菲一副被自己欺负了的可怜模样,她心里直道罪过,于是越发瞧萧冠泓不顺眼了。   她淡淡地对芳菲道:“是我心胸狭隘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说完恨恨的瞪了萧冠泓一眼。   萧冠泓此刻也正转头望着若樱,看着她连生气都美丽的脸庞,轻轻一笑将头靠了过去,低低地道:“你想要个什么名份?”   他觉得还是先征询若樱的意见为好,这姑娘似乎不能以常理判断。   他清新的男子气息和灼热的呼吸轻拂在若樱的鼻端,还有他令人惊艳的笑容,无不使得若樱寒毛一竖。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桌上的玉箸去戳他的脸,逼的他不得不往后仰,低叱道:“什么名份也不要!以后离我远点,我还想留点好名声给别人打听呢!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言罢,啪地一声丢下玉箸,起身便想离开。   萧冠泓飞快地站起身,一把拉住若樱的手腕,固执地不让她离开。一双凤眼瞳目深深,紧紧的盯着若樱,嘴里的话却是对芳菲说的:“芳菲你且下去。”   “王爷!”芳菲从看着王爷对那位姑娘亲密说笑时,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涌上了眼眶。   王爷一向深沉冷酷,高兴时脸上最多挂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何曾与外人谈笑风生过?   她这会子要是还看不出王爷对这位姑娘的不同之处,她就是头猪!   她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饱含希冀的双眼凄楚可怜的看着萧冠泓,希望王爷能给个眼神自己,解释事情其实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   萧冠泓凝眸瞥扫,见芳菲还没有离去,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冷冷地道:“你怎地还不走?”久居上位的王者之气从他骨子里流出来,不怒自威,把他衬得恍若神祇一般。   哗啦啦!芳菲的芳心碎了一地,腕中的小篮子也啪地掉在地上,从里面散落出几个荷包和一件衣服,衣服从样式上看应该是男子的。   芳菲七手八脚地拾起掉在地上的东西,掩面泪奔。   “放手!”若樱毫不退缩与萧冠泓对视着。   “要我放可以,你倒是将‘留点好名声给人打听’解释给本王听听,到底想给谁打听?难不成你一心还想着嫁别人不成?”   萧冠泓死死蹙眉,墨瞳里有乌云笼罩。   若樱嘴角含上一丝讥笑,语气咄咄逼人:“你是七老八十,耳聋眼花了吗?就是你听到的那样,谁打听都可以?我还就是想嫁别人,怎地,这你也要管?”   她的回答让萧冠泓心口顿时一闷,俊美脸庞沉了下来,一针见血地道:“你莫不是忘记了?你已是我的人了,容我再次提醒你一次,就是天王老子打听到你的好名声,那又如何?你既是我萧冠泓的女人了,别人不说敢肖想你,连看一眼的份都没有,我不想再次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若樱美眸里蕴含风暴,冷冷瞪着他,与他针锋相对:“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替你躁得慌,你也莫忘记了,你堂堂一介王爷,却仗势欺人,强抢民女,而且我现在郑重警告你,姑奶奶是有未婚夫的,所以你别一口一个我是你的,识趣的,最好立刻放了我。”   他一个天潢贵胄,要什么女人没有,却在这里跟她不依不饶得纠缠一句话。   说出去,岂不是令人笑掉大牙!   萧冠泓眸子幽深,不知道藏了什么情绪越发地漆黑了,趋身向前,寒气逼人地盯着她喷火的丽眸,很直接的吐出冰冷的字眼:“放你?休想!本王还就是强抢了你,谁能奈我何?有种让我知道你那个狗屁未婚夫是谁,看我不宰了他!”   先前有个宇文腾,做梦时喊南宫,这会跑出个未婚夫,她是想气死他是吧?   他的话音一落,两人刚刚有些许解冻的关系正式恢复至决裂,甚至更糟……   “我先宰了你!”若樱耐心告磬,语气如淬了冰,没被他抓住的那只手运足气朝他胸口拍去。   萧冠泓侧身一避,手上力道微松,若樱趁机挣脱开来,几步就飞快地窜出凉亭。   临走时犹嫌气不死他,远远的大放厥词:“哼哼!我就是有未婚夫,还有定情信物,有本事你去查啊?”   ------题外话------   乃们这些妹娃纸,不要不说话啊~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翻脸跟吃饭一样(二更)   萧冠泓眼睁睁地看着若樱瞬间跑的不见人影,一只手“啪”地拍在桌子上,石桌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极深的掌印。   他气闷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仰首一饮而尽,想起她言之凿凿,不但有未婚夫还有定情信物的话,他胸中顿觉气血翻滚,一把将手中的酒杯攥了个粉碎。   想想犹不解气,忍不住抬脚就往石桌上狠狠一踹。   “哐当、哗啦、嘭!……”声声不绝于耳,他竟然将坚固牢实的石桌一脚踹翻,上面的各种盘子啊,碟子啊,翻滚着砸了一地。   清风和明月,以及远山被王爷的怒火震的懵住了,未免被波及,皆不敢上前,特别是明月,居然用手捂住脸,只敢从手指缝里偷看怒发冲冠的王爷。   先前三人还为着两人终于握手言和,不再剑拔弩张而高兴,谁知转眼就风云突变,山河变色。   萧冠泓看着地上的一片狼籍,心中的怒火才算渲泄了一些,理智逐渐回笼,他刚才被若樱激的口不择言,此时再追上去也与事无补,两人只会恶语向,关系也越闹越僵。   他想起还有事情要与慕僚相商,遂正了正脸色,提步向书房走去。   父皇年事已高,朝中局势也越来越紧张了。   韩皇后所出的太子是名正言顺的未来的国之储君,且有外家韩太尉一力支持,看似稳操胜券能继承皇位,但高贵妃所出的二皇兄似也不逞多让,加上他的外公高丞相一直野心勃勃地支持他上位,皇位之争最终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所以朝中各流派纷纷猜测圣意,皆怕站错了队伍,到时弄个抄家灭族,   他此次回京,太子和二皇兄都想拉拢他,不时派人来游说于他。   哼哼!他心中冷笑不停,这两位哥哥当他是什么?之前在楚湘每年都会迎接几批来刺杀自己的刺客,有太子派来的,亦有二皇兄派来的,现在看他手握雄兵,杀不掉了就来拉拢他?   嘁!欺他年纪小就忘记了母亲之仇了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世人谁不知这理?   想利用他手中的兵力为他们两个打天下,未免太小看自己了吧!   宇文腾手中握有皇城禁军的兵符,也是被两方人马力争的人物。太子和二皇子为了争取宇文腾,都曾致信给宇文腾,皆重重许诺,得到江山后如何封赏宇文家。   饶是他与宇文家交好,也弄不清宇文腾心中偏向于谁!   他那次潜入宇文腾的书房碰到若樱,便是想找出太子和二皇子写给宇文腾的亲笔信,从中判断一二,也好定夺自己以后该如何布置。   他虽然对这个皇位不感兴趣,但却唯恐天下不乱,不介意亲手将水搅得更浑……   ……   楚嬷嬷站在女儿房门前,听着里面传出来嘤嘤地哭泣声,心疼的不行,她挥开跟在身后的小丫头,举起手轻轻敲了敲门女儿的房门,温柔地轻唤:“菲儿,是娘亲,你开开门,菲儿……”   王芳菲就扑在床上哭泣,听到娘的声音,哭得更加厉害了,本来是嘤嘤咛咛地低泣,变成了呜呜啊啊地恸哭声。   那哭声好伤心,充满了委屈和痛楚,听起来快要断肠了。   楚嬷嬷的心更加焦虑了,可她拍了半天门,女儿硬是不开门。   她只好将声音放地更软:“菲儿,有什么事你先开门,跟娘亲说说……”   房门突兀地被人拉开,王芳菲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双眼红肿地站在门后,一脸的哀怨凄凉。   楚嬷嬷的手还保持着拍门的动作,此时连忙放了下来,随手将门关住,搂住女儿道:“我的儿,有什么委屈跟娘说说,哪值当这样作践自己?”   王芳菲闻言更是抑制不住伤心,一把伏在楚嬷嬷的肩上哭起来,声音比先前小了点。她小声的哭泣听起来更有悲痛感,而且还充满着凄凉,像一首鬼魂怨曲。   她吸着鼻子,抽抽咽咽地道:“王爷他变了,被那个女子迷住了,由着那女子当众给女儿没脸,挤兑得女儿下不了台,可王爷却像没听到一样,他从头到尾根本都没看我一眼,我为他做的衣物荷包他也不稀罕,我为他担心的吃不着睡不着,呜呜……”   楚嬷嬷拍了拍女儿的肩,拥着她坐上椅子上,抽出帕子将她脸上的泪水细细的抹净,随后拉过茶壶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做完这一切,她才看着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的女儿叹了一口气:“儿啊,你是当局着迷,娘是旁观着清,殿下何曾变过?你扪着你自己的心给娘说句实话,王爷可曾说过要收你入房,或者许诺过给个什么名份你没有?”   楚嬷嬷曾经是楚贵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后来被许配给楚王爷的手下,生了一子一女。   楚家没落,楚贵妃在宫里孤掌难鸣,生下萧冠泓后,楚嬷嬷怕外面找来的人靠不住,便做了小主子的奶娘,儿子现在在王爷手下做事,早已成家立业,颇得王爷信任。   只是这个女儿自幼生的好,心气也高,因跟着王爷一起长大,稍大一点就主动揽下王爷身边的一些杂事,王爷心怀大事,自是不注意这些小节,可女儿却觉得王爷这样对她是另眼相待,一直就这么半奴半主的身份呆在王爷身边。   直到她及笄后,王爷才惊觉男女有别,另派了人接手了女儿手中的事项。   王芳菲闻言,垂下头搅着手里的帕子不语。   王爷心思一向深沉,她猜测不透。但她自己的心思却是明了万分,只要一想到王爷那冷峭俊美的模样,还有他那挑高凤眸斜睨着人的模样,她的心跳就会加速,会不由自主的脸红,心中像渗出了蜜一样甜。   当王爷用那深遂幽黑的双眸看着她时,她就像飞蛾扑火一般扑上去,心甘情愿为他做这做那,他高挺的鼻,薄而性感的唇,无一处不让她着迷。   但凡他出现的地方,她的眼中心中就只会有他,哪还会看到别人,或者说看到别的男子?   何况她一直以为王爷一定会最先将自己收房的!   ------题外话------   亲爱的不要不说话啊,多多冒一冒泡啊!二更奉上!求包养……有什么求什么还不行嘛!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楚嬷嬷看着女儿一言不发,可脸上却渐渐透出羞意和春意,那模样只怕是在想着王爷了。   唉!真真是冤孽!   她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细细打量长大了的孩子,语重心长地道:“儿啊,你醒醒可好,自你及笄后,我和你爹爹没少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上门来提亲的亦是不少,你皆看不上眼,一来二去的你都快成老姑娘了,这哪能使得?你可要为以后打算打算啊!”   “娘可是嫌女儿了?”   王芳菲撅着嘴,故做不悦地道;“那娘随便找个贩夫走卒将女儿嫁了就是了,女儿断不敢有任何怨言。”   “你呀!”楚嬷嬷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又叹了一口气,“眼瞅看你就要十七了,现在大家皆知你一心扑在王爷身上,上门提亲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你不愁,我和你爹爹却快愁白了头,可王爷哪是你我能左右的,他打小主意就大,生得又金尊玉贵的,你就不要一心想攀这个高枝了好么?”   这话王芳菲不乐意听了。   她立刻拉长了脸,气愤地盯着她娘道:“别人这样说女儿,女儿只当耳旁风,可您是我娘,也不了解女儿吗?女儿从没想过飞上枝头做凤凰,您不也看到了吗?别的丫头们为王爷做的四季衣赏王爷从来不穿,打小就爱穿女儿做的,挂得荷包香包也是女儿做的,别的丫头连王爷的内室都不能进,独独我出入自如,我跟王爷的情份自幼就与旁人不同,难道您也想说女儿是痴心妄想吗?”   说到这些,芳菲悲从中来,眼泪又叭叭的往下掉。   楚嬷嬷只得了这一儿一女,自是当心肝肉一样的疼,看她掉眼泪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好了好了,是娘的不是,说错话了,你莫生气,也莫哭了。”   面对女儿期盼和固执的眼神,她也不知该如何劝这钻入牛角尖的孩子才好。   芳菲以前管着王爷的杂事,看着别的丫头为王爷做了衣物香包什么的,还没等送到王爷面前,她自个就气的火冒三丈,私自就将那些衣物给扔了。   话又说回来,王爷何时注意衣物香包是谁做的?都是侍候的人事先配好的,王爷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   女儿这些年所花费的心思,简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且这两年王爷早不让女儿随意进内室了。   芳菲似想到了什么,一把抹净脸上的眼泪,白净的脸上满是妒忌,恨恨地道:“真不知那女子是哪个山鬼妖精变的,生得跟狐狸精似的,这种祸水最擅长迷惑男子了,王爷对着她简直像换了一个人!而且王爷还将秋水居让给她住,自己却住书房,真是岂有此理!娘,你快想想办法,我不要王爷受她的盅惑!”   言毕,她撒娇地拉着楚嬷嬷的手臂不停的摇晃。   ……   却说宇文腾晚上回府后,便径直去了揽翠轩。   宇文泰听儿子说有人辩出檀木牌上面有一条龙,吃惊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他一言不发的带着宇文腾去了供奉老祖宗牌位的祠堂里。   两父子在先祖排位面前站定,拜了老祖宗,烧了几柱香。   宇文泰对着祖先的牌位默默站立良久,尔后抬起头,似下了重大决定一般,郑重的对着儿子道:“上次将檀木牌交给你时,本该就带你来这里,只是那时爹的身子不好,你且跟着我来,仔细看爹爹是怎么做的。”   宇文腾认真的点了点头,凝神注视着父亲的一举一动……   宇文腾伴着父亲从祠堂回揽翠轩,一直待到华灯初上时,才满腹心事的回到自己的漪澜轩。   “奴婢给将军见礼!”   柳青娥正在院子里翘首以盼,见将军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她雪白的脸上便飞上一片红霞,忙腰肢款摆的上前去侍候。   “嗯!”宇文腾微颌首,收起复杂的心思,施施然地往内室走去。   昏暗的内室被点起了烛火,宇文腾慵懒的斜靠在榻上。   柳青娥身着粉色薄纱,一副娇柔弱柳的貌美模样,乖巧地在榻前单腿跪下,试探地伸手一双纤手,轻轻捶着他的腿儿,她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宇文腾舒适地阖着眼,默许了她的行为,心底则思绪万千。   如果不是父亲告诉他,他还从来不知道祖宗祠堂里面有一间密室,密室里既没有放金银,也没有放财宝,只有一副年代久远的古画,仅此而已……   忽然,他感觉腿上轻捶着的小手改成了轻揉,少女柔软的手从他的小腿一路往大腿上揉来,轻轻的带来异样的感受。   宇文腾慢慢睁开清冷的双眸,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一言不发的睨着柳青娥。   在烛火的照耀下,柳青娥尖尖的小脸含羞带怯,杏眼桃腮,眼波含情,她轻轻咬着唇,手依旧没有离开他的大腿,而且越来越往上,朝着他的双腿间揉来。   看着她咬着嘴唇的动作,宇文腾的目光一闪,突然想到了若樱那嫣红欲滴的樱唇。若樱有时也会咬唇,一副欲说还休的神态,说不出的诱惑,心里顿时荡起了涟漪。   他轻轻摇了摇头,摇去脑海中绮丽的想法,苦涩地笑了笑,不由得多瞧了柳青娥一眼,却见柳青娥含情脉脉地痴痴望着自己。   他鬼使神差一般,伸手挑起她尖尖的下巴,扬着眉毛道:“身子是清白的吗?”   柳青娥脸上晕开的红霞更多更深了。   她大着胆子直视着宇文腾道:“奴婢还是处子。”说着她不知打哪生出的勇气,一把握住宇文腾挑着她下巴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脯上慢慢滑动着,“将军可自行检验。”   手底下是少女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胸部,宇文腾却有些意兴澜珊。   他不是和尚,屋里也有四个如花似玉的通房,青楼也曾光顾过,虽不是个中好手,但也从不曾委屈自己,常日里兴致一来,亦是会纵情声色一番。   但他自打有将若樱收房的心思后,再看旁的女子就感觉总不如她,不是没她生得好,就是没她白,更没她眼睛好看,没她前凸后翘的曼妙曲线,没她惹人怜爱……等等。   这些感觉一涌而上,他便是想云雨一番也会兴致全无。   柳青娥看到他神思恍惚的样子,心中大喊不妙,她既便没与男子真成过事,但动情后的男子她还是看了不少的,绝无可能像将军这样,摸着她柔软的奶子,却是副摸着木头一样的表情。   ------题外话------   亲们,请赐俺力量吧!俺要变葫芦娃~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柳青娥初承雨露(二更)   她自从受伤后被调来漪澜轩,宇文腾一直对她高看一眼,也颇为信任她。   只要她提的要求,宇文腾也是无有不应,就是想跟着去书房侍候,宇文腾也只是晒然一笑,便带着她去了。   正是宇文腾这些看似不经意的温柔举动,悄悄掳获了柳青娥一的颗芳心。一个女人再精明能干,在内心深处也还是希望有个宽厚的肩膀可以依靠的。   何况宇文腾高大英俊,外形俊朗,手中又握有权势富贵,可谓“姐儿爱俏”的最佳典范,既便是给他做个妾侍,也好过做细作这份随时会丢命的危险工作。   柳青娥被宇文腾另眼相待,这不免让四仙女心生不忿,去书房侍候将军一直是她们四丫头的活计,何时轮到一个半路来的新人,故而柳青娥一直遭受到四仙女的排挤。   柳青娥是什么人?那是细作出身,既然心中将宇文腾视作终身依靠,她自然是放开万般手段为以后的幸福生活谋得出路。   只是四仙女防范甚严,她一直未曾找到机会被宇文腾收用。   想到手中的书信还一直不曾交上去,柳青娥不免暗暗心焦,如果还不能与将军更进一步,那她背叛成王世子后便只有死路一条,交出书信,她就得丢掉宇文腾这个心上人。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人生处处都是选择!   所以她这两天略略用了些小手段,让二个仙女病倒了,余下的两个仙女忙不过来,只好暂时让她在内室里跟着侍候了。   当初教导她们服侍男人的婆子就曾说过:“女人好不好看不重要,最主要是能在床上勾住男人的魂,若是让男人在床上离不开你了,那你可谓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柳青娥一直将这段话当作对付男子的圭臬,只是一直还没有出手的机会。   她深信,只要将军和她弄干过一回,凭着她学来的那些风月手段,一定能令将军对她宠爱有加,言听计从!   宇文腾是被身体上的抚触唤回神智的。   柳青娥上了榻,温柔地跪伏在他身旁,薄纱轻掀,露出大半的雪脯,纤纤玉手则抚过他的胸前,顺着衣襟滑了进去,另一只手却努力不懈地揉弄着他的腿窝。   宇文腾虽然躺在床上,却不是死人,且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被一个身段眉眼都不差的少女这么一撩发,帐篷也扯了起来,加上他又素了这么长时间,心里的的火也渐渐拱起来了。   突兀间又想到要是若樱也这样对他,那将是怎么样的光景啊?他心里的火像浇了油一般越烧越旺了。   手下的物事令柳青娥脸红心悸不已,她心知已经成功的挑起了将军的兴致,便没那么急燥了。毕竟她还是处子,若表现的像个久经风月的妇人,未免会令宇文腾起疑心,那样反而起不美了。   宇文腾微眯着眼,大手在她身上重重地肆虐着,脸上却面无表情。   柳青娥有些吃疼,却不敢表现出痛意,怕前功尽弃,反而妖媚动人的呻吟起来。   宇文腾看着柳青娥的红唇,听那她的声音娇娇娆娆地从上方传来,心底则想着在脂胭塘边如出水芙蓉的若樱,那般竭尽极致的艳色,那妖娆美好的身段……   他忽然起身把柳青娥摁在榻上,大手一伸,便将她那身似穿未穿的粉红薄纱撕了开来。   柳青娥的心脏砰砰砰跳得很快,学了那多年的手段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心下委实有些得意和窃喜,根本没有害怕和紧张。   宇文腾衣服也未脱,仅拉下了罗裤,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依旧一派冷漠,刻不容缓的直捣黄龙。   柳青娥以前和别的男子也曾亲密过,就差这最后一刻没能成事,亦算是有点经验和心里准备,但突然的痛楚却令她发出一声惨叫,差点掀下身上的男子逃跑掉。   宇文腾对她的惨叫充耳不闻,也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意,稍加停顿后便开始攻城掠地。   柳青娥疼得不住吸气,却不敢扫了他的兴,只好尽可能的放松自己,忍受着他的大肆讨伐。   她掩下脸上的痛楚,努力地绽放开一个笑容,柔软的腰肢起伏不停的动作着,嘴里哼哼唧唧,似是而非的叫着。   内室门没有关,动静亦不小,鬼才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面容娇好的女子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外,正是四仙女中的暮雨和舞文。她们的脸庞被愤怒和嫉妒的恶念所扭曲,但依旧静静守在外面,并没有逾越地闯进来。   暮雨最沉不住气,听着内室里两人已是相弄了片刻,娇啼声以及低吼声在此时此刻特别明显。   她忍无可忍的悄悄掀开内室的帘子偷觑了一眼,却看到柳青娥在下,两条雪白的长腿朝天竖着,汗水泠冷的脸上露出挑衅的笑容,正歪着头得意的看着自己,红艳的嘴里甚至发出了更响的叫声。   暮雨顿时被气的七窍生烟,差点冲进去抓花她小人得志的笑脸,仅有一丝残存的理智拉住了她的步伐。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帘子,拉着舞文退远了一些。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骂道:“呸,小贱人,专勾着爷儿们的骚货,平日里看她那双溜溜转的眼睛,就知道不是个好的,真是个贱不死的浪蹄子,叫得那个响啊!生怕别人不知她爬上了爷的床,那浪样子,比楼子里的姐们儿都不遑多让,就是个欠男人弄的贱货。”   舞文跟她站在同一站线,同仇敌忾,咬牙切齿的谩骂:“真是个下贱胚子!爷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作死的荡妇,竟使些下作的手段,你听听她嘴里那些个荤言荤语,哪像是第一次和男人弄事的,定不是个清白来路,打她来了以后,爷就没有要我们服侍了,难不成?”   “她想得美,哼哼!”暮雨眼内一闪而过的阴寒像淬了毒一样:“我让她得瑟,就先让爷宠幸了她再说,你且等着吧!总有我收拾她的时候,到时有她哭的时候。”   ------题外话------   介两个可素很重可滴炮灰,乃们不要小看这俩~吼吼,打滚求收藏啦~什么都求哇,   正文 第四十章 勤奋练功   屋内的柳青娥这会着实是痛并快乐着,最初的痛楚过后,身体里也生出了几丝快意,得了点趣,嘴里的呻吟也变得似痛苦似欢愉了。   她知道暮雨等人肯定有人在门外,越发迎凑着宇文腾的动作,没口子的娇声浪语叫个不停,一心想气死门外的人。   宇文腾却在想象若樱千娇百媚在他身下迷乱叫喊的样子。   只要一想到若樱那美丽又无邪的脸上布满春意和晕红,那种极致的快感足以让他血脉暴张。   他红着眼睛,疯狂的折腾着身下那具身体。   柳青娥心里正得意洋洋时,体内的物事却有异样。   宇文腾低吼了一声,嘴里发出有些模糊的字眼“若……樱……若……樱!”   强悍的力道让柳青娥止不住地尖叫出声,同时一股热流烫得她一阵哆嗦。可是她的心却拔凉拔凉的,别人也许听不出宇文腾喊的是什么,她却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分明叫的是“若樱”。   她怔忡了片刻,身体里的那点子乐子不翼而飞,心里则像被人划了一刀,鲜血淋淋的。   听说若樱离开将军府了,她心底暗暗高兴,那样她的威胁也少了许多,却不想将军的心里是真正装着若樱。   在她身上肆意折腾时却叫别的女人的名,这叫她情何以堪?   宇文腾发泄过后,立刻喊:“来人!”   柳青娥虽然是蓄意勾引他,但毕竟是初次,还是有些羞意,听到他喊人进来,慌忙想拉住被单遮住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帘子却被人突兀的掀开,暮雨和舞文带着几个小丫头疾步走了进来。   被这么多人大棘棘地看到赤条条的身子,而且还是在这种状态下,饶是柳青娥面上也现出难堪之色。   偏宇文腾似无所觉,漫不经心的吩咐柳青娥:“你去外屋休息吧!让她们换上干净的铺睡,以后就和暮雨她们几个领一样的月钱。”   “……是。”柳青娥心中霎时一冷,有些事情似乎脱出她的预料。   在暮雨等人讥笑的目光下,舞文端着一碗已经凉了的药,要笑不笑的递到柳青娥面前,“青娥,这是避子汤。”   宇文腾眼风扫过来,看柳青娥怔怔地,久久不接那碗药,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漠然地道:“青娥,喝了吧!夫人没进门以前,你们都不许有爷的子嗣,别说爷没警告你们!”   他的话是对着屋子内的众人说的,威严尽显,寒气迫人。   柳青娥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接过药碗,放在嘴边犹豫良久,在宇文腾越发不耐的目光中,别无选择地一饮而尽。   这药真苦,从嘴里苦到心里!   ……   萧冠泓这几天一直没回府。   那天他和若樱吵了一架后,在书房和慕僚议事一通宵。   尔后还没等他左右为难的想着是去跟若樱讲和呢?还是继续生气呢?就被顺元帝召见。   顺元帝看着面前丰神俊朗,挺拔颀长的儿子,不禁感慨万分,他虽然很想表现一番“慈父情深”,可萧冠泓却依旧是满身冷气,拒他于万里之外。   不可否认,在萧冠泓心里,谁也没有娘亲来得重要!   而父皇却正是令娘亲含恨早逝的凶手之一,他不想原谅亦不会原谅!因为伤害已经造成,无可挽回,无论父皇怎么补偿他,他的娘亲也不会回来对着他笑了……   顺元帝也是个蛮贱的人。   他心里因楚贵妃之故对这个儿子愧疚不安,所以愈发的疼爱,一方面则“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   总想萧冠泓能对他笑脸相迎,理解他当初没立楚贵妃为后的难处,不要因他的食言而肥怨怼于他。   可事与愿违,萧冠泓脸色堪比晚娘,那冷冷傲傲的脸上就只差写着“我就是怨你,恨你,不待见你!”   顺元帝登基之后,种子不差,一撒就活,后宫皇子公主真不少,要是别的子女这么给脸色他看,他一定会龙颜大怒。   可偏偏萧冠泓这副对他爱理不理的模样甚得他心,私心里甚至觉得将皇位传给这个儿子也未尝不可。   正是因为顺元帝现在这副举棋不定的态度,才使得太子和二皇子俱有些操之过急,太子觉得自己明明是一国储君,偏生父皇似有对自己不满之意,二皇子则觉得父皇可能是想将皇位传给自己。   所以太子和二皇子现在表面看是一团和气,实则小动作不断,私下结党营私勾结大臣,皆想将自已手中的筹码加重些许。   顺元帝看着儿子冷如万年寒冰的一张脸,满腔热情在多次碰壁后,终于铩羽而归。   他摇着头,叹着气,赏赐了大批金银珠宝,珍奇古玩,以及六个绝色美女给萧冠泓。   萧冠泓不置可否的接受了这些赏赐,也不以为意,令手下将美女和财宝送回王府。   他从皇宫出来后就被幕僚直接请去了西边的校场,参加完父皇的寿诞之后他就会离京,有些事少不得要商议筹谋一番。   ……   若樱那天成功气到萧冠泓,扳回一城之后,一扫胸口连日来的阴霾。   再加上与萧冠泓对打一番,颇有些心得,想到假以时日就可以逃出这里,立即对前景充满了希望,遂将全副精神放到勤奋练功上。   她将丫鬟们都赶出内室,盘腿在地上坐好,一边练功,一边放开耳目注意外面的动静。   萧冠泓不在王府中,别人也不敢来她这里自讨没趣,便是楚嬷嬷也不敢随意进入内室打扰她。   因为这姑娘若是嫌你了,她也不说话,就用那双勾人魂魄的漂亮眼睛冷冷的看着你。   那眼里几乎能射出冰刀,将你全身刺的千疮百孔,顺便将你冻的如寒风中遗留的秋叶瑟瑟发抖!   一连两日,萧冠泓都没来秋水居搔扰若樱。若樱心情大好,暗自得意,觉得他已经知难而退了。   第三天中午,若樱用过饭后便将小桂小香等谴出屋子,正打算练功,却听到屋外丫鬟回禀王芳菲求见。   ------题外话------   妹纸们,男女主出来了~表过,是分开出来滴~顶锅遁走,很快就是他们精彩的对手戏啦,乃们可以养一天文,话说,乃们一个个都是夜猫子~捶地,我也是夜猫子!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新人笑(二更)   玉兰花开满院白,一花独放也是春!   秋水居外院种植了不少玉兰花,而且开花时节比若樱以前看过的玉兰花晚,现在正是开放的鼎盛时期,远远望去,那怒放的白玉兰就像雪白的云彩缀满枝头,很是洁白美丽。   鹅卵石铺就的甬道在整个秋水院中穿插,纵横交错的模样与人生错综复杂的道路是何等的相似!   若樱百无聊奈的摘了一朵玉兰花拈在手中,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踏着鹅卵石的小路慢慢走着。   王芳菲在若樱身后几次抬头打量她,目光充满了嫉妒和恨意,还有莫名的艳羡。这姑娘一派悠然自得,依旧美丽不可方物,与自己心急如焚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勉强笑道:“吴姑娘,王爷有几日不曾回来了,姑娘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王爷不但几日不回来,皇上还赏了几个大美女给他,现在那些美人都入住王府了,这姑娘却悠哉悠哉的?   其实她还真冤枉了若樱,若樱要发狠练功,什么事都懒怠关心,不许丫头们在周围打扰。至于丫头们则是那天看到她和王爷对招,目前是被吓住了的猴子,自没人敢去撩拔她。   “啊!”若樱回头看了她一眼,疑惑不解地道:“我与他非亲非故,为什么要着急?”她还巴不得萧禽兽出事呢!最好是来道雷劈死他,这样她便可以跑路了。   贱人就是矫情!都睡一起了还非亲非故?这姑娘可真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王芳菲柳巴一拢,嘴角轻轻撇了撇,秋水一样的眼里就漫出了几份轻视:“姑娘慧质兰心,您就别跟我藏着掖着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现今这王府里谁不知姑娘您已经是我们王爷的人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能被我们王爷收用,那也是姑娘您的福份!旁的女子哭着喊着求着,我们王爷还不屑一顾呢?您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她的声音像浸了醋一样酸溜溜的,说若樱和别的女子的时候,带出的是满满的不屑和鄙夷。   但说到“我们王爷”时却是熟稔中透着一股子旁若无人的亲密,而且那眼神顿时就有股子优越感,明明白白的告诉人家,她与她家王爷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不一般。   她原本还以为这狐狸精真是哪家千金大小姐,或者身份高贵的望族贵女呢?却只是王爷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掳来的一个女子。   身份还不如自己,仅是骠骑将军府里的一个婢女。   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只不过运气好罢了,偶然侍了两天寝就以为自己是正宫娘娘了?敢在王爷面前甩脸子给自己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与王爷这么多年的情份,岂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女子就可以抹去的?   王芳菲在心里偷偷爱慕了王爷这么多年,满心希翼能得到王爷的心。   却也知道凭自己的身份,王爷决不可能娶自己做正妃。但王爷以前对任何女子都是不假辞色,所以既便娶了正妃侧妃,估计也不会多看重,这样也不会影响她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   对于名份和地位她王芳菲根本不看在眼里,她不屑于做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只要王爷心中有自己,什么委屈她都能受下!   若樱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明知自己失去贞洁之后,必会迎来这样或那样的不堪的目光,以及轻践的话语,但此时此刻,她心中依然有种血淋淋的伤口被人揭开的痛楚。   何况对方用的是一种毫不在意的,极轻蔑的态度撕开的……   “那又怎样?”若樱强抑着心中的悲愤和苦楚,犀利又冰冷的目光直视着王芳菲道:“你说一千道一万,不过就是想说你主子有多高贵,别人怎么样都是高攀了你主子,既便是这样,也不能抹去你主子所犯下的罪行!谁想被他收用,谁尽管去,你们哭着喊着求着,那是你们自个的事,别攀扯我这个与你们不相干的人。”   难不成她还要对萧冠泓感激涕零,感恩戴德?   若樱如此伶牙利齿,如此不知好歹是王芳菲始料未及的。   她被若樱毫不留情的话语刺的粉脸通红,正中靶心,不由对着若樱冷嘲热讽起来:“哟,看不出姑娘如此清高?如此会作?难怪我们王爷对姑娘另眼相待呢!由此可见姑娘也是有几分手段的人,只不过呢……”   她故意将话一停,加重语气道:“只不过呢!这人再怎么争也争不过命,您将自个撇的清清楚楚又如何?还不是成了我们王爷的房里人!”   芳菲看着若樱瞬间变的惨白的花容,心中有种变态的扭曲满足感,和莫名其妙的快意,仿若先前因若樱带给她的痛苦和不堪现在已经转嫁到若樱身上。   她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声音也轻快起来:“我劝姑娘还是收起您那身架子吧!以后等王妃和侧妃进了门,王爷看在您侍候的好的份上,说不定会帮您开脸,抬您做个姨娘,那也算是姑娘您熬出头了,若是您肚子争气,能得个一儿半女的,到那时母凭子贵,是何等的风……”   “闭嘴,给我滚!”她的话还未说完,却被若樱气极反笑的打断。   自己明明是个受害者,却被这些人看成是别有心机的人?真是岂有此理!   “你……”王芳菲听见若樱斩钉截铁的叫她滚,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当场僵硬。   看了看跟在两人后面的几个垂头束手的丫鬟,她顿感下不了台,气急败坏地对着若樱嚷道:“我也是一番好意,你别狗咬吕洞宾!姑娘怕是不知道吧?圣上赏了我们王爷六个绝色美人,听说色艺双绝,昨天就送到王府了,世人都说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我亦是不想姑娘落到那番田地……”   若樱看都懒得看她一眼,雪白的眉心间隐隐透出一股煞气,只将手中的玉兰花一抛,仰头看着那朵朵洁白的花儿,轻飘飘地道:“赶紧给我滚,我不会做你们王爷的房里人,也不会做那捞什子的姨娘,趁我心情还好,你快滚吧!”   ------题外话------   俺路过一次~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打你又怎样   他萧冠泓有多少女人跟她一钱银子的关系也没有,比不得她喜欢南宫辰那会儿,全心全意的想着那人,为他牵肠挂肚,也曾为秦若柔和他的两个表妹生过无数的闲气……   王芳菲气的脸色铁青,看着若樱云淡风轻的模样觉得说不出的碍眼和刺心。   她不但没有滚,反而眼珠一转,皮笑肉不笑地道:“姑娘的心真是大,不做我们王爷的房里人?难不成姑娘还想做我们的王妃不成?咯咯……姑娘您也不看看您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个丫鬟出身,能做个姨娘就该偷笑了!”   她像听到天大的笑话,掩唇娇笑个不停,笑的花枝乱颤,眼泪都笑出来了。   不远处跟着她们的小桂和小香却暗呼糟糕,这吴姑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连王爷在她面前也没能讨得好去!芳菲姑娘怕是初来乍到,自恃着与王爷的那点情份便想去撸虎须。   “啪啪!”随着两道清脆的巴掌声,王芳菲原本张狂的笑声犹如被剪子剪断,戛然而止。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的伸出双手捂住自己双颊,却控制不住手指的颤抖。   她愤怒而又惊惶失措的看着打了人还若无其事的若樱,尖声道:“你竟然敢打我?你……”   “打了你又怎样?还是你嫌巴掌没吃够?我早叫你滚,你偏死赖着不走!”若樱冷冷地看着她,淡淡地道:“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再不滚,后果自负!”   王芳菲已经快气疯了,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若樱咬牙切齿地道:“你个狐狸精敢打我,仗着有几份姿色便不得了了,我们王爷身边最不缺就是美人,……啊!啊!……”   王芳菲恐惧地尖叫起来。   她清楚地看到若樱美眸里狠厉地光芒一闪,精致的眉心煞气萦绕,一段挟着凌厉气势的树枝向着她手指斩了过来,却不像树枝,倒像是杀气腾腾的利剑,不禁吓得脸色煞白,很没出息的叫起来了。   “姑娘手下留情!”正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楚嬷嬷急的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   若樱目光一闪,素手收回树枝,脸上的煞气也消褪下去,她其实也只是想吓吓王芳菲而已。   “唔唔!……”芳菲松了一口气,身上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看到娘跑来,似乎是看到救星,抚着自己被打的红肿的脸,张嘴就要哭诉,却被楚嬷嬷一把将嘴捂住。   楚嬷嬷严厉的看了女儿了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然后便不住的向若樱告罪:“老奴逾越了,还请姑娘不要怪罪!都是老奴平素没管教好,让她出言不逊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多多担待。”   楚嬷嬷一生最讲究上下尊卑,不曾想生的个女儿却忒般心大。   这时候,院子门口传来几声娇滴滴的女声:“这是怎么啦?不是说王爷还未曾迎娶王妃吗?怎么就开始争风吃醋啦?”   “就是啊!这么好的院子,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里面不是有人吗?”   “这个院子好漂亮啊!我们姐妹也要住在这里,姐姐,嘻!我们搬来这里住吧!也好就近服候王爷。”   听着院子门口那些肆无忌惮的莺声燕语,楚嬷嬷脸色微变,狠狠瞪了芳菲几眼,然后让小丫头将女儿扶走。   王芳菲看着娘一脸不听话就家法伺候的模样,只得恨恨的跺着脚,狠狠剜了若樱几眼,掩着脸跟着小丫头走了。   楚嬷嬷急忙向若樱告了个罪,带着人去院子门口看发生何事了,这么喧哗?   ……   萧冠泓则是十天之后的深夜从西郊赶回来王府的。   他和慕僚借着在西郊训练兵士的名头,将朝中的事情好好商议布置了一番。回到王府时,众人都累坏了,也没力气吵闹,各找各房休养生息去了。   萧冠泓带着清风等人去了书房。   在书房简单梳洗过后,他身体明明累到极致,却总像有事搁在心里一样,怎么也睡不着,有意无意的总是会想到若樱这会子在做什么?   他那天鬼使神差的和若樱吵了一架,过后也甚为懊恼,好不容易才能心平气和的和她坐下说一会话,最后却弄的气氛越发紧绷僵硬,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将两人的关系圜转过来。   她此时一定好梦正香吧!   还和自己呕着气吗?或者是做梦想着别的男人?不是想着那个南宫便是想着她所谓的未婚夫,总之她是不会想着自己,也许会想,是当仇人一样的想……   萧冠泓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了秋水居。   今晚无星无月,但萧冠泓武功高强,夜能视物,不一会就站在秋水居的内室里了。   幽暗的内室留有一盏烛火,昏暗的烛光半明半寐地跳动着,精致的镏金雕花大床上,一道曼妙的躯体侧卧着,华幔低垂。   萧冠泓有些贪婪地凝视着纱帐中依稀可见的身影,着了魔一般慢慢向床铺走近。   他在床前站定,想伸手撩开帐幔时,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既期待能见到她那美丽动人的容颜,又怕她依旧冷着一张脸,对自己恶言相向。   他站在床前,心里有些兴奋,又有些矛盾,还有几份莫名的忐忑,修长的大手几张几握,终于慢慢撩开了低低垂着的纱幔。   撩开帐幔的同时,他飞扬的俊眉不由一蹙,鼻子轻轻嗅了嗅,床上的香味与若樱身上惯有的诱人清香不同,带着一股浓浓的脂粉香和腻人的味道。   若樱何时开始用香粉了?他心里的疑惑在不断加大,凝眸向床上的人看去。   若樱侧身向里躺着,一头青丝散在脑后,只用薄被随意搭在身上,一只雪白的胳膊和半个玉背露在被外,睡的沉沉的。   萧冠泓心里骤然一紧,眼里突然寒光一闪,冷眼睨着床上的女人,厉声喝道:“你是何人?胆敢睡在这里?”   他完全能肯定这个女人不是若樱。   若樱防他之心甚重,就连睡觉都是穿得严严实实。   “啊!啊!……”   床上的女子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喝声惊醒了,急忙翻身坐了起来,惊慌地叫着:“啊!是谁?……”   她全身赤条条的不着寸缕,乌发披散,只用薄被轻掩着胸口,大半个胸乳,身体曲线和长腿都暴露在空气中,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白花花的肉色光泽,透着原始的诱惑和万种风情。   ------题外话------   嘿嘿嘿!俺再路过一次~`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送你去个好去处   “住嘴!”萧冠泓怒不可遏地暴喝一声,“为什么是你在这里?”   床上的女子先是惊惶失措,紧接着便看到床前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锦衣公子,修眉凤眸,挺鼻薄唇,完美的五官如同精心雕刻过一样,虽然脸庞上带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怒意,但每一个弧度都凛然优美,任是无情亦动人!正是那日她偷偷看到过的湘王殿下。   此刻他一身冷色溶在飘摇的烛火里,令人望之生寒,偏偏他却又生得极俊俏,让旁人即使怀着敬畏,也忍不住多看两眼,看完了又忍不住胆战心惊。   “雨荷参见湘王殿下!”床上的女子一见到是湘王,马上跪在床榻上娇滴滴的行礼,原本吓得花容失色的脸上刹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看来她在王爷的内室自荐枕席真是赌对了!   “穿上衣服!”萧冠泓怒吼一声,甩手就扔下帐子,满脸寒气的背转身。   这时,外面值夜的丫鬟婆子听到动静,急急忙忙点着烛火进来查看。   一看是王爷站在内室,俱唬了一大跳,“噗嗵!噗嗵!”的跪了一地,直喊王爷,吓得瑟瑟发抖。   萧冠泓凤眸一瞪,对着巍颤颤跪着的众人冷冷喝道:“吴姑娘呢?为什么是这个女人住在这里?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们一个个向天借胆,都敢擅自做主了!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也配住本王的寝房?这王府几时轮到你们当家了?是不是本王这王位也得退位让贤,给你们做才是啊?”   “不……还请王爷恕罪……”跪着的丫头仆妇们委实吓得不轻,不住的嗑头。   却换来萧冠泓更大的怒火,色厉言威的咆哮:“不什么?你们到是给本王说个子丑寅卯来啊!嗯?”   “王爷息怒,是皇上,是皇上……”   “这姑娘是皇……”有两个胆子大点的丫鬟语无论次的想解释。   “王爷还请息怒!”床上的雨荷突然娇媚万分地轻唤了一声,打断了丫鬟的话语。   她依旧没有穿上衣服,姿态极美的屈膝跪在床铺上,仅用薄被堪堪掩住双腿间的暗影风光,透过薄薄的纱帐,能清晰地看到她丰润的一对奶子,和细细的腰肢还有深深的肚脐……   她一脸的娇羞之色,娇娇娆娆的道:“王爷,小女子是雨荷,乃是皇上赐给王爷的……”   “给本王闭嘴!”萧冠泓头也不回地冷冷打断雨荷的话,两手放在身后,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将这个女人拖出去!”   “王爷,不要啊!”   雨荷一听慌了神,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立刻向萧冠泓扑了过来,急忙喊道:“王爷,雨荷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您不可这么对……啊,啊!”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冲上来拖下床,光溜溜的扔在冰凉的地上。   吓得她不住的挣扎惊叫。   她顾不得遮住赤条条的身子,泼辣地撕打两个拉住她的婆子,一边尖锐怒骂:“我是圣上赐下的,你们两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敢碰我,我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萧冠泓俊美逼人的脸庞阴云密布,那双愠怒的墨眸此时变得冰冷至极,满是摄人的寒光,不带半分感情地俯视着不住推拒着婆子的雨荷,看着她没有半片布的身子像在看一堆猪肉,轻描淡写地道:“你既然不爱穿衣服,本王便成全你,给你找个好去处。”   言毕,他阴郁的利眼一扫两个婆子。   两个婆子心下一震,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拖住雨荷往外走。   雨荷看着萧冠泓凌厉的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心生恐惧,但依旧存着一丝希翼道:“王爷恕罪!雨荷是圣上赐下的,只是想好生服侍王爷啊……”   她这会一丝不挂,就这样被拖出去,那她在这个王府里还有何脸面啊?   两个婆子慌忙拿帕子堵住她的嘴。   “拖出去!交给冷护卫送到营地去,在那里你可以成天不穿衣服。”萧冠涨脸上透着浓浓的不悦,薄唇缓缓勾起一抹残忍又冷酷的淡笑。   为了鼓舞并保持军士士气,尉藉那些连年征战的兵士,故而兵营里都设有营妓,多是些妓院和犯罪大臣的妻女。   然则僧多粥少、嫖多妓少,营妓们几乎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成天就得张开双腿,供排着队的士兵发泄兽欲,所以也无所谓穿不穿衣服了。   本来还挣扎不休的雨荷闻言顿时一愣,恐惧怔忡的眼神似不敢置信地投向睥睨着自己的萧冠泓。   她的容貌如花似玉,体态风韵袅娜,可这个优雅高贵的男子对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姿色没有丝毫动容,仿佛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居然要将自己送去做营妓?   不会,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不管她听没听错,依旧被人像拖死猪一样拖了出去。   ……   萧冠泓悄无声息的进入流芳居时,若樱正盘腿坐在床榻上,两手放在膝上,凝神闭目地调息练功。   她现在日日勤奋不缀的练功,一刻也不松懈。   萧冠泓默默不语的站在黑暗中,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深遂的眼中有着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贪婪和思念,他已经快半个月没见到她了呢!   也不全是——他有时也会在梦中见到她,妩媚动人的她、雪白香软,一丝不挂的她、生气的她、在他身下竭力挣扎的她、梨花带雨的她、持剑在空中飞舞的她……   若樱睁开眼睛,深吸了口气,缓缓收功下床。   她点上烛火,掩下眸底的惊异,平静中带着一丝警觉,打量着不知何时进来的萧冠泓。   萧冠泓一动不动的任她打量,黝黑深沉的瞳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依旧缄默不语。   若樱左右看了他半天,只觉得他晦暗莫名的脸上似有委屈,有难过,有愤恨不甘,还有一丝欢喜掺杂其中。   若樱委实不知他这副幽怨的表情是为何意,因为这厮惯常都是一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模样。   故而她有些疑惑,万分不解地道:“你又打什么坏主意?还要站多久?”   她的声音真好听!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和几份销魂的酥软入骨,就算是发怒都带着一股娇柔!萧冠泓由衷地感慨着。   此时再见到她如花的容貌,听见她的声音,更觉得好听异常。萧冠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在屋内走了半圈,静谥的屋内只有他墨绿软靴与地面的摩擦声。   流芳居只是普通的待客房间,里面东西虽一应俱全,却比不得秋水居里面的精心布置,而且屋子比秋水居的主卧狭隘逼仄多了。   见她居然住在这么简陋的房间,萧冠泓心里微微一痛,一阵发堵,嘴角的笑意也立刻变得苦涩起来。   ------题外话------   嘿嘿嘿!路过吼一声,求包养求收……各种求哈!   正文 第四十四 牵情缕缕复丝丝   他转头看了一眼若樱,见她蹙着精致的眉头,樱唇微抿,满脸不耐与不善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为何要将秋水居让给那个女人住?难道住这里比住秋水居还好吗?”   别的的女子对自己趋之若骛,挖空心思只为博得他的青睐,她却对自己却避而远之,如避瘟般躲着。   他的秋水居等闲不让人出入,更不屑说让给旁人住了,只因将若樱掳来后,他想也没想的就让她住了秋水居,自已反而莫明其妙的跑去书房住了。   若樱收回打量着他的目光,略带一丝挖若地道:“她想住就给她住咯!反正她迟早是你的人,早住晚住有何区别?何况她还是皇帝赐下的,住秋水居名正言顺嘛!”   萧冠泓冷笑一声,心里满不是滋味,他也不理解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见她说的这么若无其事,好像丝毫不在意他会有多少个女人,心就止不住的往下沉。   他立即反讽道:“你对别人可真大方,她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居然还能宽宏大量的成人之美,为何独独对我这么小气?”岂止是小气,堪比后娘养孩子,非打既骂。   “一事归一事,不要混为一谈!”若樱板着脸道,然后转过头不看他。   萧冠泓定定地看着她冷凝的侧脸,晕黄的烛火下,她浓密纤长的黛色眼睫于眼睑处投下一圈淡淡的剪影,掩映着眸中的所有情绪。   他心头酸涩,她还是恨着自己……   好在她没有继续上次有未婚夫那个狗屁话题,他也明智的避而不谈,以免两人一言不和又大打出手。   他缓缓地在桌旁坐了下来,尽量措词宛转地道:“事情既然发生了,又过去那么久了,你一直耿耿于怀,是打算永远也不原谅我么?”   若樱有些烦躁地转过头,美丽的眼睛却流转着动人的光,咄咄逼人地道:“你觉得你可以原谅吗?你毁了我的一切!你不但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占了我的清白,还将我禁锢在这王府里,换做是你,你觉得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一切吗?当然,你也可以认为你身份高贵,我身份卑微,你看得上我是我的福气,我还要感激于你……”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顿觉得口干舌燥,暂时打住话头,拉过茶壶便要给自己倒杯水。   不想被萧冠泓伸手制止:“茶水凉了,我让人送热茶来,你有什么话尽可以慢慢说,我洗耳恭听。”   他身体疲惫至极,很想倒头就睡,但在若樱有些失控的情绪里,他强烈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僵局出现一丝希望的曙光。   孙膑曾说过: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务先服其心。也许这会是一个好的楔机,他如果能够听到若樱心里的想法,就可以改变两人目前这种势如水火的局面。   若樱刚想说这里只有小桂一个丫鬟,还是不要麻烦了,却看到房门突兀地被打开。   一个高挑的侍卫带着几个丫头端着茶水点心鱼贯而入,放下东西后,便训练有术地躬着身子退出房间了。   萧冠泓也不指望若樱帮他斟茶倒水,伸出修长洁净的大手为两人各斟一杯香茗,将点心往若樱面前推了推,低缓地道:“此事是我的错,如今错已铸成,可有挽回的办法?我不指望你能对我推心置腹,但我希望你能畅所欲言,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我不想你每次看到我像看到仇人一样。”   可能是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隐隐的期待和紧张。   茶杯里的香茗,香气四溢,即使是若樱不会品茶,一闻之后,也感到浑身毛孔俱张,面对他一脸认真诚挚的询问,若樱心头一时复杂难言,酸涩、凄凉、绝望、抗争……真真是百感交集。   这哪里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她的一生都毁于一旦了!   萧冠泓也不催她,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晶莹雪白的脸上黛眉微颦,妩媚中又透着一丝清纯,睫毛眨啊眨的,花瓣一样的小嘴有些气闷的微嘟着,说不出的招人疼,遂有些促狭地挟了一块红豆酥递到若樱的唇边,轻轻碰了碰她嫣红欲滴的唇瓣。   若樱此刻神思不属,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张嘴就把唇边的红豆酥咬了一口。   待红豆酥在口中浓腻香甜的化开,她才惊觉不知不觉中被这家伙喂了一口,一时之间她不知该是咽下还是吐出为好,忍不住瞪了因奸计得逞,眼神晶晶亮的萧冠泓一眼。   咽下吧?似乎是默许了他放肆的行为,甚至是纵容了他。吐出来?她又觉得怪脏的。   他娘的!含着那口明明如糖似蜜,实际上却如砒霜似的红豆酥,她琢磨了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红豆酥受不了了,自己做了选择,尽数溶化在她口中……   “呵呵!”萧冠泓沉闷的心情顿时大好,忍俊不禁的低笑起来,不知死活的又将红豆酥往她唇上碰了碰,示意若樱再吃一口。   若樱白了痞痞笑着的萧冠泓一眼,没有好气的说道:“不吃了。”然后她依旧垂下头,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说服萧禽兽放了自己。   她甫从秋水居搬出来之后,趁着萧冠泓不在王府中,几次都想暗自逃了出去,却每每还未到达院墙就会铩羽而归——密密麻麻的,成排的神箭手高踞在各处屋顶、墙头;腰配大刀的侍卫,和无数暗卫纷纷从各自的藏身之处跳出来拦截她,个个身手不凡,不容人小觑。   这个看似被萧冠泓闲置不用的王府,却有着与表面截然不同的守卫森严,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想闯进来,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凭她一己之力想逃出这里根本是异想天开,何况她现在的功力根本不够,就算是想放手一博也还须多思量。   外面的天空与这里仅一墙之隔,却仿若隔着山与水的距离,令她无数次的望洋兴叹。   萧冠泓闻言,有些泄气的跨下俊脸,但若樱这一眼的风情,却异常的妩媚动人,令他的心不由得怦怦跳的飞快,马上就想起了那欲仙欲死的几夜,一股热流就向鼠蹊部冲去了。   他灼热的眼神如狼似虎的看着若樱子,直想扑过去狠狠亲她几口。却又怕操之过及,惹得两人的关系又回到原点,遂将手握成拳头状,放在唇边轻轻咳了咳,以掩饰方才刹那的失神。   ------题外话------   亲,都来路过哈~嘻嘻嘻!请多按爪~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不伦不类的安慰   若樱在苦苦思索,反复衡量了许久之后,终究还是抬起了头,似乎已经作出了决定,“我可以不拿你当仇人,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我不可能被你关在这里一辈子,那样我宁愿拼死一博!”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她还是一心想走!这个认知让萧冠泓心隐隐地难受起来,明亮的眸光骤然暗沉深邃,明明两人距离相隔没多远,中间却仿佛有道隔阂令他无法跨越。   他面上波澜不惊,淡淡地道:“这王府固然不够大,好院子却也多的是,你非要住流芳居这畸角旮旯,不就是一心思量着怎么逃走吗?”   若樱被他说中心事,非但不惧,脸上反而现出了一丝恼意,冷淡地道:“我觉得这院子很好啊,正配我这身份住,好院子还是让给你的那些姬妾姨娘们住吧!”   她嘴上说的不以为意,其实不然,这处院子并不是她自己挑的。   王芳菲那天被她掌掴后,一向以王府半个主子自居的她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王爷和她爹娘尚且没动过她一指头呢!却被个婢女身份的女子打了,于是缠着她娘哭哭啼啼不停。   恰恰顺元帝赐下的六个美人中有两个忒不安份的,仗着是皇帝所赐,身份与一般女子不同,又知道湘王殿下没有大婚,并没有王妃宠妾的,越发得有恃无恐,青天白日的跑来秋水居指桑骂槐,无事找碴。   其目地无外乎是想把对自己有威胁的若樱赶走,然后她们入住秋水居,这样也多了个接近王爷的机会。   若樱却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人,仅是不想与这些人一般见识。   反正她早晚是要离开王府的,何必挡了别人的康庄大道,这些女人对萧冠泓是翘首以盼,她却是巴不得他永远也不要回来,故而让楚嬷嬷另去寻个院子搬出去。   楚嬷嬷虽然受王爷之托要好好照顾若樱,但那个叫雨荷的美人却是个厉害的角色。   不但生的姿色过人,且口齿伶俐,刁蛮任性,句句不离圣旨和皇上,生生压了楚嬷嬷一头,再加上若樱态度坚决的要搬出去,使得楚嬷嬷只好无奈的遵从。   原本楚嬷嬷帮若樱挑的院子也很好,比起秋水居虽差一点,但在这个王府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曾想芳菲却暗中捣鬼,令丫鬟将若樱的一应东西搬来了流芳居。   芳菲姑娘心情也不难理解,瞅着机会就想着报一箭之仇呗!王府里好院子多着呢,偏不让你住!来了六个和你打擂台的绝色美人,以为王爷还会只宠爱你一人么?   若樱本人对住在哪里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且流芳居也真的很好,很安静,既适合她练功,又适合她随时出去探路,所以不容楚嬷嬷劝说,径直住了下来。   丫鬟们也皆是些有眼色的人,除了小桂一人愿意跟着来侍候,别的丫鬟都神色闪躲。若樱也不为难她们,独带了小桂在流芳居安家落户了。   萧冠泓看着她冷漠的脸色,萧索的神情越发失落。   他摇着头,叹气低语:“如果你想从这里逃走,那是逃不掉的。”   见若樱的脸色更冷凝了,似有不屑之色,他自嘲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人想我的命呢!若不是我命大,早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了,你也猜想不到!那些杀手和刺客都是我的手足派来的。”   瞅着若樱似在倾听,他略微停了一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慢慢述说开来:“俗话说得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其实我娘亲走后,我并不怕死,说不定我死了还可以到阎王殿去找我娘呢!但你应该听说过我娘和外公家的悲惨事,这么多人的生命就要靠我一个人延续下去,甚至于我的名字,便是将我大舅和四舅的表字各取一字而成,……楚家人和我的手下为了保护我,不惜一切代价的将我所住的每一处地方皆打造成铜墙铁壁,所以……”   他看着若樱微微有些动容的神色,表情黯然落莫的没有在说下去。   对于他的直言不讳,若樱心内的确有些触动。   想来他也没必要杜撰这些事来骗她,兼之在来车遇国时,她也是做过一番准备的,对楚贵妃和楚王爷的事不说是知之甚详,但也听说过不少。   像楚贵妃这样的奇女子,她是佩服兼同情的,如若换成自己,恐怕早死投胎几百次了。   再则,她心内觉得萧冠泓和自己是何其的相似,他生在皇家,贵为王爷,兄弟姐妹虽多,非但不亲,还视他为眼中盯、肉中刺,不除之不后快。   自己虽然被秦家人如养猪一般养大,秦家人也曾对她拳打脚踢,先前她以为是自己是亲生的时候,心内亦难过的要死,后来晓得不是亲生的了,痛彻心扉的感受反而没那么强烈了。   所以若樱觉得萧冠泓要比自己凄惨一些,毕竟他的伤害来自最亲的人,是货真价实的骨肉相残!   思及此,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内舒服了一些,看来人还是要有比较才活得下去!看到别人比自己更凄凉,忽然间觉得自己的日子还是可以过下去的!   人一般都会同情比自己惨的人,若樱也不例外。   她难得的善心大发,将晚娘面孔暂时丢开,低声曼语地安尉着看起来很伤心,很难过的萧冠泓:“你也别难过啦!就当你是捡来的,他们都不是你的亲兄弟就好了,反正你好歹是一方藩王,兼之手中握有兵权,风头势不可当,他们也耐何不了你,想想那些被爹娘卖掉的娃儿,你要比他们好太多了,至少你还有楚贵妃和这么多人疼的不是!”   听着她难得的柔声细语和不伦不类的安慰,萧冠泓感觉似有一丝丝的暖流正沁入心房,似一双柔软的小手,柔柔地抚慰着他疲惫的身心,使得他冷硬如磐石的孤寂心灵瞬间变得火热,心里似乎还有一丝丝欣喜的感觉。   他眼睛陡然一亮,嘴角弯出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冷峭如玉的面容因这笑意变得更加勾人心魂:“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得你这么一劝,我心中好受多啦!”   ------题外话------   打滚赖地上不起来,求收藏……求包养……有什么求什么……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尽管抛弃我吧   若樱有些怔然,看着他既邪美又魅惑的模样有些回不过神来。   萧冠泓的容貌是她所见过的男子中少有的俊美,得天独厚,不负他仙人之姿的美称,就是南宫辰那样在西呈出了名的美男子,似乎也比他少了一份盅惑人心的风情和洒脱不羁。   “我脸上有什么吗?你都看了半天了!”萧冠泓明知故问,他此时眉宇舒展开来,一脸惬意,同时还厚颜无耻地向若樱抛了一个娇娆荡漾的眼神。   听到他带着调侃的声音和挑逗的眼神,若樱骤然回过神来,有些心虚,也有些脸红,立即转开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看萧冠泓那得意满满的脸。   她心里则在暗啐:呸,一个大男人居然卖弄美色,忒不要脸了!刚才还那么伤心,这会就不消停了!   “噗哧!”她那副故做镇定的模样深深取悦了萧冠泓,让他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低醇又磁性,淡淡的撩动着人的心弦。   他的笑声使得若樱脸上红晕更甚,在烛火照耀下,她惊人的容貌更显迷人,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萧冠泓心生涟漪,简直不能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一刻也舍不得,他喃喃地道:“一笑泯恩仇,你看!我们也是能像朋友一样夜话谈心,也许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缘份。”   经过这一番打岔,若樱觉得再将他当仇人委实有些牵强,思量着他也是被人下了药,似乎他所犯下的错也不是那么不可饶恕了。   她心头一片紊乱,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我们之间完完全全是孽缘罢了,权当我前世欠了你的,还是不要牵扯太深的好。”   萧冠泓闻言,整个人算彻底放松下来了,唇角若有似无的翘了一翘,两人之间以后应该不会势不两立了。   他虽然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安置若樱,但他心里清楚的很,就是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男人都有的征服和霸占的欲望,他也不例外。   “不管是缘份或是孽缘,还是别人的设计陷害,你现在总归是我的人了,古人云: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我们也做了两三日的夫妻,你难道就真的觉得我万恶不赦了么?”   固然他说的是实情,但若樱依旧觉得很刺心,立刻分辩道:“别人那是你情我愿,我们只是造化弄人,误打误撞而已,跟什么夫妻,恩不恩扯不上关系,就算你是无辜的,我也原谅你,且不打算再找你报仇,不如我们就此两下丢开手,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是很好么,你为何还要困我于此?”   话题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原点,不过比原来强些许的是,若樱还算是心平气和。   萧冠泓没有气馁,再接再厉:“你能原谅我,我甚是感激!但你既然失身于我,我对你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则我也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男子,难不成你希望我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若樱垂下头,绝美的脸上全是黯然之色,纤手无意识的轻抚茶杯,沉默了很久之后才低不可闻地道:“我毋需要你负责,也不要任何人负责,这一生我原本就没打算嫁人了,所以你大可不必在意,尽管抛弃我吧!”   听着她的话,萧冠泓哭笑不得,还有女子求别人抛弃的!   他却不知道若樱经过南宫辰一事后,算是堪破情情爱爱了,人说哀大莫过于心死,她表面上看来坚强倔强,内心其实早薄弱的不堪一击。   她想着自己和南宫辰那么多年的感情,她也曾经憧憬过两人以后的幸福生活,却敌不过世俗的一切,自己狠一狠心,还不是说断就断了。   往事不堪回首,她也没有因为失去一段感情就要死不活的,只是心已千疮百孔,再也没有精力去喜欢和相信任何一个男子了。   “跟着我不好吗?我过得月余就会离开京城,到时你跟随着我回封地,到了那里你想怎样都行,我也不会拘束着你。”   若樱嘴角牵了牵,似想笑,却非笑。   她慢吞吞地道:“使不得!我身份低微,不敢高攀湘王殿下,若你真是想有心补偿我,那就放了我,那样我们之间才能真正化干戈为玉帛。”   她仅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在世间飘零着,千辛万苦的想找到自己的身世,其目的不过是想证明她在这世上并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说不得亲生父母早死了,自己最终还是会为沦为孤儿,一切的美好愿望皆化为泡影。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连南宫家都尚且嫌她身份不够,何况萧冠泓这样的天之骄子,嘴上说是负责什么的,不过是收了她做个房里人,成了他众多女人中的一员,倒是跟那王芳菲说的结局不谋而合。   两人都是七窍心肝的人,窥一斑而知全豹。萧冠泓沉默了片刻,也不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从袖袋摸出一个紫玉瓶,放在若樱的面前,“诺,这是凝玉膏,给你抹手用,早晚用羊奶泡手小半个时辰,然后抹上凝玉膏,不出两个月,你手上的淡痕和薄茧便会消失,恢复如初生,我令人每天给你准备好羊奶,早晚泡泡,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若樱不意他转换话题如此之快,一时望着那紫玉瓶怔住了。   她小时候在秦家挨打受伤,既使疼的在铺上打滚,也不会有人来管她的死活,更不说有人给她送点药了,为了减少疼痛,她凭着书上学的点草药知识,采点草药来敷一敷,对付过去就算是那么回事了。好在这身体肤质极佳,只要伤的不是很严重,都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至于手上的伤痕,多是她刚开始拼命练暗器时划伤的,伤的深,时间也长些,所以才留下痕迹。   后来认识了南宫辰,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在秦家过着如此不堪的生活,更因为师傅不允许自己将学武的事情泄露,自是尽力对他隐瞒受伤的事情。   若樱伸手拿过紫玉瓶,复杂的感觉在心头悄悄萦绕。她默默的摩挲着瓶身,鼻子有些发堵,半晌之后,才看着萧冠泓呐呐地道:“谢谢!”   虽然她不一定用得着,但真真切切感受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之后,她依旧渴望被人关心,被人呵护,同时也更懂得感恩和珍惜。   烛光下,萧冠泓眉眼弯弯,笑的如沐春风。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难得平静和温馨盈满房间。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取和就在被窝里   若樱一直低着头想心事,忽然觉得萧冠泓似乎沉默的时间长了一点,抬头一看,却发现他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灯光照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将他如雕刻般深邃而完美的脸显得很柔和,眉宇几丝松懈的意味,长长的睫毛遮盖住那双幽深晶亮的双眸,在脸上下了一片阴影,沉睡着的他身上没有了常日里的凌厉气势,也没有那份冻人的冷漠,毫无防备的模样竟有几分可……爱。   若樱想着他跟她一样皆是防心甚重的人,不到身体累到了极致,断不会如此没有戒心,说着话就睡着了的。若樱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没有喊醒他,反而起身走到门口。   她打开房门,向着那个守在门外的高挑侍卫道:“他睡着了,你们把他弄回去!”   侍卫沉默了片刻,一脸诚恳地对着若樱道:“王爷这几日都不曾好好睡一觉,姑娘你就当做好事,收留王爷一晚吧!”   似怕若樱不信,他煞有介事的补充:“自贵妃娘娘走后,王爷一向浅眠,小人一动他就会醒,倘若他醒了必会睡不着,王爷睡不着,我们大家都跟着睡不着,难得王爷不挑地方就睡着了,也不会吵着姑娘,姑娘你就……”   这个侍卫有着一张与身高极不相符的娃娃脸,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瞅着若樱,车轱辘话来回说,目光中带着祈求和恳求。   若樱“……”   她算是明白了,这府里的侍卫也好,丫鬟也好,都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能说惯道的让她自愧不如。   若樱躺在床上,翻来复去总也睡不踏实。   她忍无可忍的起身,到柜子里拿了件披风,本想气愤的扔到萧冠泓身上,可看着他孤独地伏在桌上的身影,想起他也蛮可怜的,心头又有些矛盾。   若樱苦恼至极的站了半晌,最终还是把披风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   ……   若樱感觉越睡越热,背后似有个火炉。她昨晚睡得晚,此时感觉极累,也不睁开眼,只是拿手摸了摸脸,顺便掀了掀薄毯,然后向前挪了挪,想离那热源远些。   不曾想身后那火炉似长脚一般,不屈不挠地跟着她挪,有凶器抵在她的腰后不说,且还有一双毛手伸到她胸前,小心翼翼地搓揉着。   若樱骤然一惊,立刻清醒了过来,入眼发现屋内有朦胧的亮光,想来天色已是微明了。   她没有动,因为她发现自己被人搂在怀抱中。   垂目一看,胸前有一双碌山之爪,正各据一个大桃子揉着。转头往后一看,正是萧寇泓。   他此刻面色潮红,眉头轻皱,似痛苦似享受的闭着凤眸,身体贴着若樱娇躯极缓慢的磨蹭着,呼吸有些急促,额头有密密的细汗,根本没发现若樱醒了过来。   若樱肺都要气炸了,心中的怒火犹如借了东风一样,越烧越旺,自己一时好心却放了一个色中饿鬼在屋中。   喊破嗓子不如甩开膀子——该动手时就动手!她掩下眸中的怒火,快如闪电的伸指向萧冠泓的肩头一点。   温香软玉满怀的萧冠泓吃嫩豆腐的动作一僵,缓缓睁开了双眸,正对上若樱染火的眸子。他眼中燃有情欲未褪,充满浓烈的渴望,晶亮的眼神此时显得波光潋滟,表情却是无辜又忍耐。   被他那风情荡漾,却又像要吃人的眼神看着,若樱的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轻咬了鲜嫩的樱红唇瓣一下,恨恨低骂:“色欲熏心的坏胚子!就知道是你捣鬼,这会落到我手里,看我不整死你。”   言罢,她转回头,果断的去拿开胸前的大手,打算起身后给这家伙一顿好看,让他深刻的了解“老虎屁股是摸不得的”!   谁叫他爬上她的床,还不知死活的大吃她的豆腐,活该被自己制住穴道。   不料下一刻,她就“啊”的惊叫一声。   身后的人一个俐落的翻身,竟沉沉地将她压在床塌上,她的胸朝下,背朝上,压在她身下的那双大手紧紧贴在她胸部,极不安分的动着。   “你没被我点中?”若樱又惊又怒,猛烈挣扎着,她明明点了他的穴道,这人怎么没事儿一样?   “点中了。”萧冠泓随口胡乱答着,此刻他的心神全都在身下这具娇躯上。   他一低头就看到若樱的耳朵,她的耳朵小巧又雪白,如同两只小元宝,心神一荡,张嘴就含住她的耳垂滋滋地吸吮起来。   “嗯!”若樱身子一抖,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袭上身体,忍不住颤着声音叫道:“你快下去,重死啦,不要咬我的耳朵。”   她声音又娇又媚,萧冠泓哪里还忍得住,越发压着她的身子厮磨,灼热的鼻息喷在若樱的脸上和脖子上,立刻令她雪白的皮肤染上轻红。   若樱努力的挣扎,想把他摔下去,只换来他越来越沉的压制,他的兄弟隐含威胁地抵在她身后,蓄势待发。而且他的一只手则从床铺和她身子间抽出,就去拉扯她身上的衣服。   这货真是死性不改,对他就是不该心软,若樱发急:“快点放开我,你不是说要好好相处,这就是你的相处之道?这只会让我更恨你!”   萧冠泓剥她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丝迟疑,显而易见他有点忌惮若樱的恨意。   他喘息着重重的抵了她一下,放开她的耳垂,极是苦恼地道:“你让我怎么办?你感觉不到我有多么痛苦和难受吗?我自然是想跟你好好相处,但我更渴望跟你行周公之礼,做那夫妻之事,我宁可与你快快活活的弄一场,然后让你杀了我。”   若樱被他势如破竹的力量磨的生疼,差点尖叫出来,立即愤愤不平的反驳道:“快活个屁,明明疼死了!”要快活也只有他一个人快活,她每次都疼的痛不欲生好不好!   常日里看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曾想却是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性子,她更是恨不得掐死他,偏生现在又打不过他。   “疼?”她的这句话成功地将萧冠泓的理智拉了回来,他停止了一切动作,惊喜的问道:“那是不是不疼你就让我弄?”   他奶奶的!若樱努力将双臂反伸,使力猛捶了他几下,恨不得仰天长啸,为什么每次跟他讲话都是鸡同鸭讲啊?   萧冠泓亲了亲她的脸,贴在她的耳边低声的道:“你不出声就表示我猜对了!你放心好了,这次保证不会疼。”   若樱躲避着他的亲吻,愤慨地将头埋在枕头中。   萧冠泓犹不放弃:“你就从了我吧!我从未把你当房里人看待,也不会拿你当姬妾,只是暂时不知道给你个什么名份才好,但我不会决不会让人看轻你,你就是我最宠爱的女人!”   ------题外话------   昨天亲们都没有冒泡啊!瓦先冒个~表戳我~呵呵~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小算盘拔的噼噼啪啪的响   若樱烦躁地扭着身子道:“你先下去,我说过不当你的女人的,也说过不嫁人,大不了我以后遁入空门去做姑子,难不成要我起誓你才相信?”   听她说以后要去做姑子,萧冠泓满腔的欲火是瞬间冷却。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若樱禁锢在怀中,不悦地道:“不许做姑子,我信你就是了,但你既不打算嫁人,为什么不能好好跟着我?或许要不了多久,我就找到喜欢的女人了,到时我自会放了你。”   若樱闻言则停止了挣扎,将信将疑看着他道:“此话当真?”   “比珍珠还真!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吗?我如果有了喜欢的女人,肯定不会拦着你。”   见若樱仍有些怀疑,萧冠泓不遗余力地劝说:“这样吧!我以后呢尽量多找些女人来王府,但凡有看得上的眼,立马放了你,这样可使得?”   若樱不是笨蛋,她也在忖度,老跟他这么僵恃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打不过他的话,始终是自己吃亏,山不转路转,还是要改变策略,嗯!倘若他说的是真的,能放了自己更好,如果他不放,自己假意敷衍他一番,暂时令他失了戒心,往后也好方便自己逃跑。   思及此,她垂下头,装着深思熟虑的模样沉思着。   萧冠泓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寻思着只要能让她点头答应,那以后的大好日子还长着呢,何须急于一时,遂压住叫嚣的身体耐心的等着她考虑。   他一边单手支颐地耐心等,一边则低头打量着怀中的若樱。   但见她皱着一张小脸苦苦思索着,微颦秀眉,浑身带着几份空灵和淡淡的忧郁,非常的惹人怜爱。   她身上的衣服,也因刚才的挣扎凌乱不已,三千青丝慵懒散落在柔美的肩上,雪白如瓷的颈项下是美的惊心动魄的诱人曲线,活生生就是一个使男人丢魂的绝色尤物。   一代佳人无限娇,酒晕红添两颊潮。纵是无情更无语,天真意绪已魂销。   想到进入她身体的销魂滋味儿,萧冠泓的喉结一动,顿觉热血沸腾,颇有些等不及了,忍无可忍地催促:“你还要考虑多久,只要你不跑,我也不会关着你,你既便是想出去玩也行。”   若樱闻言心中一动,琢磨着能出去更好,这样逃跑的机会更大的一些。   她也不是扭捏之人,既然打定主意要对他阴奉阳违,便摒弃杂思,索性提出条件:“我可以在你身边呆上两个月,倘若你答应了我,便随你,不答应,现在你就杀了我。”   萧冠泓可不是个棒槌,见她的模样便知道她想通了,虽然他觉得两个月日子太少,但办法总要多于困难!横竖他会想出办法留住她。   “都听你的。”   话一说完,他怕若樱变卦,对着她的小嘴狠狠亲了下去,一边攫住她的唇舌咂吮着,一边急不可耐的就去脱她的衣服。   两个彼此心里都装着小九九,各自的小算盘拔的噼噼啪啪的响。   萧冠泓的吻铺天盖地,掠夺一般,双手则是吞食鲸吞,无所不用其极。   若樱既不看他,也不反抗,就当自己死了,闭上眼睛随他搓磨。   他三下五除二的脱去若樱的衣服,解不开的地方就撕,粗鲁的不行,生生毁了他神仙一样的气质和样貌。   外面天色已是大亮了,屋内光线充足,萧冠泓看着不着寸缕的若樱,被她的美摄服了。   他半眯着深遂的眼睛,屏住呼吸,痴痴的盯着这具身体,玉碾成的肌肤,雪堆成的精髓,该丰满的地方,绝对丰满,该纤细的地方,绝对纤细。   她白嫩的身子,滑腻如塞上酥。   他反覆把玩着她的身体,膜拜亲吻着她的凝乳,虽不是第一次见到若樱的身体,可是每看到一次他就看呆一次,这皮肤光滑如水,带着淡淡的粉红,并且还散发出一种好闻的诱人香味。   “我这次保证轻轻的。”萧冠泓箭在弦上弓扯满,天塌地陷不顾了,几下扒了自己的衣服,亲了亲若眼紧闭着的眼睛,如些承诺。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简直欲罢不能。   萧冠泓没有像上几次那样胡冲乱撞,找着地方还颇有耐心地试探了半晌,实在忍不住了,才沉身陷入。   刹那间,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她身体给自己的强烈感觉实在是太深了,那种深,是深到灵魂和骨子中去的那种。   若樱不禁疼的叫出声儿。   萧冠泓却恰恰相反,销魂蚀骨的感觉让他舒服的闷哼几声,亲了若樱的樱唇几下,气喘嘘嘘地道:“乖,别咬唇,你疼我就先不动,谁叫你的这儿太小了,我的又太大,难免有些疼,且忍一忍,世间男女都爱耍这起子事儿,多弄弄,日后得了趣儿,说不得你也会喜欢……”   “住嘴!你有完没有?”   若樱听着他越说越不堪入耳,实在装不成死人。   她只觉体内涩痛酸胀,腰肢被牢牢箍住,动弹不得,哪有什么乐处?只是想着既是答应从了他,总不好出尔反尔的掀他下去,只好勉力咬牙忍着,雪白的脸上都渗出了冷汗。   萧冠泓没空说话了,手脚并用,这会子他快憋死了,既使知道她还疼,也真真顾不上了,总不会比第一次弄她更疼。   想到此,他抑住了心里那丝不忍和心疼,越发掰开她纤长的玉腿,撑着她柔软的腰肢攻城掠地起来。   即便若樱依旧不理会他,也不迎凑俯就,他仍觉快意丝丝缕缕透体而出,畅快难言!   若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初次被他强占时,她抱着思念南宫辰和抵抗的心理,疼的痛不欲生还情有可原!这次她虽然不搭理他,但已然是默认和他做露水夫妻的事实了,怎么还如针扎的疼啊?   好在萧冠泓将近有小半个月没碰她了,想得紧加上又激动,没有折腾太久就偃息旗鼓了。   若樱松了一口气,虽然很疼很累,但比起第一次的痛苦,是要好太多了。若是这样,在他身边撑上两月也不算太难挨。   可她松气太早了,当萧冠泓覆身又上时,她忍不住要骂娘了,这哪还是那个衣冠楚楚的王爷啊?简直就是个淫贼。   “混蛋!你累不累啊?”   “爽死了!神仙亦不过如此!”萧冠泓喘气如雷,躬着身子疯狂耕耘着,用事实证明他非但不累,反而乐此不彼,沉迷其中。   晶莹的汗珠布满他强健傲人的身躯之上,随着他的动作滴落到若樱凝脂一样的娇躯上。   大概是常年练武的缘故,他宽肩窄腰,身体肌理十分结实,块块分明,蕴藏惊人的爆发力,在情欲的催动下越发显的狂野生猛,霸气十足。   ------题外话------   打滚求收藏,求……嗷嗷嗷~```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早起来了   美人如玉,芙蓉帐暖。日头西斜时,流芳居内室的门还闭得紧紧的。   若樱是活生生的被饿醒的。   她甫一睁开眼,萧冠泓近在咫尺的俊脸就映入眼帘,他闭着眼,紧紧拥抱著她,连睡觉都没放开,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若樱蹙起眉头,发觉两人身上都是光溜溜的,急忙拉开他的手臂起身。却被他反应迅速的舒臂一捞,又紧紧挟在怀里,还用一条大腿压在她身上,嘴里嘀咕着:“不许跑,睡觉!”   若樱火大,伸出两手揪紧他的面皮,恶狠狠往两边一拉,恨恨地道:“要睡你睡,姑奶奶饿死了,放开我!”   萧冠泓脸上吃痛,立刻睁开眼睛,入目即是若樱海棠春睡的艳色,她的小脸粉中晕红、柔嫩妩媚,浮着玫瑰花一样的嫣红。   他漆黑的眸子瞬间变成一条线,看着发怒的若樱,忍不住凑上去就要亲几口。   若樱连忙伸手挡住他的脸,气愤地道:“难不成你改变主意了,要饿死我?”   萧冠泓听到这话,俊脸上就泛起了笑意,不假思索地道:“那我岂不是要心疼死!”   他的话一出口,两人都有些愣住了。   若樱瞥了他一眼,转开视线,觉得他真是太不要脸,太油嘴滑舌了。   萧冠泓同样有些赫然,这样的肉麻的话他居然脱口而出,可他却没有一点要移开视线的意思,依旧瞬也不瞬的盯着若樱。   若樱不想再对着他,伸手推开他压在她身上的腿,嫌弃地道:“重死了,还不起来?”   萧冠泓闻言,如玉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可疑的红色,他紧了紧若樱后腰上强有力的手臂,将她往自己早就兴奋的地方贴上去,有些害羞地小声道:“早起来了,不信你……”   “啊!你个混蛋,怎么不去死!”   被他亢奋部位抵到腿心,若樱犹如被蜂蜇一般,慌忙推拒他,且迅速将屁屁向后挪。他还有完没完啊?她身上疼死了,可经不起他再折腾了。   萧冠泓脸上马上露出失望之色,想到她说饿了,遂收住满脑子绮丽遐想,含着几分希翼地对若樱道:“我让人送进来吃吧?吃完我们继续歇息。”   他爱死了两人光着身子,搂在一起酣然入睡的感觉,很温馨,很踏实,亲密无间的仿佛没有任何隔阂。而且皮肤摩擦时,那种酥麻之感也让他迷恋不已,甚至暗暗希望时光能在此刻永远停驻!   若樱冷冷地瞪着他,嫣红的唇瓣抿得紧紧的。   萧冠泓渴望的眼神逐渐得暗淡了下来,极为委屈地瞄了她一眼,慢慢吞吞地放开了她柔软的身子。   临了,他万般不甘心地又偷袭了若樱一把,将魔爪按到她饱满挺翘的嫩乳上狠狠揉了几把不算,还意犹未尽地凑上去重重亲那艳艳的粉粉头。   结果当然不言而喻,被怒火上拱的若樱用枕头一顿好抽,他没胆逃之夭夭,只是心虚地捂着头脸让她揍。   他心里也非常纳闷,自己堂堂一个王爷,偏在若樱面前使不出半点威风,若樱也怪,从来不拿他当王爷,张嘴闭嘴都是萧禽兽,次次打他都像在打采花贼……   ……   快天黑了,流芳居的院子门总算打开了,丰盛的晚膳流水一样的被送了进去。   湘王府里所有人噤若寒蝉一整天了,此时立即炸开了锅,当然向天借胆他们也不敢大声喧哗,充其量只敢暗地里转圈圈。   比如皇上赐的那六个美人,不,现在只剩下五个了,雨荷已被送到营地做营妓去了。   昨晚上秋水居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她们又喜又妒忌,喜的是王爷终于回来了,妒的是雨荷那个张狂的小蹄子有机会侍寝了,马上就要一步登天了。   可不到天亮,她们就知道雨荷触怒了王爷,被王爷发配到兵营做营妓。   五个美人陡然之间被这消息打懵了头,心情一落千丈,雨荷是她们中间姿色最出众,最能言善道的,都落得如此下场,那她们……   君心难测!美人马上令身边的人出去打探,可湘王府上上下下嘴都闭得跟蚌壳似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撬开一个。   还比如寻思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王芳菲。   王芳菲咬着手帕,哀怨的坐在半开的窗前,怔怔地望着暮色沉沉的院子。   身后传来响动,她依旧一动不动。   “菲儿,你这样一整天了,还要如何?现在你总该死心了吧?”楚嬷嬷站在她身后有些严厉的问道。   王芳菲收起哀怨的神色,豁然转身看着她娘,忿恨地道:“娘,我倒底是不是您亲生的?您为什么就不帮帮我,反而总是要女儿死心死心,难道那些提亲的男子有比得上王爷的吗?若有,女儿二话不说就嫁了!怕只怕他们给王爷提鞋都不配。”   楚嬷嬷走到她的身边,抚着她的头发,耐心的道:“娘要怎么帮你?说句不中听的话,娘和你爹帮你找个好人家,这才是帮你,菲儿啊,你醒醒吧!王爷并非你的良配。”   “那王爷是谁的良配,是那个狐狸精的吗?”王芳菲嗤笑道,柳眉下秋水一样的眼睛闪着阴寒。   “你怎么还吃不住教训?”楚嬷嬷低声训斥道:“主是主,奴是奴,吴姑娘再不济也是王爷的房里人,且甚得王爷看重,决不能等闲视之,就凭着这个,你都该对她礼数周到。”   这话真是戳中了王芳菲的心窝窝,她还以为自己会是最先被王爷收房的,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生生将王爷抢了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不过是长了副妖精样,暂时迷住王爷罢了,我就不信王爷是真喜欢她,被王爷睡了几回,就敢拿乔了,还打我……”   思及被若樱打的那两耳光,疼痛和羞辱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新仇加上旧恨,王芳菲更是恨不得生啖若樱的肉,喝她的血。   她一把拉住楚嬷嬷的手,激动地道:“娘,您这次一定要帮我,您是王爷的奶娘,比旁人更有体面,只要您帮我,定能将那贱人驱离……”   “住口!”   楚嬷嬷盯着犹如陷入魔障的女儿,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几次伸手想打醒她,又下不了手,几收几放,最后一巴掌啪地抽在自己脸上。   “养儿不教父之过,养女不教是娘错!怪只怪我和你爹太娇惯你了,事事依你,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娘!您这……”王芳菲望着她娘脸上的手指印,讷讷不成言。   楚嬷嬷伸手制止她:“你无须多说,陛下赐的美人,尚且被王爷不放在眼里,你在王爷心里有几斤几两,相信你比娘更有数,你且好好想一想吧!”   “啪啪!……”   瞥着娘亲走出房门,王芳菲恼羞成怒,清丽的脸上神情阴鸷得骇人,挥手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   ------题外话------   亲,冒泡,打酱油,路过,飘过,打赏,鲜花,钻钻……样样瓦都非常感谢~感激于心,不多说,瓦会努力好好写的~只希望亲们把这里当成个大家庭一样,多多发言~``呵呵   正文 第五十章 术业有专攻   若樱和萧冠泓因有了口头协议,于是两人抱着炯然不同的心思,暂时就这么不夫不妻,似朋非友的搭伙过起日子来。   现如今整个湘王府都知道,王爷有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夫人,且宠爱异常,自已的秋水居不住,跑去和那位夫人挤蜗居一样的流芳居。   那些先前抱着看戏心态的人,不得不开始重新估量这位吴夫人来。   这位吴夫人虽然没有份位,仅是以夫人称之,但王爷左无王妃,右无宠妾,诺大的王府后院,连个与吴夫人分庭抗礼的女人都没有,只好让这个吴夫人一枝独大了。   别的不提,光那几个不肯跟着来流芳居侍候的丫鬟,肠子都快悔青了。唯有小桂,暗自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   在萧冠泓的一再坚持下,若樱还是搬回了秋水居。   她原本想赖在流芳居不走,可是萧冠泓比她更赖,非但住在流芳居不挪窝,还将他的一应用具也慢慢搬进来了。   流芳居太小,委实供不下他这尊大佛,来来往往的侍卫和丫鬟,偶尔不小心还会碰到头。若樱着实看不下去了,模棱两可的跟着他回了秋水居。   秋水居里里外外早焕然一新,连墙上挂得那幅大气的泼墨山水画,都被换成了仕女图。   若樱抚着那新换的,颜色怪怪的粉红色水晶珠帘,问:“你不是说住不了几天就回封地了么?干嘛大费周章的重新装饰一新?”   萧冠泓指尖轻揉着额头,沉吟片刻,曰:“本王银子多。”   若樱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就是说的他们这种人,但她也没有深究。   其实不但是若樱对萧冠泓此举无法理解,就是萧冠泓自己,也觉得这样做有些莫明其妙,但他心里就是要坚持如此。   好像秋水居里外的东西不换掉,他就会觉得特别膈应,如若可能,他甚至想将秋水居拆了重建。时不时的会想到这些东西是那个女人摸过的,躺过的,用过的,会留下那女人的体味和汗渍什么的,   一想到这样,他的手指头就有那种抹之不去的黏滑感,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摸到蚯蚓和蛇的感觉。   他从不以君子自居,更不会遵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那天晚上,也是将那女子的身子看了个分明。   同样是女子的身体,他一旦看到若樱的娇躯就迈不动步子,热血沸腾,立马变身为禽兽,扑上去就又摸又亲,无所不用其及。   看到那个女子白花花的肉体,他非但如老僧入定一般,心静如水,心底则分明是嫌弃地想着:她还搽香粉呢,这身上会不会有难闻的气味啊?会不会有污物汗渍什么的啊?   总之怎么想都跟兽性和欲望无关,彼时他堪比六根皆净的佛祖。   世人惯用“香汗淋漓”来形容女子,但在萧冠泓看来,除了若樱的汗水是香汗,还有他自己的汗水可以接受外,别人的汗就是汗,都是粘腻腻的,怪脏的,还有那种难闻的异味。   为了自己不老想着那种恶心的感觉,他干脆令人将秋水居的旧物全抛掉,但凡有那个女子碰了的可能,皆不要。   这次重新入住秋水居,两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先前是施暴者与被施暴者,一见面就是急赤白脸的,现在则是……   额!不讲什么郎情妾意,只图男欢女爱,暂称露水夫妻。所谓高兴就盖被同眠,不高兴就分道扬镳!   话又说回来,这高兴的,图男欢女爱的,似乎只有湘王爷一个人,若樱至今未尝到男女之间有什么妙处儿!   萧冠泓天纵聪明,怎会被如此房事难倒,他觉得不光要自己快活,还要若樱也得到趣儿。   晚上就寝的时候,若樱总觉得屋子里有股甜腻的香味儿,举目一打量,见到青兽鼎炉里熏香正浓,袅袅烟气冉冉上升,不禁狐疑地问道:“你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香味吗?今天怎么用这么浓的熏香?”   萧冠泓脸上则飞过几丝暗红,贼亮的眼神闪了闪。   他将手握成拳头状,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的道:“我一个大男人哪讲究这些,估计是宫里新赐下的香饼吧!”   若樱为人防心虽重,但毕竟江湖经验不足,哪晓得身边这人七弯八九拐的花花肠子。   再则她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可被别人觊觎图谋的,不疑有它,跳上床,顺手拉下银钩边的粉色帐幔,盘腿打坐,开始练功。   萧冠泓也不扰她,姿态优雅地轻撩锦衫,悠然坐在案前,手中则拿着把折扇,漫不经心地轻摇着,端地是意态潇洒,隽逸不凡。   只是他的眼睛,却瞬也不瞬地盯着帐子里那道模糊的身影,给人一种蓄势待发的感觉,犹如一头蜇伏在山林中的猎豹,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出没。   “萧禽兽,你奶奶的又搞什么鬼?”若樱在帐子里突然气急败坏的开骂。   她甫一运气,便感觉体内一股异于往常的热潮涌了上来,充斥身体每一个角落,而且身子绵软似水,似酥了一般,根本提不起力来。   心中顿知不好,肯定是着了道儿,想来敢在这屋子里捣鬼的除了萧冠泓也没别人。   萧冠泓凤眸一眯,墨黑的眸子精光迸射。   他唰地收起折扇,嘴角有若有若无的笑意浮现,显得邪魅至极,看来柳生所说丝毫不假,药效来的好快啊!   他感觉每次同若樱颠鸾倒凤时,自己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可是若樱却一脸受刑的痛苦状,为此,他召了随侍的大夫柳生到书房问了个详细。   他脸皮厚,端着王爷的威严,一本正经的问着男女之事,浑然不觉这有什么不妥或不好对人言。   柳生以一个大夫的角度看来,此事实属平常,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柳生觉得这种情况不外乎有两种原因:一是王爷与这位姑娘的床事,开端就不美好,使得这姑娘起了抗拒之心,所以身体感受不到任何快乐。二则是王爷的器具太大,男人的本钱雄厚,兼之刚入巫山,技术太差……   当然,给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非议主子的技术差。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对医术颇高的柳生来说不算什么大事,旁的事情不敢打包票,这男女之事他最檀长了,对症下药即可。   柳大夫一边唏嘘感慨从无男女之情的王爷开了窍,一边奉上自己珍藏的绝版春宫图,和精心调制的药。   “唔!……你个混蛋……”   若樱软倒在床上,脸红似火,心跳如擂鼓般躁动不已,身体突然燥热骚动,还有一种空虚,无法名状的空虚,如百爪挠心。   ------题外话------   瓦先看看,有米有人出来冒泡~嘿嘿!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士为知己者死   眼见着萧冠泓不疾不徐地上了床榻,展臂将自己搂在怀中,若樱气得,恨不得提气揍死他,无奈浑身软的半丝力气皆无,只能依靠在他强健的胸膛上,想起刚才那些甜腻的熏香,她娇喘着怒道:“那香?你又卑鄙无耻!”   萧冠泓倒是没否认,抱紧她在怀中,一脸无辜地解释:“你先不要骂我,这不是坏东西,对身子无害,原不应对你用这东西,但你既是跟了我,我总不能老自己享受,让你受罪吧?怎么也得让你也得一番趣儿才好!”   说罢,他非但没有去脱若樱的衣服,反而把她放在床榻上,空出手来解自己的衣服。   他从容不迫的脱着衣服,黑润润的眸子斜斜地睨着若樱,却不经意的透着诱惑的风情。   不一会,他完美的没有一丝赘肉的男性躯体,很快暴露在若樱眼前。   看着他精壮结实的体魄,阔肩瘦腰,双腿修长,浑身透着一股极致的迸发力和冲击力,若樱只觉得浑身是一阵阵的发烫,理智也是混混噩噩,无法自控。   身体深处那种空虚和躁动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几乎控制不住要扑向他了。   完了!她欲哭无泪地想,这会子要变成色狼的是自己了!   萧冠泓见若樱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蒙的看着自己,桃腮晕红,小嘴微张,一种难以言状的得意和傲然之情从心底油然而升。他高挑的凤眸挑逗一样的扫过若樱的全身,带出无限妖娆的万种风情。   若樱觉得再也不能忍受了,咬牙就要压倒他,反正他几次采自己的花,老娘反采他的草也算报仇了!   不曾想萧冠泓比她还不能忍,见她绵软地仰躺在床榻上更显魅惑与妩媚,他的渴望来的又快又猛,超过从前任何一次。   他覆下身去,把若樱搂了个满怀,张嘴就含住她嫣红的小嘴,同时伸手就去解她的衣裳。   快进五月了,若樱本来穿的就不多,给他三两下脱了个干净。   若樱被他清新扑鼻的男性气息一冲,火都着了起来,身子一酥,唇一张,萧冠泓的舌便顺势而入。   若樱的香舌再不受自己的控制,主动和他的舌头相缠,并且伸出玉臂搂住他。   萧冠泓要疯了!平常若樱冷漠的不回应他,他一个人还不知疲累的耍的起劲,死去活来的折腾个没完,今天若樱如此热情如火,如火上浇油般,要将他燃烧殆尽。   他觉得无以为报,定要死在她身上、化在她身上才好!   他的大手在她娇躯上揉了一下,火速的楼着若樱的身子大肆折腾起来。   若樱的雪肤玉肌让他着迷,赤身相拥的那种酥麻感觉更让他沉沦,况且今天不是他一个人劳作。   若樱受催情香的影响,异于往常的敝开着身子,接纳着他。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让他兴致勃勃,兴奋的无以言表。   他的俊脸涨的通红,赤红着眼睛跪在床榻上,气喘嘘嘘问着迷迷糊糊的若樱:“心肝,是不是不一样?”   若樱无助地摆着头,身体随之晃动不停,黑如瀑布般的青丝狂乱地散满床榻。那种不可名状的滋味,令她美眸如雾,仿佛是不可抗拒一般,发出似哭非哭的嘤嘤声和娇泣声。   此时她虽然似身在梦中,但确实也在这肌肤交缠之中,品尝了男女之欲,领略到了从没有经历过的欢娱,一次次的被其推向了云雨的巅峰。   听到她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声声娇媚的让人销魂蚀骨,萧冠泓脸上浮上从未有过的幸福莞尔,他终于让她感到快活了!   这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被自己征服了,尘世的一切痛苦伤害都离自己远去,只想时光停驻这一刻,让他与身下这个女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离!   士为知己者死!他决定了,拼死也要将那些珍藏绝版上的动作轮着来一遍。   他喘息着深吸了一口气,陡然将若樱翻了过来,迫使她背对着他。   他一副有今日无明日的劲头,翻来覆去地把浑身无力的若樱没完没了的折腾,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般。   直至窗外有隐约的光亮透进来,他才尽兴的抱着人事不知的若樱去清洗。   若樱毕竟体力不如他,在这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中也得了趣儿,死去活来好几回,早已脱力的晕了过去。   她人虽然瘫软在萧冠泓怀中,诱人的身体还轻颤着,凝脂一样的玉体因为情潮泛着淡淡的粉红,更显娇娆绝艳。   ……   这一觉若樱睡得很长,也很沉,她的身体似乎与常人不同,每每累倒极致,过后就是很长时间的睡眠,然后才能恢复如初。   她醒来时白天已经过去了,夜也过去大半,身体是又累又饿,最主要是她感觉有人在她身上作乱。   真当她是死人啦!   她毫无疑问的伸出修长的美腿一踹,将毫无防备的某禽兽踹翻在床上,紧接着立刻起身坐起来,忽然发现自己身无寸丝,忙拉过薄毯裹住身子,双眼冒火的瞪着萧冠泓。   “你个坏胚子!……咳……”若樱一张嘴,马上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萧冠泓连忙起身,忙不迭地拿过雕花床头柜上凉好的蜂蜜水,有些讨好带谄媚地道:“你先喝点水润润喉,昨晚上你娇啼声声,使得人的骨头都酥……”   这个人渣,他还敢说!在若樱杀气腾腾的眼神中,萧冠泓乖觉的闭上了嘴。他见若樱迟迟不肯接茶杯,还以怀疑而又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天地良心,这杯什么也没加,不信你闻闻。”   若樱一言不发地接过茶杯闻了闻,见无异样才放心的喝了下去。   萧冠泓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惹她了,端过床柜上的精致糕点递给她:“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我立刻令人送饭菜进来,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呢!”   怕若樱觉得糕点里也下了药,他又忙解释:“你且放心吃,保证什么也没有。”   若樱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叱道:“你的保证还能信吗?你是有多卑鄙无耻下流啊?”   ------题外话------   瓦谢亲们的支持,感动中~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有容乃大   萧冠泓觉得被冤枉了,委屈的看了她几眼:“我昨天就说过,只是想让你感到此事的妙处,昨晚上你不是也没感觉到疼,以往我多弄一会你就受不住,后来不是也很喜欢,还快活的晕了好几次!”   听他说的冠冕堂皇,若樱委实气坏了,一种被羞辱的感觉瞬间在胸腔蔓延,猛然抓起盘子中的糕点,劈头盖脸的砸到他脸上和身上。   萧冠泓想不到她翻脸跟翻书一样快,说变卦就变卦,怕两人之间再起变故,不顾一头一脸的糕点,紧紧的抱住她,低声下气地道:“好了好了!是我不会说话,我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的原意就是不想看着你痛苦受罪,我就想让你永远快乐高兴!之所以檀作主张,是因为我觉得这种事是极舒服的,就想着你也能舒服到,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就不予我计较了好不好?”   萧冠泓的话犹如一桶冷水,把若樱的熊熊怒火给浇灭了大半,她挣扎的动作蓦然停住,淡淡的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萧冠泓仔细瞅了瞅她,见她不似要发怒的模样,忙认真地道:“古人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就原谅我这一回,你看,你这儿多大啊!”他边说边空出一只手去摸若樱的奶子。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三句话就原形毕露,若樱双手被他禁锢着,不能兜头兜脑的揍他,忍无可忍地就用头去撞他的头:“问你刚才的话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萧冠泓猝不及防,被若樱撞了好几下。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抚着被她撞疼了的额头,顺便将头上和脸上的糕点屑屑拍下来,诧异地道:“哪句?”   “你说想我怎么着那句。”若樱冷眼斜睨着他狼狈的模样,好心的提醒他。   萧冠泓寻思着,将才那些话都是他脱口而出的,不知她想听哪句?   他琢磨了半刻,试探地道:“我不想看你吃苦受罪,只想你永远快乐高兴!我觉得舒服快活的事,便想着你也能舒服快活一番!”   “是不是这句?”   若樱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仅是螓首低垂着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脸色已是平静如水了。   “放开我,姑奶奶暂且不同你这小人计较,若你敢再起什么幺蛾子,看我揍不死你!”说完,她用明媚的大眼恶狠狠地瞪了萧冠泓一眼。   萧冠泓固然有些讶异她样简单便放过自己了,但聪明如他,立刻就知道这是雨过天晴了,心情马上大好。   见若樱嘴硬心软的小模样,他心里软成了一团水,眉眼生花地保证:“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只要你天天像昨晚上一样,我爽得恨不得死去,疼你都来不及呢,哪敢起什么歪心思。”   “闭嘴!”若樱瞪着他痞痞地样子,恨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萧冠泓乖乖闭了嘴,却一声不吭地把两只手臂伸给她看,上面有许多红色和青紫的痕迹,显而易见是被人使力掐啊,揪红的。   看着那些痕迹明显是自己的杰作,若樱的脸染上了晕红,犹如三月的桃花一般,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他强有力的双臂架着她纤细双腿的画面。   她又羞又气的伸出拳头暴捶着萧冠泓:“你是活该,这还轻了呢!”   彼时她无处着力,那种彻底充实的感觉使得她快要疯了,手边抓着什么就是什么,然后就是下意识的揪紧,哪管是他的手臂或者是床单啊!   ……   柳青娥成了宇文腾的通房以后,绷的紧紧的神经这才缓和下来。她现在固然只是个通房,且暂时不能怀上孩子,但横竖是将军的女人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也感觉如鲠在喉,因为将军那天在她身上喊的是若樱的名字。好在若樱已经离开了将军府,她有得是时间拢住将军的心,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既然做出了选择,她便一心一意的将宇文腾当做自己的良人,只等将军夫人过门后,她再借机怀上一个孩子,必定母凭子贵,到时再把当细作时的手段施展开来,莫说四仙女,就是以后的将军夫人也将会被自己取代。   想当然耳,这些都是她美好的想像,实际上她现在就有些受挫的感觉。   将军自那晚收用了她,过后则并未对她的身子留恋不已。四仙女指桑骂槐的骂她是狐狸精,不要脸的荡女,弄的将军只宠她一人,现在都不召她们几个侍寝了。   每每听到她们这么骂,柳青娥是有苦说不出,真想大呼冤枉,她就被将军弄过了那么一回,便背上了这淫妇的名声,真想不管不顾的弄死那四只母老虎。   宇文腾掀帘子进屋的时候,看到柳青娥在灯下恨恨的咬着嘴唇,不知在寻思什么。他心下一动,想到之所以收柳青娥入房,正是因为她这个咬唇的动作有点似若樱。   他高大的身影将柳青娥笼罩着,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挑起柳青娥尖尖的小巴,清冷的眸子盯着柳青娥看了半晌,得出结论:一点都不像,柳青娥的嘴唇太薄,给人以精明刻薄之感,完全没有若樱的无邪恬淡来的让人心动。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全是冷漠:“脱衣服。”   柳青娥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会子她是在外屋的小厅,人来人往的;喜的是她一直在等待再次施展手段的机会。   柳青娥脱衣服的手指因为激动都有些颤抖,本想美美的脱衣服,可宇文腾不耐烦看,他一把将柳青娥扔到窗边的小榻上,哧拉撕开她的亵裤,不带任何感情地命令:“腿打开!”   柳青娥连忙打开大腿,虽然进入夏天,她依旧感觉身子底下凉嗖嗖的。   宇文腾站在榻边,衣服也不脱,只褪下罗裤,毫无预兆的入将进去。   柳青娥本想好好表现一番,可将军不许她动弹半分,死死的按住她大弄不止,她只好发挥唯二的用途,没口子的将军,爷,好人的乱叫不停。   宇文腾爆发时,嘴里又低声吼出了模糊的字眼。   柳青娥火热的心瞬间被射了个对穿,又是那两个如梦厣般缠绕的名字——若樱。   事后,柳青娥喝了苦涩的避子汤,心情酸楚地独自在外厢房宿下了。可还没等她躺稳,肚子就开始绞疼起来。她只好披了衣服起身,点上油灯,打算寻点药丸来吃。   这一点灯不要紧,她捂着嘴差点吓得惊叫起来。   ------题外话------   亲们的各种支持,俺非常感谢!评价、留言、钻钻、鲜花、打赏、催V……瓦是各种感激~不爱说话留言的亲,俺在这里郑重的说声谢谢!   祝亲们天天快乐开心,把这里当成一个大家庭~冒泡灌水的尽管来哈!表过不能骂人哈~嘿嘿嘿!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外出   摇曳昏黄的光晕中,一抹清高的人影正静静的立在窗前。   此人着一袭华贵的银色衣物,一头黑发披散,仅额头缚着一根醒目的银色的锦带,但他的额头中间,在标致动人的美人尖处,却醒目地生着一撮银发。   在灯光的照射下,那一撮怪异的银发却颇为细滑亮眼,银光闪闪烁烁。乍一看,冷不丁会让人觉得他的额头上长了一根银色的独角似的。   他的脸上带着阴森恐怖的白色面具,面具中露出来的两个黑漆漆的眼珠,正淡淡地看着柳青娥。   柳青娥之所以不敢叫出声,一则是因为那个人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小弩,那把巴掌大的小弩,不但是他们细作营特有的弩,且还正对着她;二则是因为那个白色的面具,上面用腥红的血色,瘳瘳几笔勾勒出一个生猛的怪兽形像。   那怪兽嘶牙裂嘴,怒目瞪眼,威严无比,伸出来的长长獠牙,挂着腥红的血迹,滴滴落在嘴边,犹如刚饱餐了一顿新鲜人肉,却又让人辨不出是什么野兽。   明明灭灭的灯光照在面具上,显得邪肆而诡异。   这是柳青娥自打做细作以来,第二次看到这张恐怖的面具了,第一次看到这张面具时,她的顶头上司正毕恭毕敬的,跟在戴着这个面具的人的身后,点头哈腰的不停地答诺着什么。   “恭迎主子大驾!”   柳青娥膝盖一软,顾不上肚子绞痛,噗嗵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对着银衣人磕拜了下去。   ……   湘王府内。   无论王芳菲和那些美人之流怎么妒忌的咬碎被角,如何的愤愤不平,若樱是任它风骤雨狂,只淡然处世!   她将一切置之度外,除了吃饭睡觉,其它的时间都用来练功,现在她的天耀飞凤已至第六层的颠峰,马上就能冲关卡直奔第七层了。   “天耀飞凤”就是神秘师傅教她的武功,她不知道师傅姓甚名谁,曾好奇的问过师傅,不料师傅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告诉她,仅是让她以吴师傅称之,所以她从秦家出来后便冠着师傅的姓。   萧冠泓是不管她练功的,却怪异的天天督促她用羊奶泡手,抹凝玉膏,一天也不拉下。更甚者,就是使人送来无数价值连城的头面首饰,任她挑选,花样繁多的绫罗绸缎就不用提了。   若樱想,好在那些伤痕没长在身上,不然指不定萧某人会把她按在羊奶桶里泡着。   对那些价值不菲的珍珠辈翠,和金玉首饰若樱只是看看就罢了,提不起多大的兴致。   她现在每天被萧冠泓锦衣玉食的供着,仆丛环绕,吃的是珍馐美味,穿的是烟罗轻纱,日子过的要有多奢侈,就有多奢侈,比之以前在秦家的日子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这并没让她高兴多少,这种如金丝雀一样关在笼子里的生活并不适合她。   萧冠泓见她不喜欢那些珍宝首饰,俊脸就跨了下来,情绪很低落,越发觉得若樱身在曹营心在汉,连自已想送点首饰给她,她都不稀罕,指不定又在想着哪个野男人咧!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越发坚定了要永远留若樱在身边的想法。   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只要有若樱的地方,他就觉得特别的不一样,至于怎么不一样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反正就是觉得天特别蓝,水特别的绿,花儿开得特别地艳,风吹到脸上都特别的柔,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赏心悦目。   还有搂着若樱睡觉,他就会觉得特别踏实满足,那颗好久没有感受过温情的心,也终于感觉到了温暖。   和若樱一起吃饭,配着若樱的美色佐饭,他就觉得饭菜特别香,往常不喜欢吃的,和浅尝辄止的菜品,现在都变成了美味佳肴。他如今没事就打赏鲁厨子,惹得王府的一众下人对鲁厨子眼红不已。   若樱见萧冠泓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突然想起他脱口而出想让自己快乐高兴的话,就勉为其难的挑一根雪白润泽的白玉簪插在头上,权当是日行一善罢了,这才让他脸上重新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天早上,若樱收拾打扮停当,便打算去与宇文凤会合。前天宇文凤过来,邀她今天一同去城外的别院赏花,若樱正好也想出去探探路,就欣然应允了。   萧冠泓今天恰好要去赴二皇子的宴会,无法陪同。   他的内心其实是不想让若樱出门的,无论是出于怕若樱乘机逃跑的心理,还是怕若樱会被别的男人看去的小人心思,他都想牢牢地关着她。   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他既然答应过若樱会让她出去玩的,更不可能出尔反尔的失了信用,最关健的是,两人关系刚刚得以改善,渐入佳境,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惹得若樱不快。   关于信用和若樱会逃跑的可能,孰轻孰重,萧冠泓很是斟酌了一番,最终令远山和冷烈陪着若樱去城外。   对他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为,若樱冷眼旁观,只当没瞧见,不就是怕她跑么?用两个功夫高深莫测的侍卫跟着她,嘁!   走时,她翩然转身,回眸看着萧冠泓,笑意嫣然,宛如巫女洛神:“啊!想来城外的风光更好!”话音未落,她便转身,扭着小腰款款动人的出门了。   萧冠泓望着她媚态百生,妖娆惹火的背影,气的不住的顿足,恨不得把她拉回来,咬牙切齿地道:“真真是个妖精!”   京都城郊,宝莲峰的山脚下。   将军府的海棠苑门外,宇文飞充当护花使者,正站在马车旁等着姐姐下车。   他今天锦衣玉带,一副潇洒风流状,迎头便看到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踢踢踏踏地驶来,停在自家别院门口。   马车挂着湘王府徽标,丫鬟扶着一个绝色美人下了马车,湘王殿下两大侍卫,远山和冷烈带着随从恭敬侍候在马车左右。   美人着一袭淡烟萝流光纱裙,袖口处华丽的流苏,裙摆有精致的刺绣,顾盼间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但在竭尽极致的丽色中却又不失清纯与恬淡。   金色的阳光下,她步履轻盈地缓缓走来,步步生莲,轻纱丝帛随着她的步伐散漫地飘扬在微风中,扬起一路慵懒的风情。   ------题外话------   咳咳!```瓦先伸出头来看看~`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银衣公子   此乃宇文飞迄今为止见过最美的女人,终其一生,他也再难见到与这美人比肩的女子了。   他的眼睛立刻就直了,眼球一动不动看着美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得他能闻到美人身上的幽香和芬芳,“若樱,你是若樱!你……不是回老家去了吗?”   当初他病好后,还想去骚扰若樱,也乎意料的是,大姐告诉他若樱回老家去了,为此他顿足悔恨,惋惜了好久,活生生的大美人从他眼前溜走,不比挖他的肉疼啊!   若樱轻挥素手,阻止小桂欲出口的话语,对着宇文飞微微颌首,浅笑尔尔,“二少爷。”   宇文飞痴痴地望着若樱那令人惊艳的笑容,口水直流,早已魂飞天外,半天回不了神了。   “若樱,你来啦!”宇文凤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车,看着若樱就惊喜的叫道,然后转过脸对着宇文飞道:“好了,飞弟,你可以走啦!”   说罢,宇文凤也不管宇文飞,径直携着若樱进了海棠苑。   “宇文贤弟,宇文贤弟,你发什么呆呢?”突然,一声男子戏谑的声音唤醒了发呆的宇文飞。   宇文飞急忙转头四顾,哪里还有若樱的倩影。   他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走向那个从一辆马车里探出身的的青年男子,抱拳道:“韩国舅,幸会!”   男子墨绿锦衣,面皮白净,身形微胖,正是韩太尉之子韩润麟,韩皇后之胞弟。他笑眯眯地看着宇文飞道:“嗳!为兄此刻正要回城,打算去思华年,贤弟何不同为兄一起去?”   宇文飞已有好长一段时日未曾去外面鬼混了,若是以往听到去思华年,一定心痒难耐,可此时见到若樱之后,他却有些意兴阑珊,本想进去海棠院继续骚扰若樱,但看着韩国舅一番殷殷之意,却也不好推辞,颇有些踟蹰不定。   韩润麟是何等的精明,立刻加了一把火:“贤弟快快上车,你这都有好些天没去思华年了,思华年里的姑娘天天念着贤弟呢!俱都盼着贤弟去,好解救她们于水火呢!哈哈……”   他说完,冲着宇文飞别有深意的笑着,那里头的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只有他们这些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能明了。   思年华是熙京数一数二的青楼,里面的姑娘各个都是姿色出挑的,且还会各种技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深得那些达官贵人与文人雅士的喜爱。   宇文飞和韩国舅俱是风月老手,所谓的“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那自是思华年的常客。   两人以往各玩各的,最多也就是个点头之交而已。直到前几个月,宇文飞和韩国舅争先恐后,想为思华年的燕语姑娘点大蜡烛。   思华年的老鸨很是为难,因为这两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好在韩国舅大人有大量,爽快地退了一步,让宇文飞先为燕语破瓜,拔了个头筹。   宇文飞感韩国舅之美意,丢开替燕语姑娘梳拢的打算,让韩国舅与燕语姑娘来了个梅开二度,自那以后,两个荒淫无道的公子哥儿反而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他们之间共同话题也多,就连看的春宫画册都是一个版本的,两人同时感叹知音难寻,遂结成了狐朋狗党。   宇文飞想到思华年那些姑娘们高超的床技,颇有些心动,从善如流的上了韩润麟的马车。   ……   富丽堂皇的思华年后院。   一间低调又奢华的二层小楼里,一位银衣公子凭栏把盏,迎风而立。他额头有一撮醒目的银发闪着奇异的银光,满头墨发披散,脑后银色的抹额锦带直欲凌风。   一位着簇新茜红石榴裙的美貌妇人立于他身后,朱唇轻启:“主子,韩润麟和宇文飞已经到了,属下已安排燕语和鸣玉带着几个姑娘去服侍了,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少主吩咐了!”   “嗯,你做的很好!”银衣公子背对着她,使人看不清容貌,声音清清淡淡,犹如飘在风中的一缕琴音:“桌上有一枚新配的药丸,你且拿去见机行事罢。”   美貌妇人惊喜出声:“主子,这药丸……”她立刻一抱拳,兴奋地对着银衣公子道:“恭喜主人!主子天纵奇才,终于将药丸配出来了,成大事指日可待了!”   “嘘!”银衣公子背对着她,伸出修长如玉的食指,轻轻晃了晃,“华娘你切切不可高兴过早,此药丸难配至极,药材亦极是难寻,我统共也没得几颗,若不是韩老匹夫最近动作太过频繁,太过猖狂,我也舍不得拿出来一用。”   华娘闻言,撇了撇红艳的嘴唇,不屑地道:“那老匹夫自以为聪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老子身上失了手,又来算计儿子,岂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主子算无遗策,早预知他会蹦哒不休!”   银衣公子依旧没有转过头来,仅是举盏,优雅地抿了一口酒,不置可否地道:“无妨,此次就算他得手,拿到东西他也是参详不透的,再则,他也太小看宇文腾了,宇文腾可不比他父亲,只怕老匹夫有命拿,也没命用,自有人会替我们对付他,你且先下去办事吧!”   华娘恭敬点头:“是,主子,属下先行告退。”   ……   若樱和宇文凤甫一进海棠院,就被琴操和墨儿热情的迎进内院,她们昨天就被小姐派来打理别苑,做好一切准备了。   琴操和墨儿很高兴见到若樱,但一路上却一直用眼尾余光偷偷的打量着若樱。   她们以前虽然同是服侍大小姐的丫鬟,但若樱身上总有股特别的气质,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兼之若樱生得美丽无匹,现在更是装扮的如神仙妃子一般,她们甚至觉得这样的若樱便是宫里的娘娘也是当得的。   若樱拿眼悄悄扫了宇文凤身边的丫鬟一眼,是个面生的,已经不是画儿了,便心知肚明,宇文凤前天听懂了她的暗示,聪明的找了个由头,将画儿姑娘发落了。   宇文凤拉着若樱的手还没叙两句话,宇文莲还有柳青娥便先后而至,两人个看到若樱在此,显然大吃了一惊。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宇文莲被打(二更)   这也难怪,宇文凤听哥哥说了实情后,心事重重的碾转反侧了好几晚。   但她非但没有怪罪若樱,反而对她充满怜意。他兄妹二人为了若樱的闺誉着想,对外只说若樱的亲人寻来,替她赎了身回老家去了,所以将军府内众人皆被瞒在鼓里。   宇文莲看着若樱身上的飘逸的淡烟萝流光纱裙,先是有些羡慕,淡烟萝这料子倒也寻常,但有流光的淡烟萝就稀有了,既便如她这么受宠的贵族小姐,安夫人也未能帮她置办一件,不是出不起银子,而是根本无处买。   尔后便是一脸的轻蔑和愤恨之色,不过是个小丫鬟,穿戴上居然比自己还招摇!   柳青娥的心情则要复杂的多,若樱非但没有回西呈,反而恢复原貌,变得这么雍容华贵的回来了。   首先她担心将军会再次碰到若樱,然后会更想着、更念着;其次则想到那天夜里,主子吩咐下来的话,心里顿时就有了些异样的想法。   “你们怎么来了?”   宇文凤也很吃惊,她并没有请宇文莲来!她讨厌这个妹妹还来不及了,怎么会请她来?至于柳青娥,她更犯不上自掉身价请她来赏花。   宇文莲用眼角剜了若樱好几眼,对着宇文凤抿着小红嘴儿一笑,露出两个甜美的小酒窝,故作天真地道:“姐姐来城外赏花也不叫上妹妹,难不成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比妹妹还亲?”   她把那“不三不四”的音咬的特别的重,似意有所指。   “啧啧!”宇文凤看见她那副做张做致的模样就恶心,愠怒地道:“我又不是男人,你别在我面前卖弄你那些伎俩,说!你们到底为何而来?”   柳青娥急忙道:“大小姐还请息怒,奴婢是奉将军之命,给大小姐送了一桌席面过来,决无他意。”   宇文莲心底暗恨宇文凤当着众人的面拆她的台,但面上依旧娇娇怯怯,状似有些委屈地道:“姐姐,你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妹妹拆穿了,妹妹只不过是听说,你请了湘王的夫人过来赏花,便想着来与这位夫人见上一面,日后也好有个往来,这种事,姐姐你没必要瞒着妹妹吧?还是姐姐你真做了什么……有损女儿家闺誉的事?”   “你……”面对她含沙射影的话,宇文凤气闷不已。   她特别不想让别人知道若樱就是湘王的那位夫人,因为她心里替若樱感到委屈,此夫人不同彼夫人,在那些皇子王爷府里,只有那些没名没份的姬妾,才被称为夫人。   所以她此次来城外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只是碰巧遇到了宇文飞,那厮良心大发的,非要充当她的护花使者,赶都赶不走。想来宇文飞是不可能这么快回去传信,估计还是画儿那个小蹄子弄的鬼,宇文凤心里暗恨不已。   宇文莲却步步紧逼,娇声嗲气:“哎哟!姐姐不必支支吾吾啦,还是让妹妹见见那位夫人吧!”说罢,转头四处打量,想找出那位夫人来。   话说宇文莲那天打听到湘王和父亲在揽翠轩议事,就破釜沉舟地下定决心要利用此次机会,与湘王生米煮成熟饭,成其好事。   于是,她买通了了揽翠轩的丫鬟,将宇文飞给她的销魂散下在了茶水之中。她知道湘王防人之心甚重,所以连自己的父亲也一块算计进去了。   只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那丫鬟说亲眼看着湘王喝了茶水,可是一直到离开爹爹的书房,湘王的神情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异样。她也不敢贸贸然的将湘王拦下,只能远远的尾随,结果还是把人跟丢了。   但既便是这样,她也没有死心,湘王殿下一向和他们府上交好,她有大把的机会嫁给他。相对而言,比较让她着恼的是画儿的消息,湘王现在有个夫人了……   “懒得理你!”宇文凤扭开脸不理会宇文莲。   若樱神态自若的坐在一旁,却也不点明身份,只有柳青娥目光闪烁,不停的打量着若樱,神态似若有所思。   宇文莲最后把寻找的目光放到小桂身上,肯定地道:“你是湘王府的丫鬟,你快说说你们那位夫人呢?”   小桂倒也不惧宇文莲,只是颇有些躇踌,不住的拿眼睛去看若樱。   她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不傲然的承认自己就是那位夫人,在她看来,主子是王爷的第一个女人,并且能被王爷宠爱,这对任何女人都是求之不得的福份,若是换成旁的人,只怕要敲锣打鼓的拿出来说嘴,可……。   宇文莲的目光如电,随着小桂的眼神投到若樱身上,刹那间,她的脸色丕变,似不敢置信,又似完全明了,她伸出纤指,指着若樱道:“你!你就是……”   若樱见众人都将目光转到自己身上,坦然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知二小姐这么急着要见我,是有何指教?”   宇文莲脸色由惊讶到阴沉至铁青,再由铁青变得苍白。   但见她秀眉一挑,下巴抬的高高的,满脸鄙夷之色的哼了一声:“哼!我道是谁这么大本事,能勾引得了不近女色的湘王,原来就是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奴才。”   她和若樱之间可谓是旧账未了,又添新账。   先前若樱在将军府做丫鬟时,不仅胆大包天的打了她的丫头,还令她当众丢脸,彼时她还想过让二哥祸害了若樱;现在若樱又是湘王的夫人,更是成了她的头号情敌。   宇文莲的话音未落,就换来好几声喝叱,   “装可怜,你给我说话客气点!”宇文凤不假思索的站起身,几步跨到宇文莲面前,手指差点戳到宇文莲的眼睛。   “二小姐好大的胆子!敢对我们夫人不敬?可曾将我们王爷放在眼里?”小桂气愤出声。   宇文莲连忙后退几步,伸手拨开宇文凤的手指,盛气凌人的驳斥小桂:“我对她不敬又怎样?你个丫头别拿你们王爷来压我,小心我到你们王爷面前告诉你一状。”   “你有本事……”小桂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张嘴就要顶回去,若樱示意她退到一旁。   小桂气哼哼的退到一旁,觉得自家主子真是好性儿,王爷让夫人多带些仆妇出来,偏夫人不喜排场,人少了吵架都势单力薄的。   若樱老神在在地坐着,笑看不可一世的宇文莲,但那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冷淡,一字一句的道:“你想对我怎么不敬?愿闻其详!”   宇文莲看着若樱高贵优雅坐在那里,头上金钗玉簪,飞光流彩,淡然的神情如云端的女神一般,美丽如斯,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她娇美的脸顿时就扭曲了,心里的妒忌和怨恨疯狂生长,狂妄的话冲口而出:“你且不要得意,我要让湘王休了你,不!我一定要湘王将你赏给下人,扔给乞丐。”   “啪!啪!”若樱美眸一眯,骤然起身,如鬼魅般的闪到宇文莲面前,飞快的赏了她两记耳光,尔后,翩翩长裙下的修长美腿毫不留情的一踹,狠狠将宇文莲踹翻在地。   ------题外话------   咳咳!话说这二更虽然晚了点,好在端上来了,且还蛮肥,有缘的就霄个夜,木有就明天一起看哈!哈哈~这几天瓦比较忙~`亲亲们多体谅,么么哒,瓦耐你们~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出逃   “啊!啊!……”宇文莲吃痛,猝不及防的翻滚在地上,失声尖叫起来。   下一刻,若樱就俯下身,一只春笋般的玉手紧紧掐住宇文莲纤细的脖子,慢慢把她提将了起来,冷冷地道:“二小姐,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赏给苑外的那些乞丐?”   虽然打不过萧冠泓,但旁的人她还是有信心收拾得了的,何况最近踹萧禽兽踹多了,踹人已经快成了她的……怎么说来着?习惯使然?或者必然反应?   “若樱?”宇文凤有些惊讶的叫了一声。   除了小桂和柳青娥还算镇定以外,其他的丫鬟都发出了此起彼落的惊叫声。   宇文莲的两个丫鬟顿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壮子胆子想上前帮忙,脚刚一动,若樱看也不看地,空着的那只手向她二人随意的一挥,一股强劲的掌风扫向她们,把她们两个扫在地上滚了几圈才止住。   宇文莲被掐着脖子,气都喘不过来,陷入了空前的恐慌,原本白嫩的脸庞顶着两个红红的手掌印,身体悬空,虽说手脚挣扎不停,却没有丝毫反击之力。   望着若樱冰冷如霜的脸色,她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惊恐地道:“你想干……什么……你快放开我!”   若樱冷冷一笑,美眸凌厉如刀,寒气逼人,她雪白的眉心间,此时就有了一股淡淡的煞气,手上亦多施了一份力道,柔柔地道:“你要让湘王怎么着我啊?我刚才没听清,烦请你再说一遍!”   说话间,她长长的青丝无风自动,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影洒落在她犹如彩蝶飘飞的流光纱裙上,越发显得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众人屏住呼吸,忘了惊叫,被她无与伦比的美丽震摄住了,只顾呆呆地看着她。   “咳咳!……”宇文莲拼命挣扎,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种濒死的恐惧让她快了晕过去。   若樱是来真的!并不是恐吓她!这一认知浮上宇文莲脑海的瞬间,想生的愿望生生占了上风,她断断续续地道:“对……不起,是我说……说……错话了……求你……放……了我……”   若樱手一松,宇文莲立刻瘫软在地。   “咳咳……咳咳……”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目光充满恐惧的看着若樱,狼狈不已。   而若樱则不再理会她,兀自拉着目瞪口呆的宇文凤去桌前坐了下来,头也不抬的道:“赶紧滚!”   柳青娥从头至尾没有发出声音,若樱的为人她多少了解一些,倒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她心底空落落的,夹着无数的妒忌与伤心,总算回过味来,将军为什么要她巴巴的送一桌上好的席面过来。   ……   若樱和小桂坐在回程的马车里。   她掀开窗帘打量着外面的景色,精致的黛眉紧紧锁着,浓密纤长的羽睫微垂,将潋滟的美眸半掩。   车外紧紧跟着远山和冷洌,还有一众看就是武功不弱的随从,如果要逃走的话,还真是没什么把握,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次机会失掉,下次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假如能有人能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就好了,只要一下下就好!若樱如是想着,雪白的小手不自觉的用力攥紧。   马车踢踢踏踏平稳的行驶着,眼看就要进城了,若樱却还一筹莫展。   正在这时,城门口两个守城的守卫拦住了马车,恭敬地向面露不悦的远山道:“侍卫大人,小人只是代宇文二小姐传个口信,约车内贵人前往玉芳斋一见,还请贵人莫要怪罪。”   守门的侍卫还没等到远山的回话,便见一只纤纤玉手微微拂开华美的帘子,看不清车内的人影,却听到车内传出一道如轻泉漱漱般婉转动人的天籁之声:“多谢!楚侍卫,去玉芳斋吧!”   玉芳斋乃是一家专卖女子首饰的头面铺,里面的首饰做工精良,价格自然也不便宜,通常做的是一些大家小姐和官家夫人的生意,常日里来这里挑选首饰的都是些大臣家眷,宇文莲将若樱约在这里,不可谓不是费尽心机。   她今天在若樱手里吃了大亏,差点吓得屁股尿流!以她这种被安夫人宠坏的性子,安肯老老实实的咽下这口气?   何况她今天在若樱面前表现的太丢脸了,若樱开口叫她滚,她当时超没骨气的,反驳和考虑一下都没有,如后面有恶鬼追赶一般,狼狈不堪地就滚出了海棠苑。   事后她逃到安全的地方,待恐惧慌乱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一想,不禁将若樱恨之入骨,同时也恨不得今天看到她丢脸的人统统消失,这样她就还是那个美丽天真的宇文二小姐,而不是那个向人求饶的,颜面尽失的女子。   宇文莲后悔的是,今天急着赶去海棠院,行事不周全,没带足人手,仅带了两个不中用的丫鬟,不能给若樱好看。   可让她就这么灰溜溜的打道回府,要传了出去,她以后还有何脸面?   她打定主意,若樱总归是要回城的,她要在那些贵夫人面前揭开若樱的狐狸皮,百般羞辱她,让她在那些夫人小姐面前从此抬不起头来,她就不信若樱敢在那些贵族夫人面前对自己动手!   湘王府的马车在玉芳斋停了下来。   因为是人来人往的闹市,若樱戴上了帷帽,尔后带着小桂不慌不忙的进入了玉芳斋。   远山迟疑了片刻,依旧向冷洌使了个眼色。   冷冽可爱的娃娃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大大的眼睛眨巴了几下,若无其事的向玉芳斋后门走去。他的步子虽然不急不缓,可是很快他就消失不见了。   须臾,若樱和宇文凤显得很亲密的从玉芳斋出来了,两人身体靠得极近,低声谈笑着,这不禁让远山松了一口气,闹市不比城外,人多繁杂,不好防范。   若樱透过帷帽的纱幔,似笑非笑的看着远山,不无促狭地道:“楚侍卫很热吗?脸上都出汗了?”   远山古铜色的脸更红了,瘦削的身躯退后几步,诺诺不敢言。   宇文莲也戴着帷帽,向着远山嗲声嗲气的道:“楚侍卫,我同你们夫人还有话要谈,想进马车一叙,使得吗?”   “使得,使得,请!”远山巴之不得她们在马车里叙话,这样他们也会轻松许多。   “咯咯!”宇文莲娇憨地笑着,临上车时用撒娇的口气对着远山道:“我们要讲女人家家的悄悄话哟,你们这些大男人可得离的远一点啦!”   远山等人急忙退开一些,小桂和宇文莲的丫鬟则在马车外面等着。   ------题外话------   呔!瓦是打劫滴~打滚求收啦~有什么求什么么,瓦都稀饭~哈哈哈   正文 第五十七 追赶   若樱甫一上车,就伸指点住宇文莲的穴道,一边将手中的簪子插到头上,一边倾身在宇文莲耳边道:“二小姐,先委屈你在这里呆一下,衣服借我一用。”   说罢,她便开始动手剥下宇文莲身上的衣服,脱下自己换上,又将两人的头发重新梳了一遍,首饰也换了过来……   宇文莲不能动弹,不能开口,只能用目光恨恨地瞪着若樱,这女人一进玉芳斋,稍微避着点人,就胆大包天的用簪子挟持了她,还威胁自己,要是敢动就划破她那如花似玉的脸。   旁人看她们两个是亲密无间,其实宇文莲真是欲哭无泪,她也很想有骨气的不听若樱使唤,可是却赌不起,依着若樱那不管不顾的性子,倘若真的划破自己的脸怎么办?   弄妥一切后,若樱对着车外淡淡的道:“小桂你上来吧!宇文二小姐要下车了,我们也要快点回府才是,晚了未免王爷担心。”   不一会,宇文莲下了车,带着自己的丫鬟向将军府的马车走去,似乎很生气的模样,步履匆匆,招呼也未同远山打,帷帽的纱帷随着她的步伐飘荡着。   远山和冷洌觉得这二小姐似乎有那里变得不一样了,好像比先前高了一些,但他们一个大男人不好总盯着人家小姐看,而且他们的全副心神都放在自家的马车上。   宇文莲上了将军府的马车,帷帽也没取下来,就生气的对着车夫道:“快点去城外!本小姐的东西落在城外了。”   车夫和丫鬟皆一愣,二小姐的声音似乎与常日里不一样,但想到二小姐今天受了惊吓,再加上二小姐脾气是众所周知的不好,都不敢触其霉头。   车夫不假思索的驾着马车向城外驶去。   宇文莲的马车出了城门,得得的跑了没多远,城门口便骚乱起来,有人不住的大喊:“那辆马车跑出城外了,向那个方向跑了!”   “应该没跑多远……”   坐在宇文莲马车里的人正是若樱,她此刻一直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后面动静,隐隐听得那几声大喊,心知不好,定是被人发现破绽了,不禁出声催促车夫加快速度:“快,跑快点!”   她本也没指望不被发现,只希望能多瞒一刻是一刻,这样也可以多争取些时辰,始料未及的是,被发现的这么快,究竟是哪儿出了岔子?   她的一颗芳心剧烈地跳动着,似是要从胸腔之中蹦将出来,脑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盘旋不去,逃跑成功和失败被捉,两种画面在她脑海中不停交替着出现……   一队威风凛凛的人马,浩浩荡荡开到城门口,当中一人骑在高头骏马上,英姿挺拔,墨发如玉,头戴金丝头冠,身着银白色锦衣,上面着绣着威风凛凛的四爪金龙,尽数彰显了亲王的尊贵不凡和威严气势,正是不怒自威的湘王萧冠泓。   他精致俊美的容颜冰冷而高贵,高挑的凤眸射出冷戾和锐利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进城出城的百姓被唬了一大跳,纷纷避让,守城门的守卫亦无人敢阻拦。   萧冠泓猛地一抖缰绳,双腿夹紧马腹,仿佛脱弦的利箭一般从城门口射出,其势如风,去势如电。   他浑身散发着凌厉和霸道的气势,犹如要去斩杀敌人一般。一众心腹侍卫打马紧随其后,风驰电掣地向城外追去,马啼声震耳欲聋,他们的身后卷起烟尘滚滚。   萧冠泓薄而性感的嘴唇抿的死死的,令人胆寒的冰眸紧紧的盯着远处一个飞驰着的黑点。他心里恨意丛生,狞笑着:若樱!你可不要被我抓住,心肝!这回我一定会亲手折断你的腿……   话说萧冠泓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他不是去赴二皇子的宴会去了吗?   他的确是去醉仙居赴宴了,二皇子翼王见到这个三皇弟那是眉开眼笑哇!   他今天虽然也宴请了其他几个皇子,但萧冠泓毋庸置疑却是这场宴会最重要的人物。   楚湘之地是车遇国靠南边的边疆地带,相当于车遇国的国门,顺元帝令萧冠泓拥兵镇守在楚湘,特权也赐予的较多,他自然比别的王爷皇子有身价的多,可想而知翼王是多么盼他站到自己这一边。   若是这个三皇弟支持他上位,太子和韩太尉那一派就输的一败涂地了,既便是太子说服宇文腾站在他们那边也无济于事。简单点说,现在的局面就是萧冠泓支持谁,谁就可以顺顺当当的当皇帝。   如果萧冠泓想取尔代之呢,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之所以太子和翼王都派了不少顶尖的刺客去刺杀他,同样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结果俱失败而已。   好在萧冠泓率军击退北漠后,主动将皇城禁卫军的兵权交了出来,同时也表明了他不想争这个皇位的决心。   正事一说完,翼王是个风雅之人,早就令人去接了思华年的几个姑娘来取乐,美其名曰:宫里的珍馐美味吃腻了,该换换民间的美食。   人不风流枉少年人嘛!几个皇子对此皆是心照不宣,等思华年的姑娘一进来雅间,便一人搂了一个,或两个姑娘在怀里嬉闹狎玩,喂酒哺食,嘴时说着是谈论诗词,一边对怀中的女子上下其手。   要说这思华年的老板也真是个有眼色的!翼王在醉仙居请客自然是用普通的身份,就一介富商吧!去楼子里叫姑娘也肯定得上瞒下瞒的,可思华年送来这里的姐儿们却个顶个的出挑,如软玉娇花,不但妙语连珠,还会插诨打科的凑趣,真真不堕熙京第一青楼的名头。   翼王有此举动,其实有几分试探萧冠泓的成份在内,虽然若樱不许萧冠泓对外公布她的身份,但哪家哪府都不是铜墙铁壁,绝无可能一丝风儿都不漏的。   消息灵通如翼王者,就是听说这个不近女色的三皇弟丢了童子鸡的身份,有了第一个女人。   在翼王看来,男人只要开了荤,那就好办了,女人对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来说是不嫌多的,这会先让思华年的姑娘试他一试,假使他真的开始近女色了,那自己就投其所好,送他几个绝色美女,到时就不怕拢不住他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追上了   萧冠泓的表现也真是士别三日,令人刮目相看,看来传说是真的!须知以前他碰到这种莺莺燕燕的场面,肯定是调头就走,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如今他倒是老神在在,两个被翼王授意的美艳姑娘坐到他身边,他并未悖然变色的拂袖而去,反而一脸冷淡地坐在那里,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不过令众人失望的是,他这副模样也没有坚持多久。   两位姑娘固然天天与男人迎来送往,虚情假意的。但这么俊美到极至,通身贵气的郎君,她们还真没有碰到过,于是两位姐儿的眼睛都看痴了,忙不迭的斟了酒,就要偎入他怀里,嘴对嘴的喂他吃酒。   萧冠泓强忍了半天,眼看那两张艳艳的红唇凑了过来,忍无可忍,立刻推开她们站起身,拧着眉头嫌弃地道:“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难闻?”   说罢他便向翼王告辞,端着一张俊的没有天理的脸孔,轻摇着折扇扬长而去。   两位美貌姑娘泫然欲泣,翼王和另外几个皇子则目瞪口呆,不由得都向着自己怀中的女子嗅了嗅:嗯!是有一股怪味儿,这青楼的姐儿不会是刚被别的男人弄干过的吧?哎呀,老三那家伙鼻子真灵,也太挑了吧?   其实他们真冤枉萧冠泓了,他真不想挑剔来着,不然也不会一改以往的作风,任凭两个姐儿坐在他身边。   但人家姑娘坐在他身边了,他就开始嫌这嫌那了,鸡蛋里挑骨头:都什么怪味啊?这么臭!不如若樱身上的香气好闻;这女子的眼睛像死鱼,忒难看!哪有若樱的美目盼兮,顾盼生姿好看,这皮肤真粗糙,没有……   横竖理由是一大堆,真真是磬竹难书!人家那俩姑娘分明是大美女,他却觉得人家貌丑如无盐,浑身上下就没有令他看得上眼的地方!   最终他自己受不了了,与其在这浪费时辰,不如去陪着若樱好了。   萧冠泓带着侍卫下楼时,路过一间雅室,里面隐约传来一道将信将疑的男声:“南宫贤弟,她是不是真来这里了?”   听到“南宫”二字,萧冠泓有些匆忙的步伐一顿,凝神细听,雅间却再不曾有声音传出来。他不禁摇头失笑,想着,自己真是太疑神疑鬼了,不过是个少见一点的姓罢了,值当这么紧张吗?   出了醉仙居,他原打算直接去城外接若樱,可总觉得自己身上被那两个女子的怪味染上了,心里老是膈应的慌,故而先回王府沐浴更衣,随后带着清风明月和一众侍卫打马直奔城外。   他们行到庆和楼的时候,迎头便看到自家王府的马车缓缓的驶了过来。   萧完泓见状,黑润润的凤眸更加明亮了,内有微光涌动,心头则涌上一股莫名的喜悦。   他翻身下马,一扬手将马缰绳扔给明月,那姿态可谓潇洒之极,疾步走到马车前,故作平静地道:“不是说城外的风光甚好吗?怎地不多逛会?”   马车里无人回应。   萧冠泓面无表情,仅用挑高的眼尾扫了扫远山和冷洌。   远山忙道:“夫人一直在车里面,可能是倦了吧!”   萧冠泓忽然之间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若樱倦了,小桂呢?思及此,他遽然变色,毫不犹豫的伸手掀开华美的车帘。   呼!他悄悄的吐了一口气,跳得有些急的心微微定了下来——若樱端坐在车里。   然而下一刻,他望着马车里的目光陡然一凛,俊脸上闪过一丝紧张,车里的小桂被点了穴道,若樱的脸上则戴着帷帽。   他不假思索地跃上了马车,一把掀开若樱脸上的纱幔,心,刹时沉入了谷底。   衣服首饰都是若樱的,人却是宇文莲,同样被点了穴道。   萧冠泓暗暗咬牙,跳下马车,把帷帽狠狠地惯在地上,冷厉的眼扫过远山等人,指着宇文莲对他们冷冷喝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夫人?”   在场的众人被他煞气逼人的气势一迫,只觉得胸口一窒,气压顿时低了下去。   远山等人顿时汗如雨下,终年打鹰,不想让鹰啄瞎了眼!好在他们这会离玉芳斋没走多远,两人立刻解开马车上的两匹马,带着王爷和众人追了过去。   萧冠泓寻思着若樱一定不会往城内跑,定是往城外逃,使人一打听,宇文家的马车果然往城门方向去了,带着人便往城门追来。   幸好城郊的路上行人廖廖无己,见他们一行人气势汹汹,皆有眼色的早早避开了。   明月清风等人策马紧紧跟着萧冠泓,始终不离他左右,自是看到远处那辆飞奔的马车,忍不住偷觑了主子一眼。   却见王爷虽然依旧是一脸冰霜,但他目眦欲裂,死死的盯着前方,那恶狠狠的模样犹如修面玉罗一般,仿佛是要吞了那辆马车,不禁都悄悄咽了一下口水,心中想着,夫人要是被王爷捉到,只怕此事难以善了!   要说夫人也真是的,尊贵不凡的王爷还是第一次肯亲近一个女人,第一次放下王爷的架子,甚至是伏低做小的迁就着夫人,夫人却还要逃!纵观天下,像王爷这样的男子实属凤毛麟角,难不成这天下还有比湘王府更富贵的地方,还有比王爷更俊美,更英明神武的男子吗?真真是想不通。   不说他们想不通,萧冠泓同样百思不得其解,他对若樱不够好吗?这段时间两人分明相处的日渐融洽,甚至开始有说有笑起来,就是在床上她也不会拒绝自己了,还会任他施为,为什么一有机会,她却还是要逃?   盯着远处飞奔的马车,他心里火烧火燎的,如百爪挠心,也不耐烦再骑马。   只见他一下子腾身从马背上跃起,施展轻功,银白色的身影犹如一道闪电,向着远处的马车飞掠而去。   “王爷!”   “王爷!”清风几人连忙弃马,施展轻功向他追去。   ……   “呔!前面的马车速速停下!”   “吁!……”将军府的车夫听到后面有喊声,连忙停住马车。   顷刻间,萧冠泓便飘然落在马车上。   他胸腔急跳的心像战鼓一样擂的咚咚作响,不由得屏住呼吸,飞快的伸手一掀车帘。   电光火石之间,他那充满希翼的眼神,瞬间被滔天的怒火所代替,车里只有两个丫鬟昏睡着,若樱却不见踪影。   ------题外话------   妹纸都表潜水哇,水下有鲨鱼,还有雷~哈哈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人呢   萧冠泓只觉得胸口一窒,一股强烈的被欺骗的愤恨和失望在心中激起千层浪,使得他难受得几乎不能呼吸。   但见他俊脸挂霜,一身华服迎风而立,笔直俊挺地站在马车上,犹如一尊凛然不可侵犯的天神,抬头眺望着左侧高大陡峭的宝莲峰,眼眸瞬间变的像刀锋般的凌厉。   俄尔,他冷冷一笑,如玉的俊脸越发冷峭阴郁,浑身透着碜人的煞气,对将将赶至身旁的冷洌道:“她一定还未跑远,立刻派兵包围宝莲峰,多派点,就说本王要抓要犯。”   接着他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明月,沉声道:“立刻去斥候营,用这个玉佩传令给阵副将,道本王有要事,借他们的獒犬一用,速去速来,不得有误!”   旋即,萧冠泓对远山和清风,以及赶来的众侍卫一挥手:“给本王分散了追,细细搜寻,如有异状立刻放信号,本王定要让她插翅难飞!”   “是!王爷!”   他这话说的恨意十足,犹如要生嚼活人一般,众人哪敢懈怠,如临大敌,马上分头行动。   萧冠泓判断的没错,若樱此刻正躲在宝莲峰的半山腰上。因时间紧迫,她想着只要快快逃出城,然后想逃到哪里就逃到哪,萧冠泓到时就算想追亦无从追起。   出乎她意料的是,萧冠泓居然这么快就发现破绽,并追来了。眼看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马车没有对方的骏马良骑快,若樱当机立断,瞬间从马车里飘出,几个纵身轻点,便上了左侧的宝莲峰。   宝莲峰的山名美则美矣,却因山势险峻,峭壁林立而无路可行,导致游人罕至。若樱颇有些忌惮萧冠泓的身手,不敢白昼施展轻功逃跑,寻思着先在山上躲藏一会,等他们走了再逃不迟。   她藏身在茂盛的树木后面,透过树枝的缝隙,密切的注视着山脚下的情形,一边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   很快她就发现萧冠泓的手下向着四面八方分散追去,心里不由得一喜。   但是好景不长!下一刻,她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因为萧冠泓突然纵身,几个飞跃,径直向宝莲峰扑来。   他的迅度快得无与伦比,若骤然而逝的雷电一般,头上灿灿的金冠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光彩夺目,衣服上张牙舞爪的四爪金龙霸气外露,甚是威风!   树林后的若樱不禁暗暗心惊,忖道:啊!他年纪轻轻,轻功造诣却已然到了这等地步,简直可以媲美一代武林宗师了。   同时她也极为气恼,在心底冷哼一声,自是不敢托大,环顾四周,立即转身向宝莲峰的后山跃去。   宝莲峰后山没有前面陡峭,繁花盛开,景色怡人,不过若樱此刻没有半点风花雪月的心情,只想赶紧找到一块藏身之处,她也未想到萧冠泓这么难缠,不就是跑了一个女人么?他王府里的女人还少吗?值得他追她这么久?   运气不错!她很快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葱绿的藤蔓茂盛繁杂,层层叠叠把洞口掩的严严实实的,她小心翼翼地拔开藤蔓一打量,发现洞口虽然很小,里面倒是不错,是一个能容纳五六个人的小山洞。   若樱进得洞来,靠着洞壁盘腿坐下来,轻轻吐了一口浊气,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紧张的精神到了暂时的放松,心里则将萧冠泓的祖宗八代拉出来问候了好几遍,她上辈子上是杀了他全家,还是灭了他九族啊?使得他要这么不依不饶的追踪她?   若樱在洞里歇息了片刻,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萧冠泓似乎没有追来。   她绷得紧紧的身体顿时软了下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软软的靠在洞壁,伸手将头上宇文莲的那些钗子啊、簪子啊、一些扎眼的东西,一古脑的都取了下来包好放着。   收拾妥当后,她缓缓出了洞,举目四望,想看看周围还有没有萧冠泓带人在搜寻。   蓦地,山谷中隐约传来几声异样的吠叫声,还有嘈杂的奔跑声。若樱倏地一惊,飞身跃上一巨石上,站在上面极目逃眺,却见宝莲峰上到处都是侍卫官兵,慢慢的朝山上搜寻而来,且整个山谷已经被排列整齐的军队包围了。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令她的脸色瞬间突变的是,有好几拔侍卫手中牵着一条高大凶猛的獒犬,尤其是远山手中用铁链牵的那一头巨大獒犬,毛发如利刺,呲牙怒吼,令观者望而生畏。   若樱的心怦怦直跳,几乎快要从嗓子眼蹦将出来,这会子真心想一头碰死了算了,她究竟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啊?让萧冠泓用这么大阵仗来对付她?   可这会子迫在眉睫,也容不得她满腹牢骚,当务之急躲人倒是变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躲开那些獒犬?那些獒犬的鼻子甚是灵敏,在细作营训练时,她可是领教过这些追踪之王的厉害的。   她匆匆忙忙跳下了巨石,又急忙跑进了小山洞。   少顷,她蹑手蹑脚从山洞出来,特小心的左右环视了一番,见无甚异样,立刻向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飞跃而去。   她跃上了大树之后,紧接着在树林之间急速飞跃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若樱求救无门,灰心失望的时候,终于听到前面似乎有潺潺的水流声。若樱心里大喜过望,勇气倍增,提气向水声的地方跃去。   ……   萧冠泓负着双手,慢条斯理的跟在吠个不停的獒犬身后,看着几条獒犬不约而同的都住后山冲,搜索的范畴也越来越小,他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定,暗忖着:自己果然猜测的不错,追来的及时,若樱并未跑远,此刻她一定是躲在后山里!   转头一想,又咬牙切齿暗恨不已:说什么会呆在自己身边两个月,原来拿自己当猴耍呢!别的女人都拿自己当金龟婿,她却一点机会都不放过的要从自己身边逃走,冲着她这逃跑的劲头,不难看出她心中一定装有别人,难怪瞧不上自己送的首饰衣服,她这是要跑到哪个野男人身边快活去?   哼哼!他冷笑不已,心底则满不是滋味,各种冷酷无情的念头在心底弥漫滋生。   他发誓,这会子抓到她以后,先把她那身武功废了,然后还要把她的腿打断,我让你跑!如果老天有眼,让他抓到那个奸夫,到时他一定要将那个男人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不然难解他心头之恨!   只是由始至终,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他以两月为期也是藉口,压根儿就没打算放若樱走,同时根本未曾细想,他为什么这么恨若樱逃走,这么恨那莫须有的野男人……   带着獒犬的斥候和萧冠泓的侍卫,全都在一块巨石处汇聚。   远山手中的那头巨大獒犬蹲踞于地,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呲牙咧嘴,冲着巨石下面的地方不住的吠着,吠声洪亮震耳,令人不寒而栗。   “王爷!这里有个山洞。”明月手持宝剑,拔开那些藤蔓,指着露出来的山洞道。   萧冠泓撩着衣摆就想进去查看,冷洌大眼睛一眨巴,连忙挡在他前面道:“王爷,让属下先进去吧!”   萧冠泓面无表情的冲他摆了摆手,静静地看了山洞半晌,然后头一低,便闪进了小山洞。   俄顷,萧冠泓一言不发的出了山洞,周身像带着冰霜一样寒气逼人,俊美的脸上阴霾无比,他双唇紧抿着,手中紧紧攥着一团衣料,似乎想将那团布料捏个粉碎。   他出乎意料地缄默着,身上凌厉低沉的气势压制全场,众人噤若寒蝉,无人敢喧哗,就连那些凶猛的獒犬此时也不敢在吠了,对真正的强者,它们只会臣服。   正在这时,一个人迅速的从山下飞跃上来。站定后向萧冠泓行了一礼,“湘王殿下此行可有收获?有什么用得着末将的地方,尽管吩咐。”   萧冠泓冰冷的眸子睨了来人一眼,眼神显得更冷了一些。   他转身向后山走去,淡淡的丢下一句:“宇文将军能帮忙更好,想必你已知道实情,就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湘王放心!末将自当尽力!”   宇文腾听手下副将禀报,湘王派兵去捉拿要犯了,心下就有些狐疑,立刻派了手下去探听消息。因萧冠泓将消息封的严,他的手下并没有打探到什么,但不一会,安夫人使了下人来请他回府,哭哭滴滴的说宇文莲早上私自跑了,到现在还未回府。   他找到妹妹一问情况,宇文莲果然跑去海棠苑纠缠过若樱。   既然如此,他顺藤摸瓜,就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入,然后赶紧带着人赶到宝莲峰,果然看到自己府中的车夫和两个丫鬟,被湘王的人看压在一旁,宇文莲则不见踪影,丫鬟和车夫也是一问三不知。   萧冠泓和宇文腾带着人把宝莲峰包围着,山前山后细细的搜了一遍,如此声势浩大的人马一路行来,将山中的飞禽走兽惊四下逃逸,仓惶不已,可是他们只差将山翻过来,依旧没能找到若樱。   两队人马在山脚下汇合,萧冠泓此时记起手中一直捏着的布料,都被他快攥碎了。他将布料抛给宇文腾,漠然地道:“这是令妹的衣物首饰。”   宇文腾伸手一抓,将抛在空中的物事抓在手中,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看着萧冠泓,萧冠泓也正冷眼睨着他,两人一个清冷,一个冰冷的眸子对视一眼后,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题外话------   这章还是有点肥滴……至少可以塞蛮多牙缝!呵呵!   正文 第六十章 被登徒子看光了   宝莲峰后山有一个大水潭,四周是茂密的灌木丛中,潭水碧绿,深不见底,因为这水潭在后山的隐蔽处,倒是个清净幽雅的所在。   潭水很平静,可是许久之后,有一处垂在潭水中的树枝微微动了起来,与此同时,那些树枝中一个满是湿漉的脑袋悄悄探出,正是藏匿在潭水中的若樱,她用纤手不住的拔开那些茂密的树叶和树枝,小嘴里还叨着一大截竹子。   在小心的观察周围没有任何人后,若樱拿下在水里呼吸用的竹子,轻盈地浮上水面,用力的吸了几口气之后,飞快的泅到岸边。   甫一上崖,若樱便靠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身体一放松,顿感筋疲力尽,虽然进入了夏天,潭水还是有点凉,她在潭水中泡了半天,此时上岸后觉得和在潭水中真是两重天地。   她闭上酸涩的眼睛歇息了片刻,身上恢复了点力气,树林中的缕缕轻风吹过,她才感觉到浑身湿透了,头发和衣物湿哒哒地滴着水。   那会子为了分散那些獒犬的注意力,她把外衣和首饰都放在山洞了,然后一路施展着轻功,踏着树枝往后山偏僻处逃来,虽不知这些方法管不管用,但总比束手就擒、坐以待毙要强吧!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她总算顺着一条小溪,找着一个水潭了,这样才躲过了那些獒犬的追踪。   若樱此时感觉又冷又饿,转头望了望四周,斜阳西坠,已是暮色时分了,琢磨着萧冠泓这么久找不着她,应该是会鸣鼓收兵了。   她以手覆额,沉吟了片刻,又竖耳细细倾听了一会儿,便寻思着要将身上衣服脱下来,没有外衣,这亵衣湿淋淋的贴在身上,跟没穿衣服没什么两样。   想到就做,她先将满是淤泥的绣鞋脱了下来,放到潭水里摆了几摆,冲净绣鞋里面的泥沙之后,放到一旁。随后赤着脚躲在石头后脱了湿衣服,用力拧干衣服上的水,将衣服铺在石头上晾好,最后便开始拧干头发上的水。   若樱手脚麻利的做着这一切,殊不知这一幕一丝不落的被一个男子看在了眼里。   这男子估摸着也不是个君子,非但不懂非礼勿视,反而还看的目不转睛。   只见那水妖一样美丽的女子微微俯着头,纤浓动人的长发光可鉴人,从柔美的肩头直垂至腰,雪白的身子一丝不挂,肌肤细致得仿佛吹弹而破。   肩若削成,腰若细柳,饱满高耸的酥胸,随着她一双柔荑的动作颤颤巍巍,晃晃悠悠;那颗圆润可爱的肚脐下,夺魂慑魄的迷人曲线和幽幽芳草,更是直直的钻入他眼里,深深刻入了他心里。   此女简直美到极致了,真是个盅惑人心的天生尤物,处处让人神魂颠倒!果真如诗中所云:鬓垂香颈云遮藕,粉着兰胸雪压梅!淡华泽润冰肌香,水中仙子玉骨芳!男子心荡神驰,又是惊艳又是赞叹着。   他看得血脉贲张,口干舌燥,全身的血液急速地往鼠蹊部冲去,同时忍不住臆想万千:凡人怎么可能这么美,无一处不像是雕刻而成,如出水芙蓉,莫不是巫女洛神?或者真碰到传说中下凡间洗澡的七仙女,或者是狐狸精,或者说山精水怪?   若樱把头发上的水滴拧的差不多了,便叉开白生生的手指开始梳理,她长长的青丝微湿的垂在胸前,与那如雪的肌肤形成一道极度的反差,却美得炫目动人,美得让人窒息。   这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被觑视的感觉,这种感觉使得她浑身激灵了一下。   她脸色霎时一凝,常年养成的敏锐感觉令她不假思索的素手一挥,把石头上晾着的衣裳卷到身上,但见衣袂翻飞,青丝乍散飘舞。   弹指间,衣服就完好无缺的穿在她身上。   她秋波汪汪的眼睛含着利芒向四面一扫,却见到自己左边方向,有一个男子慵懒的斜倚在潭边的石头上,单手支颐,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她,那眼神幽幽的,比之这潭水更深不可测。   此男子很年轻,面如冠玉,一双大眼黝黑而有神,外形俊朗,卓尔不群,长长的墨发湿淋淋的散在他身后,浑身上下同样是湿漉漉的。   见到若樱向他望过来,他好看的唇角若有似无地翘了一翘,俊逸的脸上旋起一对极好看的酒窝,为他平添了几份俊美和标致。   若樱心下大惊,这个男子什么时出现在哪里的?她竟然未发现!看他那副老神在在和半点愧疚也无的模样,无须多说,自己必是被这登徒子看光了。   若樱对他这番无礼至极的举动甚是着恼,心中燃起了滔滔怒火,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掩在袖间的手悄然握住一颗石子,手指微弹,石子飞快而又凌厉地向男人射去。   “啊!”那个男人猝不及防地被石子打中,惊叫了一声,紧接着就瘫倒在潭边,一动不动。   一击得手,若樱心里或多或少的松了一口气,继而不慌不忙的洗净脚,穿上绣鞋。   虽然衣服和鞋子都是湿的,又没外衣,也遮不住身子什么,但总好过于无。她弄妥一切,也无暇去理会那个昏倒的男子,毫不犹豫的就转身离开此地。   当务之急,她要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打坐,尽量将力气恢复过来,然后再去宝莲峰前面看看情况,如果情况一切顺遂,她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若樱还是回到原来的那个山洞那里,洞外凌乱不堪,横七坚八的脚印到处都是,洞口的藤蔓也被砍的七零八落的。   她樱唇微勾,抿着一道好看的弧线,带着一丝笑意进了洞内。   果不其然,她先前留在洞内的衣服和那些明晃晃的首饰都不见了。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樱盘腿在洞内坐下,两手放在膝上,凝神闭目地运起内息来。   她将内息在体内缓缓的运行一周天,感觉身体冷意已消,体力全复,便收功睁开眼睛,赫然一个盘腿打坐的年轻男子映入她的眼帘,心里倏然一惊。   很快,若樱就认出那个男子正是潭边的登徒子,此刻他就在若樱的对面闭目打坐,两人中间的距离仅隔尺余。   她掩去心底的惊诧,冷冷的看着那男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毫无疑问的向他胸前挥出一掌,心内则恨恨的腹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那就休怪本姑娘心狠手辣了。   ------题外话------   打滚……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把你衣服脱下来   对面那男子突兀地向后一躺,挺尸般的倒在地上,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的躲开了若樱的攻击,嘴里还不住的喊着:“姑娘手下留情啊!方才小生并非有意偷看姑娘的,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姑娘让人一见清心,见之忘俗,小生乃一介凡夫俗子,亦不能免俗啊!”   “听你鬼侃,登徒子!”   若樱懒得听他鬼话连篇,她被萧禽兽搓磨了这么久,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江湖经验大涨,知道有些人,特别是男人,别看外表一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模样,实际上就是些色令智昏的家伙。   她飞快地起身,劈手就是一掌,向倒在地上的男子打去。   男子连忙向旁边一滚,滚的方向却是向着洞外而去。   他堪堪躲开若樱这劲头十足的一掌,嘴里则滔滔不绝地说着求饶的话:“姑娘快住手啊,小生是被冤枉的,真真不是有意冒犯姑娘!姑娘且饶了小生一回吧!再说不知者无罪,姑娘可不能乱杀无辜啊!”   若樱见他滚出了洞外,几个箭步也跟着追出去,居高临下的斜睨着他,挖苦道:“你向谁喊冤呢?难不成你还是苦主了?这可没有青天大老爷,就你这样的色狼还敢喊无辜?姑娘我今天正好有气没处撒,先拿你开个杀戒,祭祭老天!”   “啊!”男子闻言吓得惨叫一声,忽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将起来。   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露出一对俊美无双的酒窝,冲着若樱不住的作揖:“姑娘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且饶过小生吧!万分抱歉,今儿个是小生对不住姑娘,佛家有云:得饶人处且饶人!姑娘就当行善积德了!”   “嘁!巧舌如簧!”   若樱鄙夷地看着他装乖卖巧,嗤笑道:“花言巧语的,一看就不像好人,那佛家还道:杀恶人即为行善,我今天正好日行一善,也免得你往后去祸害旁的女子。”   俗话说的好,人嘴两张皮,反正都有理!他能扯的天花乱坠,她一样见招拆招。   但话又说回来,若樱对这个男子还真是起了杀心。   如今这世道,世人皆是重男轻女,女子本来活命就多不易,还要遵守三从四德,虽然没有苛刻到手被丈夫之外的其他男人摸一摸,就要削下一块肉的地步,但女子的身体也是不能被除丈夫以外的其他男人看到和接触的。   而这个男子口中所谓的冒犯,若是冒犯到别的女子,那极有可能就是祸害了那女子一条性命。   那男子闻言,笑脸就不可遏制地跨了下来,俊脸上现出尴尬的红色,觑着若樱凛然的神情,呐呐地道:“小生以前从不曾做过这样无礼的事……诸神在上,小生这次真是初犯,以后决不敢再犯,圣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姑娘就……”   “闭嘴!少给我掉书袋!”   若樱心中有事,颇有些心不在焉,也不耐烦听他古人云、圣人云的。   她先是看了看天色,太阳下山了,天快要黑了,随后低头打量了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已经干了,复又抬头看了看男子身上的衣裳,发现他的衣服也干了,并且这登徒子的还是一身锦衣华服,看起来就是一介翩翩贵公子。   她毫不客气的对着那男子道:“把你衣服脱下来!”   那男子一惊,拿一双大眼睛不住的瞅若樱。   目光所及,却见到若樱神态自然而然,盈盈秋眸之中全是坦荡和不耐。似乎他动作要是再慢一点,她就会自己动手剥他衣服的模样,紧接着又瞄到她穿着单薄的水红亵衣,凹凸有致的美秒身段在半透明的衣服中若隐若现的,令人为之喷鼻血。   他的脸情不自禁的红了,像谁不小心把红色的颜料泼在他脸上一般,连忙动手脱着淡紫色的外衫,一边则万分腼腆地道:“小生容喾,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若樱如女土匪一般,用力扯过他脱了一半的外袍,三两下穿在自己身上,看着他一副还要脱的样子,连忙阻止:“不用再脱了,有这件就够了。”   男子的外袍有点大,有点长,下摆都快及地了。她思索着怎么弄的合身一些,便拿了腰带将衣服系的紧一些,一边随口道:“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本姑娘为什么要告诉你名字?”   容喾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得看着穿着自己外衫的若樱。   但见她黛眉轻颦,眼含春水欲说还休,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淡淡的紫色更是衬得她肤白似雪,貌如风中摇曳的春花,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子难画难描风流婉转之态。   面对这无双的丽色,他的心不争气的跳了三跳,脸上热气上涌,嘴角则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意,黑亮的眸子弯成一道月牙。   若樱也只是随口问问,根本没指望他回答。   “哧啦!”一声,她弯下腰将衣服的下摆撕了一截,勉强可行了,提步便往宝莲峰前面走去。   容喾没有外袍,着雪白的内衣,却仿佛穿着华服美裘,意态潇洒,神态自若。   他不言不语的跟在若樱身后,缓缓走着,亦步亦趋,不急不缓,始终保持着与她不到十步的距离,明亮的眼睛却紧紧盯着若樱轻盈动人的背影。   “我都不予你计较了,你干嘛跟着我?”若樱蓦然停住步伐,回首问道。   容喾赶紧低下头,驻足不动,那模样似做了错事被爹娘发现了的小孩!   在若樱不满的瞪视下,他躇踌了一会,抬头认真的望着若樱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容某既然瞧见了姑娘的身子,怎能一走了之,容某一定会对姑娘负责的,不知姑娘府上何处?在下也好去你家提亲!”   若樱见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这才发觉这个男子非但气质卓尔不凡,拥有一对好看的酒窝不说,且还有生着一双长着长睫毛的深遂大眼睛,像要把人的心神吸进去,充满梦幻的感觉。   他爹娘老子真是太会生了!若樱有些气闷的感慨着。   此时容喾的头发已经用玉冠高高束起,墨发随风轻飞,但在他额发正中处,却突兀的生有一撮黑金色的头发,像某种奇异的标志一般,闪着暗沉的熠熠光芒,却一点都不刺眼,反倒令他多了几份沉稳与高贵。   若樱收回目光,转回头,继续向前走,轻描淡写地道:“我不是什么好女子,你无须对我负责,再说我也信不过你,你做甚躲在潭水下?你我心知肚明,所以,我们就此别过,以后见面就如同初见,今天的事如风吹过,自此休要再提起。”   容喾愕然,他还没有碰到过这样奇怪的女子呢!一般女子遇到这样的事,不是应该求着看了身子的男子负责吗?   于是他紧走几步,与若樱并肩,一脸诚恳地道:“看来姑娘对在下的误会颇深,无事不可对人言,容某之所以躲在水底下,真是受了无妄之灾,在下被人追杀至此,本想躲个一时片刻便可离去,不料大批人马气势汹汹地来搜山,吓得容某的小心肝咚咚直跳,以为仇人追来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若樱眼睛眺望着前方,美眸中若隐若现的一丝忧愁凝聚不散,对他洋洋洒洒的一堆解释不置可否,心不在焉的淡淡提醒:“那你还不逃?当心你的仇家又寻来。”   容喾扬眉浅笑,俊脸上迷人的洒窝乍现:“在下还没去姑娘的府上提亲了,怎能就此离去?想必今天那些搜山的人是在找寻姑娘,不知容某可否帮得上姑娘的忙?”   不得不说有酒窝的人很有亲和力,若樱扫了他一眼,见他因两个酒窝而略显可爱又腼腆的模样,也被他感染的想笑。   但思及他方才的所作所为,她竭力忍住,唬着脸道:“提亲就不必了,你不跟着我,便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再说,你有仇家追杀,自己小命尚且不保,说不得还会连累于我,你赶紧走吧!”   容喾还来不及张嘴,山林中骤然传来一道蕴含怒气而冷意森森的讽刺声:“提亲?你两人倒是郎情妾意,情深意重,只可惜还要看本王答不答应!”   ------题外话------   肥章……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向殿下提亲   萧冠泓竟然还没有离开?若樱差点被吓得跳将起来。   “咦!”这下不光若樱被惊到了,容喾更是脸色一凝,满脸戒备之色。   可是不管他们反应如何,萧冠泓依旧背着双手,看似不紧不慢,实则步履如风的行到他们面前。   他一眼就瞧见若樱穿着男子的衣物,继而又看到她身边的男子。   这男子不但长相俊逸,气度不凡,笑容更是如明珠美玉般温润,甚至还坦坦荡荡地穿着一身内衣,萧冠泓的胸口顿时涌上一股滔天的血气,翻江倒海地直欲冲口而出。   他的面容沉凝如阴云笼罩,凤眸中霎时暴出了疯狂和嗜血的光芒,死命地瞪着若樱身边的容喾,直欲将他剥皮抽筋,大卸八块而后快。心中则恨恨地想着:就说若樱长成这样,一旦放出去,那肯定是要招蜂引蝶的。   可想归想,他总觉得若樱虽然不喜欢他,却是面冷心热之人,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她总会将自己放入心底的,可此时若樱却与那男子相谈甚欢,还提亲?这两人绝对是有旧情、有私情,有奸情……   思及此,萧冠泓顿觉自己头上的帽子绿油油的,长此以往,怕还不止一顶两顶的,一个弄不好还是批发。   他的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满脸不善地看着两人,冰冷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咬着牙,阴森森地说道:“若樱,你如此费尽心机逃跑,就是为了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吗?本王还真真是小看了你,打量着你对谁都冷若冰霜的呢,却不想你对着他竟然笑靥如花,你倒底要将本王置于何地?”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对容喾笑了?真是岂有此理!   若樱有些懊恼,又有些警觉地看着萧冠泓,缓慢地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并不认识他,我逃跑是我的事,不要攀扯上不相干的人。”   她是有幸见识过萧冠泓的冷酷无情的,对那些弱女子他尚且不懂珍惜,何况一个陌生的男子。罢了!罢了!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将这男子撇清,就当积善行德吧!   身旁的容喾小声笑道:“原来你叫落英啊,好听!”   他的话换来若樱的一个大白眼。   萧冠泓听得若樱将那男子摘了出来,神色越发的不好看了,眉宇间隐含煞气,叱道:“你还护着他?你都穿着他的衣服,你还不认识他?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才甘心?”   若樱听他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心头的火气也拱上来了,美眸圆瞪,不无气恼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都跟你说了我不认识他了,你究竟胡搅蛮缠到何时啊?”   蓦地,一直傍观冷眼的容喾插了一句话:“英英!湘王是你何人?若是你的父王和兄长的话,容某正好可以向殿下提及我们的亲事!”   轰轰轰!天雷滚滚而来!萧冠泓带来的一众心腹侍卫此时正好出现,大家连带着萧冠泓和若樱一起被雷得外焦里嫩,头顶直冒青烟。   先不说萧冠泓的表情是如何的难看,如何的想杀人;众侍卫面面相觑,是如何佩服这个吹牛不怕玩税的男子——离死期都不远了,还敢一脸无辜想提亲?   只说若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她目瞪口呆的打量着泰然自若的容喾,一脸欲哭无泪,忖度着:不说是打你几掌吗?值得这样记仇,天下的男子果然就没一个好的!萧冠泓原来就恨不得置自己于死地,这家伙众目睽睽之下,还火上浇油,这下自己不死也得脱好几层皮了!   “好,很好!”萧冠泓气极反笑,乌黑的发丝随风飘动着,那笑意明显带着残暴和狠戾,带着那撕碎对方般的杀意,他抚掌赞道:“樱樱,叫得可真亲热……”   下一刻,他的话锋陡然一变,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与平静:“若樱,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要说?”   他的语气平平,却让人打心眼里发寒,犹如暴风雨到来前的那一刻宁静,随后而至的将是猛烈的疾风骤雨!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众侍卫点上火把,片刻间便将周围照得有如白昼。   若樱狠狠剜了一派悠闲自在,仿佛临山赏景一般的容喾好几眼,自暴自弃地道:“我无话可说,要打要杀随你高兴。”   说罢,她突然飞身跃起,紫色的身影去势逾电,纤手合起后倏地分开,挥掌向一处拿着火把的侍卫推出。她暗中观察好久,这处侍卫功夫看来最弱,只要一击得手,她便有机会冲下山去。   不料横空掠出一道银白色身影,双掌闪电般地骤点她身上几处大穴,正是头戴金冠的萧冠泓,他衣服上的四爪金龙在火光的照射下,随着他迅疾的动作越发的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英英!我来帮你!”说时迟,那时快,容喾白色的身影突然飞掠而起,去势如风的挥掌攻向萧冠泓。   众侍卫精神齐齐一凛,立刻抽出宝剑攻向容喾,纷纷喝道:“何人如此大胆,胆敢伤害王爷?”   若樱在空中陡然将身子一拧,堪堪避开萧冠泓诡异的点穴手法,但她凌厉的攻击则大打折扣,不得已飘然落在地上,同时恨恨不已的冲着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骂道:“容喾你个王八蛋,谁允许你叫我名字的?”   “哼!”萧冠泓冷冷哼了一声,同样飘然落在若樱的不远处,气急败坏地道:“还敢说你不认识他?他叫你樱樱,你也知道他的名字,当本王是三岁孩儿么?”   若樱只觉得百口莫辨,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遂将小脸一板,不再理他,抬眼去看和众侍卫斗在一起的容喾。   萧冠泓见她只关心容喾,顿觉心中打翻了五味瓶,其中醋瓶打破的最大,也最多,酸溜溜的感觉快要将他淹死了。   他的脸色越发的晦暗了,浑身寒气逼人,咬牙切齿外加醋意横生地道:“不用看了,越看他死的越快,你还是想想怎么帮他收尸吧!”   ------题外话------   加油哈,还没逮回去……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北方有佳人   先前若樱不知容喾功夫如何,此刻看他功夫倒也不弱,甚至可以说极强,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且潇洒迷人。只是对手众多,兼之萧冠泓手下亦招揽了不少能人异士,其中有几个功夫高强的江湖好手也随侍卫上了山。   这样一来,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容喾仅是一双空手,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显出有些捉襟见肘的态势。   若樱心知如果自己上去帮忙,萧冠泓就必然会出手,那样只会让容喾死的更快,眼见容喾不敌就要落败,她实在不忍心看他受自己牵连枉死,便按捺着脾气,对着萧冠泓说道:“萧冠泓,这不关他的事,你放他走!”   萧冠泓耳中听闻若樱维护容喾的话,心中难受的恨不得死去,杀意大起,刚要发狠,忽听几道清啸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这清亮的啸声一听就是功夫高强的武林高手发出的,转眼见,便见几道黑色的人影皆踏空而来,飞快的落在容喾的身边与萧冠泓的手下打斗,同时将容喾团团保护起来。   这一下,局面顿时有了改观,容喾的帮手个个功夫一流,令人不敢小觑,且都蒙着面,一时间倒也与萧冠泓的手下战了个势均力敌。   容喾一看帮手来了,精神来了,架也不打了,眉开眼笑地隔着人群冲若樱喊:“英英,你不要怕,我马上就来救你。”   尔后他露着那对标致的酒窝,又冲着玉树临风但煞气迫人的萧冠泓似唱似说地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与英英实乃两情相悦,湘王殿下,君子有成人之美,你就不要不近人情嘛!让我和英英有情人终成眷属,双宿双飞吧!”   若樱看着容喾眉飞色舞,犹如唱大戏的模样,实在忍不住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萧冠泓的脸色虽然很平静,却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他这个人睚眦必报,镏铢必较,岂是个好相与的?   萧冠泓眼神冰冷的看着容喾上窜下跳,心中戾气横生,斩钉截铁的道:“做梦!你永生永世也不能与她双宿双飞,本王现在就送你去黄泉投胎成人。”   语音未落,他双手依旧背在身后,修长的身躯却蓦然腾空而起,那模样如同索命修罗般决绝无情,速度快的惊人,仿佛一枚流星划过夜空,径真向容喾而去,还未到达容喾的身边,他就向那些黑衣人凌空挥出一掌。   萧冠泓这看似轻盈的一挥,却蕴涵着无尽的力量,那些黑衣人眼中闪出了惊惧地光芒,心底惊疑不定:这人年纪轻轻,怎地功力如此之高?!   其中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妙,低喝了一声:“撤!”,同时,他手一挥扔出几枚烟弹。   火光一闪,众人眼前顿时一片烟雾弥漫。   待烟消云散后,容喾和那些黑衣人早已消失不见了,远远的,容喾清越的吟唱声随风传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这吟唱声无丝竹相伴,却韵律清雅,动听至极,将男子对美人的倾慕之情显露无疑!   若樱对容喾一再故意挑衅萧冠泓的行为很是无语!只觉一群乌鸦呱呱呱的从自己头顶飞过。   她方才本想趁萧冠泓去攻击容喾时逃跑,却发现清风明月远山等人早将自己包围起来了,就说刚刚没看到他们几个,自已还奇怪呢,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哼!算他逃的快,若被本王捉到,定将他五马分尸!”萧冠泓冷厉阴鸷地望着容喾离去的方向,极不解气,因为奸夫跑了,绿云罩顶的潜在威胁犹在。   他转过头来看着若樱,见她穿衣容喾的外袍,倔强地挺直背脊站在原地,一双美目流盼生辉,那模样仿佛她逃跑还有理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火窜了一房子高,指着下山的路对着若樱冷冷喝道:“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扛你走?”   若樱没想到逃了一天还功败垂成,那不甘之心可想而知了。   煞费苦心的离开秦家之后,她就想着定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和人生,决不愿意唯唯诺诺的依附任何人生存,更不愿意当男人笼子里豢养的金丝雀。   即使此生不嫁人,自食其力且活得艰辛异常,也许最终孤独漂流四方,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为得就是活得不卑不亢和自由自在,饶是现在被萧冠泓的人包围着,她还想尽力拼一拼,或许就能逃出升天也说不定。   思及些,她环顾四周,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冷不防听到萧冠泓布满寒气的声音近在咫迟:“还不死心?那我现在就废了你的功夫,打断你的腿!”   若樱急忙转过头来,看着萧冠泓已经站在自己身旁了,他修眉挑高,凤眸微眯,板着的俊脸上满是威胁,大有她要是不听话便立刻付诸行动之意。   若樱垂下头,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命可丢,功夫不可废,且先忍上一忍,到时再见机行事方为上策。   她从从容容的把散落下来的青丝勾回耳后,磨磨蹭蹭的挪着步子往山下走去。   远山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人总算是找到了,虽然……好像……是,是有点一波三折的剧情,但总比找不到人,面对王爷那副抓狂的阎王样强啊!   彼时搜完整个山还找不到人,王爷盛怒之下挥掌,竟然将宝莲峰山下的一个山头夷为平地,那弗远高深的功力,以及骇人气势直到现在都令他们心有余悸。过后王爷只命人将军队撤走,却坚持带人在山里细细搜寻,那些去四面八方追踪的兄弟到现在都还不曾回来。   萧冠泓看着若樱速度媲美乌龟,缓慢到了极点地向山下行去,但她走动之间如弱风拂柳,袅袅娜娜似青烟飘动,倒比常日里多一了份柔弱娇怯之美,也不出声催她。   俄顷,他好看的眉就拧了起来,飞步流星的到了若樱身后,突兀地一把将若樱抄到怀中。   若樱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伸臂勾住他的脖子以维持身体的平衡。   萧冠泓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薄而性感的唇抿的死死的,低头凝视着若樱,一双迷人的凤眸深沉难解,表情淡漠得让人琢磨不透。   若樱见他不似会将自己扔在地下的模样,便慢慢放开了手,却径直转开头,调开视线不去看他。   萧冠泓驻足在原地,定定地凝视着若樱动人的侧脸,缄默无语半晌,才施展绝顶轻功,如脱弦的利箭一样向山下飞掠而去。   ------题外话------   伦家木有吃醋哈……后面才是吃醋……往后看往后看……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守财奴攒了一辈子的宝藏   宇文腾正带着他的手下明火执仗地守在山脚下,看到湘王怀中抱着一个从山上如风一般的掠了下来,他心里一时百味陈杂,复杂难言。   他自己也很矛盾,私心里既盼着湘王找不到若樱,又怕若樱万一逃走后音迅全无。毕竟若樱是他这二十多年首次动心的女性,且如此美好动人,可是她却已不属于他了……   思及此,宇文腾心中蓦然又苦又涩,满不是滋味儿!   他在遇到若樱以前,并不相信这世间还有所谓的男女之情,从他十四岁初通云雨以来,女人对他来说就只跟纾解欲望和发泄有关。可是生命中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魂牵梦绕,让你放不下,只能偷偷藏在心间!   萧冠泓抱着若樱在宇文腾身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他并未放若樱下地,相反抱的更紧了,俊逸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仿若千年不化的寒冰,淡淡地对宇文腾道:“宇文将军的相助之情,本王今日记下了!令妹本王已经命人送回府中了,异日定会摆酒宴将军。”   “这是末将份内之事,湘王太客气了!”   若樱在萧冠泓怀中挣扎了一下,示意他放下自己。山脚下的人虽不多,但怎么说也是大庭广众之下,其间她拿眼扫视了一下宇文腾,瞧的更多的则是宇文腾头上的那个檀木牌。   却发现宇文腾正凝视她,从见到若樱起,他就一直凝视着她,眼底有淡淡的担忧和若樱看不懂的一些情绪。   萧冠泓是何许人也,挑高的眼尾扫到宇文腾凝望着若樱的眼神,心里酸海猛烈翻滚,怪不是滋味儿。他脸倏地一沉,收紧了强而有力的手臂,不允许若樱再挣扎,转身就向停在山脚下的马车走去。   “启程回王府!”一进马车,萧冠泓便将若樱放到座位上,伸手便去撕她身上那件碍眼的紫色锦衫,同时吩咐外面的车夫回王府。   “你又发什么疯?”若樱见他蛮不讲理的撕开自己身上的袍子,气恼的质问他。   萧冠泓一言不发,面上宛若一潭死水,三两下撕下那件衣服,火大地将衣服撕成碎片扔出车外。   若樱见自己身上又只剩一身水红的亵衣,气急,伸手便向萧冠泓身上的穴道拂去。   萧冠泓则是不闪不避的任她戳中穴道,深若寒潭的眸底暗藏着令人难以理解的波澜。   若樱见机不可失,立刻又伸手要拂向他身上的几处大穴,不想萧冠泓却风轻云淡地道:“你点中一百个穴道也无用,不妨告诉你实话,我的穴道可以自行移开,所以你别枉费心机了。”   若樱闻言顿感大失所望,自己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原来他早有防备,可是连点穴都制不住他,那她还要怎么逃?这个事实可真是让人泄气!   萧冠泓的本意是要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给若樱穿的,她既使要穿男人的衣服也只能穿他的,刚刚在山上他就极想撕掉她身上的衣服,只是顾忌着人多,所以才忍到现在。   此时他眯眼一看,却见到若樱一头青丝散乱,仅着单薄的亵衣,诱人的完美曲线半遮半掩,那紧紧裹着她高耸丰乳的肚兜都能瞧得清清楚楚,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娇娆惹火的风情,他的眼睛都要红了。   先前他虽然恼怒若樱和容喾,心里实则是不相信容喾那些挑拨离间的话的,对若樱的为人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昔日他破若樱的身子时,亲眼目睹了她玉臂上的守宫砂消失于无形。   如果若樱是那种水性杨花,不守贞洁的女子,凭她生的这副颠倒众生的模样,绝无可能被他强占的时候还是处子。   但这会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止都止不住的往上冒:若樱本来就生的一副祸水样,还穿这么单薄撩人的衣服和那个容喾在一起有说有笑,哪个男人能忍得住?容喾除非是圣人投胎才能不碰她!   完了!完了!完了!姓容的是不是看过她的身子?还占过她的身子?他们是不是刚弄过了……   他推己及人,越想越觉糟了,天塌下来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充分体验了一把寡妇死了儿子的绝望之感。   他后悔莫及,方才没能杀了那容喾。   他越想越愤怒,犹如捉奸在床的丈夫一般恨意滋生,怒不可遏,但语气则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夕,很轻很平静:“你的身子是不是被那厮沾过了?”   言罢,他大手一抓,若樱身上的衣料立马被粗鲁地撕裂开来,她粉雕玉琢般晶莹雪滑的身子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   若樱来不及惊呼,急忙想用手遮住胸前和下面,却不料双手被萧冠泓的大掌捉住,他健硕的身躯则压制住她想踢动的双腿。   萧冠泓的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宛如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宝藏,却被强盗尽数偷走的守财奴一般,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痛心和愤怒,眼睛却是赤红一片,如熊熊燃烧的火海,燃起了滔天的巨焰,想要焚毁一切。   他死死瞪着若樱不着寸缕的娇躯,从她精致薄削的香肩到她犹如白玉一般的双足,一寸都不放过,上上下下来回巡视着自己的领土。随后他俯下身躯,一字一顿的在若樱的耳边道:“说,你是不是被他弄过了?”   “你个坏胚子,放开我!”   他的视线灼烧着的若樱的肌肤,让她全身霎时烫红,而他这样带有羞辱性的言辞却激起了若樱反骨。   若樱对他的话恍如未闻,在他手掌之下拼命挣扎不休。但萧冠泓死死的制住她,令她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现在的力量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巍峨的看不到峰顶的崇山峻岭。   萧冠泓如眯着黑玉般闪亮的眼睛,忿忿盯着她完美的娇躯,一波一波压抑不住的愤怒直冲头顶,难不成他真要当绿壳王八?   她的肤色有如羊脂白玉,映雪生辉,全身上下除了两处石头或是树枝划出的血痕以外,一切完好无损。   见到只有这两处痕迹,萧冠泓痛心疾首的心情,和天塌了的紧张情绪总算是得以缓解。   他熟知若樱身体的每一寸,当然也知道若樱的肌肤很娇嫩,仿佛吹弹得破,所以平日里他在若樱身上疯狂折腾过后,她身上总会留下这样,或那样的红痕和瘀痕。如果那姓容的真的和若樱有什么苟且之事,若樱身上断不会只有这两处伤痕。   这样一想,萧冠泓顿时有种财宝失而复得的喜悦,然后才惊觉自己已经冷汗透体。   他有些暗自庆幸:假如若樱真和那个姓容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首尾,他也不知道疯狂的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但既便他杀尽天下人来泄愤,若樱的清白之身却也换不回来了。   所以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感觉复杂莫名,倒不是那么恨容喾了,至少他不用担心戴绿帽子了。   但他还要检查完最后一处地儿,才能像吃定心丸一样把心放到肚子里。   他冷着一张宛如雕刻般完美的俊脸,显得一本正经极了,空着的一只手则卑鄙无耻的去分开若樱的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   ------题外话------   走过路过的亲,打滚求收,求评,求安慰……有什么求什么……   正文 第六十五 撒泼放刁   若樱快了昏过去,双手被他一只大掌抓着又挣不开,只能执拗的企图用愤恨凌厉的目光杀死他。   她一边关紧双腿不让他得逞,一边涨红着脸小声的骂他:“你个混蛋?好歹是一介王爷,怎能这么不要脸,这是在马车里啊?”   萧冠泓绷着一张俊脸,就好比那死猪不怕开水烫,对若樱的喝骂置之不理。   他见若樱不肯合作,不假思索的便点了若樱的穴道,然后放开捉紧若樱双手的大掌,兀自将修长的大手挤进若樱的两腿间,双手微一用力。   “萧禽兽,你怎么不去死!”   若樱气坏了,奈何身体却软的不能动弹。她美眸冷的恨不得将萧冠泓冻成冰块,只盼着有一日能亲手仞了这禽兽。   她可不是那种软弱放不开的女子,倒并不是觉得是难堪害羞什么的,这些日子以来,萧禽兽对她的身体爱若至宝,将色狼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比这更过份、更出格的事也干过。   她反正也拦不住他,便且随他去了,自打那次萧冠泓对她用药,领着她窥探了一番男女之欲,尔后在枕席之间,除了他初入时难免会有些疼痛外,现在也多少体会出了一些不同的滋味。   可此时萧冠泓此举却狠狠伤害到她了,这算什么?既便是她跟别人有个什么他管得着吗?难不成她还能跟着他一辈子不成,左右她还是要嫁别人的!   若樱的双腿被迫敞着,萧冠泓仔细端详着。   仅一眼,他便放松的吐出了一口气,粉嫩漂亮,紧丝合缝完好无缺。   萧冠泓今日的心情可谓几惊几乍,路宕起伏,此时担忧紧张的心情一过,他的身体却来势汹汹的觉醒,蠢蠢欲动地使得他亟待大弄一次,倒是忘记追究若樱逃跑之事。   他眼神灸热的盯着若樱的身体,渴望的目光在她身上徜徉不去,气息越来越急促。   想到就做,他带着薄茧的大手顺着她玉白的颈,摸向那雪白的半丘,一边揉搓,一边顺势向下,尔后便一把将她的双腿分在腰侧,强健的身躯刻不容缓的覆了下去。   他如饿狗抢食一般,滚烫的唇吸吮若樱柔嫩的小嘴,吻的滋滋有声。   若樱不能动弹倒是方便他行事了,他顺着若樱精致的耳垂而下,啮咬她雪白细腻的颈侧。继而,手轻轻地捧起那傲人的峰峦,如捧珍宝般在自己的脸颊上来回摩挲。   此刻他只是想融进她温润的身体里,疯狂的与她纠缠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才肯罢休!   “萧冠泓,我恨死你!你快解开!”   若樱从嘴获自由后便不住的想制止他,念及这是在马车里,她也不敢大声喊,只盼这禽兽能听得进去。   马车“得得得”的跑着,似乎是轱辘碰到一颗小石子,马车轻轻颠了一下。   车夫忙在外面请罪:“请王爷恕罪,小的没看到路中间有个小石子。”   车夫颤抖的声音和若樱色厉内荏的喝声总算起到点作用。   萧冠泓立在若樱的两腿间,喘着粗气,艰难的直起身子。   他低着头,瞬也不瞬地盯着身下的若樱,喉头忍不住艰涩地一滚,悄悄的咽了一下口水,身体里的怪兽不魇足地叫嚣着,真想无所顾忌的就在这马车里弄干一回,可抬眼对上若樱冰冷至极的眸子,他只能万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极力克制住自己。   他看着若樱嘲弄的眼神,头也不抬的吩咐马车外的车夫:“无妨,你好生驾驶便是了。”   车夫连声称诺。   萧冠泓心知此时不是与若樱颠鸾倒凤的时候,便起身脱下身上的外衫,把外衣反过来,将四爪金龙那一面翻在内里,随后将如初生婴儿般的若樱包好,搂紧抱在怀内,顺手就解开若樱的穴道。   “你这混蛋,老天怎么不收了你去?”若樱被他紧紧拒在怀内,浑身不能动弹,但她岂是个好欺负的角色,手脚不能动,她就拿头不住的去撞萧冠泓形状完美的下巴。   “碰!”萧冠泓一时不察,还真被她撞了个正着,见她一副泼妇拼命样,接二连三不断用头来撞他。他连忙将头向后仰,嘴里训斥道:“你还是个女人吗?白长了副仙女样,竟做出这种世井妇人的凶悍样!”   “我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那你抱着我干嘛?放开我,你有多远死多远!”若樱只拿他的话当耳旁风,见头撞不着他了,便不住的在他腿上扭起来,反正不打算让他好过。   萧冠泓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打压下去的物事,眼看就要被若樱几扭几扭的竖起来,他急忙摆出冷脸威胁道:“如今越发的没规矩了,你再动,你再动,再动我便不拦着他啦!”   “哼!”若樱也感觉到了那份异样的硬实,从俏鼻里冷哼了一声,径真生气的扭开脸,也不搭理他那茬,仅用后脑勺对着他。   萧冠泓眯了眯凤眸,暗暗瞪了若樱的后脑勺好几眼,明明是她逃跑不对,她还怪有理了?不但骂粗话,还如此撒泼放刁,哪像他常日里看到的女子: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   偏生自己也犯贱,她一旦进退得宜,对他疏离有礼,他就浑身不得劲儿,非但如此,他只巴望她日日对自己作威作福,呼来喝去才好!难不成被她虐着虐着还虐出瘾来了?   要不得,要不得!长此以往,岂不是涨了她的脾气,灭了自己的威风。思及此,萧冠泓觉得自己应该态度强硬些许,不能再对她姑息下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脸色,严肃地对着若樱的后脑勺道:“你做了错事还敢使性子,看我回家怎么罚你!”他丝毫没有发觉他现在冲口而出的是“家”。   若樱先前觉得逃跑有望,一时对前景充满希望,此时被他抓回,一下子从山峰跌到山谷,灰心失望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早已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想着以后萧某人估摸着会将她看的死死的,不知猴年马月能重获自由,一时间甚至有些万念俱灰,索性破罐子破摔,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你爱怎么罚便怎么罚,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就是剥皮抽筋也随你高兴!”   ------题外话------   亲,咳咳……没吃着……妹纸!咳咳……地震还是先逃哈……嘿嘿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母女定计   “那我废了你武功,打断你的腿呢?”萧冠泓恨恨地道,就不信这招还治不了她。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若樱却是油盐不进,仅是冷冷清清地道:“这也无妨,要不连手一起折断了算了,光打断腿有什么用啊?您若是高兴,尽可以打我几百板子,或者说把我送去兵营当营妓咯!再则,您还可以把我手脚砍去,装坛子里做成人彘!总之,随……”   他动不动就喊废她武功,唬得次数多了点,未免有狼来了之嫌。   若樱也不知是胆子变大了,还是对现状绝望了,总之她开始觉得“废武功”,也不是多了不得的一件事了,没武功傍身,她大不了就是一死呗!也没什么可怕的。   “你给我住嘴!”她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萧冠泓气急败坏的喝止她,只觉得一股无形的热血已经从自己的胸口喷出。   打蛇打七寸!他一向拿废武功来要挟若樱,可谓是当成尚方宝剑在使用,往常也挺管用,拿捏起若樱来也方便,始料未及是这招都不灵光了。   他狠,若樱比他更狠!   他乃一方藩王,远非什么善男信女,往日里处罚起别人来,不管是什么样的残忍场面,他俱会觉得理所当然,也不觉得那些处罚重了,或是血腥残暴了点。   出征上战场,他从不袖手旁观,相反是驰骋疆场,杀人如麻,那种断肢残骨堆得到处都是,死人白骨森森的场面他同样是谈笑风声,挥洒自如。可这会子听若樱这么一假设,他冷硬如石的心却是生生受不住了。   光是想像一下她因疼痛而颦起的黛眉,咬紧的红唇,还有浑身血淋淋的模样,他就觉得心尖尖犹如被人挖走一般,痛不可抑,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怎能容她再胡诌下去……   他的脸色因这些想像又有些惨白起来,只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又极怕她胡乱说气话而一语成谶。   遂冷凝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道:“这会子倒是会跟我耍横,满嘴胡嘞嘞,往日里倒像是个没嘴的葫芦,方才你说的话就当风吹过,菩萨忙得很,也没耳朵给你,以后不许你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回家后我自会跟你算秋后总账,到时有你好受的!”   “哼!”若樱对萧冠泓狠厉的话语置若罔闻,轻蔑地冷哼一声后,立刻抿紧嘴巴,开始当据嘴葫芦,阖上眼睛在他怀里装睡。   ……   “我的儿啊!你吓死为娘了!”   宇文莲带着两个惊魂未定的丫鬟回到将军府,甫一进门便被安夫人一把抱到怀中,儿啊!肉啊的开始叫唤起来。   “娘!呜呜……”宇文莲今日也是受够了搓磨,先是被若樱打了两耳光,继而被若樱掐着脖子威胁。后来觉得丢了面子要找回场子吧!却又被若樱胁持着调了包。   这些姑且不提,当湘王发现她不是若樱后,那似要吃了她的目光更让她心惊胆寒,惊惶失措。   宇文凤带着丫鬟在一旁傍观冷眼,见这母女二人娇揉造作,哭哭啼啼的模样,不禁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叫她说,宇文莲就是活该,自己好不容易约若樱出来散散心,都被这装可怜的女人破坏殆尽了!不过让人大快人心的是若樱收拾起宇文莲来毫不手软,比不得自己经常吃些暗亏,打又不敢打,骂又不敢骂的,憋在心里快吐血了。   宇文凤此刻还不知道若樱逃跑的事,那会子宇文莲灰溜溜的滚走之后,若樱觉得甚是晦气,便先离开了海棠院。   丫鬟仆妇簇拥着安夫人母女二人去了宇文莲的院落。   宇文莲重新梳洗妆扮,描画蛾眉一番后,便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通通告诉了她娘。   安夫人翘着涂得丹蔻的红指甲,捏着帕子揩了揩嘴角,不动声色的问着宇文莲:“你是说那个叫若樱的婢女,如今成了湘王的妾侍,不但打了你,威胁你,还装成你的样子逃跑了?”   安夫人虽生了一女二子,但保养得宜,风韵犹存,看起来就三十刚出头的模样,只是鼻翼旁到嘴角的法令纹稍嫌深了些,尽管这样安夫人也算是一中年美妇。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安夫人若生得不美,怎么能拢络住宇文老爷的心,以平妻身份娶了进来,还把罗大夫人斗死了。   “娘!”宇文莲焦急的喊了一声,转头看了看房内,仅有两个心腹的丫头在,便惴惴不安的道:“娘,湘王殿下封了口,不让往外传。”   “为什么?”安夫人疑窦丛生,纳罕地道:“一个跑了的妾室,就是传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哪家后院没有这起子污糟事,湘王何必大惊小怪的?”   宇文莲想起若樱今日对她的所作所为,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恼羞成怒,她抚着自己上着厚厚的粉才堪堪遮住的脸颊,想起若樱那一身华贵又美丽的装扮,妒恨交架:“那贱人长了一副妖妖娆娆样,湘王许是被她迷住了也说不定。”   安夫人想起若樱的容貌,眼底掠过一丝阴霾,但一闪即逝。   安夫人对若樱的印像不可谓不深刻,女人天生就是妒忌心重的动物,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那是比爹娘老子都记得深刻,何况若樱曾经将她儿子宇文飞踢进湖里过。   她伸手抚了抚宇文莲的脸蛋,爱怜地道:“我的儿,她就是那九天玄女下凡也不管用,不过就是男人们的一个玩意儿,就她那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还想着怎么蹦哒啊?”   见宇文莲还是阴着一张脸,安夫人复又道:“娘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只给娘说还想不想嫁湘王?如果你死了这条心,娘自会去找湘王给你讨个公道回来,如果你还想嫁湘王,那你就要听娘的话,这男人嘛!都是些喜新爱旧的货色,不说旁人,你只看你爹爹和你二哥,只要是长的四角俱全的女人,他们是不管香得臭得就往床上拽。”   “唉!”安夫人提起这一老一小也是头疼不已,“就说你这事吧!娘急着嘴上都起火泡了,到处找你爹爹,找不到,不知又钻哪个小娼妇的被窝风流去了,你二哥早上出门到这会子还没回来,最后不得法才去找了你大哥。还好你三哥跟你舅舅学着办事去了,若你三哥也像你二哥,娘真真是要急死了。”   ------题外话------   亲,你说那天加餐,害得俺以为是你们公司加餐,流了一天的口水,就指着你打包带点好吃的出来……结果,素个美丽滴误会……俺把口水索的一声索回去~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得偿所愿+V通告求首订   宇文莲低着头,双手不住的扯着帕子,说实话,她心里也不知如何是好,嫁人的话她肯定愿意嫁湘王这样的伟男子,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湘王的。   姑且不说他长的俊美无俦,就是那权势富贵也是唾手可得,有湘王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夫婿,以后她在那些贵族小姐的圈了里也会风头一时无两。   可话又说回来,湘王每次看到她不是视而不见,就是冷着一张脸,她既使想靠近,还得多思量会不会被他冰冷的气息冻伤……   总而言之,她现在的心情是纠结的很,面前有个大宝贝,可惜长得是满身刺,让你无法靠近,但放弃宝贝心底又颇不甘心。   安夫人见女儿久久不说话,但那样子明显是不想放弃湘王。   她忍不住低叱道:“拿个主意这么难?娘常教你的那些手段上哪去了?看中的东西就想方设法的紧紧抓在手中,想当初姓罗的那贱人,比你娘先头进门,还生了一儿一女,那又怎样,还不是老娘的手下败将!战场朝堂上,那是男人在斗,深宅后院中,就是一群女人在斗,谁手段高超,谁就笑到最后,你是正经高门大户的嫡女,难道还斗不过一个以色侍人的下贱胚子。”   宇文莲一时被她老娘的话激起了万丈雄心,也不在期期艾艾了,咬牙切齿地道:“我恨不得抓花她那张脸,真希望她逃的远远的,被拐子拐了卖了,千人骑万人乘的,永远不要回来。”   说罢,她站起身跑到梳妆台拿了一件首饰过来,递给安夫人:“娘,你看这个,是那贱人掉在马车里的。”   安夫人不以为意的接过来,语重心长的对宇文莲讲着:“瞅你这点出息,你是要做正经嫡妻的,切不可小家子气,你爹就一介文官,纳了九房小妾,那还是登记在册的,外边的风流野帐不知有多少,湘王乃是一介王爷,那就更不用说了,姬妾成群那是必然的,你要是爱吃醋,便是醋死也没人管你……”   宇文莲起初还忿忿不平,可后一想,横竖嫁哪个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端看有没有权,有没有钱,长的俊俏那更是多赚了一笔。   她心里巴拉了半天的小算盘,最后看着她娘道:“那娘可有好办法?姐姐也是想嫁湘王的,而且她跟若樱那贱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怕不是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吧?”   “哼!”安夫人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翘着兰花指抚了抚自己抿得齐整的鬓角,嗤笑道:“就凭她,棒槌一个,处处都不如你,还想着嫁湘王?做她的白日梦!我儿你尽管放心,她娘活着都不是娘的对手,何谈她?你且将心放到肚子里,娘必会让你得偿所愿!”   安夫人得意的说完,才抽空打量那件首饰,首先就惊讶的叫了声:“呀,这簪子可不是普通物件。”   紧接着安夫又惊奇的叫起来:“啊!这个簪子上面有好多字!这么小?谁刻上去的?”   “是吗?”宇文莲被安夫人一惊一乍的挑起了好奇心,连忙凑上去细看。   若樱脱她的衣服时,她就看到若樱一低头间,头上便掉下来一件首饰。   她那会又气又急,也没顾得上细看,直到湘王解了她穴道,唤人送她回来时,她一眼就看到马车里这件首饰在闪光,想也没想就捡起来,顺势拢在袖中了。   这是一根雪白的白玉簪,通体晶莹剔透,流光溢彩,一看就是名贵之物。想到这是若樱戴过的,宇文莲心里酸溜溜的,撇了撇嘴道:“娘,这不过是个稀罕点的物件,有什么了不得的。”   “傻瓜!”安夫人伸指戳了女儿额头一把,眉开眼笑地道:“你也真是个不识货的哟!这白玉簪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何况这上面还有人专门刻上了字……哈哈!就凭着这根簪子,女儿你想嫁湘王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啊!哈哈哈……”   安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有了这件宝贝,她也不必费尽心机的去筹谋了。   “真的吗?嘻嘻!娘你没骗我吧?”宇文莲脸上这才露出了娇憨甜美的笑容,扑到安夫人怀中撒娇去了。   ……   湘王府的马车一路驶进王府中院,王府中早就起了夜灯,到处都挂着灯笼,就是为了等王爷回来。   楚嬷嬷早带着丫鬟捧着若樱的一众衣饰过来马车前。   若樱把萧冠泓的外衫脱下来,冷着个脸,带着百分之百的挑衅,一言不发的把外衫甩到他脸上,露出那雪滑如凝脂的美丽娇躯,也不管萧冠泓下没下马车,大大方方的在车里开始穿衣服,亵裤,肚兜……   萧冠涨面无表情的抓下罩在脸上的衣物,心中恨不得咬若樱一口,真心不能理解她做了错事还这般的理直气壮。   不过美色当前,他就色令智昏一回,姑且不予她计较。   他开始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若樱光滑粉嫩的身体看,口干舌燥的暗自吞了不少口水,后来见她伸手拔开背后长长的青丝,到柳条似的腰后系兜儿的带子,他手心发痒,一个犯贱没忍住,伸手夺过来帮她系着。   同时悄悄地在她犹如美玉的背上亲了一口,深深吸了好几口她身上幽幽的冷香。   系好带子后他的手也舍不离开,轻轻地抚弄着她腰后小小的凹处,徘徊留恋不去,那儿也是他最为喜欢的一处,经常在那里乐此不疲的轻吻啃噬,惹来若樱抗议的轻哼声。   他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若樱全晓得,她的背部是全身最怕痒,最为敏感的地方,他热热的呼吸和软凉的嘴唇一触到上面,她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栗了一下,何况他还用手摩挲着她的后腰。   但她竭力咬牙,克制住那种酥麻到腿软的感觉,不屑地眄睨了萧冠泓了一眼,自顾自的要拿亵衣穿上。   萧冠泓俊脸依旧冷如寒冰,也不出声,手却自动自发的拿过她的亵衣,裙衫等帮她穿上。   他动作虽算不得有多熟练,但也是有条不紊的。这也难怪,他平时也没少帮若樱穿衣服,做起来自然不陌生。   若樱螓首低垂,颦眉敛目,一言不发,也不反抗,任他摆弄。   一脸心不甘,情不愿,若樱慢慢吞吞的进了秋水居,楚嬷嬷朝小桂使了个眼色,小桂连忙带着几个丫头下去了,楚嬷嬷随后也退到外边。   王爷虽然大张旗鼓的道是要捉拿要犯,但为了若樱的声誉着想,除了一些亲近的侍卫,旁人并不知晓他此次要捉的就是若樱。   饶是楚嬷嬷和小桂这样的知情者,却也是三缄其口。   秋水居内室的门一阖上,萧冠泓便推着拖拖拉拉不肯进屋的若樱往里走,声音凉凉地道:“逃跑时的劲头上哪去了,没想到会被我抓住吧?这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言罢,似不耐烦若樱蜗牛一样的步伐,他抱起她便往雕花大床上扔,人也随之压了上去。   ------题外话------   你头戴黄色小菊花,身穿红色小肚兜,嘴咬白色小奶嘴,双手抠着大脚丫,问你今天怎么了,你害羞的说:“人家,人家今天也想过六一嘛!”   祝所有的亲六一儿童节快乐,天天开心!我永远爱你们!   告示:亲啊亲啊,今天V,乃们不要抛弃俺啦!给俺来个首订撒!你们的各种支持俺感激于心,不多说,一定不让你们失望,写好文出来让你们喜欢。   另:打滚求收评求赏,厚脸皮的我各种都求……不要打伦家的脸~也不强求啦,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把这里当成一个大家庭就好!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媚词门   若樱躺在床上,阖上水汪汪的眼睛,一副慷慨就义,任君处置的模样。反正不是废武功,就是打折腿,她既然做出了逃跑的事,早有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左右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萧冠泓故意压在她身上,恨恨地盯着她那副无所顾忌,豁出一切的模样,倒颇有些躇踌。   他暗自寻思着:真废了她的武功,那两人之间就是真的完了,他纵然同若樱未曾认识十年八年,但老话说的好,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依着常日里若樱既不赏花吟诗,更不做针线活计,只将一切时间用来练武上,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看重这一身武功。   而且若樱骨骼清奇,委实是块练武的好料,且她这身功夫虽然不属于各门各派,但真的是极难得的。至少他每次跟若樱交手,若樱的实力就一次比一次强,强得他自己都有些心惊,同时逼得他也起了好强之心,一有闲暇就勤练武功,力图永远能将她压制。   可她仗着一身武功,只会越来越想逃走。不日自己就会离京回封地,要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辖制住她才行,不然在路上她若是趁机逃走,那可就难办了!   瞬息万变之间,萧冠泓心思百转千回,筹算了半天,一时竟理不出个头绪来,末了只能把自己困扰住了,他用修长的指尖轻揉额头,头疼不已,不知该拿若樱怎么办才好。   苦恼至此,不免恨恨盯着若樱地道:“这会子倒跟我装河蚌,方才那伶牙利齿的铁口钢牙呢?本王定要惩治惩治你,给你长个记性!也好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若樱缓缓睁开双目,黑幽幽的水眸波光熠熠,坦荡荡的与之对视片刻,冷笑道:“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多说无益,你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但凡我有一份胆怯,算你本事!”   那话儿那气度,犹如铁骨铮铮的硬汉般,竟是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也许,这样才是她的真性情吧!   萧冠泓嘴上说得狠,其实心里正琢磨着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盘算着先吓唬吓唬她,逼着她服个软,而后再让她说两句软乎话儿,最好立个保证,表示以后再也不逃了,一心一意跟着他,这样他也算给自己找到台阶下了。   不妨若樱却是个硬气,执拗起来没个边,不但不服软,听那意思好像自己还激起了她的反骨,要和他对着干了。   盯着她那副无畏无惧的模样,萧冠泓恨得牙痒痒,脾气也被激了起来。   他忿恨的槌了一下床,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想他一介天潢贵胄,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时把一个女子放在心上过?自己已经放下一切架子,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甚至有时候做的一些事情都是自己以前不屑一顾的,只为哄她高兴,能忘了他先前做的错事,念着他的好,安心呆在他的身边。   自己这样讨好着她,宠着她,不料身下的这女子就是冷心冷肺的,怎么捂都捂不热,拿他的一片好心当驴肝肺,真当自己是面团一样的好性儿是吧?就该拿出些威风给她瞧一瞧,让她知道自己的脾气,心里存个怕字,日后才好辖制与她。   思及此,他支起身子,整个人悬在若樱的上方,凤眸危险的半眯着,阴郁的望著她,隔了良久,冷哼道:“真有骨气!倒是可惜你错生为女儿身了,看来本王真是宠得你没边了,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胆敢做出逾越本份的事,怎么?你是笃定本王不会拿你怎么样是吧?”   言罢,他一只修长的大手蓦地伸出,拽着若樱领口的衣襟猛地一撕,清脆的裂帛声响起,若樱雪白的胸脯顿时暴露在温凉的空气中,也暴露在他幽深的目光之下。   若樱的表现则是想当的看得开,既不挣扎,也不做无谓的掩饰,相反,她美丽的樱唇勾起一抹冷笑,直视着他,嘲意甚浓:“恁是啰唣,谁稀罕你的抬举,你尽管去,我不屑也不稀得!真真是可笑致极,你莫不是搞错对像了吧?我又有什么身份?一个被你强掳来的清白女子,你居然好意思要我守你那些不知所谓的本份?还有,你又能拿我怎样呢?横竖不过是这副身子,这条命!”   若樱说一句,萧冠泓的脸色就沉一分,待她斩钉截铁的说到最后,他脸上已经黑沉如墨,眼眸深处有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原来自己的一片心意全都打水漂了,她只记得他掳了她,占了她,根本未念着他半份好,何曾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女子!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牙尖嘴利,好,那你待会可别哭着求饶!”   语毕,他突然毫无预警朝若樱身上一趴,手揉搓着她的身体,而后唇舌也随之落下。   他大手微有薄茧,力道不同于往日,带着一股泄恨的忿忿之意,在若樱娇嫩的雪脯上留下一片红红的痕迹,有力的长腿抵开她的腿,隔着衣物不断蹭着。   若樱痛的黛眉紧拧,美眸湿漉漉地,却硬是倔强的不肯吭一声,仅用贝齿紧咬着柔嫩的唇瓣。   萧冠泓的手和唇虽然动作着,犹如两泓幽不可测的黑潭的眼睛则紧锁着若樱脸上的表情,见她非但不求饶,却忍着痛去紧咬唇瓣,那怒气立即就消了大半,心就有些软了,忙放开手里的柔软,伸手去撬她的牙齿,沉声喝道:“不许咬,你只说以后不跑了,我就放过你。”   胸前的痛感慢慢消失了,若樱随之放开了唇瓣,微微一抿,却没有说任何的话,反而阖上眼睛,偏过头,依旧是那副执拗硬气的模样。   萧冠泓先是很没出息的打量她的红唇,见抢救急时,没留下什么痕迹,算是没伤着,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把眼睛转到她的晶莹雪乳上,见到那些自己肆虐过留下的痕迹,忙不迭的用手去轻抚,想让那些痕迹快点消失,心里则又是后悔又是心痛,肠子都差悔青了,有什么话不能跟她好好说呢,何必要这样对她,恐她在心底又记恨上自己了。   与此同时,他自己心里也很气自己,怎就如此心软,嘴上说的那般狠,这才多一会儿,心就软了,但他着实对她狠不下心来,打不得,骂不得,他该拿她如何是好?真真是前世的孽障!   罢了罢了!权当是自己前世欠了她的。   萧冠涨无法了,寒着一张脸,凑到若樱的耳边恨恨地问:“你说话啊?你到底想怎样?”原本想让她求饶,这会子倒弄得像是他在求她了。   “唔!”蓦地,他身下的若樱脸色陡变,身体忽然动了一下,嘴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萧冠泓一怔,狐疑地打量着若樱,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太重了,压痛了她,旋即又颇不甘心地想,压痛她才好,总要让她记住老虎屁股是摸不得的!   “嗯!……”若樱用力咬住嘴唇,肚子里突然一阵痉挛性绞痛,那一阵一阵的剧烈抽搐,使得她痛不欲生,眼里不由得冒出了晶莹的泪珠。   萧冠泓见若樱的脸色煞白无一丝血色,精致的无可挑剔的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一向明媚动人的美眸里居然泛起了泪花。   他冰冷的脸色迅速消逝,取而代之的满是惊惶失措,哪还记得什么怒火啊!   他猛然起身,一把将若樱抱了起来,一叠声的问道:“若樱,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差?”   “好痛!……啊……好疼……”若樱整个人蜷缩在他怀中,已经痛得话都说不完整了,这股猝然的疼痛来的又快又猛,使得她疼的死去活来,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生理上的痛苦让她的眼泪顺着鬓角滚滚而下,冷汗出的也越来越多。   “来人!快去传柳生!”萧冠泓心急如焚,风度全无的冲门外大吼。   萧冠泓这样的惊惶焦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若樱固然生得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实际上她非但不娇弱,反而性格坚韧,甚是能吃苦。两人认识这么长时间,除了被他强占身子看她哭过;有时在云雨时,被他弄干到动情时会眼眶温润,几乎没怎么见到她流过泪。   如果只是一般的疼痛,她断不会痛到哭泣起来。   在等着大夫来的过程中,萧冠泓只觉得度日如年,他不住的抚着若樱的嘴唇,尽可能的不让她再咬唇,方才这完美的樱唇又被她咬出了深深的齿痕,让他心疼欲死,好在没有被咬破。   “心肝,你到底怎么了?”萧冠泓抱着若樱不住抽搐颤动的身子,又紧张又心疼的亲着她了无生气的小脸,随后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手脚,平生第二次感到六神无主了,第一次是他娘去世时。   他平时都是若樱若樱的叫着,只有在床上兴奋和失控时便会满嘴心肝,宝贝,亲亲的乱叫,此时竟然顾不得了场合了,用了腻称。   若樱全身无力的瘫倒在他怀中,只感觉生不如死,经过这一番痛苦的折磨,她已经是精疲力竭,但仍不忘耍嘴皮子:“萧禽兽……我要死了,哦!好疼……你也无需想着用什么……咝!……想法子来折磨我了……这下称你的心了……”   “别说话,你不会死的……”看她一副犹如交待遗言的模样,萧冠泓的眼睛立刻潮湿起来,眸底闪出了晶莹的光芒,这样的场景,使他想起娘亲弥留之际的那一刻!   他不要!他不要若樱有事,也决不会让她有事!   萧冠泓果断地扶若樱盘腿坐好,左手抵着她后背,缓缓输内力给她,希望能帮她抵住这要命的疼痛。   也许是他的源源不断的充沛内息对若樱来说起了点作用,也许是若樱疼的已经没力气了,她只是轻轻的呻吟着,身体倒是不再抽搐了。   “王爷,柳生来了!”明月在屋外回禀了一声。   “快让他进内室!”明月这一嗓子对萧冠泓来说不啻佛诣纶音,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柳生,连一些避忌也顾不得了。   “若樱,大夫来了,你马上就会没事了。”萧冠泓将萎靡不振的若樱扶靠在怀中,低头亲了亲她汗水冷冷的小脸,随后便伸手拉下帐幔。   ……   柳大夫对着屋内沉默无声的一对男女视而不见,若无其事的写好药方,使了人去领了药材来熬药。   随后他以医者的身份,用少有的郑重口吻道:“夫人此症状是由寒所引起的,寒凝血滞,行经不畅所以会疼痛难忍,妇人经前经后原本就要注意保暖,您今儿还特特地受了大寒大凉,再加上夫人原本体内寒气就重,所以痛楚更甚以往,夫人以后切切不可如此糟蹋自个的身体了!长此以往,将不利于孕育子嗣”   “谢过柳大夫!”若樱原本苍白的脸上布满红晕,声如蚊蚋的向柳生道谢,她这会子真觉得没脸见人了,若是有个地洞她都想钻进去躲起来。   她以前小日子来时也会痛上一痛,但都不严重,从不曾疼的如此厉害,加上这段日子她满脑子想着怎么逃走,一直与萧某人虚与委蛇的,居然忘记身子上的事了。今天疼的这么厉害,全是因为她在宝莲峰的潭水里浸泡了几个时辰所致。   不过这葵水一来,她倒是悚然一惊之后,又突然松了一口气。   每次与萧禽兽行完房,她都不曾喝过避子汤一类的药物,先前她自己是糊里糊涂的,也从未想过会有身孕一事,萧冠泓和楚嬷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有意或无意的也不让人提醒她。   这会子若不是听到柳大夫说到子嗣一词,她根本想都不会想到这个问题。此刻她暗自庆幸着:还好!她与萧冠泓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实在不适合添一个小生命来捣乱……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冠泓突然出声:“柳生,以后夫人会月月如此疼痛么?”   柳生沉吟了片刻,恭敬地道:“禀王爷,卑职虽然不是妇科圣手,但会尽力为夫人调养身体的,待夫人好生调养一段时日,往后应该不会如此疼痛了。”   “嗯!如此甚好!需什么贵重的药材,你尽管开口,府中倘若没有,本王自去皇宫取来,就是人参当大萝卜也是使得的。”萧冠泓脸上紧张的神情略缓,松了一口气,转头对一旁侍候着的楚嬷嬷使了个眼色,道:“奶娘替本王送柳生出去吧!”   楚嬷嬷送柳生出去后,萧冠泓撩开帐子,拿眼去瞄躺在床上的若樱,不妨若樱正好瞧过来,两人四目想对,脸色都微微泛红,满是赫然无措之色,若樱几乎是立刻就别开了脸,窘的不行。   经过这一番尴尬的事情来打破,他们之间那种硝烟弥漫的火气场面也荡然无存了,先前要追根究底的事也似乎变得无足轻重了,甚至觉得为了那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的天翻地覆,是极为不明智和可笑的事情。   萧冠泓略有些不自在的轻轻咳了咳,随后撩衣在床边坐下,俯下身在若樱的额头摸了一把,低声道歉:“都怪我不好,方才不应该那样对你,是我气过了头,等你好了,尽管打回来。”   见若樱依旧别着脸不说话,他焦急而又关切地道:“你要怎样都可以,但你说句话啊?这会子还疼的厉害吗?”   若樱这才转过脸来,雪腻的脸颊满是奇异的红晕,觑见他脸上的表情不似做伪,搁在玉枕的头轻轻摆了摆,声音里全是羞涩窘然:“柳大夫给扎了针,这会子好多了!”她还真不习惯跟一个大男人谈论痛经的问题,难免有些尴尬和难为情。   萧冠泓彻底的舒了一口气,脸上真情流露,抚着她的头发控诉道:“差点被你吓死了,要是你每月都如此,我看我也不用活了,早点给自己一刀子求个痛快。”   若樱闻言怔了怔,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他一眼,不知是因为他真挚的话语,还是因为此刻她的身体和心灵都特别虚弱,心里突然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受,觉得面前这个男子似乎不是那么可恶了,甚至顺眼了许多,至少他为她身体担忧的慌乱模样是真真切切的。   况且自打抓了她回来,萧冠泓嘴里虽然恶生恶气的恐吓不断,还不停的折腾着她的身体,却着实未曾真正伤害她,连她都能感觉到他是在虚张声势,借以吓唬吓唬她。   想到这,她美眸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似做了某种决定,第一次带些撒娇意味的嘟了嘟唇,眄睨着萧冠泓娇声说道:“不过还是很难受啊!刚才疼的我都不想活了呢!”   萧冠泓顺着她秀发的手一顿,漆黑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带着一丝惊喜和不确定看着若樱,当然更多的则是受宠若惊,若樱这是在向他撒娇吗?是吗?   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若樱,望着她那微嘟的红唇和爱娇的表情,他才能确定这并非在做梦,若樱是真的在向他撒娇呢!突然之间,他的心口就变得很热很热,嗓子有些暗哑,却含着无边的宠溺轻责道:“都多大的人了,净知道混说!”说罢,怜爱地伸指点了点她微嘟起来的樱唇,一边又贪看她百年难得一见的娇态。   她本就美的惊人,又这样子娇声腻语的向他撒着娇,还带着几分羞答答的妍态,妩媚动人极了,使得他的心软的一榻糊涂,将一切都抛之脑后,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温柔似水了,说不出的魅惑动人。   若樱的唇边,难能可贵弯出一抹浅笑,忽然伸手推了推他,打断了他露骨的凝视,脸上的红晕红的更奇异了“你快出去换衣服!让丫鬟进来吧!”   萧冠泓也闻到屋中有一股血腥味,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下摆上的点点血渍,点了点头:“我倒是无碍,可是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先喝点热汤垫垫肚子?”   “怎地这般啰唆,不差这一时半会啦!你快去梳洗吧,这样像什么样子?”若樱娇嗔道。   萧冠泓嘴角微弯,勾起一丝愉悦的笑意,非但不急着出去,反而拉过她一只雪白的柔荑,垂着头,爱恋的摩挲了片刻,低低的道:“你若是一直这样对我该有多好啊?那我就是死了也甘愿!”   此时此刻,他仿佛置身于天堂之中一般,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喜感觉。   他微垂首,铺撒的长睫毛掩住了他眸底的所有情绪,声音也低不可闻,像似在说给他自己听,若樱未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能通过他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来判断,他应该是高兴的吧?   她的目光飞快的闪了闪,心底一时也有些不是滋味儿,还有些觉得心虚惭愧。   她自己揣摩着萧冠泓应该会很吃她撒娇这一套,遂将计就计的使将出来,仅仅是想先让他放松些戒备,最好是忘记自己逃跑的事,别没完没了的盘问不休,以免影响到她以后的成算。   但她毕竟是面冷心热之人,对自己这不入流的作法甚是鄙夷,再加上她也是第一次对他这样做张做致,撒娇卖痴,却不妨他竟然这样的高兴,心虚是在所难免的了。   “王爷,老奴令人备好了沐浴香汤,您且先去梳洗吧!夫人还饿着呢?有什么话,待夫人身子好些了,再说不迟。”   楚嬷嬷送走了柳生,带着丫头们在门外候了半日,听了好一会壁角,这两人还腻着磨唧个没完,就不顾尊卑的提醒了一句。   湘王府比别的王府人口都来得简单,以前就萧冠泓一个主子,现在多了一个若樱,整个王府的仆人手里的活计都轻松,所以那厨房里成日都是好饭好汤的备着,就怕饿着这两人。   萧冠泓恍然,如梦中初醒,连忙将若樱的纤手放在薄毯内,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起身下了榻出去了。   屋外,萧冠泓挥手令小桂和丫头们都进去,然后向楚嬷嬷看了一眼。   楚嬷嬷了然的笑了一笑,小声回禀:“王爷无须担心,柳大夫道是夫人只要好生调养,于子嗣上是无妨碍的,王爷和夫人俱是福运泽厚之人,子嗣绵延昌盛是得菩萨保佑的,且把心放回肚子去吧!”   “借奶娘吉言!”萧冠泓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眉头舒服开来,终于肯大踏步的去沐浴了。   ……   “劳烦嬷嬷了!”若樱在楚嬷嬷和小桂的服侍下重新梳洗过了,换上了干净舒适的家长软绸。再躺到床上时便觉得身上好过多了。   丫鬟们趁着她去沐浴时,早轻手轻脚的将内室的铺陈重新换过,又在案上的兽鼎内熏上香饼,开窗四面通了气,屋子里此时空气清新,芳香怡人。   “这是老奴份内事,夫人太客气了,倒是会折煞老奴。”楚嬷嬷拿大迎枕帮若樱垫好后背,温和的笑道。   说着,一边命丫鬟在床前支了一个小桌,布上精美的饭菜,随后打量若樱依旧苍白的脸色道:“不是老奴说您,您也该多珍惜着自己的身子骨点,看把王爷急的!”   若樱垂头按着仍然有些胀疼的小腹,想起萧冠泓刚才满脸焦急的模样,毫不作伪,便点了点头道:“嬷嬷,我都晓得的,您放心,这些活儿还是让小桂来吧,这会子太晚了,您也该去歇息了!”   楚嬷嬷看她的样子似有所动,但只怕还是没有进到心里,只得暗暗叹息,王爷这样的龙子凤孙,与生俱来就尊贵不凡,兼之甚得圣上宠爱,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说天下的女子,只说车遇国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使了浑身解数,想博得王爷的另眼相待,皆恨不得自荐枕席让王爷收用,做个姬妾也好!便是自己的女儿也是一心系在王爷身上,偏若樱如此冷性倔强,王爷虽然是强掳了她,强占了她的身子,但事情已然是这样了,王爷对若樱也甚是上心,可这姑娘还是个捂不热的性子,至今都还没有转圜过来。   楚嬷嬷走后,小桂忙端了乌鸡汤来服侍若樱。   若樱摇了摇头,她肚子尚且还疼着呢,实在吃不下,她看着小桂,有些担心地道:“小桂,今儿是我连累了你,王爷没罚你吧?”   小桂圆润白皙的面容现出了感激的笑意,快言快语道:“夫人不必为奴婢担心,起初奴婢也吓坏了,夫人您是没看到王爷当时那样子,像是要生吃活人般,真真是好吓人啊!奴婢现在回想起来,这心口都怕怕的,不过夫人您回来就好了,王爷还允许奴婢来服侍您,奴婢就感激不尽了,就是有什么处罚,奴婢也心甘情愿领受。”   自打若樱来了湘王府,就一直是小桂在侍候若樱,她觉得这个主子不但美的让她看呆眼,最主要是性情好,从不挑三拣四的为难下人,或者像哪些千金小姐一样,瞧不起她们这些丫鬟。   比之王爷那种阎罗王一样难侍候的主,她觉得若樱就是那观自在菩萨托生,能碰上这样的主子,她觉得是自己三生修来的福气。   既使会因若樱逃跑之事受到王爷处罚,她也权当是报了和若樱主仆一场的情份,心里没有半分怨忧,何况看王爷现在这副模样,紧张夫人的要命,一个指头都没舍得动,倒还伏低做小的小意奉承,与先前冷意森森,喊打喊杀的模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依她看来,这会子王爷怕是早将追究夫人逃跑的事忘到瓜哇国去了!   小桂料事如神,萧冠泓沐浴完毕,去书房把一些事交待远山和冷洌去办了,过后依旧对若樱放心不下,径直进了内室,若樱今日的模样委实吓到他了。   同时他心中也很后悔,彼时他一心只想将若樱抓回来,所以才弄了那么大的阵仗,甚至于动用了斥候营专用的獒犬,令他意料不到的是,若樱为了避开獒犬的追踪,竟然躲入寒潭之中。   他不得不承认若樱此举甚是聪明,但不管是他还是若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寒潭的水太凉,若樱又在水底下躲的时辰太久,导致她痛经痛到抽搐哭泣,为此遭了一番大罪。   这会子他进得内室,见若樱散着一头青丝,软软地躺在靠枕上,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依旧苍白的吓人,嘴唇也不复嫣红,一副娇娇怯怯、可人疼的模样。   萧冠泓的心又跳的有些快了,禁不住一阵心神摇曳,似看痴了。   若樱是那种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女子,她脸上素来是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美丽无邪的脸,再加上眉心间那种空灵和一丝淡淡的忧虑,就是她惯有的表情。   但她若是生起气来,桃花脸上生,如胭脂初晕,晶莹黑幽的眸子波光滟滟,自有一番动人心神的妩媚风情,可现在她恹恹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是楚楚可怜和让人心疼的柔弱气息,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眼睛半阖的脸上,越发显得那如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浓密乌黑,清纯中透着一股子惊人的病态美。   “小桂,夫人怎么还不吃饭?”萧冠泓俯下身子摸了摸若樱的脸,顺势撩袍在床边坐下来。   小桂还是有些怕这个年轻的王爷,鼓起勇气道:“禀王爷,夫人身子难受,吃不下。”   若樱半阖的眼帘睁开,看了萧冠泓一眼,小声地道:“不怨小桂,是我自己不想吃。”   萧冠泓接过小桂手中的鸡汤,面无表情的吩咐屋中的丫鬟们:“你们且先下去,小桂你去把药端来。”   小桂等人退下去后,萧冠泓用汤羹舀上一勺乌鸡汤,自己先抿了一口,感觉温度刚刚好,便送到若樱嘴边:“你那么早从海棠院出来,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这会子就是不想吃,也得喝点汤,再多少吃点红豆羹,等会吃药才不会难受。”   若樱看着嘴边他执意不肯撤开的汤匙,有些别扭的喝了下去,见他又舀了一勺递过来,忙道:“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要不让小桂来也行,你做这些我觉得太违和了,会怀疑我自己眼花了的。”   不光是萧冠泓喂汤的模样让她难以置信,最主要的是,她自己不太习惯别人对她太好,小时候她满心希望得到别人的疼爱,后来习惯众人忽略自己了,反倒有些害怕旁人对她亲近了。   “怎么,嫌我做的不好?”萧冠泓好整以暇的将汤送入她口中,然后熟练的又舀了一勺。   “怎么会,你做的很好啊!倒是看不出来你会做这些事。”若樱也有些纳闷,他喂饭喂得如些得心应手,一点也不像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嘴的贵公子。   萧冠泓舀汤的动作顿了一顿,微垂着眼帘,沉默了很久,突然声音暗哑地低声说道:“娘去世前病了一段时日,我常常这样服侍她吃饭,虽然过去了许多年,可我记忆犹新,仿佛昨天才这样喂娘吃过饭……”   他的喉咙像堵住了东西似的,有些哽咽,便放下汤匙,将脸转向一边。   若樱定定的看着萧冠泓弧度完美的侧脸,他乌黑的头发被紫玉冠高高束起,低低的垂首,面上让人看不出表情,她不禁有些怔然,这样脆弱孤寂和孝顺的萧冠泓是她所不熟悉的,也许自己因前面的事对他存有心结,所以对他的看法不免有失偏颇。   她心底酸酸涨涨的,有一种异样的情愫滋生出来,只为他思念母亲的这一刻!   旋即,她眼神微动,一脸无所知的样子,似嗔非嗔的抱怨:“饿死我了,你还喂不喂啊?”   萧冠泓连忙转过头来,重新舀了一勺鸡汤喂她,除了眼眶微红之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若樱鸡汤没喝多少,熬得稠稠的红豆粥也只吃了几口便作罢,喝了药就疲惫的昏昏欲睡了,她今天也真是被折腾的够呛,好在她身体素质好,若是别的弱质纤纤的女子,怕不是小命去了六七分了。   萧冠泓就着她吃剩的用了一些汤饭,漱口净手后也上了床,此时若樱已是半睡半醒,她很想沉沉的进入黑甜香,但肚子偶尔的抽疼,还是会让她时不时的惊醒。   “睡吧!”萧冠泓温柔地把若樱搂入怀中,让她背贴着自己,手上运了内息放在她肚子上捂着。   “唔!”若樱感觉小腹上热热的,痛楚也得到些许缓解,迷迷糊糊了应了一声,躺在他强壮的臂弯中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室内静谥无声,如梦似幻的纱帐内,两人紧紧相贴的身影,犹如一对严丝合缝的扣在一起的汤匙。   ……   趁着他们两个睡觉的功夫,咱们来说说宇文腾吧!   宇文腾步履沉重的踏进漪澜轩,对行了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几个丫鬟视而不见,径直吩咐:“爷要沐浴,让青娥进来侍候。”   柳青娥心中一喜,在另外几个丫头下眼刀子乱飞的情况下,从容的走进里间。   宇文腾坐在大木桶中,将头搁在木桶边沿,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微蹙,阖着双目,优美的唇线抿的紧紧的,满腹心思的样子似有一丝担忧。   他有着标杆般笔挺的健壮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极有韧性的身躯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让他显得英气十足,很有男子气概。柳青娥拿着帕子的手缓缓在他身上搓洗着,感受着手底下肌肉中蕴藏的力量,她的手从他的背后来到宇文腾的胸前,人也慢慢向宇文腾偎了过来。   “青娥,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宇文腾眼睛没有睁开,往日里清冷的声音中似乎多了某种情绪,是旁人不明白的情绪。   柳青娥抚摸他强壮的胸膛的手一僵,“爷!可是青娥服侍的不好?”言罢她转身到前面,手又开始动作,顺着宇文腾强健的胸膛慢慢往他的腿间而去,同时娇艳的红唇也向着面前的胸膛亲了下去。   柳青娥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轻拂着宇文腾的皮肤,使得他心里突然起了烦躁之感,冷冷喝道:“说了让你下去,怎么?敢质疑爷的话了?”   “奴婢告退!”柳青娥的眼皮立刻红了,泫然欲泣,她上次侍候他沐浴,他不是很兴奋的按着她在水里大弄了一回,动情时,还将她的头按到水里,弄的温漉漉的,把她快淹死了且不说,害她喝了好几口洗澡水。   彼时他兴奋的不行,直弄得她喊求饶,浑身的骨头都快被他折断了,她还以为他喜欢这个调调呢!   宇文腾哪管她心里面在想什么,兀自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头顶精致雕刻的房梁。他想到湘王那冷酷无情的心性,若樱此时不知被湘王怎么处罚呢?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到湘王府探望一下,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若樱为什么要逃呢?以前自己曾说过要收她入房,她不愿意。这会子跟着湘王,不是宇文腾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若樱跟着湘王的确比他强上许多,可看她那样子,好像还是不愿意?   宇文腾颇有些头疼,觉得还是明天带着妹妹一起去湘王府亲眼看看若樱,这样他才会放心。转头却发现柳青娥还没有退出去,反而以一种惊异和费解的目光打量着他的胸膛。   “你怎么还未出去,要爷叫人来拖你出去吗?爷把你们惯的没边了!”宇文腾的声音欲渐寒冷,他作为骠骑大将军,一向一言九鼎,最容不得人不听命令。   “不是,将军……”柳青娥欲言又止地,似乎在斟酌用词:“爷,好奇怪,您的肩膀上什么时候有个辟邪文身了?方才并没有啊?这个好吓人哦!……”   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刚才并没有看到这个诡异的文身啊,就这么会子功夫却多出个这样的东西。   “嗯?”宇文腾立刻在水中坐起身,灵动的黑眸左右扫了自己的肩头一眼,果然在左肩偏向胸膛的地方看到一块辟邪文身,那文身有他的手掌大,是青色的,还是龙形的……   他深遂的眸子光芒一闪,若无其事的道:“无碍,就是爷文来辟邪的,你出去吧!不要向旁人说起,以免堕了爷大将军的名头和威风,让人白白笑话了去。”   柳青娥其实很想说,你不要拿我当笨蛋,这个邪物分明是将将才出现的!但她眼神微闪之后,还是温顺的退出去了。   待得柳青娥一走,宇文腾立即重新审视着自己的左肩,他心底疑窦丛生而又惊异不定,却能肯定这不是文身,绝对不是!   他自己的身躯上除了刀伤箭伤各种伤,并未文过身或者雕青什么的,且这个像文身的东西是一个青龙图腾,张牙舞爪,盘旋飞舞,神情活灵活现的。   “小东西!”宇文腾轻声喊着那条青龙,声音中透着一股宠溺和亲昵。他感觉这条青龙看起来是特别的眼熟和亲切,仿佛是自己身上与生俱来就有的东西,丝毫没有柳青娥所谓的吓人之感。   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浅浅淡淡的,却是发自己内心深处的笑意,似乎是在欢迎这条青龙的到来。   宇文腾立刻从浴桶里起身,穿戴好后飞步流星的唤了下人去找父亲。   精明的下人用不了多久就找到了老爷,他们猜测的很准,女人多的地方找老爷,一找一个准,完全不必担心找不到。   少顷,宇文父子俩在祖宗祠堂里的密室里面碰头。   密室里有几颗南海夜明珠,显得异常明亮。   宇文泰仔细的抚摸着儿子肩膀上那条嚣张的青龙,激动的差点老泪纵横,如果这肩膀是女人的,指不定他会毫不犹豫的亲了下去。   他颤抖着声音道:“错不了,错不了……与你先祖身上的一般无二,那盒子中有记载,这青龙图腾本应是我们家族长子嫡孙身上代代相传的,不知是什么原因,使得青龙图腾消失了,为父和你祖父,以及曾祖父,还有上几代祖父身上皆没出现过,还以为只是个传说,未曾想到如今终于出现了……”   “可能是与这檀木牌有关吧!”宇文腾将掩在头发中的檀木牌解了下来。   “屁,你老子我一天到晚戴在身上,却也没见半条龙出来过。”宇文老爷立马给予否定,紧接着他疑惑地问儿子:“你老子戴着玩意儿时,恨不得藏到肉里,你倒好,天天大摇大摆的放在外面招摇,此举甚是不妥!要是给别人抢去,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   “您藏着掖着又怎样?还不是让您那九房小妾晓得了。”宇文腾淡淡的反问,复又道:“儿子还真怕没人来抢呢!谁要抢尽管放马过来,到时儿子定将那些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宇文腾说的铿锵有力,斩钉截铁,尽显骠骑大将军的威风凛凛和杀意腾腾。   原来是引蛇出洞啊!宇文老爷与有荣蔫的同时也感慨万份,看看!这就是有本领和没本领的差别!羡慕嫉妒也木有用……   宇文腾偏着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青龙,又看了看那副年代久远的古画上的先祖图像,细细比照了一番,漆黑的眸子里闪过狐疑的光芒,总觉得先祖似乎比自己威风许多,青龙图腾倒是一模一样,但其他的地方却好似那里都不一样。   “对了!”宇文泰双掌相击,似突然想起什么来:“为父倒把这最重要的事忘记了。”   说完,他躬着屁股在密室里捣腾着,不一会就捣腾出一个古朴的盒子递给儿子,又拿出一把分不出年月的钥匙过来:“打开,此乃先祖他老人家传下来的,里面可是无价之宝,只有身上有图腾的人才配拥有,你老子想要还没资格。”话里话外不无抱怨之意,他也是长子嫡孙的好不好。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两父子还没能将盒子打开……   宇文腾停了手,清冷的眸子露出将信疑的神色看着父亲。   “你那是什么眼神,以为你老子我记错了啊?就是这样没错啊?”宇文泰面对儿子怀疑的眼神,气得跳脚,他也被这个破盒子折腾的满头大汗,脾气这会子是相当的不好,常日里他与女人翻云覆雨时都没下这大的力气。   “您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漏了,或者年代久远而忘记了的?”宇文腾依旧一派沉着冷静,同他父亲猴子跳火圈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父子俩孰强孰弱,一眼则明!   宇文泰恨恨的瞪着儿子气定神闲的模样,怔怔地发了一会呆,蓦然抓住儿子的一根手指狠狠的咬了下去。   宇文腾没有挣扎,任凭他老子咬,很快,手指就被咬破了,血滴滴哒哒的顺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流到地上。   “把血滴到锁孔里。”宇文老爷总算出了一口气,拽拽地命令儿子,打不过儿子咬一口也是好滴。   “为什么一定要我的血,您自个的不行吗?”宇文腾却不是个咬不反嘴的主。   宇文老爷被他噎的眼翻白,气呼呼地道:“老子戴那玩意儿素来不发光,身上也没龙,血没用……”他其实觉得这怪丢脸的。   宇文腾凉凉的看了他爹一眼,那一眼的意思很明白——您这会才觉得您没用啊!   ……   早晨柔和的阳光洒满湘王府,来来往往的仆人们都放轻手脚,就怕扰着主院的王爷和夫人。   秋水居内室一片安静祥和,萧冠泓已经醒来多时了,却并未起身。   若樱昨晚上睡的极不安稳,明明睡得很沉的时候,会突然痛醒,反复几次,差不多到了天蒙蒙亮才真正睡着了。此时她正温顺乖巧的靠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白嫩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些血色,唇瓣同样恢复了娇艳。   萧冠泓有些爱怜和心疼地摩挲着她的眉心,想将那一丝淡淡的忧郁抹走。   突然,若樱阖着眼睛却轻轻出声:“谢谢你,我醒了,你起来吧!”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绝非铁石心肠,夜里萧冠泓一直用手帮她暖着肚子,她刚一动,他就惊醒,不折不扣的照料了自己一整夜,她打小长到这么大,从未有人如此精心的对待过她。   “还疼吗?要不你再睡会儿吧!”萧冠泓总觉得若樱如今是越来越弱不禁风了,这使得他心里很不安。   他宁可若樱犟犟地和自己对持,生龙活虎的和自己打斗。那样的她通身都是凌厉、自信、傲然、无畏……那时候的她风华绝代,无比的鲜活美丽,美眸流转间流光溢彩,别样生辉,一颦一笑让人无限回味!   犹记得两人首次用竹剑交手时,她一身水蓝衣裙凌空翻飞,青丝缕缕随风而散,白色丝帛绕着她周身飞舞翩跹,霎那芳华,便永驻他心!   也许在更早以前,也许是在宇文腾的书房,也许是上辈子,这个女子便入了自己的眼,深深钻进了他的心,扎下了根,让他丢不下,放不开……   “比昨天好多了,不躺了!”若樱睁开了眼睛,散着一头长长的秀发自他怀里坐起来,素手轻勾罗帐,却看到阳光透过窗纱射了进来,灿灿的晃人眼睛。   萧冠泓也依着她起身,一边令丫鬟进来侍候,一边揽着她的肩嘱咐道:“你还是在床上躺一天吧!这时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   若樱温顺地点点头,慵懒地靠在他的肩头,纤手轻掩口,打了一个呵欠。   两人下床梳洗完毕,吃完早点,若樱喝了药,在太阳底下走动了片刻,萧冠泓就不停的催促她去床上躺着。   若樱昨晚上没睡好,甫一上床便阖着眼睛想睡。   不料一只手却被萧冠泓握了起来。   她不解地睁开眼,却看到萧冠泓兀自支使着小桂,把装着羊奶的铜盆搁到床边,然后把她的手放入盆中泡着。   若樱是瞬间泪流满面,羊奶是温热的,泡着极为舒服,问题是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变态啊?手是她的,有些许伤痕亦不足为奇,他为什么执拗的非要把那些伤痕去掉哇?   萧冠泓眼帘微垂,瞥着她非但没有睡着,反而苦大仇深的盯着铜盆里的羊奶,建议道:“要不你侧躺着睡吧,这样双手都可以放进来泡,一会儿就好了。”   若樱无语,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翻个身侧躺着,将另一只雪白柔荑也放进盆中,然后沉沉睡去。   其间若樱一直没醒,直到手指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她飞快地睁开朦朦胧胧胧的水眸,入眼便看到自己冒着血珠的中指被萧冠泓紧紧捉在手中。   “你刺破我的中指干嘛?”若樱纵然有些惊诧,却并没有起身,仅是娇慵无力的问他。   萧冠泓坐在榻边,拿着一个精美的白玉小瓶,把若樱中指上的血珠挤了两滴进瓶子里,随后泰然自若的斜睨了她一眼,拽拽地道:“我也不怕说与你听,此乃魔教秘法,只需取你两滴血配药,再给你下个降头,自此以后你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本王,再也不会逃跑了。”   “哇!不是吧?”若樱故意配合着他惨叫一声,深觉此人不可理喻到了极点,她满脸鄙夷之色地看着萧冠泓道:“恕小女子才疏学浅,不曾知晓此等邪门歪道之术,不过想来也是个不中用的法术,倘若是有,那还要牢房做甚?”   萧冠泓闻言并不反驳,墨玉一样的眸子里闪过睿智的光芒,只是微微一笑,似胸有成竹,将白玉瓶收放到妥贴之处。   紧接着他俯下身,用嘴轻轻的含住若樱的那根中指。   若樱慌忙要把手往回撤,小手却被他的大手抓的更牢。   他滑腻的舌头在她指头轻轻打着圈,轻轻吸吮着,舔舐着,带来一种酥醉麻麻的感觉,但他的眼睛却紧紧盯着若樱的眼睛,含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娇娆光芒,似渴望又似挑逗。   若樱一看他露出那种勾人摄魄的眼神,就知这厮要发情了,顿时羞赧难当,忍不住低声斥道:“你个混蛋又想干嘛?还让不让人歇息了。”说罢,她不自在的转开春水盈盈的眼波,不去看那个一刻都不消停的男子。   若樱的话对萧冠泓来说无异于当头棒喝,想到了若樱身体的情况,他卖弄风情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了,不舍地放开若樱的中指,愁眉苦脸的道:“我想干的事现在干不了,还能干嘛,不就是帮你洗手指上的伤口咯!”   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樱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挖苦他:“多大的伤口啊,用得着你这样么?”   “你身上任何一个小伤口对我来说都很大,你疼我也会疼。”萧冠泓理直气壮的反驳着她,丝毫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拿了一条帕子帮若樱擦了手,然后取了凝玉膏给她细细的抹在纤手上,每一根手指都不放过,那细致的、全神贯注的程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擦拭一把绝世名剑。   他的话让若樱沉默下来,半晌也没有言语,直到萧冠泓放大的脸孔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回过神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她迷惑地问道:“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我现在什么都干不了,你必须得安慰我一下!”有人不动声色,却用厚颜无耻地口吻道。   “你给我起开!我要睡了!”若樱素手微张,一把推开他那张痞痞的无赖面孔。   “我也不要多的,你让我亲几下我就走,说到做到。”萧冠泓黑润润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央求望着若樱。   “你个色胚子有完没完啊?”若樱伸手拉住薄毯盖住脸。   回答她的是萧冠泓猛然覆下的强健身躯。他扯开若樱脸上的毯子,向若樱的檀口狠狠亲了下去,一边亲一边道:“你老老实实的让我亲,我就少亲几下,不然……”说着他就撬开若樱的唇瓣,把舌头伸到了她的嘴里。   若樱头向后仰,徒劳无功的想避开他猛烈的攻势。   萧冠泓则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固定住她的头,舌尖霸道地钩缠着她柔软的舌头,在她小嘴内肆虐,另一只手却熟练无比地拉开她的前襟,径直抚上她滑腻的酥胸。   “嗯!”若樱忍不住吃痛的娇吟出声。   她无意识的娇吟让他差点崩溃,越发在贴着她的身子磨蹭起来,在他无比耐心的搓揉下,若樱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慢慢开始回应着他。   一时间,房间里全是让人脸红心跳的亲吻声和两人的喘息声,以及滋滋吸吮声。   “住手,你够了没?”   若樱率先从迷情中清醒过来,至于原因,却是萧冠泓已经无法无天的去脱她的亵裤了。   “噢!”萧冠泓懊恼无比地在她身上狠狠蹭了几下,心中也知这不是干事的时候。   他颓然地翻身倒在床上,恨恨不已的槌了一下床,喘着粗气道:“难受死了,不晓得还要熬几天才能爽快到?”   若樱微红着脸,一边拉紧胸前散开的衣襟,一边伸出美腿踢了踢他,慢悠悠地道:“你王府里不是还有几个绝色美人吗?随便叫一个来侍寝不就解决了?何苦熬着,也没谁颁贞洁牌坊给你。”   “你就作吧,作吧,本王还未找着顺眼的女子,你就敢私自逃了,若是我找着顺眼的了,你指不定已逃到天边去了。”萧冠泓气愤地控诉,他对若樱逃掉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的宽宏大度。   若樱分辩:“我们是以两月为期没错,可现在都过了半月有余,你屁动静没有,还骗我说要多招美人来王府,谁知你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不逃?难不成等你把我卖了,我还勤劳地帮你数银子?”   “这不还早么?是你不遵照诺言行事在先,所以我打算有样学样。”萧冠泓往若樱身边蹭了蹭,抓着若樱的一只手合握在他翘高的硬实上,极快的动作起来。这会子不能随心所欲行事,有佳人柔软的小手搓揉着,聊胜于无吧!   他原来就没打算放若樱走,现在更是可以正大光明的耍赖了。   想他长这么大,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可她们都只是看得到他皇子王爷的身份,看到他俊美的外貌,唯独若樱,不但无视他的身份,拿他当平常人看待,而且在他说到手足相残时,见他伤心痛苦,还会心软的安慰他,一心想抚平他的伤痛——在那之前,她甚至是拿他当仇人看的!   这样心地善良,又不贪图荣华富贵的笨女人,他是三生有幸才会遇到一个,何况她早入了他的心,入了他的眼,放了她?难道他看起来像二百五吗?   “啊!”若樱握着他的命根子的手一用力,立即听到他凄惨的叫声。   若樱满是威胁地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是说两个月后也不打算放了我吗?”她边说手下边施力,怪不得萧禽兽老喜欢制住自己,这拿捏住人的滋味真好!   “咝咝!”萧冠泓疼的嘴里不住吸气,却依旧不忘调笑:“看不出你这么喜欢我兄弟,若是你再用力,可就断了啊!到时可没人陪你快活了。”   若樱美眸微眯,向他抛了一个风情万状的媚眼,娇声嗲气的道:“断了甚好!王爷你可就要去做太监咯,人家嘛,就不用你操心了,自会找男人逍遥快活去!”   “你敢!”萧冠泓咬牙切齿地道,不顾疼痛,猛地一个翻身把若樱压在身下,顺便将若樱威胁着他兄弟的手拿开。若樱挑衅的话千真万确说到他心坎上了,原本就担心放她出去后,自己会变成绿壳王八,不曾想若樱还真有如此打算。   若樱认真的看着他道:“我真的只能陪你两个月,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王妃和侧妃总归是要进门的,你很希望看到我在你妻子手下讨生活吗?你从前不也说过一日夫妻百日恩么,念着我陪了你这么长久的份上,难道就不能放我一马?”   “跟着我,谁也压不到你头上,只有别人在你手下讨生活的份!什么王妃侧妃的,影子都没有的事儿,既使有,你难道是个任人拿捏的主?”   萧冠泓沉声说道,她连自己都敢打敢骂,一个不遂意就放刁撒泼,只差上房揭瓦了,还会怕别人?   若樱闻言,却只是淡淡地将头扭到另一边,脸上神色莫名,她默默无语的沉静了半响之后,瞥了萧冠泓一眼,紧接着闭上眼睛,满脸疲惫之色。“你出去吧!我想歇会儿。”   萧冠泓微怔,墨玉一样的眸子定定看了若樱半晌,见她果真是不在再搭理自己,闭着眼睛一副打算休息的模样,可是她长长的眼睫却在轻轻颤动,似被惊到的蝴蝶一样扇动着双翅,心中便有些明了,若樱这是装睡呢!   他觉得若樱这副模样甚是蹊跷,暗地里寻思,她怎么不继续这个话题了?难不成她想通了?或是又打什么坏主意呢?想到此,他心中又有些不安了,追问道:“莫不是你还不想跟着我?寻思着逃跑?”   若樱依旧闭着美眸,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只是嘴唇越发抿紧了,该说的她都说了,在多说也是浪费唇舌。   她好不容易从秦家那个牢笼逃出来,还没过上自己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呢,却又被萧冠泓困在这个富丽堂皇的金丝笼里,像是他豢养的宠物一般,没有丝毫的自由;再则是萧冠泓乃一介亲王,日后总是要姬妾成群的,她不逃?难不成以后还得跟他那些王妃,侧妃和满院子的姬妾争风吃醋,各种斗法,就为了争这么一个男人的那丁点宠爱?   那种成日里跟些女人勾心斗角,为一个男人吃醋争宠的生活,若樱就是想一想都不寒而栗,何谈过上一辈子?若是她能适应,并且忍气吞声的容忍那些女人,她与南宫辰青梅竹马的多年感情,何苦走到今天这地步?   若樱一想到这些,心里全是苦涩与傍徨,也不知当初自己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只是……这些都是过往云烟了罢!   见若樱仍不说话,萧冠泓不禁猜疑起来,试探地道:“你是不是嫌名份太低了?”   若樱紧闭的眼睛倏地睁开,淡淡地道:“你越来越聒躁了,是打算换个法子折腾我了?”说完就又闭上眼睛,脸上冷冷的,明显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萧冠泓有心再说,瞅见她脸色不好,却有些迟疑了,就怕一个不好又惹得她生气,使得两个人好不容易转好的关系又会恢复到原点,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得不偿失。   蓦地,外面传来小桂的声音:“王爷,管家禀报翼王来访,还有宇文将军和宇文二少爷也来了。”   “嗯!本王知道了。”萧冠泓应了一声后,就默默无言的静坐了片刻,尔后,他伸出修长洁净的手抚了抚若樱的脸颊,低声道:“你好生养着,我去去就来。”   ……   话说这宇文飞怎么和他大哥联袂而来湘王府呢?而此事追根究底,还得从韩国舅说起。   韩国舅和宇文飞两人自打结成知交好友后,他们就只差在思年华里安家落户了,若是以前他们两人定是各安各的家,现在则是恶趣味的两家安一家。   但凡两人看春宫,聊床技,一旦有个什么新念头,新技巧,为了精益求精,便会找一个姑娘来验证验证,一个验证另一个看,也可!或者是两人同时操作,更好!   这用不了多久,思年华里头的标致姑娘们全让他俩人睡了个遍,两人皆是荒淫无道的人,畅快的寻欢作乐,倒真真成了一对床上的好兄弟。   话说有一次,两人一起把燕语姑娘按在床上干事。   燕语姑娘跟他们两人的关系可不一般,她身上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破她处子之身的,一个是和她梅开二度的,算是她的第二个男人。   这青楼的姐儿么,自然巴不得男人越多越好,那燕语还是个清倌时,就已经被调教多时,兼之她形容妖冶,举止风流,头一次就把宇文飞哄得很开心,差点将她梳拢了,索性他还记得还韩国舅的相让之情,让韩国舅也在燕语身上畅快的干了一把。   自那以后,两人倒经常要燕语相陪取乐。   燕语床上功夫极好,淫声浪语每每喊的宇文飞和韩国舅血脉贲张,两人食髓知味,经常伙着一起和燕语相干。燕语本就是存了一番心思,使出浑身解术,把他们两个爽得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这天,两男一女正弄的欢实,房间里头一阵喘息浪笑,两个男中间是燕语,三人变着法儿折腾着,舒坦的不行。不料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宇文飞和韩国舅一愣,然后很火大,这谁他娘的这么不知趣啊!不明白男人这种时候是打扰不得的吗?   韩国舅放开嗓子朝门外吼了一声:“谁啊?你他娘的没看到老子在忙啊?专门挑这种时候来坏爷的好事,真他奶奶的晦气,看爷不打杀了你。”   说罢,他怒气冲冲的从燕语两腿间爬了起来,披了件衣服就去开门,这会子他不放开也不行了,他那物事被敲门声一吓,早就软的像鼻涕了,所以难怪他要火大,宇文飞也比他强不了多少,早已被吓的缩回去了。   门外的人却真是棒槌,不但不忙着跑开逃命,反而大声地道:“少爷,少爷,是小的啊!”   韩国舅一愣,越发火气上拱,光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他的小厮来旺,“来旺你是作死啊,这个时候来敲门,不会等爷完事在来?”   来旺急了,解释的话脱口而出:“少爷,小的是偷听老爷说到宇文家的事,极其要紧的事,小的怕来不及告诉少爷,所以才壮胆扰了少爷的好事。”   韩国舅连忙瞟了在提裤子的宇文飞一眼,似掩饰什么的清咳一声,对门外的小厮道:“你且等着,少爷我就出来。”   “我们家的事?韩兄,我们府能有什么要紧事?”宇文飞固然不学无术,但好歹知道关心一下自己府里的事。   “这个,这个!”韩国舅顿时就变得吱吱唔唔的了,陪着笑脸道:“贤弟莫急,容哥哥先去听听我那小厮怎么说。”   “有什么事,哥哥你可不能瞒着弟弟我啊?”宇文飞无可无不可的说着,随后流里流气的在燕语的奶子上摸了一把,惹得燕语嘻嘻娇笑了起来。   这会儿功夫,燕语也不慌不忙的披上了衣服,一边与宇文飞放浪形骸地调笑着,一边观察着韩国舅的动静。   宇文飞待韩国舅一出去,便悄悄走到门边,原来他还寻思着要尾随着韩润麒,不想那两人就在门边说事。   来旺正神神秘秘的附耳向韩国舅回禀着,那焦急的模样仿佛真的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宇文飞支着耳朵听了半天,就听到来来去去的“无价之宝啊,富可敌国、称霸天下……”等等牛皮哄哄的词眼。   宇文飞脸上的神情一肃,越发留神细听。   不多一会,韩润麒面色如常的进得房来,挥手打发燕语姑娘出了屋子,对着宇文飞道:“贤弟啊!不是什么大事,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哥哥就不说出来扰贤弟的清净了。”   宇文飞在桌前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有些愤慨的道:“我拿哥哥当亲生兄弟,哥哥你就别瞒我了,是不是我们家老头子又干了什么偏心眼的事?说出来弟弟也好有个防备。”   韩国舅面露尴尬之色,嘴翕了翕,又将话咽了回去,他挠了挠头,似有些为难,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宇文飞道:“这也是来旺那小子偷听我爹说的,委实做不得准,再说就算是真的,贤弟你知道了也于事无补,横竖你爹不会委曲了你的。”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不缔于让宇文飞心中怀疑的种子更加茁壮。   “韩兄你拿我当外人,不说就算了,我回去问我爹。”宇文飞扔下手中的酒杯,冷着脸就往外走。   韩国舅连忙拉住他:“哎哎哎!贤弟你莫急嘛!为兄说还不行吗?”说完便凑到宇文飞耳边说了个详详细细。   宇文飞待韩国舅一说完,立时怒了,咬牙切齿地道:“你是说我家祖先留了一批富可敌国的财宝,我爹将这财宝全传给我大哥啦?此话当真?”   韩国舅挠了挠额头,有些半信半疑的道:“为兄也觉着这话做不得准啊,保不齐就是些谣传,你怎么也是你爹的亲生儿子,还有三少爷也是,就算祖上传下来的财宝,怎么着也得分成三分才是啊?怎么能让你大哥一人独吞呢?”   各位听听,这韩国舅就是一煽风点火的主,没有一句话不火上浇油的,挑拨离间起来极是老道。   “可恶至极!我这就家去。”宇文飞脸色铁青,立马就要回家质问老头子,为何要如此偏心眼?不就是大哥立下了赫赫战功,成器了点,便一门心思的只拿大哥当儿子,拿他们兄弟当天上掉的。   “哎哎哎!”韩润麒赶紧拉住他:“贤弟莫要冲动,你没凭没据的,别人只当你捕风捉影,我家那老头子还打听到你爹爹给了你哥一件重要物事,说这个物事就是那批财宝的钥匙……”   “什么物事?”宇文飞立即打断他的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被财宝冲昏了头,压根就没想到韩太尉怎么会那么关心他们家的事。   “你看见你爹身上有没有戴过一个紫黑色的檀木牌?”   “有,我爹常年戴着……不过最近似乎,哎呀!我也没注意,那玩意儿也不值钱。”   韩国舅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转瞬即逝:“那牌子现在就在你大哥头上戴着,倘若不值钱,你爹干嘛把那牌子给你大哥?”   宇文飞未出声,似在努力回想。   “你只要想个主意从你哥手里把这个牌子拿过来,然后再去找你爹问个分明,理直气壮,他们不承认也不行了,也省得你爹找藉口,这不就什么都完结了吗?”韩国舅小声的帮他出着点子,那模样就是一个为宇文飞打抱不平的交心朋友。   宇文飞向韩国舅拱了拱手:“多谢韩兄的好意,不然兄弟还被蒙在鼓里,兄弟倒不是为了那批财宝,只是意难平,这就回去弄清这件事,这事还请韩兄……”   “为兄晓得,决不会外泄一字。”韩国舅豪爽地拍拍胸脯。   就这样,宇文飞回府后虽然表现如常,还是青楼常客,但他多留了个心眼,一有空不是盯着大姐宇文凤,便是找宇文腾套近乎,恰好宇文腾艺高人胆大,把那檀木牌挂在头顶上,没两次就让宇文飞看在眼里。   自那以后,宇文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厚着脸皮求着父亲,在宇文腾帐下谋了个参军的职缺,道是要向兄长好好学习一番,也好以后发奋图强,。   宇文飞如此的巨大的转变,无非是找机会谋得大哥头上的木牌,但安夫人和宇文老爷则着实喜出望外,儿子这番举动堪称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自然勉励宇文飞一番,鼓励他多跟着大哥到处见见世面,故而这兄弟俩现如今走得很近。   ……   萧冠泓与翼王在书房里相谈了一会,送走了翼王才去见宇文兄弟,见了面才知道宇文凤也在。   宇文凤想见若樱一面,萧冠泓自是不允许,他现在听到宇文这个姓,心里都不舒服,男的吧一直觊觎若樱,使得他醋意横生,女的吧一直对若樱没安好心——他反正是这么理解的,不管宇文凤也好,还是宇文莲也好,见面的次数多了,总归是对若樱没好处。   宇文凤那爆竹脾气一点就着,见萧冠泓态度强硬的拒绝她,立即怒了,英气的眉毛一竖,张嘴就是:“湘王你又故弄什么玄虚,难不成你还能关着若樱不成?”   萧冠泓微蹙着眉头不理她,只是端着香茗呷着。他还没怪罪她昨天约了若樱出去玩,却让若樱逃跑了,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抓了回来。   宇文腾瞪了宇文凤,暗示她要冷静一点。   宇文飞则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他未曾同萧冠泓打过交道,但萧冠泓尊贵的身份却是他得罪不起的,如果说先前他还一门心思的惦记若樱的美色,从知晓若樱是湘王的人那一刻起,他那些肖想立即就化为泡影了。   宇文凤想起了哥哥早上交待的话,慢慢收敛了脸上的怒意,低声对萧冠泓道:“我打小就是这脾气,还望湘王恕罪,只是昨天的事我真不知情,这会子也仅仅是想看若樱怎么样了?湘王您怎么处罚她的,应该不重吧?”   宇文凤也搞不懂自己那复杂的心思,先前她分明一心想和萧冠泓搞好关系,能嫁给他那是最好,可是一旦事关若樱,她就毫无理智可言,次次都与湘王闹的不欢而散。好在两人打小就认识,左右还是有些情份在的,萧冠泓极少同她计较。   萧冠泓闻言,重重地把茶杯顿在桌上,面无表情地道:“你想我怎么处罚她?是打她板子还是打断她的腿?”他还没罚呢!那人就弄得他三魂去了二魂半,余下半魂还在为她担心着。   “使不得!使不得!”宇文凤被他轻飘飘的说法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若樱那么娇弱,怎么能受这些重罚,她也只是一时脑子糊涂了,王爷您千万别同她一般见识,念在她是初犯,就饶了她吧!”   萧冠泓没有回话,突然转头,锐利的眼神却是扫向福寿堂门口,严厉的喝道:“谁在哪里?”   王芳菲正踮着脚在门外偷听,听到王爷的问话吓了一跳,她原本是抢着代丫头们来传话的,却不料在门外听到宇文凤的话,于是驻足想多听一会儿,反倒被王爷发现了。   她脸上立刻挂上甜美温柔的笑容,素手轻掀帘子,姿态柔美的进得屋来,不慌不忙的娇声回禀道:“王爷您吩咐的酒宴已经整治好了,还请王爷和贵客们移步。”   萧冠泓脸色缓和下来,颌了颌道,对宇文腾道:“本王曾说过,异日要摆酒谢将军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转头又吩咐芳菲:“芳菲,你唤个机灵点的丫头去看看夫人醒了没有,手脚放轻点,没醒就都不许扰她,倘若夫人醒了,就带宇文大小姐过去见见夫人。”   “……是!”王芳嘴唇翕了翕,心里不禁一阵酸意翻滚,几乎泛滥成灾,王爷的这些话使得她的眼泪都快滚出来了,她感到很委屈,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自己曾经离王爷那么近,守了他这么多年,可他转头就对别的女子关怀备至,嘘寒问暖,这个女子还曾经打过自己……   萧冠泓偏生还嫌刺激她不够,又对宇文凤道:“本王早让厨房整治了些精细的膳食备着,大小姐不若先去用些,如果若樱这会子醒了,倒是可以陪着你。”   宇文凤只要湘王肯让自己去见若樱就很高兴了,生怕喜怒无常的他变卦,急忙道:“王爷无须顾及我,等若樱醒了我和她一起用罢。”   王芳菲出了福寿堂,招了几个小丫头吩咐了几声,马上就扔下宇文凤急匆匆的去找她娘。自打她上次暗中使了些小动作对付若樱之后,王爷就命她娘拘着她,也不许她再去内院走动,怕她言语无状冲撞了若樱,而且对她却越来越疏离冷淡了,她几次想找机会到王爷跟前侍候,却始终不得其法。   昨天她就感到王府里的气氛极不对劲,可当她询问远山等人时,这些人却三缄其口,只说府内一切安好。问她娘,她娘却说现在正忙着帮她寻门好亲事,嘱咐她好好收收心,有空不如把女红活计好好练一练,操这些闲心干什么?   王芳菲只要一想到她娘正在给她寻亲事,心内就如烈火焚烧,要想嫁人她早就嫁了,何必等到现在?凭什么自己不能做王爷的房里人,那个女人却能得王爷的宠爱,她哪里就处处不如那女人了?那女人和王爷之间能有几天的情份啊?   ……   送走了宇氏三兄妹,萧冠泓心中记挂着若樱,便径直回了秋水居。   秋水居里静悄悄的,若樱喜静,丫鬟们都被小桂带出去了。   若樱此刻手中拿着一支笔,正坐在案前,凝神在一张宣纸上写写画画,不时蹙一下精致的眉头,握着手中的墨玉笔杆思索着,有时会伸出纤手揉着额头,那模样似乎颇有些苦恼。   感觉到异样,她转脸瞥了一眼,却见到萧冠泓默默的立在门边,默默无语的凝视着自己,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看到若樱望了过来,萧冠泓负着双手缓缓地走了进来。   若樱长长的眼睫轻颤,眼神里的光芒一闪即逝,搁下笔,随手把宣纸揉成一团,手中暗暗一使力。下一刻,那一张宣纸登时在她的手中化作了碎片。   “怎么不躺床上将养着去?这会是在练字?还是画画?”萧冠泓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似乎没有看到她那些小动作,只是他深遂的眸光越发像海水一样幽深难解了。   他的内心远非外表看起来那么宁静无波,微瞥着若樱那些警觉的微小动作,他抿了抿薄唇,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她写的、画的是什么?如此的神秘,有什么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吗?   一想到若樱竟然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他,把他拒之在心门之外,萧冠泓心里是无比的难受,满不是滋味,委屈和失落都不足以形容他郁结的心情。   若樱神态从容地扔掉手中的碎片,抬头向他微微一笑,复又低下头,握起笔开始在另一张宣纸上画起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方才陪着宇文大小姐用了饭,躺着怕积了食,闲得无聊,帮小桂描几张花样子。”   紧接着她轻轻在空中嗅了嗅,眉头微皱:“你喝酒了?好大的酒味,还有宇文大小姐离开了吗?”   “让人送他们兄妹离开了。”萧冠泓强抑着心里千思万缕的思绪,晒然一笑,故意凑近她道:“你这什么鼻子啊?我只陪宇文腾小酌了几杯,怎么就有好大的酒味了,你不喜欢酒香味?”   若樱依旧在认真的描花样子,头也不抬地道:“还好啦!不讨厌就是了!”   “你会喝酒吗?”萧冠泓突然话题一转。   “嗯……应该是不会吧!”若樱有些迟疑,不太确定的答道。   “咦!还有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喝酒的?你骗我?”   “骗你作甚,不信拉倒!”   两人正漫天胡扯着,冷不妨下人又来禀报,安夫人偕宇文莲来拜会夫人了。   今天的湘王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一拔人走了又一拔人来。   安夫人母女来找若樱?萧冠泓顿觉此事必有蹊跷,见若樱脸上无丝毫欢迎之色,相反脸色还冷凝下来,他立刻道:“你身子不舒坦,去床上养着,让管家打发她们走就是了。”   “嗯!”若樱此时也觉得有些疲倦,加上她对安夫人和宇文莲是半点好感也无。   萧冠泓揽着若樱去床上躺好后,就出了正院,唤人让管家将安夫人母女打发走了事。   不料没一会,明月匆匆而来,向主子恭敬的奉上一张香味浓郁的花笺,道是安夫人让管家转交给王爷。   萧冠泓面无表情的打开花笺,先不管字写的如何,入目就是一行词: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拚,尽卿今日欢。   飞快地扫完这张花笺,萧冠泓凤眸寒光乍现,浑身凝肃着森冷的气息。   他手掌倏地一合,将花笺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掌心,沉声对明月道:“安夫人想必还没有走吧?本王这就去会她一会。”   ……   若樱是被萧冠泓用幽怨的小眼神瞪醒的。   她甫一睁开眼,就看到萧冠泓懒洋洋的斜倚着床架,偏着头,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   “你那是什么眼神?被谁欺负啦?或是打马吊被人劫了糊?”若樱纳闷地瞅了他好几眼,随后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慢慢吞吞的坐起来。   “嘁!能欺负本王的人还没出世呢!”萧冠泓眼神依旧幽怨,但口气却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这厮,给他三分颜色,他便想开起染房来了!若樱斜睨着他那副拽拽的样子,手指就发痒,心随意动,她立刻用双手扯着他的脸皮往两边用力地拉,充满怀疑的问道:“我来看看这脸皮是什么做的,不知刀剑砍不砍的破?”   “哇!”萧冠泓惨叫了一声,登时开始反扑,他一把将若樱扑到,压到身下,拿下若樱在他脸上放肆的柔荑,满脸抱怨地道:“人有脸,树有皮,为了欺负我,你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   说罢,他委屈地伸手揉了揉被若樱扯的像猴子屁股的脸颊。   “起来!重死了!”若樱推了推他。   “又嫌我!”萧冠泓报复性地把脸埋在若樱香馥馥的胸乳间,狠狠地蹭了几把,深深吸了几口她身上的诱人清香,然后才舍得起身。   他把若樱也捞了起来,顺手抱在膝上,抚着她有些散乱的秀发,不太开心的询问:“若樱,你的白玉簪呢?”   “什么白玉簪?”若樱毫不在意的随口反问,抬头看了萧冠泓一眼,却对上他阴晴不定,莫测高深的目光,她略一沉吟,立刻想起自己随手在那些首饰中挑的那根簪子。   她有些心虚的看着萧冠泓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太确定地道:“那根簪子应该在梳妆台吧?……我常日里也不太注意这些,都是丫鬟帮我……”   她瞅着萧冠泓越来越阴郁的模样搪塞不下去了,她原本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看萧冠泓的样子好像很重视那根簪子。   萧冠涨性感的薄唇紧紧抿着,闭得像蚌壳一样,眉心微蹙,黯然和失落中,夹着一丝痛楚明明白白地写在他的俊脸上。   他默默地看着若樱,一言不发的从怀中掏出揉成一团的花笺,递到若樱手中,又默默地掏出一根晶莹澄澈的碧玉簪塞到她手中。   若樱虽然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何意,但她还是先解开皱皱巴巴的花笺,匆匆扫了几眼。   饶是若樱这样不扭捏的女子看完花笺上的内容后,雪白的小脸都刹时染上了胭脂色,她抬头横了萧冠泓一眼,将花笺扔回他怀中,“混蛋!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你也不怕污了我的眼,居然还要我看。”   萧冠泓仍旧装泥菩萨,不开腔,默默的收起花笺,然后一言不发的朝碧玉簪点了点下巴,那意思分明是让若樱仔细看看那碧玉簪。   若樱满头雾水的将碧玉簪拿到眼前,但见这根碧玉簪通体碧绿,晶莹剔透,跟那根白玉簪一样,也是一件价值不菲的首饰。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睁圆美眸,脸色丕变,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惊讶,因为这簪子很奇怪,长长的圆润的的簪身似乎刻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她相信萧冠泓绝不会无的放矢,此簪子上的小字必是大有文章,故而将碧玉簪放到眼前反复打量。   待若樱屏神静气,凝目费力的细细辩认,发现那赫然是一阕词: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犯,动动动……   这会子,若樱脸上的胭脂红更艳了,犹如春日里绽开的一朵娇海棠,那是被气的!   她微一使力,一把将碧玉簪硬插到萧冠泓乌黑的头发中,恨恨不已的道:“你自己戴着吧,色胚子!下流鬼……”   萧冠泓被她粗暴的动作弄得头皮生疼,他取下头上的簪子,揉着头皮小声地道:“我技艺不精,这阕词还没刻完呢!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无法刻上去,我还得再练……”   他余下的话被若樱一把捂住嘴,堵了回去,“你作死啊,弄这些玩意你羞是不羞?”   萧冠泓的嘴被捂住也不老实,轻轻啃啮着若樱的手掌心,用那妖娆风情的眼神撩发着若樱。   若樱怕痒,也怕他那风骚无比的目光,只好将手挪开。   萧冠泓颇有些委屈和惋惜地叹道:“你就会骂我,真真是个不识货的,你不会夸夸我啊?上次那白玉簪上我只能刻四十四个字,这次我进步多了,能刻五十六个字。”   他有些沾沾自喜的把簪子放到若樱眼前,“你看,不仔细和眼神不好的人根本不会发现,我下次……”对了,他不无懊恼地转头看着若樱,嘱咐道:“以后我送你的首饰你可要收好,别给丫头们胡乱收拾,这可使不得,指不定我会刻些什么呢!”   “滚!”若樱板着小脸,没好气的道:“你这纯属暴殄天物,他日你弄的这些玩意儿,爱送谁送谁,我才不稀罕咧!”   萧冠泓闻言,神色黯然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你当然不稀罕,白玉簪你都弄丢了。”言毕,他垂首默默无语,好象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丢……”若樱顿时语塞,前后一联想,心底暗呼不妙,刚才那花笺上的诗,指不定就是刻在白玉簪上,若是被不相干的人拾去倒也罢了,她顶多是有点可惜失了这价值连城的宝贝,横竖萧冠泓有银子没处花,就当是做了好事,可倘若这簪子被有心人拾了去……   思及此,她顾不得怨怼萧冠泓了,凑到他面前认真的道:“我真不知白玉簪丢了,是不是被坏人得去了?”   萧冠泓见她有些紧张,黯然的神色就有些缓和过来了,淡淡地道:“就是给人拾去亦无妨,王府里特别珍贵的首饰都会有一个专有的印记,只要现了人眼和世面,就可以追回来。”   “我不是担心这个,你不是卖弄手艺,在上面刻了些乱七八糟、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艳词……”若樱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起来。   “此乃闺房之乐,夫妇情趣,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萧冠泓振振有词,丝毫羞惭之色也无。   彼时他看到若樱戴着那白玉簪,既美丽又高贵,心里头得意和满足之感油然而生,总琢磨要做些什么来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莫名的他就想到那些情诗。   不过他觉得情诗不够直白,太美丽也太隐晦了,不足以表达他沸腾的骚动,灵机一动,柳生送的绝版春宫上面的艳词就浮现在他脑海里了。他将内力灌注到银针上,趁若樱睡着时,在白玉簪上精心刻好,他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兼之若樱对首饰几乎是无感,故而也未有人发现。   今日若不是安夫人和宇文莲送了这张花笺来,他是不会自动现形的,他原本就是打算给若樱一个惊喜,让若樱自己慢慢发现的呢!   若樱委实被他气坏了,觉得这厮不能以常理度之,跟他讲理那纯属浪费唇舌,登时以头抢头,拿自己的额头不住的撞萧冠泓的脑袋:“情趣你个头!我叫你得瑟,我叫你得瑟,你往哪儿雕这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不好啊?非要跑我首饰上刻,这若让人知道了,我哪还有脸见人啊?”   “哎哎哎!”萧冠泓一时不察,被若樱撞的是头晕眼花,连忙伸手捧住她的脸蛋,“你说说,你都多大了人了?怎么越来越爱撒泼了?这事你且不用放心上,照吃照睡,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我替你顶着嘛!”   说罢,他以一种不容人反抗的姿态,慎重其事地将碧玉簪插到若樱的头上……   ……   骠骑大将军府不远处的杨柳河畔,两个男子满面凝重之色地站在人烟稀少处,一个身材笔直修长,白衣胜雪,另一个中等身材,着一袭湖绿绸衫。   河畔杨柳依依,柳枝犹如少女的裙摆随风飘荡着,可这两个男子却无心欣赏风景,一径沉默着。   “辰弟,那个若……我大妹真的在将军府里?你的消息可牢靠?”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那个中等身材的年轻男子,眉目疏淡,眼睛虽然不大,但透着一股精明和世故。   温润如玉的白衣男子一动不动的立在河畔,风吹起他被玉冠高高束起的黑发和白色的衣角,使得他的身影飘然若仙,超然脱俗。   他定定的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河水,似乎没有听到同伴的询问,过了许久,痛心地道:“秦枫,你们秦家想用她换取荣华富贵,就这样不顾她的死活?居然连别人送她去哪里都不打听一下?就算不是亲生的,好歹有个十几年的情分在吧?你们何其忍心?何其残忍?”   说罢,他转身看着中等身材的男子,斯文清俊的脸上全是冷漠,犀利迫人的眼神中带着不满和谴责。   不错,这两人正是西呈的南宫辰和秦枫。   南宫辰无数次的去秦家询问若樱何时返家,无论他去多少次,秦氏夫女皆是以若樱归期不定敷衍他,就连秦枫和他的二个妹妹对若樱的去向也是支支吾吾的,而且眼神躲闪不定,明显的他们知道若樱去哪了,却唯独瞒着他。   求人不如求己!南宫辰几经思量,决定还是亲自去寻找若樱,他就不信秦家能将若樱藏到天涯海角,总有让他找到的一天。   南宫辰回家后,就命丫鬟小瑗替他收拾好行李,他有要事出远门了。   小瑗是个机灵的丫头,寻思着少爷这次出远门不太寻常,就一边温顺乖巧的帮少爷打包行李,一边偷偷使唤个小丫头去禀报老祖宗。   南宫辰的祖母一听,这还了得,这孙子虽然常出门,却是个极孝顺的孩子,每次要走之前,都会先来同自己报备一番,这次却是打算不声不响的离开,嗯!不用多想,一定有问题。   南宫辰前脚还没出门,后脚就被祖母派来的人拦住,理由是因为他迟迟不肯定下亲事,他的姑姑,南宫贵妃娘娘想求圣上为他赐婚,赐婚的对像则是他的两个表妹。   南宫辰一听急了,立即跪求老祖宗和贵妃娘娘收回成命。   他说过要娶若樱的,虽然家人皆不赞同,再则他对两位表妹纯粹只有兄妹之情,丝毫没有男女之爱。更何况自若樱走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思念她,对昔日因为陪两位表妹而冷落若樱的事尤其后悔,所以他现在想娶若樱为妻的心思很坚定。   南宫辰这样的态度将他的祖母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个前途无量的名门世家的子弟,为了名不见经传的秦家的一个女儿,居然敢忤逆长辈不说,还向天借胆的想违抗圣旨!   那旁人可能不知道若樱是秦家的养女,南宫家可是心知肚名。彼时南宫辰刚透露想娶若樱为妻的心思时,南宫家就派人将秦家的祖宗八代皆查了个一清二楚,那时他们就明了若樱并非是秦家的亲生女儿,乃是个抱来的,这样身份不明的女子怎么可能嫁给南宫辰呢?   好在南宫家一向讲究世家风范,并没有把若樱的身世外传出去,只告诉了南宫辰。   南宫辰的祖母铁青着脸色,当场把手中的一串佛珠狠狠惯在地上,颤抖着胖身子,挥舞着拐杖,使唤着仆人把孙子关了起来,言明他何时想通了,何时就放出来。   南宫辰见祖母年纪大了,也怕把祖母气个好歹,那罪过可就大了,就老老实实的被关上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妹妹南宫梦来探望他,兄妹连心,南宫梦琳心疼她哥哥,便借机把南宫辰偷偷放了。   南宫辰将安尉祖母的重任托付给妹妹,就从家里跑出来了。   那会子他只想快点把若樱找回来,这样也可以早日回来平息祖母的怒气,故而他找上了秦枫,强逼着秦枫吐实话,若樱到底去哪了?   秦家本来就急着找若樱,只是一直避人耳目而已,秦枫寻思着,凭着秦家的力量在车遇国找到若樱,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就告知南宫辰,若樱为成王世子所用,到车遇国去了,至于具体去了哪里,他们家也不清楚。   南宫辰得知实情,温文儒雅的脸当下遽然变色,心疼、痛楚、失望、失落、愤恨和愤怒……上百种沸腾的情绪反复煎熬着他,既心疼若樱独自去冒险,又对若樱不信任他,连他也瞒着感到痛楚不堪,更愤恨秦家如此对待若樱。   南宫辰二话不说,留下一封书信给爹娘,扯着秦枫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到了车遇国,经多方暗中查找,他们终于查到若樱在骠骑大将军府中。   面对南宫辰寒气逼人的气势,秦枫急忙摆手:“别,辰弟你误会了,是若樱自己要去的,真的没人逼她去,再说,你也看到啦,我们家一向拿她当亲生的看待。”   他窥视了南宫辰一眼,世故的眼睛斜飞乱飘,复又道:“辰弟,你以后遇着若樱,可千万不要同她说起身世,以免她伤心难过……”   南宫辰默默的转过头,依旧看着河面,淡淡地道:“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你们家的孩子了。”从爹娘口中得知若樱不是秦家的亲生骨肉,他首先想到是,若樱知道不知道实情?   待得知若樱并不知道这些时,他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无论樱樱的亲生爹娘是谁,他最终还是会娶她的,仅仅是不希望樱樱得知实情后伤心难过。   秦枫不意南宫辰早就知道了实情,又是讶然又是心虚,他踟蹰了片刻,呐呐地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到将军府找若樱吗?还是想别的法子?”   南宫辰转头睨了秦枫一眼,缓缓地道:“说樱樱是来办事的,我们直接找她的话,极有可能暴露了她的身份,晚上我会夜探将军府,一定能找到她的!”   话音一落,南宫辰肤色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这笑容似早晨的彩霞一般,神奇而又绚烂,又似有无数的希望,他终于可是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了,不知她现在如何了?一切可好?好久未见了,她的模样有无变化?他的樱樱从小就是一枚美人胚子,现在一定出落的更美丽动人了……   秦枫迟疑了一会儿,惴惴不安地道:“宇文腾此人甚是了得,在战场上犹如天神一样所向披靡,我朝很多将领都被他斩杀于马下,这将军府……”   南宫辰俊逸优雅的脸庞泛出自信的光芒,也有既将要见到心上人的喜欢和兴奋,斩钉截铁地道:“将军府就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少爷我也要闯上一闯。”   说罢,他转身往回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向秦枫丢下一句话:“你无须跟着我去,在醉仙居等着就是了。”   “那……那好吧!”秦枫跟着南宫辰身后亦步亦趋,心中则暗喜,他的功夫远不如南宫辰的好,委实没胆夜闯将军府。   等南宫辰和秦枫走的不见人影后,从一株柳树后转出一位带着小厮的银衣公子。   这位公子身材修长清逸,标致的美人尖处生有一撮醒目的银发,和其它的墨发一起高束,随风飞舞,乍一看上去,这撮银发倒像是人的脑袋上长了一个独角,低垂的杨柳枝堪堪遮住了银衣公子的面容,使人看不清他到底生的如何。   他微垂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带上佩戴的玉饰,手指修长如玉,指尖泛着透明的光泽,冲着他这份慵懒优雅的姿态,和若隐若现、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不难让人猜测他必定是位风姿独特,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主子!”银衣公子的小厮恭敬地道:“是否需要属下继续跟踪他们?”   “派人盯着秦枫即可。”银衣公子头也未抬,淡淡的声音含着一丝轻讽,犹如山间一缕轻风飘过。   ……   话说宇文三兄妹从湘王府出来以后,宇文凤坐进了华丽的马车内,宇文腾和宇文飞两兄弟一左一右,骑着马不疾不徐地跟在马车旁边。   一路上,宇文飞不时用眼角偷窥着肃然冷漠的大哥,主是看的是大哥头上的那个玉冠,绞尽脑汁的琢磨着,该如何把那玉冠上的檀木牌搞到手。   行了不多时,突然,几个衣饰华丽的公子哥儿,从一家颇为气派的酒楼里走了出来,四处张望了一会,就冲着马背上的宇文飞高声喊道:“咦!那不是宇文贤弟吗?”   “宇文兄!”   “好久没见宇文兄了,今儿说什么都得聚上一聚。”   宇文飞勒着马,停了下来,定睛一打量,发现正是以往处得极好的几个狐朋狗党,韩润麒正在其中。   他脸上立刻露出不自然的神色,眼神闪闪烁烁地看着宇文腾道:“大哥,那些都是弟弟以前的朋友,现在弟弟都跟他们断绝来住了,这……。”   宇文腾清冷的眸子扫过那群举止轻浮的公子哥,侧头对宇文飞道:“无碍,所谓人不风流往少年,偶尔纵情一回,亦无伤大雅,既然你友人盛情相邀,你也不好拂了他们的一番好意,且去吧!”   “是,谢过大哥!”宇文飞对着大哥一抱拳,翻身下马向那些公子哥走了过去。   以韩国舅和宇文飞为首,这群纨绔子弟浩浩荡荡地杀到了思年华,喜得思年华的老鸨眉开眼,乐的见牙不见眼,忙吩咐着置办齐整酒席,叫些出挑的姑娘出来相陪。   这几个花花公子,不是赌钱吃酒,就是宿娼嫖妓,鲜衣怒马,街市招摇,本身都是无学无术的,靠着爹娘老子名头混日子罢了。   因这几人都是这里的熟客,各自都有几个相好的姑娘,不大一会,一人怀里抱了一个或两个姐儿,边高谈阔论,边对这些女子上下其手,忙的是不亦乐乎。   思年华里的姑娘可不是吃素的,为了巴住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各显其能,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趁着大家花天酒地的功夫,宇文飞和韩国舅两人使了一个眼色,放开怀中的姑娘,在屋里的角落喁喁私语了好一会子,他两人的这种行为自是引得众人不满,俱喊着罚酒罚酒。   韩国舅爽快地与鸣玉姑娘嘴对嘴的哺了一会酒,获了个满堂彩。   轮到宇文飞,他邪气的一笑,忽然将燕语摁倒在窗边的榻上,唰的一把撕开她薄薄的纱衣,掀开那水红的兜儿,随手拿了一壶酒倾洒在燕语白嫩的胸脯,紧接着他俯下身子,用嘴辗转吮着酒水,滋滋有声。   燕语姑娘先是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继尔就腻声腻气的娇声呻吟起来,而且呻吟声越来越大,因为宇文飞的手已在她的身上忙活开来了。   “好,干得好!宇文贤弟快快,弄死这小骚货!”   “宇文兄,快扒光这娘们!”   “哎呀!燕语姐姐叫得好快活哟!心里怕是美死了!”   “五指山挠着她,怕不是痒死了,嘻嘻!”   各种污言秽语在房音里此起彼落,男的女的嘻笑着乱成一团。   宇文飞果然不负重望,三下五除二将燕语剥了个精光,在大家哄然叫好声中,把赤条条的燕语扛着往内里而去。   思年华这种销金窝,前厅是吃酒耍乐之处,众人若是性起,想颠鸾倒凤,后行几步就是暖帐薰香的内室,里面还有助兴的各种用具,务必叫男子精神百倍的进来,保管你腿虚腰软,扶着墙挪出去。   宇文飞和燕语两人,你搓着我,我揉着你,也不管前面的人听不听得到,尖叫喘息,耸动低吼,如博命一般,畅快淋漓的大弄了一场。   春风一度后,宇文飞躺在床上,了无睡意,双臂枕着脑后,睁着眼睛定定地望着头顶的纱帐。   要说这思年华的姑娘就是善解人意,燕语拿帕子为他抹净身子,看他满腹心事的模样,就用柔软的小手抚着他的胸膛,撅着红红的嘴道:“二少爷好久不曾来看奴家了,来了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莫不是被别处的哪个狐猸子勾了去,就此忘记奴家了吧?那奴家可不依!”   宇文飞漫不经心地撩了她一眼,“爷最近忙的很,哪有时间寻花问柳啊?哪比得你跟韩兄,日日对垒牙床,夜夜苦战春宵。”   “哎呀,二少爷你真是个促狭鬼!”燕语娇滴滴的向宇文飞抛了一个媚眼,手指不怀好意的在他胸前的朱萸上打着圈圈,见宇文飞似提不起精神来,她眼珠一转,试探地道:“奴瞅着二少爷好似不大痛快,似有心事?说来奴家听听,说不得能替二少爷分忧则个。”   宇文飞刚才与韩国舅区区拱拱的谈论了半天,也没能讨个好主意,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出谋划策之人,心情正烦闷着,听燕语这么一说,就不置可否地道:“爷我啊,最近瞧中一玉饰,可那人时刻不离身的佩带着,给他银子,他也不卖,你说爷得想个什么法子,能顺利的把玉饰弄到手?”   “嗳哟,咯咯咯!二少爷您可真问对人了?这有何难啊?”燕语支起仅着红色肚兜的身子,掩口轻笑。   “你真有法子?”宇文飞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听得燕语这话里话外,似乎大有文章,精神倏地一振,坐了起来。   “您也不瞅瞅您来的这是什么地方,正经事奴或许帮不了您,这邪门歪道的事咱们这楼子里还少吗?”燕语带着一丝自嘲地道。   宇文飞暗自一琢磨,也是,青楼这种地方,最是藏污纳垢,糟粕污秽,有些好人家的闺女落到这烟花之地,起初也是冰清玉洁的,但一般坚持不了几天,就开始迎门卖笑又卖身了,由此可见老鸨的手段了得,他不但听说过老鸨惩治是如何惩治不可接客的女子,还亲眼目睹过,多是用些上不得台面的药物,迫那些女子就范。   再则就是这思华年经常向嫖客兜售一些春药和媚药,他自己就常用,比如上次送给妹妹的“销魂散”就是出自此处。要说别家青楼也会弄这些手段,但那些药却委实赶不上这思华年的好,思华年的春药用过之后,非但不体虚气软,反而神清气爽,精神抖擞,这也难怪人家稳居熙京第一青楼。   思及此,宇文飞连忙将燕语搂到怀中,手伸到她肚兜里,可劲的揉着,“小骚货,快说,要是解了爷的难处,异日爷决不忘了你的好。”   “嗯……疼……二少爷您轻点嘛!”燕语一边撒着娇呻吟着,一边扭着身子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摸索出一个琉璃小瓶,递到宇文飞手中,娇喘着道:“这里面有一颗小药丸,二少爷瞅着机会让那人服下……”   “不妥不妥!”宇文飞迅速打断燕语,没好气的道:“我大……那个人鼻子甚灵敏,能嗅出药物的气味,而且服侍他的人防心甚重,到时东窗事发,本少爷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高明的法子呢?要是能用药,少爷我岂会束手无策?”   “哟,奴的爷,您先听奴家说完。”燕语拱到宇飞怀中,揽着他的脖子轻轻晃了晃。“这药丸乃无色无味,遇水即溶,神鬼都闻不出什么味儿,平常人服用了,就跟喝了那灵丹妙药一样,不但没妨碍,反而涨精神。”   见宇文飞又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来,燕语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道:“但如果二少爷能想到法子,谋得那人的一两滴血或者血渍,还有几根发丝,一起交予奴家,奴家就保证那人会对二少爷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有这等好事?倘使是真的,少爷我倒是可以试上一试!”宇文飞乃是个半信半疑的表情,一想到大哥对自己俯首贴耳的场面,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放心吧!到时若不灵验,二少爷尽管撕了奴家泄愤。”   “只要是真的,爷现在就撕了你个小妖精……唔……”   “啊!嗯……嗯……二少爷你好坏……”   “少爷不坏你不爱……看爷今天弄不死你……”   少顷,内室就又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男女交欢声。   ……   接连休养了好几日,若樱的身上已然大好了,这其间呢,顺元帝既热闹又盛大的寿辰与寿宴终于过去了。   萧冠泓虽然为他父皇的寿辰经常往宫中跑,有时也会设宴招待一些别国来为顺元帝贺寿的使节和皇族,但凡是有点功夫,他就会抽空回王府瞅上一眼。   如果瞅着若樱在歇息,他也不吵闹她,只是静静的在床边坐一坐,默默的凝视若樱的睡颜半晌,然后在离去。   如果碰到若樱喝药和吃饭的时辰,小桂和丫鬟们基本就没什么事干了,王爷会抢着帮她们侍候主子,一勺一勺的喂药,一勺一箸的喂饭,时不时还用帕子帮主子揩嘴角。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怎么看王爷都比她们干的顺手,真真是天生当奴才的料——额,不是,天生侍候夫人的料……   晚上,萧冠泓则干脆推掉那些花天酒地的应酬,早早回府来守着若樱。反正他身份尊贵,位高权重,只要他不愿意去的地方,别人也真没胆强拉着他去。   顺元帝的寿辰一过,湘王府里上上下下就忙活开了,王爷要启程回封地去了啊,这不要整治行李啊,打点细软啦,路上的一应用具也不能马虎,是坐船啊?还是骑马啊?都得要功夫收拾完备,弄得妥妥当当的。   楚嬷嬷是忙的脚不沾地,她是真拿王爷当儿子看,总觉得楚王爷和小姐就剩这点血脉了,她怎么也要替小姐照顾好小主子,所以这些年王爷走到哪,楚嬷嬷是跟到哪,王府里只要跟朝堂挨不上边的事儿,都是找楚嬷嬷拿主意定夺。   这样一来,楚嬷嬷也就没有时间顾得上陪女儿了。   王芳菲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倒是令人刮目相看,她似乎是想通了,再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成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只要一瞅着机会,就想在王爷面前露面。   恰恰相反,她现在一有空就在针黹女红上下功夫,也会帮她娘亲的忙,经常上街采买一些用品,偶然在王府内碰到若樱,她同样是表现的温婉可人,口称夫人,礼数无一不周到,并没有因若樱打过她而有丝毫的芥蒂,与她刚来王府时,以半个主人自居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远山和冷洌等一干人等因上次护送若樱不力,愧对主子的信任,让若樱逃跑了,差点被主子的怒火烤成焦炭,也差点被主子冰冷的眼神冻结成冰块,本以为这次小命休矣,好在若樱最终被找回来了,众人老老实实的领了点小罚,现如今都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在王府里戒备着,无不打算待罪立功。   若樱呢,旁人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虽然逃跑的事情无疾而终了,她却不疼不痒的,依旧是和以前一样,横针不拈,竖线不动,除了赏赏花,喂喂鱼,余下的时间除了练功就是练功。   可她越这样发狠的练功,萧冠泓心底就越不安宁。   他也曾想过要在若樱面前立点威风起来,民间不是常说嘛,打不死的婆娘揉不死的面!   先前他不也想着抓到了若樱,就废了她武功,打断她的腿,可一见到那人黛眉一蹙,犹如花瓣的小嘴那么一抿一咬,还没掉眼泪呢!他自己就受不了,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喊打喊杀的那些心思刹时化为乌有,还谈什么规矩?什么男子汉威风?那简直就是妄想?   ------题外话------   各们亲,俺再次跟大家说谢谢,你们的支持就是俺的那个动力啊!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和尚娶妻   对若樱,他现在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看在眼里怕丢了……可不就差点丢了嘛!   如今他也不指望别的了,就指望若樱能看在他对她好的份上,老老实实,安安稳稳地呆在他身边。   他无数次的试图从若樱嘴里掏出实话,问她为什么要逃离自己身边?是自己哪里对她不够好?还是她觉得自己还不够有权,不够有财,不够俊美聪明……   其实这些都可以说出来,两人当面鼓对面锣!但凡她说出自己哪里不好,他都可以改进,就是若樱嫌弃他不是皇帝,他也可以努力一番,谋划一下弄个皇帝当当!   倘若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也行!咱们学古人,搭个把危楼——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可每每萧冠泓这样问若樱的时候,若樱却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一副见鬼了的诧异表情。假使他再追问,若樱不是说要休息了,就是找别的藉口,再不就是螓首低垂,黯然不语。横竖若樱是不打算把个定心丸他吃,让他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萧冠泓对此也甚是无奈,总不能真废了她的武功,因而他如今是一有空闲就陪着若樱,也让远山等人多加防范戒备。反正他是早打定主意了,这辈子是要与若樱纠缠一生一世的,是前世的孽障亦好,还是今生的冤家亦好,假使若樱要离开他,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死了!   若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一开始她是恨萧冠泓的,极想杀了他,却又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一味的想逃跑,找个地方静静的抚平身体和心灵的伤痛,尔后发狠练功,找着机会宰了萧冠泓为自己报仇!至于报仇之后的事,她也安排好了,或是再去寻找自己的身世,或者是做个堪破红尘,跳出五行之外的方外之人。   可经过这一两个月的相处,还有她这次逃跑后,萧冠泓虽然怒发冲冠,恨她不守信用欺骗于他,却依然以她的身体为重,不但放下了王爷的架子,姿态摆的低低的,还对她的百般呵护,关怀备至!   若樱的心到底不是石头做的,有时也想着,不如依了他,就跟他就这么混不吝的过罢!   可她究竟是有些不甘心的,姑且不说自己的身世还没搞清楚吧!就是她一辈子要跟一院子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光是想想都让她感觉到膈应,她的个性生来如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明晓得女人不该有妒忌之心,可她就是容忍不来。   昔日见到南宫辰对他的两个表妹温柔相待,细心体贴,情份非同一般,她脑海中立刻就浮现了: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尔后就真的说断就断了……既便如今她并不喜欢萧冠泓,可是,有些原则和底限她是同样坚持着的,宁折不弯!   萧冠泓悄无声息的迈入内室后的浴房,水雾氤氲中,一眼就看到若樱正娇慵无比地泡在大大的浴桶中。   她微偏着头靠着浴桶坐着,雪白的藕臂还斜斜的搭在浴桶的边缘,无声的散发着无尽的诱惑,莹白的脸颊被热气熏得潮红,小扇子一样的羽睫微阖着,有时会轻轻颤动一下,让人知道她其实并未睡着,只是在养神而已。   然而她精致动人的眉梢眼角处,却隐隐深藏着一丝伤感和迷茫之色,一股淡淡的忧郁萦绕在她周身,犹如天边的一缕残云,轻轻的,薄薄的,却挥之不去。   直到听到衣服悉悉索索脱下的声音,她的双眸才缓缓睁开,看到是萧冠泓,她既没有出声也没有起身,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仿佛灵魂出窍还没有归位一般。   “怎么了?”萧冠泓不动声色地站在浴桶边,伸手抚了抚她酡红的小脸,幽幽的凤眸深深凝视着她怔然的模样,艳丽的玫瑰花瓣铺满水面,她动人的娇躯在水中若隐若现,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也使得萧冠泓的心急速狂跳起来,恨不得立时抱着她就翻云覆雨。   这些天若樱身上不大好,他倒是实打实的精心照料她几天,同时也难能可贵的规矩了好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若樱嫩白的身子,早憋得燥火乱窜了。萧冠泓觉得他自己就是那烈日下的干柴、冬天里的雪狮子、夏日里的飞蛾,若樱之于他就是那把熊熊烈火……   “没事!”若樱似刚醒过神来,眼神迷蒙地轻轻摆了摆头,潮湿的水汽打湿了她的头发,长长的青丝贴着她的玉颈蜿蜒而下,垂散在肩头,流落出几分楚楚动人的柔弱。   紧接着,她将身子靠着浴桶,腿蜷起来,头低下来,不再看萧冠泓,那些娇滴滴的花瓣,全沾在她雪白的皮肤上了,越发显得她冰肌玉骨,妖而不艳,媚而不俗。   这活色生香的诱惑,使得人血脉贲张。萧冠泓强抑着满身的躁动,弯身跨进浴桶,浴桶里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在水面急速动荡起来,好在浴桶够大,够深,多了一个人也无碍。   他坐下后,伸出强有力的手臂,把犹如婴儿般蜷着的若樱抱了过来,安放在自己曲起的腿上。尔后紧紧将她的身子贴在自己的胸前,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人生至此才是美满。   若樱靠在萧冠泓强壮的胸膛上,螓首低垂,温顺而乖巧。   萧冠泓伸出修长的手指勾起若樱的下巴,抬起她白中透红的脸蛋,仔细端详了片刻,低声询问:“为什么不开心,告诉我可好?”说完,他低下头,动情的亲着她红艳欲滴的嘴儿。   若樱无法回答他,因为他亲起来就没完没了,手也不老实的抚上了她的娇躯。她一张小脸微微有些发烫,伸手推开他的脸,“我要出去了,你自己一个人洗吧!”   “不准,我帮你洗,你帮我洗可好?”   “做梦吧,我才不侍候你!”   “那我侍候你,我就稀罕着侍候你。”萧冠泓没脸没皮的说着,声音懒洋洋的还有点低沉和嘶哑,别具一番风味,尔后真的拿过软巾帮若樱轻柔地搓洗了起来。温香软玉在怀,在他还没拆吃入腹,喂饱自己饥渴的兄弟之前,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呸,奴才相,谁稀得!”若樱见他越发蹬鼻子上脸,忍不住轻啐他,深知他此番作派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又欲行那不轨之事,急忙伸臂环在胸前,堪堪挡住那对雪白嫩乳的尖尖。   “呵呵!如此甚好!本王就做你一个人的奴才!”萧冠泓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得意的低笑起来。   他只当没看到若樱那些小动作,也不强迫她,横竖人在他怀里呢,况且,他这些日子也能感觉到若樱的些许变化,比起之前为了逃跑而对他阳奉阴违的应付,如今的若樱仿佛渐渐的被他捂热了些,有了几分真心!   至少现在若樱会向他撒娇了,时不时做些小女儿娇态;有时她会软软的倚在他怀中,以一种全身心放松的慵懒姿态,还会回应他的亲吻和抚摸。或许若樱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这些身体语言无不表达着一种迅息,她对身边这个人,不再存有虚情假意的敷衍心态了。   “你往哪洗呢?”若樱感到他的大手极不规矩,急忙夹紧双腿,微鼓着红扑扑的脸颊,水盈盈的眼睛瞪着萧冠泓。   萧冠泓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倾身凑到她耳边,呵着气道:“未免你说本王服侍的不周到,自然是每一处都要洗到!”说罢他轻易而举地把若樱抱起来,让她面对面的跨坐在他腿上。   若樱的半个身子露出水面,一双玉臂可怜兮兮地抱在胸前,却根本挡不住那大好春光,她泛着丝缎光泽的青丝,犹如瀑布般流泄在雪白的娇躯上,成了她仅有的蔽身之物,真真儿的我见犹怜。   萧冠泓犹如饿狼一般,紧盯着她玲珑有致的诱人曲线,黑眸逐渐暗沉,喉结不住上下滑动,低哑了声音道:“你知道我这会在想什么吗?我真想就这样和着水一口吞了你!”   他的声音充满了紧绷的欲望,沙哑撩人的可怕,使得若樱的身子似怕冷般,情不自禁的颤了一颤,双眸泛起一层朦胧的水光,心底却也知道今日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大胆回视着萧冠泓炽热的目光,眼波流转,缓缓开口,婉转动人的声音带了一丝魅惑和妖娆:“还不知谁吞了谁呢?”   “呵呵!”面对若樱不知死活的挑衅,萧冠泓低低笑了起来,如玉的俊脸意气风华,异常的生动迷人。   随后他重重的亲了若樱一下,喘息着附在她耳边,隐含威胁地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到时可别怪我不知怜香惜玉。”说到这他话锋陡然变得恶狠狠:“我让你吞!”   话音未落,他飞快地把若樱的娇躯摆正,对准位置往凶器上一按,换来若樱的一声轻呼和美丽的颈子向后一仰。他却笑着亲吮她的小嘴几下,把眼神有些迷离的人搂在怀里,揉搓着干起事来。   ……   王芳菲带着小丫头珠儿款款进入“锦绣坊”,锦绣坊乃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绣坊,规模也不大,前面两间劈开做铺面,后面用影壁墙隔着的就是一进院子和几间屋子。   王芳菲根本不用绣坊里的仆妇引路,熟门熟路的进了锦绣坊的后院,远远地就冲着一个正在树荫底下摆弄各色绣线的妇人喊了一声:“玉娘姐!”   被芳菲称做玉娘姐的妇人循声抬头望来,见到是王芳菲,脸上马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忙丢开手中忙着的活计,过来拉王芳菲的手,嘴里娇声笑道:“怪不得大早上就听见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原来是有贵客临门啊!”   玉娘二十七八的年纪,面容娇好,身材凹凸有致,虽然快到中年,但胜在皮肤细腻白皙,不难看出豆蔻年华时也是颇有几分姿色的。   王芳菲握着玉娘的手摇了摇,柳眉下的眼神闪了闪,清丽的脸上带着笑:“玉娘姐就爱取笑人家,我只是随王府的管事出来采买一些用品,顺道过来看看你,一会儿就得离开了。”   “我晓得,你多费心了。”玉娘伸手拍了拍王芳菲的手,然后携着王芳菲进了屋子,在桌边坐下。   仆妇们端了茶点上来。玉娘使唤着自己的丫鬟带着珠儿出去说话逗闷子,然后又挥着手把屋子里侍候的仆妇打发了,看样子两人是想聊些体己话。   话说这王芳菲与这个玉娘是什么关系呢,怎么又是姐啊妹的,仿佛亲热无比。   却说王芳菲乍来熙京,就碰到王爷有了女人的打击,偏生她还在若樱面前吃了瘪,娘亲也不帮她,她心情郁闷之下便专程去护国寺进了一趟香,想让菩萨保佑湘王能早日明白自己的一番情意,也顺便在菩萨面前诅咒了若樱几句。   王芳菲在捐功德银子时,却发现自己所带的荷包不见了,问身边的小丫头珠儿,珠儿也摸头不知脑。   这不免令王芳菲心中一惊又一急,这荷包里不但装有银子,且还有一些她看得很重的私物,皆是王爷无意中赏赐给她的,她常日里当宝一样随身携带着,这会子却全丢了,心疼得她跟什么似得,当场洒泪护国寺。   不早不晚,玉娘恰好也来护国寺进香,巧的是她正好也来捐功德银子。   玉娘见王芳菲很着急,同是女人,便好心的安慰她不要着急,荷包可以慢慢找,还非常热心的帮王芳菲捐了不少功德银子。而后,她更是陪着不停掉泪的王芳菲在护国寺里找寻了好几个时辰,功夫不负苦心人,最后她们终于在一座菩萨的宝座底下,找到了王芳菲的那个荷包。   喜的是荷包里面的物事一样不少,就是银子也未少一钱。   俗话说的好,落井下石者多,雪中送炭者少!王芳菲自打这护国寺得了玉娘的帮助,心里就非常感激她,兼之玉娘能说会道,妙语连珠,比那解语花还要解语,几句话就哄得王芳菲烦闷顿消,两人出了护国寺之后,就亲热的以姐妹相称了。   玉娘告诉王芳菲,她家经营着锦绣坊,热情的邀请芳菲有空就去那里陪她坐坐,说说体己话。玉娘此举甚得王芳菲之心,她正愁满腹苦恼没个倾吐处呢!故而她经常借买绣线之机去找玉娘,一来二去,两人就越发亲密无间,与旁人大不相同了。   玉娘毕竟比王芳菲年纪大,人生经历也丰富,王芳菲遇着什么事情都会向玉娘讨教一二。玉娘呢,也不虚情假意的推辞,什么事皆能帮王芳菲拿个主意。   比如玉娘就常告诫王芳菲要沉住气,先稳住王爷和若樱,在他们面前落个好印像,然后慢慢筹谋,等待合适的机会再说。   王芳菲听了这玉娘的主意,改变了许多,也果真收获不小,至少王爷现在看到她的话,脸色会比先前和缓许多,不再冷漠以对了。所以王芳菲如今越发依赖玉娘了,有个什么事就会找个藉口来锦绣坊。   待下人一走光,王芳菲就着急的道:“玉娘姐,王爷不日就要启程回封地去了,也会把那个女人带回去,我现在该怎么做?”   玉娘白皙的面容依旧含着贴心的笑容,仅仅是那双精明世故的眼睛轻快的眨了几眨,“哎呀,我说妹子,就是你们王爷带着她回封地,这也无妨啊!那女子左不过就是你们王爷的一个妾侍,委实对你没妨害,你再不堪也和王爷有这么多年的情份,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旁人取代的。”   “……话不是这样说的啊……”王芳菲的脸上怨气十足:“自打王爷收用了她后,便……眼中心中只看得到她一人了,因小妹我以前沉不住气,做了一些事,使得王爷因那个女人之故恼了我,现如今王爷对小妹越发冷淡了……怪只怪那女人生了一副狐媚样……”   王芳菲的脸因嫉妒与恨意深重而扭曲着,再不复那份清丽动人。她能向玉娘说出这番话,真的是需要很大的勇气,这些话不亚于让她承认,她所谓的和王爷的情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罢了,纯属子乌虚有的臆想,指不定她在王爷心目中连那个女人的一丝指甲儿都比不上。   玉娘端着茶杯啜着茶水,轻轻翘起兰花指,指甲上面还留有艳艳的凤仙花汁,配着她白皙纤长的手指,不经意间透出一股靡靡的风情。   她垂着敛目,透过杯缘窥视着王芳菲咬牙切齿的模样,然后轻轻一笑,将杯子搁在桌上,抽出丝帕抹了抹嘴角,叹了一口气道:“唉,妹子生得这般标致可人,还有人这般不怜惜,这还让我们这些生的粗鄙不堪的怎么活啊?”   接着又道:“这世间男子啊,素来都喜欢妖妖娆娆的美人,想必你口中的那位女子定是长了一副好相貌,……不过,男人们可都是些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货色,今儿喜欢着这个,明儿个说不得就宠着那个了,妹子啊,听姐姐一句劝,你也不用把这女子放心上,过不了多少时日,你们王爷那新鲜劲一过,也就把她丢开了……”   “不一样的……”   王芳菲水一样的眼睛漫出的全是苦涩:“我虽恨她,打死也不愿意承认她比我强,可她的容貌的确乃世间罕有,无人能出其左右,我跟着我们王爷也算是开过眼界,见识过许多的绝色美人,可那些各式各样的丽人比之她,总是莫明其妙的少了些什么,至于具体少些什么,小妹我也说不出个一二,就连我拿她当敌人看,也不得不承认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能紧紧攫住人的目光,有她在的地方,旁的美人就显得是那么的寡淡无味……”   “哎哟!听妹子这么一说,连我这个做女人的都要动心了,这种红颜祸水啊,男人是最抗拒不了的!”   王芳菲扯着手里的帕子,想像着这是扯着若樱的精致的脸蛋,恨恨地道:“我们王爷就是被她的美色迷住了,将她看得如珠如宝一般,成日里围着她打转,宠溺的没个边了,我有时真恨不得抓破她那张惑人心智的脸……”   玉娘闻言,眼中顿时就有了一丝莫名的笑意,但面上依旧是一副同情的神色,并且话锋一转,开始为王芳菲打抱不平起来:“这事儿也真是可气!我倒是有心为妹子出口气,可以使得这个女子被你们王爷嫌弃,却怕最后落了妹子的埋怨,弄得里外不是人……”   王芳菲眼睛骤然一亮,一把抓紧玉娘的手臂:“好姐姐,你莫不是有什么好法子?”   “妹子轻点!”玉娘示意王芳菲松开手,把屁股后的凳子拖到王芳菲身旁,凑到她耳边道:“你当姐姐为什么要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就是因为碰到了薄情负心人,我夫君当年宠爱一个略有殊色的妾侍,不但对姐姐呼喝打骂,不当人看待,还打算不念多年夫妻的恩情休了我……”   “啊!姐姐原来还有这一段伤心过往啊?”王芳菲只听玉娘说过她夫君因生意出门在外,却没想过玉娘这样精明能干的女子会有这样的往事。   “是啊!你说我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好巧不巧,我有一位亲戚认识一个游方道士,帮我找那道士讨了一个秘法,最终我用这秘法重获夫君宠爱,将那个妾侍远远的发卖了……”   “姐姐!”王芳菲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只差向玉娘跪下来了:“姐姐快教教我这个法子,倘若是真的……姐姐便是妹妹的大恩人,妹妹回家就为姐姐供个长生牌位!”   望着王芳菲那满是祈求的脸孔,玉娘脸上却露出一丝鱼儿上钩,或者说是歼计得逞的笑容。   她缓缓抚着王芳菲散落在肩上的青丝,用一副既亲密又疼爱的口气承诺:“妹子这话就说得见外了,你既然是我妹子,姐姐不帮你帮谁?咯咯咯……”   说罢她毫不掩饰满脸的得意,扬声娇笑起来。   等王芳菲一脸笑意,志得意满了离开锦绣坊之后,玉娘就换了一身装束,头上珠翠环绕,身上丝软轻缎,眉眼也与先前有几分不同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她极快的从后门出来,坐上一顶毫不起眼的青色小轿。   那顶青色小轿走晃啊景,就晃到了思年华那个熙京第一青楼的后门口,尔后,轿中的人戴着帷帽出了轿,避着人,步履如风的向思年华后院的二层小楼行去……   ……   无论宇文腾的心思怎么复杂,宇文凤的多么的舍不得若樱,湘王都要带着若樱回他的封地去了。   就在湘王府众人准备妥当,快要启程的前几天,京都却有一股流言悄然地传出,在某些有心人士的刻意渲染之下,不用一天,此股流言已经如火如荼,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的在熙京城里传播开了。   忠心耿耿的小桂四处打听了一下,流言还分好几个版本。   之一曰:圣上不日将会为湘王殿下赐婚,此次赐婚据说正妃和侧妃一起赐下,人选都敲定好了,有二皇子的表妹,高丞相之孙女高大小姐,韩太尉之孙女,骠骑大将军府的宇文小姐,至于是宇文大小姐还是二小姐要等圣旨颁下了才知道。   不过,这是个极有争议的事件,原因就是这三家的小姐都想当正妃,使得顺元帝也颇为犯难。   流言之二曰:据说湘王和宇文二小姐早已私订终身,两人还互赠了定情信物,甚至有人还言之凿凿地说见到过湘王送给宇文小姐的白玉簪,上面还刻有露骨的艳词,只是他未来得及看清是什么词。   好在这八卦人士未曾看清那阕艳词,要不这阕词只怕要火遍全世界,烧得那早作古的词人从棺材里爬出来。   流言之三曰:有不少人反驳第二流言,道是昔日楚贵妃和罗大夫人是闺中好友,两人早就为湘王和宇文大小姐定了娃娃亲,只怕那根白玉簪子是送给宇文大小姐的…流言之四曰:有个骚包到不行的有钱人,前些天支使了手下跑到湘王府提亲,令所有人眼红的聘礼阵容,在湘王府大门口摆了一条街,此人牛气冲天,大言不惭地说是要娶湘王的妹妹,或者女儿……   这事可真让人蛋疼和牙疼,众所周知,湘王弱冠之龄,妹妹嘛倒是有成打成打的有,可那都是皇帝的女儿,不是随便一介凡夫俗子可以肖想的。至于湘王的女儿——有好心人悄悄告诉那个有钱的二百五:这湘王脱离童子鸡才个把月,不说女儿,就是那个终结湘王童身的神秘女子是谁,所有人皆没有人见过,这姑娘只是个传说……   上面的三个流言只是流言,毕竟还没人出来证实,可第四个流言只要有人一提,怕是半个熙京的人都不淡定了,个个争先恐后出来作证,狂喊:我知道,我知道!问我啊,问我啊!那天我亲眼目睹全过程……   从而第四条流言一时铺天盖地,甚嚣尘上,风头之劲绝无仅有,很快就盖过前三条流言!   可此事还有精彩后续,话说那个钱多人傻的家伙总算知道搞错对像了,他不但不收敛嚣张的行为,竟然还大剌剌地说要迎娶湘王府里一位姓诺,或姓罗、或是姓骆的姑娘……哎呀!总不好指名道姓的说出人家姑娘的名字吧?   当然,这厮傻不啦叽的行为受到了湘王府强烈的反击,有幸目睹的人,道是亲眼见到俊美无俦的湘王殿下当下眉毛一立,把侍卫腰间的宝剑一抽,飞起一脚就踢翻来使,杀气腾腾的便要将来人斩于剑下,若不是那人逃命的功夫高强,只怕是立刻就血溅当场了。   彼时湘王殿下犹如索命修罗一般立在王府大门口,俊脸挂霜,一身冰寒气息,威严凌厉地命令身后的弓箭手立刻放箭,射杀来提亲的几个人,那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模样,真不负他神仙貌,铁石心的美称啊!   幸运的是,那几个提亲的人不但身手了得,眼色也了得,一看势头不对,马上风卷残云般的逃逸了。   故而,这第四个流言有越演越烈之势,其跌宕起伏,精彩曲折的内容堪比传奇小说,有好事者将这事添了些油,加了点醋,再加上一点想像,就编成了精彩离奇的故事,由说书人在瓦肆勾栏之中传扬。一时间将这则流言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当然,不管京都里那些有心人士将流言传得如何,也不管流言的主角如何反应和应对,湘王府众人在精彩纷呈的流言的伴随下,已经在回封地的路上了。   萧冠泓手下的两员大将,楚将军和秋将军,以及林先生率新收的兵士先行了一步,余下的都保护着湘王回封地。   五月中下旬,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了,考虑到回楚湘走水路虽然凉快一些,但路绕的远了耽搁时日不说,且到了半路还是要水路换陆路,萧冠泓最终决定还是骑马坐车。   若樱对于萧冠泓坚持要带她回封地的事不置可否。   在她心里,萧冠泓这个人霸道蛮横、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睥睨傲然模样,兼之没脸没皮、还好色成性,把她掳来这么久,既不问自己的身世,也不管她有没有家人,一掳来了就变成他的了,禁锢着自己不说,还强硬的决定一切。对着这样强势自私的人,你跟他讲道理那只是浪费口水。   所以若樱是不管他将自己带往何方的,横竖她的意见那厮只给个耳朵她,听了就抛到脑后,主意还是得他拿,古人云,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多花些时间用在练功上。   看着萧冠泓和清风明月等人英姿飒爽地骑着马,坐在马车里的若樱不无羡慕之色,纤手拂开车窗上挂着的纱帘,对着车外的萧冠泓道:“我也要骑马。”   萧冠泓身姿挺拔的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缓缓行在马车左前边,他目不斜视,面容清冷,闻言,头也不回地丢下两个字:“不准!”   “不准你个头!”若樱恨恨地甩下车窗帘子,心中将萧冠泓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厮不知是因为要回他自己的地盘涨了脾气,还是咋的?这两天成日里板着个死人脸,好像别人都欠他二五八万的。   你若不理他,他就阴阳怪气一整天,动不动就拿下人撒气,骇的侍卫和丫鬟仆妇们心惊胆跳,远远看到个像他的人影,立马就贴着墙走,再不然就绕道。直到若樱着实看不下去,主动问及他是怎么了,然后他脸上的乌云才肯散去。   你若主动跟他说话,他张口闭口就问南宫是谁?姓容的是谁?然不等若樱说这两人是谁谁谁,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对这两人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无非是说这两人肯是是油腔滑调的小白脸,专会骗女子的花花公子,仿佛南宫和容喾如果不是这样无耻的人品,不足以让他泄恨。   白天这样就算了,人嘛!哪能还没个脾气不好心情不顺的时候!   晚上他则更过份,一旦上了床,立马化身为一头眼冒绿光的色狼,那动作就跟饿狗扑食一样,气喘嘘嘘的搂着若樱的身子就开始折腾起来。   自打若樱识得云雨滋味后,萧冠泓极为珍惜和她水乳相溶的感觉,往往见把若樱折腾的差不多了,便会收手。可这几天他像是吃了春药,直把若樱折腾晕了,又折腾的醒过来还没折腾完。   若樱觉得自己是练武之人,身体底子还是蛮好的,可现在连她吃不消了,深深怀疑萧冠泓是不是要换个法子弄死她,把她累死在床上。   有好几次,她晕过去前他可劲地在折腾。待她醒过来的时候,萧冠泓俊脸涨红,微阖着漆黑的眸子,捉着她的双足,表情极为畅美地弄的正起劲儿,压根不受她晕不晕的影响。   他见若樱睁开眼睛,反而一下比一下狠,那股狠劲儿让若樱暗暗叫苦不迭,不知他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只能无力的随之晃动着,莺声呖呖地求饶。   这样的情况多了,以若樱的个性必定是会反抗,直道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她的身子不给他了。   每每听她这样说,萧冠泓就越发红了眼,紧搂着她,不住在她身上抚来摸去,搓到胸就说这是他的,抚到腿就说腿也是他的,摸到脚说脚是他的……   最后他发狠地总结,她身上的一切都是他的,连根头发都是,归他玩归他弄,别人是和尚娶妻——休想休想!那模样就跟小孩子护食一样,好吃的好喝的全霸占着,就不肯分旁人一口。   这时候,萧冠泓翻身下了马,吩咐车里的小桂去坐后面的马车,他自己则上了马车。   马车极为豪华宽敞,角落里面还摆放着冰盆,丝丝沁人的凉意中还散花着淡淡的花香,与车外面的燥热不可同日而语。   萧冠泓甫一入车内,一眼便见着若樱懒洋洋地靠坐在车窗前,轻咬朱唇,如荑的纤手撑着额头,盯着从车窗缝中透进来的一抹光亮沉思着,她曼妙动人的身子随着马车轻轻晃动着,媚态百生,勾人心魄。   萧冠泓漂亮的凤眸一暗,坐上去就一把楼住若樱,朝着她嫣红小嘴狠狠亲了下去,手顺势就握住她颤颤巍巍的酥胸。   “咝!疼!”若樱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急忙仰开头避开他的亲吻,一把拉开他搓来揉去的禄山之爪,气愤的瞪着他。   萧冠泓一言不发的撤开手,重重亲了若樱几下,转而把她抱过来放在腿上,圈在怀中,低着头,故意凑到她白嫩的颈边,贪婪地吸取着她身上幽幽的芳香,一张俊美至极的脸孔依旧板着,仿佛若樱欠他百八十万的银子没还。   “你到底要别扭到何时?”若樱无奈地斜睨着他那副沉默寡言,不可捉措在模样,到这时候她要是还不明白萧冠泓在生气,那也真真是木头做的人了。   但问题是你要生气或者说要撒气,可不以可换种方式啊,冷战行不行?不要没玩没了的在床上折腾她啊,他不会是行生气之名,藉故做他爱做的事吧?若樱忍不住在心底腹诽他。   萧冠泓一脸黯然,默默地凝视着若樱轻嘟小嘴的俏模样,欲言又止,半响之后,一声幽幽的叹息从他口中溢出,闷闷地道:“你觉得我只是在闹别扭吗?”   “不然咧?你都阴阳怪气好多天了?究竟是要怎样?”   “我阴阳怪气,那南宫和那姓容的就是正气凛然?”萧冠泓见她不但不明白自己在生什么气,还道自己阴阳怪气,委实鼻子都快气歪了。   话一说完,他的薄唇就粘上若樱的脖颈,深深的吮吸了几口,因带上了报复性质,不免吸吮的重了一些,惹来若樱几声娇呼声。   “你怎么又来了?这关他们什么事啊?”若樱一只手努力想推开萧冠泓越吮越下的头,用另一只手覆额,头疼不已,暗忖着:这都多少天了,他怎么还不消停,说着说着,怎么又兜兜转转扯上南宫和容喾了?   “哼!不关他们的事?那你给我说说南宫是谁,你做梦都念着他呢,还有那姓容的,向天借胆跑来向你提亲!他到是有多想找死啊?”萧冠泓这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咬牙切齿的意味甚浓。   若樱听着他气哼哼的问话,也恼了,南宫她就在梦里叫过那么一回,而且她凭什么要向他解释南宫是谁啊?至于容喾她更不知道,什么提亲的事?她又没亲眼见过,影子都没有的事,仅仅是道听途说而已,这也要算在自己头上?真真是岂有此理!   如今外面都盛传他要娶王妃和侧妃了,姑且不说他要娶韩姓女和高姓女的事,他还跟宇文凤订了娃娃亲的,到时倘若真是宇文凤嫁给他,他又死活不放自己走,那自己夹在他们两人中间算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就在离京前,柳青娥借着替宇文腾送礼的机会,专程来见过自己一趟。柳青娥告诉她两件事:第一件乃是她们偷得的书信,柳青娥已经交给上司了,若樱此行任务已然是完成了,可以功成身退回西呈了。第二件就是宇文老爷已经去求圣上,替湘王和自己的女儿赐婚了,极有可能宇文莲和宇文凤会一起嫁给湘王。   听了这些乌烟瘴气的事,若樱心里是极为难受的,她又不是石头做的,同样有七情六欲,只不过她始终认为自己不会跟萧冠泓长久,既无意,也无权干涉他的事,所以才强忍着心里的千头万绪,假装若无其事的过日子。   这些事她都忍了,还没生气呢!他却倒打一耙,硬扯着南宫和容喾不放,跟自己闹个不消停……   于是,若樱的脸冷了下来,强抑着心头拱起的火气,淡漠地道:“真是莫明其妙到了极点!你是我的谁啊?未免管的太宽了点吧?我又没指使谁来提亲,而且你怎么知道就是姓容的,别人也没指名道姓要娶我,你这是哪门子攀三扯四的?”   她的话音一落,车里的气氛突然冷了几分,有了几分寒风忽至的味道。   萧冠泓抬起头来,深遂地眸光蓦地冷寒了几分。   他盯着若樱冷凝的脸蛋,微微颌首,唇角轻轻一勾,带出一抹既邪恶又危险的笑,“甚好!我是你的谁,你很快就会知道!只要是你的事,统统归我管。”   话音一落,他如凶虎般把若樱按倒在马车里的软榻上,火热的唇在若樱的唇上不停地辗转,手却一刻不停地去撕她身上的衣服。   “你又发什么疯?放开!”若樱始料未及他又要在马车上使性子,上次他这样,是她逃跑被捉回来的时候,这会子自然是不想让他得逞,若樱手脚并用的不住挣扎,极力想从他手底下逃开。   萧冠泓对若樱的话置若惘然,她的那点力气也丝毫不能撼动他,衣服一件件离身,兜儿都被他扯了丢开一旁,亵裤也是一撕,尔后几下扯开自己的衣服,飞快地捉两只白嫩的脚,扛在肩上入将了进去。   他犹如狂风骤雨一般,若樱仅是疼的叫了一声,还来不及挣脱开来,便城也被占了,地也被掠了,在他强劲的力道下,她只能像是离了水面的鱼般无力地挣扎着。   因为萧冠泓这次是犯了性子,没有向往常那样细细的撩发她,使得若樱初时觉得很难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略略觉得好过些了,双眸不由得泛起一层朦胧的水光,眼波流转动人。但她很生气,打算此次再不能遂着他的意了,所以就用细细的贝齿死死咬住嘴唇,想着从头到尾既不迎合他,也不容许自己的声音泄露出来,以此表示自己的抵抗之意。   萧冠泓见若樱咬住嘴唇,双手不但不抱着自己,还用力地抓着软榻上的东西,看那犟犟的小模样是打算抵抗到底,倒弄得像他又强了她一样,心头怒火一起,脾气上来,那还会由着她,俯下身子,撬开她紧咬的双唇,吸住了香舌,大肆耸动起来。   日头西斜,一行人在远山和冷冽几人的安排来,早已停下来用晚膳了。若樱坐的那辆马车也早停了下来,但却没人敢上去请王爷和夫人下来用膳。但凡有点眼色的都看到了,王爷从午时进了夫人的马车,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这些人常年跟着萧冠泓,多是些战场上几来几去的,少有几个不通男女之事的,最主要俱都身手不凡,耳朵比普能人要灵敏的多,凭着那车盖上剧烈晃动着的华丽璎珞和流苏,还有夫人偶尔压抑不住的,似痛似哭的娇泣声,再加上王爷动情的低吼声,也能自行想像王爷这会子正爽得不行。   众人一边羡慕自家王爷艳福无边,一边也暗暗咋舌不已,王爷这也未免太厉害了吧!都这会子了还不肯善罢甘休,那细皮嫩肉、娇滴滴的夫人不晓得受不受用得住?但自家王爷什么脾性,纵然旁人不知道,他们可是了解颇深的,皆自动自发跑的远远的,哪还敢有胆去撸虎须!   楚嬷嬷和小桂满脸焦虑的立在马车不远处,满心为若樱担着心,起初还能听到夫人莺声呖呖的声音,这都好一会了,夫人却一声未吭,但马车则还是在晃动不停,想也知道王爷并未罢手,仍然在酣战不休,就是不知夫人又被王爷蹂躏成何种可怜模样了?   不管王府里其他人如何,楚嬷嬷和小桂是真心喜欢若樱的。   楚嬷嬷耳报神多,自然也是听过那几则流言的,要说圣上为王爷赐婚,这是桩喜事啊!至少很快就能解决王爷的终身大事不说,还能解决王爷的子嗣问题,但楚嬷嬷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楚嬷嬷以前是楚贵妃的心腹贴身丫鬟,与楚贵妃之间的主仆情份远非一般人能比,姑且不说那韩皇后和高贵妃是怎么暗害楚贵妃的,韩家和高家人又是怎么对楚王爷一家落井下石的,单就现在朝中这种勾心斗角,复杂万分的局势,楚嬷嬷打心眼里就不想自家王爷掺合进去。   楚嬷嬷可不是那种大字不识,大门不迈的普通丫鬟仆妇,自古强将手下无弱兵!楚贵妃那么惊才绝艳的厉害人物,身边的贴身丫鬟要是没两把刷子,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啊!   年轻时候的楚嬷嬷从不离自家小姐左右,小姐披挂上阵参加的每一战,她都跟着参加过,也是上马就能杀敌的风头人物,只是后来楚家败落,楚贵妃死前又命她好好护着小主子成人,便渐渐敛了其锋芒,一心一意的扶持着小主人,务必要对得起小姐的一番托孤之心,报达与小姐的一场主仆情份。   楚嬷嬷将朝堂和局势看得很清楚,那韩家是力保太子的,高家是二皇子翼王的后盾,一人嫁一个孙女过来给王爷,绝非善意,都起着拉拢王爷之心。   按楚嬷嬷的心思,她是既不希望王爷去争这个天下,也不愿意王爷掺合其中,同时她因楚贵妃和楚王爷之故,听到韩高两姓心头都跟吃了苍蝇一样,何谈以后要侍候韩姓和高姓的王妃和侧王妃,那不是让仇人之女在王府里作威作福?   倘若是这样,她觉得还不如侍候若樱好些,至少这姑娘是个好性儿,人也善良,最主要是王爷很喜欢这位姑娘,只是自己还迟钝的没发觉罢了!   关于王爷送白玉簪给宇文莲的流言,楚嬷嬷听后简直是嗤之以鼻,这个纯属空穴来风,她侍候王爷这么久,就没见过他送过任何首饰给任何女子……额,话也不能说绝,好像送了不少首饰给若樱夫人了。   对于宇文莲,楚嬷嬷就更不喜欢了,且不说这姑娘品性如何,单从安夫人能斗死罗夫人的手段看来,这种恶毒的女人生的孩子,也教不出什么好货色来,没得嫁过来把王府弄得乌烟瘴气的,还是让宇文二小姐去祸害别家吧!   楚嬷嬷的心毕竟是向着罗夫人的,当初楚贵妃待字闺中时就与罗夫人亲密,感情非同一般。而且在楚王爷疯颠,断而离家出走后,罗公国府力挺楚贵妃,帮着楚贵妃渡过了不少难关,算起来是王爷和楚家的恩人。至于有人说楚贵妃和罗夫人为王爷和宇文大小姐定亲的事,楚嬷嬷则不置可否,但相比起那道莫须有的圣旨中提到的几个女子,楚嬷嬷倒觉得宇文大小姐是个不错的人选,若是王爷娶了宇文大小姐,不但报了罗国公府的恩情,同时也可以堵住那些流言蜚语,倒是一桩一举两得的好事。   说到小桂,她就更不愿意那些流言成真了,她不若楚嬷嬷想的那么多,只觉得自己是三生有幸,才跟到这样好性儿的主子,自然一心希望主子能得独得王爷的宠爱,永远不要被别的女子分一杯羹!   “嬷嬷!”小桂苦着一张小脸,悄悄的拉了拉楚嬷嬷的衣袖。   “嘘!”楚嬷嬷示意小桂不要出声,两人都是担忧的眼神。   自从有人跑到王府门口提亲以后,王爷就日渐心情不豫,脸上一天都未放晴过。其实在楚嬷嬷和小桂来看,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王爷虽然对别人冷面冷心,在夫人面前则像换了一个人,只要夫人温柔小意的哄那么一哄王爷,这事儿也就雨过天晴,揭过不提了。   偏夫人虽然生的人间少有,美绝人寰,却天生就一副不解风情性子,兀自不明白王爷在郁闷个什么劲,只当王爷跟女人来葵水那几天一样,心情格外不顺,脾气亦格外不好!   王爷见夫人依旧惬意的过着她的小日子,丝毫不管他生什么气,也不把他放在心里,寻思着他的份量几乎还没有她练功重要,心里那火气自然越窜越高,但凡碰着点什么,就一点就着了。   王爷在旁的事情上闹不过夫人,为了找回点平衡,自然在床上可劲儿的折腾着夫人。结果,他倒是尽兴了,畅快了,可夫人毕竟是女流之辈,兼之身娇肉嫩,这几天可被王爷搓磨惨了,雪白的身子上红的、青的痕迹就一直没消失过,连练武功被她看的这么重要的事,都没以前那么勤便了,多数时间都懒懒地躺在床上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里总算传来萧冠泓低沉的声音:“来人,送热水上来。”   “王爷,热水马上就来。”小桂脸上总算松了一口气,向楚嬷嬷使了个眼色,忙着去吩咐人提热水去了。   他们这一路怕天气越来越热,赶路未免就急了点,也不专程进城投客栈住宿打尖,横竖众人将路上一应事物早就准备齐全了,就连厨子也带着,走到哪,索性就到哪里埋锅造饭,热了,累了,就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息,热水吃食什么的都替王爷准备着,使用起来也便利。   “王爷,要用晚膳了,夫人怎么样了?”楚嬷嬷走进几步,靠近马车关心地问道。   萧冠泓把晕迷了的若樱紧紧揽在怀了,爱怜地摩挲着她不着寸缕,香汗淋漓的身子,细细的查看她周身。   她娇弱无力的瘫软在他怀中,粉装玉琢的娇躯上泛着点点红晕,倒是越发添了几许妩媚和艳色,樱唇上有细细的齿痕,红扑扑的脸蛋上含着一丝愤恨和无奈,虽如此,却更加惹人怜惜,使得萧冠泓的心又软成了一团水,那些莫名的火气也不翼而飞,甚至很后悔自己太不知轻重了,可把这娇人儿折腾坏了。   无论若樱身手如何,性格如何,在男性暴力和强悍的力量面前,她依然是脆弱和易受伤害的,这也是萧冠泓喜欢关着她,不愿意放她出去的原因。她太过美好和稚嫩,不明白男人们是多么的想得到,和占有像她这样的女人。   萧冠泓见若樱身上虽有他莽撞后留下的痕迹,腿心处也红肿坟起,可怜兮兮的,但大抵是没有伤着的,便低声向车外道:“只是晕了,倒没有大碍!”   “唉……王爷……”楚嬷嬷悄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实在不知该说这两人什么才好!   萧冠泓也很想叹气,今天他的确爽的恨不得死在若樱身上,可一想到若樱醒后,依着她一惯倔强的秉性,还不知如何跟他闹呢?到时他就是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何况他今天似乎真的是有些无理取闹,看来只能等她醒了以后,自己打叠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伏低做小的陪着小心,可意的哄了,但愿若樱这次不要气他太久,能早点原谅他!   热水很快就送到马车里了,为了利于出行,马车是请专人改造的,里面很宽敞,软榻前有道华幔隔帘,萧冠泓拉了下来,遮住软榻,唤了奶娘和小桂取了若樱的衣物过来,先前那套已被他撕的不成样子了,还是早点毁尸灭迹的好。   萧冠涨用热水将两人的身子擦拭清理干净,接了楚嬷嬷递进来的衣裳,并不假手他人,帮若樱穿好肚兜,亵衣和亵裤,自已也换了一身宝蓝色的锦绣衣袍,这才拢起华幔,让小桂和楚嬷嬷近前侍候。   马车里的小四方榻上已经摆好了吃食,萧冠泓这会子畅快淋漓地大干了一大场,通体舒泰难言,五脏庙倒真真是要祭祭了,见小桂已帮若樱梳通了长发,松松的挽了起来,就要给若樱穿裙衫,便道:“就这样罢,不用穿了,怕不热坏了她。”   “是,王爷。”小桂颇有些不自在的看了昏睡了若樱一眼,又觑了觑王爷,一脸的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收了手。   倒是在收拾车上被撕毁的衣裙的楚嬷嬷闻言,抬头关切地道:“要不老奴再使人送两个冰盆上来吧,也能凉快些,每到一个城镇,老奴便让胡管事去采买些,横竖是够用的。”   萧冠泓略一沉吟,坚持地道:“冰盆还是不要多放了,解点热就足矣,她身子上不太好,平日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又不忌嘴,还爱贪凉食,一个不好又要疼的死去活来,白白让人心疼不说,她自己也遭罪,再说她现在还吃着药……”   他说着,一边过去榻上抱了若樱起来,拥着她一起坐到摆满吃食的小榻前,低头轻唤道:“若樱,吃了在睡可好?”   若樱兀自在他怀中沉睡,白生生的小脸上还残留云雨之欢的艳色,樱红的唇瓣微肿,宛若盛开的玫瑰那样娇艳饱满,说不出的一段天然风情,诱人的很。萧冠泓瞧着眼热,忍不住又在她小嘴上啜了几口,将她揽的越发紧了些。   见平日里俊美冷酷的王爷此时居然流露出罕见的柔情,小桂只当没瞧见,忙偕着楚嬷嬷将软榻上的凌乱不堪的铺睡重新换过,还铺了一张竹席在上面,然后在兽形的青铜薰香炉中燃上宁神的香料。   萧冠泓见若樱不愿意醒来,只好自己先用点膳食。正好明月来请示王爷,可否启程了。   萧冠泓允了,不一会,马车就缓缓的行驶了起来。   把若樱安放在软榻上,萧冠泓再坐到桌前时,却有些食不下咽了,勉强吃了两盅酒,挟了几箸菜,一顿饭吃的寡然无味,无趣到了极点,索性扔下玉箸,吩咐小桂将那熬好的碧粳粥温着,煮点参汤,待夫人醒了呈上。随后他净手漱口,拉下隔帘,上了榻拥着若樱,凑到她雪白的颈边,深深吸了几口她身上诱人好闻的香气,一颗心也安宁下来了,把人紧紧挟在怀中,贴身抵足而眠。   他们两人睡了,坐在后面马车里的王芳菲却快将嘴唇咬出血来了,心里则不停的疯狂谩骂着若樱:这个狐媚子,贱人!居然勾得王爷和她白日宣淫,且还是在马车里,真真是不要脸,为什么要让这种女人活着……   她固然没有那些侍卫耳朵灵敏,但既不瞎也不聋,自然明白王爷和夫人在马车里面做些什么。这些时日王爷对夫人毫不掩饰的宠爱,她是深深看在眼里,若不是时刻记得玉娘教她的:忍住,沉住气,慢慢谋划,依着她以往的脾气,只怕不是在她娘面前哭闹不休,便是又要到若樱面前极尽冷嘲热讽了,或是在众人面前诋毁若樱,说她是狐狸精托生。   想到玉娘,她就慢慢掏了一个荷包出来,想着玉娘所说的秘法,她的手不由得紧紧攥住荷包里的小瓷瓶,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目沉思起来。   马车慢慢停住,楚嬷嬷上了马车,看到女儿正垂着头,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熟悉女儿的楚嬷嬷还是知道她碰到了烦心事,便关心地道:“我的儿,这是怎么了?”   沉思中的王芳菲闻言,似有些受到惊吓的抬起头,但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将脸上所有的神情都敛去,悄悄的把手中的荷包收妥,向楚嬷嬷甜美地笑道:“娘,您吓了女儿一跳,我只是寻思着想着给您做双鞋,描个什么花样子才好。”   楚嬷嬷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马车也重新驶动起来。   “你给娘做的鞋子够多了,足够穿了,就别在费神了,好好给自己绣嫁妆才是正理。”   王芳菲的眼里顿时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就消失了,她略带羞意地娇嗔道:“娘,看您都说些什么啊?对了,王爷和夫人怎么样了?夫人……可还好?”   楚嬷嬷极为满意女儿如今的表现,既温婉又乖顺,对夫人也礼数周到,进退间很是得宜,便又好气又好笑地道:“王爷和夫人好比一对前世的冤家,夫人是个好性儿,也就王爷会闹些小孩子脾气,没甚大事。”   “哦!”王芳菲口气难掩浓浓的失望,柳眉紧紧拢着,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轻声嘲讽道:“夫人性子好,手段也高,惯会狐媚邀宠,迷得……”   但她很快又清醒过来,重新在脸上摆上微笑,掩饰地道:“夫人的为人到真是不错,以后但凡女儿有空也多去夫人身边侍候着,学些夫人的作派,日后也好讨人喜欢。”   楚嬷嬷欣慰看着女儿,拉过她的一只手轻轻摩挲着:“看来我儿是真的想通了,须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能这样,娘就放心了。”   “娘,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吧!等夫人醒了,女儿就过去侍候,自会尽心尽力的。”王芳菲伏到楚嬷嬷的肩头,撒娇的说道。   ……   这次没睡多久若樱就醒了,她是被马车外,隐隐约约的嘻闹和喧哗声惊醒的,然后就感觉身上微有汗意,热,还没睁开眼,就晓得是萧冠泓又把她紧紧挟在怀中,双手则像有意识般的,各自盖着她胸前的一只浑圆饱满。   这样的天气,被他这样捂着,她能睡得舒服吗?   突然,耳边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醒了,饿坏了吧?”   她一醒,萧冠泓马上就醒了,见她蹙着精致的黛眉,一脸不豫,复又道:“你先别生气,今儿个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再不这样了!”   若樱一脸淡漠,既不看他,也不开腔,只是一把推开他,懒懒的坐了起来,舒了一口气,一眼看到马车的角落里悬挂着的夜明珠,就知道已是夜里了,马车也是停着的。   紧接着,她又下榻趿上绣花鞋。   见此,萧冠泓黑润润的眼睛立刻黯淡了下来,紧跟着起身,拉住她的一只手,阻止她欲离开的身子,低声道:“刚起来,还没稳住神,先别乱动,要什么,我去帮你拿?”   若樱依旧不看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疏离冷漠的气息,只是用另一只手去推拒他的大手。   “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萧冠泓的声音带上了祈求和央求,他不怕若樱打他,揍他,同他撒泼放刁,就怕若樱不理他,一脸冷漠的对待他,那仿佛他是陌生人一样的神情,会让他的心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若樱脸上带上了一丝隐忍,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但她打定主意要给他点厉害瞧瞧,所以还是不开腔,见实在扯不开他的大掌,便放弃了,吸着绣花鞋扭头就走,却被萧冠泓紧紧拉住,搂入怀中。   他伸出强有力的双臂,禁锢住她扭动着的身躯,把头贴在她的肩颈处,叹了口气,闷声说:“是我的错,我太小心眼了,我就是气你对我不上心……”   “放……手!”若樱终于忍不住了,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全是隐忍与难耐。   “若樱!”萧冠泓开心的喊了一声,一直黯淡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带着一丝惊喜和不确定,忐忑地道:“你愿意理我了……”   “理你个头!”若樱怒了:“人有三急你不知道吗?你是想憋死我啊?”   萧冠泓:“……”   小桂侍候着若樱梳洗完毕,将一众吃食端了上来,萧冠泓就过来拉着若樱到桌边坐下。   若樱本想继续绷着脸生气,她也真有理由生气,姑且不论柳青娥说的是真是假,但萧冠泓要娶王妃了,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他能放了自己,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欢,从此以后,他有他左拥右抱的生活,而自己也有自由自在的人生,可看他那副蛮横不讲理的模样,指望他开口放,还不如再寻摸法子逃。   而自己前半生在秦家已吃够了苦头,算是没过一天顺心日子,难不成后半生就被他挟制过?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纵然他说自己不用在任何人手底下讨生活,但充其量她也不过是他后院中一个受宠的女人罢了!待得日后自已颜色不在,有比自己更美,颜色更好的女子进了王府,他还不是一样宠爱别人。   这些暂且不说,难不成自己还要在别的女子面前伏低做小?侍候他的王妃和侧妃,还要跟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这些,她宁也不愿,打死也做不到。   只是方才那一幕太丢脸了,她急着去小解,他却死缠着不放……   以至于她的脸到现在都是赫然之色,犹如染上了艳丽的胭脂,怎么看都是美丽,而不是生气,还有一种微嗔的羞意和恼意,配着她微抿着的花瓣小嘴和晶莹清澈的眸子,在灯光下说不出的娇羞动人。   瞧着她那招人疼的小模样,萧冠泓的心就软和的不行,什么王爷的架子都没有了,舀了一碗参汤,盛了一碗温着的碧梗粥,挟了点小菜就去喂她。   若樱不张嘴,生气的撇开脸,萧冠泓跟着挪方向,劝她:“你要生气还能跟肚子过不去啊?不然,就算你想揍我也没力气,揍不疼,还有,你听,车外面多热闹啊,等会我陪你下去,瞧瞧他们在干什么?”   若樱这才想起车外的喧哗声,就有些忍不住了,坐了两天的车,她早憋坏了。她灵活的眼珠转了转,就要起身去掀马车帘子。   萧冠泓怎不知她心思,唯我独尊地道:“先吃,吃完就下去,本王在这,他们又不会跑。”   若樱甚为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碗,自已吃将起来,本想随便吃点就下车,可粥糯糯的,香香的,配上酸酸甜甜的几样小菜,还有烙的香翠的葱油肉沫饼,加上她被萧冠泓狠是折腾了一番,又累又饿的就睡了,这会子一气就喝了一碗参汤,吃了两小碗粥,还有三块饼。   尽管她不知不觉吃了这么多,可用餐的姿态依旧是自然而优雅,有一种别人没有的从容不迫和理当如此。   萧冠泓先前看她吃的香甜,顿觉自己腹中饥肠辘辘,遂陪着她一起用了些,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瞅着若樱多挟了哪几样小菜,就放在心里,日后好记得吩咐下去,让厨子多做些她喜欢吃的。可瞧着她用的比常日里多些,他又被唬了一跳,连忙制止:“知道你饿了,可也不能跟吃撑了,都多大的人了,越发像个小孩子了,一个不好,待会又闹肚子疼。”   若樱闻言不禁微微一怔,这厮除了在床上没节制和脾气喜怒无常,兼之喜欢无理取闹以外,其他的倒真没得挑,处处以她的身体为考量,跟个老妈子似的,她也就肚子疼了那么一次,他总天天放嘴边,如果她有个亲爹,不知是不是会像他这样对待自己……   萧冠泓见她沉默不语,雪白的眉心间又浮上了那丝淡淡的忧郁,忙道:“如果真饿的慌,我陪你下去转转,消了食再吃如何?”   若樱刚想说我又不是猪,车外传来明月轻快的声音:“王爷,小的们烤了野味,味道很鲜美,孝敬给王爷和夫人尝尝。”   这次王府管事选择露宿的地方有树林,有溪水,还有山头可以打猎,乐得远山等一帮少年郎喜不自胜,非但没有旅途的劳累,反而兴冲冲的猎了不少野味来。大家乐得打打牙祭,全不顾天热,升了火堆烤起野味来。   说话间,小桂已经接了一大盘烤的焦香酥脆的野味上来,里面有小半只山鸡,一块野兔腿,还有烤好的几条鱼。   萧冠泓打量了若樱一眼,见她看着那些野味,黑幽幽的美眸里闪出了感兴趣的光芒,就用手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见若樱没躲开,他的嘴角就微微扬起,带着一抹戏谑冲着车外道:“赏,统统打赏,难得你们夫人喜欢这些野味。”   “谢王爷!”明月在车外高兴的应道。   不过若樱虽然很想尝尝,但她肚子的确是饱了,再则她之所以感兴趣,并不是真的想吃,而是想跟自己烤野味的手艺比较一下,那会子在秦家,要是无人找碴或是无人管她时,她就会跑去后山,一呆就是一整天,饿了就学着逮些野味烤着吃,还会在树上摘些野果充饥。   “尝两小块吧!但不可多吃,若是喜欢,日后咱们天天露宿野外,随时可以烤着来吃。”萧冠泓切了一小块山鸡肉和一块野免肉,一样一样的喂到她嘴边。   若樱睨了他一眼,也不耐烦跟他生闲气了,这种人,你就是气他气的半死,他一样没脸没皮得歪缠着你,直到缠得你投降为止。   她就着萧冠泓的手尝了尝,这些野味虽然烤的不够焦,但胜在一个鲜字,再加上是鲁厨子的私房调料,倒是令人垂诞三尺,忍不住点点头,赞道:“烤的真香,手法也老道。”   萧冠泓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开怀,每次若樱生气,但只要开始答理他,后面就好办了。   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他原本就极其俊美的面容因这笑意更显绝伦,漆黑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动人的光泽,自己也尝了一小块,略带点骄傲和傲然地道:“行军打仗之人,这点手艺若都没有,那不用战死沙场,可能早就饿死了。”   若樱想了想战事的残酷和艰辛,深有同感,叹息地低语:“要是能永远不打仗就好了!这样打来打去的,死了好多的贫苦百姓,本来和和美美的人家,全都变得家破人亡了,太惨了……”   西呈也就这两年才跟车遇国停下了战争,往些年一直跟车遇国时不时的打上一场,若樱是在西呈长大,自然对战事的残酷是深有体会。   萧冠泓顿了顿,凝视着自己面前这个面冷心热的姑娘,刚要开口,却听到车外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夫人,外面空气甚好,您在车里闷了一天了,不若让芳菲陪您在附近走走,也好松泛松泛。”   ……   若樱在王芳菲的陪同下,踏着淡淡的月色走到前面的溪流处。   她举目四望,环视着朦胧月光下的风景,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美丽的夜空下,萤火虫在溪水边不断的飞舞,蛐蛐伴着习习清风低低的吟唱,时而夹杂着几声欢快的蛙鸣与虫鸣,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与祥和。   王芳菲稍稍落后两步,一直不停的窥视着若樱婀娜美丽的身影,见若樱似乎很喜欢周围的风景,并没有留意意到她。她便低下头,眼睛内阴寒的光芒一闪而过,想到王爷刚才是那般殷切地嘱咐若樱,只让她在附近走走,消了食,松了泛就赶紧回来,那万般不舍的模样,就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得到,王爷彻头彻尾就不曾分心瞧过自己一眼,心里越发恨上了若樱几分。   她在袖袋内掏了一个绣功精细的香包出来,慢慢走到若樱面前。   “夫人,这是……奴婢自个做的香包,虽是个粗糙之物,但里面放的全是驱蚊虫的草药,佩戴着可以提神驱蚊,这时节正好用得上,……还望您不要嫌弃。”   王芳菲小心翼翼把香包捧到若樱面前,清丽的脸上难掩的紧张和忐忑之色,秋水一样的眼睛也不敢直视若樱,似乎很怕若樱拒绝她。   若樱一怔之后很快清醒过来,缓缓伸手接过香包,放到鼻端轻嗅了两个,浅笑道:“谢谢,果然很提神,劳你多费心了!”这个芳菲姑娘先前虽然给她的印像不太好,自己也曾出手教训过她,但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毕竟是楚嬷嬷的女儿,何况楚嬷嬷一向对自己尽心尽力的,处处照顾的极为周到。   王芳菲见若樱接了香包,松了一口气,退到一旁,脸上渐渐的就露出了笑意,既然夫人没有拒绝她的示好,那她便可以与夫人在亲近一步了:“夫人太客气了,亏得夫人不计前嫌,不予芳菲计较,不然奴婢都无地自容了,往后芳菲定会好生侍候夫人,万望夫人能给奴婢这个机会。”她前面的话说开了,后面的倒是说的顺畅,只是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不自然。   若樱的眸子突然掠过一抹疑惑,定定的注视着溪水中的某样事物,心不在蔫地随口推辞着:“芳菲你太客气了,你们家王爷都不敢劳烦你,我哪敢啊?”   溪水水量不大,从上游往下慢慢的流淌着,水上面漂着一个小花篮,在淡淡的月光下犹如一朵盛开的大牡丹,向着她们的方向顺流而来。   王芳菲见若樱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她,心中就有些着急,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皱紧了柳眉道:“夫人这样说,是不是还……”   “等等!”若樱忽然出声打断她,朝溪边紧走几步,随后俯下身子,捞起那个漂在溪水中,却突兀地停驻不动的小花篮。小花篮边缘插着几株艳丽的鲜花,各种花瓣铺就的篮底上,安放着一块稍大的玉玦,玉玦下压着一张皱巴巴的宣纸。   王芳菲跟在若樱的身后,就着月光扫了几眼,只看到了个大概,略有些诧异:“夫人,哪里漂来的一个花篮啊?好漂亮的花啊?”   若樱美眸中有异样的光芒闪现,飞快地将花篮底的玉玦和宣纸抓在手中,随后不动声色的转身,将花篮拎给王芳菲瞧:“你瞧瞧!像不像朵大牡丹?”   突然,远山的声音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传来:“夫人,发生何事了?”   若樱和王芳菲循声望去,远山和冷洌就在不远处,若樱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暗暗咬牙,就知道后面一定会跟着人,萧冠泓这厮倒真是煞费苦心。   她眼疾手快的将玉玦和宣纸藏在宽大的衣袖中,若无其事的向着众人道:“不知道谁家孩子淘气,把扎好的花篮扔在溪水里了,瞧着怪可惜的。”   远山松了一口气,转头向后看了看,笑着道:“王爷来寻夫人了。”   王爷从马车里出来后心情大好,神清气爽的,与前几日阴晴不定的脸色相去甚远,而且兴致颇高的指点他们烤野味,还赏了他们几坛子好酒,由此不难看出王爷与夫人又合好如初了,真是羡煞旁人。   萧冠泓迎着夜风,踏着迷蒙的月色而来。   他一身月白绣银轻衫,腰系玉带,完美修长的身材在夜色中显得分外的出挑,手中轻摇着一把折扇,一步三摇的,悠然自得中透着那么一股子雍容华贵,端地是俊俏风流,潇洒逼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若樱,那比夜色还深遂的黑眸瞬间一亮,唇角若有似无地翘了一翘,弯出了好看又迷人的弧线,他那张脸本就俊美的没有天理,此刻在这么若有若无的一笑,顿时显得邪魅又惑人,令若樱难得怔忪起来。   ------题外话------   话说这一对男女感情是纠结……情路是一波三折……牙疼,难道我是坏银~   正文 第七十章 芳菲计得青丝   王芳菲更是一眨不眨地望着这个俊美尊贵的男子,眼中全是毫不掩饰的倾心与爱恋,仿佛天地间只此一人,自小到大,只要他的一举一动最能打动她的芳心。   萧冠泓走到若樱面前,用折扇替她轻轻扇了扇,瞥了她手中的小花篮一眼,不无讶异地道:“哪来的?”继而又道:“外面的蚊虫多,仔细叮了你!”言罢,就用空着的那只去顺若樱那被夜风吹乱了的秀发,俊俏眉眼中都是如水的柔情。   若樱在他走近时就回过神来了,想到袖子里藏着的那块玉玦,不知为什么,她心中顿时就涌上了些许莫名的感觉,似几丝难受或似几份酸涩,夹着一股无以名状的忧伤悲凉萦绕着她欲渐沉重的心。   她垂着头,小声地道:“芳菲送了个香包给我,驱蚊的……”说到这她转头去看芳菲,却看到芳菲正痴痴地看着萧冠涨,满面倾慕之色,若樱脸色微怔,但很快就把眼神掉开了。   “嗯!”萧冠泓微微颌首,并没有去看芳菲,却取笑若樱:“不错不错,你成日里不做针钱活计,不说一朵花,连根草也未曾见你绣过,还能认出这是香包啊?”   “恁地罗嗦!”若樱听得这话,记恨他在众人面前挖苦她,忍不住恨恨地嘀咕了一句,并且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随后气鼓鼓地拎着花篮,扭身就沿着溪边走了起来。   萧冠泓看着她那副小孩子样,晒然一笑,心知撸到虎须了,却也不以为意,大步流星地跟随着陪小心去了,横竖他就乐意哄她。   只有王芳菲站在原地怔怔地一动不动,似变成一尊雕像般。   远山和冷洌看着芳菲的样子,不由得苦笑着相视一眼,他们差不多同芳菲一起长大,岂能不明白她那点心思,只是这情之一字,那是半点不由人啊!   远山就轻轻咳了咳。芳菲依旧没回过神来,追上若樱的萧冠泓却听见了,吩咐道:“你们且下去吧!我与夫人自会回去。”   听到王爷的声音王芳菲才从痴迷中醒过来,有心想多留一会儿,可是王爷都发话了,远山也过来催促她离去。她颇不甘心的边往回走边回头,望着月光下那一对恍如神仙美眷的俪影,胸腔犹如狠狠刺进了一把利刃,使她疼痛难忍极了!她此生的夙愿不过是想要做个王爷的房里人,可惜事与愿违,就连这样极其缈小的要求,想要达成竟然都是障碍重重。   ……   萧冠泓一行人一路向南行去,算来也走了半月有余,还有十余日就要进入楚湘地界了。   因是素服简行,萧冠泓这一路倒没有惊动官府,也免去了许多累赘,这一日,他们进青阳城投宿。一来以王爷的安全考量出发,二来因他们人数众多,胡管事早派人来打点好了,包下了一间又气派又宽敞的客栈。   众人在客栈好好的梳洗了一番,洗去了路途的劳累与疲惫。   萧冠泓见若樱状似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很是有些疼惜,天气又热,兼之她多日都是呆在马车里,倒真是难为她了。若樱倒是想出来骑马,可是萧冠泓却舍不得,极怕她那一身难得的好皮肉被太阳晒黑了,那他岂不是要心疼死了?   “若樱,累坏了吧?用完膳再好好歇歇。”两人沐浴完毕,吃食已送来房间里了,萧冠泓揽着若樱坐到桌前,打发小桂出去用饭,不必在跟着侍候着。   若樱抚着还有些微湿的青丝,螓首低垂,有些神思不属地道:“……还好……”   萧冠泓仔细打量着她,好看的眉宇间浮着几丝关切:“你这段时间怎么了?是有心思?还是练功太累了,总是有些心不在蔫的?”   若樱闻言微微一怔,但她很快就抬起头来,向着萧冠泓浅浅一笑:“快用饭吧!你不是说还有事?”   “嗯,清风他们抓到了几个刺客,我过会子去瞧瞧,又是谁盼着我死呢?”萧冠泓轻描淡写的道,完全不放在心上,“倒是你,现如今经常对我笑的美美的,说话也是柔声细语,弄得我好不习惯,你不会是笑里藏刀,心里却打着什么坏主意吧?”他边说边把一碗汤推到若樱面前,示意若樱先喝汤。   这几日,萧冠泓发觉若樱似乎变得更美更迷人了,更让人无法抗拒了,如果说以前的若樱面对他时,多少总会掩饰着自己的真性情,现在的若樱却仿佛想通了,放开了心中的一切郁结,尽情的展现着自身无与伦比的风华。   她原就美的令人窒息,纯真无垢的容貌,加上那抹空灵而又若有似无的美丽忧伤,让人无不怜心大起,只愿能令她永远开心欢笑,但最近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万种风情,妖娆妩媚也比以住更胜一筹,使得萧冠泓的眼睛更离不得她左右了。   若樱闻言,委实气结,马上伸手拉着他两颊的脸皮,往两边狠狠一扯,恨恨地道:“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房,你是有多难侍候啊?对你笑,对你温柔点,你还敢说三道四的,敢情你是想把贱字写在脸上?从明儿起,我就成日对你呼喝打骂,想必这样一来你会觉得舒服许多,啧啧!你说说,你那骨头到底是有多轻啊?”   “嗳!”萧冠泓赶紧拉开她的爪子,伸手揉着自己的脸皮,抱怨地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再拉我的脸皮,我可就跟你拼命啦!”   若樱横了他一眼,料定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遂豪气万千的宣战:“得瑟,就你这样,拼就拼,谁怕谁!”   “是你说的哦!”萧冠泓痞痞的一笑,那笑意真是不怀好意到了极点,邪恶到了极点:“输了可不许哭。”   若樱看着他晶晶亮的眼神,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狐疑地瞪着他道:“你又起什么幺蛾子?”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冠泓突然抱起,那家伙直接把她抱到床上,无耻至极的道:“是你说拼就拼的,我现在就跟你到床上拼命,拼到死为止。”他说的是理直气壮,冠冕堂皇,端地是脸皮厚比城墙还转弯。   “混蛋!”若樱咬牙切齿地骂道,一边挣扎:“还打量着你变出息了,原来就这点出息,要拼你自己拼,姑奶奶饿死了!”   萧冠泓压在她身上,扳过她的脸蛋,重重的亲了几她的小嘴几口,意犹未尽地提议:“那用完饭咱们上床撕杀几盘,不死不休,好不好?”   “不要脸!没脸没皮!”若樱不及他脸皮厚,脸一红,用力推开他,径直下床去吃饭。   被骂的萧冠泓丝毫不以为忤,反而仰躺在床上,以手覆在眼睛上吃吃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不无得意。待身体平息一会儿后,他也下了床,跟着若樱老老实实的用起饭来,横竖待会她是跑不掉的,到时他想怎么拼就怎么拼。   两人刚刚用完膳食,清风就来请王爷过去。萧冠泓凤眸中燃上促狭的笑意,凑到若樱耳边:“你好生休息一会儿,我一回来咱们就拼命!”言罢,不待若樱的拳头揍到身上,便端着一张俊脸,一本正经的出了房间。   他一走,王芳菲就跟着小桂进来了。   这段日子,王芳菲常常来若樱身边侍候着,有时也会和小桂一起做做女红,话也不多,温柔婉约的模样甚得人心。   楚嬷嬷很高兴女儿能看清事实了,以为女儿长大了懂事了,巴之不得她能多亲近亲近若樱。   若樱也没拒绝,有时还会主动向小桂与王芳菲学些女红针黹,秦家原也请了女红师傅来教女儿的,不过那不包括她,她只会点简单的针法,缝缝补补自己衣服什么的倒还凑合,多的就不能成事了。想想萧冠泓的话,她也觉得有些汗颜,针头线脑的事总归是要学学的,不然还不让人笑话死?   若樱斜躺在床塌上,微蹙着眉头,不知在琢磨些什么,小桂和王芳菲在桌子旁安静地做着女红。   “夫人,芳菲帮你按按身子吧?可解解泛,奴婢的手艺可是跟娘学的哦!”王芳菲见若樱在床上沉思,忙乖巧的道。   若樱抬头看了她一眼,浅笑着点点头,“既是楚嬷嬷的衣钵传人,想必是极好的。”复又对小桂道:“小桂,你去帮我寻点花瓣来,天太热,晚些我想再泡个澡。”   小桂放下手中的针线,连忙出去忙活了,屋子里就剩下若樱和王芳菲。   王芳菲按揉的手艺的确是跟楚嬷嬷学过的,这一点绝对是毋庸置疑,若樱只随便感受了几下,身体就放松了许多,觉得睡意一阵阵袭来,她迷迷糊糊地想着那块玉玦,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芳菲小心翼翼地揉捏着若樱的肩膀,慢慢俯下身子,轻轻喊了一声:“夫人。”   若樱毫无反应,沉沉地睡着,呼吸安静而均匀。   王芳菲按揉的动作停了下来,又低低的喊了一声:“夫人。”   若樱依旧无所觉,兀自梦着周公。   王芳菲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缓慢地直起身子,柳眉下的眼神不停的变换着,一会儿愤怒,一会儿仇恨,一会儿又是讥讽和怜悯……   王芳菲蹑手蹑脚走到桌前,伸手拿起小桂搁在桌上的剪刀,用衣袖遮掩着,慢慢走到床前。她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就在前几日,她在若樱学着做绣活的花绷子边缘别了两三根绣花针,若樱一个不小心,手指果真被针扎的冒出了血珠。   她假装惊惶失措的拿自己的手帕帮若樱紧紧捂住手指,一边极有技巧的把绷子踩翻在地,弄得脏乱不堪,使得小桂找不到上面的针头。若樱见她和小桂都吓白了脸,反过来安慰她们,道这点小事不用挂怀,并嘱咐都不许在萧冠泓面前提及,以免他那个人大惊小怪,把个针尖大的事能挑起簸箕大的花。   事后,她赶紧把沾有若樱血迹的手帕收藏好,至于玉娘送给她的那粒药丸,她早已经趁小桂不防备时,把那无色无味的药丸溶入了若樱的茶水中,并看着若樱无所觉的饮光了茶水,这玉娘所说的游方道士的秘法儿,就差最后一样没得到手了,那便是若樱的一小缕秀发。   只要若樱的一缕青丝到手,她便可以按玉娘所说的,把这带有若樱血迹的手帕和她的青丝带到月老祠,并着姻缘签一起挂到姻缘树上,那么她所求之事慢慢就会一一实现:若樱的绝色容貌会被毁掉,自此颜色不在,成为不折不扣的丑八怪,而她王芳菲则逐渐会代替若樱,成为王爷最宠爱的女人!   咯咯!只要一想到就此能除掉若樱这个碍她眼的女人,从此获得王爷的心,王芳菲心中已经得意的笑开了,她慢慢伸出拿着剪刀的那只手,但作贼心虚外加一种莫名的恐慌,使她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几乎快要抓不住剪刀了。   她紧张的喘着气,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想到了玉娘口中所说的那个美好的结局,一咬银牙……   沙沙轻响之后,若樱的一小缕青丝被剪了下来。   王芳菲将手中的那缕青丝用帕子包好,放到荷包后妥善收藏,正打算把剪刀放回原处,冷不防若樱的声音低低响起:“芳菲,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若樱并没有睁开眼睛,仅是似睡非睡地微阖着,浓密纤长的睫毛扑撒开来,像两把小扇子覆在她雪白的脸上。   “啊!”王芳菲被若樱的话吓得是神魂出壳,她的手心沁满了汗水,心怦怦跳得跟擂鼓的声音一样,赶忙把剪刀袖在衣袖中,结结巴巴的道:“夫……人,你……”   “别害怕!”若樱依然闭着眼睛,低低的道:“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对旁人好的,总得有所求,楚嬷嬷对我好,是因为她看在你们王爷的面情上,小桂对我好,是因为我是她暂时的主子,你呢?你最近对我这么好,是为什么呢?我看得出你是真心仰慕你们王爷的,难不成你会因为喜欢他,所以爱屋及乌?”   她从不相信一个人会无条件的对另一个人好,只相信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而且先前王芳菲分明是恨着自己的,是什么使得她改变良多?   王芳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按着急跳的胸口,连忙想表忠心:“夫人……”   “虚情假意的话就不用说了,你编的费神,我听着也觉得没多大意思,你还是直说吧!”若樱打断她的话。   原来她并未发现什么,只是在诈我。王芳菲心底总算踏实了些,不由得悄悄抓紧手中的剪子,越发温柔地道:“夫人,您思虑过重了,芳菲只是想尽自己的勉薄之力,以弥补先前对夫人的不敬……”   若樱闭着眼睛浅浅一笑,“别说这些,芳菲,这些话你瞒得了别人,瞒得了你自己吗?你心里是怎么想我的,你我心知肚明,你心里不希望我消失吗?你难道一点也不恨我吗?”   一个人是真心喜欢你,还是虚情假意的敷衍你,日常言行举止中,既使她掩饰的再好,多少也会露出点端倪。何况只要萧冠泓一出现,王芳菲满是爱恋的眼神就会不由自主黏住他俊挺的身影,如果看到萧冠泓对着若樱微笑,或轻言细语,或温柔似水,那么此时她看着若樱的目光,就必定会是如淬了毒的利箭一样,恨不得喝其血,大啖其肉,那样的恨意别人或许感受不到,若樱却是深有体会。   她装做不知道,也不揭穿王芳菲虚伪的假面具,陪着她演主仆情深,却不动声色的把王芳菲的一言一行尽收入眼中,就是想等一个机会,一个她和王芳菲双赢的机会——毕竟她们两个有一个共同的心愿不是:她自己想方设法要从萧冠泓身边逃跑,而王芳菲恨她,恨不得她死,恨不得她立刻消失。   “……夫人,芳菲……绝无此意……”若樱的话生生让王芳菲全身一惊,这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为什么若樱会知晓?   “我就要走了,永远离开你们的王爷,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若樱轻轻地道,似在说给自己听。   “啊……”王芳菲愣住,睁大眼睛盯着若樱,一脸的不可置信,心底则冒出了好几个想法,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离开王爷?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是她是发现什么了吗?故意在套我的话?   若樱缓缓睁开双目,慵懒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定定的瞅着王芳菲,以无比认真的口吻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说假话?可是你觉得我有必要说假话么?”   若樱的那双眼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王芳菲觉得有些心虚,低下了头,不敢和她对视,“王爷如此宠爱夫人,夫人为何……?”也难怪她不相信若樱,如果她和若樱换个身份,现在不知该如何高兴,如何得意呢,怎会做它想?   若樱自嘲地一笑,在床榻上曲起一条美腿,一只手的手肘搁在膝盖上,支撑着下巴,长长的睫毛一上一下:“你也说你们王爷宠爱我,但你应听说过,你们王爷赐婚的圣旨就要下来了,到时王妃和两个侧妃一起进门,依你说,到时我的下场会如何呢?假使你是王爷的正妃,你会怎么对待我?”   我会划破你的脸,打断你的腿,夹断你的手指,日日拿出百般手段搓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王芳菲在心底自行想像了一番那样的光景,也略略有些明白若樱的意思了。   她秋水一样的眼珠转了转,清丽的脸上就显出一分幸灾乐祸的笑意:“圣上皇恩浩荡,为我们王爷赐婚的几位小姐,无论是韩小姐,高小姐,还是宇文小姐,皆是高门大户出来的贵族小姐,贤良淑德的紧,想必都是宽宠大量,大肚能容人之人,夫人断不可如此自己吓自己,做出有损我们王爷威名的事。”   若樱闻言,斜睨着王芳菲诡异地一笑,娇滴滴地道:“还是芳菲姑娘善解人意,兼之深明大义,既然如此,我就老老实实地守着你们王爷过罢,这圣旨之事也只是道听途说,真要下来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待得王妃和侧妃进门,说不得我已有一子半女傍身了,到时母凭子贵,料想万一有个什么事儿,王爷看在我孩儿的面上,也定会护着我,这样想来,我实在无须杞人忧天!”   若樱嘴里说着,一边拿眼睛睨着王芳菲,果然见到她脸上那抹看好戏的笑意早已消失,霎时变得难看起来,于是她又好心的加了一把火:“至于芳菲姑娘你嘛!你的年纪着实在不小了,恐怕待到王妃和侧妃进门时,你早嫁了,指不定也是儿女成群了,真有什么想头,估摸着也是打了水漂,最多只能做个念想罢了!”   若樱话虽轻,可是意思很重,且句句戳中王芳菲的死穴,刹那间就把王芳菲打击到脸色煞白,心里也纷纷乱乱的,照一般世家大族的规矩,正妻未生嫡长子之前,庶子是不能生在嫡子前面的,可不知王爷心里怎么想的,收用若樱到如今,都没有赐她避子汤不说,还请柳生精心为若樱调理身体,瞅着那意思,竟然是非常盼着若樱有身孕的样子。   姑且不说那人云亦云的圣旨什么时候下来,就算圣旨下来了,可王爷大婚怎么也得准备得一年半载的,到时若樱说不得已经生下了庶长子,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乃是,有若樱挡在自己前面一天,王爷的眼里就看不到自己,自己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委实耗不起了……   如今她只盼着玉娘所说的那秘法能起作用,但她也只是听玉娘口述而已,并不知真的效果如何,而且就算如玉娘所说的这法子非常管用,可是却要忍耐好长一段日子才能见其成效,可自己已经快忍不下去了,日日见王爷对若樱百般轻怜蜜爱,她有如万蚁钻心般的难受极了,是半柱香都忍不下去了,巴不得若樱现在,立刻,马上就消失于她眼前……   思及此,她生硬地道:“夫人虽如是说,但芳菲怎知夫人说的是真还是假?”   若樱放开撑着下巴的手,闲闲地道:“说与你听也无妨,之所以想离开,是因我的个性使然,我是断不肯伏低做小,在别人手底下求生存的,你若是肯帮我,我只会念着你的好,你若不肯帮我,尽管去回禀你们王爷好了!我横竖是无所谓的,但不管我说的是真是假,对你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大可以赌上一把!”   王芳菲虽然不知若樱说的理由是真是假,但是她太想让若樱消失了,有一点希望她都不想放弃。她斟酌了片刻,最终有些犹豫却不失坚决地道:“夫人但有吩咐,芳菲无有不从?”   ……   翌日凌晨,若樱睡的迷迷糊糊中,被一阵阵轰隆隆的雷声惊醒了,她习惯性的缩缩脖子。   “别怕!”萧冠泓把她往胸前揽的更紧了,并伸出大掌捂住她的耳朵,以异常沙哑的嗓音低声道:“只是些雷声,要下雨了。”   若樱听到要下雨了,迷糊的精神倏地一震,挣开他的怀抱,极快地坐了起来,却发觉自己浑身上下仅着一件葱绿的肚兜,忙在床上七翻八找的翻出亵裤套上,随手披了一件薄衫就要下床。   “你做甚?怎地起这么早?”萧冠泓不知她意欲为何,也随之坐起。   若樱两只脚在床下寻摸着绣花鞋,嘴里道:“屋里怪闷的,要下雨了肯定凉快,我到窗边吹点凉风。”她说着吸着个鞋,也不叫人进来侍候,自去寻了水随意漱了口,净了个脸,继而搬了个凳子去窗边坐着。   这家客栈的远处有一座湖,他们住的是客栈的二楼,窗子一开,就可以看到远处的湖面和远山,但此时大雨将至,天空中乌云翻滚如墨,弥漫开来,将微明的天色罩的如锅底一般。屋子里也暗了下来,萧冠泓披衣起身,踱到窗边,默默无语的守在若樱身边。   喀嚓几道闪电从天空扯过,伴随着沉闷的雷声,俄顷,哗哗哗的雨下起来了。   雷声千嶂落,雨色万峰来!若樱以手支颐,偏着头斜倚在窗口,贪看着外面的雨景,夏日的阵雨簌簌落下,如跳动的珍珠般的雨点扑天盖地打屋檐上,风一阵阵的吹过,将雨水刮的斜斜的,远远望去,那湖面水天一色,连成一片。   萧冠泓正眯眼眺望着远处雨中的湖光山色,甫一垂首,便看到若樱调皮的用手去接着从天而降的雨水,连忙把她的手拉回来,拿了帕子给她细细的擦拭,一边教训着:“多大的人了,当心被雨水浇到着了凉。”   哪就这么弱不禁风了?若樱侧头睨了他一眼,不发一言,心内腹诽他太大惊小怪了。   尔后她收回被萧冠泓顺势握住的手,缓缓起身,慵懒的在窗口伸了个懒腰。这动作使得她全身的线条拉长,傲人的曲线越发凸显,惹得萧冠泓不禁多看了一眼,心里一动,就有些收不回那灼热的目光了。   随后她素手轻扬,极为随意的拨了拨一头长长的青丝,根根青丝在空中扫过,划了一道闪亮的弧线,润泽乌黑的发丝在她白嫩的柔荑间飞舞,让人能闻到那迷人的发香。   萧冠泓情不自禁的伸手,撩起她的一绺发丝到鼻端轻嗅,幽幽的芬芳让他像是嗅到迷魂散一样,瞬间魂飞魄散,另一只手就自然无比的伸向她的杨柳腰。   谁知若樱却推开他的手臂,素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抱怨道:“可不许在闹了,小桂昨晚上洗了好多樱桃,我还没吃完呢!”说罢,便丢下他,吸着绣花鞋摇曳生姿的走向桌边,曼妙的身段如娇柳拂风,行动间风流之态难画难描。   萧冠泓见一抱落空,索性慵懒得斜倚在窗边,只是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诱人的背影,思及她刚才的抱怨,忍不住以手覆眼,低低笑出声。   昨晚上他回来后,若樱正好梦正香,萧冠泓本想放她好好睡一觉,可叫嚣的身体却蠢蠢欲动,实在忍不住不碰她。   这一路行来,他没少缠着若樱求欢,但毕竟投客栈的时候少,在马车上的时候多,他搂着若樱在马车上成事固然别有一番风味,但毕竟是放不开手脚。   况且若樱总顾忌着这啊哪得,担心被外面的人发现,既使到动情处也仅是咬紧牙关,似哼非哼几声,横竖是不肯畅快的叫出声儿。偏生他又最喜欢听她婉转如莺啼的呻吟,那时她的声音异常妩媚动听,声声撩得人销魂蚀骨,使得他常常克制不住自己。   所以这一路上他总觉得未能淋漓尽致。故此昨夜这么好的时机,他一个没忍住,也不管若樱睡着是醒着,几下把两人的衣服剥了个干净,就着烛火把人搂怀里开始上下其手。   若樱在他脱衣服的时候就醒了,却挣不过他,只能任他胡作非为。   若樱与他这长时日,知他旁的事都尽可依她,唯这枕席之间的鱼水之欢,他不但极贪,且甚为霸道持久,精力极其充沛,仿佛他脑子里见天就想着怎么把她拖上床,每次不到尽兴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久而久之,若樱凭着女性模糊的直觉,渐渐的也悟出一些能让他尽快丢兵弃甲的窍门。   她发觉萧冠泓似乎极为喜欢听她的轻泣声。   于是,她轻泣时就含住他光滑的喉节,手指则不停的轻点。   再比如每每她累的不行了,便会用足尖在其身后不停的划动。   这两种方法不尽相同却同样很有作用,都能使得他尽快偃息旗鼓。   昨夜若樱是盘盘如法炮制,令萧冠泓极是畅快之余,却又被若樱折磨的不能持之以恒,未免有些懊恼。   他恼了,若樱却暗暗高兴,尽早摆平他自己就能拥被高卧,至少不用到天亮才歇息了。   大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屋内逐渐明亮起来,萧冠泓斜倚在窗边,看着若樱吃着樱桃,但见她嫣红而娇嫩的嘴儿,轻含着色泽鲜艳,红如玛瑙的樱桃吮咬着,无限魅惑,说不出的勾人魂魄,那模样让观者血脉卉张,骨先酥了三分,为之丢魂亦不为过。   他一双深邃凤眸折射出幽深黑亮的光芒,慢慢直起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到桌边坐下,突然他毫无预兆的俯下头。   “唔!”若樱正含着一颗樱桃,还未来得及咬破,猝不及防被他亲了个正着,唇瓣自然没法合拢,给他大开了方便之门,萧冠泓的舌头长驱直入,攫着她的香舌吮吸的滋滋有声,同时也将她嘴里的樱桃碾破了。   “放开!”若樱挣扎几下无果,萧冠泓则展臂把她抱到腿上,品尝着她嘴里的樱桃滋味,手轻轻抚弄着,火气渐渐弥漫,鼻息渐粗。   若樱被迫仰着头,眼神有些许迷离,却又不尽然,趁着萧冠泓低头向下时,她推了推他的头,撒着娇:“天又热,昨晚上未来得及泡澡,我这会泡个花瓣澡好不好?”   萧冠泓恋恋不舍的把头埋在她香馥馥身前,狠狠的吸了几口香气,喘息着抬头,声音低哑的不像话:“待会泡好不好?或者我们一起泡,做对水中的鸳鸯?”   “不好!你看这会子身上粘粘的,不爽利,人家要先泡澡!”若樱的口吻越发娇滴滴的了,复又道:“你不许来捣乱,不然!”未尽之意满是威胁。   萧冠泓怎能拒绝这样撒娇卖痴的她,强忍着满身的火气,低笑着道:“这会且依着你,待会你可要依着我,不然看我不饶你!”   趁着若樱泡花澡的功夫,萧冠泓使人把早点端了进来,又下楼去吩咐一众事宜,这会倾盆大雨下个不停,想来今儿也是走不成了,不若歇上一歇,让大伙松泛松泛。   若樱吩咐小桂把自己需要的各种花瓣都放在木桶里,随后自己泡入其中,水不热不凉,温度适宜。   她一边慢慢泡着,脑子里则飞快的思索着,那日在溪水边发现的那个花篮,里面的那块玉玦,分明就是师傅常年不离身的佩带之物。   此玉玦乃是一块泛着血色光芒的极品红玉雕刻而成,红玉里面有一个天然形成的黑色麒麟图案,这只黑色麒麟神态逼真,活灵活现,前腿腾空,尾巴上跷,甚是威风。师傅曾说过,见此玉玦如见他本人,何况那张皱巴巴的宣纸乃是一封简明扼要的血书,血书上的字迹很潦草,显然是匆匆写就:速回秦家夺回木牌!   到底是何人把玉玦放在花篮里送到她身边,师傅究竟遇到了何事?为什么是血书,难不成师傅有什么危险?但无论怎样,秦家她是必然要回去的,从前曾想过从秦家出来后就再也不要回去了,但是有关她身世的檀木牌还在秦氏夫妇手中,就是没有这封血书,檀木牌她也势必要夺回来,而且她又发现宇文腾身上也有一块相同的檀木牌……   正当她凝神细想时,萧冠泓已经闲庭信步般进得房间,他扫了一圈屋子,发现若樱不在屋内,就慢慢的踱到后面的净房,果然见若樱还泡在满是花瓣的浴桶中,他晶晶亮的眸子越发光彩明亮了。   “美人,何不与本王共浴?”他紧盯着犹如出水芙蓉的若樱,痞痞的说道。   如果他以往这样说,一定会获得若樱一个白眼,或是一句轻啐,但这会子若樱非但没有横他一眼,或是骂他一句,反倒瞟了他一眼,诱惑式地伸出一根玉指向他勾了勾,娇滴滴地命令道:“过来!不是常稀罕侍候我吗?这会子我正好泡得没力气了,就便宜你了,给个机会让你服侍,抱我出去!”   “何不早说!”萧冠泓微微一怔后,马上清醒,凤眸中难掩惊喜,好看的嘴角则微微翘起,扬起一抹受宠若惊的笑容,本以为自己又惹她不快了,却不想没等到她的轻叱,还有如此这般的福利。   他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一个箭步就立在浴桶边,从水里捞出湿淋淋的若樱抱在怀中,也顾不得自已刚换的衣服被打湿了。   “啊!”若樱被他弄了个措手不及,被热水熏红的小脸更红了,倍感羞涩。她手中还紧抓着一块润湿的软布,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自己身子上的水珠和沾在身上的各种花瓣,轻声惊叫:“我身上的水还没擦干呢?你……你的衣裳……”   “呵呵!”萧冠泓开心的一把将她举高过顶,双臂则抱着若樱光滑的美腿,使得她雪白纤细的腰腹处正对着他的俊脸,那模样就像抱着一尊羊脂白玉的玉雕。   “你发什么疯啊?”若樱吓得连忙把手中的软巾扔到浴桶中,紧接着俯身用双臂抱住他的头颈,以防自己被摔下来了,不料,这个动作却让她更加贴近萧冠泓的俊脸。   萧冠泓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仰着头,张嘴就吻上嘴边的美食。若樱羞怯地低低的喘息了一下,忍不住嗔道:“你别这样,会把我摔地上啦。”   萧冠泓那吻越来越放肆,眼神越来越幽暗,仍旧意犹未尽地,但他听进了若樱的话,抱着若樱紧走几步,出了净房,把她放到床上,强壮的身躯如狼似虎地随之覆了上去。   若樱急忙叫道:“我身上的水。”   他如火的眼神的扫过若樱不着寸缕的娇躯,床榻上红色的绸缎,更映出她皮肤冰雪般白皙。他一阵心悸,对若樱的顾虑置之不理,兀自喃喃的道:“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朝”字一出,他灸热的唇舌吻上了她的樱唇,重重的亲几下,紧接着他便顺着她的耳垂,由她的玉颈往下一路细细舔舐,她粉装玉琢的玉体,没有一处被遗漏,无不受到他热情唇舌的膜拜和巡视。   他的这些举动惹来若樱浑身战栗一片,身子骨逐渐软成一汪春水了,唇间也轻轻呻吟起来,她想抬起手臂遮住脸孔,却苦于无法动弹。   ------题外话------   冒泡……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捡到宝了   “若樱,你今儿好像特别香!”萧冠泓低哑的赞叹着。   若樱娇嗔地横了他一眼,用手推了推他,示意他轻点:“就你嘴甜,人家方才不是泡了花瓣澡嘛,都是那些花香染在身上啦。”   萧冠泓哪还有空说话,手脚并用,无所不用其极,只是抱着她轻轻磨蹭着。   刹时,醺醺然的感觉遍布彼此全身,尔后他身子一沉。   若樱忍不住轻声呼疼,身体僵硬着,尽管与他成事多次,依旧是有些不能适应。   萧冠泓满头大汗,忍着腹中火烧之意,喘气声也越来越大,诱哄着:“乖,忍忍!”   若樱半阖着眼睛,不但脸色晕红,就连身上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薄红,她不满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任他予取予求的折腾着。   萧冠泓按捺着腰身,望着身下的若樱,见她面上痛楚之色渐渐消失,青丝散乱,脸颊晕红如桃花,双眸里头亮晶晶地,美的令人炫目,那娇艳欲滴的双唇微微张开,发出低低地喘息跟诱人的呻吟。   他不免狂性大发,神色从温存到多了几分凶狠。   外面雨声阵阵,屋内春意盎然,有雨点密集的声音做遮掩,若樱的顾忌不免少了些许,婉转柔媚地轻泣着。   欲仙欲死的感觉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的冲击着萧冠泓的灵魂,他不能自己地低喊,“心肝,……心肝……”耳鬓厮磨,缠绵入骨。   事毕,两人都汗水淋漓,萧冠泓气踹嘘嘘的瘫软在床榻上,如一只餍足的猫,面上布满春光,嘴唇却贴近她的耳侧低低笑道:“好美,你也快活到了是不是,若樱……若樱……心肝,我们永远这样好不好?”   但是很快他又惊异地道:“若樱,你!”话未说完,他的头软软的垂了下来,一动未动的贴在若樱的肩窝处,颀长健硕的身躯也陡然变的沉重无比。   “呼……”若樱猛然睁开半阖着的美眸,原本情欲迷离,且湿漉漉地眸子此刻流光异彩,难掩精光。   淡的闻不出味道的几种迷药被她溶成水,浸润在擦拭身子的那块软巾上,在被萧冠泓抱出浴桶的那一刻,她就极有技巧的擦抹在身躯上了,特别是常日里萧冠泓最喜欢光顾的那几处,她抹的最多。   原本以为萧冠泓在舔舐她的身躯之后,就会马上昏倒,不料这厮的体质似乎异于常人,竟然撑到这会子才颓然倒下,她起初还甚为失望,以为王芳菲嘴上说帮自己,其实拿给自己的是假迷药,所以才不起作用,以至于又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不曾想这会子终于发作了。   这种迫在眉睫的时候,也不容她再多想。   若樱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费力的从萧冠泓的身躯下挪了出来,抿着唇快速的下了床,无比俐落的穿戴好早就备好的衣物,把藏好的麒麟玉玦找出来,妥善收在身上。   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从头至尾都是冷凝着面孔。最后,当她走到门边要打开房门时,却不知出于某种鬼使神差的莫名心理,下意识得瞥了眼床榻上昏睡不醒的萧冠泓。只见他侧着头,安静地伏卧在床榻上,充满爆发力的强健体魄毫不吝啬地裸裎在她眼前,诱惑力十足。   若樱默默的走到床边,默默的凝视着这个男子,在这即将离去的一刻,她心底却是翻江倒海,百感交集,甚至有一丝酸楚和难过的情绪在心头萦绕,久久挥之不去。   她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努力挥去心头那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稳了稳心神,故意忽略掉萧冠泓脸上的愤恨和深深的痛楚,还有一丝难掩的委屈和伤心绝望,动手拉过一旁的薄毯,盖在他完美刚毅的男性躯体上。   紧接着,她又默默拉下帐幔,将他与她之间完全隔了起来。   下一刻,她惘然若失却又不失坚定的转身,大步走向门口走去,从此以后,他们天涯海角,唯有各自珍重吧!   这时候,王芳菲正在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外面焦急的徘徊着,不时抬头打量王爷和若樱住的那间屋子,当看到若樱轻轻打开门,一边与赶紧上来侍候的小桂说着话,边向她使了个成功的眼神时,王芳菲不知为什么,越发的手足无措,内心的慌乱不已,甚至于忘记了下一步应当该如何做了。   若樱将她完全无章法的模样瞧在眼中,若无其事的轻轻咳了咳。   听到若樱似有所指的咳声,王芳菲怔了怔,倏地清醒过来,她攥紧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想到若樱马上就会消失的美好画面,故做镇定地抬起手,抿了抿鬓角的头发,缓步向楼下的大堂走去。   若樱把小桂支使去街上买东西,随后轻掩上房门,靠在门后静静地等待着。   王府众侍卫因为外面下着大雨,也无处可去,除了名司其职的,余下的都聚集在客栈的大堂里。可是不一会儿,他们就听见客栈后院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抓刺客,抓刺客……”   众人精神齐齐一凛,接着又一震,前些天刚抓了几个刺客,还没料理呢,就又来一批,不知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于是,留下一部分人保护王爷,各自抄了武器在手,不约而同的往后院奔去。   后院大雨滂沱,纷飞的雨水中,王芳菲跌在泥泞里,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指着院墙,对着众人声嘶力竭地道:“刺客……刺客……”   立刻就有一批矫健的侍卫,向着她手指的方向冒雨追了出去。随后而至的楚嬷嬷一看到女儿倒在污浊的雨水中,连忙上前扶她起来,不住得询问芳菲伤着哪儿没有,心疼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正在这时,前面大堂里传来明月高亢的清啸声,侍卫长周平立刻大惊:“不好!有刺客来袭,速回去保护王爷!”   客栈大堂里,此时果真涌入了一大批手持利剑的蒙面刺客,看得出皆是身手不凡,武艺高强之辈,冲进来后就把明月和清风等人团团围在其中,拼着被砍杀的危险也要将他们困在一楼大堂。   “啊,啊……”客栈内跑堂的打杂的,全都呈现出慌慌张张的模样,四散逃窜。   明月等人发了狠,想到王爷和若樱夫人还在楼上,一时间眼睛都红了,杀意大起,各自使出生平绝技,把手中的宝剑舞的是杀气腾腾,密不透风,恨不得立刻就将这批人毙于剑下。   若樱则趁着楼下一团乱的时候,悄悄打开窗子,纵身从二楼的窗口飘然跃出,悄然无声地落在一家房子的屋顶上,大雨瞬间把她全身上下淋了个透湿,但她并未停顿,足尖在瓦片上轻点,又提气向远方掠去。   她并不知道是真的有刺客来袭,以为只是王芳菲使的调虎离山之计,所以片刻不敢迟疑,抓着机会逃了出来。   “夫人请留步!还请夫人随属下等回去。”但很快就有人追上来了,正是功夫高强的远山和冷洌二人。   会有人追上来,这在若樱的意料之中,历朝历代皇室中人身边,除了明面上的护卫以外,都会培养一些暗卫或者死士在暗地里保护自己的安全,萧冠泓的身边,除却远山冷洌和明月清风等人,还有几个隐藏在暗处的暗卫,虽然若樱一次也未曾见过,可也知道那些暗卫俱是些身手一流的高手,决非等闲之辈。   若樱收住身形,俏生生地立在一棵大树横生的枝桠上,举起纤纤素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一双美目透过斜斜的雨帘,淡淡的看着同样浑身湿透了的远山和冷洌:“我不会随你们回去的,你们且回吧!”   远山和冷洌相视一眼,陡然飞身向前猛踏了几步,各自掠上一棵大树,一左一右的挡住若樱的去路。   远山站在树桠上,全然不顾脸上的雨水横流,一抱拳,恳切地道:“夫人,属下虽不知夫人为何坚持要走,但王爷对夫人一片真心,日月可鉴,万望夫人不要一意孤行,坏了和王爷之间极难得的情份。”   若樱嘴角微勾,雨水打湿的脸上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但笑意却未达她眼底,甚至她雪白的眉心又浮上了那丝美丽的忧伤:“你们无须多说,我和你们王爷之间的孽缘到此为止,以后各不相干,你们今天拦或不拦,我定是要走的,既使你们会受我的连累,我此时亦顾不得那许多了。”   说完这一句,她轻点脚下的树桠,飘然而起,转瞬又出现在另一棵树的枝干上,步法极为巧妙隐蔽,几乎是立刻的,她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提气飞速的掠向远方。   “夫人……”远山和冷洌望着她决然的身影,大惊,急忙施展轻功追将上去。   若樱的速度非常快,隔着雨帘,在他们前面时隐时显,两人不敢有半丝松懈,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若樱飞掠至湖边的时候,不经意回头,发现他俩人还在身后紧追不放,心知这不是长久之计,况且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她亭亭玉立的站在湖边,衣衫早被肆虐的雨水打湿,正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将她纤浓合度,凹凸有致的身段勾勒得曼妙至极,尤其是胸部的曲线,挺翘浑圆,真真是美不胜收。   但她此刻紧抿着如花的樱唇,凛然无畏的眼神,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的气势,让人望而生敬,不敢有半分冒渎之心。   远山和冷洌甫一望见她那完美的曲线,心中便如小鹿般砰砰乱跳,自是不敢直视,不约而同的低眉敛目,稳住心神,异口同声地道:“还请夫人随属下等回去。”   “哼!”若樱冷哼了一声,柔荑轻扬,如玉的五指微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挟着一股凌厉的掌风向他二人击去。   远山和冷洌纵然不意她突然发难,但他们皆是身经百战之人,反应迅速无比,立刻伸掌接住这道强厉的攻击。突然,若樱黛眉轻扬,晶莹幽黑的眸中利芒一闪,素手骤挥,又是一股巨力向他二人冲来。   “咦!”她这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却暗藏极端的威力,宛若奔壑千峰浪,惊得远山瘦削的身子倏地一震,冷洌娃娃脸上的大眼睛猛地圆瞪,似难以置信。   想来也是,他二人皆是王爷身边武功最强的近身侍卫,功力之高,非同小可,常日里也是少逢敌手,既便开始他们有轻敌之心,觉得夫人乃是一介女流之辈,又长的如花似玉,娇弱可人,想来也就一身轻功了得,旁的武功应该不会有多拿得出手,却不料夫人年纪比他们轻,功力却不在他们之下。   这真真是个令人惊悚的事实,此刻他们因轻敌弄得骑虎难下,被若樱一掌又一掌的轻松写意的攻过来,几乎有些不堪负荷之感,但又不得硬着头皮接住。   无论他二人是作如何想,若樱心头则有些喜悦难言,她前几天才冲破天耀飞凤第七层,整个人顿感脱胎换骨一般,内息运转起来无比流畅,功力大胜从前,此时与他们二人试了一番手,果然是威力大增,当然这其中也不泛排除远山二人未倾尽全力,他们毕竟不敢真的伤了她,所以只能守不能攻,极为被动,也不能像她这般无所顾及的放开手脚一战。   若樱虽求胜心切,却不敢恋战,连攻几掌之后,贝齿轻咬着红唇,平生第一次使出“天耀飞凤”的如意九式,竭尽全力的向他二人猛然一挥!她以前牢记师傅的叮嘱,在天耀飞凤未达至第七层时,绝不能漏出一招半式让人瞧出端倪,所以至今她也未曾试过这如意九式的威力如何。   若樱这果断的一挥,却把连她自已在内的三个人都愣住了,她只觉得这一招内息汹涌狂猛,不同于她以前使的任何一招,似乎有无限的威力,能摧毁眼前的一切,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光芒……   远山和冷洌则远没有若樱那么幸运,他们忽然感觉到一道粉紫色的光华,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他们身上袭来,这道淡淡的粉色光华如梦似幻,如烟似雾,隐隐约约宛若一只巨鸟,拖着长长的彩尾,姿态极其优美的冲向他们的面门,刹那间又变得张牙舞爪,仰首鸣叫的似要撕碎他们。   远山和冷冽自是被唬了一跳,哪敢托大,猛然吸气往后暴退几步,避开这道若有似无,却很吓人的利芒。   待他二人定下心神再看时,若樱早就飘然而去,转眼间也不知去向了何方,而那道粉紫色的光芒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好似根本没存在过,或者说是他们二人眼花了也说不定……   ……   再来说说客栈内的情况,越来越多的蒙面黑衣人趁着大雨涌入客栈内,客栈外还有黑衣人源源不断的赶来,一时之间把诺大个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黑衣人各个出手狠戾,招招都是杀招,很快就与王府的侍卫战在一起。一时间大堂内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甚至有不少黑衣人纵身向二楼攻去。   不料,当他们刚掠上楼梯时,便一头栽了下来,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躺下地上一动不动了,每个人的胸口皆插着一根颤颤巍巍的银羽箭,显而易见他们都被射杀身亡了。这不免让后面还想冲上二楼的黑衣人胆战心惊,不知二楼是什么高手埋伏着,倒都有些躇踌不前了。   侍卫长周平和明月等人一看到黑衣人人数众多,且武艺高强,未免心急如焚,只想速战速决,然后上楼去保护王爷。王爷一身功力固然深不可测,罕有敌手,但这会子出现了这么大的暄哗,非但王爷没有现身,就是远山和冷冽都不见人影,可见王爷定是碰到了什么不测之事,不然以他的身手,绝无可能在这种刺客众多的情况下袖手旁观的。偏生有一部份侍卫去追王芳菲先前所说的刺客了,到这时也还未返回。   蓦地,黑衣人中为首之人手一挥,扬声喝道:“都冲上二楼,杀得了湘王的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黑衣人听得有奖励后,也顾不得许多,纷纷拿出杀招,砍开与之缠斗的侍卫,不要命的向二楼冲去。正在这时,就在此刻,一道清越冰冷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本王在此,尔等安敢猖狂!”   这道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闷雷般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黑衣人闻言一惊,循声望去,却见一位俊美如神祗的男子,手中轻摇着一柄玉骨折扇,身形闲适的立在二楼楼梯口,一袭宝蓝色的锦衣华服包裹着他完美颀长的挺拔身躯,劲腰上围白璧玲珑带,在微亮光线的映衬下,尊贵且优雅异常,不似凡人。   “王爷!”   明月等人语气充满狂喜,他们见到王爷安然无恙,无异于心头一颗大石落地,此时心无旁骛,全力迎战黑衣人。   “王爷!”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能安定人心的气势,萧冠泓无异于就是这样的人。其他侍卫看到王爷出来,犹如有了定海神针一般,瞬间士气大振,气势如虹,斩杀起黑衣人来更是不遗余力,场中的形势立见转变。   萧冠泓俊脸含煞,居高临下的傲然睥睨着一众黑衣人,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气质,犹如阿修罗转世一般。“众侍卫听令,全数斩杀怠尽,一个活口也不许留!”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折扇已然脱手而出,在一众想往二楼冲的黑衣人中间,滴溜溜地飞快地旋转了一圈。   只听“啊啊”的凄厉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些黑衣人手捂着鲜血迸流的喉咙,霎时倒地不起。顷刻间就有十余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毙命于他的扇下。   萧冠泓依然如一杆标枪般笔直的挺立在楼梯口,他一手优雅地背在身后,另一只修长的大手陡然向空中一挥,那把要你命的折扇又倏地飞回他手中。   其余的黑衣人纷纷大惊失色,这些死去的黑衣人功夫都不弱,却连他一招半式都接不了,这湘王的功力怕已是高深莫测到令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了。可是不容他们多想,萧冠泓已经闪电般的从二楼飞身跃下,挥着一把折扇加入战圈。   他的一招一式看似轻松写意,浑然一体,有如行云流水,却蕴含着雄厚的内力和绝妙的轻功。如果不看他的脸,以及那些犹如割稻子般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这倒不失为一段优雅动人的扇子舞。   只可惜他一脸冷酷无情,眉梢眼角全是逼人的煞气,出手绝决毒辣,随意一招就大开杀戮,倒下一大片。   正在这时候,远山和冷冽带着一群侍卫从客栈外杀将进来,更有青阳城的守备大人亲自带兵来增援。   一时间客栈内厮杀震天,那一批黑衣人饶是人数众多,兼之武功高强,却也成了瓮中之鳖,纵然有滔天本领,也无法逃出升天了,此地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了……   萧冠泓的眼睛最毒,在看到远山和冷洌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直勾勾地往两人后头瞅,可惜他就是瞅朵花儿出来,也没见到若樱半丝影儿,他顿觉躯体僵住,晶晶亮的迷人凤眸立刻变得黯淡无光。   若樱这次是真的走了!这个认知浮上他脑海和心上的一刹那,他突然觉得一阵阵委屈疯狂的涌上心头,一阵阵酸楚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快要将他灭顶了。突然间又觉得好恨,好恨,那种恨让他觉得胸臆间全是戾气……   他觉得心脏似被一双手紧紧攫住的痛,疼得他直想仰天长啸,这两种极端的感觉生生冲击着他,令他只想毁灭眼前的一切!他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杀气,目光更是如冰刃一般,蓦地扔掉手中的折扇,摒指成刀,噗哧一声,直直插入身边一个没有眼色的黑衣人胸口,唰地掏出那人还在跳动的心脏,伴随着那个黑衣人凄惨的尖叫声和胸口狂流的鲜血,“噗”地一声把那颗心捏了个粉碎,随手扔掉。   既然他心中难受至极,那别人也休想好过!紧接着,他上前一步,双手往两边猛烈一伸,左右两边都插进一个黑衣人的胸口,伴随着黑衣人让人头皮发麻的哀嚎声,如法炮制的又捏碎了两颗还在跳动的心……   他的动作迅速的无与伦比,再加上他深不可测的武功,瞬息间不知捏爆了多少颗心,那模样宛如从地狱深渊走出来取走人性命的嗜血修罗一般,令人感到不寒而栗,心生恐惧。   无论是明月清风还是黑衣人都被他的动作惊呆了,一时间都有些怔忡和毛骨悚然。   清风他们远非什么善男信女,上过战场的都可以称的上是杀人如麻,他们并非同情黑衣人,只觉得王爷做这样的动作,残忍倒还在其次,就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王爷这种状若疯颠的模样,有点不大能适应。   这场一边倒的战斗很快结束了,湘王府的侍卫纵然有不少人受了重伤,但幸好伤亡不大。   先前去后院追刺客的那批侍卫,在半路上出遇到了一批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的劫杀,对方志在拖住他们,与他们缠斗不休,恰好远山和冷冽因没有追到若樱,垂头丧气的回来找王爷复命,于是就带着他们击退了那些黑衣人,随后火速赶回了客栈。   黑衣人那边就没这么幸运了,称得上是全军覆没,而且先前挂掉的黑衣人还能够庆幸,死的挺有面子,兼有里子,后面那些未来得及自杀的黑衣人,几乎无一例外,尽数被湘王那双尊贵无比的手,在他们胸口掏了一个血窟窿,就算他们到阎王爷那边报道,那也只是个无心鬼,真真令人同情不已,不胜唏嘘!   “王爷!是属下等无能,未带回夫人,请王爷降罪!”   远山和冷冽跪在地上,齐齐低着头,满脸惭愧之色,亏他二人一向自诩武艺高强,却两次都让夫人在他们手中逃脱,说出去,真真要堕了湘王府两大侍卫的名头。   萧冠泓用力闭上清冷寒冽的凤眸,以手扶住额头,是怎样都没想到,经了上回,若樱又逃了,这些日子来,他哪点儿对她不好了?   就是这次带她封地,他也是许诺了无数的好处给她,允她到了楚湘后自由行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可她竟然又逃了!比起上一回的大怒,这一次若樱仿佛是拿着一把冷刀直直戳进了他的心窝里,使得他全身抽搐,又冷又疼。   一想到她竟然是把厉害的迷药混着花瓣的香气抹在她身上,令他欲兴大动,激动的舔遍她全身,令他如身在天堂的同时也使得他卸下了防心,他就恨不得立刻把她抓到眼前,摇晃着她,问她:为何要如此对我?难道我对你的好,你全然看不见?   他错了,就是对她再好也没用,若樱根本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冷心冷情,没心没肺,在她心里永远记不住自己对她的好,她记住的都是他的坏,他强掳了她,他坏了她的清白,逼她跟着自己,使得她不能与她梦中叫着的男子双宿双飞……   他昏迷的那一瞬间,愤恨,心痛,绝望……百种滋味在那刹那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但那时的他犹还抱着一丝希望,并没有完全绝望,因为他深信若樱是逃不掉的,经过上次,远山和冷洌他们对若樱都不敢掉以轻心,自会替他捉拿她回来,到时他便可以好好的整治整治她,一定要把她训的服服贴贴,乖乖顺顺的,决不能像上次那样心软,轻易的饶过她!   他醒来后,发觉几个暗卫皆从藏身之处现身,一边在房间里保护着他,一边用银羽箭射杀着冲向二楼的刺客,并没看到远山和冷洌,他还松了一口气,以为他们去捉若樱了,根本未料到若樱会出逃成功。   他还寻思着快点杀完这批刺客,然后去接若樱回来,毕竟外面还下着大雨,他极其不放心她在外面淋雨,万一着了凉,肚子又疼的死去活来怎么办?到时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直到看到远山和冷洌灰败的脸色时,他才真正的绝望了,若樱是真正的逃走了,若樱不要他了,若樱离开他了,若樱远走高飞了!那时他只觉得胸口一紧,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啊!……   若樱为何要如此对他?   这是怎样的一种心痛啊!他形容不出来,也难以表达,只觉得是挖心挖肺的难受,连气都喘不过来,全身犹如置身于烈火中炙烤,甚至极想拿把刀子在自己身上戳个十刀八刀的,那样肉体上的疼痛,应该会盖过心上的疼痛吧?应该能吧?   楚嬷嬷瞧着王爷平静却山雨欲来的脸色,心里暗暗替若樱后怕,王爷打小就这脾气,若大怒一场,事情或许更不严重,如今这样,若抓回了若樱,说不准要如何发落?   假使王爷真能狠心发落了若樱,楚嬷嬷和小桂倒也不着急了,就怕王爷发落了人,回头又像上次一样,后悔莫及,折腾来折腾去,折腾的自己心疼不已,吃不好睡不好的。   “你二人先起来,找夫人要紧。”萧冠泓缓缓站起来,挥手让远山和冷冽起身。   他面无表情,目光却如刀剑一般锐利狠绝:“想逃脱本王的手掌心,寻她的自在日子去,好!只别让本王抓到,算你的本事,不然,定让你尝尝本王的手段。”   众人无不噤若寒蝉。   萧冠泓出得房里,吩咐外面点头哈腰的青阳城大小官员,让他们速速带兵去城外渡口,却派身边的侍卫去青阳城四门守着,他自己则带着人,在城里城外细细搜寻。   他心底其实也有些明白,依着若樱的身手,这会子只怕早出了城,在城内城外找到她的希望希望甚是渺茫,犹如大海捞针,但他委实不愿意放弃一丝希望,总得寻点她逃向何方的蛛丝马迹出来才行,不然,青阳城有四个城门,谁知她会逃向何方?   风轻扬,拂起漫天雨丝,萧冠泓在城里城外直搜了一天一夜,直到东边翻起鱼肚白,也没寻到若樱半点儿影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人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把青阳城的一众大小官员也累的一宿没合眼。   不过青阳城的大小官员身体累是累了点,心里则无不暗自庆幸:横竖只是帮王爷寻个人,能累到哪去?就当将功赎罪好了,在他们的管辖范畴之下,居然有刺客行刺王爷,若王爷认真追究起来,削职丢官还是轻的,说不得要被杀头,好在王爷并未降罪于众人,只把全副心神放在寻人上面。   湘王府的人一连在青阳城停留了几日,一来是受伤的侍卫要养伤,二来则是萧冠泓一直不肯放弃,天天出城去找若樱。他这几日既不睡,也不吃不喝,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好像若樱是在青阳城丢的,他就要在这里掘地三尺把她挖出来一般。   又不是铁打的人,时间久了总会垮的,回来躺在榻上就有气无力的,似乎疲惫极了,眼皮发肿,往日晶亮黑润的凤眸如今没有了神采,脸色透着股苍白,嘴唇也有些发白发干,色泽晦暗。   最后还是远山看不过眼了,冒死进谏:“王爷,夫人轻身功夫极好,怕是早跑没影了,在青阳城翻来覆去的找,只怕是白耽搁了功夫,不如先回封地,然后派出人手,扩大范围四处搜寻,那时人手充足,找起人来也容易。”   远山这一说,倒使得萧冠泓犹如醍醐灌顶般,不过他陡然想起的是另外一件事,跟远山想的是风马牛不相及:是啊!他怎么忘记了还有柳青娥这一号人物呢?   当初他使人查过若樱和柳青娥的来历,那柳青娥是西呈的细作,这是毋庸置疑的,若樱好像也是,但却又不尽然,只知道她是和柳青娥一起进将军府的,至于再要深查细查,线索就彻底断了,若樱的来历成谜,也不知她父母是何人,同样也不知道她来自何处。   之所以说若樱不完全是细作,那是因为她根本不关心那封书信交到上级与否,仿佛她进将军府,就是为了配合柳青娥偷得书信,至于后面善后的事,她就全然撒手不管了。   想到柳青娥,他忽然间又想到个问题,若樱在哪里弄到的迷药?她的身边基本没断过人,自打她逃跑过一次后,萧冠泓就看得极紧,自是不许她再出去了,横竖她喜欢练功,就让她天天在家练功好了!可是话又说回来,他让她练功是为了打发时间,兼自保用地,不是让她用来逃跑地,真是伤人心……   还有,她这次逃跑之时,恰好就来了那么多的黑衣刺客来行刺?关于这些黑衣刺客,他根本不关心是谁派来的,反正不管是哪座庙派来的刺客,他皆是要斩杀殆尽,不留活口的,这是他一惯的作风。   既便这些黑衣人跟若樱是一伙的,他也能想得开,反正若樱至始至终就恨他,老叫嚣着异日必取他项上人头,听得多了,也就不以为意了。横竖这些都不重要,如今他只是担心若樱的安全,极怕那个派这些刺客来的幕后之人会对若樱不利。   看,若樱都不要他了,想千方设百计的从他身边逃脱开去,他却依旧一门心思的为了她的安危操心!还要他如何做?她才肯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呆在他的身边?   思及此,他立刻坐起身来,吩咐明月:“你速带人到我朝与西呈的边界地带搜寻,有可疑人等全部拿下!一点线索都不要放过,但只可暗中进行,不得泄露夫人身份,切记。”   吩咐清风:“速派人回京都,到将军府找宇文将军,把柳青娥带回楚湘王府。”   见明月清风领命要离开,他以指尖轻揉着额角,复又道:“等等,清风派人去仔细查一查,夫人手中的迷药是从何处得来,顺便让人查一查这批黑衣人的来头。”   清风和明月忙应诺,转身退下。   要说萧冠泓自幼天纵聪明,睿智深沉,虽说不眠不休的奔波了几日,不至于连这点子事情都还没琢磨到吧?只是他这次真的被若樱这沉重的一击,打了个懵头懵脑,以至于现在都不敢相信若樱真的凭空消失了。   他就不明白,自己对若樱这般好,处处为她着想打算,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她,就是她手上的一点小伤痕,他都时时放在心里,怎的末了她还要逃,难道这世上还有比自己对她更好的吗?是那个叫什么南宫的,还是那个姓容的?是这两个人勾着她逃离自己身边吗?   可她现在已不是清白身子了,那两个人会不会有轻视她之意?她跟着旁人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吃苦受罪?那两人会有自己好性情?任她打任她骂,任她呼来喝去,撒泼放刁,还金山银山,锦衣美食的供着她?   这样一想,萧冠泓都觉得自己是那如来佛祖转世,他这样秉性好、脾气好的男子,天底下恐怕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但若樱就是不拿正眼瞧他,百般糟蹋他的心意,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捡到了宝。   除去他自己胡乱吃醋的瞎想,萧冠泓还担心着一件事,若樱是一个有着惊人美貌的女子,她不知道她的容貌本身就会为她带来危险吗?哪个男人见到她这样的女子不会想着据为己有!到底要跑去哪里?假如她真的逃回她的亲人身边,有人护着她,那也就罢子!   但如果她只是四处游荡,便是跑出去,她一介弱女子如何生计,若遇上坏心肠的歹人,说不得小命都丢了。   思及此,他心急如焚,又躺不下去了,吩咐冷洌道:“你去让周平多派些人,去找找那些市井之徒,让他们留心一些青楼烟花之地,还有人伢子手中,若有特别美貌,或者似夫人的女子,速速回本王知道。”   ------题外话------   咳,妹子们不要潜水啦……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狠心的女人   “是,王爷!”   冷洌的娃娃脸上闪过一丝似哭又似笑的神色,嘴唇抿了抿,但稍纵即逝,连声称是,转身就去找侍卫长周平了。临走时,他用清澈的大眼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旁的远山一眼。   远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垂首敛目站在一旁,心内却也有些哭笑不得,王爷这真是关心则乱啊!就夫人那样的身手,不说人伢子,就是一百座青楼,她恐怕脾气一上来,手一挥,就把人家的屋子拆个干干净净。   但他们几个人同时也在心里暗叹,都落到这般田地了,王爷还惦记着怕夫人落入歹人手里,真真是造化弄人。   楚嬷嬷劝着萧冠涨用点饭食,见他眉头未展,人也满是疲惫之色,便安慰道:“夫人这会儿不定躲在哪儿了,待想的清楚王爷的好,说不准自己就回来了。”   萧冠泓只觉得头痛欲裂,痛不可忍,他阖着凤眸,脸上全是黯然之色,半晌儿轻轻摇摇头:“打从开头,就是我强了她,她面上不显,心底却始终是不愿跟着我的,变着法儿的想逃开本王的身边,好容易逃成了,她哪肯回头,说不得早跑回她父母身边了,倒像我身边是龙潭虎穴一般,巴不得赶紧逃的越远越好。”   说到这里,不禁又恨上心头,咬牙切齿地道:“跑的脱,算她长本事了,保佑这辈子别让本王捉到才好。”   远山忙请罪道:“是属下没能带回夫人,愿领王爷的罚。”说着屈膝跪在地上。   萧冠泓睁开眼睛,挥手让他起来,声音嘶哑低沉:“她的武功大涨,是我始料未及的,都是我想差了,没得早把她那身功夫废了,以至于太小看了她,所以这怪不得你们,我同样也着了她的道,你们先去准备一众事宜,待本王稍做休息便启程回封地。”   众人轻轻关上房门,退了出来。   ……   却说楚嬷嬷从萧冠泓的房间出来后,便想着回屋让芳菲赶紧着收拾东西,以免启程起手忙脚乱的,眼神随意的往楼下瞄了瞄,一眼就扫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脚步匆匆忙忙的往客栈外而去。   楚嬷嬷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担心,芳菲这是要去哪啊?因为刺客和夫人逃跑之事,王爷推却了知府大人的盛情相邀,依旧住在客栈,但众人整日小心戒备,无事不许随意出去,以防再有刺客的事发生,青阳城的守备也派了兵丁不时在四处戒备着,芳菲在这个紧要关头要去哪?为什么没有跟自己这个做娘的报备一声?   楚嬷嬷凝神想了一下,随后快速的下楼而去。   王芳菲手腕中拎着个小竹篮,神色有些慌乱的出了客栈门,走到前面左右张望了一会,就雇了一顶小轿,命轿夫直奔青阳城城南的月老祠。   青阳城的月祠内热闹非凡,人来人往。风中响动着月老牌相互碰撞的木音,王芳菲无暇顾及周围的人群,一眼就看到院旁裁着一棵姻缘树,树上挂满了写着心愿的红绸,树下有着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她便步覆不停的去求了月老牌,然后往姻缘树走去。   在树下站定,王芳菲把腕中的小竹篮放在地上,蹲下身子,掀开竹篮上的布巾,拿出里面的两样物事,用写着心愿的红绸裹好,系在月老牌上。   紧接着她站起身来,仰头打量着眼前高大的姻缘树,似乎在考虑将手中的红绸挂在哪里为好,只是她白皙的面上写满了忐忑不安,甚至紧张得额上布满了冷汗。   王芳菲犹豫片刻,掂了掂手中的红绸,咬了咬牙,用力将手中红绸抛起。   红绸在空中荡了荡,稳稳的挂在姻缘树的某个枝条上,王芳菲这才舒了一口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双手合什,嘴里小声的念念有词:“愿月老庇佑,红线早牵,让芳菲得偿所愿,能得王爷这样的夫婿!也保佑信女施法成功,令那狐媚子从此毁颜成丑八怪,不复王爷的宠爱。”   做完这一切,王芳菲犹如吃了定心丸,彻底把心放了下来,忙拿出绣花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原路折回。   在王芳菲走后不久,姻缘树周围忽然刮起一道不大小大的风,一条红绸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从树上掉了下来,落在树下一位面目普通的男子的身旁。   “啊!……”姻缘树下的善男信女们不约而同的对那条红绸发出惋惜同情的声音。   那男子嘴角含着一丝得意的笑,慢慢俯身把那条红绸拾了起来,顺势就将红绸藏在袖中,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去,不一会就被川流不息的人群湮没,不见了踪影。   楚嬷嬷跟了女儿一路,看见王芳菲进了月老祠,便摇头失笑不已,心里也觉得自己真是太大惊小怪了,这孩子除了前一阵子因为若樱夫人的事表现在不理智以外,素来是个乖巧的,这次一个人来月老祠,估摸着是因为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她是来求姻缘的,这样一想,楚嬷嬷心里便有些豁然了。   但这做父母的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很希望自己是孩子肚子里的蛔虫,这样便能知道孩子的所思所想,如果是好的方面的想法呢,就假装不知道,如果知道孩子整日琢磨那不好的事,就找机会加以引导,以免酿成大错。楚嬷嬷也不例外,再加上王芳菲年纪委实也不小了,她便很想知道女儿心里究竟对终身大事是如何想的。   故而楚嬷嬷就隐在人群中,一直缀在王芳菲身后不远处,要是搁往常,王芳菲指不定就能发现她娘跟着她,只是今日王芳菲心中有事,显得心神不宁,根本不曾关注到有没有人尾随着她。   但楚嬷嬷很快就发觉到不对劲了,她毕竟经历过的事情比王芳菲多,这几天刚刚又经过黑衣刺客的事情,所以警觉性自然非同一般,从芳菲来到姻缘树下,就有一个男子若即若离的徘徊在她的左右,有时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楚嬷嬷心下一紧,蛮想要张嘴提醒女儿,又怕打草惊蛇,躇踌不定时,不免就又往女儿身边靠近了些,一边全神贯注的盯紧那男子,怕万一真是个坏人,自己早做点防范总是错不了的,不料却刚好听到女儿嘴里念出来那些话。   王芳菲的这几句话使得楚嬷嬷心里凉了大半截,还以为女儿早已经明白过来了,她平日里的表现也是一副领悟通透了的样子,不想心里却还惦记着王爷,那狐猸子不用说,一定是指夫人了,可是施什么法?毁什么颜?   楚嬷嬷倏地一惊,为人父母的平时没少教导孩子要有一颗善心,万不可有害人之心!她更是打小这么教导女儿,只是未想到女儿远不是表面表现的那么善良可人……   楚嬷嬷这一闪神间,王芳菲已经提着竹篮往回走了。她刚刚想提步跟上去,眼角却扫到那男子手掌一动,竟然用高强的内力往姻缘树一击,那力道居然刚好就把芳菲挂在树上的姻缘签给震了下来,然后那男子还装做太平无事的样子拾了签就走人了,速度之快眨眼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了。   楚嬷嬷自然不想让女儿的姻缘签落入到别有居心的人手中,遂使出浑身的解数跟了上去,但那男子人虽长的普普通通,其貌不扬,可是轻身功夫极好,她刚追出月老祠,便发现那男子犹如泥牛如海,不见踪影了。楚嬷嬷懊恼不已,又不好大肆声张,总归对女儿闺誉有影响啊,只得颇不甘心的回了客栈。   她还思量着回客栈后一定要仔细审问女儿,到底跑月老祠是求签啦,还是为旁的事?不料一回客栈便看见众人正急着找她,原来王芳菲说是出去采买点用品,回来时却是昏倒在轿子中被人抬了回来,到这会子都昏迷不醒,柳生正在为她诊治。   饶是楚嬷嬷一向稳重自持,此时也不免大惊失色,忙不迭的跑回房间看王芳菲情况如何,但她担心女儿的同时,总觉得这事情太过蹊跷。她今日跟着芳菲,分明看她一切如常,不像是身体有恙的模样啊?   事后,王芳菲醒了过来,柳生也说没大碍,或许是外面天太热了导致王芳菲中了暑气所以才昏倒。楚嬷嬷放心的同时,不免就细细的问王芳菲去月老祠究竟是想做什么?   可惜的是,王芳菲每每一听到月老祠的任何事,就大喊头痛,那疼的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模样毫不作伪。   唬得楚嬷嬷立刻请了柳生来给她诊治,却啥事也没有,而且只要不提及月老祠的事,王芳菲便不会头疼,与常人无异,楚嬷嬷虽觉得这事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又不好大剌剌的将此事拿出来讨论,毕竟这关乎女儿的名节与闺誉。   反复来了这么几次,楚嬷嬷也不敢在追问了,只好不在提及此事,丢开做罢。   ……   六月的天气格外炎热,早上下了一场雨,倒是消了不少暑,使得人们不再感到那么燥热,心情也略略轻松一些。只是好景不长,中午太阳一出来,暑气就一阵阵地从地面上蒸了上来。   绿树成荫的林间小道上远远行来两个,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一位男子青衣裹体,体态虽瘦弱却尽显飘逸,头上戴着一顶竹篾编斗笠,斗笠边缘压的低低的,看不清相貌如何。   他身后不远处,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鹑衣百结,披头散发的汉子,这汉子皮肤黝黑,颜貌憔悴,满脸的络腮胡子,身形却较常人来说高大了许多,只是他太瘦了,全身上下只见骨头不见肉,以致于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显得过于宽大,尤其是那看不出颜色的裤子显得空荡荡的,使得他看起来像个移动着的稻草人。   “你干嘛老是跟着我?”前面的青衣男子突然停滞不前,转过身来,声音压得低低的询问着后面跟着的瘦高汉子。   那高大的汉子立刻跟着停驻不动,低下头,兀自不作声。   男子从斗笠下方看了那汉子半晌,那汉子还是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如果说前面他是个移动的稻草人,此时风一吹,他那身乱发和鹑衣随风轻荡,细麻杆似的长腿露了出来,活生生的就是一个稻草人立在路中央。   “别再跟着我了!”青衣男子抛下这句话,便加快了步子朝前行,满心指望能甩掉后面那人。   不料走了好一段路,他状似不经意的回头一瞥,那瘦高汉子还是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他快那汉子也加快步伐,他慢那汉子就慢下来,似乎感觉到他回头打量的目光,那汉子有些瑟缩的急忙停住步伐,并且又垂下头。   青衣男子干脆不走了,冷着一张脸,摘下头上的斗笠,拿在手中当扇子使劲的扇了扇,即使是枝叶繁茂的树林中也难免有一丝暑气,加上老是甩不掉身后面那个大个子,他心中难免更觉火气上升。   不过他这一摘斗笠,倒让人顿感眼前一亮,不免暗赞一声,好一个浊世翩翩美少年,雪白的皮肤因天热带着点淡淡的粉红,头发浓黑似墨,一双晶莹黑幽的眸子顾盼生姿,波光潋滟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乍一看,色如好女,纯真无邪的脸庞还有几份稚气,根本雌雄莫辩,他就站在那绿树波娑中,神态中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虽粗布青衫,但难掩其资质芳华。瘦高汉子见青衣少年不走了,一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也就不敢动弹了,像个孤独傍徨的孩子一样默默的低着头,一双瘦骨嶙峋的大掌紧张的绞扭着,局促不安中又带着不容置否的坚持。   青衣少年本来心中还有些火气,但看着那汉子诺大个个子,却一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任凭自己责骂的神态,到底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忍的,便按捺住脾气道:“我说大个子,我也是个穷人,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委实养不起你,再则就凭你这一身轻身功夫,上哪不可活命啊?何苦跟着我?跟着我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弄不好反而会丢了小命,你自去奔命罢!”   他说完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把耳旁散下的几缕发丝勾到耳后,偏头瞅见大个子就跟个木桩子杵在地上,依旧可怜巴巴地垂着头,仿佛没听见自己的话,他顿了顿,沉吟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银子在手中掂了掂,叹了口气,对着那汉子道:“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的话,你也别怨我,不让你跟着是为了你好,我这还有些许银子,都给你,你拿去怎么花都行,就是别在跟着我了。”   言罢,少年把银子放在路边的大石头上,也不管那大汉拿了银子没有,头也不回的径直转身向前行去。   这个青衣少年不是旁人,正是若樱,萧冠泓猜测的不错,若樱那日逃出来以后,怕再生瓜葛,自是不敢停留,挑了个方向,趁着漫无边际的大雨导致路上行人稀少,展开轻功发足狂奔,一路往西呈方向而去,不几日功夫就逃远了,再用不了两日就可以悄悄潜回西呈了。   为了方便赶路,她在途中买了两件男子的粗布衣衫,尔后用布匹勒紧了胸部,穿上男子的衣物,戴上遮阳的斗笠,路上倒也不至于引人注目。离开萧冠泓时,为了安全起见,她几乎是什么都未带上,如今手中的银子还是她从一个财主家顺回来的。   前天她路过一个茶寮打尖,坐下一碗茶还没吃完,一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流浪汉突然冲过来,一把就将她桌上伙计刚送来的馒头包子等吃食抢走了,她端着茶碗怔楞着还没回过神来,这流浪汉就风卷残云般,几口就把她的包子馒头塞到大嘴里吞下肚了,继而再去抢别桌客人的吃食,狂扫桌面的速度堪比蝗虫过境,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想而知,流浪汉此举惹怒了茶寮的所有客人,几位客人都愤怒不已,撸起袖子,抄起家伙就奔流浪汉而去,乓乓乒乒把那流浪汉一顿胖揍。   那流浪汉个子又高又瘦,既不挣扎,也不还手,兀自抱紧双臂蹲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腿间,任别人拳打脚喝,呼喝怒骂,仿佛全身没有知觉的木偶一样。   若樱起初只是看着,但不知怎么的,她觉得那流浪汉抱紧双臂蜷缩着的身影特别熟悉,熟悉到她的心隐隐在作痛,就如昔日她在秦家因莫须有的罪名挨了打,无人问津,只能孤伶伶的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默默流泪,独自疗伤一般,也是这样用双臂自己抱紧自己,把头埋在双膝间……   就这样,她心头一热,没能管住自己的手脚,从那些气咻咻的人的手中救下了这个流浪汉,不但替他赔了些银两给那些人喝茶,兼之说了不少好话陪了不少不是。   事毕,她又叫了一份吃食填饱了肚子,却不想那流浪汉居然不走了,就站在她桌子边,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吃食,不知是刚才那顿好打让他变乖了,还是良心大发了,他只是看着却并未动手抢。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反正自己手中的银子也是顺来的,算是不义之财,若樱索性让老板送了一些馒头包子给那流浪汉,又准备了一些干粮便起身上路了。   本以为事情就此揭过了,若樱也没把这小插曲放在心底,依旧风尘仆仆的赶路,她如今想着自己是离萧冠泓的封地越来越远了,他决无可能追到这里来,所以一路上并无半分慌乱,做什么都显得有条不紊的,青布粗衫一穿,斗笠低低的一遮,倒跟寻常的少年一般无二,就是略显瘦弱一些。   不料,她刚刚走没一会儿,就发现那高个流浪汉紧紧的跟在她后面,赶他离开,他既不走,也不言语,就跟个哑巴一样,若樱被他缠的无法,人少的地方就用轻功,一心想甩掉这个麻烦,却不想这汉子看起来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且又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一身轻功却能闪瞎人的狗眼,由如至终缀在若樱身后,犹如她的尾巴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把个若樱气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心说你有这身好轻功,真真是糟蹋了,先前让人打的死去活来为么不用呢?这会子却用来对付她。这样一想,她不免自怨自艾,这好人真真是做不得,就不该心软!同时,她的倔脾气也被这汉子激起来几分,只当身后没这么个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这么一路行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锦晖城了。   既然离锦晖城不远了,若樱便不着急赶路了,她的假路引假卖身契都被姓萧的那厮收着,既然是假的,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因两年前车遇国和西呈有了停战协议,两国之间逐渐有了一些贸易往来,若樱和柳青娥当初便是跟着商队来车遇国的,如今只需进锦晖城找到那个商队,然后跟着回西呈就行了。而这个所谓商队其实就是成王世子的耳目,外面看来与普通的商队并无二致。她已经助他们盗得书信,他们自会给她提供假路引回西呈。   这些姑且不提,现如今是怎么样甩掉这个大个子。她已经把银子都给他了,他还不放过她,居然还好狗胆的挡在她的前面,把那双瘦的全是骨头的大手伸到她面前,掌中放着她给他的那包银子。   若樱气的恨不得把他那爪子剁了,不想那大汉见她愤愤的盯着他的手瞧,那大汉的手颤抖了起来,嘴巴翕了翕,努力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洗了的……”声音小如蚊子哼哼,也不知是打哪里来的口音,不仔细还真听不出来。   “嗯?”好在若樱听得分明,但恕她不能理解:“什么洗了的?你还不走,想找打?”   大汉低着头,手还是颤抖不停却并不缩回,那满脸的络腮胡子动了半天,又艰难的从中挤了几个字:“手洗了……不脏……”   “……”若樱要晕倒了,把刚戴好的斗笠一把从头上抓下来,气咻咻扇着风,怒道:“给银子也不走,打也不走?你意欲为何?”   “……我想跟着你!”大汉稍迟疑了一下便肯定的回答,言简意赅,声音也比先前大了一些,如果还大上几分,甚至可谓铿锵有力。   “我不想你跟着我!我是女儿身,不方便你跟着。”   “……我知道你是女子,……我可以给你做仆人,做苦力……!”   “不稀得!你吃那么多,我养不活,你白瞎了这身好轻功,做什么不好?偏跟着我做甚?”   “我……我只吃一点点……我跟着你!我什么都听你的!”前面的最艰难的一句话说开了,后面的话也就比较顺了,大个子愈挫愈勇。   “信不信我杀了你?或者把你卖了!”   “……你杀吧!……”古怪的口音,可怜兮兮的控诉:“……没人要我……所有的人都嫌我……你卖不出去!”   “……”若樱抬头望天,自从来到车遇国她就冲犯太岁,碰到的全是蛮不讲理的,就她最好欺负:“让你跟!如果你惹我嫌了,我一样不要你。”罢了罢了!权当为下辈子积德。   那汉子黝黑的脸上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忽然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乖乖地保证:“不会惹你嫌的,我什么活儿都会干,你千万不要不要我!”   若樱有些怀疑的瞄了大汉一眼,对他所说的什么活儿都会干是半点也不信,不是她以貌取人,实在是什么活儿都会的人会混成叫化子?吹吧!指不定就是个二百五,白长那么高!不得不说若樱看人还真是有几分眼光,当后来大个子连个火都不会生,只会吃时,若樱是半点都不惊讶,神色如常的只当自己捡了个猪头大少爷。   ……   话分两头说,来说一说萧冠泓。   原本定于十余日到达楚湘之地,因湘王赶路心切,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快马加鞭,只用了七八日功夫便到达了楚湘王府。   湘王封地的府邸果然不是寻常人家可比的,占地颇大,气势恢宏霸气,尽显皇家气派,但里有水榭林苑,泉池假山,亭阁回廊,引人入胜,无一不彰显了皇家林园的贵胄气息。   王府里的众人一见王爷回来了,那简直是沸反盈天喜不自胜啊!王爷这一去三四个月,总算是平安回来了。王大总管笑得是见牙不见眼,带着王府有头脸的奴才们倾府而出,把王爷给迎了进来。   待行过礼,再与王爷近前相见时,王总管和陈嬷嬷等人是老泪横流,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哇!这王爷这去京都吃了多少苦啊?受了多少罪啊?人虽然俊美依旧,可咋瘦的只剩两只大眼睛了?   王大总管跟楚嬷嬷是多年夫妻,感情甚笃,不免就拿泪眼相询,王军宜是王芳菲的大哥,也在迎接王爷的行例中,忙拿眼神去瞅妹子,都想知道王爷这是发生何事了?   楚嬷嬷则是微不可见的冲几位老人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多言,而王芳菲则一副茫茫然的模样,非但不见以往的精明伶俐,反应还甚是迟钝。   萧冠泓与众人稍做寒暄,一口气也没歇,便招集了一众慕僚和手下将领,径直去了外书房。众人一直在书房商议到深更半夜才散了。   待众人离去后,萧冠泓大步回到了自己的卧房,眉头未展,对着跟着身后满是担忧的远山和清风道:“明月和周平还没有夫人的消息吗?”   远山和清风忙宽慰道:“王爷,且宽宽心,这才几日功夫,明月只怕还未到边境,周平那边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表明夫人并未落入坏人之手。”   萧冠泓只觉头疼欲裂,这几日他根本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他不住的以指尖轻揉着额角,对二人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我想静一静!”   两人带着站在外头的小桂和收拾屋子的丫头退下,内室的房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萧冠泓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他身子很累,大脑却疼痛不堪,太阳穴一涨一涨的,稍有点空隙就会想,若樱这会子到底跑到哪去了?她身上连点盘缠也没有,要怎么过活?她现如今在做什么?她有没有一丝半点的想到自己?她是不是很高兴终于摆脱了他?……   这些问题每时每刻纷至沓来,充斥着他的脑海,导致他根本睡不着。   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缓缓地走到一旁的桌案,那上面全摆放着若樱用过的物事。   这里的卧室若樱虽然未曾来住过,可是萧冠泓还是固执地让人把马车上若樱的一应用俱全搬了进来。她的人现在不在他身边,有她的气息陪伴着他,也好让他自欺欺人地认为,她只是了出去玩了,就像那次她去赴宇文莲的赏花会,最终还是会回来,回到他的身边的……   他亲自动手,把若樱的一应用俱进行归置,他不想让别人碰她用过的物事。   若樱用过的枕头,萧冠泓把脸深深埋入枕中,用力地吸了几口那上面残留的香气,是幽幽的冷香和她秀发上迷人的芬芳,那熟悉的淡淡香气令他嗓子一堵,眼睛发热,眷念不已的同时却又有些愤恨,这个狠心的女人,竟然抛弃像他这么好的良人,真真是个不识货的!   一边怨恨着,一边把枕头放到床榻上,决定等会就抱着这个枕头入睡,把它当成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若樱用过的薄毯,其实天气越来越热,若樱并不喜欢盖毯子,可萧冠泓老记着她闹过那可怕的肚子疼,不但不许她用太多的冰盆,怕她着了寒气,更是经常唠叨要她把毯子盖在胸腹上,常惹得若樱嫌他烦,嫌他罗嗦。   萧冠泓伤心的叹着气,把薄毯放到床榻上,让这些沾染上若樱气息的东西伴他入眠吧!   若樱用过的轻罗小扇,美人香扇和描过的各种花样子,还有她学刺绣之后,绣的花非花草非草,鸳鸯更像野鸭子的几块拿不出手的绣布。   桌案上还放着几册书,是几本若樱常爱看的山水游记。   若樱不爱瞧诗词和戏曲话本,倒是比较爱看那些关于各国名山大川的游记。萧冠泓随手翻了翻,看到有好几册中若樱拿毛笔在上面做了小小的记号,他灵机一动,心中寻思着,异日就让人去这几处查一查,只是若樱标出得这几处都没一个定向,有几处在西呈,有几处在车遇,有几处在南边的兰陵国,还有几处在其它不值一提的小国,这就不一一赘述了。   卧室靠墙的地方放着几个檀木大箱子,打开第一个箱子,里边放着若樱的衣物,这些都是她到了湘王府后萧冠泓命人为她定制的,他从前不曾有过女人,也不知道如何对女人好,或者说如何宠爱一个女人。还是听奶娘提起,道女人都喜欢漂亮的衣物和首饰,越贵重的东西,越难得到的东西越能讨得她们的欢心。   故此,他才把父皇赏赐的,外公和母后留下的,还有他四处征战得来的金银珠宝,以及别国进贡的稀有布料送到若樱面前,以此讨得她的欢心。只可惜的是,他的大多数财宝还是留在封地的王府,京都里的王府毕竟只是暂时落脚,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好玩意儿。   思及此,他把几个箱子都一一打开,一样一样的翻找,终于找出了几件若樱常穿的兜儿和抹胸,然后又一通好找,又找出几个大大的首饰匣子。   他把那些肚兜和抹胸,还有首饰匣子都抱到床榻上,开始睹物思人。每件肚兜和抹胸他都会放到脸上搓一搓,揉一揉,吻一吻,就当是她雪白的嫩乳被他的脸摩挲着,吮吸着。   首饰匣他一个一个打开,首饰虽多,可是俱都不得若樱的喜欢,当初这些首饰还是他硬塞给她的,想让她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他看。   但很快他就看到一样物事,心中不禁一阵悸恸,酸涩的心情更加酸楚了,甚至感觉委屈难过极了,那是一根通体晶莹剔透的碧玉簪,正是他费尽心思刻了一阕没完成的艳词在上面,然后送给若樱的那枝碧玉簪,看到这根簪子,不免就想起另一根白玉簪,他同样在上面刻了一阕艳词,只不过那根白玉簪如今落入了安夫人母女的手中,那些人痴心妄想的想用白玉簪掀起几丝波澜。   昔日若樱为了他在这两根簪子上面刻了不能见人的艳词,还跟他闹过,撒过泼。那个冷心冷肺的女人但凡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跟个母老虎似的,把他王爷的威风放在脚下可劲的踩。   以前的事如今拿出来回忆一番,感觉心里头甜蜜蜜的,那种微妙的滋味难以言喻,就仿若是昨日发生过的事一样,清晰无比的刻在他的脑后里,令他回味无穷。   若樱这才离开他几天,他就感觉她离开了他一辈子,好漫长好难挨!   他拿起那根碧玉簪,修长洁净的手指在上面细细的摩挲,玉质温凉,入手滑润,上面他刻的艳词犹在,若樱却不在了,白玉簪她毫不在意的弄丢了,索性连这跟碧玉簪她也不要了,连他一起不要了……   这些充满往日回忆的东西,令这间没有若樱的卧房更显凄凉,萧冠泓在床上躺了下来,怀中紧紧抱着若樱用过的枕头,把薄毯盖在脸上,回想着若樱初次不计前嫌,不伦不类地安慰着他的样子和话语:你也别难过啦!就当你是捡来的,他们都不是你的亲兄弟好了,反正你好歹是一方藩王……   在若樱那诱人好闻的熟悉香气中,在若樱那婉转动人的轻柔话语中,他阖上黯然无光的凤眸,慢慢睡着了,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次日天色还未大亮,侍卫长周平和从五品的飞骑尉赵澈相继求见王爷。   而此刻萧冠泓正抱着若樱用过的枕头,尽情地做着欲说还羞的绮丽春梦。   他梦到若樱回来了,听到这样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他的心激动的如潮水涌动,急不可耐的,几乎是用飞奔的速度回到内室,入目就见到若樱静静地的立在屋中。   她穿着一身火红广袖拖地宫装,三千青丝以玉簪挽成一个流云髻,胸前的雪肤凝脂露出了一大片,赤色的抹胸长裙根本掩饰不住她坚挺饱满的傲人胸部,额点朱砂,十指丹蔻,明眸流眄,芙蓉面含春,宛若日出之霞般摄人心魄。   萧冠泓看到美若天仙的若樱,欲裂的头痛和黯然伤心在那一刻全都没有了。他呆呆地望着若樱,思念和爱慕的眼神就像黄河泛滥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他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强按捺住要拥她入怀的冲动,故做面无表情地道:“你去哪了?”   若樱不作声,只对着他嫣然浅笑,双目乌弯弯如月,顾盼流转,红艳欲滴的两瓣樱唇欲说还休。   他眨也不眨地看着若樱如花的笑靥,身子都酥了半截,心里火烧火燎地难过,真想把她抱入怀中放肆的搓揉亲吻,却依旧面无表情,假模假式地又问:“别以为你笑我就不罚你了,你还没说你到底去哪儿了?如今还知道回来啊?”   若樱的水眸轻轻的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一扇一扇的,雪白的脸上全然没有怯意和害怕,娇滴滴地道:“人家这不是回来了嘛?你难道不想我回来?”   说罢,她步步生莲,款款动人的向萧冠泓走来,广袖翻飞,裙裾生花,不知迷了谁的情,入了谁的眼,又惑了谁的心?   萧冠泓就像被孙猴子施了定身法一样,定定的凝视着若樱走到自己面前,却一步都挪不开,纵他有千般手段,面对这样不同于以住的女子,他半分都施展不出来。   若樱却不放过他,伸出一双雪白的柔荑拉起他的一只手,撒娇的摇了摇,娇嗔道:“你怎地不说话?”她一边说着,空着的另一只玉手却抚上了他结实的胸膛,自上而下一路慢慢撩拨着点火,一直滑到他腿间。   若樱挑逗的动作使得萧冠泓颤身一哆嗦,喉间不禁溢出了一声呻吟,“唔”他正满怀期待着若樱下一步的动作,谁知那人花瓣似的小嘴一抿,潋滟的美眸横了他一眼,用手在他那命根子上轻轻掐了一把,“再不说话我走啦!”   “嗯,别走!”萧冠泓被她掐的舒服的直哼哼,见她扭身要走,顾不得其他,霸气十足的伸臂将她紧紧楼在怀里,凑在她的嘴边不住亲吻着:“别走……别走……”   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最终却只能化为这两个字:“别走!”似祈求似轻叹,似委屈似控诉,似难过似伤心,尽数包涵在这两个字里头。   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她,亲吻也想浅尝辄止,但那些问题怎么样都比上怀中人来得重要,他越吻越深,越吻越不能自拔,手也像有自主意识的去拉扯若樱身上的衣物,心中全然没有其它想法,就只剩下那个想与她亲热,与她上床缠绵缱绻至死的可耻念头。   ------题外话------   人呢,冒泡……   正文 第七十三章节 恐怖的蓝色虎爪   很快两人就倒在床上了,身上一会儿就片丝不存了,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错了,也许是良心发现,若樱这次是无比的柔顺乖巧听话,春情来的极快。   萧冠泓无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俨然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就是在床上表现的也是无比柔媚娇娆,犹如芍药含春泪,迎凑俯合婉转呻吟,把个萧冠经爽的是死去活来,一时春透心胸,不知此身在何处。   两人也不知颠鸾倒凤弄了几遭,却依旧不知疲倦的折腾着,所以当清风在外面禀报,周平和飞骑尉赵澈求见王爷时,萧冠泓正梦到他在下,若樱在上。   若樱雪白的酥胸不停的抛甩起伏,在他赤红的眼前晃动不休。而他更是血脉贲张,气喘吁吁,一双大手则捉紧若樱的细腰,助举着她动着。   “王爷,侍卫长和飞骑尉有事回禀王爷。”   清风的声音把萧冠泓从美梦中惊醒了,他痛苦地紧紧闭着双眸,自欺欺人的回味着梦中的情景,兀自不愿回到了没有若樱的现实中。思及周平和赵澈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万般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杀人的心都有了,由天堂瞬间坠入地狱的感觉大抵如此吧!   他冷着一张脸,把怀中的枕头放到一边,感觉裤裆里湿了一大片,他一边面无表情地换着干净的衣物,一边意犹味尽地幻想着,如果把若樱抓回来了,一定要让她像梦中那样穿着妆扮,然后让她像梦中那样听话,把所做完或没做完的事都统统做个够……   周平和赵澈给王爷见过礼后,周平率先禀报:“王爷,属下把那些天跟夫人接触过的人细细排查了一番,确定是……”他刚一停顿,便感觉到王爷犀利的目光向他射过来,忙郑重其事的道:“确定是芳菲姑娘把迷药交给夫人的。”   萧冠泓闻言,呷茶的动作一顿,眼帘低垂,长睫毛扑撒下来,面上波澜不兴地道:“可证据确凿?”   “属下不敢欺瞒王爷,在经过新平县投宿住店时,芳菲姑娘曾假扮妇人模样,到当地有名的四方谷去买过几种药物,其中就有几味厉害的迷药,如果只是单一的迷药,理应是奈何不了王爷半分,坏就坏在夫人把这几味都混在一起了,所以……”   萧冠泓马上掉过头对清风道:“去请楚嬷嬷来。”复又对飞骑尉赵澈道:“你那边查的如何了?”   赵澈虽已是从五品官职,为人却很年青,称得上是年少有为,他跨出一步,向萧冠泓恭敬地一拱手:“回禀王爷,属下已查明那批刺客身份,有太子的人还有西呈派来的,从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太子和西呈有所勾结,属下还会往下追查。”   萧冠泓微颌首,兀自低头沉吟不语,他倒是不关心太子跟谁勾结不勾结,横竖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只需在筹谋一二便可成事,如今听得赵澈所言,刺客中果真有西呈的人,他就担心那刺客的幕后主人会对若樱不利。   这样一想,他心中暗暗计量了一下,便威严地对赵澈和周平道:“立刻飞鸽传书到京都,令他们提前安排行事。”   周平和赵澈甫一离开,出乎意料的是,楚嬷嬷却伤心欲绝,满脸泪痕的惨白着一张脸匆匆进得院来,后面跟着的清风也是面有难过之色,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   楚嬷嬷泣不成声,摇摇欲坠地道,王芳菲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怕是不中用了,弥留之际说是想见王爷最后一面……   楚嬷嬷的话不但令清风远山等人惊讶不已,就是萧冠泓本人也觉得这事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回程的路上,王芳菲看起来安然无恙,同正常人并无二致,只隐隐听说过老在闹什么头疼,却也算不得大事儿,不是还是医术高超的柳生嘛!怎么可能说不中用就不中用了呢?   但观楚嬷嬷痛不欲生的模样,的确不似开玩笑,而且楚嬷嬷素来疼爱这个女儿,绝无可能拿掌上明珠来说事儿。萧冠泓心中却还有另一层心事,周平方才说王芳菲才是那个提供迷药给若樱的人,他们刚刚查清楚,王芳菲却……不知这二者之间有无联系?   王芳菲的确是不行了,手中捏着一个绣金的荷包,仅余一口气硬撑着。   她清丽的面容倒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五官也没走形,只是脸色和身上的皮肤惨白的出奇,白中带青有点渗人,仿佛全身的血液被抽走了一般。见到萧冠泓大步流星的进来,她已无神采的眼睛倏地变得亮闪闪,令人不敢逼视,死灰的脸上则露出了一抹明亮动人的光彩,并竭力转头,求救似的看了一直在床头垂泪的娘亲一眼。   楚嬷嬷抹着哭的肿的像桃子一样的眼睛,哽咽着点点头,和老泪纵横的王大总管带着哭泣的儿子和媳妇退到外面。屋子中就只剩下萧冠涨和明显是回光返照的王芳菲。   萧冠泓的心情很复杂,他和王芳菲的哥哥王军宜差不多的年纪,因为楚嬷嬷的缘故,他一直拿王芳菲当妹妹看,如果不是后来他发现王芳菲对他的爱慕之情,为此对她越来越疏远冷漠,他们之间应该会更亲近一些,但此时说什么和问什么皆是多余的了,他唯有沉默不语。   王芳菲很高兴萧冠泓能来看她,一脸喜色地看着萧冠泓,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道:“谢谢……王爷能来见……芳菲最后一面,……芳菲对……王爷的心意,……想必王爷应明了……我……”   “别说这些了。”萧冠泓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俊美的面容不曾有一丝动容:“芳菲,我自来都是拿你当妹子看,你有何未了的心愿,只要不过份,我尽力帮你完成就是了。”   芳菲明亮的眼神忽然变的黯淡无神了,嘴唇翕了翕,喉咙里喘气的声音在屋子里清晰可闻,她努力的摇了摇头,攥紧手中的荷包,似乎那荷包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这里面装的一些小玩意,都是萧冠泓以前赏赐给她的,虽不见得多值钱,但她一向视为珍宝。   她不甘心地望向犹如芝兰玉树般立在屋子中的萧冠泓,失望不已的道:“妹子啊……我……我的心……愿就是想陪在王爷身边一辈子,……如今……怕是指望不上了……。”   她眉头未展,眼神越来越黯然无光,复又喃喃地道:“难道……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害……了夫人的报……”话未说完,她的身躯猛地抽搐了两下。   “你说什么?你害了谁?夫人?是不是若樱?”王芳菲的声音太小,含糊不清,萧冠泓焦急的俯身问她,却见她的眼睛虽然睁着,却像一潭死水,早已没有了气息。   萧冠泓一脸黯然的退了出去,向外面哭得泪人儿的几个人轻轻摇了摇头,几乎是立刻的,楚嬷嬷撕心裂肺,悲恸欲绝的叫了一声:“我的儿……”,便昏了过去。   萧冠泓这些年见惯了生死无常,早已是心硬如铁,但王芳菲毕竟是他童年时就在身边的一个伙伴,对于她的死,他是和清风等人差不多的心情,除了最初不相信的那份愕然,还有些戚戚然和伤感。   但他还是觉得王芳菲的死有些令人匪夷所思,遂向随侍在侧的柳生使了一个眼色。柳生也是个乖觉的,脸色一正,马上改行当仵作,不动声色的进屋去查看了。   不出萧冠泓所料,柳生过不多久就来回禀了。   他带来的信息并不多,他毕竟是个男子,又非真的仵作,王芳菲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家,他也不好直接验尸,却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处,在他看来,王芳菲突然猝死与她先前老呼头疼有关,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先前王芳菲喊头疼时,都是柳生去诊治,每每都没感到有任何异样的情况啊?   但王芳菲死前的血液却极不正常,皮肤奇白,似乎是种了某种特别的毒素,至于是什么毒药,就不得而知了,虽说为医者多少对毒有些了解,可柳生对毒药之类并不善长,瞧不出什么端倪,倒是觉得颇有些棘手。   不料,这个问题在楚嬷嬷醒过来后却显得更为复杂了。   原来,楚嬷嬷醒来后帮女儿清洗身子,以便换上新衣,却发现女儿的右肩上有一个令人惊恐的蓝色兽爪印记,这个兽爪印记先前她并没有听王芳菲提起过,就连王芳菲贴身使唤的小丫头也从未发现。且这蓝色的兽爪并未破坏王芳菲的皮肉,宛如谁用蓝色的颜料画上去的,尤其是这兽爪还活灵活现地,有一股猛兽骤然迎面袭来凶狠和凌厉,可是无论怎么擦,怎么洗也弄不去,就似生在肉里了。   柳生在楚嬷嬷的陪同下,把王芳菲右肩膀上兽印拓画出来。   萧冠泓带着几个亲信,围着那钵子大的兽爪端详良久,百般对比琢磨,终于得出一个比较没有争议,还算统一的结论——这兽爪乃是虎爪!   ……   “大个子,听你口音怪怪的,你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   却说若樱见日头太辣,就带着新收的大汉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客栈,见客栈里只有廖若晨星的几个人,便顺手把斗笠取下来,拣了靠窗边的一个桌子坐了下来,随口问着。   见那大个子只是低着头,紧张不安地站在自己身旁,便又指着对面的位置道:“你也坐吧!既然跟着我,就要随意些,莫要弄得我也不自在。”   若樱点了一盘炒牛肉,一盘煎豆腐,一盘烫青菜,几张烙饼,寻思着多了个人,遂又多叫了一盘猪头肉,一盘地蕨皮炒鸡蛋,一屉包子。   这会那个大个子在若樱的指使下,已经净面剃须,此刻他身上所穿的衣物,是若樱找身材高大壮实的庄户人家买的一件旧衣,虽然这衣物套在他身上显得短小无比,处处捉襟见肘,但幸好他很瘦,暂时可以将就一下,比之他身上以前穿的那件衣不蔽体的破烂,已算得上是焕然一新了。   经过了这一番倒拾之后,这大汉除了个子真的太高些,太瘦了些,黑了些,以及脸上有几道不大不小的疤痕外,模样生得不可谓不周正,甚至可以说极为英武。三十出头的年纪,宽额高鼻,浓眉飞扬,黑亮的大眼本应是炯然有神的,可能是因为长期流浪,又经常被揍,显出的是与他的长相极为不相符的胆怯和惊悸不安的眼神,那模样就如一只惊慌不安的小兔子。   “……忘记了……”那大个子嗫嚅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回了一句,然后在若樱愕然的眼神中,躇踌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偏了半个屁股坐了下来,他其实觉得自己不该坐,但又怕不坐惹若樱生气,两难了半天,才决定半坐不坐。   若樱沉默不语了半晌,在大个子越来越坐立不安的神情下,淡淡地道:“忘了就算了,也不是多要紧的事,只是不好大个子大个子的叫你,往后总归得有个名字,你想叫什么?”   “听你的!”大个子赶紧抬起头,满脸渴望之色的望着若樱,紧接着又飞快的低下头,看得出来他也非常希望能有个名字。   若樱有些想笑,自己又不是个老虎,他有必要看一眼就怕成那样子?见小二哥把吃食送了上来,便道:“吃吧!吃了咱们再上路,你既然说忘记了,那就叫阿旺吧!此旺非彼忘,你记住,乃是‘旺盛’的‘旺’。”   “谢谢!”阿旺喜不自胜,咧着嘴,眼睛亮晶晶的道谢,看得若樱不禁莞尔,显而易见阿旺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先填饱肚子,然后好赶路!”若樱招呼阿旺。   阿旺看着桌上的吃食,喉头不住涌动,艰难得吞咽着唾沫,全是骨头的大手在桌子上动了几动,却满脸尴尬地对着若樱小声地道:“你吃了我再吃!我只吃一点点,真的只吃一点点……”   见他的模样很是坚持,若樱沉吟了一下,拿了个空盘扒拉一些吃食出来,把其它的都往阿旺面前一推,“我只用这么多,这些是你的。”说完她便不再看阿旺,径直用起饭来。   但当她吃到间隙偶然抬头时,却发现阿旺面前的盘子里的食物已经被他一扫而光了,而且他还用双手抓着一个盘子,眼巴巴地瞅着那盘子,似乎想把盘子上面的汤汁舔个一干二净。   若樱连忙轻咳了一声,阿旺吓得急忙放下盘子,整个人犹如入了热水的虾子,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   若樱让伙计又上了两盘包子,外加了两个小菜。   阿旺好似知道自己吃的太多了,跟方才信誓旦旦的保证——只吃一点点形成可耻的对比,遂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满脸的紧张不安,恐若樱嫌他吃多了,然后便不要他了。   他以前也给别人打过工,找了好些事做,只可惜他一无是处,什么都不会,什么也做不好,反而给主人添了不少乱,饭量又奇大,导致没人愿意用他,最终只能沦落到流浪过活,饿到极点的时候还会抢食物。   “吃!能吃是福,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当阿旺表明吃饱了不用在叫时,若樱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这新收的仆人有什么用处,她暂时还没看出来,但光从这饭量上来看,养一个仆人也不是多容易的事,这时她不免想到拽拽的萧冠泓,亏得那笨蛋养了一王府的佣人,每年不知白瞎多少银子。   若樱带着阿旺去找成王世子的那个商队,锦晖城有商队专门的商号,只须在走个把时辰就进城了。   想到等会要进城后的事,若樱不免有些紧张,不知道此次顺利回到秦家后到底会如何,肯定会碰到南宫辰,也不知道再次见到他自己该是怎样一副表情,是该哭还是该笑?是伤感还是惘然?   想得多了,未免就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很快若樱就感觉到路上的行人似乎在对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个不停,有人惊讶的望着他们,还有人捂着嘴偷笑……   若樱有些奇怪,这会天气炎热,太阳当空照,路上行人稀少,但为什么大家一见到她就驻足不动,还用惊异的像看怪物的目光打量个不停呢?   她戴着斗笠,没什么不妥当啊?   太阳当空……若樱微微一顿,驻足不前了,她脚下地面上的影子显示出好一大块阴影,头顶也感觉不到太阳的照射。于是她慢慢把头抬高仰望,看向天空——她的头顶绿树成荫,巨大的叶子宛如华丽的伞盖,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   若樱美眸眯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她确信她这会是走在康庄大道上,路旁倒是有几棵大树,但道上并没有树荫。她极缓慢极缓慢的转过头,不出意料,阿旺正规规矩矩地站在她身后,双手擎抱着一棵百来斤大树,不算是棵完整的树,树根被人大力的踩断了,只余树干和树枝,还有浓绿硕大的树叶。   “阿旺,你的力气真大啊!……”若樱望着阿旺擎着大树却似乎很轻松的模样,眨了眨水眸,真心的感慨。可委实有些不能理解他的作法:“你这是干什么?”他有这把子力气和一身好轻功,却饿的去抢人食物,还被人打不还手,着实是个怪人。   “日头太大,给你打把伞……”   若樱:“……”   “扑哧!”两人身后忽然有人忍俊不禁的轻笑了一声。   紧接着,一道犹如汩汩流水潺潺地淌过石头的悦耳声音响起:“兄台,你这伞未免太大了,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点,只怕是吓着这位小兄弟了。”   若樱和阿旺一起向身后那人望去,入目赫然便是一乘高高的滑杆轿。   这滑杆轿华丽无比,由两个肌肉累累,目露精光的赤膊壮汉抬着,轿后面还跟着几位腰佩宝剑,俏丽无比的婢女,轿顶上有华盖,四周垂着闪闪发光的雪白轻纱,原来这薄薄的轻纱上缀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五彩玉珠,在日头下发出五彩缤纷的光芒,如梦似幻,很是夺人眼球。   但更吸引人目光的却是慵懒地斜坐在滑杆轿上的华服公子,那公子银衣绣金,玉冠束发,长眉斜飞入鬓。他单手支颐,另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撩起白纱幔,一双勾人魂魄的多情桃花眼却瞬也不瞬地盯着若樱,犹如两丸龙眼核般漆黑的眸子里浸润着不知名的情绪。   待若樱看清了这公子的五官,瞬间被狠狠惊艳了一把,以前她曾觉得南宫辰是世间最好看的男子,后来见过萧冠泓那厮堪比天神一样的相貌,也不知是因为她喜新厌旧还是怎么着,心内虽百般不耻萧冠泓的为人,却也不得不真心承认,世间男子安能有超过他,或者有与他比肩的气质和容貌。   可眼前这位,却丝毫不逊色于萧冠泓,两人同是五官精致到极致,容貌俊美无俦的翩翩贵公子。   如果说萧冠泓的俊美是冷峭如玉而又邪魅内敛,无声无息中令旁人为他倾心失魂;那么这位银衣公子的俊美就是华丽而又张扬,有一种若隐若现,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那种难描难述的神情令人魂为之夺,心为之动!实在不好形容。   若樱望着这位公子时,觉得这位公子美则美矣,却有些异常,定睛一看,原来这公子不但眼神特别风流多情,在他那标致的美人尖处还生有一撮醒目的白发,粗粗一看,冷不丁会让人觉得他的额头中央长了一个独角似的,   在烈日下。那一撮银发银光闪烁,尤其亮眼,却也为这公子生生平添了一份与众不同的张扬霸气和睥睨天下的傲然气势!让人会忽视他美得像妖孽一样的男色,而臣服在他强大的气场之下。   而且这位公子精致的眉心间竟然还有一颗细长的白砂痣,就如女人们故意在眉间点的朱砂妆一样,不知是他自己刻意点上去的,还是天生如此,这也是若樱为什么多看他几眼的缘故,倒并不完全是因为他的美色惑人,她甚少见到人眉心间长白砂痣,暗道怪异,不免揣测这颗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与此同时,那位银衣公子也在暗暗打量着若樱,待看个分明之后,他殷红的薄唇缓缓勾起一抹淡笑,迷离媚人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似乎颇有些惊艳和意外,这土的掉渣的斗笠下面居然有如此殊色,他一时竟寻不出妥帖的词儿来形容,想来绝色佳人当如是吧!   若樱见那位公子眼神似醉非醉,秋波朦胧的的看着自己,她倏地一惊,连忙低下头来,顺手把斗笠压低些许。阿旺本就不善言辞,见若樱不开口,他更是哑巴挨冤枉——至死不开腔,非但如此,他还转过身来挡着若樱,同时把怀里的那棵百来斤的树伞往上耸了耸,举得更高更稳了一些。   “你们这二人好生无礼,我家主子好生与你们说话,你们却兀自装聋做哑,这是哪里学来的道理?”蓦地,一位明艳动人的青衣婢女款款走上前来,满面不豫地对着若樱二人道。   若樱还没来得及张嘴,又有一道娇柔的声音轻斥过来:“兀那壮汉,你抱着树挡着我们主人的道了,还不让开,好狗不挡道,真真是两个蠢人!”   “休得放肆!”   “青萍红莲,不得无礼!”   两道叱声不约而同的响起,一道是雌雄莫辨的喝叱声,另一道则是那银衣公子轻斥丫鬟的声音。   银衣公子见若樱示意大个子让开些,斗笠遮着他大半个脸,只能看到他嫣红欲滴的红唇和美妙精致的下巴,“大路朝天,各走两边,谁又碍着谁了,哪里来的野狗吠个不停,有本事学哮天犬啊,自我们头上飞过去!”   斗笠掩住了若樱眼底浓浓的讽刺和不屑。   “你……”   “你!”这话十足的不好听,两个丫头当场气的脸色涨红,她们平生首次被人骂做野狗,却碍于主人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哪知下一刻她们却吓得尖叫起来,“啊,主人……”   “你这汉子休要放肆……”   但见阿旺猛地站到若樱前面,出其不意地把怀中那棵大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掷向那杆滑轿。   银衣公子似也没料到这个老实巴交的大个子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之下腾身而起,掀开了轿顶的华盖,与此同时,他着墨色绣金锦靴的右脚飞快地踢向树身,竟然将砸向轿身的气势汹汹的大树踢了开去,修长矫健的身影随之又飘然落在滑杆轿内,依旧一副芝兰玉树,风流潇洒的模样。   可是如果仔细端详,就会看到他斜飞的长眉轻轻一挑,桃花眼周围略带的红晕更深了一层,踢大树的右足则微不可见的活动了一下。   “哇!打起来了。”路上稀稀落落的行人一看打起来了,纷纷跑了个不见踪影。   两个抬滑轿的赤膊壮汉被吓得冷汗直冒,这什么人啊?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手。   若樱同样被阿旺彪悍无比的动作弄了个目瞪口呆,这人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挨捧也是个不会还手的,自己都暗自叹气,以为捡了个阿呆二百五吃货,不料他力大无穷不说,还会发脾气,着实新鲜。   还未等她从新鲜感中走出来,阿旺又有了新动作,只见他上前几步,唰地劈出瘦的像麻杆似的长腿,同样英武地飞起一脚,将快要落地的大树又重新踢向那轿子。   他这一脚的力道有眼色的人皆看得了来,绝对不同于前一次,那棵大树是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砸向轿子的,别看这树的个子大,迅度则快的是无与伦比,绝对令人不敢小觑。总之看阿旺那样子,是跟那顶轿子卯上了,一副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劲头,也不知那顶轿子是哪里让他这个老实人看不顺眼了。   可这老实人不发脾气则已,一旦发起脾气,真是雷霆万钧,狂风暴雨啊!众人难得统一战线,有志一同地心有戚戚焉。   这一次银衣公子并未硬接,他俊脸上慵懒的神情微微敛去,飞身从滑轿内飘然而出,并轻喝一声:“扔轿!”两个轿夫也不是普通人等,看得出有一身功夫在身,闻言立刻抛下轿子闪开了。   轰然一声巨响,地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华丽无比的滑杆轿被卑鄙无耻的大树压在身下,躺在那个深深的大坑中,壮烈成仁了。   “看招!”那几个俏丽无比的婢女在逃开之后气愤无比,立刻其势汹汹的拨出腰间悬挂的宝剑向若樱和阿旺攻来。   若樱看着地上那个深坑,嘴都合不上了,先前只觉得阿旺力大无穷,但那只是个简单的形容词,少不得是夸张了一些,这会子那个深坑让她深深的明了,这阿旺真的是个大力士,非同一般的大力士。   怪道阿旺为什么被人围殴不还手,怕是他自己也晓得一出手就是要出人命的,所以还是老实挨揍的好,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她还没来得及发表看戏感言,就见到那几个丫鬟一脸来者不善,一副想置她和阿旺于死地的模样,虽说她心内觉得阿旺反应稍微有那么点过激了,但好歹阿旺是她新收的仆人,又是那几个丫头挑衅在先,怎么可能让她们得逞。   她立刻伸手把阿旺拉到身后,素手轻扬,打算迎敌。   不想负手立在路旁的银衣公子冷冷喝了一声:“都退下,越发的没规矩了!”   “是!主人。”那几上丫头满面怨恨,委委屈屈地收了手,唰地一声,还剑入鞘,尔后恭恭敬敬地站到银衣公子身旁。   若樱傲然立于阿旺的身前,淡淡地直视着银衣公子那群人,一言不发,横竖都已砸了他们的轿子结下了梁子,要打就打,多说无益。相对于阿旺而言她很瘦弱娇小,可是那份保护者的气度却非同凡响,令人心折。   阿旺又恢复老老实实的阿呆模样,仿佛刚刚气势逼人砸轿子的是另有其人,他乖乖地站在若樱的身后,低着头,眼帘微垂,默默地注视着若樱头顶的斗笠,眼眶渐渐地红了……   在不明就理的人或不明真相的人看来,还以为受了委屈的是他。   虽然双方人数悬殊太大,但人少的气场却明显不输于人多的气场。   那银衣公子涵养极好,坐轿被砸了个稀巴烂也不动怒,如玉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拂过腰上悬挂的一块玉饰,温文尔雅地笑道:“怪我不会管教下人,还请两位莫要怪罪,千万不要将这些许小事放在心上。”   别人都抬了台阶到面前,若樱自然不会拆他的台,也拱手一礼道:“是我手下鲁莽,望公子见谅,倘若公子没旁的事,我二人就先行一步了。”   银衣公子依旧笑容可掬,水汪汪的桃花眼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十分的勾魂,他一只白皙修长犹如白玉雕成的手一伸:“小兄弟和这位兄台请!”   若樱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期期文文地带着阿旺扬长而去。不走难不成跟他们讲赔偿啊?架可以打,银子可是一文钱也没有,如今多了一张嘴帮她开销,自然要紧着点花。   锦晖城虽说是车遇国的边疆之地,但依山傍水,风景秀丽难言,再加上正是荷花盛开,两岸飘香的季节,一路行来,不少荷塘里的荷花开的娇艳欲滴,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虽是边疆之城,但只要两国不起干戈,无战火之忧,城里依旧一派生机勃勃地景像,两旁小贩的叫卖声声声入耳,商客之间的争执声时不时的响起,南来北往客商带着货物匆忙行走着,显得异常的热闹。   若樱带着阿旺进了城,不紧不慢的向那间颇有盛名的“四海商行”走去。   直到这时,若樱偏着头问阿旺:“阿旺,不是被人打都不晓得还击的吗?方才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阿旺又有些紧张不安了,低着头,一双大掌无意识的扭紧,手骨头都快被他扭断了,才嗫嚅道:“我……不喜欢她们骂你。”   若樱不禁一愣,忽然有些明了阿旺的意思,他恐怕在意的是那个丫头说的‘好狗不挡道’吧!   若樱把阿旺的话放在心里回味咀嚼了一番,原来还想叫阿旺以后不要那么冲动的话语却变成了:“谢谢你,阿旺。”阿旺这是在替她出头,以他的方式在维护她呢,若樱的心里有些暖暖的,涌上了一股酸楚还有感动。   阿旺觉得若樱一定是嫌弃他闯了货,一直忐忑不安的等着若樱的教训声和喊他滚的声音,他都想好了,无论她怎么赶他走,他绝不走,这个人是第一个被他抢了食物不揍他的人,看他挨打还帮他解围,请他吃饭,若是离开这个人,他还上哪找一个这么好的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若樱非但不骂他,还说谢谢他。   他有些怔然,不敢置信的看着若樱的斗笠顶,若樱对他来说太矮了,如果她不抬头,他就只能看得到她头顶的大斗笠,逐渐地,他黑亮的眼里少了些胆怯,多了一份惊喜和受宠若惊。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径直向前走。   阿旺突然拉了拉若樱的衣袖,若樱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   “给……给我一两银子。”   若樱挑了挑眉,也不问缘由,默默地掏出银子递给阿旺。   “等我!”阿旺丢下这两个字就向街边的小贩走去。   若樱寻思着阿旺可能是饿了,去买点吃食,遂也不去管他,径直伸手勾着斗笠边,目光透过帽缘警觉的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须臾,阿旺回来了,他买了一个专门背人的椅子。   若樱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和他买的那个背椅,不解地问道:“干嘛买这么个破玩意儿回来?”   阿旺默不做声,把小贩找给他的银钱递给若樱,然后默默的背好椅子,蹲下高大的身躯:“你坐上来,我背着你。”他现如今说话越来越不结巴了。   若樱尴尬的不行,一眼扫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连忙就要拉他起来,“快起来,谁要你背了。”   阿旺听话的站起身,打量了人群一眼,有些懂了:“那到人少的地方背你。”话一说完,他却感觉到若樱身上的气息瞬间就变了,似乎她现在有些许的不安,想要刻意避着什么。   若樱方才怕街上的行人笑话她,就多看了人群几眼,甫一入眼就看到远处一个骑在骏马上的蓝衣少年,若樱蓦然一惊,马上那个清秀白皙的少年正是明月。   明月带着一帮人手,一路上不知换了多少马匹,终于抵达了锦晖城,拿了王爷的信物,找到了锦晖城的总兵胡大人,调了一些人手为自己所用,焦虑的四处找寻着若樱。   因王爷交待过只能暗中进行,绝不能泄露夫人的身份,所以明月既不敢把若樱的画像大剌剌地张贴出来,也不敢拿给胡大人的手下瞧,只能他和几个带出来的亲信分头行动,一个一个的核实,举凡有些美貌的女子,他们都要去瞧一瞧,以免漏了一个,这样一番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能抱希望于碰运气了。   明月带着七八个人手,正好搜查到这条街上,他到没有托大到认为自己会是夫人的对手,她能在远山和冷洌两人的手下逃走,那身功力绝对在他之上,想来王爷也是和他一般的想法,并不是要他亲手捉住夫人,只是想探知夫人逃跑的确切方向。他紧紧抿着有些干裂的嘴唇,锐利明亮的双眼像梳子一样梳过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企望能发现夫人的身影,打定主意,到时就算打不过,苦口婆心的劝也要把夫人劝回去。   一个背着背椅的高大汉子进入他的眼帘,那大汉脸上有几道疤痕,长相颇为英武,只是那身唯唯诺诺,满脸愁苦的气质真是令人不敢恭维,生生破坏他的高大形像。   他背后的背椅子上有一个瘦弱的男子,头脸用斗笠遮着看不清相貌如何,但他一副萎靡不振,奄奄一息的模样,得靠好几根布带绑在椅子上才不致于滑脱到地上。   明月只看了一眼这两人就掉开了头,带着人手继续向前搜寻。   ……   正文 第七十四章节 张冠李戴   “奶娘,此话当真,芳菲曾在青阳城的月老祠求过姻缘签,却被人盗走?”萧冠泓微垂的眼帘抬了起来,将信将疑的看着形容憔悴不堪的楚嬷嬷。   楚嬷嬷抿了抿灰白的嘴唇,喉咙嘶哑又干涩:“是的,那天老奴不放心她一个人,怕生意外便偷偷跟着她,这些都是老奴亲眼所见,只是那人功夫极好,老奴追出来就不见人影了。”   因为王芳菲的猝然去世,楚嬷嬷和王大总管悲恸欲绝,痛不欲生,皆受到了沉得的打击,一下子都变得苍老了很多,楚嬷嬷鬓角边甚至有白发生了出来。倘若不是昨天儿媳妇身子被诊治出有喜,这两位老人怕还是会沉浸在伤心痛苦中。   新生命既将到来的喜悦慢慢让楚嬷嬷清醒过来,虽然依旧为女儿的死痛苦不已,但这已是不可抗拒,铁一样的事实了。她不禁想到,女儿喊头疼正是因为在青阳城的月老祠回来之后,彼时芳菲还是昏迷不醒被送回来的,自那以后,女儿就有些异常的模样,只是大家忙着寻找夫人,也就疏忽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且芳菲右肩上那个诡异的蓝色的虎爪印记要怎么解释?难不成女儿是被人害死的?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楚嬷嬷哪里还能坐得住,思前想后一番,她觉得还是得回禀王爷。   但楚嬷嬷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把王芳菲祈求月老的那一段话隐瞒了下来,一则是因为她私心里觉得,这段话纯粹是女儿妒忌心作祟,冲口而出的气恼之语,作不得数。另一则是因为楚嬷嬷能看得出王爷心里是把若樱看得极重的,肯定听不得有人诅咒于她,她不想女儿死都死了,末了还在王爷心目中留个可恶的坏印像,岂不是徒增事非。   萧冠泓因着若樱逃跑的事,人虽然瘦了许多,但精神却逐渐振作起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颓废不堪和深刻的思念,以及思绪的沉淀,他渐渐明白过来了,无论他派出多少人寻找若樱,只要若樱有心不回到他身边,以若樱那死犟死犟的性子,怕是出动军队都无用,都不如他自己亲自去捉拿她。   可如今朝中的局势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太子和二皇子争储出现对峙局面,已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封地上的各种公文堆积如山,都亟待他亲自批示。这种时候,如果他棋差一着,稍有差池,不仅他这些年所有的辛苦努力都全白费,而且他以后要拿什么供给若樱锦衣玉食和金尊玉贵的生活?拿什么让这败家娘们把价值连城的白玉簪到处乱丢?让她拿人参当大萝卜吃?……   所以他是没有萎靡不振,伤心委屈的权力的!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打起百般的精神,从容应对各式各样的突发情况,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还要暗中把一切事情俱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到时他才能无所顾忌的去逮了若樱回来,把她绑在身边一辈子!   但奶娘的话却又让他心中蓦然一紧,俊美的面容冷凝起来,眼神也变犀利迫人起来,为什么又是青阳城?   自打若樱在青阳城逃走了以后,萧冠泓是恨透了这三个字,平日里只要不是重要的公事,他是听不得人提及“青阳城”的,那是他心头血淋淋的一块伤疤,也是他心头炮仗的那根引线。可怜的青阳城莫明其妙的就受了这诺大的无妄之灾。   这些事都好巧不巧的发生在青阳城?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故而他略一沉吟,便走到门外吩咐冷洌道:“召芳菲身边的小丫头仔细的审问,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尔后他轻蹙着好看的眉头,对着楚嬷嬷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奶娘和王大总管节哀顺便,若其中另有隐情,本王一定会彻查到底,绝不会袖手旁观,善罢甘休的。”   “老奴代芳菲谢过王爷!”   不一会,冷洌就来回报:“禀王爷,芳菲姑娘的小丫鬟珠儿,已把芳菲日常生活中的琐事,事无巨细,都一古脑的陈述了一遍,对于青阳城,珠儿说的与楚嬷嬷大同小异,芳菲那次外出了一趟,回来后有时就会头疼,偶尔会表现地有些恍恍惚惚,但其他的行为与她平常并无二致,死前也并无异状。但珠儿还提到一件事,那便是王芳菲在熙京时,有一个交好的姐妹,是锦绣坊老板娘,叫玉娘,是个已婚妇人。”   冷冽停顿了一下,拿大眼睛看了一下楚嬷嬷,复又道:“珠儿说,芳菲姑娘每次去锦绣坊买绣线,几乎都会找玉娘聊心事,只是每每都会支开她,并不让她在一旁侍候,所以她也无从得知姑娘同那玉娘谈了些什么。”   楚嬷嬷见萧冠泓询问的眼神投了过来,忙讶异又难过地道:“在熙京时老奴并未听她说起过这玉娘,只当她是出去买绣线或是采买用品了。”   萧冠泓微颌首,眉宇间含上了一抹深思,很快,他对冷洌道:“让人去摸摸这个玉娘的底,要快!”   正在这时,远山进来回禀,熙京方面有飞鸽传书的信息回来了。   冷洌不敢耽搁,立马转身出去,萧冠泓唤人扶着楚嬷嬷下去歇息,径直接过远山奉上的信纸细细的看了一遍,末了,他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掩住了黑润润的眸光,嘴角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诡笑:“找到了,甚好,宇文二小姐这下可算找着如意郎君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远山偷偷用眼角觑着王爷脸上那好久不见的笑意,瘦削的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不消说得,自作聪明的宇文二小姐肯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精明厉害的安夫人的如意算盘必定悉数落了空,说不得还作茧自缚,自食其果,只是这个‘果’就有待商榷了,但可以肯定绝不是什么好果,唯有恶果……   可这也怪不得旁人,谁叫安夫人母女没有拾金不昧的精神呢!也不看看是拾了谁的东西,那是谁的东西都可以昧下的吗?难不成是个炮仗你也敢往怀里揣?   他们王爷一向讳莫如深,素来只会打劫别人的财宝,威胁别人,无人敢掠其锋芒,几时轮到过给别人要胁,兼之东西还是若樱夫人名正言顺的东西,人家都刻了记号在上面,岂能由着你红口白牙的混说,张冠李戴的作假!   ……   正如远山所说,安夫人母女二人的确是处在水深火热中叫苦不迭,她们也未曾想到分明是盘算得好好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彼时,安夫人宇文莲弄清了那根白玉簪上所刻的字,并见簪子的一端镌刻着一个“湘”字,母女立即就明白了,这阕露骨的艳词是湘王刻着送给若樱的。   两母女马上红着脸骂着若樱狐猸子,浪货,下贱胚子,勾着男子刻出这见不得人的下流话,……什么难听骂什么。有些个女子就是这样,心口不一,嘴里说着一套,心里想着一套,其实这母女俩巴不得有男子能为自己刻这种属于闺房之乐的东西。   与此同时,她们也暗喜在心,安夫人经验老道,委实见多识广阅历丰富,认为这是天赐良机,倘若能好好利用这根簪子,说不得就能让宇文莲顺顺利利的嫁给湘王。   机不可失,故此,安夫人亲自携着宇文莲上湘王府拜访若樱。打着这个正大光明的幌子,实则是想对若樱进行威逼利诱,寻些若樱的晦气。   照安夫人的意思,她就是以一个伟大母亲的身份,私底下来找若樱理论的,想要为受了委屈的女儿讨一个公道,远的不说,她们宇文家还是若樱的旧主家,可若樱不光打了宇文莲,威胁她,还剥光了她的衣服,抢了她的衣物首饰逃跑了,简直就是强盗土匪的行径!   她女儿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哎!平时琼浆玉液的娇养着,精细人儿,何曾受过这样的惨无人道的欺凌,若樱野蛮无礼的行为直接导致她女儿觉得颜面无光,闺誉受损,回到家里就哭哭啼啼的寻死觅活,差点香消玉殒了。   安夫人深信,只要她把这一番理直气壮话向若樱一扔,然后把簪子上的香艳的词句隐晦的提一下,但凡是个懂点礼数的女子,必定无地自容的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到时还怕若樱不乖乖就范,任她们两母女搓瘪揉圆。   不料,若樱却是没脸没皮的女子,不知是因为被湘王惩治了一番觉得没脸见人,还是因为恃宠生娇,竟然直接以身上不爽利,让管家挡驾。   这样休说宇文莲被气得面红耳赤,诅咒连连,安夫人更是被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掌管宇文府中中馔多年,在府中素来是个说一不二,便是在那些贵族夫人圈子里也没人敢轻易小瞧她,毕竟她娘家势力也不小,乃是枝叶盘根错节的明远候府,却被一个王府的妾侍这样打脸,她安能吞下这口气?   于是安夫人按捺下头顶的青烟,直接对管家道求见王爷。管家却无能为力的摇摇头,直截了当地告知安夫人,就是王爷亲自发话不见外客的。   安夫人纵然再生气,也不能拿湘王撒气啊!无妨,她还有杀手锏没使出,写上簪子上的词,就不信湘王无动于衷。   俗话说的好,姜是老的辣,凭着这一手,安夫人母女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湘王。这结果自然比安夫人母女预期的要好要高,能见到湘王自然比见到若樱要强上不知多少倍,毕竟,宇文莲精心打扮的像一朵最娇艳的花儿,除了想来给若樱添点堵,让她认清自己低下的身份外,自然是抱着希望能与湘王不期而遇,偶然邂逅的美丽画面而来。   不过湘王的态度也令人不敢恭维,双方一碰面,他一眼都没看娇憨美貌的宇文莲,二话不说,直截了当的向安夫人讨要簪子,那俊美绝伦的脸上寒气逼人,浑身散发的气息竟是凌厉非常。   虽说这簪子的确是湘王府之物,湘王讨要回去也无可厚非,可安夫人是连人家夫君都敢正大光明的抢夺过来的巾帼英难,论起卑劣无耻来,无人能出其左右,哪有任何节操可言,自然是竭力的顾左右而言其他,闪烁其词的东扯西拉。   其间还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把宇文莲洋洋洒洒的夸耀了一番,以王婆卖瓜的态势把自己的女儿吹嘘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只差说成是仙女下凡,哪个男人要是不娶她的女儿,那真真是有眼无珠,合该打一辈子光棍!   末了,她倒打一耙,苛责若樱对自己的女儿无礼在先,言辞之间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无非是想说若樱就是个上不的台面的狐猸子,最会惑男人的心智,以长辈的身份好心提醒湘王不要只看中美色,上了她的当,啰哩啰唆一大堆费话,横竖就是不提簪子一事。   先前安夫人鬼扯一通,萧冠泓仅是面无表情的当耳旁风,可安夫人越说越刺耳,竟然向天借胆开始说若樱的不是,想当然耳,他怎么能容忍的下去。当下眉毛一挑,嘴边的喝叱便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住嘴,妇人口舌,合当七出,本王的人安夫人也妄敢非议,看来夫人是清闲日子过的太久了,想回娘家了。”   言外之意,竟然直指安夫人是犯了七出中的口舌,合当是被夫家休掉的妇人,竟是半点情面也不为安夫人留。   继而,他逼视着安夫人母女被吓的惨白的脸色,居然又威严冷峻,外加斩钉截铁地添了一句:“有钱难买我乐意,她就是再不堪,只要本王喜欢,她便是那世间最美好的女子,无人能及她半分,本王绝对容不得旁人对她大放厥词,说三道四!”   言罢,他俊脸含霜,傲然睥睨了安夫人母女一眼,径直拂袖而去,簪子也不向安夫人讨要了。   安夫人母女与王爷闹了个不欢而散,自然是被管家扫地出府。   萧冠泓威风凛凛喝退了安夫人母女,虽然很气恼若樱把白玉簪弄丢了,但心里还是美滋滋得,觉得自己既维护了若樱,又用无礼至极的态度打消宇文莲的痴心妄想,可谓之一举两得,倒是不虚此行。   只是他却未料到因他最后那画蛇添足的一句话,反而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激起了宇文莲心中的真正爱慕之情。先前就曾说过,宇文莲极想嫁给萧冠泓,一是因为姐儿爱俏,中意他无双的俊美容貌,二则是人为财死,看中他手中如日中天的滔天权势和荣华富贵,三则是不想输给姐姐宇文凤。但这皆是些流于表面的东西,并未真正触动宇文莲的少女内心世界。   少女情怀总是诗嘛!   无论那个少女是多么的自恃甚高,目中无人,或浅薄无知,粗鄙无礼,或利欲熏心,爱慕虚荣,但在她的内心最深处,在夜深人静私语时,总会幻想着有那么一个英姿勃发的男子,能无所顾忌的当着世人的面,大声而又勇敢的说出喜欢自己,以及百般维护自己的话语!   这样有担当的男子,不会因为你身上满是缺点而嫌弃你,也不会因为你的身份低就岐视你,或是因为你的身份高就故意讨好谄媚你,在他眼中,你绝对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他只会像保护神一样护着你,用他宽阔的肩膀为你撑起一片天,使你不受任何狂风骤雨的伤害!   毫无疑问,宇文莲也是一个充满着幻想的少女,在听到湘王言之有力的说出“只要本王喜欢,她便是那世间最美好的女子,无人能及他半分,本王容不得旁人对她大放厥词,说三道四!”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猛然间觉醒了,只觉得这句话狠狠的撞进自己的内心深处,是那么的似曾相识,似乎是在自己心头翻滚过千百万次,却又和她常日里所思所想的话语不尽相同,但表达的则是同一个意思,有着同样的毅然决然的态度。   于是,在此时此刻,宇文莲赫然为耀眼如斯的湘王真心倾倒了,就如那句娶妻当如阴丽华,她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也要嫁给湘王殿下,务必把他为若樱所说的那些话,变成为自己所说。由此不难看出,宇文莲确实是安夫人的亲生女儿。   原本安夫人因湘王这番铿锵有力的威吓之言,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光了,甚至觉得湘王殿下这块肉骨头并没有想像中的好啃,有心想要放弃了,却又满是不甘之意。   不防宇文莲一脸春心萌动,晕红着小脸,出其不意的来了一句:“娘,帮女儿,我一定要嫁给湘王。”   宇文莲的话正中安夫人下怀,横竖她们没有承认簪子在她们手中,湘王也奈何不了她们,正好拿这个簪子大作文章。   这母女俩皆是那种一条道上跑到黑的主,只要是自己看中的,管他是谁的东西,想方设法的变成自己的就是了,诸如此类的事情她们一向做得是得心应手,于是,安夫人偕女儿回了一趟娘家明远候府。   过不多久,京都就流言四起,传的那是有鼻子有眼的,内容不外乎就是湘王早和宇文莲私订终身,有订情信物白玉簪为证,簪身还有湘王亲手刻的一阕香艳诗词……   这些姑且不说,恰好京里正隐隐流传着顺元帝不日就会为湘王赐婚,赐婚对像中便有宇文家的小姐,安夫人一听,暗喜“天助我也”,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安夫人一有功夫就逮着宇文老爷吹枕边风,极力陈述宇文莲与湘王结亲的好处,鼓吹宇文老爷去向顺元帝跪求赐婚旨意,以期让宇文莲当上湘王的正妃。   奈何宇文老爷虽然好色成性,绝对算不得个好丈夫,却不失为一个好父亲,他心里同样装着小九九。   在宇文泰的心目中,几个子女都差不多是一样的疼爱,决不会厚些薄彼,虽然因罗夫人去世后对宇文腾两兄妹多有疏忽,但在他心里,宇文腾是他的长子,宇文凤是他的长女,自是非同一般的得到过他的疼爱,再加上宇文腾委实出色争气。   为人父母的,多少对争气的那个孩子略微偏爱了那么一点,偏爱的同时也是抱以了厚望,所以宇文泰私心认为,真要与湘王结亲的话,还是宇文凤合适一些,理由也充足,其一,宇文凤比宇文莲大,其二,去世的原配和逝世的楚贵妃是好友,兼之罗国公府和湘王走的也更近一些。   因为心里有这些个想法,宇文老爷言语之中不免露出一二点来,结果不光被精明的安夫人看出了一些端倪,便是外人也窥得了一二份,所以就造成了京都里的另一则流言蜚语四起。   安夫人母女想利用众口铄金的舆论的力量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充分利用了一把白玉簪,散出了流言,造成湘王和宇文莲有私情的假像。   倘若湘王敢跳出来分辨这是流言,那们她们就把白玉簪拿出来为证,横竖世人皆不知那白玉簪是湘王送给若樱的,料想若樱也绝不会跳出来澄清这根簪子是她的,不然世人会问,既然是你的?怎么落在人家母女手中?难不成若樱还有脸说出是因为她逃跑而弄丢了簪子……到那时候,湘王不娶宇文莲都不行了。   这样一想,母女二人越发的有恃无恐,现在白玉簪在她们手中,那就是湘王赠给宇文莲的定情信物,合该为她们所用,所以这母女二人皆心安理得的把白玉簪据为己有,绝口不提还簪子之事不说,还把白玉簪当宝贝一样的找了一个绝密的地方藏了起来。   可是过不了多久,不知怎地,京里的流言就渐渐的变了,有人言之凿凿地道赠送宇文二小姐白玉簪的人是另有其人,并不是湘王,这样的话如同在沸腾的热油中倒入一瓢冷水,无异于让京城里八卦热情高涨的人炸开了锅,纷纷四处求证那送簪子的人倒底是何人?都想知道那个人的庐山真面目。   与此同时,又有人拿了一根刻有艳词的白玉簪在黑市高价兜售,要价奇高,并直言不讳地道这根白玉簪乃是他向骠骑大将军府里的仆人高价买来的,正是传言中湘王送给宇文二小姐的那根簪子,只是先前的传言做不得准,他手中这根簪子可以证明这赠簪子的人并非是湘王,的的确确是旁人所为!   “嘘!”众人嘘他,谁知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不料这人很是气愤,觉得自己被冤枉了,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竟然当场让人把簪身上的艳词拓了几份下来,四处乱传,艳词内容不堪入目,这里就无须赘述了,只是这艳词打头一入目便是一个冰清玉洁的“莲”字,结尾却是引人深思的一个“韩”字……   哇!一石激起千层浪,先前传这簪子是湘王送的,毕竟没人拿出实物出来,可以说是纯属捕风捉影,如今可谓是“有图有真相”,众人无不想抢购这根白玉簪,姑且不论这根簪子值不值钱,就是这簪子本身的噱头也够吊足人的胃口。   于是,奇货可居,价高者得,有个喜欢香艳情事又有钱的富商出手阔绰,购下此物,同时也澄清了湘王的清白——流言真真是害死人!就说冷峭如玉,矜贵雍容的湘王殿下怎可能干出此等不入流的风流韵事,毋庸置疑这是那些见不得湘王好名声的人泼的脏水……   如火如荼的流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熙京铺天盖地的传开了,全城的以及外城的人无不津津乐道地在臆测,这个“韩”字代表的是谁?   这些个混帐事很快就传到安夫人母女的耳朵中,使得安夫人大为恼火,宇文莲则痛哭流涕。   却也不怪她们,须知,京都贵女的名声多么重要啊?随便一个流言就能让一个贵女辛苦维持多年的好名声悉数毁掉,那些个贵夫人和宫里的娘娘们则是不管流言是真是假的,她们只会觉得无风不起浪,没影子的事谁会乱七八糟的传啊?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天下那么多人的闲话人家不传,独独传这位小姐的,定是这女子本身品行不端才会惹人非议。   如此这般,休说宇文莲妄想嫁湘王,便是那些京里的高门大户她以后都甭想嫁了,如果不能快点找出这“韩”字人了结了此事,怕极有可能祸及到宇文本家的其他待字闺中的少女。这就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世人都会猜测,谁知道你们家族的女子是不是都跟二小姐一样与男子有私情啊?   起初安夫人铤而走险自己传流言,一是想利用流言的威力迫使湘王就范。二则是她们非常自信握有湘王和若樱的把柄,断定湘王为了自己高贵的身份和颜面,绝对不敢对世人承认,他在簪子上刻香艳诗词这种有伤体面的行为,只能打落牙和血吞,乖乖的娶了宇文莲。   再则就是湘王是龙子凤孙,金尊玉贵,既便是宇文莲跟湘王真的私订终身,那也是宇文莲高攀了,别人羡慕妒忌恨都来不及,最多只会把这当成无伤大雅的凤流雅事来传扬,可若是换成不知姓甚名谁的韩姓人,那可就不好说了,用句不中听的话来形容:谁知道那人的身份是和尚还是道士啊?还是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啊?   所以现如今为这簪子之事弄成这么不堪的局面,也是安夫人母女始料未及的。   但事情并未到此为止,八卦者的眼睛是雪亮的,个个都有追根究底的精神,当下就有那好事者率先提出,这“韩”字不用多想,一定是指的韩国丈府的韩国舅,论人品风流以及下流无下限,京城里的纨绔之弟无人能出其左右。当然,宇文二小姐的二哥的浪子名声亦是不遑多让,可如今人家不是浪子回头了么。   众人突然一下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对!韩国舅最喜风月之事,这种艳事怎么少得了他呢?不作它想,一定是他!   故而说书的又忙活开了,问也不问当事人,连夜杜撰了一段韩国舅与宇文二小姐暧昧至极的韵事,在那些勾栏瓦舍广为传讼。   这则流言前后一波三折,剧情跌宕起伏,主角扑朔迷离,牵涉的俱是灸手可热,红极一时的人物,可想而知火到什么程度,很快就凌驾于其它流言之上,稳居流言榜第一。   而被千夫所指的韩国舅却有些摸头不知脑,倘若说是睡了的女人他有忘记的,那情有可原,他睡太多了记混了,忘了也是有的,但这种风雅趣事,他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没干过这种事,只是他这人身上的风流逸事本来就多,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添一桩这样的韵事对他来说原就是稀松平常的小事,没必要去刻意渲染和刻意解释,一笑置之则可。   不料,他的老子韩太尉听闻此事之后,却跟他的反应截然相反,韩太尉当下就眼前一亮,顿喊:“天助老夫也!”   国丈大人正发愁寻不到方法能打入宇文家族的内部核心,这下可不是天赐良机么?不如顺水推舟与宇文家结亲,一可以拉拢宇文腾和明远候府为太子所用,二则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宇文家走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把那个他日思夜想的檀木牌弄到手呢!   就这样,韩国舅受他老爹指使,以大无畏的精神站出来,承认自己就是那个送二小姐簪子的韩字人风雅人,并且立马请了媒人上宇文家提亲。横竖女人对他来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再则他后院里女人虽多,外面的风流野账也不少,恰好就差个正经嫡妻,这宇文莲不但家世好,长相方面也是个出了名的美人,买卖稳赚不赔,他何乐而不为呢?   “呜!不嫁,那种人比二哥的名声都要烂。”   面对这样混乱的局面,安夫人母女是骑虎难下,国丈府来提亲,听着像是荣光无限,挺让人羡慕的一件事,却让宇文莲失声痛哭的如丧考妣,就算她足不出户,也是知晓韩国舅那犹如破落户一样不堪的名声的,要她把终身托给这样的人,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娘也看不上这韩国舅。”安夫人是心大之人,也极为不喜有韩国舅这样的女婿,她有一个这样的到处留情的相公,一个这样的放荡的儿子就够头疼了,实在犯不着再添一个这样的女婿来让自己短寿。   思前想后,母女二人觉得,反正因为那个“韩”字,已然是坏了宇文莲的闺誉,索性不如赌一把,将那真正的白玉簪拿出来与众人对质,以此表明的确是湘王所赠,也好顺势推拒掉韩家的亲事。   于是,安夫人带了妥当之人,亲自到到后堂一处隐秘之所取了白玉簪,用盒子装好,抱在怀中到前堂与韩家人分辩个分明。   就这前堂到后堂的一段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并不知道,只知当安夫人似胸有成竹,一脸高贵从容,甚至是傲慢至极地打开盒子,拿出所谓的湘王所赠的白玉簪时,安夫人却当场脸色遽变,因为她发现白玉簪已经被人掉包——白玉簪还是白玉簪,但绝对不是那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了,就一普通玉质的簪子。   安夫人最喜欢珠宝首饰了,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一眼便能分辨出珠宝的真假。偏这还不够,安夫人不信邪地把簪子上的的字辨认出来,正是那阕前有“莲”,尾有“韩”的艳词……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就在安夫人摇摇欲坠,不知是装昏倒还是应下韩家的婚事的时候,二少爷宇文飞却浑身鲜血淋离的被人抬了回来。   据跟着侍候二少爷的小厮哭哭啼啼的哭述,二少爷寻花问柳的老毛病犯了,今日去思华年喝花酒,叫的乃是燕语姑娘相陪,不知怎地,楼子里来了一个外地人,同样看上了燕语姑娘,同二少爷起了争执,一言不和就失手把二少爷打了,他们要抓住那个人时,那人却跑了个不见踪影……   这会子安夫人可顾不得韩家的事了,痛彻心扉外加惊惶失措,幸好因韩家来提亲,宇文老爷和宇文腾都在家待客,急忙使人寻了太医来医治宇文飞。可是还没等太医来,宇文飞抽搐了几下就咽了气。   “啊!”安夫人惨叫一声,就软软的晕倒在地。   闻此噩耗,在明远候府的宇文三少爷和明远候府众人也赶了过来,并马上派兵四处搜捕那个外地人。   只是那个外地人就如飞天遁地了般,怎么搜也不见踪影,而思华年的燕语姑娘自知闯下了弥天大祸,一根白绫往脖子上一挂——香消玉殒了。   ……   萧冠泓人纵然在封地,但京城里闹的沸沸扬扬的事他全知道的一清二楚,除了宇文飞的死与他无关以外,其它的事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白玉簪如今已是完壁归赵,安然回到他的手中。   他这人就如若樱所说,睚眦必报,锱珠必较,也如远山所感,只会抢别人的财宝和威胁别人,哪里轮得到安夫人母女来他面前指手画脚,放肆叫嚣。   白玉簪是他送给若樱的第一件首饰,固然若樱对首饰不看重,但萧冠泓却把白玉簪的份量看的是格外的不同,赋予了这件首饰非同寻常的意义,后来他骚情大发时,还在上面刻了表达闺房之乐的淫诗,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能允许它流落在外!   如果安夫人母女早点把白玉簪送还回来,他也就大人大量的不予她们计较了,不料她们居然敢私自扣着白玉簪不放,还敢拿他作伐子,青天白日的胡乱造谣。安夫人母女既然做了初一,那也就怪不得他做十五了!   好,姑且不提白玉簪的事,但就宇文莲对他下药的事,他总有权力和宇文莲算一算账吧!   如今他早已查清宇文莲便是对他下“销魂散”的人,念及如果没有宇文莲突然来这么一手,他也不会顺着自己的心意强掳强占了若樱,所以他抱着有些复杂而又微妙的心情回报了宇文莲,且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的手段已是很和风细雨,并没有杀人于无形或者弄得血雨腥风什么的。   依他看来,安夫人母女就应该惜福,倘若不是看在她们是宇文家的人,他的报复只会更重更狠更猛,并且重到她们此生都承受不起!再则,他这样做不全然是为了报复,同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不会是想好心的想为韩国舅和宇文莲牵红线。太子和翼王之间,宇文腾审时度势一番,至今未做出选择,似乎是想保持中立,他的外家罗国公府也与他共同进退,明里暗里都从不曾表明站在哪一方。   萧冠泓筹划宇文莲嫁给韩国舅,等于是立刻就让宇文腾抛弃了太子一方。   理由很简单,萧冠泓虽不知宇文腾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可他对宇文腾的为人还是了解几分的,宇文腾表面上对他母亲的死没有追究计较,也不曾怨恨宇文老爷,但实际上他早就在罗国公府的帮助下,查清了罗夫人病死的原因——彼时安夫人在明远候府的支持下,弄来西域的药物,在罗夫人生宇文凤时就下了慢性毒药,致使罗夫人后来一直缠绵病榻,最终仙逝。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宇文腾从前是没有能力为母报仇,如今他已通过自身的努力达到初步的目标了,下一个目标绝对是要为娘讨回公道了,这是毋庸置疑的。宇文腾是武将,但却是文武兼修之儒将,并不是个只知逞匹夫之勇的莽夫,他之所以没有立刻行动,一定是在等待最好的时机,力图把安夫人和明远候府一击必中,不留后患。   萧冠泓同样是在等待最佳时机,韩皇后和韩家他必然是要铲除殆尽的,看在罗公国府和逝去的罗夫人面上,他是不希望宇文腾追随太子,然后白白牺牲掉,所以才好心的帮他做出了选择,也算是为报达罗国公府昔日维护娘亲之恩。   此次同白玉簪一起到封地的,还有战战兢兢,不胜惶恐的柳青娥。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故人重逢   “柳青娥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柳青娥惴惴不安,一脸黯然憔悴的向萧冠泓行礼,原是杏眼桃腮的美人一枚,不知是因为路途劳累身体不适,还是因为心思郁结导致气色不佳,整个人竟然不复当初的半分风采与美貌。   萧冠泓单手支颐,懒洋洋的高坐上首,面无表情的睨了柳青娥一眼,随后便垂下眼帘,空着的一只手慢条斯理顺着墨色锦衣的绣金云纹轻抚着,隔了半晌,他突然抬头,冷冷地喝道:“起来吧!”   见柳青娥似有胆怯地颤抖了几下,随后才娇娇弱弱地起身,一副弱不禁风的可怜模样,他嘴角轻勾起一抹似讥似讽的淡笑,复又道:“西呈细作营的细作就只有如此胆色吗?在本王面前就不必做张做致了,想必你在西呈也是听说过的,本王素来不吃这套。”   “……王爷……”柳青娥脸色一白,心头抱有的那仅有一丝的幻想也不复存在了,她是听说过不少萧冠泓狠辣无情的事情的,但总抱有一丝侥幸之心,她毕竟是一个美貌动人的弱女子,是个男人都会对她怜惜三分吧!可现在看着湘王寡淡而又毫不动容的模样,估算着他根本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会手下留情。   在将军命她随湘王府的人来楚湘时,她心头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暗息猜测,不知是因为自己身份暴露了,还是因为若樱做了什么累及自己的事情?总归不是好事。她原本还寄期望于宇文腾,指望他能看在她是他房里人的份上,护着她,不让她被人千里迢迢的带到楚湘,可宇文腾二话没说,简明扼要的命她立时随湘王的侍卫出发,务必尽快的到达楚湘见湘王。   那时,她凝视着宇文腾那张淡漠清冷的脸,为这个男人跳动的一颗心登时拔凉拔凉的,犹如大冬天里一盆凉水倾倒在身上,冷的她全身发抖,她很想求宇文腾让自己留下来,前去楚湘还不知道有什么未知的危险等着自己呢,可她深知宇文腾只要是开口说出了的话,就跟那泼出去水一样,别想着还能收回来。   可无人能明白她忐忑不安,矛盾不已的心情,那日若樱离京之前,她借故去见了若樱一面,当时她对若樱提及书信已经交上去了,道若樱可以功成身退了,尔后又状似无意的提起宇文老爷去向圣上跪求圣旨赐婚了,其实这两件事都是她说谎,企图骗若樱。   事实上,她们此行千方百计的盗得的书信根本是个幌子,主子全然没有放在心里,只字未提,若不是那天主子在她房间里出现,交待她以后该做些什么,应怎么做,说不得她还在担心上面惦记着那封书信,若要她交上去,她决计是不肯的,不管宇文腾怎么不把她放心上,或是弃她如敝履,她心里毕竟是装着这个男子的,要是伤害到他,她于心不忍。   那会儿她还在暗自庆幸,以为主子并不知她盗了书信却不回禀,且有了脱离细作身份的决心。不料主人却全知晓,只是网开一面的并未立刻降罪于她,但却警告她,务必要待罪立功,如此这般说不定可以脱离细作身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主子的话不免令她松了一口气,并且颇有些受宠若惊,她自认并不是细作中顶尖的,只是一名很普通的小角色,却能得到主子的亲口许诺,未免暗喜在心。且主人吩咐下来的事也很简单,仅仅是要她监视宇文老爷和听候一些无关紧经的调谴,并不会真正伤害到宇文腾。   既然如此,她就不必为难了,只要不危及将军,她其实极愿意用立功来换取后半辈子的安逸生活。   至于她谎称老爷去向皇帝求圣旨为二小姐和湘王赐婚,纯粹是因为她妒忌若樱不但占据了宇文腾的心,还被湘王看中了,想用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来给若樱添点堵,最好若樱能跟她一样,过着痛苦失意的日子才好。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她这会子才会忐忑不安,不知道湘王找她来到底是为哪一桩?一路上那几个侍卫也全是据嘴葫芦,她想方设法的各方试探,他们皆是不理不睬,一脸冷漠,使得她的心里有些惶然。如果是因为细作身份败露,湘王要对她大刑伺候,难不成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是因为若樱,那就不好说了……   萧冠泓似乎看穿了她心底里的想法,淡淡地道:“你也不必琢磨来琢磨去,耍什么花招都是白费心机,本王早知你和若樱是西呈来的细作,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你在我朝的所作所为暂时并没有什么危害,如果你真有本事做了什么,早将你下了大牢,还容你在这里安然无恙的站着,本王如此大费周张的把你弄来,只想你一古一实的说清若樱原本的身份,若你的回答能令本王满意……”   他顿了顿,居高临下地望着柳青娥因惊讶而看过来的眼神道:“记住,是若樱真实的身份,你说清了,本王马上使人送你回宇文将军身边,但如果你稍有隐瞒,那就休怪本王……”他话里的未尽之意满是阴森森的狠意。   “……若樱……”饶是柳青娥精明,却也懵住了,若樱真正的身份,她委实不知啊!就知道那么一点点,也不知道起不起作用,再说若樱不是跟着湘王吗?湘王为什么要查她?   迎着湘王凌厉无情的目光,她稳了稳心神,但依旧有些许惶惶不安地道:“王爷,莫不是若樱犯下了什么事儿?”   “你无须知道,将你知道的尽管如实道来。”   ……   当若樱和阿旺与那额头一撮白发,眉心一颗细长白砂痣的公子不期而遇时,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路窄,狭路相逢等等怨念极深的词。   却也不怪她,此时她和阿旺已经随着商队安然回到了西呈境内,正带着阿旺在落坪县城内一家成衣铺里替两人挑选几件换洗衣物,阿旺个子太高了,亏得老板的婆娘热心,跑去仓库好一番翻找,总算找出两三件适合他身材的衣物,若樱依旧替自己买了两套男子服饰,出门在外,还是做男子打扮方便些,且容易掩人耳目。   因为在铺子里,若樱不好总戴着斗笠,再说已回到了西呈,她料想萧冠泓的人也找不来这里,也就没必要刻意遮遮掩掩了,遂将斗笠掀在背后。   她正拿着衣物往阿旺身上比划,冷不丁却听到一句怒气冲冲的嘀咕声:“真是晦气,又碰着这两个野蛮人了,呀,原来是个娘娘腔啊!不男不女,鬼鬼祟祟的,真是世风日下……”   若樱眉色不动,仅用眼角循声扫了一眼,却是那天在路上惹得阿旺砸轿的婢女,那婢女只身一人进店,声音娇柔,人也生得娇俏,只是这小嘴里蹦出的话语委实不中听。   若樱扯了扯就要变身为斗战圣佛的阿旺,淡漠地道:“理她啰唆作甚,狗咬你一口,难不成你还想咬回去,走吧。”言罢,看也不看那个脸色遽变,咬牙切齿的婢女,包好衣物就带着阿旺出了店铺。   甫一下台阶,入目所及便是那有一双桃花眼的公子,端坐在一匹通身雪白的骏马之上,被一群鲜衣怒马的人众星拱月的簇拥着。   他一袭雨过天青的锦衣华服,头戴束发紫金冠,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正微笑不语地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恭维之语,其意态风流潇洒,高贵雍容,端地是一枚浊世翩翩佳公子。   似乎感受到若樱的目光,他优雅地偏过头来,一双似醉非醉的多情目便盯着若樱瞧来,看到是若樱和阿旺,他微怔之后,带笑的乌目越发弯的像月牙,眼神迷离,可谓之媚态毕现,风情横生。惹得围着他的那些人纷纷随着他的目光将视线投到若樱和阿旺身上。   其中有人便谄媚的问道:“世子,这两人是您朋友?”   若樱收回目光,对那些人视而不见,从容不迫的带着阿旺继续向前走,顺手把斗笠戴到头上,耳中却清晰地听见一句:“是啊,一面之缘的故人!”   这声音似一道悠悠的山风,轻轻飘散在若樱的身后,但却丝毫没有让若樱停驻片刻,心里反而在寻思,这人原来是来西呈的,怪道在车遇国边境遇到他,只是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   自打她发现竟然有人胆敢在萧冠泓的眼皮子底下,用花篮把师傅的红玉黑麒麟玉玦送到她的身边,便对周围的人和事起了戒心,后来她又发现王芳菲趁她假寐时偷偷剪了自己的一小缕发丝,不知是作何用?她那会并没有揭穿王芳菲,索性装做不知道,还诱哄她助自己逃跑,就是想看看王芳菲究竟是要做什么?还有,芳菲是自己要这样做的还是受了人的指使?指使她的人是谁?   玉玦的到来,让她感觉许多事情并不像自己当初想的那样简单,反而显得有些复杂,加上宇文腾的木牌,还有师傅留的血书,这一切都给人以扑朔迷离之感,真相到底是什么?   出了落坪县城,入目便是高山峻岭和起伏绵延的山路,阿旺固执的不肯丢掉那背椅,还执意的蹲在若樱前面要背她,看他那垂头委屈的模样仿佛若樱不坐上去,就是嫌他或者不要他。   若樱寻思着天气越来越热,顺来的银子还有些许,过了这座山头就去买两匹马,为了让阿旺安心点,便顺着阿旺的意思坐了上去。   阿旺说了一声:“走了!”便迈开步子,背着若樱稳稳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走了起来,他个高腿长,兼之一把子力气,难走的山路他竟然如履平地,着实让若樱暗赞了一把。这也归功他这些日子跟着若樱没有饿肚子,就是在荒山野地里,若樱也会猎些野味来烤,务必让两人吃饱。现在的阿旺已与若樱刚刚碰到他时的模样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烈日当空,阿旺斗笠下微黑的脸膛挂满汗水,可是他却精神抖擞,脚下一步也不停歇。若樱把斗笠盖在脸上,被背椅摇晃的昏昏欲睡,此时她终于不在暗叹阿旺一无事处,除了吃就只会吃,连个火都不会升了,她打了一个哈欠,模糊不清地道:“阿旺……放我下来吧,要不累坏了你!”   阿旺头也不回地道:“不累,你……”他拧着眉头思索着形容词,隔了良久小声的道:“你太轻了,像……像片云……”   “……这样啊!”那片云头一歪,放心地睡过去了。   盛夏的天气孩儿的脸,这边雨来那边晴,更有甚者天空分明是阳光普照,却奇怪的来一阵暴雨倾盆,打的行人措手不及,纷纷淋个落汤鸡。明晃晃的太阳还高挂在天上,若樱和阿旺在山道上行的是一派泰然,霎时便狂风忽至,乌云密布,旋即黄豆大的雨点便噼哩啪啦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并迅速变成了瓢泼大雨。   雨点乍一落到斗笠上就是噼叭阵乱响,阿旺急忙转头四顾,地想寻找一处避雨处,马上就惊喜地发现一处草棚子,他迫不及待地背着若樱就向草棚飞奔。   若樱则在雨点一落到身上的时候就倏地惊醒了,她刚刚睡得很沉,此刻掀开脸上的斗笠遮住自己,有些怔然地眺望着远远的地方那金光万丈的天气,有些无语,还没来得及叫阿旺放她下来,阿旺已经进了草棚。   这是一处猎人搭建的草棚子,非但不漏雨,还宽敞结实。阿旺蹲下身子,若樱解开背椅上的腰带下地,两人看着对方被雨水浇的微湿的衣服,都对这种天气哭笑不得,隔着雨帘放眼放去,分明是能看到远处的阳光,可他们这一块却狂风骤雨,难怪有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的说法。   不过片刻时间,天上的河往下流,地上的河横着淌。两人皆庆幸不已,好在避雨及时,不然岂不成了落汤鸡。正在这时,一声声清脆的呵斥,伴随一阵马蹄踏水声从山路上由远及近的传来。若樱凝神细看,两匹骏马在雨中一前一后飞驰过来,看来对方也是发现了这个草棚,想来避避雨。   若樱很快收回眼神,若无其事的把斗笠戴上,并刻意压低了几份。   那两个人手脚极快的系好了马匹,几个箭步就跨进草棚,若樱和阿旺往边上避了避,与他们拉开距离。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窜进了若樱的耳廓:“咦,南宫贤弟,草棚里有人在躲雨呢!”   紧接着,另一道更为熟稔无比的声音传来:“嗯。”这道男子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说不出的失意与沉重,令听者倍感压抑沉闷,不复以往的干净清澈和温和,却使得若樱浑身遽然一震,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情不自禁的迅速抬头向这道声音的主人望去。   被称做南宫的男子一袭白衣早被大雨浇得透湿,但不掩其秀逸卓越的风姿,一张清俊斯文的脸挂着晶莹的雨滴,衬着滴着水滴的墨发,更显其温润如玉,眉清目秀,正是此时本该在西呈的南宫辰。   这样一张熟悉到梦中都曾出现过的脸猛然砸入若樱的视线中,刹那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如潮水般的涌上了她的心头,几乎要将她湮灭,使得她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原地,怔忡地望着那人,感觉到似乎是时光重返,回到了旧日少不更事的青葱岁月。   南宫辰对周遭的事物有着敏锐的直觉,几乎是同一时刻,他下意识的就迎着若樱的目光回望过来,电光火石间,他那原本有些沉闷黯然的双眸立刻露出了狂喜的光芒,还有一丝不敢置信自己竟如此好运的忐忐不安,似乎极为害怕这只是昙花一现的好梦一场。   他一个箭步就冲到若樱身边,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紧紧按在胸前,声音颤抖地道:“樱樱,你是樱樱,我终于找到你了!”纵然若樱此刻穿着男子的服饰,模样也与离开前有些许的变化,但南宫辰凭着那一股子直觉和两人之间非同一般的熟稔感,依旧能认出自己的心上人。   但下一刻,他的肩膀突然一紧,被一只大掌抓住猛地向后一拉,伴随着一声低沉怪异的喝声:“放手!”   抓住南宫辰肩膀的人正是阿旺。南宫辰冲过来的动作太过迅速,比突然袭击还要突兀几份,使得没有防备的阿旺猝不及防,未能更早的出手拦下他。而若樱则是一时陷入往事的回忆,以至于有几份恍惚,所以就被南宫辰抱了个满怀。   南宫辰赫然感觉肩膀上的那只手掌力贯指尖,几乎要把他的肩膀上透出几个血窟窿来,可他绝非庸庸碌碌之辈,做为南宫世家的长子嫡孙,其功力远非当下泛泛之辈所能与之相比的,但见他凝神不动,依旧紧抱着若樱,神色并无半分慌乱,仅是肩膀一沉一斜,竟将阿旺的那只大掌卸了下去。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其实不然,都仅仅是发生在瞬息之间的事。   “咦!”阿旺似有些几份诧异,方才他虽未用尽全力,但也用上了五六成的功力,不想此人倒是有几把刷子。他很快压下心中的那一丝惊讶,手掌一伸,再向南宫辰攻去。   “这大汉好生无礼。”跟着南宫辰一起的自然不是旁人,正是秦枫,他见阿旺一副蛮不讲理姿态,举掌又向南宫辰攻去,便大喝了一声,当然他也没有多事的上前去帮忙,南宫辰若是对付不了的人,他上去帮忙也是于事无补,反而净添乱。   他起初和南宫辰一样,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费尽心机百般去寻找却未曾找到的人,此时竟然就在眼前,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彼时南宫辰夜探将军府,却未能找到若樱,只好无功而返,不死心的他们又在熙京寻访了一番,依旧没半点头绪,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盘,找寻起来诸多困难,最终两人决定先回家一趟,尔后做足功课再来寻找,不想才回到西呈就碰到了若樱,可不就是一个惊喜嘛!   与此同时,若樱微用点力挣开南宫辰的怀抱,看着阿旺轻轻地道:“阿旺,无碍的,是……故人。”   古人云:曾经沧海桑田,而今物是人非事事休!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她和南宫辰之间的关系,固然以前她和南宫辰之间有过青梅竹马的恋情,南宫辰也曾信誓旦旦说过要娶她,可两人之间发生了这么多难以挽回的事。   事过境迁,她与他都回不到过去了。曾经自以为倾尽所有就可以换来长相厮守,最终,她饱尝人情冷暖,受尽冷眼和嘲笑之后终于明了:他们并不是一路的人,殊途怎能同归?只徒留一声莫名的叹息罢了!   阿旺立即收住了身势,秦枫则若无其事的来与若樱打招呼;“大妹,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哎,你怎么做男子装扮了,你可知大哥和南宫找你找的好苦啊?”   若樱春水盈盈的眸子里闪过几丝复杂和意味不明的光芒,长长的睫毛似蝴蝶的翅膀轻扇了几下,本来面无表情的脸此时换上一丝浅笑,从容不迫看着秦枫道:“大哥,别来无恙?”   秦枫一怔,若樱似乎跟从前大不相同了,但这只是他心里一闪而过的想法,精明世故的他很快就又重新摆上笑脸同若樱寒喧着,竭力想表现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给外人看。   离若樱最近的南宫辰,已从最初见到若樱的欣喜若狂中恢复过来,这会子他一直沉默着,从若樱推开他,听到若樱说是他们是故人时他就开始沉默了。   他一脸怔然的望眼前的若樱,总觉得若樱似乎哪里变得不一样了,而且对他有一股说不出的淡淡的疏离隔阂,若樱这些微不可察的改变,别人或许会看不出来,但他们曾经是多么的熟悉和亲密,不会连这点眼色也没有。只是他们之间将近八九个月不曾见面了,比之以前,若樱长大了,本就是美人胚子的她,变得更美更动人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这样子的若樱,既便是一身粗布男衫也难掩其天生丽质的绝世容色。   想来是他们这猛地一见面,若樱肯定是觉得有些突兀,不能适应吧?如此一想,南宫辰心底对若樱那句故人也就有些释然了,俊秀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动人的笑容,眼中也一扫黯然之色,焕发出异常明亮的光彩,他黑黑的发梢还滴着点点水滴,可整个人却显得神采奕奕,意气顿生,无一不彰显了世家子弟的那种优雅的贵族气质。   他满是怜爱地看了一眼若樱身上的粗布衣衫,复又望着若樱唇边那朵若有若无的迷人笑靥,有些动容地道:“这次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真真是难为你一个弱女子了,看,你都瘦了,家去定要好好补一补。”说罢,他便伸手来握若樱的纤手素手。   若樱忙垂下眼帘,借故去整理头上的斗笠,以此避开了南宫辰伸过来的手。   秦枫和阿旺见他们一副有话要谈的模样,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于是各自走开了些,留了一些空间给他们俩。   若樱有些茫茫然,着实不知该如何应对南宫辰突然而来的亲密口吻,就算她此刻心里有千言万语在翻滚,直欲破口而出,可那仅仅只是对往事的一些感慨和无奈罢了。她离开秦家前,就有好几个月未同南宫辰见面了,彼时,南宫辰正兴味盎然的陪着他的两个表妹四处游玩,乐不思蜀,根本不曾过问过她的事。而且南宫辰的爹娘私下里来见过她,直言不讳地道南宫辰就要与两位表妹定亲了,警告她不要痴心妄想嫁入南宫家,按理当要避嫌。   纵然她那会儿一心想嫁南宫辰,心底对他有情又怎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则,南宫辰一直对他两位表妹百依百顺,温柔体贴。面对这样的状况,想当然耳,她以为南宫辰应该是听进了他爹娘和祖母的话,在两个表妹和她之间早就做了出了选择。   既然如此,她又能如何呢?她又奈何得了谁?就如南宫辰爹娘所说:“你乃是秦家的养女,父母不详的弃婴,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安敢嫁给南宫世家的长子嫡孙,凭你也配!”   是啊,她怎么配呢!短短一瞬间,她思绪万千,看着南宫辰怏怏不乐的收回手,她只好婉转的道:“我没事,挺好的,倒是你,一切安好吗?”   这会子再说一千道一万,于两人之间都是于事无补,从前她跟南宫辰之间就隔着千山万水的遥远距离,如今两人之间更是有着不可逾越的万丈沟壑。远的不说,光她的身子被萧禽兽占了,已非清白之躯这一点就足以让任何男人望而却步。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却让南宫辰心里酸涩无比,“樱樱,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都不曾支会我一声,也不同我商量,离开时更是只字片语也未留给我,只怕我在你心里连个外人都比不上……”这话他忍在心里好久了,一直想当面问若樱,她这样做置他于何地?   “……不……”他问的理直气壮,若樱却纠结难言,难不成告诉他,自己其实去找过他,只是他却锦袍轻裘地站在豪华无比的大马车旁,意气风华,言笑晏晏地扶着他的两位娇滴滴,羞答答的表妹上了车,随后潇洒地策马带着她们去郊游赏花,压根没注意到孤零零的在对街望着他们的自己。反倒是南宫府的管家一眼扫到了她,立刻就去请了老爷和夫人来同她见面……   正是南宫老爷和夫人警告和尖酸刻薄的话语起了作用,促使若樱下定决心挥剑斩情丝,尔后想方设法的离开了。从前南宫辰的家人就对她一直很冷漠,简直是视而不见,摆明了不喜她,还有秦若柔为着南宫辰一直找自己的麻烦,但她都沉默地坚持着。之所以不想那么轻易的放弃,就是因为她甚为珍惜与南宫辰之间的那份感情。   情之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既然有了定亲的表妹,还是一双,心里也有了旁的女子,并不是非自己不可,那么,这份感情也就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和理由了!   南宫辰见她一直沉吟不语,心,一寸一寸往下沉,不由得催促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什么不能对我说,难不成真当我是外人?”   若樱闻言,只能低头微不可见的苦头,往事不堪回首,只是过眼云烟而已,她和南宫辰此情此景正应了那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她的心头酸涩却不能言。罢了罢了!自己再回秦家乃是有要事在身,可不是来伤春悲秋,追忆旧情的。思及此,若樱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道:“事关重大,我离开时也极其匆忙,再则你那会子也甚是忙碌,我哪好拿这些小事去扰你。”   言罢,她抬头打量了一下草棚子外的天色,又转头对着阿旺和秦枫道:“这会子雨停了,早点启程吧,不然来不及下山,可就要露宿野外了。”   南宫辰看着若樱率先走出草棚,欲言又止,最终垂下眼睑,抿了抿薄唇。   ……   当若樱带着阿旺随着南宫辰和秦枫回秦家时,萧冠泓这边依然派出人手,紧锣密鼓的四处寻找着她。   起初他除了思念和挠心挠肺难受以外,还有很多委屈和愤恨,想着这回要是把她抓回来,务必要把她那只会用来逃跑的武功废了,绝不能像上次那样,嘴里喊打喊杀的,没一会儿就心软的一塌糊涂,还陪着小心哄着她。可这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至今那人却芳踪杳然,让人无处寻觅。   他心中的委屈和愤恨逐渐被担心和焦虑所代替,若樱到底去哪了?她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她该没有真的嫁给旁的男人吧?   这后两样最让萧冠泓害怕,自欺欺人的想都不敢想,就怕什么事情本来无事,可心里一念就成真,想他自打母亲死后就不知害怕为何物,如今却因为若樱重新体验了一把这要命的感受。   再怎么说,他也不是个神仙,仅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只是因他能力出众,身份高贵,做事雷厉风行兼之行事冷酷无比,旁人就把他放到极高的位置,而实际上,白昼他面色如常的处理各种公务,一到夜晚躺在床榻上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白天那些不能对人诉说的思念和担忧铺天盖地的席卷他的思绪,各种好的和不好的念头纷至沓来,几乎要将他湮灭了。   多少午夜梦回,那些深藏在他心底的东西才抑制不住自然流泻。有多少次,他在有若樱的梦中沉睡,不愿苏醒过来。甚至每个旖旎香艳的春梦中,他都会呢喃着反复咀嚼若樱的名字,轻声地道:若樱,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想想我的感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真的有那么恨我?   更有时,他背着人,思绪会有些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会惶恐地觉得,若樱是不是根本只是他梦中的一个美好幻想吧?就犹如所谓的黄粱美梦,醒来就一切都不复存在了?这样一想他会更惶惶然,简直有些像个找不到家在哪里的小孩。   不!绝不。他不要只做美梦,他要把美梦变为现实,变成生生世世的现实!   因柳青娥对若樱的身分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仅仅能确定她是西呈人,按说这样萧冠泓尽可派人到西呈去找一找,横竖现在两国已停战,也可方便行事,偏生柳青娥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道出若樱似乎说过不想回去西呈,倒是想到各地走走的心愿。   萧冠泓听得这话,联想到若樱只爱看那些各地名山大川的游记,心里便信上了几分,就这样,他更是加大人手扩大搜索的范畴,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不想放弃,就算最后都找不到若樱,他也非是全然没有办法的。   对于若樱,他胸中早有成算,他还有一个法宝没有拿出来使用,之所以至今还未动用到这个杀手锏,是因为这个法宝还差一些时日才能成器,所以只要若樱没有凭空消失,他总归是能找到她的。   与此同时,他分毫不敢松懈,井井有条地把手中的各种计划安排布置下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到时尘埃落定,他就能亲自去抓若樱回来了,绑也要把她绑在身边。   而对于王芳菲骤然猝死,萧冠泓也命人在暗中调查,去青阳城调查的人手暂时还没传来什么可用得着的消息,但京都里却传来信息,安夫人在遭受丧子之痛后,迫于那些流言蜚语,让宇文莲和韩国舅订下了亲事,并请钦天监择了最近的日子,以期以最快的速度为两人完婚。   尽管宇文老爷对此略有微词,神情上也流露出不大愿意,但流言猛于虎,不管是迫于现实还是迫于宇文族中的压力,都只能尽快用事实止住那些无处不蔓延的蜚短流长。   幸好京里近来又陆陆续续又发生了几起了不得的大事,如春雷般炸响在熙京城上空,把人们的注意力从宇文二小姐的风流韵事转移了过来。   先是翼王在回封地的途中遭遇了一大批刺客的截杀,这批蒙面刺客非同于普通刺客,不但人数众多,堪比一只勇猛的军队,身手不凡那是不用说了,个顶个的强。而且指挥这批庞大刺客的为首之人很有军事才能,极有耐心地带着身手矫健的刺客守在山势险峻无比的流野峰上。   流野岭是一块荒野之地,少有人烟,中段有一座山势奇高,悬崖峭壁林立的流野峰,这流野峰因其壁立千仞,危峰兀立,少有人能攀登上去,被人称做鬼神山,意思是这山凡人是攀登不上去的,怕是只有神仙鬼怪等才能在这峰上来去自如。   流野岭是翼王进京和回封地的必经之路,虽然此地孤野一片,并不是个能埋伏着刺客和藏人的地方,但小心驶得万年般,翼王为人壮志凌云,胸怀天下,麾下能人异士招揽的奇多,只等机会一到,便和太子哥哥一较高下,自然甚为珍惜自己的小命,举凡他每次经过流野岭,都会派出功夫高强的侍卫前去勘察一番,这么多年下来俱都平安无事。   此次同样也不例外,翼王的手下早早就去流野岭打探了一番,回来禀报流野峰和整个流野岭并无异样。   于是翼王放心大胆的带着数量庞大的精兵强卫进入了流野岭,可当翼王带着人马走到鬼神山下时,就被峰上砸下的巨石,树木,桐油,火把,还有射下箭矢等物弄了个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峰上就有大批蒙面刺客从天而降,在为首那个强悍无比的刺客的带领下,把个翼王和他带着的人马尽数围在流野峰山下是一番绞杀。   待得翼王带着此次随行的两个宠妾和两个深得他喜受的庶子,在心腹护卫的保护下逃出流野峰,到达孤野之地时,却又骤然遭到从地底下钻出的刺客围攻。   经过好一番惨烈的博杀,翼王的精卫队总算杀出一条血路,护得主子逃出升天。但翼王两个最为宠爱的妾侍和那两个庶子却被刺客斩杀殆尽了……   可想而知翼王是多么的痛心疾首,伤心难过兼怒火滔天,杀子之仇不可不报!翼王立刻招集人手,并在外家高丞相的协助下,发誓一定要找出这狠毒的慕后之人。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所有的线索都表明此次刺杀实乃太子所为,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轰,这下子翼王气得怒发冲冠,再也不能装龟孙子了,你既然能做初一,我自然能做十五,没有证据,好,那本王也来暗的。   就这样,继翼王之后就是太子被刺杀,幸好太子一向在东宫深居简出,刺客就算要到皇宫来行刺也是诸多不宜,再不堪也还有御林军顶着。所以翼王好几次暗杀太子的人马俱都无功而返,最终逮着了回娘家探望病重母亲的太子妃。   怒火攻心的翼王为了给儿子报仇,同时想给太子沉重的一击,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并未令人杀掉年轻美貌的太子妃,而是把太子妃赏给手下的侍卫玩弄奸污,努力给他那个所谓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批发绿帽子。不曾想太子妃肚中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不一会就被几个侍卫奸污至死,导致一尸两命。   对此,翼王总算是出了胸中一口恶气,横竖都是暗中进行的事,料想太子也奈何不了他,索性做的更绝一些,让人把死透透的太子妃剥光衣物扔到大街上,供熙熙攘攘的行人观赏。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恨   京都登时炸开了锅,太子更是肺都气炸了。   他乃一国储君,怎能受此奇耻大辱,手下也不是吃干饭的,虽然翼王做的干净俐落,把自己撇的蛮清,但太子知道太子妃被辱的事一定与翼王脱不了干系,不作他想,在外戚韩太尉的鼎力相助下,太子立即着手安排人手从暗中进攻,一直到正大光明的反击翼王。   太子理由充分,那便是为太子妃和肚子里的小皇孙报仇。   但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翼王的确没有冤枉他,他确确实实在流野岭安排了人手刺杀翼王,那些躲在地底下的刺客就全是他的人,太子其实对这次刺杀翼王并未抱什么希望,他派出的人手纵然是好手,但翼王手下的精兵强卫也不是吃素的,谁把谁杀了还两说。   却不料不早不晚,翼王居然在流野峰就遇到了出其不意的强大刺客团,且被那些刺客杀了个七零八落,只能匆匆忙忙地带着家眷逃走,正好便宜了太子埋伏下的人手,一阵落井下石,痛下杀手,把个翼王杀的丢下家眷,孤家寡人的随精卫逃走,所以翼王的宠妾和儿子正是死于太子的人马手中。   太子对于这次的刺杀行动非常满意,这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此举虽然未能杀得了翼王,但不得不说给了翼王迎头一击,挫了翼王不少凌云的锐气。   翼王虽然名份是上二皇子,可实际上小不了太子几天,昔日还不是皇后的韩贵妃和高贵妃相继传出怀有龙裔的喜迅,高丞相和韩太尉两派人马就一直处在明争暗斗之中,为得就是争夺那个皇后之位。   却不料韩贵妃抢先一步产下大皇子,且顺理成章的夺得后位。二皇子则在他娘高贵妃肚子里耽搁了十几天,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二皇子就因为这十来天的功夫,不但使得高贵妃没能登上母仪天下的宝座,更是与太子这储君之位失之交臂,还让他的外公在与韩太尉的斗争中输了场子。   所以说命运这东西很是奇怪,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但翼王虽因这十来天委曲成了二皇子,但太子却处处不如二皇子。翼王不论是在人品长相和文韬武略上,还是为人处事上,处处表现的比太子更像一国储君,甚至在朝中也比太子受大臣的拥护。   太子虽贵为一国储君,可从小却生活在二皇子的阴影下,又非一母同胞,却一直被大臣拿他和二皇子比来比去,最后总是翼王胜出他落败,可想而知太子的心是有多么的压抑和愤愤不平,多么希望翼王能从这个世上消失啊!   能理直气壮而又名正言顺的与翼王起战戈是太子一直所盼望的,翼王的挑衅对他来说正中下怀,他已经忍了这个二皇弟好多年,早就想对付翼王,甚至干掉他了,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虽说他付出的代价委实有点大——太子妃和肚子里的孩子都牺牲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能达成目的,牺牲个把孩子和女人委实不算什么大事,一个太子妃倒下了,千千万万个太子妃站起来,孩子嘛,会有很多的。   于是,太子和翼王兄弟阋墙,越闹越剧烈。   朝堂上韩太尉和高丞相日日针锋相对,斯文扫地,每每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各自的门生今日你参奏我结党营私、把持朝政,明日我参奏你私通外敌、克扣军需。   朝堂真是个大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生旦净末丑什么样的人都有!   后宫里,韩皇后和高贵妃同样是大打出手,后不后,妃不妃的,把个皇帝的三宫六院弄的乌烟瘴气,皆想着为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出一口恶气,一时间天下风云变色,朝中局势已紧绷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顺元帝为此龙颜大怒,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些人都只是表面颤颤巍巍,一副惊惶害怕的样子聆听皇上的训斥,暗底里还是兀自照旧,该干嘛就干嘛,闹的个不亦乐乎。   从顺元帝立后一事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位个性有些软弱的皇帝,所以也不用指望老了老了反而变强硬了,他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过去罢。   总不能把两个儿子皆打杀了,再把高丞相和韩太尉两个大臣拘起来,最多只能斥责韩皇后和高贵妃这俩个婆娘上不得台面,成日里尽干些腌趱事,有失皇家体统,哪有身为娘娘的温婉端庄?   到了这种时刻,顺元帝不免想起了早逝的元配,倘若是楚贵妃还在,他哪需如此焦头烂额,依楚贵妃雷霆万钧的手段,早就帮他把后宫打理的太平无事,哪还如此混乱不堪,便是比起那市井都不如。   想到楚贵妃,顺元帝唏嘘感叹和怀念之余,不免就想到萧冠泓,想到萧冠泓年纪老大不小了,诺大的王府如今却连一个王妃也没有,纵然这个儿子一向不爱搭理他,但好歹萧冠泓是他和楚贵妃唯一的儿子,总是有一份不同于别的孩子的感情存在的,自己眼看年纪越来越大,不知何时就撒手西归了,总要帮他讨一房媳妇才能安心吧!   心思一动,顺元帝就想起前些日子兴起的初衷,本该早早为他赐下王妃和侧妃的,只是苦于人选一时无法订夺,导致到现今还未能拟出旨意,于是顺元帝忙喊了一声:“来人啊,笔墨伺候,朕要拟旨为湘王赐婚。”   在勤政殿值事的高公公拂尘一摆,忙躬身上龙案前来侍候,并笑着道:“陛下如今怎么又想起为湘王赐婚这一茬,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有此殊荣?”高公公侍候顺元帝最为细心妥贴,深得顺元帝信任。   顺元帝喊拟旨的时候似乎是胸有成竹,此刻真要下笔却犹豫不决了,不由得凝笔不动,颇有些头疼的同高公公道:“朕也不好定夺啊,本满心为湘王打算,想保他一世平安,韩高两家毛遂自荐,都愿意把家中最出色的女子嫁予湘王,宇文家原本朕还考虑,现如今宇文家的就放弃吧,这名声也太不堪了点,可韩高两家……”顺元帝叹了一口气,心烦意乱地把笔搁在砚台上。   高公公笑眯眯的胖脸上依旧含着笑,淡淡的眉毛下,眼内精明的目光一闪,用尖细的嗓音道:“陛下实在不必如此烦恼,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就怕陛下怪罪……。”   “你且道来,不必藏着掖着,只恕你无罪便是。”   “那奴才就谢过皇上了!”高公公当下上前一些,身子躬的更低了:“请陛恕老奴才直言,陛下您看,这太子殿下和翼王殿下如今势如水火……您选的这两位小姐,这到底是想让湘王支持谁呢?表面上看皇上是给湘王爷找了两道保命符,尔后无论无何,王爷都能屹立不倒,但湘王爷虽在边疆,但却手握重兵,对朝中的局势有着举重若轻的作用,殊不知韩太尉和高丞相没有拉拢王爷之意,到时王爷的一举一动可就……”   随着高公公的话一句接一句,顺元帝的脸色越来越下沉,高公公可是非常有眼力见之人,见圣上脸色不妙便聪明的打住了话头,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你先下去吧!拟旨之事暂且缓缓。”顺元帝一只手撑着低垂的额头,另一只手向高公公挥了挥。   “谢陛下不罪之恩!”高公公行了一礼,躬着身子倒退着出勤政殿,一直到了殿外才直起身子,然后面无表情的向外走去,步子是不急不徐,一派泰然。   ……   车遇国的争储大事暂且按下不表,且来说一说随南宫辰回到秦家的若樱。   “若樱,若樱……”秦守英和冯婧伶夫妇匆匆从花厅里奔了出来,望着缓缓走来的若樱和南宫辰,以及自己的儿子,一时张大嘴巴忘了合上,仪态尽失,但很快这两夫妻就反应过来,脸上就笑开了花。   “好,好,回来就好!”秦守英率先清醒过来,合上嘴,对着若樱连声道好,脸上溢满笑容尽显父爱。   “樱樱啊!你总算是回来了,娘真是望眼欲穿啊!”秦冯氏长相姣好,身材丰满风韵犹存,她是个心思伶俐的妇人,见到有南宫辰在场,她略带点三角形的眼睛内的眼珠子滴溜一转,连忙走到若樱的身前,边伸手去拉若樱的手,边拽出帕子假模假式的揩眼角,一副慈母情深。   若樱被秦冯氏热情地拉着手,感觉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装着难过的样子垂下螓首,嘴角不可察觉地抽搐了一下,旋即有丝冷笑在她唇边若隐若现,她就知道只要有南宫辰在场,冯氏就会表现她温婉贤良,慈爱无比的一面,屡试不爽。   秦守英则意味不明的扫了立在一边的秦枫一眼,轻咳了一声,精明的眼睛里难掩惊喜和得意,对着一旁默不作声,神色晦涩不明的南宫辰一拱手道:“若樱此能安然返家,多亏了南宫公子,秦某感激不尽,略备薄酒,还请公子赏脸。”   南宫辰依然一身白衣胜雪,俊眉轻蹙,偏头看着一脸伤感,垂头不语的若樱,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略显疲惫的伸手抹了一把脸,将脸上复杂的神情尽数摸去,随后转头望着秦守英,微弯着嘴角道:“秦伯父您太见外了,侄儿自是不会放着若樱不管的,只是我也离家多日,还未向祖母和爹娘报备过,必是先回府一趟报个平安,省得我家老祖宗担心。”   “那是那是,百善孝为先,怪秦某思虑不周。”秦守英不停颌首,一只手捋着下颌上的几根短须道:“那就不留贤侄了,让枫儿……”   “辰哥哥!”蓦地,一道让人酥得全声发麻的娇喊声传来,打断了秦守英的话,随着这道声音,一个粉色的身影冲了过来。   众人循声一看,正是身姿曼妙的秦若柔,她一身巧裁粉红短衫,榴红百褶罗裙,腰身紧束,耳上悬挂晶亮的耳坠,随着她跑来的动作一闪一闪的晃人眼,玉颈之上则戴着晶莹光泽的珍珠项链,看起来娇艳明媚,极为温柔可人。   秦若柔身后紧随着另一个少女,却是秦家的三小姐秦若宁,她十四左右的年纪,身着鹅黄色的绣花罗裙,头上插的是小朵小朵的细纱绢花,双耳戴着珍珠耳坠,秀气娇俏。   方才秦若柔听得下人回禀南宫公子,别的话都来不及听完,当下就急匆匆地回到闺房精心打扮一番,所以到此刻才出来。而秦若宁则是她姐姐的跟屁虫,亦步亦趋的,秦若柔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收拾得齐整了才出来。   秦若柔见南宫辰要走,心内有些焦急,自是无暇顾忌到在场的其他人。她强抑住激动无比的心情,极其温柔的款款走到南宫辰面前,微红着脸娇滴滴地道:“辰哥哥,多日未见到你了,你去哪了?”   她并不知道南宫辰去寻若樱了,只是有好长一段日子未曾见到他了,她几次借故去找南宫梦琳,不是被南宫府的管家挡驾,便是见着南宫梦琳,她也是愁眉苦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南宫辰原已提步要走了,却被秦若柔扬声唤住,只好停下来道:“我去接了你姐姐回来。”   说罢他自顾自的走道秦冯氏和若樱身边,对着默默垂首的若樱低声地道:“既是回来了,你便好生将养歇息,我家去后便来看你……”   若樱抬起头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已看到她的秦若柔却是脸色丕变,当下几个大步窜到了若樱面前,姣好的脸上先是有些不敢置信,继而是怒意和醋意霎时横生:“你……”。   方才若樱低着头,再加上若樱不在秦家的这段日子,秦若柔总觉得没有若樱碍眼的美貌存在,自己也是个百里挑一的大美人,自是巴不得若樱永远不要回来的好,自欺欺人的从心底就当若樱从来不曾存在过。   此刻她死死的盯着比从前更加美丽动人的若樱,只觉得刚刚的好心情似乎一扫而空,且越来越往下沉。   若樱一袭素花长裙,头上乌云一样的青丝仅用一根毫不起眼的簪子半挽着,有几缕调皮的秀发散落在她精致的脸侧,却衬着她雪白的脸更白,乌黑的头发更黑,既使有些许风尘仆仆,浑身上下一件值钱的饰物也无,却自有一番妩媚中透着几丝清纯的婉转风流之态,那绝美容貌竟是胜过她秦若柔不知几百倍。   怪道秦若柔要恨她入骨,不看别的,只看南宫辰旁丝毫不理会旁人,仿佛也未看到秦若柔,只是兀自站在若樱的面前,深情的眼睛是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只等她开口说一句话。   秦若柔把目光从若樱身上撤开,看着南宫辰那眼中只有若樱,旁若无人的模样,心情更是一落千丈,娇艳明媚的脸气的通红,都快扭曲变形了,牙齿磨的都快能听到咯嚓声了。   眼神一直转来转去的秦若宁看到姐姐神色不对,赶忙过来拉了她的衣袖一下。   秦若柔倏地狠狠闭了一下眼睛,使劲的平息着心里的蓬勃而生的妒恨和怒气。   若樱对秦若柔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目光视而不见,每有南宫辰的地方,秦若柔就必是这副表情,一直没什么长劲,她屡见不鲜了,遂轻声的对南宫辰道:“你且回去吧,让你费心了,我还要与爹娘和妹妹们叙叙话,你不用特特的过来。”   说罢,她紧紧握着身边秦冯氏的手,无视于冯视眯着的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沉,泰然自若的环视周围一圈,尔后又对着秦若柔和秦若宁浅浅一笑,略带讥讽地道:“几月不见,爹娘和妹妹们可还安好?”   南宫辰还在呢,秦冯氏也不好当众翻脸,只好僵硬着一张脸笑着。   秦若柔可就没那么好的涵养了,用妒忌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若樱,装模作样撇嘴笑了笑:“这说来也怪,你不在家,我们一家人过的不知几好,不信你问问若宁。”她边说边随手把秦若宁推了一把,道:“做了半天据嘴葫芦,大姐回来了不知道吗?”   秦若宁撩起眼皮看了若樱一眼便飞快的调开眼神,反倒略带羞涩地朝着南宫辰甜甜一笑,却并不答话。   秦若柔说完这话后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南宫辰犀利的眼神立即如利箭一般的向她射了过来,俊脸很是不豫地板着,虽说这也算是吸引了南宫辰的注意力,可却与她的本意是截然相反。她懊恼不已,只好当机立断做补救,脸色极为难看的笑道:“当……当然大姐回来我们会更好了。”   随即她讨好的向脸色稍微缓和的南宫辰娇笑,又不动声色的推了推身旁的妹妹。   秦守英和冯氏忙打圆场:“好了好了,都进去吧,就别耽误南宫公子家去了,进屋进屋……”   南宫辰不舍的看了若樱一眼,拱手告辞,在秦枫的陪伴下快步地向山庄外走去。   “大哥且慢!”若樱看了不明所以的几个人一眼,望着回过头来的秦枫,若无其事的道:“烦请大哥派个人去山庄外把阿旺带进来吧!”   ……   就这样,若樱带着阿旺在秦家住了下来,依旧住她那个偏僻的小院子,这次秦氏夫妇改变很大,与以往对若樱的态度判若两人,对她那是疼受有佳,嘘寒问暖,细心体贴的程度比亲生爹娘还要周到。   若樱虽不知这夫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可以肯定不是好药,左右就是打着算计自己的主意,于是她面上不显,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听之任之的静观其变。   她破旧不堪的小院子被能干的冯氏派人修茸收拾的焕然一新,且这次秦冯氏好心的给她安排了两个粗使丫头,还有两个二等的近身侍候的丫头和一位嬷嬷。   冯氏这样做当然是有原因的,此次若樱顺顺当当的完成了成王世子的任务,随着若樱前脚刚到秦家,成王世子的大批赏赐也随之被送到了秦家,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当然不在话下,还有两把珍贵无匹的宝剑,乃是很少现世的鸳鸯剑和追风剑,对一心想成为武林世家的秦定英来说,宝剑比那些厚赏更得他心。   至于成王世子想提携秦枫到他麾下任职的提议,秦家倒是明智的拒绝了。   这些财物虽说是赏给秦家的,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成王世子赐给若樱的,秦定英和冯氏自然是尽数吞下,提都未对若樱提起,所以帮她把住的地方修茸一番,根本花不了几个银钱。   若樱自是不会相信冯氏会如此好心,悄悄试了试来侍候她的人,不出她意料之外,不但那个姜嬷嬷有一身武功,就连那四个丫头都是练家子。不过就这几个人她还不放在眼里。   秦家在成王世子来挑人时,便知道她有一身好武功了,可他们并不知道她练的是什么来路,估摸着她就是打哪偷学了个一招半式,跑来现眼,想来也不过尔尔。所以派来的人虽是练家子,但除了那个姜嬷嬷以外,另外几个丫鬟就武功平平了,怕是合起来还不够阿旺一爪子拍的。   在若樱的态度强硬的坚持下,阿旺虽然住在下人房,却没有被冯氏派去做粗活,而是只负责打理若樱院子里的一众粗重活计。但他只干了两天,就被姜嬷嬷嫌弃的眼角落都没得看他的。   姜嬷嬷活了四十来岁,就没见过这么能吃却又无用的男人,让他挑水,一桶水能洒得一滴不剩的回来,还能顺便给他自己洗个澡;看他个子高大,必是有把子力气,安排他劈柴,一斧头下去,柴和斧头都不见了,地上却赫然现出个大洞,把在一旁监督他劈柴的姜嬷嬷陷进洞里了。   姜嬷嬷正气愤的数落阿旺是天下第一废物,猝不及防,身子一歪掉下去给半埋在洞里,弄得一头一脑的土。   差点被活埋的姜嬷嬷气得差点被过气去,麻溜的从洞里爬出来,不住的“呸呸呸……”吐着嘴里面的沙土,旋即叉着腰,跳着脚把阿旺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在阿旺知道自个儿做错了,一个字也不敢反驳,垂着头,绞扭着手,老老实实的让姜嬷嬷骂了个够。   姜嬷嬷骂得累了,唇干舌燥,只好自认晦气,却也不能把他怎样,大小姐护他得紧,且如今的大小姐深受老爷夫人的看重,不是自己一个小管事可以捋虎须的,正打算不跟他浪费唇舌,不料院子外面有个浑身是血的仆妇匆匆跑进来,哭天喊地的一顿撕心裂肺的哭诉,道她走的好好的,不防从这院里飞出一把斧头,正好砸在她头上,把她的头砸破了,但很幸运的是,斧头是斧背砸下的,要是斧口砸在她头上,安能有命在?   若樱在一旁听的直咂舌,息事宁人地帮着阿旺赔钱给那妇人,一边直叹这仆妇定是偷练了铁头功,不然以阿旺的力气,没把她砸个稀巴烂就该偷笑了。   姜嬷嬷当时的那眼神啊,恨不得把阿旺生吃了,养着这人纯粹是白费米粮。   阿旺的自尊心很受伤,很受伤,他似乎又被人嫌弃了……   对于阿旺,秦若柔又有话说了:“娘,这个傻大个不知打哪来的,居然谁的话也不听,只听若樱那贱人的,怕又是一个被她勾到手的笨蛋男人吧!娘,娘,她不是都离开了么?又回来干嘛?这样我究竟到何时才是名正言顺的秦家大小姐啊?娘,你说话啊,我不要看到她……”   秦冯氏在烛火下垂着头,正在心里谋划算计呢,听到女儿不住的吵闹,有些烦躁地道:“娘不是跟你说了要忍忍吗?倘若不寻她回来,那你爹爹的盘算岂不是鸡飞蛋打了,空欢喜欢了一场吗?那你爹保不齐会急死,再说因她表现得力,成王世子不是赏了大批财宝下来,总不好现在就同她翻脸,最多也就忍她几个月,你年纪老大不小了,怎地这么沉不住气,以后嫁人可怎么办呀?”   “可她一回来,辰哥哥……”秦若柔也知她娘说的在理,可她只要一想到南宫辰对若樱那与众不同的态度,心里就醋意横生,恨不得立刻抓花若樱那张精致绝伦的脸。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在南宫辰的眼里,她处处不如若樱?若樱无论做什么,南宫辰都觉得是理所当然,而自己稍微声音大一些,南宫辰就会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不可理喻,他要不要这么双重标准好不好?   若樱那种女子有什么好,惯会用那张脸迷惑男人,连新收的来历不明的仆人都是个大汉,哼!谁知他们之间有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首尾?   “辰哥哥,辰哥哥!”冯氏用微有点三角的眼睛瞪着秦若柔,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就记得你辰哥哥,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他不就是你嘴里所说的被若樱美色迷住的笨蛋男人吗?值当你这样日惦记夜惦记的?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碧月山庄大小姐的身份?”   “娘,您怎么这样说……”秦若柔人虽然坐在绣凳上,双脚却生气的在地上连顿好几下,看来是被冯氏点到了痛处,发起急来:“您早先不是和爹爹答应去南宫府提亲的吗?如今却这样触女儿霉头,红口白牙的,难不成您和爹是骗女儿不成?”   冯氏听到秦若柔提起说亲的事,想到南宫夫人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心情不好,自然口气更坏了:“我呸!你就别戳你娘老子的心窝窝了,他们南宫世家的人眼睛都长在额头上,别看常日里跟我们有个往来,表面上两家的关系也还过的去,可那只不过是面子情,……实际上他们这些名门世家素日里最会装模作样,瞧不起人也不会放在面儿上,假仁假义,但凡你露出点想跟他们结亲的意思,还没张嘴呢!他们那假正经的脸便端不住了,装腔作势的能说出一百个不合适来,……仿佛他们家儿子就是那天上的神仙下凡,非得配个玉皇大帝的女儿不可。”   说到这冯氏眼中露出此许鄙夷之色,看也不看秦若柔欲渐阴郁地脸:“哼!嫌我们秦府门槛低,让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早前娘跟你爹还怕寻不回若樱,那便什么都指望不上了,如今若樱已回来了,等得些许日子,咱们碧月山庄那可就名扬天下,与今日不可同日而语,那会子,你想嫁什么男子没有?便是那皇子凤孙也是嫁得的,到时不说南宫辰,便说是一百个南宫辰也任你挑任你拣。”   秦若柔听得南宫世家竟然拒绝提亲的事了,心情沮丧郁闷到了极点,如果照这样说,那她不是嫁不成南宫辰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话女儿耳朵听得都起茧子了,成事没有?跟个画出来的大饼似的,也就只有爹跟您才会信吧,说不得是道听途说,传的人多了,就越传越歪道了,左右女儿是不信的,天下间哪听说过那样子邪门玄乎的事情?说得就跟神仙住的地方一样。”   说到这,她长长的话锋一转:“再则,那些旁的男子能比得了辰哥哥吗?一百个又怎样?不说爹跟娘的计划没成,就是成了,女儿也只想嫁辰哥哥,横竖女儿这辈子非他不嫁,旁人又与女儿有何干系?”   冯氏正在做着碧月山庄四海名扬的美梦呢,听到女儿固执的话语,冷不防地道:“你倒是个死心眼的,就怕你喜欢的那个人也是个死心眼,说句不中听的话,你那辰哥哥心里有你吗?非你不娶吗?依娘看,假使没有若樱那贱蹄子,他只怕都不知你生的是圆是瘪……再则,你以为就你想嫁他?一块金子人人都晓得抢,旁人没长眼睛?……你没看他那两个娇滴滴的表妹吗?那才是他们家中意的媳妇人选,据说还是高门大户的小姐……不过这说回来,娘与你爹倒真真是要感谢南宫一番,若不是他把若樱找了回来,凭你哥哥那点本事,这事早晚得泡汤。”   冯氏这话委实不好听,却句句点中秦若柔的死穴,使得秦若柔的脸色顿时煞白。   一思及南宫辰那两个如花似玉的表妹,暂且不说她们住在南宫府,就是冲着她们和南宫家是亲戚的身份,也多的是比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再一想到南宫辰说去接了你姐姐回来,那口气恁是亲密,态度那般的天经地义,仿佛是丈夫去接了娘子回家,她又是生气又妒恨,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死死捏着手帕忍了半响,终于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唰地起身,冲着冯氏嚷道:“辰哥哥心里是有我的,他心里根本没有那两个表妹,我和辰哥哥之间最大的障碍是若樱,不是旁人!如果不是若樱惯会装狐媚子勾引辰哥哥,说不得我早就跟辰哥哥订亲了,只要她不在,过得一年半载,辰哥哥自是会忘记她,偏不早不晚又回来了,专会坏人好事,她为什么不死在外边算了,这些年压在我头上还不够吗?看见她我便觉得晦气,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秦若柔娇艳明媚的脸色气的铁青,胸口剧烈的喘息着,显而易见冯氏刚刚的话真的触到她的逆鳞了。说完转身甩手就要冲出去,不料却被冯氏一把扯住手腕,扯得她前冲的身子一转,差点一个趔趄。   只听冯氏低声喝叱道:“越说你越来劲了,怎么越大越不晓事理了,你这样冲出去找她,坏了你爹的好事,看你爹能饶你,你且等着,让娘和你爹好生合计合计,最多不出半年,必会让你如意,别一天到晚乍乍呼呼的无理取闹……”   秦若柔被冯氏骂得泫然欲泣,扭着身子撅着嘴巴不住的发着小脾气,尔后在冯氏的好一番劝说加吓唬下总算安静下来,两母女又在烛火下下嘀嘀咕咕了半响,秦若柔才肯破啼为笑,最终面露笑容的出去了。   冯氏哄走了秦若柔,在屋中坐立不安了片刻,打发了在一旁侍候着的丫鬟仆妇,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在确定没有人在附近之后,悄悄地将房门紧闭起来。做好这一切后,冯氏很轻的走到自己内室后面的净房里。   今夜无星亦无月,若樱一身夜行衣贴伏在屋顶上,透过瓦片的一道隙罅注视着屋内冯氏的一举一动,看到冯氏向后面的净房走去,她微怔了一下,心中暗忖,冯氏这是去沐浴?那她为什么把丫鬟仆妇都清走?   就前儿晚上,她带着阿旺摸黑去了后山的那个山洞,想看看师傅回来过没,却发现山洞里根本不曾有人来过的痕迹,除了多了些厚厚的灰尘,一切同她离开前并无二致。师傅已失踪一年半了,她猜想他老人家肯定是遇到了不测,只是,是什么危难紧急的状况让师傅写下血书?   思及些,她灵巧在屋顶上的换了一个地方伏下,悄无声息的拨开瓦片向净房里窥视,谁知就弹指的功夫,净房里的冯氏居然不见了,若樱不信邪地眯着美眸,把瓦片挪开一些,净房里烛台上的烛火摇曳,光影流动,除了浴桶,美人屏风和远远的角落摆放的净桶,半个鬼影皆无。   若樱略一思索,伏在屋顶上静静等待,用不了一会儿,角落那里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一道狭窄的仅容一个人通过的暗门在净桶旁边打开,若樱不禁不些愕然,紧接着,她竟然看到冯氏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冯氏一手端着烛火,一手攥紧手中的黑色小布袋,竟是面有紧张和欣喜之色,复杂得很。   若樱看着冯氏放好烛火,快步走到内室,随后就着烛光拆解着布袋,看来是想掏出内里的物事,若樱的心一阵怦怦直跳,竟然有些莫名的紧张和忐忑,更有些迫不及待的想验证冯氏拿出的东西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个。   正在此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转眼间,秦守英便出现在院中。   冯氏也听到了脚步声,登时慌慌张张的把小布袋往袖子里一塞,打开门去迎接秦守英了。   ……   若樱自打那夜发现冯氏能进暗道,便把重心都放在冯氏身上,她不方便的时候便让阿旺盯梢。   阿旺如今也没人敢吩咐他做事了,都伤不起啊!虽然他勉强会扫个地,但一天扫坏一把扫帚,就算是竹扫帚那也不是天上掉的,诸如此类的事频繁发生,若樱不忍心姜嬷嬷诺大把年纪了却天天被阿旺气人仰马翻,只差吐血身亡了,干脆让他只替自己办事,不用理会旁的。   今儿个是阴天,午时刚过,阿旺回了院子,走到窗前跟若樱打了个手势,如今他们主仆默契良好,不用言语一些小事都可以意会了。   俄顷,若樱就找了个藉口出了山庄。   若樱跟踪着冯氏一路,一直跟到嘉平城里,眼见着冯氏几弯几拐的穿过几条小胡同,最后在一个偏僻的院落门口停了下来。   冯氏轻轻敲了敲门,门吱哑一声瞬间就打开了,仿佛有人在门后专门等待着,冯氏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即迅速闪进门内。甫一入内,她便被一个人抱了个满怀。   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瘦长脸,面色白皙,嘴唇上和下颌留有淡淡的黒须,身材适中,浑身自有一股成熟男子的魅力。   “伶妹,你总算来了,想死我了。”他一把紧紧地抱住冯婧伶,也不顾是在院子里,便迫不及待的凑上去亲她:“怎么这么晚才来,等得急死我了……”   成熟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冯氏的脸马上便红了,身子瞬间就像没有力气了,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哪里还把持得住,她软软地回搂着男人,任他放肆的亲着,撒娇地道:“马师兄,人家也想你了,嗯,只是最近老不得闲,脱不开身……唔……”   那个马师兄不正经地调笑地道:“是想师兄我了,还是想我的兄弟了?”   冯氏想到马师兄的大兄弟,身子顿觉一酥,要不是男人把她搂得紧,她就要瘫软到地上去了,遂口是心非地道:“讨厌,人家哪有?”   “有没有你说了不算,我一摸就知道,哈哈。”马师兄越发笑的不正经了。“这多日子没见,我就不信你那儿不想我。”   这冯氏嘴里的马师兄名叫马大伟,乃是冯氏的爹收的徒儿。冯老爷子在江湖上是无名小卒,开着一家威武镖局,镖局名字好生威风,生意却惨淡,勉强够糊口。   这马大伟打小和冯婧伶一起长大,两人算是两小无猜,你有情我有意。只可惜被冯老爷子棒打鸳鸯,把有几份姿色的冯婧伶以有婚约为由,嫁给了碧月山庄的秦守英做了填房。   秦守英大上冯婧伶十五载还转弯,再加上还是个填房的身份,虽说前妻并无儿女留下,冯婧伶自是不愿意,何况她喜欢的人是马师兄。   可冯老爷子穷怕了,这秦家虽说在江湖上没有名气,至少银钱方面是不用愁,所以冯老爷子一意孤行,既不听徒儿的苦苦哀求,也不看女儿的凄迷泪眼,秦家花轿一来,便把冯婧伶送上花轿了。   马大伟受了师妹出嫁的刺激,愤而离开了镖局,至此音迅全无。直到一年多前冯氏出庄到城里来办事,偶然碰到了马大伟。   马大伟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师妹,冯氏也惊喜地认出了师兄,一晃一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少年成了中年人,如花似玉的少女也变成了中年妇人,两人免不了叙了些旧情。得知马大伟如今是一走南闯北的富商,且早已成家立业,有一妻一妾,冯氏是不胜唏嘘,感慨万分。   马大伟也从师妹口中得知她为秦守英生了一男二女,日子倒还过得顺遂,也是怅然长叹。因马大伟须频繁来嘉平城置办货物,所以经常同冯氏约好会个面,这么一来二去,原本就有情的两人很快旧情复燃,并冲破了道德的底线搞在一起了。   马大伟索性在城内僻静处置了一处房产,方便两人偷情,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越偷偷摸摸,两人越是觉得刺激,恨不得时时在一起才好。   这马大伟妻妾都不在身边,常日里兴致一来都是去青楼泄个火,自打把冯氏弄上手,便青楼也不去了,一到嘉平便约冯氏来相会。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不娶她一生都不得快活   再说冯氏和马大伟两人搂着亲了一会儿嘴,蓦地想起身后的院子门还没关呢,急忙道:“师兄,门还没合上!”   马大伟放开冯氏关着院门,一边道笑吟吟地道:“无妨,当初便是中意这里地势偏僻,人烟稀少,买了好让你我畅快成事。”院门一关上,两人又急忙搂抱着亲嘴咂舌,痴缠了一会儿,这才相携进房。   进得里间,马大伟便急急去脱冯氏的衣服,连拉带扯显然是等不及了。   冯氏略有些三角的眼睛得意的斜着,两颊春色上涌,一脸似笑非笑的只是看着师兄忙活,却并不动手帮忙。她就喜欢看师兄急色和低声央求她的样子,这样会使得她有一种非同一般的成就感,觉得可以随意操纵面前这个男人。   很快马大伟便把冯氏剥了个精光,冯氏虽说是徐娘半老,却保养得宜,虽不及她少女时的身段和风姿楚楚,但她身材丰满,又胜在皮肉白皙,俗话说“一白遮三丑”,这白花花的肉皮一闪,马大伟心底那股火就窜的更高了,也不耐烦再去床上,把冯氏住门边一按。   冯氏不知是痛还是欢愉的呻吟起来。马大伟也低哼出声,不在怜香惜玉。   这马大伟自打从离开镖局,在江湖上晃荡了几年一无所成,后得了些奇遇终创了一番事业。事业有成后,只要一想到冯婧伶因银钱被师傅嫁给旁人,心里就愤怒无比,觉得天底下的人都欺骗了自己,于是他就在别的女人身上找亏补。   这些年下来,除了他正经的一妻一妾,外面也是有数不清的风流野帐,算是个偷情的行家理手。时间久了,他的眼力见儿提高,看女人极准,随意一瞟便知哪个女子是淫娃荡妇,哪个女子是假模假式,哪个女子是不能碰,一碰就自尽。   同时也练就一套与妇人成事的经验,如果是良家少女,少不得风花雪月,情情爱爱,言语讨得欢心之外还得送些金银首饰,这就叫“先夺其心在夺其身”,而且因对方是年轻姑娘,成事时少不得用言语细细哄骗撩拨,这样才得以畅快。   如果对方是已婚妇人,与之苟且,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什么废话也不说,压倒巷子里赶猪——直来直去既可。此种妇人都已经尝过了男人的滋味,见到男人那话儿,自然春潮如水,只会嫌你慢不会嫌你快。事毕,两人收拾齐整,一拍而散,甚是刺激。   在马大伟的眼中,冯氏便是后者,而且比那些女人还贪,马大伟猜可能是姓秦的年纪编大,不能满足于她,于是,她似乎是想把在姓秦的那厮身上耽搁了的亏空全补回来,真个是如狼似虎,欲罢不体,有好几次都叫马大伟这种风月好手吃不消。   果然,冯氏已经被弄得魂飞魄散了,“唔”开始没口子乱叫起来,眼神也越来越迷离,张着嘴儿就像离了水的鱼儿一般。   要说冯氏这么容易就被马大伟弄上手,除了他们之间有旧情外,还有一桩便是为这云雨之事,打从冯氏嫁给秦守英直到如今和师兄通奸,才算得了这男女之事的真趣儿。   想当初她刚嫁到秦家,秦守英那会儿正是春秋鼎盛,却并不爱好床第之事,就是和冯氏相弄,见了真章,每每也是草草了事,家伙又短小丑陋,冯氏有时刚刚起了个头,还没品出味儿来,他就丢了,往后再无动静,把个冯氏吊在那不上不下处,晃悠悠,真恨不得挠死他。人家银样蜡枪头好歹还外表好看,他的是既不中看又不中用,能活活把人熬死。   还有最主要的是,前些年秦守英好歹十天半月还来那么一次,最不济一个月也会意思意思,既便是说话间就完事了,总还有个夫妻恩爱的意思在里头,可近几年,也许是因为儿女俱全,香火得以延绵了,也许是快到花甲之龄了,秦守英几乎忘记他是个男人了,比那太临都不如,上床便是为了睡觉,再不便是想着心事,横竖是不在尽那义务了。   有句话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他是无所谓了,可冯氏正是虎狼之年,每日陪着他苦熬,可想而知是多么痛苦了,每到那种时候,冯氏便会想着,当初要是嫁给马师兄就好了,想当年马师兄固然没有破掉她的身子,可是她有亲眼见过马师兄那物,比之秦守英的不知要长上许多倍,也扎实无数倍。   可她转念又一想,跟着马师兄不知要吃多少苦头,说不得自己就跟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妇一样,哪有现在穿金戴银,绫罗绸缎的生活啊!   未料到再见师兄,师兄不但富得冒油,尤其人材生得更好了,是个成熟的男人了,且更会说甜言蜜语哄着她了,每每言语中多有挑逗之意,时不时的对她动手动脚,撩发她一下两下,过后又怕她生气,会伏低做小的道,是因为太爱她了,太想念她了。这么一个闺怨十足的久旷之妇,碰到这么一个风月场所的情场老手,那真真是好有一比——干柴遇烈火!   待得两人第一次勾搭成事,马大伟脱了衣服正式亮相,把个冯氏唬了一大跳,心中暗道,这么多年未见师兄了,师兄这男人的本钱雄厚了,自己要是被他弄一遭,不知会成怎么样了?不想枕席之间却快活的要死要活。   冯氏食髓知味,故而贪着这云雨之事,她知道自己不守妇道,若是被人发现,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却也顾不得许多了,每每马大伟一有信儿,冯氏便是天塌地陷也会找个理由出庄与他成事一回。   却说冯氏正满心期待师兄的下一步更猛烈的攻势时,却发觉师兄忽然停了下来,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师妹,你还未与师兄说这次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才来?”   冯氏正处在要命的时刻,哪想理会这些话啊,嘴里叫着,身子也扭了起来,可师兄就是不动,她始终不得趣儿,无法,只好忍着挠心挠肺和火烧火燎的苦楚道:“就是我上次与你说起过的,啊,那个老爷捡回来的女子回来了……所以这些日子老爷不常外出,要守着那个天大宝贝……怕一个不小心她逃走了,那可就鸡飞蛋打了,弄得我也不太好脱身。”   冯氏说一句就呻吟一句,身上轻颤,脸上潮红,真是忍得辛苦至极。马大伟耳中听得这话,便又识情识趣的逗了冯氏一番,让饥渴的冯氏惊天动地的喊叫了一通,看那样子如痴如醉,爽得不行。   到这时,马大伟又停了下来,低声笑道:“不就是个人吗?便是长的国色天香,也算不得天大的宝贝啊?你不是说过你们以前对她甚为不好,打骂虐待一样不少,如今为什么拿她当宝贝,难不成有什么秘密那老家伙还瞒着你?还是师妹你不信师兄,瞒着师兄啊?”   “嗯,师兄,你真讨厌。”冯氏被马大伟吊在半空中,心里如百只猫爪在刨,却也知道这会子只能哄着师兄,不然师兄生气真丢手了,她真是要欲火焚身而死,便喘息着道:“瞒着谁也不会瞒着师兄,那女娃以前不是年纪小,她又以为是我们亲生的……所以怎么折磨她都无事,可如今她就快十六了,到时她身上的血……还有她身上的皮,好像说就是她身上筋,都是极有用之物,缺一不可……”   “哎哟,师妹你说的唬了师兄一跳,这么说来你们不会是要将她剥皮抽筋?……骗师兄的吧?师兄孤陋寡闻,还真没听说过这种事呢?真新鲜!你告诉师兄,这些都有什么用?让师兄也长长见识!”   “没骗……你且动啊……我说给你听。”   如此这般,马大伟反复几次,每次都提到若樱的事,冯氏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希望师兄快快问完,不要再折磨她了。   再说说跟踪来此的若樱,在院门外瞧见冯氏和那人亲热的动作,便知道冯氏定是红杏出墙了,这种事与她无关,她是不屑于管的,就想离开,但略一沉吟,想着冯氏隐瞒秦守英去暗道的事,她还是跟了进来。   这院落虽偏,但院子里收拾的倒极为齐整,有几棵高大的树木,枝叶繁复茂盛,倒是不愁没有藏身之处,只是若樱未料到这两人一进来,那男子二话不说就先占了冯氏的身子,她一阵大汗,又窘又羞,尴尬欲死,再是不肯耽搁,真个儿打算离开,不曾想,那男子突然问起自己的事,她不由得停住步伐竖耳倾听。   就这样,屋内那两人边说着若樱,边不忘记弄事,若樱则在外面边偷听着壁角,边擦阵阵冷汗,她也不想听活春宫啊,可那两人嗯嗯啊啊一会儿,就又提起她,檀木牌也被夹在其中提及,逼得她……真真是造孽!   屋内两人干完事,冯氏急急忙忙的随意洗漱了一遍,见除了脸上红潮未退,眼中的春情还在外,别的也瞧不大出来,便捧着师兄的脸亲了几个嘴儿,随后匆忙离开此地了。   马大伟早换了一身衣衫,在院子门口目送着冯氏的身影走远了,方才还柔情缠绵的眼色已变成不屑与鄙视,嘴脸也变成冷嘲热讽,低声的骂道:“贱人,当初为了几个钱财便抛弃老子,如今发骚了就巴着老子不放,累死老子了……”   正说话间,一顶青色的小轿无声无息的停在院子门口。马大伟一看到那顶轿子,脸上的神色登时变得恭谨而又小心谨慎,忙不迭地跑到轿子跟着,躬着腰作揖道:“又劳姑娘来此,小人惶恐。”   轿帘被一双素手掀开,一位白纱蒙面的青衣姑娘缓缓下得轿来,一副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模样走进院子,随后背着双手,抬高下巴,傲气十足地仰着一张蒙纱的脸儿,冷冷的道:“马大伟,今日得到的消息如何?”   马大伟上前一步,躬着腰,毕恭毕敬的向那位傲慢的姑娘回报着方才冯氏所说的话。   若樱收敛气息躲在大树上,一双美眸瞪的溜圆,想透过那层白纱看清这位姑娘的容貌,却只能看到这姑娘冷傲的眼睛,别的俱是模糊不清。   她皱着眉头费力的寻思着,总觉得这姑娘的声音似乎是在哪儿听过,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儿看到过这位姑娘。   蓦地,那位姑娘发话了:“你这几日就多约她几次,主子要你加快速度,没必要拖拖拉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拘你用什么手段,务必让她把话吐完,最好是让她把那东西带了来交给你……后面的事就无需本姑娘多言了。”   说到这,她把手上拎着的一包东西向马大伟一伸:“呐,这主子给你的赏赐。”   马大伟连忙屁颠屁颠上前接了过来,激动不已的道着谢:“谢主子赏赐,替主子办事是小人的荣幸,小人必当尽心尽力完成此事,当牛做马为主子效劳,绝不辜负主子的提携之恩。”   “嗯!那就好,我们主子最是赏罚分明,只要你做的好,像这样的赏赐你以后会拿到手软。”蒙着面纱的姑娘边说边向门口走去,闪身就进了小轿,小轿的帘笼无声无息的放了下来,下一刻小轿就被抬走远了。   ……   “大小姐。”姜嬷嬷轻悄地走到若樱的床前:“大小姐,南宫公子来了,在前厅等着见大小姐。”   若樱正在拥被高卧,闻言轻蹙了下黛眉,依旧阖着眼睛道:“嬷嬷随意帮我找个理由拒了吧!我昨儿晚上闹头疼,到天麻麻亮才睡下,这会子就不去了。”   姜嬷嬷就笑了笑:“大小姐,老奴僭越了,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会子日头都快晒屁股啦!您就是不想起,也得找个令奴才信服的理由是不?您每天都扯着这个做藉口,换都懒得换一个,可不让别人听了笑话去。”   姜嬷嬷对若樱这种天天赖床的习惯很是有些无奈,虽说秦家是江湖门派,不像那些世家大族门规森严,但老爷生财有道,兼之极其会左右逢源,把个家业越整越大了,老早就想摆脱小门小派的规模,侪身于名头响亮的武林世家,最好是像南宫世家那样,既能在武林中威名赫赫,又能在勋贵世家大族中占上一席之地。   冲着这样的目标,秦氏夫妇对子女的教导一向是倡导文武兼修,极力想把几个孩儿培养的具有世家大族子弟的风范,免得秦家真的成为了名扬四海的武林世家,或显赫无比的世家大族后,几个孩子却拿不出手,丢人现眼的,未免让旁人笑话是土包子或者是暴发户。   所以秦家为几个孩子,都是不吝钱财,请的俱是名师,而二小姐和三小姐除了与大少爷和大小姐一起习文论武外,冯氏还请了礼仪嬷嬷和针钱上极好的绣娘来教导两个女儿,务必把女儿教养成名门闺秀,世家贵女。   但若樱因为身份特殊,冯氏觉得能让她跟着儿女习武习文就已是天大的恩情了,至于其它方面女儿家该学的,冯氏对若樱则是不闻不问,常日里一个不顺心还会狠狠的敲打若樱一番,通常的做法是——给你饭吃,但不多,饿不死你足矣,旁的你也就休想休想了!   正因为秦家人除了找若樱的碴都不搭理她,把若樱养成了一副惫懒性子,这还是好听的,说得不好听就是把她养野了,她只求没人找她的麻烦,至于学什么不学什么她是半点概念也没有,更是乐得没人理睬她和打骂她。   从前冯氏是不可能好心的派人来侍候她,更不会破天荒的七早八早让人唤她去吃早点,所以若樱很多时候都是睡到自然醒,多睡也有好处哇,免得老感到肚子饿,节省力气。   可这次回秦家,冯氏为了能看紧她,派了几个人来侍候,这不免让若樱甚为不习惯,她自己惯常睡懒觉,在将军府做丫鬟时没有睡懒觉的权力,她是很痛苦的尽量做到早睡早起,坚决不让人抓到小辫子,却不料又被萧冠泓这厮掳了去。   萧冠泓这货虽然这不好那不好,满身的臭毛病,但有一样却甚得若樱的欢心,他只要若樱安心呆在王府里,不要成日想着逃跑,其他的却是不管她的,她爱睡多晚起就睡多晚起,爱练武就练武,横竖有一屋子的丫鬟仆妇供她使唤,完全不必担心饿着她,这样一来,若樱越发的随性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俗话说的好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一回到秦家,冯氏不知是打哪吃错药了,天天让姜嬷嬷唤她起床去吃早点,一日三餐也不落下她,还让人为她精心准备膳食,若樱为此头疼不已,却把个秦若柔和秦若宁气得眼睛都线红了,到底谁是亲生的啊?   若樱一天两天还能坚持,日子一长不免那惰性就犯了,早上不是找借口头疼,就是拖词身上不舒服,无非就是不想七早八早起来。   姜嬷嬷是冯氏的心腹之人,知道若樱并非秦家的孩子,对若樱的一些作法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强求她。可今日早上不同于以住,南宫公子自打送了若樱回来后,就回了南宫府,一晃都快一个月了,今日才来碧月山庄,二小姐一得了信儿,早就收拾齐整和三小姐一起去见南宫公子了,可是南宫公子却一派慎重其事的要求见若樱……   姜嬷嬷见若樱还是不动弹,便道:“大小姐,不是老奴要催您,委实是南宫公子指名道姓的要见您,且老奴见公子神情很是郑重,想来怕是有紧要的事找大小姐来着,您看,不说旁的,就南宫公子亲自把您送回来的这番情意……”   “咳咳……”若樱无奈的睁开眼,素手轻按着额头,有气无力地道:“嬷嬷您不用再说啦,我起,我起还不行吗?”   ……   再说南宫辰那日离开碧月山庄策马回到南宫府,华丽气派的南宫府大门口,管家一眼看到是自家的大少爷回来了,大喜过望,忙不迭的使人去后院回禀老夫人和老爷夫人。   南宫辰进得老祖母的延寿堂,二话不说的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磕了三个响头,道:“老祖宗,不孝孙儿回来了。”   他心中自知此次自己委实做的太过了,为了寻若樱回来,他不但不顾父母之命,甚至还力图打消姑姑南宫贵妃的赐婚,并且丢下正在生气中的年迈祖母,私自离府两三个月了,真是有违孝道,亏得他生为名门世家的公子,却做出忤逆长辈,令世人耻笑的行为。   南宫安氏一脸倦容加病容地在几个丫鬟仆妇的扶持下坐在上首,浑浊的老眼望着跪在地上四角俱全,安然无恙的孙子,那颗为南宫辰担忧的心放了下来,但很快一股压在她心底的怒火却熊熊地升了上来,并且蔓延开来。   她紧绷阴沉着一张脸,一把夺过丫鬟手中的拐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拐杖在地上狠狠地顿了几顿,满是威仪地呵斥道:“孽障,你还知道回来?”   怪道南宫安氏如此愤怒,她委实没料到一向聪明孝顺的乖孙会做出这种事,姑且不说他当众跪求祖母和姑姑收回成命,拒不娶两位表妹为妻的荒唐行为,就说后来关着他,他竟然胆大包天的私自逃出府,消息全无,且他这一切失去理智,忤逆长辈的所作所为居然全是为了一个女子!这些话但凡说出去,打得响谁的耳朵啊?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南宫辰倘若是从前有过忤逆长辈之事发生,或者说是个令爹娘头疼不已的不成器的儿子,那么或许安氏不会这么愤怒,偏生南宫辰自幼聪明,不但长相俊美,为人也进退有度,行事处处表现完美。   在西呈国举凡有人提起南宫公子,无不竖起大拇指夸奖一声:是个人物,少年英材!不愧是南宫世家的公子……多是溢美之词。   他表现的越完美,家族中人就会对他期望越高,安氏把南宫辰看得比自己的儿子都重,一直以这个孙子为生活的重心。南宫辰同样一惯最是与祖母亲近,从不违逆祖母半分,这也未免让安氏很自得,更觉得这孙子就该听自己的,南宫辰却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出,可不就让安氏气坏了嘛!   正是因为从前没有这惯例,安氏着实没有任何心里准备,所以就只会勃然大怒,只觉得自己孙子肯定是个好的,一定是旁人带坏了他。一气之下恨不得把带坏孙子的人一顿好打,扒皮抽筋才觉解气,所以对于孙子拒不娶表妹,却露出想娶若樱的意图时,她原本就因若樱身份上不得台面而不喜,如今更是极其厌恶若樱了。   她这次倒是实打实的被这个孙子气病了一回,南宫辰离家了多少日子,她便缠绵病榻了多少时日,既便是后来延医用药,身体明明恢复如初,她也因心里头的意气难平而成日里恹恹的,宁愿闷在屋子里装病生闷气也不愿给府内的众人一个笑脸。   整日里阴沉沉的,不是寻这个的错处,便是揪那个的不是,短短两月余,已有几个粗心大意的丫头仆妇犯在她手上,被她严令拖下去用板子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谁讲情也没用,真是铁了心的拿众人撒气。   害得南宫府内上至南宫老爷,下至洒扫的仆妇无不胆颤心惊,就怕一个不小心触了这老佛爷的霉头,然后被拖下去打板子。   南宫辰望着祖母斑斑的白发和一脸的病容,想到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才使得年老的祖母伤心成这样,心里也不无酸涩之感,哑着嗓子道:“孙儿知错了,还请祖母责罚。”   “辰儿!”   “哥,哥你回来了。”   “表哥。”   蓦地,得知南宫辰已回府的众人都匆匆忙忙的奔到延寿堂来,打着向老祖宗请安的名义来见南宫辰。   南宫辰依旧跪在地上,含笑与爹娘和妹妹,又有些愧疚的向两位表妹见礼。   安氏见儿子媳妇还有孙女等都来了,立刻威严的把拐杖又狠狠的朝地上一柱,怒道:“一个个吵吵嚷嚷地成何体统?我正要罚他呢,你们都不许跟着掺合,特别是梦琳,倘若不是你上次放了你哥,他能逃得出府吗?你不戴罪立功好好表现,却还叽叽喳喳的,一点都比不得你姑姑当年。”   南宫梦琳偷偷向哥哥吐了吐舌头,规规矩矩地站到爹娘身旁去了。   祖母动不动就拿她和贵妃姑姑比较,她又处处不如姑姑,祖母对她是恨铁不成钢,伙着母亲是一天到晚把两张嘴搁在她身上,务必把她教导成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家闺秀的典范。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被指责的多了,南宫梦琳未免变得有些滑头起来,只把个耳朵给娘和祖母,听过就大风吹了。   南宫辰听到祖母要罚他,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让祖母消消气,受点皮肉之苦也是使得的,遂打算一心一意的认罚,不料却听到祖母扬高声音道:“你即是说你知错了,那想必你已经有改错的决心了,圣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打算如何改错?”   南宫辰抿了抿薄唇,俊秀的脸现出一丝坚决:“孙儿惹得老祖宗生气,自是凭老祖宗责罚。”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南宫安氏皱统纹丛生的脸上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虽然依然一脸怒意,但浑浊的眼里闪出了一道精光:“莫不是欺祖母年纪大了,拿话来哄骗于我吧。”   “孙儿不敢,老祖宗明辨。”   “好,不愧是我南宫家的血脉。”南宫安氏接过一旁丫鬟递过来的热茶,不动声色的抿了几口,精神似乎恢复了不少,语气也平和多了:“想必你此次返家,必是达成了你的心愿,也通透了许多事,我也就不多话了,只问你,何时与你两位表妹完婚?好了却祖母和你爹娘老子的一桩心事?”   说罢,她向儿子和媳妇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带着三个未出阁的姑娘先回避。   南宫辰回府向祖母认错,心知肚明以祖母一惯强势的脾性儿,怕是会旧话重提,他也不是打无准备之仗的人,眼角瞄着两位涉及其中的表妹已随爹娘走远了,于是抬起头,一脸坦然的望着祖母道:“祖母,孙儿素来最是敬重孝顺祖母,祖母要如何罚孙儿,孙儿都不敢有怨言,旁的事上尽可依着祖母,只唯这婚姻一事,还请祖母能听得孙儿一言。”   南宫安氏最听不得人违逆她的意思,一辈子就这秉性,强势惯了,再加上有个做贵妃娘娘的女儿撑腰,老了老了越发脾气不好了。   南宫辰的话令她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刚刚要发怒,一旁贴身侍候她多年和钟嬷嬷忙道:“老夫人,少爷将将返家,都顾不得歇息片刻便来向老夫人陪罪,可见少爷最是把老夫人放在心中的,您也不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少爷回来,何苦为了些许小事两祖孙闹得跟斗鸡眼似的,凭白让人看笑话不是。”   这钟嬷嬷是安氏的陪嫁丫头,几十年的光阴走过来,主仆俩人也算是同甘共苦,情份自然非同小可。安氏要发怒,那旁人是一句都不敢多说的,唯有这钟嬷嬷还能劝上一二,她也会听进几分。   于是,安氏按捺下心头的火气,阴着一张脸,沉声道:“未免你说祖母行事霸道,这会子就网开一面,且听听你能说个子丑寅卯来。”   随后她看着孙子风尘仆仆的样子,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便道:“你先起来说话,祖母也不是那蛮不讲理之人,你若说的有理,我必不会冤枉于你。”   “谢过祖母,待得孙儿说完再起来不迟。”南宫辰并未起身,俊秀的脸上全是豁出去的神情,干净清澈的声音里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然:“祖母,孙儿也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知祖母和贵妃姑姑为孙儿定下两位表妹是为孙儿之好,可孙儿素来是拿两位表妹同亲妹妹一样看待,决不敢有半分亵渎之心,若是孙儿真娶了两位表妹,心里也仅是拿她们当妹子看待,生不出半分夫妻之情或男女之情,到时岂不是辜负两位表妹,使得她们怨声载道,对孙儿生出怨怼之心……”   “哗啦,哐当……”一阵响声打断了南宫辰未尽的话。   随着南宫辰说一句,安氏的脸色便会黑上一分,用着平生最大的耐性听了几句,已然是气得头顶冒青烟,早忍不住了,一把就把身边杌几上的杯盏等物悉数扫到地上,指着南宫辰,用气得发抖的声音厉声喝叱道:“真真是个孽障!你也无须跟我扯些有的没的,竟是些由头,我且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还想娶秦家那个一脸狐媚相的女儿?”   南宫辰面对着祖母的滔天怒火,脸色有些惨白,倒不是怕祖母责罚于他,只是担心祖母被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可叫他不听从自己的心意,又委实过不了心底那一关。   他微垂着眼帘,抿紧嘴唇默默沉吟着,隔了半晌,突然抬头,斩钉截铁地道:“孙儿不敢欺瞒老祖宗,孙儿这辈子若不能娶若樱为妻,一生都不得快活!何谈其它。”   对于一个世家大族下一辈的继承人,顾全大局才是最重要的,他这话说的着实有些重了,言外之意竟隐隐有着威胁,仿佛在说他若是不能达成这个心愿,那其它的事也就没什么重要的了。   这下他可捅了马蜂窝了,可想而知安氏的那个怒火飚多高了,要不是钟嬷嬷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她差点就忘了她装病的事,生龙活虎的便要抄起拐杖揍南宫辰了。   幸而钟嬷嬷不但拉住了她向前冲的身势,还其快的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就是钟嬷嬷句话暂时浇熄了安氏心头的怒火,她气的阴沉铁青的脸色竟然奇异的转变过来,不在那么像要吃人一样骇人了。她当下丢下南宫辰,一把攥着钟嬷嬷的手,在丫头的掺扶下向内室走去。   南宫辰见祖母虽然被自己气走了,但步履还算稳当,便默默低下头,依旧跪在原地。   须臾,安氏带着人又出来了,面对着南宫辰一脸讶然的神色,还算心平气和地道:“你也无须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看我,祖母年纪大了,眼看一日不如一日,是没几天活头了,实在懒得与你置气,唯一的心愿便是闭眼前能看你成婚生子,也算了却了人愿。”   说到这,她又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你既是说一心想娶那个女子,想必她也非是一无是处,过得两月便是祖母的六十四岁寿辰,既是散生辰,就是一家人在一处随意乐一乐,秦家这些年与我们府中有些往来,此次就邀请他们前来吧!以往我也只是远远的看过那姑娘,未曾在近前仔细端详过,你且让她也来吧!”   南宫辰听得素日执拗的祖母说出这样善解人意的话来,顿时大喜过望,不亚于听到佛旨纶音,只要祖母口气略有松动,那他与若樱在一起的希望便是大上了几分,比之先前祖母和爹娘一口否定若樱的情况是好上无数倍,这如何让他不喜?   于是南宫辰连忙趴在地上向祖母嗑了几个响头,俊脸上全是喜悦和感激之色,眉眼生花,笑的如沐春风:“谢过祖母,若樱已从她远房姑母家返家了,孙儿正是因为记挂着祖母的寿辰才匆匆回府的,还望祖母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孙儿则个。”   安氏神色莫名的与钟嬷嬷对视了一眼,眼里有些得意之色,继而对孙子道:“你也莫高兴的太早,我只是说见她一见,究竟如何还言之过早,且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一个月得老老实实在家里受罚,不许出府门一步。”   “谢过老祖宗!”   南宫辰想着虽又不能去探望若樱了,还不知她在秦家究竟如何,但祖母这样的处罚比之他先前思量的结果要好上太多,自是心甘情愿的受罚。   而此刻,南宫辰正在秦家繁花盛开的花园里静静地站着。他今日难能可贵的没有穿一身白衣,而是着一袭绣银的淡蓝色锦衣,腰间系着白玉腰带,却依旧风姿秀逸,超然脱俗,只是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清冷疏淡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的靠近。   方才秦守英和秦枫两父子陪着他在花厅里叙了一会儿话,就看见秦若柔满面喜色的携着秦若宁进来了,父子两人有些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便向南宫辰告了个罪下去了,留下这两姐妹陪着他。   秦若柔自是对他歪缠不休,可南宫辰却心不在此,道是要到花园里静一静,顺便等若樱,便将那两脸色难看的姐妹凉在一边了。   他有满肚子的话要对若樱说,却一直苦于两人没有独处的机会,在回程的路上,他一直想好好问问若樱,为什么要拿他当外人看?可若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对他疏离有礼,依南宫辰看来,若樱对他甚至可以称之为冷淡。   为什么?若樱这几个月究竟发生何事?她好像离自己自己越来越远了?青梅竹马的两人为什么会这样?南宫辰脑子里各式各样的想法纷至沓来,令他清俊的眉宇间染上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忧虑。   “南宫,早啊!”蓦然,一道犹如清泉中轻悄的滴入一滴水,婉转动人的声音在他左侧传了过来。正是南宫辰最为熟悉声音。他心中倏地一喜,清俊斯文的脸上露出了生动的微笑,急忙转头望向来人。   就这一眼,他明亮的眼里闪过的全是赞赏与倾心的爱慕之意。   但见若樱亭亭玉立的站在芍药花圃旁,秋水盈盈的眸子欲说还休,穿着得体适中的月白色束腰长裙,使凹凸有致的身子充盈着清丽难言的风韵,竭尽极至的绝美姿容像一朵盛开着的最美丽,最迷人的鲜花,让人不由得自惭形秽的同时,也把一旁盛开的花色艳丽,风姿卓约的芍药比得羞愧地垂下了头。   可她一双黑葡萄似的美眸,幽深的想让人看清却又怕沦陷下去,加之眉心中隐隐地透露出的一股挥之不去的轻愁,使得人只会义无反顾的想去宠爱她,保护她,为她抹去那股困扰着她的愁绪。   若樱观南宫辰只是含笑不语的望着自己,眼神却是含情脉脉,灼热明亮,她不禁有些不大自在,赫然转过头假装欣赏一旁开得正艳的芍药,手指也无意识抚着芍药艳丽柔媚的花瓣,嘴里却淡淡地道:“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何事?”   “早?”   南宫辰依旧微笑着,慢条斯理的向她走近一些,干净清澈的声音含着一丝戏谑:“做强盗倒是还早,你怎么还是这毛病,快午时了你还早?都多大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两人毕竟相识多年,一些各自的习惯都是知道了解的,所以他以无比熟稔的口气说着两人熟知的事实,很快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回了旧日甜蜜的时光,慢慢淡化了那分疏离冷淡的隔阂。   ------题外话------   提前祝亲们“粽子节”快乐!天天都快乐!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新鲜出炉的摄政王   “你恁是聒噪。”若樱被他揭穿了老底,颇有些气恼的白了他一眼,伸手掐下一朵芍药在手中,螓首低垂地把玩着,原本尤其复杂的心思更显复杂了。   她跟南宫辰之间早就越走越远,他不但有他貌美如花的亲亲表妹,还有一个对他虎视眈眈的秦若柔,自己本便与他们南宫世家格格不入,如今更是连女子最基本的清白也没了。   且在她心里早就释然,把这段青梅竹马的往事放下了,本以为这一生或许不会再见到南宫辰了,南宫辰也应是早就忘记了自己,拥着他的如花美眷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可不知是她自作多情还是敏感过头,总觉得自打再次碰到南宫辰,到如今已顺利回到秦家,南宫辰一路上似乎还是和从前一样在对待她,甚至他这次与秦枫到车遇国专程去寻找她,究其原因道是怕她遇到危险,担心她有个不测……   可若樱却不明白南宫辰为何要这么做?都已经形同陌路的两人实在没有必要在诸多牵扯,不管他们两人之间从前有多美好,有多让人沉溺,再美的青葱岁月,也仅是似水流年,最终也只能化为一声淡淡飘散在晚风中的怅惘叹息……   就算她惨遭不幸,横死街头也与他是不相干的,且从秦枫与南宫辰多次的言谈中得知,南宫辰是从家里私自逃出来的,甚至为了她拒绝娶他那两位表妹。   这怎么可能呢?姑且不说南宫辰为人孝顺,从来就不是忤逆长辈之人,既便是从前,她数次见到过南宫辰和他表妹的相处情形,每每皆是一副郎有情妹有意的画面,男方温情脉脉,女子羞人答答,不胜娇羞,她自己就是因为见不得那种画面,觉得刺心伤眼极了,所以才在南宫辰爹娘的不屑和耻笑终于放弃了那份坚持已久的感情!   南宫辰自是不知若樱瞬息之间的思绪翻飞,被骂也不生气,却学着若樱,伸手掐断一朵芍药放到鼻端轻嗅,明亮的眼神却由下及上的透过浓密的眼睫直视着若樱,兀自狡黠的低笑:“你看这花做甚,怕不羞不死它,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你比之这芍药好看太多了,就如那牡丹一般。”   若樱一怔,南宫辰以前纵是会夸她,可从来不会像这样大剌剌的直来直去,总是会拐弯抹角的要她暗自揣度半晌,末了才会明了,哦,他刚刚那是夸我啊!如今的南宫辰似乎改变良多,却也使得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她只好避开这个话题:“说那些做甚,花只要开了便是最美,哪儿有什么胜负之分,你还未说你找我何事呢?”她被姜嬷嬷催促的早饭都来不及吃,未免有些饿了。   “樱樱,我祖母想见你。”   若樱正低头扯那花瓣儿,南宫辰的话令她心下莫名的一紧,手劲未免就大了些,一下把花瓣扯断了,她春水盈盈的美眸中闪过一丝狐疑:“你祖母为何要见我?”不怪她如此反应,南宫辰一家人都不待见自己,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巴不得永远不看到她,怎会想见她?   南宫辰黑亮的眼神闪了闪,扔下手中的芍药,几步走到若樱的面前,伸手便去拉若樱的手,若樱急忙后退几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可南宫辰犹不放弃,固执地追上两步道:“若樱,我要娶你,所以祖母……”   若樱傻住了,南宫辰趁机强硬的拉起她的纤手,紧紧握在手掌中:“樱樱,只要能过得了我祖母这一关,便是我爹娘亦无话可说的,到时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若樱顿时清醒过来,尽管南宫辰说的话很让人感动,她却着实感动不起来,相反还有些啼笑皆非,她用力想抽回被南宫辰握的紧紧的手,却不得其法,不禁有些恼了:“放开!”   南宫辰摇了摇头,执拗地道:“不放,樱樱,你变了,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老躲着我,避我如蛇蝎?你知不知道你冷漠有礼的待我如陌生人一般,令我很难过,以前我拉你的手,你从来都不这……”   “南宫辰,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不光我变了,你敢拍拍胸口说你没变?不管怎么样你先放开我在说。”真是造化弄人,她只是身不由己的又回到秦家,可不想又像从前一样,陷入和南宫辰的这种理不清,剪还乱的线团中。   断都断了,万没有吃回头草的道理。   闻言,南宫辰一言不发的沉默起来,但他的骨骼分明,清瘦有力的大手却紧紧握着若樱的手,而且还越来越用力,都能看到他手背上渐渐突起的淡青色血管了。他心中其实有几份明了若樱为何如此对他,估摸着还是因为他当初陪着两位表妹,而却对若樱不闻不问的缘故,但那时他也是迫不得己啊!老祖宗施压,两们表妹痴缠,家族的事务,他实在脱不开身来关心若樱,所以才冷落了她,导致若樱如今对他的情份变淡了,两人渐行渐远,几乎与路人无异了。   “咝!你先放开。”若樱的手都被他攥疼了,尽管这样,她还是不想对他用武力,就算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南宫辰跟她也不至于闹到那种仇人相向的不堪地步。   “对不起。”她的呼疼声让南宫辰不再沉默,他连忙放松手劲,却依旧没有放开若樱的手,而是改握着她纤细如玉的手腕,另一只手却抚摸上她春葱玉手,想去揉那些被他捏红的地方。   随着他的手触及到若樱的手,下一刻,他就疑惑地问道:“樱樱,你手心的那些伤痕和细茧呢?怎么全消失啦?”   不怪他如此问,昔日他无意中发现若樱手心上的伤痕,那时伤痕很深也极为明显,他心疼的同时也曾问过若樱这些伤痕是怎么来得,若樱却若无其事的道是习武课上不小心划伤的,已好了,用不着在意。他当初虽然有些怀疑若樱所说的理由,但习武之人受个把伤是很正常的,何况若樱又笨,学什么都慢,再加上他素日都是忙碌不堪,自顾不暇,也就没有追根究底的盘问若樱,日子一常,不免就丢开了,只每每看到她十指纤纤的葱白柔荑却有着这些与之不相符的伤痕,未免有些惋惜之意。   南宫辰的话惹得若樱身体一僵,情不自禁的愣住了,但她很快清醒过来,趁着南宫辰讶然的当口,飞快地把手藏在身后,轻描淡写的道:“遇着一个奇怪的人,给了我一瓶好药,擦了一段时日果真伤痕消失了,就这样子,没什么好惊讶的。”   她知道自己在说谎,她这双手是萧冠泓精心护养才会恢复如初,凝玉膏和泡羊奶,既使自己忘记了,萧冠泓也会让人每天提醒她,有时还亲自动手,一日也不曾落下的坚持了一段时日,那些伤痕全都没有了,手也越发变的滑腻如玉,用萧某人的话说,便是摸着她的红酥手就是爱不释手。   思及此,她不免又想到萧冠泓,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还是那么不可一世,威风八面吗?是王妃和侧妃娶进府了?春风得意,洞房花烛?还是依旧命人在找寻她?他的那些手足还会派刺客刺杀他吗?他此刻必定是恨着自己的吧?她在心底悄悄叹息一声,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她心底衍生出来,一瞬间尝到了许多未曾体会过的莫名滋味。   “那个奇怪的人真是个好人。”南宫辰由衷的为她高兴:“你的手生的这么好看,那些伤痕留在上面未免破坏了美感。”   若樱垂下蝽首,低头不语,心底甚是纠结,不知该不该告诉他,正是这个人令她失了清白。   正在这时,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道带着笑的娇滴滴的声音:“辰哥哥,我与妹妹还有问题向辰哥哥请教呢,你怎的还没同大姐说完话?我们都等你好半晌儿了。”   南宫辰和若樱遁声望去,打扮的娇艳美丽的秦若柔携着娇俏的秦若宁,正袅袅婷婷地往这边而来。她先是望向南宫辰,满面笑容,俏目中却露出一丝幽怨之色,而调转目光看向若樱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却很快换成似笑非笑的鄙夷之色,眼神也随之换成怨毒妒恨,转换之快令人自叹不如。   南宫辰望着这对姐妹花就要走近了,微不可见的拧了一下眉头,低声飞快地对若樱道:“樱樱,八月二十那天乃是我祖母的寿辰,只有月余,到时我早早来接了你去见祖母,好不好?”   若樱这时倒没有半分犹豫,推拒道:“不用,我最近不得闲,怕是不能像她老人家祝寿了,抱歉。”她是真心不想把事情弄的太复杂,略思索了一下,打算还是告诉他实情,便道:“呐,我已非清……”   “大姐和辰哥哥说什么呢?用得着这么小声吗?”   说话间,秦若柔两姐妹已走到他们跟前了,她似是而非看着若樱,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得意之意,毫不客气兼无理至极的打断若樱的话:“姐姐怕是不知道吧?辰哥哥专程来是为了邀请我们去参加老祖宗的寿辰的,虽说是请了我们全家,可老祖宗一向不喜姐姐,估摸着是不会希望大寿之日看到你,爹和娘也不好触老祖宗的霉头,那天少不得就让姐姐留在家中看个门儿。”   她似笑非笑地看若樱,口吻里透着几分自豪与莫名的优越感,眼神带着几分轻蔑和终于把敌人踩了一脚的报复快感。旋即她志得意满的同身旁的妹妹对视一眼,两姐妹都笑起来。   若樱欲言又止,眉头轻蹙,还是把未完的话咽下腹中。她看都懒得看秦若柔姐妹一眼,只是对南宫辰道:“怕是要辜负你的好意,我实在是抽不出空儿。”说完她不顾南宫辰当场变得讶异和浓浓失望之色的脸,转身就要离开。   未料到南宫辰一个箭步就挡到她前面,拦住她的去路,清俊的面容有些发白,声音也不复清澈:“你这是何意?”   “哟,姐姐如今越发目目中无人,更爱拿乔了,不但无视于我们两姐妹,连辰哥哥的面子也敢驳。”秦若柔眼看着这两人像是没有看到她在场一样,兀自唱着他们的大戏,心里的妒恨之火都快把她烧死了,遂不顾一切的对若樱冷嘲热讽起来。   “闭嘴!”   “闭嘴!”两道声音的主人并未商量,却是不约而同的喝斥出声,并且词都一样,真真可气。   “……”遭若樱和南宫辰一起攻击的秦若柔那脸色,是一阵阴一阵晴,一阵红一阵白,眼泪都快涌出眼眶了,好不尴尬。她想愤怒的向若樱吼回去,可却透过泪眼朦胧觑到南宫辰清冷阴郁的脸色。   南宫辰此人之所以能被例为西呈的四大公子之一,虽说是缀在末名,但也不难看出他声望有多高,除却他的家世和本身能力之外,他的脾性儿在世家名门公子中是出了名的好,素来都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世人甚少见他当众给人难堪或发过脾气,别人对他无礼,他最多只是一笑置之,并不予理会。   这也是秦若柔敢在他们两人说话时,乱七八糟的插话的原因,就是笃定了南宫辰的好性儿和君子风度,至于若樱,从前一直是被她们任意辱骂的角色,她自是更不放在眼中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也正是因为南宫辰的好性儿,所以秦若柔虽觉得被人下了面子,感到难堪至极,却又不知如何反击回去,因为她被南宫辰这吼声吼懵了,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这时,很少开腔的秦若宁说话了:“辰哥哥,二姐只是为你抱不平,你……你就不要生气了。”她一副柔柔弱弱模样和口气,与秦若柔嚣张无理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南宫辰依旧拦住若樱的去路,深深看了面无表情的她一眼,而若樱那双会说话的明媚大眼却并不看他,复又心烦意乱的扫了一眼泫然欲泣的秦若柔,不由得伸出手掌搓了搓脸,似乎想把那些使得他烦躁不安的事一把搓走,紧跟着叹了一口气:“算了,横竖是我的不是,你们就不要跟我计较了。”   南宫辰吼完秦若柔后,心中也极为后悔,可他委实被若樱无情的话语刺伤了,他为了能娶到若樱,努力做了好些个他从前从不曾做过的事,虽说中途他曾因为表妹的事有些处置不当,但那是他认定若樱是个好性儿和宽宏大量的好姑娘,必定是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不会因一点小事就吃醋捻酸,胡乱与他置气。   他也只是几个月没见到若樱,若樱的性格却改变良多,变的他都要不认识了,虽然生得依旧是清纯绝色,弱不禁风,就连那股淡淡的忧郁都还挂在她的眉心,可性格却和从前截然相反了,倔强冷漠,处事果断且浑身有了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之感,美眸中经常露出凌厉迫人的光芒,令人不敢逼视。倘若不是他与她之间多年的情谊和那份熟悉感,他都怀疑是谁把他的樱樱换走了……   秦若柔听得南宫辰的道歉,马上破涕为笑,心里那种惊惶的手足无措的感觉也消失了,可她好了伤疤立刻忘了疼:“那大姐你呢,你凭什么叫我闭嘴?难道我说错你了吗?”   若樱冷冷扫了那姐妹花一眼,一声不吭,仅是往南宫辰旁边一闪,便如行云流水般从南宫辰身边滑了开去,眨眼功夫就走了好远,临了还听到她传来的话:“因为你的嘴太臭了,不闭上熏得我受不了……”她哪有功夫跟他们在一起磨唧,回秦家都快一个月了,牌子还想不到法子拿出来,冯氏自那日以后,也再没去过那过暗门了,若樱愁的脑袋都瘪了。   留在原地的南宫辰脸上则是深深的惊异和不敢置信,若樱的轻功何时变得这么巧妙了?   而秦若柔却被若樱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只差破口大骂,然后冲上去找若樱拼命,幸亏秦若宁及时拉住了她,不然她又要在南宫辰面前把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大家闺秀形像丢个彻底。   ……   若樱在西呈挖空心思,费尽心机的想夺回檀木牌,而萧冠泓所处的车遇国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子和翼王两派为了争储一事早已撕开了脸皮,索性摆明车马,双方都不遗余力的出招想打败对方,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为此皇宫朝堂一时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文武百官中大多数的官员也早早的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只战战兢兢的待尘埃落定,储君人选自会水落而出。   不料就在前不久,顺元帝召了太子前去勤政殿,据说不知为何事起,太子和顺元帝起了不小的争执,顺元帝怒而用砚台要砸太子,太子非但没有老实被砸,反而怒发冲冠的把龙案上的东西全扫在地上,结果把顺元帝气的当场晕倒在地,醒来后人就不对劲了,话也不会说了,人也不会认了,眼珠都不转了,嘴歪眼斜的,居然如太医所诊治的“陛下乃是中风了!”   这下给翼王抓到了太子的错处了,以“太子罔顾圣意,忤逆不孝,意欲弑君谋位”为由要将太子殿下下到大牢。   想当然耳,太子又不是笨蛋,若他真下了大牢,保准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却背上了谋反的罪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叫上外家韩太尉,招集自己的一派麾下的所有人马,打算强占皇宫,然后自己登上皇位。   皇家之中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不说远的,就他的父皇还不是杀了兄弟手足才登上皇位。成王败寇,等自己成了一国之君,看谁敢非议一二,灭他九族!   翼王和高丞相早就有除掉太子之心,所以翼王这些年来一直暗中招兵买马,麾下也是兵强马壮,能人异士众多,他早防着太子这一招,太子一有动静,他的精卫就率神射手包围了皇宫,并以太子谋反为由,立刻调派兵马,命麾下的将领率军截杀宫外威风凛凛带兵来前来保护太子的韩太尉等太子党。   一时各地兵马齐聚京都,各自为主,两军混战杀戮纷起,喊杀声震天,血色弥漫在熙京城的上空,地上的血水很快就将大地染红了。   而此时,身为骠骑将军的宇文腾则以效忠皇上,保护皇上和戡乱为由,正气凛然地率戍兵和禁卫军围困京师,只许人进,不许人出。罗国公府不消说的,自然是毫无疑义的带兵支持外甥。   与此同时,未卜先知,料事如神的湘王萧冠泓却不动声色,以勤王为由调动着各方兵马。   湘王勤王的理由是名正言顺,他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再加上他不比太子和翼王有外家做庇护,没娘的孩子早当家,小小年纪就以皇子之尊上了战场,他能征善战,勇略过人,和宇文腾一样多年的四处征战,真刀真枪的立下了赫赫战功,同时也在军中树立了极高的威信和威望。   “进京勤王!”湘王一旦要出兵,一呼百应,瞬间兵马钱粮将帅应有尽有,而他麾下的一众年轻将领更是各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杀到熙京。如楚远山和王大总管夫妇,以及楚王爷残留下的一众部下,全都激动的热泪盈眶,涕泪泗流,有些情绪激动的老将忍不住抱头痛哭,多年的隐忍和忍辱负重,终于可以上得战场一雪前耻,恢复老王爷楚贵妃和楚家军的声望了……   四十万兵马一齐,萧冠泓亲自带兵,轰轰烈烈的立刻发兵攻向京都。他玉面沉静似水,一身锋芒毕露的战甲,兜鍪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银色的盔甲寒气森森,黑润润的凤眸犀利迫人而又冰冷,令人不敢直视,如同一个俊美无俦,战无不胜的战神,谁敢与之争锋!   湘王的正义之师一到京都,宇文腾和罗国公登时不围城了,带领一众戍兵和禁军归顺到湘王麾下,听其调谴。   萧冠泓带后攻进京都,雄壮之师犹如入无人之境,车遇国二十余天的争储战马上平息,不平息也没什么可打了,太子和韩太师等太子党战败于翼王,连着韩皇后都一起被翼王杀了,而翼王也没能讨得好处去,他身边的一个近身侍卫早被太子收买了,用毒剑刺伤他,导致他命不久矣,且翼王一派人马与“太子党”火拼一番,纵然胜了也是险胜,死伤无数,所剩无己,横看竖看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撑过二十来天还未死的朝臣马上生龙活虎,斗志昂扬了。没死的都是中立派,此时朝中大臣俱多在争储战中横死街头。如威风赫赫的韩太尉和追随太子的明远候等,还有不可一世,眼高于顶的高丞相和他的门生等,牵涉的人数众多,倾刻倒塌。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他们凄惨惨黄泉路近,后来之人威势十足爵位高登。所谓文武百官文武百官,死了的权臣让出了好位置,总得有人补上吧?不然多寒碜啊!能存活的朝臣都是人精,马上着手开始议事——顺元帝未能撑过二十多天,驾崩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他们都一面倒地支持湘王登基为帝。   萧冠泓对顺元帝之死黯然神伤,心头百味阵杂,难以言表,他自小到大一直是恨着父皇的,但到底血浓于水,对顺元帝的驾崩也是有些难过伤心的,但他却拒不当皇帝,令大臣另选明主。   他层层盘算,步步为营,费尽心机的筹谋一番可不是为了登上皇位,对于这九王至尊的至高位他是半点兴趣皆无。隐忍蜇伏多年,只是为了一雪母耻,韩高两家昔日为了皇后之位是怎么作践他母亲的,他就狠厉千倍万倍的报复回去!你们争来争去不就是想夺得这个位置吗?老子就是把这个位置轻松送给别人,也不便宜你们这些伤害娘亲和外公的狼子野心的歹人!   当然,能这么快除掉韩高两家也得亏了宇文腾和罗国公,不然他可能还要慢慢谋划,等待时机,凭白让那几个老匹夫多活几年。他原本并不想拉宇文腾趟这趟浑水,可因为若樱逃跑了,促使他决定计划提前,就附了一封书信给宇文腾,把自己的意图洋洋洒洒放到宇文腾的书案上。   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倘若宇文腾不和他是一路也不打紧,横竖宇文腾不是个奸佞小人,最多只会回拒他,而不会跑去揭露他。但他自信宇文腾百分之百会答应自己的提议,宇文腾忍气吞声的忍着嚣张的安夫人,不正是因为安夫人的娘家明远候府的靠山是韩太尉么!   就这样,宇文腾带着他手下的功夫高强的腾卫和精卫,还有一支他的心腹军队,化身为狠厉无情的蒙面刺客埋伏在流野峰上,耐心的等到了翼王,杀得翼王是丢盔弃甲,如丧家之犬的逃到流野岭又中太子的埋伏。   如此这般,便把翼王和太子的争储之战挑拨离间的提前发生了。至此,萧冠泓和宇文腾都算达成了心愿,只是可惜的是,宇文莲因萧冠泓策划的流言,前段时日刚嫁了韩国舅遮丑,受韩家的牵连,被翼王的人冲进去见人就砍,被乱刀砍死了。待宇文腾命一只卫队去韩家救宇文莲时,她已是尸首四处,命归黄泉了。   安夫人不到两月的功夫,痛失一子一女,娘家明远候府众亲人悉数被翼王斩杀殆尽,一个活口也未留下。安夫人受此打击,当晚就跳了宇文莲的那个莲湖,尸体被打捞上来时,她身上被水泡的发肿发白的皮肉都被鱼虾等啄噬的惨不忍睹了。   话扯远了,还是说说选新皇帝的事儿。湘王不愿当皇帝,百官以死跪求,跪谏,湘王俊面含霜,薄唇一张,曰:“一个个想死是吧!本王便成全你们,来人,一人一杯毒酒赐下去,不愿喝的劳烦你们动手灌下去,本王就当他们英勇殉国了!”   谁想死啊?最大的动乱都过去了,眼看要过威风无比的好日子,却死在这当口,冤是不冤啊?于是众人立马起身,再不敢自寻死路了。   经此一役,萧冠泓的那些手足受太子和翼王的祸害,骨肉相残的所剩无己了。百官最后决定,推举由份位不高,名不见经传的罗美人所出的十六皇子为新帝,罗美人进宫有不少年头了,虽育有一皇子一公主却并不得帝宠,乃是罗国公一个旁枝末叶的侄女。   十六皇子萧煌登基为帝,帝号兴隆。有罗公国和宇文腾做新帝的后盾,新帝萧煌倒也底气十足,只可惜他老人家初来人间四载,身量不足,上朝还得让人抱着……   登基甫始,兴隆帝即大行封赏有功之臣,许多大臣各有所得,尤其是萧冠泓和宇文腾,以及罗国公。   “……册封湘王为当朝摄政王,辅佐天子,共理朝政,其王位世袭罔替,子孙后代辈辈为王,见了皇帝不参不拜,不接不送……”而萧冠泓麾下有功将士,层层封赏,以楚家军受的封赏最多也最厚,也最值,因为湘王把先皇赐赏的,别国进贡的,以及官员送的那些绝色美人也赏给他们了,或妻或妾请君随意。   而原安定大将军楚王爷的府邸将重新修缮,尽可能的找寻受了刺激疯疯颠颠跑出王府的楚王爷,若真找不到楚王爷,待湘王成婚后过继一子,供奉楚家祖先,继承楚王爷的异姓王位。按兴隆帝的意思,罗列罪名削了死去韩皇后的后位,追封已薨了的楚贵妃为皇太后,也就是追封楚贵妃为先帝之后。   萧冠泓沉默良久,对削去韩皇后的后位他是微颌首,但对追封娘亲却是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娘在乎的是那个人,并不是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她临死前曾说过:“生不愿与他同衾,死更不愿同椁!”还是让她下一世能遇到个珍惜她的良人吧!   就湘冠泓本人而言,是极为不想当这个摄政王的,但突然一瞬间想到……他便无可无不可的勉勉强强答应了,至少他的后代子孙见了皇帝不参不拜,不接不送,可以当万事不管的懒王,这令他极为满意。至于做皇帝纵然权力最大,可是受的规矩约束也最多,也最累,不知听谁说的——皇上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   再则不见得做皇帝就权力最大,他如今的实力和权力实际上就比兴隆帝大!只要谁不符合自己的意,管他是太子还是翼王,或是这四岁的小皇帝,都可以掀下台,换个人来当皇帝。   宇文腾被封为“腾王”,仍领骠骑大将军之职,这王位虽比不得湘王的世袭罔替,但宇文腾以己之力,被封为异姓王,真可谓算得上是年轻有为。罗国公如今算得上是小皇帝的外家,未免外戚干政之嫌,推拒了兴隆帝的厚赏,仅领太师衔,但两个儿子都受了厚赏,依次加官进爵。   ……   而车遇国所发生的这一切,若樱并不知道,她这会子正悄悄缀在冯氏的身后。自打那次她发现冯氏和她师兄的偷情之所,并偷听到一些自己身上的秘密,就一直注意着冯氏。   只是那次冯氏所说的和她曾在他们夫妇窗外偷听的大致相同。   后来她曾偷偷跟踪过那顶青衣小轿,想看看那蒙面姑娘口中的主人的庐山真面目,不想那小轿在胡同里七弯八九拐,竟然抬进一家青楼门口停下,那姑娘一个闪身就进了青楼。   若樱稍犹豫了一下,进去青楼就找不到人了。   如今若樱和马大伟一样,都指着从冯氏口中探得更多的事情如末,自那次以后,急着立功的马大伟曾多次约过冯氏,只是这二十余天来,秦守英不知发什么神经,每日忙着在碧月山庄里宴宾客,因秦守英不爱女色,并未纳妾,所以冯氏做为山庄唯一的女主人,自是忙的后脚打前脚跟,再加上离南宫辰祖母的生辰之日一日一日的近了,秦若柔和秦若宁为了那天能出风头,整日跑来歪缠着冯氏,不是撒着娇要缝制新衣,就是哭哭涕涕地吵着要打首饰,吵得冯氏恨不得长八只手,是疲惫不堪,每天回房累得倒头就睡,更是抽不出功夫去赴情人的约会。   好不容易昨儿起秦守英不再山庄宴客了,歇息了一天,冯氏的精神恢复过来,想男人的心思也随之复活。故此,早早起来她就拖辞了一个理由出门,想早些见到师兄是一个理由,另一个就是免得晚了被两个女儿缠住,到时又脱不开身。她如今是欲望正盛的年纪,又旷得久了,满身烧得难受,骨头缝都作痒,只想立刻见到师兄一解相思之苦。   若樱吩咐阿旺守在自己院子门口,谁都不许放进来,便尾随着冯氏出了山庄。她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南宫辰来找她,以至于给他瞧了什么端倪来。   这些日子以来,南宫辰一边忙着祖母的寿辰,一边打理学习着家族事业,南宫世家的生意遍布全国,财势逼人,要成为这庞大生意帝国的下一代掌门人,要学的事还真是多,但他对若樱的回答犹不死心,忙里偷闲的的来找过若樱几次,都被若樱拒绝了,若樱寻思着,还是得寻个合适的日子,告诉他自己已非完壁了,想必那样他便会死心了。   只是他每次一来,秦若柔便会故态复萌,又来找若樱的麻烦,虽然她走到院子门口便会被阿旺拦住,但她却不肯走开,就在院子外面吵闹不休,委实让若樱烦躁,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却说冯氏被喜出望外的马大伟迎近屋内,两人便忙不迭搂抱在一起,冯氏娇喘嘘嘘的软倒在马大伟的怀里,腻声娇气的不住叫着:“师兄……师兄……”   马大伟今日却不急不躁,径直搂着冯氏坐到桌前,指着那些精致的早点到:“伶妹,没想到你这么早来,师兄正使人买了早点来,师妹陪师兄用点,尔后咱们才有力气。”   他的言外之意冯氏怎会不懂,保养得宜的脸上立刻飞出了红霞,她心里虽巴不得现在就跟马大伟弄事,但总归今日可以多呆些时辰在回去,两人自会弄得痛痛快快,委实不必急于一时。   “都听师兄的。”冯氏想到这里,便点点头,再加上她早早出门,哪里有空和心思吃早点,这会顿感觉饥肠辘辘,正好也跟着填填肚子长点精神。   两人吃完,漱口净手,便相拥着上了床,你帮着我,我帮着你,三两下就把衣服脱了。脱了一亮相,冯氏才发觉马大伟根本不在状态,那物一点都不精神,垂头耷耳的,看着就叫人泄气。用手抚了半天,他老兄依然无精打采、萎靡不振。   冯氏不免心下狐疑,按说师兄这么多日子没与她在一起,应该说是很兴奋的啊,往常就算一开始不振作,待用手抚上几抚,一会就立起来了,何以如此?   冯氏心里疑窦丛生,怀疑马大伟是在外面有了旁的妇人,便酸溜溜的道:“师兄既有外心,何必约我前来,这样戏弄于我?”   马大伟忙赌咒发誓说决无二心,只是想和师妹玩点新鲜的花样。听他这一说,冯氏马上就心痒难耐,顾不上对他追根究底,颇有些跃跃欲试了。   故而很快,冯氏身上不着寸缕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被汗巾蒙住,系在脑后,两边足踝被系上红绸皮,向两边分开系在床架上。冯氏与秦守英成婚多年,本来没尝到什么乐趣儿,那秦守英在床上极是刻板,从不换花样,与师兄之后,师兄手段高超,本钱也好,两人倒是玩了一些花样。所以冯氏甚是喜欢这“花样”二字。   马大伟一直在她身上挑逗,冯氏哪里受得住,早哎哎呀呀的叫了起来,而且就在这时候她发觉身子里的空虚到了极点,想弄事的感觉也是更强,身上像起了火,便不住的挣扎:“师兄,你作甚啊?还不来。”   马大伟不急不徐的拿出一小白瓶,倒出里面的药膏抹在冯氏的蓬门,不慌不忙的道:“师兄就来,这不是为了让你更快活嘛,你且等着,马上就感受得到。”   “师兄,唉,你抹的些什么?”冯氏感到一凉,有什么东西抹在那处,心下疑惑,但她眼前像墨一样暗,使得她忍不住想把蒙在脸上的汗巾扯下来。   马大伟急忙制止她:“别动,这可是好东西,师兄花了大价钱购得,你只管等着。”马大伟细细的抹完药,想了想,拿了两根红绸把冯氏的手腕也不松不紧的系上。   不正经的调笑道:“伶妹你只管放心,今日师兄保管让你终身难忘,食髓知味后天天哭着求着要如此这般。”   “师兄真坏。”冯氏假正经的娇嗔着,全然信任地任马大伟摆弄着。实际不用马大伟画蛇添足的解释,冯氏便已经感觉今日不同于以往了,方才她心里就火烧火燎的,这会子药膏一抹上,那种万蚁钻心亟待被充实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叫个不停:“师兄,为何这般难过?”   “不与你说了是好物,怎么样,品得滋味了吧?”   冯氏此时只觉得什么也顾不上了,身体挣扎,喘息不止,头脑却昏昏然的,只有男人才是她强烈需要的:“师兄,别只动嘴啊,你……”   马大伟却并未动作,而是一边下床向门边走去,一边安抚冯氏:“师妹且放心,定让你快活似神仙。”   若樱还是藏身在上次的那棵大对上,见这两人好一会了都不说正事,那冯氏只是哼哼唧唧,心内正失望不已,寻摸着这次可能白瞎了,却不料眼角扫到院门似乎有动静。   分神从树叶间打量,见院门被人从外向内小心翼翼的轻轻推开,有两个神情猥琐的男子飞快的闪身进来,随后便扣上了院门。她心下狐疑,便从茂密的树叶中窥视着下头的人。   ------题外话------   祝妹纸们端午节快乐……天天心想事成,男友老公,爱情事业双赢……呵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抓到了!   屋内有四个人。   冯氏仰躺在床上,她的眼睛上系着黑巾,四肢都系着红绸,白皙的身子上什么遮掩也没有,不住的摆着头没口子的狂叫不停,显而易见她不是因痛苦而大叫大喊,却是因太过畅美而快活的叫出声。   可是在冯氏身上忙活的人却并不是马大伟,而是那两个一脸猥琐的男子,马大伟只是站在一旁观看他们。   若樱虽被萧冠泓那厮也折腾过不少花样,却从不曾见到过如此不堪入目的场景,遂脸上红霞遍布,一眼都看不下去了,赶紧把脸撇开,掉头就打算离开此地。心中暗道:真是晦气!今儿是白瞎了这功夫。   不料她才提步,却陡然听到马大伟的声音:“伶妹这会子可是快活了,只是师兄还想听听你说说那养女的事,伶妹上次说的不够明白,师兄好多地方都不解其意,伶妹不防讲给我听听,让师兄也好长长见识。”   若樱要离开的脚步不由得顿住了,迟疑着不知该离开还是继续偷听下去。   冯氏这会子胡乱呻吟着,人虽快活的不行,脑子却有是有一丝清醒的,她明白的很,这会与自己成事的不是师兄,且不只一人,旁的不说,光在她身上搓来揉去的的手都不对数,有好几只。   只是她这会子欲望战胜一切,被用过药物的她亟待被狠弄,已然抛却了女人应有的矜持和道德底线,是不是师兄已是无所谓了,只要是男人就好,横竖她早跟师兄不清不白了,也犯不着假正经装圣女,一个男人是不贞,两个男人同样是不洁。   至于跟师兄之间的感情,师兄却不是只有她一人,家里蓄养的妻妾不说,外边的女人也不少,他俩本就是露水夫妻,贪着对方的身体才在一起,故没必要觉得内疚。   思及此,冯氏索性放开一切束缚,头脑放空,只让身体享受极致的快乐,耳里哪里能听到师兄的问话。   不料马大伟见她不答,便示意那两个男子停住,把话又问了冯氏一遍。冯氏本快活的不行,却不妨一下子被空在哪里,无处着落的感觉让她难受无比,哼哼的道:“师兄,这会子说这些做什么,我好难过……”   “呵呵!”马大伟知她看不见,便冷笑着道:“我是一心为着伶妹着想,但凡有什么好的和妙事都事皆会与伶妹说,可你是怎么回报师兄的,什么都瞒着我,只拿些假话糊弄予我,真真是令人伤心啦!”   说着他踱到冯氏身边,伸手在冯氏胸部上揉了一把。这冯氏虽有一份年纪了,皮肉也有些松驰,但胜在肉皮白皙,身材丰满,不失为一个偷情的好对像,可惜他这会子是有心无力。   自打那日主子传下了话,命他加快手脚套得冯氏的真话,他就见天在琢磨怎么才能使得冯氏口吐真言,用个什么方法拿捏住她的弱点,以此辖制她,还怕她不对自己言听计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自那以后,马大伟频繁的相约冯氏,可冯氏却一直脱不开身,只令人传信给他,让他耐心等上一二,这不免让他心急如焚,生怕这大好的立功机会与自己失之交臂。于是他绞尽脑汁的冥思苦想,就是想寻出一个方法能辖制住冯氏。   这冯氏一不差钱,二不缺金银首饰,钱财之物最多只能讨她一时欢心,却不能令她口吐真言,此法不用想,绝对行不通,只有另辟蹊径。   不过有一样,冯氏的欲望特别强烈,大约是因为秦守英不济事,使得她旷的年数太久,压抑得太深太沉,被他弄上手识得男女滋味后,便表现的极贪,比之青楼里最放荡的姐儿都不如,乃是一个先天的淫妇浪妇,每每弄得他都吃不消,若不是因她是秦守英的枕边人,还有利用的价值,他早就抛开她了,哪还会念着旧日的情份,他恨她都来不及了,还有屁的旧情。   故而马大伟脑中灵光一现,终是让他想想到了一个法子,这冯氏不是贪男人吗?他就投其所好给她男人,还得让她更沉溺这男女之事才行。于是他又煞费苦心的弄得好媚药给她使着,不怕这冯氏不上勾。   举凡这世间的男女,没破道德底线之前什么都能守得住,若是踏出了那一步,后面不消别人勾搭,她自己都会去主动去勾搭别人。   何况只要三五次的给她用上这好药,又有男人尽善尽美的服侍她,不怕她不沉溺其中。   只要引得她入彀,到时以她贪着此事的劲头,必会有瘾头,如若自己不给她药,也不给她男人,她一个碧玉山庄的庄主夫人又不能见天的抛头露面,更不能大剌剌地找男人,可不就心痒难耐,只能求着自己了吗?   当时想得此法,冯大伟是高兴的一拍大腿,就感觉那无边的荣华富贵在向他招手。他又忙不迭的约会冯氏,不想冯氏还是不得闲,马大伟有些暗恼,却也知心急吃不得势豆腐,势必要耐心等上一等。   为此,他为了等冯氏入彀,花银子找了一个男子,自己也不找女人,就为了能再见冯氏时,给冯氏用那极强的媚药,再合着那个男人把冯氏弄得不上不下之时套话。   不料这冯氏是一等不来,二等也不来,眼瞅着他自己都素了一段日子,却还没等到冯氏,昨日他忍不住,跑楼子里喝了会儿花酒,心火一起,包了一个新来的姐儿一夜。这姐儿好手段,手啊,嘴儿什么都上,床第之间服侍得他极其舒服。于是两人棋逢对手,服了些助兴的药物,大战了三百回合。   直到次日天蒙蒙亮收到仆人的口信,道那冯氏马上就要到了,他才心急火燎的从青楼里往回赶。他刚使人准备好早点,在给冯氏的那一份中放上春药,冯氏就来了,过后就是冯氏看到的那样。   马大伟不意冯氏搞突然袭击,日日粮草齐备的准备着等她来,她不来,等他弹尽粮绝了她却跑来,所以早早就吩咐人去另花银子找了一个男子,凑成一双来与冯氏成其好事。   再说冯氏被晾着是无比的不好受,听得师兄似真非真抱怨的话,便喘着粗气道:“师兄,你先解了我的苦楚我再说予你听!”   “也可!”马大伟假模假式地道:“我对伶妹是一片真心,自是不会看着你难过。”他示意那两个男子可以动了,一边又对冯氏道:“不若这样,咱们玩个新花样,冯妹说的多些,便会得到的快乐多些,否则!”   冯氏如何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只是这会子她真是等不得了,马大伟不但在她吃得早点里下了药,又在她体内抹上药,她心里和身体真比一万只蚂蚁在那用细腿挠着,全身汗水淋漓,再不让她痛快,真怀疑自己是要欲火焚身而死。   于是她不假思索的道:“师兄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啊!只要师兄不往外传……但说给你听亦是无妨碍。”   冯氏原本精明的很,这会子一是相信师兄还是原来的师兄,老实可靠且对自己好;二则她脑子有些发昏,身体的需求凌驾于一切理智之上;再就是她认为这事就是师兄知道了,也无多大作用,这根本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小打小闹就能成其事的,要不然老爷天天在山庄大摆宴席是何故?追根究底还不是势单力薄不好成事,怕一个弄不好,大事不成还惹祸端。   马大伟对冯氏的回答极为满意,见她已入瓮,挥手示意那两个男子只管放开手段折腾冯氏。   自己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端上香茶啜饮了几口,一边听着冯氏大呼小叫的淫声浪语,看着好戏,一边问冯氏:“伶妹,你那养女到底是何方怪物,你上次说的那些我寻摸了许久,兀自不明白她身上那些东西有何用处,你又说的不明不白,这会子可得好好为我解解惑。”   冯氏这会子得偿所愿,快活得要死,虽飘飘然,却心知肚名这会要是还端着不说,恐师兄又会让她干熬着,便没口子大喊两声,再娇喘吁吁的说上两声。   至于她嘴里的嗯嗯啊啊就不一一赘述了,省略之后的大意就是:“我家老爷祖上并不在此地,是后来搬来嘉平县落户的,究其前身似乎听老爷提过,是一个曾经特别鼎盛的王族的世仆,至于是哪个王族就无从得知了,但这个荣极一时的王族却有一个世代守护之物,便是我上次跟师兄你提过的那个紫黑的檀木牌子。”   她断断续续的说的极是不易,有时都让人听不清她哼哼啊啊的些什么,其间不住因被弄干而发出快活的喊叫,话头不知被打断了多少次,又担心师兄停了这美事,歇一歇便喘息着道出始末。   依旧省略她的淫声荤语,怕带坏各位看官,大意如下:“师兄你别小看这块木牌子,啊!它的干系可不一般,若解开了其中的秘密,据老爷道,说得中听便是‘一匡天下’,可纠正混乱局势,使天下安定下来,若是要成大事者,便是‘一统天下,成就千秋霸业’”。   马大伟听到,心中狐疑,便半信半疑地道:“听你说的神乎其神,那不是得到这个木牌便能得到天下啦?是不是真的啊?莫不是你骗师兄,就这一小块木牌,能藏个鸟?”   冯氏这会子已经死去活来了两遭,哪里能听得到师兄问什么,害得马大伟又等她缓过神来复又问了一遍。冯氏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舒服的不行,可身体里的药物使得她还是骚动难止,便继续一边痛苦的回答问题,以换来身体上的极致快乐。   “当然没这么简单,那个王族代代守护此物,他们每代生的第一个女孩儿,身体上都会有一个王族的图腾,便是这檀木牌子的守护者,终身的使命便是守护着这个檀木牌的秘密,这个女孩的身份也将是这个王族下一代的王,打这女孩子一生下来,过得周岁,上一代的女王便会在她腰上到背后那一块,用特殊的药物制上一副地图……”   “是藏宝图吗?”马大伟迫不及待的问道。   冯氏又得趣儿的叫了一回,很是艰难地道:“不是藏宝图,至于是什么,那个王族的人应该会知晓,只是谁也没见过那幅图,得耐心的等到那女孩子长到十六,才得已现世,可世事变迁,不知过了多少悠长的岁月,那个王族逐渐被世人所不知,而关于木牌和地图更是无人窥探得到,便渐渐无人再提及了,以至于湮没……直到现在无人知晓……”   “的确,我便是从来未听过,我猜,你那个养女便是……”马大伟觉得今天听到的像神话故事,有些难以消化,半晌儿才找回思绪,也使得冯氏不受打扰的尽情啕叫哭喊,呼爹喊娘的享受了片刻的好时光。   冯氏没来得及答话,便快乐的晕迷了过去。   若樱在窗外不由得伸手摸向自己的腰后,不知是受冯氏的话所影响还是她心里作祟,竟感觉手指摸到的那处火烤一般的烫手,并且在隐隐跳动。   她稳下心神,地图的事她躲在秦氏夫妇窗外时曾听到过,只是没听过秦家先前竟是那家王族的世仆,还有檀大牌的秘密,她原本以为那牌子只是跟自己的身世有关,能找到亲生爹娘而已。   想到这她倏地一惊,宇文腾手中也有个这样的檀大牌,作何解释?还有成王世子手中据说也有一块……   而且更让她迷惑不解的是,冯氏说那王族每代生的第一个女孩儿,身体上便会有一个王族的图腾,她的身上可是什么也没有,要是有,萧禽兽早扒拉着发现了,并大惊小怪的叫出来了。   不等她继续想下去,屋内的冯氏在马大伟的搓揉下,哼哼着醒来过来,马大伟要待在细问,冯氏却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只道老爷只说了这些给她听,其它的她真不知道了。   马大伟思及这样逼冯氏她都不说了,估摸着是真的不知原委了,便使得了眼色那两个男子,务必把这姑奶奶伺候的爽歪歪,冯氏如今还有利用价值,要给些甜头她尝,然后等冯氏上了瘾,他还要她给他办事呢!   于是屋子内又马上响起了冯氏鬼哭狼啕,似快活似痛苦的叫声,那两个男子先前一直不曾作声,只是默默无闻的干着活儿,这会子见主家无事了,遂也开始满口荤言浪语的挑逗冯氏,越发让冯氏浪的不成样了,三个人一时弄的不堪入目极了。   马大伟在屋内看好戏,静待冯氏完事。若樱在院子中的大树上痛苦地等待,满脸苦大仇深。她在窗边呆了好一会儿,耳朵都快被冯氏吵麻了,这会子见冯氏无话可吐子,只等马大伟身后的慕后之人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若樱都快在树上睡着了,那两个男子总算是摇摇晃晃的从屋内出来了,马大伟陪着他们走出院子,向在院子外面守候着的一个仆人吩咐道:“送这二位回去,多付点银钱。”   那两男子面露喜色,向马大伟拱了拱手,嘻皮笑脸的道:“谢东家,东家以后但凡有这种好事,还请不忘记照顾我二人,那妇人真真是够骚够味啊!”   马大伟微颌首,含笑摸着下颌上的浅浅黑须。等两个男子一转身,他眼内狠厉的光芒一闪,对仆人使了个眼色,手迅速的在自己颈子上比划了一下,随后背着双手,若无其事的去看冯氏如何了。   屋内的冯氏还晕迷着,不着寸缕的身子上污秽不堪,腿都还张着。   她手上的红绸其实很早就被解开了,但她依旧没用把眼睛上的黑布解下来,一是自欺欺人的期望别人看不出她的面貌,二则是她毕竟是第一次这样放浪形骸的乱来,且还是当着马大伟的面儿,未免还是有几丝羞耻之心的。蒙着眼睛暂且掩耳盗铃一番,就当是跟师兄做下的。   马大伟进得屋来,也不嫌冯氏身上气味儿难闻,装着柔情蜜意地样子把冯氏抱在怀中,解开她眼睛上的黑布。   瞅着冯氏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撅着嘴儿,一副很生气的模样,他也不揭穿冯氏的装腔作势,只是一脸温柔似水的小意奉承,一径拿好话哄骗着冯氏:“好人,嘴撅这么高?难道今天没得着趣儿?唉,怪只怪师兄太想让伶妹快活了,才想出这法子,若你不喜欢,那以后师兄断不敢擅作主张了,也不敢再玩新花样了,若伶妹还不解气,把师兄打上一顿也是使得的。”   冯氏装模作样了半晌儿,只是面子上有些个过不去,但她这人就听不得“花样”二字,尤其这花样前面还被加了个“新”字,顿时就让她有些心猿意马,心痒难耐,当然她这会子的心动是希望下一次,今儿个她无异于是吃了一顿饕餮盛宴,到这会子身上都还又疼又酸呢!   她估摸着这谱儿也摆的差不多了,便满含风情的斜了马大伟一眼,半是含羞半是期待地问道:“你还有何花样,左不过就是那些,你就哄我罢!”   她这一说话,马大伟便知这妇人已是恋上像方才那样的事儿了,便笑道:“只要冯妹你每日过来,为兄是每日不带重样儿的侍候你,包管你快活的神仙都不做,只与我夫妻恩爱两不疑。”   “呸!谁跟你夫妻啊?”冯氏笑嗔了他一句,对马大伟所说的新花样充满向往,复又道:“我后日便过来,师兄你……”   “不用你吩咐,师兄自会办妥一切,包管把你整治得不分东西南北。”马大伟不正经的说笑着,最后情深意切的道:“但凡你有何要求,师兄无有不从,这些年来,师兄心里一直只爱你一人,只装着你,就想着我们那些过去的时光,那你也要对师兄真心真意才好。”   冯氏毕竟是个女人,被马大伟这样说,立刻感动的不行:“我当然对师兄真心真意的啊!”   马大伟忙道:“我信,不是说恩爱两不疑嘛!只是师兄今日听你一说,心里就极想看看那檀木牌长成啥样……你……”   冯氏沉默着没出声儿,本想不答应,又怕冷了师兄的心,过得片刻才道:“师兄容我再想想,老爷把那物事看着极重,就是我想瞧瞧那牌子,老爷也是不许的,我最多只能背着他偷瞧……”秦守英对她说过那些事后,她便想多看那檀木牌几眼,毕竟是个宝贝谁不想多看看,只是秦守英非但不许她瞧,还严厉的警告她不得去后面的暗道。她有时心痒痒时便会背着秦守英偷看一二。   “有伶妹这句话师兄就放心了。”   两人又搂着说了一会儿话,其间多是马大伟的甜言蜜语。冯氏毕竟是练过几手花拳绣腿的女子,待恢复了些力气便随意洗漱一番,旋即匆忙离开了。   果然如若樱所料,稍顷,那个白纱蒙面,浑身散发着傲慢气息的青衣女子便坐着青色的小轿来了。   待得这顶小轿离开时,若樱是再不敢大意了,吃了上次的亏,她这次不敢再做女子打扮了,出了山庄就找了地方换了男装,用布条把饱满的胸乳缠的紧紧的。   她不但穿了男装,脸上亦简单的做了些改变,嘴上还粘上了两撇浓墨的小胡子,只要行事略微小心点儿,青楼还是能进的。   若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那顶小轿,小轿在青楼门口停下,那青衣女子一闪身便进了青楼,若樱也很快就进了,男人和银子是青楼的通行证,无人敢拦阻。   那女子步履如风,一路往那青楼后门行去,若樱紧跟着追至后门。待若樱跟着青衣女子七弯八九拐的出了青楼,却赫然发现青楼的后门外有一条狭隘的小胡同,胡同儿的尽头竟然就是天水街……   若樱眼看着青衣姑娘就要出了胡同,灵机一动,只见她身形一闪,施展轻功掠到那姑娘的面前,出其不意的一掌挥向她脸上的白色面纱。   “啊!”那姑娘先是被若樱唬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紧接着面纱就掉落到地上。她瞬间清醒过来,马上摆开架式向若樱攻来:“何人如此大胆!”   “咦!”若樱轻松化解了她的招式,却有些奇怪的咦了一声,她觉得这姑娘有些面熟,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好不苦恼。   蓦地,一道迅猛至极的掌风向若樱背后袭来,若樱倏地一惊,急忙避开这道凌厉的犹如海啸般的掌风,身上却透出一身冷汗,这刚猛的无与伦比的掌风骤然而来,带着一股狠辣的杀意,还有一股猛兽迎面袭来的凶残和血腥屠戮之意。   几乎是下一刻,一道清高修长的身影飘然而至,挡在若樱和青衣姑娘中间。   来人一袭月白色锦衣,头上戴着书生一般的帽子,两边垂着的白色系带随风摇曳,脸上却带着阴森恐怖的白色面具,面具上面用腥红的血勾勒出一个生猛的怪兽形像,那怪兽嘶牙裂嘴,怒目瞪眼,威严无比,伸出来的长长獠牙上挂着腥红的血迹,滴滴落在嘴边,带着阴森森的杀戮气息。   而那人从面具中露出的两个漆黑的眼睛正淡淡地看着若樱。中午的阳光照在他的面具上,显得尤其邪肆而诡异,竟然令阳光都黯淡了几分。   若樱被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一扫,顿有一股被人看穿伪装的心虚之感,不由得伸手抚了抚唇边的两撇小胡子,感觉小胡子还在,遂放下心来,立刻叱道:“何方神圣装神弄鬼?还敢偷袭,看招!”她嘴里说得是看招,看似攻向戴书生帽的那人,实际上她却闪身避过他去抓那个青衣姑娘。   不料面具人却犹如知道她的心意一般,挡在青衣女子的身前,并出手向若樱攻击起来。那青衣女子甚是伶俐,一见若樱与面具人打斗,自是顾不上她了,地上的白纱都不捡,一声不吭的逃跑了。   “……”若樱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跑了,却苦于无法去抓她。   这面具人戴个书生一般的帽子,可身手却不是文弱书生,他攻来的速度堪比闪电雷霆,一招一式甚是刚毅威猛,手掌或成刀,或成拳,或改抓式,俱都挟带着阵阵罡风,委实令若樱震撼不已。   一般像这种刚猛至极的武功套路,若能挟带起凌厉的罡风,那说明此人不但内外兼修,且已有大成了,堪比一代宗师,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是做不到的。这人不知多大年纪,罡风虽然还不够凌厉,但也是早晚的事了,却是个绝不能令人小觑人物,若樱应付的颇为吃力,遂打起全副精神,也无心去理会那跑了的女子了。   “啧啧!瞧不出你生的平凡,功夫倒是不凡,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指不定会是我的心腹大患,所以……”那人话未说完,招式突兀地一变,双手十指上不知何时套上了一套尖尖长长的金护指,十指大张,霎时改掌为抓,右手生生向若樱的心口位置掏来,声音里透着决绝的狠意:“所以容你不得!”   他的一双手本就修长如玉,像是精心雕刻的极品玉器,此时在戴上这尖锐的华美金护指,在灿灿阳光的照耀反射下,犹如绝佳的玉手边缘镶了金,精致到极致,华丽而张扬,有一种无以言说的美态,勾魂得紧。   若樱顿感一股山一样压力向自己胸口袭来,一阵锐利的罡风把她的脸都刺的生疼。   可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是那人分明是一只肉掌向她抓来,十指上的金护指虽然诡异地弯成兽爪模样,但的的确确就是一招“黑虎掏心”而已,只是他的手到离若樱很近的时候,若樱就觉得他那只手,在阳光下朦上了一屋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蓝色光芒,那股淡淡的光芒竟似一只钵子大的兽爪,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就要刺破她的胸口!   面对这样少见的诡异招数,若樱不禁怔了一怔,奈何她还未来不及做任何动作,便听到一声足以使山崩地裂地突兀暴喝:“何方妖孽,尔敢伤她!”紧随着这道声音而来的是一道修长俊挺的身影,并且伴随一声剑刃破空的脆鸣。   与此同时,若樱则被猛地搂入一具强壮胸膛中,熟悉的男子气息也扑面而来,紧紧搂着她的手臂强而有力,不容她逃脱半分。尽管现在是处危在旦夕的时刻,若樱依然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倒真是神通广大,怎么会寻到这里来了?逃了几个月,岂非又白忙活了……   不光若樱在叹息,那个面具人也惊异地“咦”了一声,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来人忽然而至,竟然以一把宝剑逼退了自己的攻势,就算是绝世名剑,他也是不怕的,刀剑是刺不破他手掌外圈的罡气的。   他素来想杀谁就定会取人性名,绝无收回来的可能。可来人剑势平平无奇,武功却深不可测,竟敢无视于他这出其不意的招式,以强猛高深的内力刺破了他的罡气,大有他不收回手,就一把砍掉他爪子的魄力和霸道气势。   来都不善,善者不来!分明都要得手了,却不早不晚来了个劲敌,真是叫人好不懊恼。   面具人收回攻势,倏地退后几步,面具中露出的眼眸看向来者。来人素衣淡服,身姿笔直修长,修眉凤眸,挺鼻薄唇,完美的五官如同神祗,每一个弧度都凛然优美。   只见他把那个有胡子的假男人死死搂在胸口,下巴略略抬起,俊脸挂满寒霜,戾气横生,犹如千年寒冰的眸子带着杀意紧盯着自己,任是无情亦动人!   他面具里的眼神微不可察的闪了闪:车遇国的湘王!不,如今是兴隆帝的摄政王了,这次车遇国的改朝换代此人功不可没,因其长相俊美绝伦,武功盖世,杀伐果断兼杀人如麻,经熙京一战之后,人送他一个雅号——玉面嗜血修罗!以前一直没机会与他对上,不意他竟来西呈了,且刚刚两人还对了一招。   不错,如若樱和面具人所想,神通广大的萧冠泓找来了,当然这样的好词是不能说给他听的,要不然他以为是在夸他,会越发吹嘘的厉害,保不齐他还会拽拽地称自己神机妙算,未卜先知,神乎其神等等!   同时,萧冠泓也打量了一把面具人,挖苦道:“说你是妖孽倒真是极妙,惯会装神弄鬼,你这帽子戴的再高一些,怕不就是个白无常,怎地?敢不敢现出原形来让爷长长见识,也好瞧瞧你是何方妖怪?不要太可怕哦,爷胆小,不经吓!”   他嘴里没个正经的说着,但他站立的气势却很强烈,极有杀伤力,全身充满着攻击的力量,想必他也是视对方为劲敌,才发出这样强大的气场,以此威慑住对方,这点连在他怀中的若樱也感得到,所以她乖乖的任他搂着,不敢出声扰他心神。   她的温顺令萧冠泓的唇角斜挑出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并没有看若樱,只是把楼着她的那只手臂紧了紧,又让她贴上了胸膛几分。   这时,对面的被他称为白无常的人却在面具里发出轻笑,有点闷闷的味道:“改日再与摄政王一战吧!今日实在不凑巧,在下还有要事去办,就不打扰两位了。”言罢,他袍袖一挥,施展轻功便打算离去。   “嘁!想走,没那么便宜的事。”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萧冠泓冷哼一声,放开若樱提气向他追来,并一剑向他刺去,萧冠泓恼恨此人方才对若樱无情的施以毒手,怎肯轻易放他离去。   白无常迅速转身,用他那双金光闪闪的手格开萧冠泓的利剑,淡淡地道:“我却也不怕你,你亦奈何不了我,打起来凭白费些功夫!”   “呵呵!是吗?那你就试试看,看爷奈不奈何得了你!”萧冠泓对他的话不屑一顾。灿烂的阳光之下,一身素衣的他仿若谪仙,微微一笑,剑光一闪,纵身刺向对方,招招是绝杀,只想置这人于死地。   白无常一边抵挡他凌厉无匹的招式,一边道:“你若是不信,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横瞧,竖瞧,怎么瞧都行,爷这会便取你狗命,纳命来吧!”萧冠泓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不耐烦同他罗嗦,斜斜一剑向他的面具挑去。   白无常敏捷的把脸一侧,但他的书生帽两边垂着的白色系带却没未得及逃开,被萧冠泓一剑挑断。白无常微微一怔,倒觉得自己是小瞧了对手,正要还以颜色。   不料却听得外边有人喊:“这里有人打起来啦,大家快来看啊!”竟然是有人无意中走到这小巷子口,看到有人正打得起劲,立马喊开了。   这会儿白无常不敢恋战了,萧冠泓也分神打量了一眼巷子口。白无常趁此机会,爪子一挠,逼得萧冠泓退后两步,他便飞速的逃跑了。   “我们也走。”   萧冠泓怕那些看热闹的人寻来,随意把手中的宝剑往腰上一甩,“唰”的一声,宝剑一下子就缠在了他劲瘦的腰间,贴服紧凑,犹如完美的腰带一样。   他几步掠到若樱的身旁,把她紧紧挟在怀中,施展绝妙的轻功也跑了。比其白无常那厮的逃跑,他更关心的是若樱会不会又跑了,横竖以后他自会把白无常挖出来的。   ……   过不了多久,若樱就被萧冠泓带到一处景致优美的山庄,刚刚到山庄大门口,她就扫到一些熟悉的面孔,远山、清风、明月、冷洌等等,一个不少,个个都在那翘首以盼。   眼尖的明月一眼瞅到王爷,清秀白皙的脸上登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孩子气的道:“哇!王爷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其他几人也是笑逐颜开,不难看出他们俱都松了一口气。   被挟在萧冠泓怀中的若樱略有些尴尬,还不知道要不要跟他们打个招呼,寒喧几句,就被萧冠泓一阵风似的径直卷到了内室。   内室清雅幽静,明亮怡人,少了他一惯豪华奢侈的作风。   若樱被面无表情的萧冠泓扔在临窗的美人榻上。他的力道有些泄恨的意味在里面,稍嫌有些大,但却控制得极好不会伤着若樱。   若樱心内暗暗叹气,一只手扶着头上的男子发髻,一手撑着身子在美人榻上坐稳,随后一声不吭的脱掉脚上沾满灰尘的鞋子,做好心理准备等着萧冠泓的滔天怒火及雷霆风暴。   萧冠泓心里翻江倒海,有发现是那人一瞬间的惊喜,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只觉一刹那间笼罩在自己头上沉重的阴霾全都风流云散了,看什么都是那么的顺眼,心情跟没找到她以前有着天渊之别……   等着心情略略平静一些后,他又觉得自己应当生气,应吸取上次的教训,必须想个什么法子让若樱乖乖臣服,以后再也不会从他身边逃跑。   但他这人惯会装腔作势,面上却是不显的,仅是一把撩起素衫的下摆,气势凌人,大马金刀的坐在榻边的一把高高的靠背椅子上,居高临下的冷冷瞪视着若樱,不,男子装扮的若樱。   他是跟随着他引以为傲的“法宝”追到那个小巷子,一眼就看到两个人影,但几乎是立刻,他凭直觉就认定那个瘦小的男子是若樱,当时情况甚是危急,若樱正处在生死关头,不容他多想,更不能容他仔细端详分辨,马上出手接下那人的致命杀招。   一直到这会儿他才有空把若樱看个仔细。   头上梳着男子发髻,脸色很黑,张飞的眉毛,粗粗黑黑,嘴上两撇黑色的小胡子,身上穿着书生的青布衫,腿上穿着男人的裤子,脚上套着白色的罗袜,美人榻下丢着一双男子的粗布鞋。   但那双会说话一般,犹如水洗黑葡萄的眼睛,以及那像蝴蝶翅膀一样轻颤着的乌黑羽睫,还有那样美妙的尖尖的下巴却是骗不过他的,再加上方才抱着她,闻到的那熟悉又好闻的幽幽香气,无一不是若樱所有。   只是若樱也太会遭踏自个儿了,这样装扮简直是暴殓天物!他的若樱肤若凝脂,眉如远山含黛,容色颠倒世人,怎么能是这个样子?这么丑还这么黑?   ------题外话------   呼!累死俺了,总算抓到人了……   正文 第八十章 活着帮我暖榻,死了帮我暖棺材   若樱低头坐在榻上,正等着萧冠泓跟她算帐呢!可她都等了半天了,想像中勃然大怒和各种处罚一样也未出现,整个屋子静谥的只有他们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若樱想不通萧冠泓为什么没一点动静,正如萧冠泓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弄的那么丑。   蓦然,萧冠泓动了,他俯身凑近美人榻,一把撕下若樱嘴上的那两撇小胡子。   “啊,咝……”若樱冷不防被他撕下粘在唇上的小胡子,那一刹那的火辣辣的疼痛使得她不住吸气,急忙伸手捂住嘴,静等那阵疼痛过去,差点忍不住骂娘:你大爷的,不会轻点啊,真真是个野蛮人,动作如此粗鲁。   萧冠泓面无表情的斜睨了若樱一眼,随手把假胡子扔到地上,不意却发现若樱明媚的眸子似乎沾染了更多的水气,有晶晶亮的东西在她眼眶里欲滴未滴,如泣如诉。   他微楞片刻立刻清醒过来,颇有些心虚的瞄了地上的假胡子一眼,他没想到会让她疼,只是见不得她脸上有两撇胡子,纯粹是下意识的行为。   他把手握在拳头状,放在唇边轻咳了一下,借以掩饰自己的心虚,紧接着又飞快的伸手,在若樱黑黑的脸上重重的抹了一把。   若樱躲闪不及,被他在抹了个正着。   萧冠泓看着自己的手掌,拧起了好看的眉头仔细端详,好半响儿,依然没弄清这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不信邪地又用另一只手在若樱脸上抹了一把,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锅底灰,还有粉。”若樱撇开头不看他,答的很干脆。   萧冠泓圆满了,总算弄明白她怎么这么黑了,拿过帕子把手上的黑灰擦拭干净,冷冷问道:“方才我与那白无常打斗,你怎么不趁机逃跑啊?还表现的这么老实,不会指望我就这样饶过你吧?”   若樱低下头,不搭理他那茬,心中却有些后悔那时为什么不趁机逃跑了算了,又不知他会使什么法子来折磨自己。   要说若樱怎么一不反抗二不逃跑,老老实实的被萧冠泓抓住呢?追根究底还得怪她这种面冷心热的性格。萧冠泓来到西呈并找到她,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且他一来就以保护神的姿态护她在怀,并出手击退面具人的杀招,也使得她心头一片紊乱。   虽说她没有接下那招“黑虎掏心”,但未必就会被那人一招必命,她有绝对的信心全身而退,只是多少会受点伤是在所难免的了。过后萧冠泓放开她与面具人对敌,其实她大可以一跑了之,但不知为什么,她却有些担心面具人诡异的功夫会伤到他。   怎么说萧冠泓也是为了她才与之对敌,倘若自己扔下他跑了,似乎太没有江湖道义了,未免令人耻笑。再则她心明眼亮,这厮城府甚深,既然找到了她,定是有了万全的对策,他都到了西呈,自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是要被他抓到。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总不可能一辈子龟缩躲着他吧?这样一想,她索性不逃了,以萧冠泓的功力也用不着她上去帮忙,便在一旁观战,并细细观察面具人的武功套路。   先前那人要杀她,她会有些怔然的原因是这人使的招式除了诡异之处,跟她的“天耀飞凤”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能用强劲充沣的内息逼出淡色利芒,扰乱对手的目光和思维。   她那次对远山和冷洌第一次使出“威凤一羽”,当时她就察觉到异样,过后背着人自己又使了几次,次次都是一样的效果。   想到师傅曾说过,冲破第七层之后大不同,内息充沛的能逼出淡淡的利芒,令对手一刹那间产生微妙的幻觉,她登时豁然开朗,想来这个面具人的功夫也自当是如此,所以她才会在那一瞬间感觉是兽爪迎面袭来。   萧冠泓见她不回答,耐心告馨,也不耐烦坐椅子,挤到美人榻上挨着她坐着,一把伸手板过她的脸,恶声恶气的道:“定是你作贼心虚才不跑,算你还有点良心!”   但随即他又否定自己的话:“屁!你哪还有良心啊?你的良心都被狗吃到肚子里去了,你可知为找你我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委屈?”   “……”若樱听得他自说自话有些哑然,赶紧调开目光,不敢看他那张怨妇脸,心想:你恶狠狠的口气说着怨气十足的话,叫人如何回答?   萧冠泓却觉得她这里心虚气短的表现,越发的胆儿肥了,理直气壮的开始控诉:“你个没良心的,可知我现在当了摄政王?还差一点就当了皇帝?”   若樱心里一惊,有些动容,这才开始正视他,“那你父皇呢?还有太子……”   她一小老百姓,本国朝堂上的事儿或许会知道一些,回来后基本就没打听过车遇国的事情,也许是潜意识是不容许自己想起那段时光吧!总会让她的心情莫明其妙的微妙起来。再说她离开也就两三个月,估摸着这也是刚发生没多久的事,没风声传来西呈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萧冠泓垂下眼帘,眼睫毛扑撒下来,黯然沉默半响儿,沉声道:“父皇驾崩了!如今正是国丧期间,太子和二皇兄手足相残……”   若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皇家的事本就非百姓能理解的,也无从安慰他,恐他未必需要自己的安慰,便轻轻地道:“节哀顺便!”   复又想起他当上了摄政王,如此年轻就权倾一时,荣耀无比了,就又道:“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凌云之志直上青天,风头一时无两。”   她真心觉得她跟萧冠泓之间的相处方式奇异,每次分明一开始都是以争执起头,中间却是犹如老朋友一样谈心,最后必是以吵架收场或是冷战结尾。   她正琢磨着这种怪异的关系,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萧冠泓突然摆脱了萦绕着周身的伤感,恢复成算帐的嘴脸,冷冰冰又不泛气愤地道:“你恭喜我,你居然还敢恭喜我?要不是你逃跑了,我犯得着去当那个摄政王吗?你还有脸说我得偿所愿,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嗯?嗯?我要上青天干嘛?吹风?我不当摄政王一样风光无两!谁又敢奈我何!……”   他冷着一张俊脸,恨恨得盯着若樱,两片薄唇巴拉巴拉,越说越气愤,越说越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声音越扬越高:“你以为我愿意当摄政王吗?还不是为了能早点出来捉你,都怪你,打乱了我原有的计划,而且我还要保住……”   若樱顿时肠子都悔青了,心内直呼该打嘴该打嘴!她为什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恭喜他啊?好比点了一个冲天大爆竹。这都什么人啊?合该着他升官发财了还怪她?   她难能可贵的忍受着萧冠泓的数落,听到最后她都觉得自己毒如蛇蝎,口密腹剑,罪孽深重到实在是罪不可赦,不杀头不足以谢天下……   她委实为他的好口才所折服,这人无理且还要闹上三分,有理简直就不用给人活路了。   被他念得头昏脑胀,若樱以手覆额,用仅有的一丝清醒反驳:“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罪大恶极?”   “这么说我还冤枉你咯?”萧冠泓为了让她心生内疚,把她的手硬拉过来抚在自己脸上,根本不担心她不伏法:“你摸你摸,我这脸上还有肉吗?全是骨头,来副棺材我就可以充僵尸了。”   若樱被迫摸了摸他的脸,感觉虽然是有点骨感,但也没他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瘦了点儿就是了,便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别说不吉的话,你自来就生的好看,瘦了更好看,往后养养就好了。”   她这句话深深取悦了萧冠泓,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尽管他心底有气,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往上弯,心底不住的冒着愉悦的泡泡,很是有些飘飘然。   素日里别人夸他貌如谪仙,他都当耳旁风,若樱一夸,他便沾沾自喜,忍不住想确认一番:“我真的生的好看吗?”   没等若樱回答,转念一想,好看似乎是形容女子的,若樱这是挖苦他娘娘腔?色如好女?好心情顿时一落千丈,跨着脸讨伐她:“堂堂男子汉哪有被形容好看的,你这又是变得法儿骂我呢?”   若樱不意自己动辄得咎,夸人也能夸出错来,这也没几个月不见啊?这厮就变得这么难侍候了!但实在怕极他胡搅蛮缠的功力,忙作补救:“哪能呢,王爷的俊美无人能及,赛过潘安,压倒宋玉,羞煞卫玠,气死子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回说的总归错不了了!   萧冠泓被若樱顺毛顺的极为舒服,尤其那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甚得他心,心情也好了,脸也不跨了,抬起下巴仰着头,微眯着漂亮迷人的凤眸睥睨着若樱,傲娇地道:“算你识货!”   “那是!”若樱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连连点头,识货识货!绝对识货,受教了,原来男人比女人还爱听好话儿,这会子她算是摸着一点萧冠泓的秉性了,原来这家伙是个惯会装模作样的两面派。   对外他表现的沉稳内敛,尊贵不凡,犹如睥睨世人高高在上的神祗!私底下却是喜欢人用柴火煨着的小孩,只听得好话。虽只是窥得冰山一角,但也足以让她受用了。   见若樱无比乖顺的点头,萧冠泓的薄唇又若有似无的翘了起来。   若樱偷偷瞥着他唇边那抹笑意,寻摸着这会他心情不错,便状似无意的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找到西呈来?”   举凡逃跑被抓的人,特别是那些仗着自己聪明才智的,被抓之后都极其喜欢问对方这么一句,似乎不问清自己是哪处被对方抓住破绽,或是瞧出端倪,不足以令他们信服。   若樱见到他时就想问他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她倒是没自恋的觉得会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只是未料到车遇国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他还能分身乏术的追来。   就见萧冠泓嘴边笑意一敛,眉宇间又挂上了气愤之色,她忙道:“你别误会,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也算是长个见识。”   萧冠泓面无表情的定定的凝视着她好半晌儿,就在若樱以为得不到回答时,他突然挑了挑眉,一脸的高深莫测,拽拽地道:“没把我的话记心里是吧?不早说过,用魔教秘法给你下过降头,所以你可以死心了!这一辈子也别想逃离,活着帮我暖床,死了就帮我暖棺材。”   若樱就觉着吧,有些人真得不能惯着,给他三分颜色,他便能得瑟的张牙舞爪,忘乎所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以为全天就数他最亮最骚包,遂好心的提醒他:“我只与我夫君同椁,你那棺材还是留着让你的王妃帮你暖吧!”   “哼!”萧冠泓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一点也没被她气着,反而面不改色的道:“那就看看谁说的成真。”   到这会儿他猛地幡然醒悟,话题似乎被扯远了,他把她抓回来可不是来跟她聊天说心思的。   而且她身上那身装束看得他好不习惯,眼睛生疼,遂把俊脸一板,拿足男子汉的气势喝道:“待会我再跟你算帐!赶紧的给我把这身衣服换了,把脸洗一洗,你看看你这样儿,你可真是舍得遭踏自己,狠心的女人!”说着就要动手把若樱从榻上抱起来。   若樱听他这一说,登时急了,也顾不是他指责的话语,忙推开他的手道:“哎,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要走了,都出来老半会了,再不回去真不行了。”   她边说边下榻穿鞋子,心里暗自寻思,不知有没有人去她的院子,阿旺守不守得住。   “不准走!”萧冠泓立马眉头一挑,凤眸燃起的火花四溅,一把死死拽着她的手臂,不容置疑是怕她又逃跑,狠狠的说道:“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我哪里对不起你,这样三番五次打我身边逃跑?当我是吃人魔王,还用迷药来对付我,亏你想得出那种法子?你这会子敢走我就真打断你的腿,看你拿什么逃?”   他心头又是难受又是气愤,空着的那只手飞快伸到她头上,一把抽掉簪着发髻的木簪,紧接着哧啦一声响,若樱身上的青布衫也被他用力撕开。   “啊,你又干什么啊?”若樱挣扎着,手忙脚乱的拉住要掉在地上的衣衫,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泄而下,垂落至腰膝,柔顺而又光亮,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将她纤细的身子笼住了大半。   萧冠泓老觉得无论是她秀发的芬芳,还是她身上诱人的香味,在闻到的一瞬间就让他有了醉酒似的晕眩感,如着了魔般,总是能令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破功,盅惑得他神魂颠倒,只想拜倒在她的脚下。   所以他努力的不让自己手去触摸她披散在身上的如云秀发,只是径自一脸控诉地瞪着她。   若樱的一只手臂被他攥得生疼,另一只如青葱般的玉指紧紧拉着破衣衫挡在胸口,颇为无奈地道:“你先放开我,这成何体统?”   萧冠泓没放开她,瞪着瞪着却发觉了一个大问题。若樱外面的青衫被他一撕,露出了里面的白色亵衣和平坦的胸部。   萧冠泓是何许人也,立刻目测到若樱的胸部比原来低了许多,霎时脸色遽变,不敢置信的道:“以前这鼓鼓的,耸起老高,如今怎么这么平了?丘壑都消失了,你……你……你把它们怎么了?……”   他难能可贵的结巴了,心下真有些害怕那对宝贝受到了什么伤害。除此之外,他其实还想说,你要是把它们怎么了我就跟你拼命……   若樱大窘,低下头,好在脸上还有些黑灰,暂时遮住了她脸上的红云。   萧冠泓干脆拉开若樱掩饰在胸前的柔荑,怕她又捣乱,无视于若樱的抵抗,把她两只手都背在她身后,用一只大掌制住她的两只手。随后一把将她的亵衣也撕了,换来若樱的轻叫声,也换来他放松的吐气声。   那里用布条一圈圈的缠的紧紧的,只有些微微的隆起。   萧冠泓的眼睛一瞬间都红了,跟欲望无关,是气红的,多么叫人迷恋又完美的东西,自个儿疼它们都来不及呢,却被这狠心的女人这么遭践!跟自己的命运一样可怜。   与此同时又很替若樱感到疼,把高山弄成平地一定很疼吧?光想想都觉得不易,那对嫩乳怕不是偷偷在哭?   他一刻都忍不下去了,心随意动,手有自我意识一般摒指一划,布条霎时断裂,一圈半圈的滑下若樱的娇躯。   那处被束缚的太紧又太久,早就亟待挣脱出来,此时得以逃出牢笼升天,登时高兴的弹跳而出,裸裎在空气中颤颤巍巍。   “好在没绑坏。”萧冠泓庆幸地感叹。那酥胸散发着一种令人感到干渴的震憾力,还是那般完美如初,遂放下心来。   “你放开我!”若樱背在身后的手不住在他的大掌中扭动,却不料她身体的动作使得胸前晃动的更欢了,波涛汹涌,乱花渐欲迷人眼。   萧冠泓听而不闻,喉节一上一下的滑动着,越来越口干舌燥了,气息也有些急促起来,径直盯着那晃个不停的地方看,心里却变态得觉得若樱其实这样动动甚好,能让他大饱眼福。   若樱离开他快三个月了,他满处的寻她,又改朝换代那么多事要忙,再加上他没有别的女人,一直素到现在,身体早就饥渴的像六月大太阳下干涸龟裂的土地了,张着冒青烟的大嘴只等雨水滋润。   他手心早就发痒了,不由自主的伸过去轻轻抚摸了一下,下一刻就贪婪地握了个满手,感觉手感依旧那美好,令人丢魂失魄。   若樱不禁哆嗦了一下,强忍着他有力的搓弄,依他往日里的表现,怕他不管不顾的又要折腾开来,可如今不是寻常日子,国丧期间人人都不得行男女燕好之事,忙低声地道:“如今不是国丧期间吗?你敢……”   见他痛苦的蹙紧好看的眉头,似乎有些许犹豫,若樱又抓紧时机道:“你听我说呀,我没有要跑,你既然都到这里来了,我还能跑到哪儿去?你不是也说给我下了降头吗?……我真是有事儿,天麻麻亮就出来了,这会儿都多久了还未回去,可不得叫人起疑心吗?”   “嗯?”萧冠泓却只个了个耳朵给她,沉吟了片刻,漫不经心的道:“无妨,你如今还在将养身子,咱们不在国丧期间弄出个小包子就行……”   “你说什么混帐话!”若樱真心觉得这人不能以常理度之,他脑子里见天琢磨着些什么玩意儿?   这当口萧冠泓的注意力全在她的胸口,先前没仔细端详,这会过细一打量,却发现那些布条在她娇嫩的身体上勒出了一圈一圈的红痕,连他手中握着的也有几丝红痕。   他一时连高涨的欲望都消退了几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不住的抚摸那些痕迹,眼泪都快出来了:“你看看你,真舍得下手,常日里对我狠也就罢了,对什么对自己也那么狠,我平时都舍不得弄伤它们,你倒好,要是留下伤痕,看我跟你急……”   若樱极不淑女的对天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她与他讲话永远都是驴唇不对马嘴?为什么他们关注的重点永远都不一样?   他好意思说,她都不好意思听!每每他兴奋的时候,又是手掐又是嘴啃,伤痕只比这多不会比这少,过尤而无不及,什么时候见他不舍得折腾它们了?她自己身上的东西她还没有所有权了?   哦!对,想起他说过这些都是他的……   有时她会有一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萧冠泓之所以不放过她,究其主要原因好像是特别喜欢她的身体,尤其是他手中现在抚弄的这对东西,他对它们爱不释手,就连睡觉也是一手各踞一只。   思及此,若樱脸上有些别扭了,他不会是跟小婴儿一样,把她当成有奶喝的奶娘了吧?   正在她天马行空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中,萧冠泓却搂着她来到浴房,一把将她丢到浴桶里。   浴桶里的水是热热的,若樱还未来得及啊一声,他就拿起搓澡用的丝瓜瓤,极不温柔的搓洗着若樱的脸蛋。   “疼,轻点轻点……”若樱被他粗鲁的动作弄疼了,连忙伸手去抢他手上的丝瓜瓤,谁用这个洗脸啊?偶尔也只是会搓个背而已。   再见到他,若樱觉得他是越变越野蛮了,动作也丝毫不温柔,老是弄疼她,且这人以前极其讲究,是不屑于用丝瓜瓤这种民间用品的。   “哼!就是要你疼,长长记性,你绑着……”萧冠泓说着跨进浴桶,伸手拨弄了她的挺翘一下,依旧不解气地恶狠狠道:“你绑着它们时就没想到疼,把锅底灰抹脸上你也不怕把脸毁了。”   边说边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几下扒拉干净,扔出桶外,接着就去剥若樱那被他撕的衣不敝体的衣裳。   若樱真心怕了他,横竖是不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她着实懒怠白费那功夫挣扎了,但总得跟他讲讲条件,尽力挣取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至少不能被他关着,行动自由是必须的。   寻摸他喜欢人顺毛,便拿好话哄他:“我这也是被逼无奈,我有事情要办,难不成你喜欢我穿女装在外面行走?”   说话间萧冠泓早把她剥成了一根水灵灵的嫩葱,然后把日思夜想的娇柔身躯搂进了自己的怀中,搓揉抚弄,无所不用其极。   她是那么美好,长的腿,细的腰,丰满的臀和胸,熟悉的皮肤相磨擦的酥麻感觉让他身体止不住的轻颤,一种异样的快感一阵接一阵的流遍他全身,只等冲锋的信号一发就要去博命征战。但若樱这话却让他手中的动作停顿住。   若樱这话算说到点子上了,萧冠泓就怕她一人在外行走,因容貌生的过份美丽标致而太显眼招摇,到时吸引一大堆狂蜂浪蝶来竟相追逐。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穿男装扮丑,这样一想,他心里舒服多了,总算这人还残留几分良心,没红杏出墙寻摸着给他戴绿帽。   若樱悄悄觑了他缓和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话说对方向了,立马放软语气追加砝码:“我只是人家的一个养女,也不知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丢弃我……”   说到这她感萧冠泓的手臂又将她搂紧了几份,另一只手轻轻顺了顺她的背部,似乎在给她无声的安慰,且她身下的异物也老实的按捺不动了。于是就捡着那不紧要的事说了一遍。   关于她身上的秘密她没说,倒不是她不想告诉他,只是这事她也只是听冯氏说的,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而是以“我身上似乎有什么贵重值钱的东西,是他们想谋夺的”一言代过。   她心里清如明镜,这些事既使不说,以萧冠泓的手段总归是会调察清楚。但他调查出来和自己主动说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所以她才选择后者,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向萧冠泓表明一种坦诚的态度。   萧冠泓垂着眼帘,按下蠢蠢欲动的物事,静静的听她说完,然后在水中圈紧她,把形状完美的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一时无声。   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这样平静如水,而是很激动,甚至可以说是感动,复杂的感情,和霎时萦绕心上的情愫让他难以言喻。   他心里虽然无比渴望跟她颠鸾倒凤,云雨一番,但比起她娓娓道来的那些话,他愿意压抑自己,用她喜欢的方式来靠近她。   这是若樱第一次对他说起身世,第一次向他敞开了一丝心扉,也代表她愿意信任他了,愿意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今日才刚抵达嘉平城,一路匆匆忙忙,的确还没有去调查若樱的家世。   俄尔,他低醇而又感性的声音在若樱的头顶传来:“既是这样,为啥瞒着我?怕我不能保护你?……你尽管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他们那样待你,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们……还有今天那个白无常,跑到天涯海角我一样会找到他。”温缓感人的声音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杀气腾腾。   “别说这些!”若樱伸出素手掩住他的唇,眼眶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热发红,心里有温暖安全的感觉在悄悄滋生蔓延。   她动了动唇,欲言有止,最后还是说了:“可是我身上的东西若是很重要,可使人称王称帝,一统天下呢?难道你不想要?”   “嘁!”萧冠泓温柔地吻了吻她的手掌心,尔后轻哧一声,傲然地道:“称帝我现在就可以称,是老子不愿,一统天下只要努力一点也不是不可能,只可惜我没生就一颗雄图霸业之心,唉!真真是浪费了我这么好的人材!如今我富可敌国,权顷天下,实在没必要爬得太高吹冷风,受寂寞,到时一个不小心摔得太惨就得不偿失了!”   他的话令若樱委实哭笑不得,总觉得无论是别人觉得多么棘手,多么难以达成的目标,怎么一跑他身上和嘴里就变得那么不正经,那么轻轻松松就能办到呢?   看他那连捧带吹的得瑟样,不可一世,嚣张而又张扬,只差叫自己“来夸我吧来夸我吧!”   若樱抿了抿唇,心里其实很想笑,但她端着:“所以我得早点回去,免得打草惊蛇令他们起了疑心。”   “将他们全杀了,把关于你身世的东西抢到手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张跑回去,再说,你说的我心里怪害怕的,不想放你回去面对那些人。”   “你别杀戮太重了,人在做,老天在看!他们虽待我不好,总归是把我养大,就算是有别有用心也犯不着这样对他们,我回去是有原因的,等我弄清楚了自会告诉你,但你要相信我。”   “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就是太相信你了才被你骗的那么惨!只要你不成日里招蜂引蝶,勾得男人屁颠屁颠的跑王府提亲,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你要去找身世我陪你去找,你要出去游玩,可,我陪你,千山万水,咱们玩到哪就是哪!怎么快活怎么来,且有我陪着你,你大可挥金如土,或挥霍无度,完全不必担心坐吃山空,何乐而不为?”   萧冠泓美人在怀,且美人似乎是真的被捂热了,顿感这苦日子到头了,那些为她受过的苦楚也烟消云散了。   “谁招蜂引蝶了?谁勾得男人跑了?”若樱听他旧事重题,把自己说的像个淫妇,恨得牙痒痒,心说这男人真是小气的要死,遂横了他一眼:“你才招蜂引蝶呢?也不知是谁,韩家的,高家的,二小姐,王芳菲,哪些可不是我招来的。”   她就是随口反击一下,不料却听到潇冠泓淡淡地道:“都死了……”   若樱诧异的张大嘴巴,还想问一下事情的始末,不妨萧冠泓忍无可忍握了她的手去摸他,气息急促的道:“我都忍你好久了,火都烧屋顶了,你先救火。”   “等一下!”若樱面红耳赤的道:“我可以不逃,也可以跟着你,但有一条,如果王妃侧妃进门,或是像我们以前说的那样,你有了别的女人便放我走!”   “嗯嗯,知道!”萧冠泓爽快的答应,马上凑上来亲她的小嘴儿。   若樱连忙伸手抵住他靠近来的脸:“我说的可是正经事,不是跟你开玩笑,你如果只是表面答应,到时又出尔反尔,我就是死也要逃的。”   “啊呜!”萧冠泓不假思索地张嘴去咬她挡着自己脸的手,唬得若樱连忙把手放开。   他不耐烦的道:“都跟你说知道了!绝不食言而肥。”言罢急不可耐的吻住若樱花瓣似的唇,手也在她滑腻的娇躯上揉搓。   他想了好久了,日日想,夜夜思,这会儿总算能一尝夙愿了。   若樱被他修长大手上的薄茧抚触的全身发麻,嘴里不由的嘤吟一声,既想叫他到榻上去,又害怕他没完没了的厮缠,不知要折腾到何时?   还未等她想好,萧冠泓已迫不及待的把她的头搁在浴桶边缘,使得她仰面朝上,再把她的腿分开搁在浴桶两边,若樱半个身子浸在水里,身下大张,水在那处轻轻拂动,说不出难受的滋味,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不说,还感到羞的无法见人。此时还是大白天,到处都亮堂堂的,不由得想把腿拿下来。   “老实点!”萧冠泓跪在水中,俯下身亲住她嘴唇,把舌头伸了进去,底下却一鼓作气的开始攻城了。   若樱害疼,啊的叫出声,不住的吸气,尽管有水的润滑,可她还是适应不了,且她毕竟三个月没被他折腾了,实在难挨,不由得挣扎了几下,却换来萧冠泓一攻到底的对待。   他今日过于急切,一点都不温柔,上阵就是剽悍勇猛的打法,直把若樱整治的轻泣不断,娇声求饶。想当然耳,萧冠泓怎么可能放过她,他就是那素了几百年的和尚,色中饿鬼一个。   也许是因为在水里行事,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若樱觉得略好过了一点,毕竟是经历过那物事的,就只是初初难挨。   到了盏茶功夫,她的身躯渐渐轻颤,变成浴桶里的水一样柔软温润了,把萧冠泓爽得不行,恨不得就此死去,又怕她的头颈搁的累了,遂抱她起来坐在身上。   她软软的任他托着,春水盈盈的眼中似乎含着泪光,轻咬着花瓣样的小嘴,唇色嫣红欲滴,不再求饶轻喊了。可她不说话,只拿那如泣如诉的眼睛看着你,令人想发狠折腾她,与她抵死缠绵的愿望更强烈了。   整个山庄静悄悄的,只有不时的鸟鸣,风声,树叶被风吹的哗啦啦声。一众侍卫小心翼翼的在山庄里走动巡视,如今王爷的身份贵不可言,又在别国的境内,自然不能马虎大意。   他们都是些常年跟着王爷的心腹之人,当然晓得王爷把夫人抓回来了。小别胜新婚!以王爷往常耐战的程度,估摸着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他们到了用膳的时辰也不去通传,几个人轮番换值自顾自的用了饭食。   至于那些像影子一样的暗卫,从王爷打了手势便尽可能的离的远了些,偶尔从房间里流露出的一些喘息和呻吟依旧让他们脸红。   饕餮盛宴之后,萧冠泓抱着若樱瘫倒在床上,感觉心满意足神清气爽,为了把这三个月的亏空找回来,今日他不知换了多少花样,却依然不想善罢甘休,若不是顾及到若樱的身子,他还停不下来。若樱却是半昏半迷的软在他怀中。   萧冠泓的身体疲累极了,却是异常愉悦舒适,觉得今日是这几个月来最幸福和舒服的一天,心知时辰不早了,可他不愿提醒若樱,贪恋着跟她相处的每一刻时光,反而抱着她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须臾,外面一声清脆的鸟鸣,若樱从昏睡中倏地醒过神来,心中毕竟藏着事,容易惊醒。   甫一动,她的脸上一苦,皱起了眉头,真心觉得自己要命丧于此了,浑身酸疼,身下也疼,肚子饿了咕咕叫,要命的是她一睁眼,竟然发现日影早已西斜,暮色渐浓。   顾不得这疼那疼了,吓得慌忙要坐起来,却发觉腰上横着一条坚硬如铁的手臂,霸道的用着力不许她起来。   “再睡会!”萧冠泓把头搁在她肩窝,赖皮的不许她起身。   “不行啊!快让我起来,都快天黑了,阿旺一定急死了。”若樱这会儿不知怎的想起偷情的冯氏,顿有些心虚,觉着自己跟她似乎有一点那么像,都一天不归家了,别人或许是假关心,阿旺一定是真担心。   “阿旺?……是你说的在路上捡的……”   “嗯嗯,快啦,你别只顾缠着我说话,快帮我找衣服来啊?”若樱心下焦急,便拿长腿在被窝不住里踢他。   “都备妥了,就在那!”萧冠泓怕她急出个好歹,总算肯放她起来了。下床帮她拿了衣料过来,刚放在她的手中,若樱还未来得及抓紧,他却又突然一把夺了过去。   “哎!”若樱瞪大眼睛惊讶的望着他,不解其意。   萧冠泓坐在床沿,身上仅穿了一件白色的亵衣,手中抓紧给若樱的衣物,乌黑的头发散在他俊美绝伦的脸侧,眼帘微垂,一脸黯然的不言不语,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题外话------   亲,冒泡啦冒泡啦,换个气……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是你求我我才说的   萧冠泓坐在床沿,身上仅穿了一件白色的亵衣,手中抓紧给若樱的衣物,乌黑的头发散在他俊美绝伦的脸侧,眼帘微垂,一脸黯然的不言不语,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若樱心急如焚,却不知他的毛又哪儿不顺了,摸头不知脑,于是悄悄伸手去拽他手中的衣物,企图趁他一个不防备把衣服偷到手,同时小声的询问:“喂!你又闹什么别扭啊?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手攥的太紧了,若樱没他力气大,拽不过来,只好泄气的放弃了,心想还是得弄清原因,总不能光着身子回去,“王爷大人,你又怎么啦?说句话啊?”   萧冠泓依旧神色黯然的沉默不语,但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表示他确示是听见了,只是固执的不想回答,也不放开手中的衣物。   “唉哟!”若樱只差给这尊菩萨叩头了,心说他怎么就这么别扭啊?因一件衣服受制于人,这都叫她说不出口:“王爷,您老哪儿不舒服?说出来我给您顺顺毛,求您了还不行吗?”   萧冠泓突然动了,他一把抓着若樱的小手,紧紧按在自己火热跳动的胸口,漆黑幽深的眸带着点无辜和痛苦直视着若樱,无比认真的道:“是你求我我才说的,我心里不舒服,怎么办?”   “……”这下换若樱无语了。   萧冠泓见她久久不说话,脸色冷了下来,默默地放开她的柔荑,低头一言不发的把衣服收拢在怀里。   若樱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看样子若是他心气儿不顺,便不打算给衣服她,就拿手抚了抚他的脸。见他微微一怔的抬起头,冷脸上似有些讶然,便浅浅一笑:“你去把我先前那套衣物拿来,我送一样东西给你。”   “嗯!”萧冠泓一听她要送东西给他,沉闷的心情立刻变得欢呼雀跃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望着若樱粲然一笑,如春花瞬间绽放,如冰雪消融,令明珠黯然,日月都要为之失色,若樱亦有些动容。   撕得稀巴烂的衣服和绣袋都被他拿来了,他巴巴的盯着若樱的举动,就怕她又骗他。谁叫她素行不良,他是被骗怕了的孩子。   若樱从绣袋中掏出一块玉玦,正是那块红玉黑色麒麟兽纹玦,递到他手中,以少有的郑重口吻道:“我知你不缺这些,但这是我师傅之物,对我来说意义非同小可,现在我把这个送给你,若是我找到师傅,就拿我自己佩带之物和你换回来……倘若是找不到师傅,你就一直替我保管着,好不好?”   “那我要你佩带之物,最好是贴着肉的,这个你自己保管,我就稀罕你的东西……”萧冠泓嘴上这么说着,却看都不看那玉玦,飞快的把玉玦收起来,那模样仿佛若樱下一刻就会反悔一样。   “哪来那么多话?还挑挑拣拣?不要我就收回。”若樱是相当看不惯他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赖嘴脸,一边穿衣一边瞪他。   “要要要!有总比没有好!我这人很想得开的。”某人莞尔一笑,忙狗腿的来帮忙,趁机在她身上吃了几块嫩豆腐,讨好的道:“我让人备下许多吃食,都是你平日喜欢的,你多少用点,然后我送你回去,很快,决计不累着你。”   “也好!”若樱今日委实又饿又累,再加上久不与他成事,被他放开手脚,翻来覆去的捣弄折腾,这会儿身上又酸又疼,便没有矫情地反对。   “嗯!真乖!”萧冠泓非常开心,好看的嘴角一直向上弯着,半点都不追究若樱逃跑之事了。   对,他就是个这么没出息的男人!没皮没脸的,只要若樱对稍稍笑一笑,肯放下身哄哄他,他就觉得天也蓝了,花也香了,水也甜了,幸福得不得了的样子,纵是若樱把他卖了,他也会心甘情愿的帮她数银子,反正最后他总是会丢下买主,屁颠屁颠地回到她身边!   有时他不免有些鄙视自己,不是口口声声说再抓住她务必要摆出凶狠模样的吗?怎么还是一副奴才相?半点长劲也没有?可是,谁又能明白他颗脆弱的琉璃心呢?   若樱不在他身边的这几个月,朝思暮想、度日如年、食之无味、长夜漫漫、夜不能寐,等等这些词皆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倒是那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比较贴合。   身边没了她,他的心空荡荡的,总有一种没有了着落的感觉,一想起那人就揪心抓肺的难受,说不出的难受!会让你坐卧不宁,犹如万蚊噬心!   有她的地方,既使身处废墟也如天堂!没她的地方,就是金碧辉煌如皇宫,他同样弃之如敝履,因为那里没有她,犹如地狱一般。若不是父皇的死让他伤感,若不是要忙的事太多,他根本一天都撑不去!   自小到大,他从不曾经历过如此强烈的感觉,仿佛这生要是不能与她在一起,不能找到他,他的人生就基本到头了,他也不清楚这是不是世人所说的“喜欢”或者是“爱”。但她之于他就是沙漠里的绿洲;荒漠里的甘泉源;黑暗中的曙光,冰天雪地中的热碳……   他把跟了自己多年的几位慕僚留在车遇国,让他们和宇文腾还有罗国公,以及文武百官打理朝中的一众事宜,说的好听点就是辅佐兴隆帝处理国事,一安排妥这些事,便迫不及待的找了过来。   如今再见面的情况比起他想像中的要好太多,至少若樱平安无事,安然无恙,未发生什么让他抱憾终身的事。她也没嫁人,也没让他成绿壳王八(咳!这孩子成日里就担心这事儿,念念不忘),更不曾甫一见他就刀剑相向,拿他当不世仇人恨之!   总而言之,因为他本身对若樱的期望低到尘埃了,所以比尘埃稍好一点的境遇就足以让他很满足,何况今日两人的相处分明是置身于美好的天堂,犹如最美妙的梦一般,简直是意外之喜重重嘛,这也就不怪他心花怒放,神采飞扬!   当然,他意气风华,神采奕奕的面容到了与若樱分手时就戛然而止。   望着若樱就要独自离去,莫名的一股寂寞滋味袭上心头,还未分开就开始想念了!这种感觉极其不好受,他心头酸涩不已,只觉难分难舍,漂亮的凤眸带着点无辜和委屈,巴巴的瞅着若樱欲言又止,一脸黯然销魂之色,哀怨的神情如丧考妣。   “若樱……”可不可以不要走?   “你快回去吧!这可不是在车遇国。”若樱在离山庄很远的地方就与他分手了,努力忍着不去看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又非石头做的,一个俊美无俦,犹如谪仙一般的男子,用这么深情款款,动人的能融化你的眼神凝视你,任是她无情也觉得那男子分外的动人啊!   一直到她走出好远,身后那双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直到转过几道弯,背后才感觉不到那道依依难舍的灼热视线。   若樱回到碧月山庄,已是暮色将至,却在山庄门口碰到了翘首盼望着她南宫辰和阿旺。   两人看到她,都是一喜,紧接着皆是放松的舒了一口气。然后,阿旺默默的退回山庄,玉树临风的南宫辰却向她走来。   “若樱!你没事吧?”南宫辰清俊儒雅的脸上全是见到她的喜悦之情。   自打那日邀她去参加祖母的寿辰,两人微有争执,过后若樱便不肯再见他,摆明了要与他拉开距离,把他们之间那段感情纠葛变成彻彻头彻尾的往事。可是,那段感情对他来说是弥足珍贵的,他怎能忍心让那段美好的过往从此风流云散。   若樱对着南宫辰浅浅一笑,笑容浅淡而又疏离,随之飘散在悠扬的晚风中,淡淡地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她真是有些累了,感觉很疲倦,只想回屋躺在床上好好歇息。   南宫辰脸上的喜悦慢慢消弥,翘起的嘴角慢慢拉平,随后抿紧。他是敏感又直觉准确的男子,自幼天姿过人,聪明绝伦,怎能看不出若樱是在勉强应付。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到底问题出在哪儿?曾经青梅竹马的恋人眼看着就要形同陌路,这是他绝对不想要的结果,也绝不甘心和若樱从此见面只能问候一句:好久不见,你好吗?   若婴见南宫辰径直沉默不语,便叹了一口气道:“南宫,我有话对你说,未免爹娘担心,我先进去向爹娘问个安,烦你稍等。”该说的总要说,该来的总要来,上次本该对他把话说透,却被秦若柔打断,一直拖到今日。   南宫辰心头忽然涌起一丝强烈不安的感觉,有一种重罪犯人等候官老爷下令是判“斩立决”还是“收监”的极度忐忑,看着若樱婀娜多姿的背影款款步进了山庄,他几乎有一种张口喊住她的冲动。   接下来的等待,是何其漫长!这种等待,对南宫辰无异于是一种难耐的煎熬!   ……   若樱进得山庄,还未走到秦氏夫妇的院落,远远便看到秦若柔气势汹汹地向她这个方向奔来。她在心底暗暗一晒,真是百试不爽哇,有南宫辰的地方必然就秦若柔的找碴。   “若樱,你站住。”秦若柔见若樱像是没见到她一样继续往前行,气的大叫起来。   “何事?如果不重要,就烦你等我,我还得向爹娘问个安。”若樱转身看着她,神态自是一派从容。   秦若柔就见不得若樱现在这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以前她是最见不得若樱过人的容色,视其为自己和南宫辰之间的最大障碍,但那时的若樱却是沉默的,孤寂的,只会默默站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如果她们无事去找她的碴,她也是一声不吭,多是默默忍受。   可不知打何时起,若樱逐渐变得强硬强势起来,对着她们的挑衅虽不反抗,但她会粉脸挂霜,冷冷的看着你,那种眼神冷得你浑身起鸡皮疙瘩,而她的态度却是视你为无理取闹,那种感觉,显而易见是她不屑于理你,却并不是怕你!   直到成王世子的手下来选拔人手,若樱在那人面前露了一手高强的武功被选中,他们全家才恍然大悟,原来若樱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是真的不想理你……   “小姐,大小姐已走了……”丫鬟忙提醒自己家明显是走神的小姐。   秦若柔立刻清醒过来,转头四顾哪能还有若樱的身影,她不甘心的跺了跺脚,恨恨的骂丫头:“你是猪啊?不知道提醒我一声,真不晓得养你有什么用?”   丫头瑟缩了一下,低下头,明显小姐是没找着大小姐的麻烦拿自己撒气。   秦若柔眼珠子一转,似想到什么,娇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小声的问着身边的小丫头道:“春儿,上次你拿过去给月儿的药,她……”   春儿被小姐笑得毛毛的,忙不迭的点头:“月儿对小姐您忠心耿耿,自是用了的。”   秦若柔满意的点点头,得意的笑道:“本小姐定要让她名誉扫地,出丑露乖,到时辰哥哥看她那样儿,本小姐就不信辰哥哥还会喜欢她,怕是嫌恶她都来不及了,哈哈。”她满含恶意的笑着,头上的珠翠叮叮做响。   “可是……”春儿有些胆怯的说了一句,就不敢往下说了。   “可是什么?有什么事你个贱婢敢瞒我?啊?向天借胆了?”秦若柔满脸阴沉的瞪着她,手腕突地高高扬起,大有再不说就要抽她一耳光之势。   “不是,不是,小姐你听奴婢说。”春儿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小姐您每次吩咐奴婢给月儿的药,月儿都给大小姐用过,说分明看到大小姐喝下的,可事后大小姐却一切如常,比如泻药,巴豆,还有夹竹桃,雷公藤……”   “月儿没骗我?真用了她回来了这么久都没事?难道是剂量太轻了?”   秦若樱半信半疑的看着春儿,眼里闪过狠毒的光芒,沉着脸,恶狠狠地道:“虽然爹娘不许我弄死她,但小小的给她点教训应该是无碍的吧,怎么她却安然无恙?小时我们给她下过泻药,那时她差点一命呜呼,害得我被爹爹一顿好打,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气死我了,想好好的折磨她都不能……”   “你想折磨谁啊?”突地,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在秦若柔耳边响起。   “啊?谁?”秦若柔的耳朵甚至能感到对方若有若无的呼息,被吓了一大跳,忙下意识的转头,不待她找寻,若樱正笑吟吟的站在她的身旁。   她何时来的?为什么她离自己这么近?能附在自己耳边说话,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她不会是听到了什么吧?一刹哪,秦若柔的思绪是瞬息万变,混乱不堪。   春儿也捂着嘴呆呆站在一旁。   但秦若柔很快就清醒过来,眼内布满阴森的歹毒,马上倒打一耙,恶声恶气的道:“你是鬼呀?走路都悄没声儿,是想吓死我吧?就知你不安好心!”   若樱若无其事的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一闪即逝,她斜睨了秦若柔一眼,径直向山庄外走去,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我当然不安好心咯!巴豆你怕不怕?雷公藤想必你是不怕的!这些药物也太寻常了,妹妹这样的人才自是不会放在眼里,几时到我院子来,姐姐招待妹妹一杯两杯的,算是借花献佛了。”   若樱慢条欺理的向前走,声音却清晰的传入秦若柔主仆俩的耳中……   到了山庄外,已是暮色沉沉了,山庄门口挂着一串明亮的灯笼,把周围照的很是亮堂,若樱下了台阶,在夜色中行至跟南宫辰约好的地方,却并没有见到南宫辰的人影。   “咦?”若樱觉得奇怪,南宫辰此人乃是有名的世家子弟,为人有许多令人称道的地方,尤其是他从不爽约和不告而别,若樱常笑话他“尾生抱柱”。   若樱又不死心的把这地方用脚丈量了一遍,甚至特特地把范畴扩大些许,依旧没见到南宫辰的身影。心下暗自纳闷,难不成南宫辰觉得等的太久了,不耐烦,就离开啦?   可自己没去多久啊?她把萧冠泓给她编的谎话向秦氏夫妇一扯,道是到嘉平城买点绣线回来学刺绣,不妨却遇到贼人偷窃,遂见义勇为的追了出去,结果被贼人带着在胡同里一阵转悠,竟然迷路了,所以才导致回来晚了。   秦氏夫妇还笑呵呵的夸她做的好,说是有贵人专程来山庄道过谢了,为得就是若樱说的这事,只是叮嘱她以后出庄还是要来亲自报备一声,不要只使个下人来传话,未免让人说她对爹娘不孝。   当时若樱听得是冷汗直冒,不用猜,定是萧冠泓这厮搞的鬼,可是他先前不同她说,害得她说得都差点圆不过来了,他以为谁都像他,说谎跟喝水一样平常。   找不到南宫辰,若樱不禁在原地静静地驻足了片刻,心头又是怅惘又是惋惜,她两次要对南宫辰道出实情,结果居然都以失败告终,难道这是天意?   若樱进得山庄,问门子,门子却说并未见着南宫公子,估摸着早就回府了。若樱无法,只希望南宫辰能自行想通他们并不是一路人,不要纠结于无用的过往,但也无碍就是了,横竖她是会跟南宫辰说个清楚明白。   一双燃着熊熊怒火加妒火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晶晶的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若樱凹凸有致,俏生生的诱人身影缓缓走远。   那是一个俊美的令天地为之失色的男子,姿态潇洒,如履平地的立在一棵茂密大树的枝桠上,一身淡淡的素服裹着他完美颀长的挺拔身躯,凤眸薄唇,冒火的眸子越发衬得他精致绝伦的脸庞生动又迷人,正是与若樱分别后的萧冠泓。   他眼睁睁的看着若樱似怅然若失,又似极为不舍的走进山庄,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这女人,前脚刚离开他的怀抱,后脚就跟个标致的臭男人相约,找不到人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是要气死他吧?是吧?   亏得他百般不放心她的安危,一路悄悄跟着上山庄,不然都不知道她又在骗他,说什么回来晚了怕引人怀疑,就因为她这一句话,他都帮她把由头想好了,事情也帮她圆了。可她是怎么回报自己的,个没良心的,还有男人为她等门。   实非他小心眼儿要猜疑,光看那男子见到她之后迸发出惊喜的眼神,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明白,这必定是见到心上人和喜爱的女子的爱慕和倾心的眼神!他酸意横生,酸溜溜,咬牙切齿的想。   最紧要的是若樱对那男子似乎并不陌生,他们之间有一种旁人插不进去的异样熟稔感和亲近感,这不是一年两年,或是一日两日就有的默契,而是一种经过岁月洗礼和沉淀的情感,也许越久远,越浓郁越清晰,越耐人寻味!   可却越发的让他想搞破坏!越发的想置那男子于死地,对于敢觊觎若樱的这些个狂蜂浪蝶,他丝毫不会心慈手软,必除之而后快!   他心中好不嫉妒,都怪若樱那小模样生的太美太招人疼了,这次待她把事办完,立刻把她关起来,谁也别想染指!   转头又想,难不成若樱喜欢那种斯文俊俏的男人?随即又给予否定,那种男人有什么好?哪比得了自己智勇兼备,上阵杀入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地,取敌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下马吟诗作画是信手拈来,抚琴伴歌耍得不亦乐乎……   他这人自幼不会见齐思贤,躬省己身!   啊!不对,方才若樱叫那个男子南宫!“南宫”……原来就是这个该死的南宫,在西呈有个南宫世家?难不成这个南宫就是南宫世家的人?   怪道她一脸柔情蜜意,那么温柔似水的对人家,原来这男子就是她梦中叫的南宫啊!这两个字犹如孙猴子的紧箍咒般,紧紧的箍在他的心尖上,脑海中,令他快被猛烈的嫉妒之火烧死了……   呵呵!他气极反笑,高挑的迷人凤眸中蕴含着讽意,真真是令人啼笑皆非,若樱在心底惦记南宫,他也日日在惦记,只是两个人惦记的内容是风马牛不相及,总算老天有眼,终于把这个人送到他面前了。   但很快他又紧张起来,不妥不妥!难不成若樱又像前两次那样骗得自己高兴,其实心里打定主意,趁他一个不备,便跟这南宫辰远走高飞或是双宿双飞?若是那样,指不定自己不被气得吐血而亡?   哼!哼哼!他才不会如他们的意,自己气死了岂非太便宜他们了!   忽然,一条黑影无声无息的掠至萧冠泓身边,也站在树桠上,抱拳恭敬地道:“爷,已把那人诱至磨盘山。”言外之意就是主子进一步的指示。   萧冠泓面无表情的微微颌首,恶声恶气地道:“磨他一夜,累不死他!敢跟爷斗,整不死你!”见黑影得令要离开,又道:“你速派人去查他,应该是南宫世家的人,爷要比他爹娘老子还了解他。”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虽是初来贵宝地,咱一样混的风声水起,兼志得意满,谁敢让老子不舒坦,非折腾得你一辈子不舒坦不可!萧冠泓在心里恨恨的念咒语。   黑衣人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   若樱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觉有点热,老是有种被人死死瞪着的感觉,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那目光恨极,怒极,幽怨至极,但同时又是渴望而火热。她今夜累的够呛,怀疑是自己在做梦,勉强翻了个身,却发觉手被人不松不紧的握着。   她心中倏地一动,睁开迷迷朦朦的眸子。屋子里没有烛火,帐子里到处是一片黑暗,但对她的视线妨碍不大,入目便是萧冠泓放大的俊脸。   他躺在她的身侧,紧紧挨着她,头搁在她另一半的玉枕上,离她的脸极近,灼热的呼吸轻拂着她的粉脸,清新好闻的男性气息在她鼻端萦绕,使得她一时不知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我一定是在做梦。”若樱把眼睛一闭,然后却突地张开,还是那张脸那个人。于是,她嘟啷道:“扰人清梦,你怎么来这里了?”   萧冠泓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仅是默默地伸手,从怀中摸了一粒夜明珠放在床头,纱帐中就有了淡淡的光晕,不刺眼,很朦胧很唯美。   若樱此时已完全清醒过来,却没有动弹,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仅是看了萧冠泓一眼,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先前跟她分手时,分明不是这副全世界都欠他二五八万的模样啊?   但鉴于此人反复无常喜怒不定,实在令人无法捉摸的性格,她并未多言,只是小声的问他:“阿旺呢?你没伤到他吧?”   阿旺是个极为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不知是不是跟他流浪看人脸色多了有关,来秦家没多久,便看出秦家的人对若樱是表面一套,背里一套,他便寻了个机会提醒若樱,并对若樱的安危越发在意起来,不管白日还是夜里他都守在外院,谁想进来找若樱的麻烦却是要过他那一关的。   萧冠泓看着若樱,心里却是微微的酸:她都不关心自己,一天到晚只把旁人挂嘴边。原本还想假模假式的端着不回答,但幽淡的光线中,佳人眉目如画,如花似玉,吐气如兰,且一副慵懒的娇态,任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忍拂她的意吧。   他抿了抿性感的薄唇,尽管想表现地大气些,说出口的话却是:“为什么不问他伤到我没有?”   “……”若樱无语,心内腹诽不已,不是说伤得到你的人还没出世么?这会子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厮定是哪儿的毛又炸起来了,听他这不满的口气阿旺应是无事的。   若樱此刻只想美美的睡觉,也懒得给他顺毛,径直阖上眼睛。   萧冠泓气哼哼得看着她竟然丢下自己不闻不问,肺都气炸了,一忍再忍,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咬牙切齿的亮出拳头,在若樱紧闭的眼前晃了晃,示威和泄愤的意味甚是浓厚。   冷不妨若樱却突然睁开眼睛,两排小扇子一样的卷翘睫毛上下眨了眨,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道:“你想干嘛?”   “……没!”萧冠泓登时心虚极了,黑润润的眼睛一转,赶紧把拳头打开,又倏地握紧,装做淡然自在的模样道:“这屋子里的丫鬟怎么侍候你的?都该拖出去打板子,居然还有蚊子想咬你,就说住我那里多好。”   “哼!”若樱对他欲盖弥彰的行为不置可否,又闭上眼睛。中秋节都过了,蚊子也没几天活头了,别以为她没看见他暗中冲自己比划拳头,只是不想同这越变越幼稚的家伙计较而已,以前她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沉熟内敛,行事全是大家子气。   萧冠泓本来觉得自己挺理直气壮的,很想气势十足的审问她是不是又骗自己,还有她是不是喜欢那个南宫,但经过比划拳头的事,一心虚,那些气势都悄没声儿跑了。   人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随着若樱不理他,他那点余勇也就随之消失了,再一想到刚刚了解到的事情,委实没必要拿这事又惹得若樱不快。   这样一想,他心内又舒坦了些许,少了一些嫉恨交加和自行衍生出来的想像,旋即伸出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把若樱紧紧揽入怀中。   几个月没她的夜晚他受够了,那会儿不能在一起同床共枕是抓不到她的人,如今都知道她在哪,他一个人无论无何也不能安睡,索性丢开王爷的架子,没脸没皮的做个夜闯香闺的风雅之人。   安静的夜晚,再也不是一个人孤单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他的内心感到异样的满足,闭上眼睛沉睡之前,听到若樱哼哼唧唧的声音:“别让人发现你在我房中,还有,得早点离开,那个嬷嬷七早入早就会来,是个练家子。”   萧冠泓怔了一怔,不禁有些心疼:“那你不是很痛苦?我记得你多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   “混说,……哪有……你越来越爱说粗话了……就爱抹黑我……”若樱不满的嘀嘀咕咕,沉沉睡去。   萧冠泓听着她撒娇似的控诉,迷人的唇瓣微微翘起,挂上了宠溺的笑容,心中那仅剩的一点烟火气也被浇熄,反而有一股满足之感在胸臆间滋生,手紧了紧,两人贴的更近一些,再无一丝距离,也沉沉睡去。   ……   再说南宫辰,他此时正在磨盘山上。听这山名就知是一座像磨盘一样的山头。   南宫辰对磨盘山并不陌生,少时还曾还着若樱来这里摘过野果,磨盘山山头很小,山势也平坦,陡峭处甚少,只因地处偏僻荒凉所以少有人烟。   他原本在山庄不远处静静的等待着若樱,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女子凄惨惊慌的尖叫声和救命声,紧接着就是被人捂住口鼻的“唔唔……啊啊…”声。   南宫辰心下一惊,此乃人命攸关之事,不比儿戏,正义感使然,他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立即提气纵身,施展轻功循声追了出去。   当初秦家的先祖把碧月山庄建在碧月山的半山腰处,方圆几十里并无多少人家,只有成片的树林和高低起伏的大小山头。那女子若隐若现的救命声,和呜呜的哭泣声一直自南宫辰前面不远处传来。   这时候天色已大黑了,因中秋节刚过,月光明亮如水,将朗朗的清辉洒向大地。他原以为是很短的距离,合当用不了多久就能追到,因为那女子的嘶哑的哭泣声分明就在前面。   的确如他所想,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就看到不远处一个黑影正在往前逃窜,那个黑影腋下紧紧挟着一个挣扎不休的人影。   南宫辰松了一口气,越发把轻功发挥的极致,很快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眼看就可以抓到贼人救下那女子了。   可每当他以为就快追到时,那人突然又飞快的往前逃,但不一会儿就又会慢下来,一直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如此这般反复几次,南宫辰未免心下狐疑起来,这个贼人旁的不说,至少这身轻功是值得人赞一声:好俊的轻功!说不得这人的轻功比自己要来得高明,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干脆一逃了之,反而这般戏弄自己。   想他一名门世家兼武林世家的公子,一身功夫在当下年轻一辈中也是佼佼者,绝非浪得虚名,沽名钓誉之辈,虽然有心与这人一较高下,当然最主要是能救下那女子,但他自幼聪明,非常明白此事必有蹊跷,远非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故此他收功停住步伐,盘算着先静观其变,或者是抽身离开,他还在等若樱呢!   可就当他停下来时,情况又瞬间发生了变化,那个黑影突然凄厉的惨叫一声,“啊!”仿佛是刹那间受到了重创,与此同时,那黑影一把将那被掳的女子重重扔在地上,紧紧捂住胸口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而那个女子这时依旧尖叫不停,只是没人捂着她的嘴,她的话语就清晰无比:“啊!我杀人了……啊……我杀人啊……呜呜!好多血……”   南宫辰拧着眉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向着那惊惶失措的女子走去,嘴里安抚道:“姑娘,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那姑娘立刻惶惶然的转头向他看过来,在明亮的月光下,再加上周围树影幢幛,更何况她刚刚又杀了人,此时她见到任何人都不会有什么好印像,立刻颤抖着声音,色厉内荏的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会杀了你的……”   边说她边把手中的一只带血的簪子当作武器一样对着南宫辰。南宫辰见到她抖的如寒风中的落叶一般,便停驻不前,以免引起那她更大的恐慌。显而易见这姑娘为了自救,用簪子刺伤了那个黑衣人,但同时她也吓坏了。   正在此刻,那受伤的黑衣人突然爬了起来,他一手捂着胸口,迅速的伸手一掌劈昏了那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把那姑娘挟起,没命的往前飞奔。   因事出突然,南宫辰倒被他弄了个措手不及,虽说他先前心中是有怀疑,可此时那姑娘来了这么一手,人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能勇敢的反击,他一个大男人倒不好丢下那姑娘不管。   何况他素来自诩侠义之士,无论无何总不能见死不救,再说那黑衣人又受伤了,肯定更容易追上,既便有什么事,凭自己的身手脱身应是不难的。   就这样,南宫辰又追了上去,这次他倒是有未卜先知,因为很快他就发现那黑衣人似乎身受重伤,不但逃的极慢,最后还把那姑娘扔在地上,自行逃命去了。   南宫辰松了一口气,急忙奔至那女子身边。   那女子软软的瘫在地上,似乎是晕了过去,但下一刻他就赶紧转过头去,如玉的脸上微有些红色。只刚才一眼,就着明晃晃的月光,他分明看到这女子的身子大半裸在外面,一副衣不敝体的模样。   “姑娘,这位姑娘,你醒醒!”南宫辰背对着那女子,试图唤醒她。   此时他心中未免有些焦急,出来已经半会了,因事出有因,他急着救人也没有给若樱留下口信,偏生先前他怕祖母知他来找若樱,连个随从和小厮也未带,不知若樱是不是会等他?不知会不会因为他失约而更不待见他?而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身后的姑娘一直不曾醒来。   他转头四顾,发现这是在磨盘山上,离碧月山庄倒是不远。   他不假思索的脱下外袍,头也不回地往身后那姑娘身上一甩。随后才转过身去,见自己的袍子已把那姑娘半裸的身子遮掩住了,便试图再次唤醒那姑娘:“姑娘,姑娘,你醒醒……”   “嗯……嗯……”那姑娘终于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似乎是因为脑子有些眩晕,她伸出手臂想按住自己的额头,这一动作不免把南宫辰的外袍掀了开去,露出了她在月光下雪白的胸脯。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皇家范儿   南宫辰见那姑娘醒来,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急忙调开目光,道:“姑娘,你可醒了……”   未料到那姑娘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惊天动地的尖叫起来:“坏人,坏人……你走开……走开……”说着话儿,她立刻翻身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前走,避南宫辰如蛇蝎。   南宫辰拾起地上的袍子,不住的跟那姑娘解释,表示自己不是坏人,抓她的那个坏人已逃了,他乃是为了救她而追来此地的,甚至为了令那姑娘信服,他拿出身上挂着的玉佩表明自己南宫公子的身份。   只可惜那姑娘今日受的惊吓太大,又是差点被强人侮辱,又是被掳走,又是差点杀人,心力交瘁之下竟然有些神智不清了,但凡南宫辰一开口,她就尖叫不止,不住的称他是坏人,叫他走开。   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的七零八落,白花花的身子在月光下不停的闪着诱人的光泽,看来着实可怜。   而且至始至终她手中一直握着尖利的簪子,时不时比划着自己的喉咙,那副三贞九烈的模样,仿佛南宫辰稍有靠近,她便为了保住清白而自尽。   南宫辰一向是个谨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君子,自然不敢大剌剌的直视那姑娘,只能背着身或者转开头同那姑娘讲理。   奈何那姑娘死活不理他的好意,一副玉洁冰清的模样,宁愿裸着身子也不要他的衣物,就好像他的袍子是什么不洁之物,弄得他南宫辰好不狼狈,是万分尴尬。   眼看两人僵恃了快一个时辰,南宫辰心急如焚,看这光景,既使他嘴皮子磨破了也不能说服那姑娘。   无奈,只好捡了块小石头弹向那姑娘,总算点住她的穴道制伏了她。却又不好丢着这姑娘在荒山野岭不管,只好拿袍子盖住她的身体。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打横抱着那姑娘下山,盘算着先把她送回府,明儿等她清醒了再送她回家。他自己则还要去趟碧月山庄向若樱解释清楚,不然怕是两人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加雪上添霜。   抱着那姑娘向山下行不了几步,南宫辰便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那是一种犹如置身野兽丛林的恐怖血腥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就在他提高警惕的一瞬间,耳边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狼嚎声“嗷呜……嗷呜!”   顿时,狼嚎声不断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南宫辰脸色丕变,这里从未听说过有狼出没,此时为何会有狼嚎?   可事实就是如此,不容他耽搁犹豫半分,“嗷呜……嗷呜!”狼不停的嚎叫着渐渐向山上的他们逼来。   南宫辰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是零零散散的为数不少的饿狼,远远望去,狼绿幽幽的凶残双眼在夜色中跳动着,犹如萤火虫般闪闪亮亮,显得异常诡异。   不容多想,南宫辰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捡了山上最大最粗的一棵参天大树,抱着那姑娘几个纵身,紧接着在树干上如踏步一样轻点,上得大树躲了起来。   当然这也绝非长久之计,只是暂时要找个地方安置这姑娘才行,好在山上的树多,且够高,想信能够抵挡一阵,然后还是得想办法生火驱狼。   就在当下,磨盘山脚下,有几个人影正尽职尽责的把最后一头狼往山上驱赶,他们手中举着火把,为首是一个白皙清秀的少年,不住的吩咐另外几个:“快……多弄点肉放上山,让那些狼也别太饿着,若是那个南宫公子不中用,和那姑娘一起被狼吃了……你我可就倒大霉了……”   “明侍卫,你放心好了,未免狼伤害到其他人,我们几个先前在山上探过一圈,这山很小,常日也没人来,此时夜了更是无人,但有许多参天大树,依着他南宫公子的名头,绝对不会如此不济事。”   正在这时,一道轻笑声接过他的话头:“明月,你听谁说的,我赌他若被狼群吃了,王爷说不得大大的奖励我们一番。”   几个人回头一看,一个娃娃脸的高挑青年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他脸上有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高高的鼻子,嘴像小孩子一样红红的,就是小了点,有点似女子的樱桃小口……   “冷冽!”几个人笑着向他打招呼,戏谑地道:“那姑娘一簪子没把您老送去见阎王啊?”   冷洌眨巴着大眼睛,颇有些无奈地道:“这姑娘也太能入戏了,前生定是个戏子,一路上尖叫的快把我耳朵吵聋了。”   “呵呵!”明月忍俊不禁,笑了开来:“你在哪儿找这么个好手啊?”   “还能上哪找,你又不是今日才跟随王爷,他那个性子说一不二,打不得半点折扣,发下话来,还要快,为了令南宫辰信服,且不会发现破绽,有武艺傍身的女子我全都没找,最后去青楼使银子找了一位新来的姑娘,说好让她来客串一把,不想这姑娘倒是个人物,演的是得心应手,入木三分。”   “啧啧!南宫公子真可怜……”一个侍卫摇头晃脑的说着,不知是真同情还是幸灾乐祸。   “嘘!让王爷听见,可怜的就是你了!”   “哎哟!是我们王爷真可怜!”   “闭嘴!不会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众人齐齐喝止这个不会说话的笨蛋。   ……   萧冠泓很早就醒过来了。若樱在他怀里沉沉睡着。   睡着的若樱娇弱可人,少了白日里那股淡然的的模样,有一股弱不禁风的美态,嫩白的脸上微红,如桃花盛放的那种艳色惹得萧冠泓眼馋不已,嘴角微微一挑,忍不住就把自己的脸贴在她脸上亲密的摩挲起来,深深吸着她身上特别好闻的香气,总觉得不够,于是又在若樱的脸上亲了几口。   有些事不开头则矣,一开头那就一发不可收拾,萧冠泓起初只想亲两口就做罢,不想那香软嫩滑的触感让他迷恋不已,尤其是那花瓣一样的小嘴近在咫尺,不,是近在嘴边,就像是香喷喷的食物放在经过长途跋涉而又饥饿的旅人面前,谁能忍受住那种诱人流口水的美味!   所以他听随自己的心意,用性感的薄唇含住那两瓣樱唇轻吮,舌尖细细的描绘着那绝美的唇形,如痴如醉的舔湿,含吸。身子也抵紧了若樱。   慢慢的,他用舌尖在那唇缝中轻轻的左右来回,不停的划来划去,想用不惊醒若樱的方式打开她的唇瓣,把自己的舌头放进去。若樱依然阖着眼睛,却趁他把舌尖伸进来的时候,轻轻的咬了他一口。   “唔!”那力道不重不轻,令他浑身一抖,竟然有一种变态的快感在心底绵延,忍不住把身体又贴上了若樱几分,蹭了蹭。   “你醒了!”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睡醒后的沙哑,此时加上了一丝缠绵之意,分外的磁性撩人,惑人心神。   若樱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把身子挪了挪,想避开那热腾腾的物事,用软软含着睡意的声音道:“要走了吗?”她觉得好像刚睡便被他这样那样的小动作扰醒了。   “怎么?很想我走啊?”萧冠泓不依的又贴紧了些,他是这么的想跟她在一起,一分开就觉得痛苦,何时若樱也会同样对他难分难舍,百般依恋呢?   若樱觉得他真是爱矫情,什么都爱挑刺儿,所谓的动辄得咎就是自己现在的最好写照,便睁开眼睛,也不说话,就用那双会说话的眸子看着他,反正说什么他都会不满意,不如少说少错。   “别这样看我……”萧冠泓伸手蒙上她的眼睛,最受不了她用那盈盈水眸欲说还休的望着自己,那纯真无垢的眼神会让他兽性大发,有一种要立刻剥光她的冲动。   若樱的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挠着他的手掌心,使得他的心痒痒的,觉得她真是太招人怜爱了,想到待会自己就要离开这可人儿,不知何时再能见到她,赌徒赶本的心态冒头,极渴望再跟她弄一回。   又想到若樱今日吃了他不少苦头,又有些心疼不舍,但最后还是一手托起若樱的身子,一手脱去了她的亵衣亵裤。   若樱没有反抗,似完全明白他的心里,也带着点补偿他的成份在内。她没有如他的意跟他回去,反而说服了他让自己留在秦家,萧冠经并没有强硬的带走她,或是立刻理智全失的回车遇国,算是做出了相应的让步,想到他那不可一世的性子,这样对他来说委实难得了。   有了这样的心思,她就任他作为。   她难得乖顺的模样令萧冠泓心生愉悦。“呵!”一声低笑从他口中溢出,满眼戏谑,“这次怎么这么乖?嗯?”   那声“嗯”问的意味深长,还带着微微上扬的尾音,听在耳边只觉磁性酥麻,令人眩晕!也许是夜太深,也许是身旁的这个男人渐渐的在改变,也许是自己不但不讨厌他了,反而越来越看他顺眼了,不知怎地,若樱也有些情动,小脸白里透红,眼睛湿润幽黑,带着点迷蒙和脆弱地看着萧冠泓。   萧冠泓抿了抿嘴唇,俯身吻住了若樱。   他低垂着眼帘,长睫扑撒下来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一脸的沉醉。尔后顺势而下,在若樱胸前的舔舐啃咬。   陷入情潮中的他呼吸有些急促,动作也不太温柔。夜明珠淡淡的光晕笼着他,使得他俊美中带着一丝狂野和邪美,散发着魅惑之意,令若樱看得微微有些失神,这个男人俊美如斯,耀眼如斯,自己与他也不知终将会走到哪一步?   萧冠泓发现若樱微微有些失神,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直接分开若樱的双腿。   在陷入的那一瞬间,他扬起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娘的,这滋味真是畅美难言,令人销魂蚀骨。   一阵胀痛传来,若樱立刻醒过神来,再想夺回江山已然是不可能了,她颦着眉头,微咬着花瓣一样的嘴儿,恨恨的想着,这厮白长了这么一幅神仙貌,或许是因为他长年习武的关系,床榻之上每每都是剽悍无比的霸道索求,全然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   好在萧冠泓今日带了良心出门,也怕惹恼了她,以后自己就没有甜果子吃了,从长远的福利来想,还是得悠着点,所以他的表现倒是出乎若樱的意料之外,动作格外的缠绵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萧冠泓终于肯走了。   先前干起事来分明是如狼似虎,待到要走,他则拖泥带水,拖拖拉拉,把个“拖”字决用的出神入化,但不管他怎么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不愿离去,却也不能阻止铁面无私的太阳出来溜哒!   若樱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索性借身体很累为由头闭着眼睛装睡,心里却在替车遇国的百姓庆幸,幸亏他们的皇帝不是萧冠泓,虽说现在的兴隆帝也只有四岁,但总比一个色令智昏,只记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皇帝来得强啊!   萧冠涨走后不久,雷打不动每日准时辰出现的姜嬷嬷进了房来。她当然不是来喊若樱起床的,只是每日都是这会儿进来例行检查。   姜嬷嬷先是鼻子用力的抽了抽,继而用狐疑而又锐利的目光在内室如闪电般横扫一通,大小姐房间里一应摆设与平日里并无二致,干净清爽通透,不远处的绣床上,雅致的帐幔低低地垂着,房间里静谥安静的只听到得大小姐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尽管这样,精明的姜嬷嬷还是觉得有些许异样,光屋中散发的气味就极不对头,大小姐身上一惯有股淡淡有好闻的幽香,所以这内室里头既使不熏香,经常都会有一股极淡的香气萦绕着。   但这会子这股气味却盖过了那淡淡的香气,且这气味她自己也觉得好生熟悉,似乎是闻到过,但又不全然相同,可往日并未在大小姐这里闻到这味儿。   姜嬷嬷想了想,悄无声息的走到绣床边,缓缓的伸手拉开帐幔,床内也无异样,大小姐背朝外,面朝里睡着。只是那种气味在帐子里更显浓郁了一些。   “嬷嬷何事?”突然,背对着姜嬷嬷的若樱出声了。   姜嬷嬷一惊,连忙放下帐子,陪着笑道:“扰大小姐好眠,老奴只是担心大小姐睡不安稳。”   “那嬷嬷自去吧!我躺躺就起。”   “是,大小姐。”姜嬷嬷退了出去,依旧满心狐疑,过得半晌儿,姜嬷嬷猛地一拍大腿,怪了,那气味倒极像是男女弄完事后的淫味儿。   可她随后一想,这哪可能?不说秦家请了护院和武师看护院子,最近老爷又请了不少江湖好手来山庄做客,就是这小小的樱院,也有她和几个丫头看着,不说固若金汤,但要在自己的眼皮下行这不轨之事怕是不可能。   且大小姐回来这段日子,从不见她有什么少女怀春,仙女思凡的思春行为,要说做下这等下流事,姜嬷嬷倒觉得二小姐有可能些,毕竟二小姐为人不但喜欢惺惺作态,嘴里一天到晚还念着南宫少爷。   末了,姜嬷嬷心道:极有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待会儿再进去确认确认。   却说若樱把姜嬷嬷打发出去后,连忙起身下床去打开窗子,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将萧冠泓骂了个狗血淋头是不用说了,同时也责怪自己怎么将这茬给忘了?   早先要是把窗子打开吹吹就好了,刚才姜嬷嬷那样明显是起了疑心,就说不能对那厮心软,真是个色欲熏心的混蛋,幸好他还准备了个帕子,把那些浊物擦拭干净带走了,不然她真真是不要见人了。   自打她回秦家以后,本来行事就比以往要小心,只因她的左臂上没有了象征少女贞洁的“守宫砂”,为免被姜嬷嬷之流觑出什么端倪,她连沐浴都是不允许丫头近身的。偏生昨晚让萧冠泓这么一弄,差点被姜嬷嬷瞧出破绽。   须臾,姜嬷嬷再次进屋,她身兼二职,一是传个口信,二是再检查内室还有无味儿,味儿没有了,看来真是自己疑心太重以至于记混了,但她说南宫家的老祖宗派了个嬷嬷来见若樱……   ……   旭日初升,嘉平城一派气派的景像,而更为气派华贵的南宫府大门口此时却停下一辆小轿。轿子的旁边站着一个眉头微皱,却俊逸清俊的男人,正是被困在磨盘山上一整夜的南宫辰。   王爷发了话,要磨南宫辰一整夜,冷冽和明月接下此任务后,两人少年心性,玩性颇大,寻思着王爷也没具本吩咐如何操作,于是他们两人就带着几个闲得长毛的侍卫自行发挥,跑到别的山头捉了一些狼,演了昨夜一场好戏。倒真是把南宫辰不折不扣的困在磨盘山一晚。   直到天色微明,他们才用肉和猪羊等活物把那些狼引至山下,用弓箭一一射死。   要说若是只有南宫辰一人,他完全可以杀了几头狼冲下山。只是他昨晚上运气太不好了,碰上冷冽那个促狭鬼,找了个太会入戏的姑娘参与其中。   南宫辰担心解开那姑娘的穴道后,她会又神智不清的闹上一通,此时山上有狼,具体又不知有多少,他也不敢拿两人的性命冒险,只好守着那姑娘在树上呆了一整夜。   幸好清早时那些狼就不见踪影了,来得是莫明其妙,走的也高深莫测。   南宫辰这才解开那女子的穴道,也许是因为天亮了,女子觉得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便不再吵闹,相反还诚心诚意向南宫辰道谢,对自己昨晚上不理智的行为羞愧不已。   既然如此,南宫辰便好人做到底,道要送这姑娘回家。   未料这姑娘听得这话,未语泪先流,呜呜咽咽地直道她是来此地投亲的,千辛苦的寻着亲戚的住处,却不料亲戚家早不知搬往何处去了,如今她亲戚未曾找着,偏遇着了歹人,这可如何是好?   无法,总不能把一个举目无亲的姑娘家丢在山上吧?南宫辰着急着回府,权衡再三,决定暂时先把这姑娘带回府中,其它事情以后在说。   却说南宫府中因为少爷离府后一晚上未归,早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派人去四处寻找那自是不必说了,还使了人去碧月山庄找寻少爷。此时进进出出寻找的仆人一看到大少爷正在大门外,俱是喜出望外。   “少爷,少爷。”管家忙上来见礼:“少爷您可回来了,可把老夫人和老爷夫人急坏了。”   “是我的不是,又扰老祖宗和爹娘担心了。”南宫辰伸指抹了抹眉头,收敛起心烦意乱的心思,提步进府,随后似想起什么,转头吩咐管家:“吕叔,唤人来把轿子里那位姑娘请进府中吧!”   言罢步履匆忙的去向祖母和爹娘报平安去了。   吕管家一愣,不解少爷这是何意,可是少爷早大步流星的走远了,他只好唤了几个仆妇来把轿子里的姑娘接进府中。   “姑娘下轿吧!”   尤玲珑手拎着新裙的裙摆,娇娇柔柔的下了轿,几个仆妇一直便拿眼窥视她。   仆妇们见少爷一晚未归,清早却带了一女子回府,心里不受控制的冒出了许多香艳绮丽的桥段,都是些才子佳人一夕风流,颠鸾倒凤的风月之事。早就抱了要见一见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勾得少爷乐不思蜀,宿在外头。   但见尤玲珑一袭月色新裙,细眉如柳,柔眼俏鼻,樱红小嘴一点,面含不胜娇羞之色,固然不是她们想像中天女下凡一样的绝色佳人,倒也颇有几分姿色。   且她行走举动间竟是自有一番风流的媚意,就如她此时明明是伸手把散下的一缕头发撩开,偏她动作极慢,那缕发丝在她手中仿若有千斤重,在撩发的过程中,她的眉稍眼角都含着一分羞人答答的春意,似看你非看你的用眼神轻瞟着你。   就这样一番作派,生生把她的姿色又抬上了一个台阶,有了一番勾人的妍态。   不过南宫府的仆妇非寻常人家的下人能比,皆是眼界颇高之人,打量完这位姑娘便丢开了,并无惊艳之色。想来也是,南宫娘娘便是出自南宫世家,若是普通姿色,怎能在后宫三千中夺得圣宠!府中小姐和表小姐也是美貌的少女,见得多了便不以为奇了。   “姑娘喝茶!”仆妇请尤玲珑在偏厅坐下,有礼的送上茶点后便去忙别的活计去了。   尤玲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中的布置,豪门大户的家就是与等闲人家不同,精致奢侈中透着雍容大方,一件一件都是她从来不曾看过的,纵然她竭力想表现的如一个大家闺秀般温婉从容,但仍不免有些东张西望的模样,双目之中时不时露出些惊奇和艳羡之色。   她心道:若是我能生在这样的人家该多好啊,成日里锦衣玉食,出入仆妇成群!   想到这里她不免感叹自己命运不济,爹娘俱还在世时,家里虽不是富足一方,但也银钱颇丰,自己也曾是那好命的小姐,只是未料到爹爹受人牵连,祸及家人,不但家产全数充公,便是爹娘也相继去世,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最后只能沦落风尘,倚门卖笑。   “你就是我表哥早上带回府的女子?你姓甚名谁,是哪里人氏,家里做何营生?为何会与我表哥在一起?”蓦地,一道女子娇嫩的嗓音,一串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含着娇蛮的质问打断了尤玲珑的自艾自怨。   她一惊,连忙循声望去,入目便是一个大眼琼鼻的美貌小姐,头上珠翠环绕,一身紫色衣裙衬着这位小姐白皙的皮肤很是亮眼,只是这小姐一脸不善的看着她,大眼中燃有隐约的怒火。   真是同人不同命!同样是女子,人家活的为什么这样肆意随性呢?   尤玲珑忙起身向她福了福,柔声道:“不知小姐是哪位,多有得罪。”虽说她堕入青楼,马上就会过那种日日送旧迎新,供人淫乐的日子,但毕竟也曾当过小姐,后来不幸被人卖入青楼,为了生存,更是学会了察言观色和见人就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所以一般的社交礼仪倒是难不住她。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张佳佳刁蛮固执的一心要得到答案。她是南宫老夫人嫡亲姐姐的孙女,平日里甚得南宫老夫人的欢心,在南宫辰面前不但表现的温柔可人,还如解语花一般善解人意,然而只背着了人,就恢复了她张家大小姐的娇气性子。   “……”尢玲珑状似委屈的垂下头,眼中渐渐蓄着泪水,雪白的牙齿不住咬着红艳的唇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受了什么难以说出口的苦楚,全然不似昨晚上南宫辰看到的那副敢用簪子刺中强人的彪悍模样。其实她心内暗暗焦急,如今倒底该怎么办?   昨晚上她一是为了赚客人那昂贵的银钱。二则是为了逃脱妈妈安排客人为她破身的初夜,虽说入了风尘早晚是要经这一遭的,可她心中依然抱有一丝妄想,企图拖得一日便是一日,故而冒险答应那位高挑年轻的客人,允诺替他尽心尽力的做下此事。   为了入戏逼真,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撕毁了。在月光下看到南宫辰风姿秀隽的模样,她便心思一动,只是觉得这个男子生得真是俊俏标致,却是没有其它想法的。   可后来在磨盘山上,南宫辰怕狼群伤害到她,像个君子般的守护了她一夜,这么一个清俊动人的公子,又是那样显贵的家世,德行操守又好,几乎是个坐怀不乱的男子。比之她在青楼里见过的那些恶心的男人不知强上几百倍,她那会就在想,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修了几世的福气,好运的能嫁给这样的男子!   所以当他温润如风的说着要送她回家时,她便鬼使神差般,半真半假的撒了谎,因她既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遭他岐视,更不想就此与他别过,就想着能跟他多相处一会便是一会,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她回到青楼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碰上这样难得的男子啊?   但她哭诉给南宫辰的那些话全是真的,只是后面的遭遇她一句未提。家中落败后,她无处安生,只好来嘉平城寻访亲戚,自然是没寻着,可雪上加霜的是,她被拐子卖入青楼,自此开始了悲惨的日子。   起初她抗挣过,也曾寻死觅活,吵闹不休,可这些伎俩在鸨娘和妈妈眼前根本不够看,她们多的是见不得人的手段,包管整治得你服服贴贴。妈妈见她有几分姿色,为了到时能卖个好价钱,便将她好好调教一番,只等日子一到,便安排客人来为她破身,价高者得。   她这段日子在妓院里也不是白过的,妈妈的训练和调教,让她练就了一双识人的毒眼。   她知道南宫辰既然昨晚上都不曾丢开她,在听了她这样凄惨的身世之后,更不会丢下她。果然如她所料,南宫辰决定先带她回府,以后另作打算。他的话正中她下怀。   南宫辰的外袍一直披在她身上,直到快进城时,他怕别人耻笑她衣衫不整,便为她买了新衣裙换上,而他这才穿回自己的外袍。   这几年生活的不幸,使得她早已看透了人生,那些妓女皆是外面风光,内里凄惨的。这其中包含了多少痛哭和心酸泪水,自是不足和外人道也!最令她害怕的是,若能以后能从良便是最好不过,可如果没有那运气,当她姿色不再,人老珠黄后该依靠什么过活?   妓女们人老色衰,晚景凄凉的例子比比皆是,随手一抓一大把……   “钟嬷嬷您怎么过来了?”张佳佳见这女子并不回答她的话,却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不知其何意,正要拿话再问她一遍,不妨钟嬷嬷进得偏厅。张佳佳连忙换上笑脸,这钟嬷嬷便是姨婆的耳目,可不能在她面前露了什么端倪。   “表小姐安好,老妈奉了老夫人之命,来请这位姑娘去见见老夫人。”钟嬷嬷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与张佳佳见礼,复又客气的对尤玲珑道:“姑娘你且随我一道去见见我家老夫人吧!”   尤玲珑听得这位一脸笑容的嬷嬷要带她去见老夫人,便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这就短短一瞬间,她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固然撒一个谎必须要用一百个谎来圆,但为了脱离往后那些悲惨的生活,更为了能跟南宫辰这样人中龙凤的男子生活在一起,值得她硬着头皮去拼一拼!   既使不成功,大不了过回从前的卖笑生涯。但若是老天有眼让她混过去了,那些仆妇成群的奢侈生活便指日可待,从此荣华富贵更是享之不尽!   ……   南宫辰去见祖母,并未让人通传,而是径直进去的,恰好碰到余嬷嬷在大肆的说若樱的坏话:“老夫人,自打老奴侍候您这么多年,跟着您见过的人不知凡几,却真真是未曾见过这样不晓道理的女子,生得妖娇娆娆,果真如那狐狸精般,您看你给了她多大的体面……”   她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正说的唾沫星子直飞,却不妨少爷正好进来了……   南宫辰是最听不得人说若樱的不是,当下秀眉一挑,大喝了一声:“余嬷嬷还请慎言!有些话当说便说,不当说则咽肚子里。”   祖母本就不喜若樱的身份,偏这些个老奴才还满嘴嚼蛆,挑拨离间,这样不亚于是在祖母心头火上烧油吗?也不知这些人见天在想些什么,若樱是生得美些,可又没妨碍着她们什么?犯得着这样作践她?   “……少爷……老奴……”余嬷嬷被突然进来的少爷唬了一跳不说,还被喝叱一顿,老脸便如泼了血一般。   原来这安氏一向目空一切,目中无人惯了,有个女儿做贵妃,便真以为这天下人就该听自己的,大清早的,使了口齿伶俐的余嬷嬷去给若樱传话:其一,请她八月二十务必去参加她的生辰;其二,找她索要南宫辰的去向。   有其主必有其仆,余嬷嬷那话儿干脆俐落,掷地有声,比圣旨还圣旨,只可惜若樱不上道,并没有谢主隆恩之意。仅是淡淡的告诉余嬷嬷,她并不知南宫辰在何处,然后便叫人送客,也未曾立刻答应去给安氏祝寿。把个余嬷嬷气得直顿足,觉得就没见过这么不上道,不通透的小姐。   这余嬷嬷在若樱那里未能得到上宾一样的对待,心内忿恨不已,立刻马不停蹄的打转回府,向老夫人添油加醋一番,把若樱说的一无是处,务必要使老夫人更讨厌她不可。   “你先退下吧!”南宫安氏见到孙子平安归来很高兴,使了个眼色给余嬷嬷,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孙儿你一夜未归,吓死祖母了,可不许一回府就拿下人撒气,她们都是些个跟着祖母的老人了,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见着南宫辰脸色稍缓,安氏又叹了一口气道:“祖母是一番好心,你自打回府之后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想来必是那秦家的养女惹得你不痛快,祖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便差了人去请她来参加祖母寿辰,一是想给点体面她,二则是想找着机会给你说和说和,你可是怨祖母处事不当?”   安氏一脸和颜悦色,说的是煞有介事,入情入理,心内则不然。她原本以为只要南宫辰对若樱一提,若樱便巴巴的会来给她祝寿,到时她自会使出手段搓磨若樱一番,好教人识得自己的厉害,同时也使若樱知难而退,再没有脸来纠缠她的孙子。   不曾想若樱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子,根本不把她放眼里,居然以不得闲拒绝前往,她不来,安氏的那些个煞费苦心的筹划岂不是要落空?盘算来盘算去,安氏终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便拉下老脸让人去请若樱。   听到祖母亲自让人去请了若樱,南宫辰紧绷的脸色平和下来,明亮的眸子带着些许央求看着祖母道:“祖母通透之人,办事自是比孙儿老道,只是还请祖母不要在她面前提及身世,她并不知晓的,孙儿……孙儿……不想她为了此事伤心……”   南宫安氏老眼内狠辣的光芒倏地一闪,脸色变得有些阴鸷起来,但姜是老的辣,她很快收敛脸上的表情,重新换回慈祥和蔼的模样,颌了颌首道:“祖母晓得!”   为安孙子的心,她向南宫辰招了招手,话锋一转:“来,来祖母近前,跟祖母说说你昨晚上去哪了?可是遇着什么歹人不曾?”   ……   萧冠泓位于西呈的山庄——清泉别业。   这是早些年他以一介富商的身份置下的产业,为得是偶尔到来西呈探消息,有个落脚处,虽占地不广却胜在幽静别致。到了如今,萧冠泓才真真感叹自己当初置下这份产业的决策有多高明。   你说若是没有这处地方,他不得和若樱偷偷摸摸的找地方见面,不外乎那些客栈和包些小院子,行事多半不方便,也对若樱不利。哪能像现在,只要若樱肯出门,他便可以接她来此,环境雅致,又舒适又安逸,最主要是自己的地盘,两人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他那日从若樱床上离开后,去办了一些事,深夜又跑到秦家爬上若樱的床,却落了若樱好一通埋怨,道是不许他再来了。那哪肯,依旧把若樱压在身下,狠狠揉搓捣弄着成了一番趣事儿。   事毕,若樱坚决不肯留宿,他只好怏怏不乐的离去,临了,不甘心的威胁若樱,要她白日一定出来,不然他夜里来了就不走,看秦家人能奈他何。他是没脸没皮,若樱却觉得自己暂时还要脸啊!真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无奈的答应了。   翌日中午,若樱报备了冯氏一声,便心事重重的出庄了。不一会,人就到了萧冠泓的床上。   萧冠泓的心情却是极好,听得冷洌和明月的回禀,想到恶整了南宫辰一番,这个幼稚的男人当时虽然面无表情,假模假式的端着王爷威风凛凛的架子,一回房就把自己关在屋中闷笑了半日。   后来更是听说冷洌找来的那个女子,非但聪明过人,还超常发挥,分明是个青楼女子,却半真半假的编了一段可歌可泣的身世,以良家子的身份在南宫府暂时住了下来,而后更是几次当着众人的面欲寻死,可惜被救了下来。寻死觅活不成,便成日里哀泣哭涕。   究其原因竟是恩人南宫辰看光了她的身子,再加上南宫公子对她的大恩大德,她此生无以为报,只有这具身子还是清白干净的,便想以身相许,终身服侍南宫辰以报得大恩,当然,她这人又极有自知之明,心知自己身份乃是一介孤女,怕是会辱没了南宫辰,并不敢在人前表露一丝一毫的心意!   可她已是不洁之人,安能苟活世上令去世的爹娘蒙羞!此女极是温柔贤良,只把这些话压在自己心里,怕道出来扰了恩人一家的清静,一径郁结于心,只想寻了短见一了百了。   还是南宫府里服侍她的一小丫头颇为聪慧,一来二去便觑出了几分端倪,不免拿话细细问这位姑娘。这姑娘心头压抑已久,再加上几次寻死不成,便对着这个体贴入微的小丫头交了心,一古一实,声情并茂兼之梨花带雨的一番哭诉。   她唱做俱佳的功底扎实了得,把个小丫头听的泪雨滂沱,直赞:“尤小姐真真是个极难得的,自己都落到了这般田地,却如此心地良善,善解人意,便是自己宁愿一死以求清白也不愿连累恩人,堪比那贞洁烈妇。”   不到半日功夫,此话便传遍了南宫府,这姑娘贞洁女子以死捍卫清白的好名声儿也随之传开了。   萧冠泓一面摇头晃脑地感叹此女甚是上道,做下的事这么合自己的脾胃,一面暗爽在心,遂决定助她一臂之力,命冷洌火速去那家青楼用银钱砸死那老鸨,务必要对那女子的真实身份封嘴。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   冷洌因成功的挑对了人,被王爷明里暗里的褒奖了几回,并赏赐了一番,心里美啊,乐得那大眼睛都只有一条缝了,屁颠屁颠的去办事了。   所以,尽管萧冠泓知道南宫辰又上碧月山庄见了若樱,并与若樱解释失约的原因。他也丝毫不生气,表现的是一派大家子气,雍容不凡,尽显天潢贵胄的皇家风范!   因为成功的坑了南宫辰一把,这会子又见得若樱来找他,萧冠泓面上虽浅笑尔尔,意态闲适,心里实则美翻了天,要不是他素来沉稳惯了,保不齐就会手舞足蹈,仰天大笑。   “呀!你能不能慢点?……唔……”若樱本来有事要同他说,不意萧冠泓根本不给机会她张嘴,薄唇一张便含住她的嘴狠狠啜了几下。   不一会儿若樱的唇便被吸得有些微微红肿,若樱忍不住用力挣扎开来,瞪着他道:“我待会可是要回去的,你别又弄得我不能见人!今日不比以往,我那养父晚上可是要见我,道有事要交待。”   ------题外话------   原来此饼非彼饼啊!汗……谢谢各位亲的票票,各种支持,感激!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居心不良   秦守英素来是用高高在上的冷眼看她,一副想把她踩在脚下的模样,这次回来后虽改变良多,但也不见得就是立马化身为慈父了,不知有何事要见她?这也正是她心事重重的原因。   “他又要做甚?”闻得此话,萧冠泓高涨的欲念就被浇熄了几分,他到不怕秦守英使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已着手安排人手去秦家,姑姐不说若樱的安全问题,过不了几日,便是秦家的一举一动他也能了如指掌。   只是一思及晚上没有娇嫩香软的若樱陪睡,长夜漫漫,冷衾孤枕,他又会辗转难眠,心情难免郁闷不堪,恨恨不已的槌了一下床,闷闷地道:“你就是见不得我高兴,惯会浇我冷水,惹恼了我,掳了你就回车遇国。”   “强盗!”若樱眄睨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心里不舒坦才说这样的气话,也不以为意,想到他那霸道自私的秉性,如今能为自己做到这样实属不易,便伸出柔荑,安抚的摸了摸的脸,“就算跟你离开此地,也得等我把东西夺回来,然后顺藤摸瓜的从他们嘴里套出秘密才行啊!”   萧冠泓极为贪恋若樱那柔柔的小手在他脸上摩挲的感觉,那会让他以为自己是她手心中的珍宝,有一种被她珍视需要的感觉,他狠狠的亲了若樱几下,依旧有些不开心的道:“不要那东西也不打紧啊!那些秘密就让它成为秘密好了,反正你有我,要什么没有?稀罕那些做甚?”   若樱的手在他脸上无意识的摩挲轻抚,黛眉微微颦起,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是跟你想的一样,去车遇国时便不打算再回来了,那会子打算能找到身世最好,找不到亦无妨,就是那个檀木牌我也未曾打算拿回来,孰料到师傅突然写了封血书,我也不知是何意……也许是我庸人自扰,总担心师傅遇上了不测之事……可我却无法联系到师傅……”   萧冠涨听她说过那封血书是在他们回封地途中出现的,且就因为这事促使若樱自他身边逃离,心中对那血书和红玉黑麒麟皆不待见。   只是那黑麒麟如今是归他管,且他最见不得若樱皱眉,也不忍她烦忧,便道:“好了,我也就说说而已,你可别急出个好歹,你要找就找吧!横竖有我陪着你,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还抵个诸葛亮啦!上次我只担心着你,你说的那些我只听了个大概,这会子你且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个清楚明白,咱们多合计合计,办法总是会多过困难。”   他的话又让若樱有些分神,心中又涌上那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受,眼中便有些水汽氤氲,发觉眼前这个男人如今常会说一些让她心里很软乎的话,使得她竟然想不起当初为何会觉得这人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这一次重新被他抓住,她居然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煞费苦心的想着再次逃离,难不成自己已经认命了,逃累了?觉得跟这个男人就这么混不吝的过一生罢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几次的追赶捉拿,自己竟然对他衍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觉得他是值得自己去相信的人。于是,她拧着眉头斟酌了一番言辞,便把自己所知道和所猜测的都讲了一遍。   她猜自己可能是哪个没落世家的女儿,秦家把她偷出来养大,然后想利用她身上的某样东西找到宝物或财宝什么的,至于说到自己的血和皮,还有筋,她却是不信的,只当是秦家利用完她后,未免财宝和消息外泄,便会施辣手杀她灭口……   只是冯氏的事她颇有些脸红,一直犹豫着当讲不当讲。其一是这事太尴尬,真是说不出口。其二则是冯氏口中的王族和身体上的图腾,以及地图这一类的东西非但诡异,且不能令人信服,紧要的是,她身上一没那子乌虚有的图腾,二未看到那空穴来风地图。   她心下怀疑,要么是秦家道听途说,错信谣言,要么是抱错了孩子,自己可能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女孩!   萧冠泓一直用心听着若樱娓娓道来,一边轻蹙着眉头思索,对于秦家想要残忍伤害若樱的作法深恶痛绝,寻摸不能留下这个隐患,必须要找个机会先下手为强,灭了秦家他才能高枕无忧。   只是听着听着,他却敏锐感觉若樱后来的讲述明显有些吞吞吐吐,且精致的脸蛋上似乎有令人可疑的浅晕。他凝视着若樱的眼神闪了闪,微微一笑,只是不语。   若樱被他含笑不语的模样看得几多心虚啊!顿时提都不敢提冯氏的事了,只管低着头不看他,越发显得欲盖弥彰。   尔后她似突然想到什么,放软声音问他:“你如今可是摄政王,陪着我在这里好似不大妥当,你不回去真的无事吗?不是说皇帝才四岁,那么小他能懂批奏折?”   萧冠泓见她转开话题,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也不逼她,反而一个翻身仰躺在床上。   他一只手便舒服的枕在脑后,一手搂了若樱在臂弯,漫不经心的笑笑,低声道:“无碍,我早就安排好了,外有腾王和罗家,以及刚升上的来的王丞相,内有跟了我多年,几个有将相之才的幕僚,皆是满腹经纶之辈,俱都安排了相应的官职,且朝中人才济济……还有那个罗美人,哦,便是如今的太妃娘娘一向聪明谨慎,萧煌登上帝位,她如果是个笨点的女人,也就顺水推舟的当了太后,可她没有,说既是我娘都不屑于这个位置,她自认给我娘提鞋都不配,决无越过我娘之心,只盼萧煌平安长大就该吃斋念佛了。她能有如此这般的想法,自会尽力管教好小皇帝的。”   若樱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小小声地道:“这只是其中之一,我就是怕你在这里不安全,毕竟这两国也就这两年才没起干弋……你若是在这里有个什么不测,我于心难安……”   “若樱,你……你可是在为我担心?”   若樱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冠泓打断,他突然侧过身来,与若樱面对面,满是惊喜的看着她,黑润润的眸子璀璨而又明亮,犹如天上最亮的那颗星子。   若樱从不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方才完全是不由自主的说出来,此时未免有些尴尬,居然不敢与他对视,撇过头,但她雪白的小脸上却飞上了几片红霞,使得她精致的容颜更显绝艳而妩媚。   “你不说话便是承认在为我担心了。”萧冠泓是何等的精明,哪有看不出若樱这眼神躲闪,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是为何,刹那间,他心里开出了成片成堆的名叫“快乐”的花朵。   看来还是俗语说的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守得云开见月明!他感觉这次来西呈真是来对了,不但若樱对他渐渐不设防了,心里的话也能毫无保留的对他坦诚,且她的心似乎被他撬的有点松动了,动摇的厉害。他相信,假以时日,若樱的心一定会被他攻下。   思及此,萧冠泓的嘴角的那抹笑容越来越大,欲渐灿烂,胸臆中突然有一打了大胜仗的感觉,居然猛地朝外一喊:“来人,摆上酒菜。”   若樱被他唬了一跳,忍不住捶了他一记,一把推开他坐了起来,娇嗔道:“如今是国丧期间,饮酒可是欺君之罪,你发什么疯啊?”   萧冠泓一把搂紧她,可劲的在她小嘴上亲了几口,低笑道:“无碍的,又不是在外头,我心中甚是高兴,父皇只会替我高兴的,再说我心里有父皇即可……你且陪我小酌几杯可好?”   “不会吃酒……”若樱也知道阻拦他不住,便随他去了,只是一径强调自己不会饮酒。   萧冠泓不理她,径直下了榻,一把抄起她便向外间走去。   少顷,酒菜齐备。   桂花糖藕,糖醋排骨,双椒爆鸭掌,桂花瑶柱炒花胶,一盘嫩嫩的菜心……还有几盘糕点,不但有酒还有荤菜,且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酒是上等的佳酿,便是若樱不会饮酒也能闻到那醉人的酒香。   她其实曾喝过几次酒,只觉味道一般,不是辣便是辣,偏有那么多诗仙诗圣之流忒喜这坏中之物,简直是嗜酒如命。所以每每萧冠泓问及她时,她皆以“不会喝”回答。   “你尝尝这个,桂花糖藕,桂花是前面院子里的桂花,现成的,想来你应喜这个,当心烫着。”萧冠泓执起玉箸,挟块桂花糖藕递到若樱唇边。   若樱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尝得味儿后便不住的点头:“嗯,甜甜糯糯的,有莲藕的清香,还有桂花香味,挻不错的!”旋即又浅笑着打趣道:“不会是你把鲁厨子也捎带上了吧?”   “就数你贫嘴,哪能呢?”萧冠泓晒然一笑,早知她会喜欢,以前他便注意到了,也不知是若樱还是旁的女子都这样,口味偏酸酸甜甜的食物一些。   他给若樱和自己的酒盏中斟上佳酿,示意若樱尝尝这酒如何,却又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道:“说起鲁厨子,我倒是想起那些彩鲤,异日你与我返回熙京,索性我们日日都吃它几尾,不然白养着也是浪费。”   若樱执着玉箸的纤手一顿,立即明白他这是戏谑她当初说的“不如杀了吃多好,养着多浪费啊!”,忍不住就用空着的那只手掐了他的手臂一下,瞪了他一眼,“就知你是个不吃亏的,这点小事还劳您记得,累不累啊?”   萧冠泓被掐也不恼,反而低低的笑了,优雅的抿了一口酒,心道,哪里只是记得那么简单,记忆犹新的很。   他劝若樱尝尝那杯中佳酿,道是极难得的好酒,但不许贪杯多吃。若樱也想了解这极难得是有多难得,便端起杯子浅浅抿了一小口。   这酒果然是好酒,只觉一口下去,入口醇香,毫无辛辣之感,反而回味无穷,若樱忍不住又抿了一口,此举到是逗乐了坐在身旁的萧冠泓,他一边笑不可抑挟菜喂她,一边说:“吃如此急作甚?这酒醇香绵长,后劲十足,到时醉了,你受不住闹将起来,可不得又怨我。”   “谁怨你了?说得你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只不过我觉得这酒有点像果子酒,一点都不辣口,应是无妨的。”若樱说是这样说,依旧放下酒盏,她素来对酒没多大好感,今日却觉得这酒甚得她心,所以才多吃了两口。   萧冠泓微不可察的扫了若樱一眼,见她的小脸儿染上酒气越发有些粉嫩,便不动声色的帮若樱把酒添上,状似不在意的道:“你喜欢就多吃两口吧!既便是醉了也只在我面前丢人现眼罢了!”   “你怎知我醉酒就丢人?混说。”若樱觉得他太小看自己了,遂不服气的抬起酒盏又连吃了几口。   萧冠泓唇角微勾,嘴边荡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意,“这不是没看到过吗?你且醉个酒我看看。”说着他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酒,垂下眼帘,扑撒下的的睫毛掩盖起双眸一闪而过的精光。   “嗝!”若樱素手掩口,打了一个小小的酒嗝。   她连忙放下酒杯,只觉酒气上涌,头也有些晕晕的,赶紧用手扶住头,斜睨着萧冠泓,本不想说的话,此时不知为何都挤在口边排队,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看我喝醉的模样吗?最好我能丢乖露丑你便开心了,绕这么大的圈,真是居心叵测,居心不良,不怀好意……”花瓣一样的小嘴嘟嘟个不消停,全嘣出的贬义词,可见她对萧冠泓的评价有多高。   “呵呵!”萧冠泓见她那样,不以为忤,反而忍俊不禁的低笑不止。酒后的若樱云鬓花腮,醉眼斜飞,眸光似水,倒仿佛含着万千春意,脸上懒散的模样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小兽。   萧冠泓心中一荡,忍不住坐过去把若樱抱在怀里,垂首痴看着她媚态百生,娇艳无限的模样,心中满是柔情滋生。   若樱娇慵无力,整个人软绵绵的瘫在萧冠泓的腿上,身上是一点力气也没有,若不是萧冠泓搂着她,她一准滑到桌子底下去趴着去。   但她心底明亮的很,也知自己喝多了,却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兀自娇声抱怨着:“你就知道欺负我,这酒甜甜的,怎能喝醉?……你必是信了我以前说过不会饮酒的话儿……实话告诉你无妨,我不知喝过多少酒,一次都未醉过,只是我不稀得跟你说……免得你知道了,专拿厉害的酒来灌我……这会儿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活该!”   原来她早知道自己想灌醉她啊!真是个聪明的可人儿!萧冠泓肚中憋笑憋得甚是辛苦,被她那得意洋洋,醉态可掬的模样滋润的不行,想不到若樱平日里那略有些淡然而又与世无争的性子,醉酒后居然如此……可爱,这小模样真是太招人疼了!   他终是吃吃的笑将起来,促狭地道:“嗯,乖乖!原来你是骗我的啊?且看我怎么罚你。”   说罢,他自己仰首饮了一口酒,低头把酒哺到若樱檀口。若樱无从反抗,被迫张着嘴儿又饮了一口。尔后,萧冠泓的唇舌却不离去,反而伸进她的小嘴里,与她的香舌缠绵共舞,手却把若樱的衣襟拉的大开,解开她的抹胸,使得她粉装玉琢的娇躯大半呈现在外头,手也随之抚上了腻滑的高耸。   “唔!唔!”他吻的太投入也太久,若樱忍不住轻轻的呻吟了一声,她被萧冠泓不着痕迹地哺了几口酒,头脑更昏了,眼睛虽然发亮,身上却软如绵花,只能随萧冠泓摆布搓揉。   自古“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眼前是若樱那风情万种,娇娆无际的动人样,萧冠泓早已动情,心内火烧火燎的,此时陈年佳酿下肚,满腔欲焰渐渐沸腾,越发泛滥起来。   他眼中精华大盛,恨不得立刻把若樱摁在身下干事,但想到若樱方才的未尽之语,他极力按捺着,装着漫不经心的道:“若樱,你刚才说到你养母,为何便不说了?那会子你说的模糊不清,吞吞吐吐,我一句也没听清,你再与我说说?”   若樱半阖着明媚的眸子,人也飘飘然,听到他的话努力思索片刻,心中分明感觉把冯氏偷情的事说出来有些害羞与尴尬,可那脑子和嘴都不受控制,而且平时婉转动人的声音更是多了一份呢喃娇腻,声声勾得萧冠泓几欲按捺不住就要把她就地正法。   “她啊!她和他师兄偷情……给秦守英戴绿帽……”   说到这她又吃吃了笑了起来,那样子极为得意,尔后话锋一转:“……被我发现了……后来还有一次,她那个师兄在一旁看,却寻了两个男人来服侍她……她哭爹喊娘的叫着,鬼哭狼嚎一般,把我耳朵都快吵聋了。”说到后来她微嘟起小嘴,似乎对冯氏吵着她有点不满。   她倒是记得说冯氏红杏出墙的事,而对于冯氏口中的话却只字未提,可见这两件事情在她心中孰轻孰重!   她柔弱无骨的仰面倚在萧冠泓的怀里,露出来的雪颈和酥胸处早已晕出深浅色粉色,萧冠泓本来强忍着致命的诱惑,一边用手在那里不住摩挲揉搓,边听她吐气如兰,想听听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内容,不曾想却是这样淫秽不堪的内容,偏生怀里这个家伙不但看到了,还听到了!   岂不是生生要把他气死!   他如玉的俊脸立马黑了,犹如谁把浓墨泼上去了一般。   不料若樱还在絮语:“呐,就是你抓到我的那日……”   这萧冠泓倒是听她提道到,为了追一个女子,追到哪里就碰上了那个面具人,那女子却逃了。他恨恨的盯着怀中妩媚入骨,如妖精一样的女人,目光炙热如火焰,咬牙切齿地盘问:“你只与我说说,瞧没瞧见那两个男的人物事?”   若樱本是醉意朦胧,但她从小生活在秦家,因此长年被训练的对外界有一丝警觉之心,何况萧冠泓独有的那种低醇而又满是磁性的声音,此刻因带上了怒意而杀意腾腾的,使得她立刻有了一丝清醒,整个人处在半醉半醒之间。   她努力集中起散乱无章的思绪,皱着眉头想了想,终是无力的摇了摇头,红着脸儿道:“只瞄了一眼,并不曾看到。”   紧接着,她迷迷糊糊中似乎知道萧冠泓又炸了毛,必须要用更大的脾气压过他的脾气,马上不依的娇声嚷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他们总是提及我的身世,那个讨厌鬼姓马的老逼问,还提这提那的,弄的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的要死,也羞得不敢见人,如坐针毡半日,比那受刑都还难受,我都好怕长针眼,担心极了,偏你还生气……”   她此时口齿伶俐,思维清晰,不停的说说说,且还会倒打一耙,把个萧冠泓弄的气极反笑,得,这还成了他的不是了。心中却也知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如果换成是自己肯定也会偷听下去,只是一想到若樱看到旁的男人的身体,心中难免会不舒服,极想把那几个男人斩杀殆尽。   耳中又听到若樱反复说着姓马的把那两个男人做了,遂打定主意,立即就吩咐人去监视那姓马的,如若他跟那个面具人是一伙的,那就顺藤摸瓜的查下去,说不得事情会有点眉目,末了在送他去见阎王。   他反驳若樱不得,心中怒火和欲火一齐勃发,遂不再强自忍耐,也不把人抱到榻上去,只管把她搂着恶狠狠的剥着剩余的衣物,忿忿然地道:“就会跟我耍横!待得我放开手脚好好整治你一番,到那会你若是还能跟我这么俐索的动嘴皮子,算你本事!”   若樱在他怀中软的一踏糊涂,半阖着美眸只有些许意识,眼神迷离,似醉非醉地望着他那欲噬人的模样,却也知道危险来临,像个小孩子一样叫着:“不要,不要。”   说着便想逃避开去,只是身体软弱无力,想逃也逃不开,仅是摆着头,并尽力的伸出手臂拉住越来越少的衣物。   她的肌肤犹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映雪生辉,此时因喝了酒泛着淡淡的粉红,仿似浑身涂了一层轻薄的胭脂,说不出艳色夺人,头上乌云一样的青丝被萧冠泓抽掉了簪子,如瀑布一般倾泄在她光滑如玉的身体上,有些垂在她的胸前,越显白的更白,粉的更粉,黑的更黑。   这样醉了酒的若樱,比之平日有说不出的一段天然风情,妩媚中全是动人的娇憨,妖娆中却夹着一丝天然的清纯,极是难得一见。于是萧冠泓的喉头忍不住艰涩地一滚,咽了咽口水,喘息着低语:“心肝,别自不量力,留点力气等快活时使吧!”   她这点力量对于萧冠泓来说无异于是螳臂当车,丝毫不能使他慢上半分,相反他还变态的不时吻住她的酥胸,有次还用舌头舔她的肚脐,惹得怀中那人颤抖如春风中的娇花,小嘴里娇声抗议的更厉害了。   或多或少因为醉酒的关系,壮了胆子,少了一层约束与桎梏,过得一会儿,若樱觉得没有危险,想反还有浑身上下都是酥酥麻麻的感觉,她便不再挣扎,温顺地任萧冠泓胡作非为。   萧冠泓极是喜欢她这时的模样,越发百般撩发她。口手齐动无所不用其极,若樱许是被他侍弄的舒服极了,不禁柔媚动人的轻启朱唇,娇声呻吟起来。   萧冠泓从未见她这一番放纵的模样,顿觉惊喜万分,激动的不能自已,那嫣红欲滴的小嘴里吐出咿咿嗯嗯的声响,不绝于耳,使得他全身热血沸腾,兴奋欲死!毋庸置疑,他又开辟了一条通向极乐天堂的大门。   ……   当萧冠泓有美在怀,被滋润的不行时,南宫辰在府中却是心烦意乱,暗自长吁短叹。明日便是祖母寿辰了,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庆之色。面对一心寻短见的尤玲珑,饶是南宫辰聪慧过人,也觉郁闷不已。   他倒并未像萧冠泓想像的那般焦头烂额,或是束手无策的不知该怎么安置这位姑娘。只是觉得他分明是侠义之举,为何事情最后会演变得如同烫手山芋一般?   要说这尤玲珑也有几颜色,再加上他们之间又是如此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想是两人缘分菲浅,且这尤小姐又不求名分地位,只求能侍候在他左右以此报得大恩,正常男子不正是应笑纳之?   这事儿如果说是搁在以前,南宫辰或许会因怜惜尤玲珑一个弱女子的名节而考虑再三,或许会纳了她,权当做件善事。可经过为陪伴表妹而冷落了若樱,致使若樱做出了决然离去的举动,他便深深明了,若樱外表看似淡然娇弱,内心其实则不然,竟然是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强性子。   但凡他有二心,既便他并不是真的有二心,只是迫于一些世俗的压力所作出的无奈举动,若樱也会连句解释都不听,挥一挥衣袖就离开,对他弃之如敝履!   想到昔日若樱却连衣袖都不屑对他挥,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他的心头便如扎了一根刺,颇不好受。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他如今对任何女子都不敢兴起一星半点的同情和怜惜了。   对于尤玲珑,他甚至会想:难道我见义勇为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甩不掉的床烦吗?且为了救这位姑娘,他白白牺牲了和若樱相见的机会;正是因为这尤姑娘被祖母召见之后便开始寻死觅活,弄得阖府不宁,导致他也脱不开身去见若樱。   直到今日清晨才匆匆去见得若樱一面,从而把误会解释开来,然后又怕府中闹的不可开交,忙不迭的又打道回府。   幸而若樱并未怪罪与他,反夸他做的甚好,道打抱不平,救人于危难这是武林中人应有豪侠之气,并说身为名门世家的公子,本就应有一副侠义心肠,这样才能造福于一方百姓。   对于若樱的深明大义,南宫辰极为欣喜的同时却也有些遗憾,内心其实更希望若樱能生气,撒娇卖痴,娇嗔的抱怨他为何为了别人丢下她!   且更让他笑不出来的,他无法跟若樱提及这尤姑娘的报恩方式,恐他一提,只会让若樱把他推的更远,直到天边。   “公子!……”蓦然,一道试探性的娇柔女声在南宫辰的背后响起。   南宫辰叹了一口气,不用看都知道来者何人。   他顿了顿,假装不知道的转过身,循着声音望向那位娇娇怯怯的尤姑娘,不错眼珠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觉得这位姑娘勇敢。因为如今这位姑娘成日里都是眼睛微红,一脸娇花被雨打,走路颤颤巍巍,生怕辗死一只蚂蚁被上天降罪的柔弱模样,实难令他相信,这便是他当初救下的那位女子。   “尤姑娘安好!”南宫辰面无表情的向尤玲珑微颌首,清朗温润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紧绷。   尤玲珑早在南宫辰打量她的时候,便像惊弓之鸟一样低下了头,此时听到南宫辰的声音还算平和,便抬起头来悄悄觑视了他一眼,见他面容同样和颜悦色,她是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索性装得更可怜一些。   她别过头,颤抖着手拿出帕子遮住自己的半边脸,一副羞于见人,或是愧疚于心的模样,只是一双柔情目难掩精光的透过帕子边缘窥探着南宫辰,想知道他下一步的举动是什么,这样她也好早一步做出相对的反应。   出乎她意料之外,南宫辰居然打定主义不开腔,但他那犀利迫人的目光却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尤玲珑咬了咬牙,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半晌了,可南宫辰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多喜欢见到她,以至于激动的忘记了说话。可尤玲珑却只从他眼里看到了漠不关心和厌烦。   她是假装的不说话,南宫辰却是真心的不想说话,不得已,尤玲珑慢慢的把帕子从脸上拿了下来,蹲身福了一礼道:“不知恩人约小女子来有何事?请恩人但说无妨,小女子无有不从。”   此时他们二人位于满是碧绿竹子的前庭院,除了风吹过竹叶沙沙的声音,周围安静的出奇。   “呵!”南宫辰自嘲的一笑,低声像是说给自己听:“你真的会听吗?我记得当天便对尤小姐说过,救尤小姐时是事急从权,所以才不得以而为之,总不能眼睁睁的开着你死去吧?而我更是无意纳妾,所以还请尤小姐另择高枝吧!”   “呜呜……”尤玲珑的眼泪说来说来,似不要钱一样往下掉,伤心欲绝地道:“公子误会小女子了,小女子并无旁的意思,……”   “尤姑娘!”南宫辰冷冷出声打断尤玲珑的话。   他负手立在花树旁,斯文清俊的脸上再无往日的温润,相反还有一丝冷厉,“我无意去管姑娘如何作想,只是万事皆讲个你情我愿,也许是因为我温和心软的脾性出了名,给你们造成了一些误会,让你们以为,只要你们的态度强硬一点,模样可怜一点我便会妥协,可你去打听过没有?那些我所妥协的事并没有解及我的底限和原则,但凡我真正不愿意的事,至今还没向谁低过头,所以请你们不要把如意算盘拨的太响……而且……”   他长长的话锋一转,先前分明冷厉的音色中却多上了几份脉脉的柔情:“而且我心中早有了心悦之人,已决定非她不娶,所以……所以还请姑娘你不要白费心机了,如果你真想寻死,我自会安排人送姑娘出府,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要报恩,想必是不会恩将仇报的连累我南宫府的名声吧?”   听到南宫辰说他有心爱之人时,尤玲珑脸上有些许的动容,显得忐忑不安,但听到南宫辰要送她出府,尤玲珑的粉脸立即就白,花容失色,尤其想到若是没有了南宫府这棵大树的庇佑,她一出去不就得让妈妈派出寻她的打手找到,姑且不说会吃一番大苦头,从此过上一双玉臂千人枕的生活,那便是此生再也无从头的机会了,纵使以后有机会从良了,曾是青楼女子的身份也会让她永远低人一等,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直到这会子,尤玲珑才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只怪这南宫辰外表生的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欺骗世人的模样,内里却是个不好说话的,这该如何是好?看来自己有必要改变一下策略,另辟蹊径,万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到时弄个鸡飞蛋打,得不偿失,岂不是悔之晚矣!   就在尤玲珑踌躇的当口,南宫辰却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姑娘是愿意立刻出府,以报得我的救命之恩,还是愿意暂时住在府中,待寻访到亲戚在体面的出府,请姑娘这会就给句实诚话,想必姑娘是知道明日府中太忙,我们自顾不暇,也就顾及不到姑娘了。”   他的话点到为止,相信以尤玲珑的聪不会听不出来。他南宫辰又非笨蛋,除了在若樱这件事上处理的不当之外,旁的事只要他用心一二,没有解决不了的。   尤玲珑有些慌神,这次是真的慌神,她没想到南宫辰这么无情,连让她回房寻摸个万全对策的功夫都不给,竟在说风就是雨,现在就要她做出决定,为了拖延时间,她只好反反复复的哀泣:“可小女子已非清白之躯,公子抱过……”言外之意无外乎是说南宫辰瞧过她的身子,并且抱过她。   不料南宫辰的耐心已告馨,早已决定快刀斩乱麻,他看着尤玲珑还在拿清白说事,便冷冷的嘲讽道:“想必姑娘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掳你的那个强人不但看过你的清白之躯,还早早的抱了你,既然如此,姑娘的清白早就没了,安能开口闭口身子干净清白?便是要找人负责,也合该是找那个强人吧?”   南宫辰的话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家来说委实刻薄,他很少这样风度全无的毒嘴,直把尤玲珑说的花容不在,摇摇欲坠,直欲昏倒了事。对,尤玲珑灵机一动,犹如醍醐灌顶,立刻眼睛向上一翻,软软的晕倒在地上。   “哎!”南宫辰痛痛快快的说出了一番心里话,虽然有出了一口闷气的感觉,却颇有些后悔自己的话重了些,不意却看到尤玲珑受不住打击昏了过去。   因知道这姑娘沾上就甩不掉的性格,他便没有无事找事的上前去查看,只是张嘴喊了一声:“来人!”   “嘻!嘻!表哥!”   “表哥,你有何吩咐?”园子里很快就进来了两位姑娘,却不是丫头仆妇之流,正是张佳佳和杜菲儿。   这两人笑逐颜开走到尤玲珑身边,一左一右的扶了她起来,却都转头对着南宫辰娇笑道:“表哥,你不是还有事吗?自去忙吧!这位姑娘我们二人看着就好。”   她们两人面带甜美可人的笑容,手中都暗暗使劲,不停的掐着尤玲珑的身躯。   尤玲珑并非真的晕过去,直被二人掐的浑身直打摆子,痛不可抑。可她不敢当着南宫辰的面醒过来,怕又会被他逼上梁山着拿决定,只能在心中腹诽痛骂:两个贱女人,手劲这么大,只怕是死人都会被会你们掐活!   “也好!”南宫辰无可无不可的轻颌首,并对二人交待:“想来两位表妹来了也有一阵子,表哥的话相信你们也听清了,未免夜长梦多,等尤姑姑娘醒了,烦请表妹们帮表哥定夺吧!务必让尤姑娘拿定主义”   言罢,他似一刻也不愿多呆,看也不看三女,拂了拂锦衣的下摆,转身风一般的离去了。   他何尝不知两位表妹在偷听,但如今他已非当初的他了,没有多余的心思花在两位表妹身上了,他得再去找若樱一趟。明日若樱会不会来为祖母做寿?光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精疲为竭,心力交瘁。倘若若樱真的犯了性子,得罪了祖母,那他们两人想在一起更是难上加难。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酒风如此不好   南宫辰前脚一走,张佳佳后脚就突兀地把手一松,害得毫无准备的杜菲儿和尤玲珑两人摔倒在地上。   “啊!好疼……”   “啊……”   尤玲珑是闭着眼睛装晕自是没看到张佳佳突然的动作,而且她为了逼真,被她们狠掐都没吱声儿,这会儿身子软软的全靠在这两人的身上,张佳佳一松手,她自然是往地上掉。   而杜菲儿一是被张佳佳弄了个措手不及,二则是被尤玲珑带拉着往下坠,本想稳住身子可惜力气不够,所以不可幸免地摔倒了,正好压在尤玲珑的身上。   杜菲儿手忙脚乱的率先爬了起来,一边哭丧着脸拍着裙子上的尘土,边不解地抱怨张佳佳:“佳佳,你干嘛松手啊?摔的我疼死了,看,我这身裙子是刚做的,今天才上身……”   “菲儿,不是针对你啊!我就是看不惯有些装腔作势的人起幺娥子。”张佳佳略有些谦意的对杜菲儿解释完,转头就一脸鄙夷之色,用脚狠狠踢了踢犹豫着是就势醒过来,还是继续装昏的尢玲珑:“还装,表哥都走到瓜哇国去了,你装的再像也没人看……”   “疼……”张佳佳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而且她下死力的踢,真疼!尤玲珑实在装不下去了,只好捂着额头撑着身子在地上坐起来。最主要的是这两个女的方才可劲的掐她,那还是有南宫辰在场,这会子没人了,还不知她们趁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到时吃亏的总是自已。   “还装。”张佳佳最见不得这种身份低下,搭上豪门少爷就想变凤凰的女子,所以银牙一咬,伸脚又想踢。   杜菲儿连忙拉住她:“好了,好了,尤姑娘都醒了,你就别踢了,也不怕别人看到了,多失身份啊!”   张佳佳连忙四处张望了一下,一个人影也没有,遂放下心来,对坐在地上不说话的尤玲珑喝道:“还不起来!你这套也就表哥信你,真真是个贱骨头,寻死觅活的闹个不消停,却又不真死,你这是想唱戏给谁看啊?”   杜菲儿想着这是大庭广众之下,总是怕有人来,忙打着圆场:“好啦,佳佳你少说两句,尤姑娘你也快起吧!有什么话是说不开?何必弄得大家难看呢!”   说着话儿她便弯下腰,柔柔的扶了一声不吭的尤玲珑起来,握着手中的帕子帮她扫着衣裙上的灰尘。要不是尤玲珑千真万确的记得她也狠狠掐过自己,还真以为自己冤枉了这位眉眼生波,娇媚可人的姑娘。   “就是个贱人!矫情的要死!”张佳佳生气的重重的推了尤玲珑一把,把尤玲珑推的向后趔趄几步,差点又摔倒,好在被杜菲儿扶住。   在没人的地方张佳佳可没办法再装了,来南宫府快两个年头了,人前是一脸笑容,少言少语,温婉可人,可那毕竟不是她真正的性格,装的真的很累啊!   只是家里一心指着她嫁给表哥,好攀上南宫世家这棵大树。她自个儿也想嫁给表哥这样的男子——姑且不说表哥俊美的外表,出色的个人能力,就连品性也是极好的,既无不良嗜好,又不像那些纨绔子弟,整日寻花问柳,斗鸡走狗花天酒地的。   在西呈的世家公子哥里头,像表哥这样的男子不说是绝无仅有,但至少她张佳佳从未曾看到过。她真不知道,若是错过了表哥这个村,在去哪找这个店?   纵然当初她很不满意要和杜菲儿一起嫁给表哥,就算是不分大小,平妻的身份进门她也不高兴。可姨婆的话也不无道理,杜菲儿是表哥正经的姨表妹,南宫夫人妹妹的女儿,而且杜家比张家有钱有势,是亲戚间联姻的好对像,杜菲儿完全可以不受这份委屈,可为什么她二话不说就愿意?还不是因为人家看得通透——横竖她表哥是要三妻四妾的,多谁不是多啊!而且她们之间有一层表兄妹情份在,旁的女人怎么也越不过她去。   如果她张佳佳不愿意,张家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多的是人来替代她,这还是姨婆看在祖母姐妹情妹情份上在帮张家,不然多的是比张家好的家世和人选。而自个儿也委实喜欢南宫辰这个表哥,权衡利弊,还是嫁给表哥划算!   而且这一两年与杜菲儿接触下来,发觉这姑娘虽不如自己生的好看,但脾性儿真个不错,未曾开口笑先闻就是杜菲儿的招牌,也没有大小姐的脾气,又能容忍自己私下的坏脾气,所以张佳佳虽然心里感到膈应,但还是与杜菲儿两国无战事的在南宫府住了下来。   面对张佳佳的恶声恶气和恶形恶状,尤玲珑一径沉默。   “佳佳,算了!”杜菲儿也拿张佳佳没办法,只好又帮着尤玲珑整理了一会儿裙衫,尔后用有些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小声地道:“尤姑娘你也听到表哥临走时说的话啦!要我姐妹二人……你看,我们也挺为难的!”   张佳佳可没那么好脾性儿,耐心早已告馨,尖声道:“跟她废话什么,叫她赶紧滚!表哥都说了,她先前就被强人沾污了,早没了清白,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自己清白之躯,尤小姐你皮厚说的出口,我们都替你害臊,有本事你再投水,再撞墙死给我们看啦!”   “唉!你悠着点,你这样说让尤姑娘怎么下台?她也是蛮可怜……”   “可怜可怜,天下像她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多了去,未必都叫表哥纳了回来?菲儿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何况你没看表哥匆匆忙忙的,定是又去找那个人了……委屈死我了!”张佳佳可没那么多同情心,她都自顾不暇,光若樱就够她喝一壶的了,哪有多余的心力关注旁的。   张佳佳的话触动了杜菲儿的心,可她一向比较大度能忍,只是平静地劝道:“忍忍吧!”   “不忍还能咋地,姨婆说了……”   “咳咳……”杜菲儿可能是受了凉,捂着嘴儿咳了两声。   张佳佳倏地住口,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尤玲珑,比起占着表哥心那个人,这个姓尤的倒也不必太看重。   尤玲珑依旧垂着头,彻头彻尾没说过一句话,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不说话并不代表那二个人忘记了她。   张佳佳此时已经懒得把她当对手了,遂向园子外面喊道:“来人,把这位尤姑娘四角俱全的送出府,顺代给她好生说道说道,可别让人死在咱们府中,也别让人死在府门口,没得让外人说嘴。”   园子门口立刻出现了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满脸肥肉,目露不善的向她们的方向走来。   杜菲儿看了一眼那凶神恶煞般的婆子,又瞅了瞅脸色惨白,弱不禁风的尤玲珑,于心不忍:“佳佳,这会不会过了点,还是……”   张佳佳不耐烦地道:“菲儿,不是我说你,以后咱们嫁了表哥,不知要打发多少像她这样想飞上枝头的女人,难不成你都同情?”说着她满是厌恶的瞥了尤玲珑一眼。   但下一刻她却忙不迭的失声惊喊:“你,你,你干什么……啊……”   夹在她的喊声中还有一声很轻微的“砰”,尤玲珑随着砰声已经撞树身亡了……咳!说快了,死没死还两说!   杜菲儿想拉住尤玲珑却没拉住,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撞到树上,吓得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直到张佳佳的声音惊醒了她。她才惊惶失措的蹲下身子去察看倒地不起的尤玲珑。   张佳佳也被吓坏了,几乎不敢上前,只是颤抖着声音问着:“菲儿,菲儿……她……她死……死了没有?”   说话间那四个婆子也到了近前,这些人素来都是教训不听话的奴婢的女打手,见过大场面,对这小种场面丝毫不惧,为首之人反倒安慰两位表小姐道:“小姐莫慌,老奴观这棵树不壮实,估摸着撞死人还是有点难度,先让老奴瞧瞧那位姑娘如何了。”   张杜二人闻言,打量了尤玲珑撞的那棵树一下,皆松了一口气,赶紧让婆子上前杳看一二。原来这个庭院里多种着碧绿的竹子,只有廖廖几棵树,还都木有成材。   “表小姐,尢姑娘无大碍,只是昏过去了。”那婆子说着,就伸出肉肉的肥肥的,又很有力的大拇指去掐尤玲珑的人中。   那婆子手劲极大,大拇指指甲又硬又尖利,一指甲下去快把尢玲的皮肉掐破了,红红的。   “啊……疼死我了……”尤玲珑一把推开那婆子的手醒了过来,伸手捂着鼻子下的人中,疼的眼泪直流。   想到醒了就要被赶出府,索性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嗯……呜……两位表小姐,你们就当做做好事,让我死了算了吧!要不给我个痛快也行,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一个弱女子的容身之处!……爹啊……娘啊……为什么丢下女儿一个人……你们把女儿也带走吧……呜……呜……”   张佳佳和杜菲儿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赶她走,还是……还没等她们细想,尢玲珑突然不哭亦不喊了,歪着脑袋又昏了过去。   那婆子又上前去检查了一番,口气平静的回禀:“这位姑娘可能是一心求死,撞的太用力,脑袋上起了个大包,休养个几日就好了。”   杜菲儿叹了一口气,对着张佳佳无奈的道:“是把她留下来养几天伤,还是这会儿就把她丢出府,你说?”   张佳佳毕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娇小姐,嘴上说的再狠,对着一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仿佛一心求死的人还是有点发怵的,于是她像赶苍蝇一样的挥挥手,烦躁地道:“真晦气!先留她养两天伤,过后她就是再寻死也得弄走,烦人的紧。”   ……   若樱却不知南宫辰又会去找她,早上本待再跟他把话说透透,不料南宫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还没来得及说,他就离开了。   她被萧冠泓灌了酒,一直晕迷迷乐陶陶的,当她略微有丝清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半坐半躺的瘫在一把有扶手的椅子上,而两条腿分别搁在两边的扶手上,身下门户大开凉嗖嗖的。   她的头依旧昏昏然,勉强睁着无辜的眸子抬起头,迷惑不解地望着居高临下瞬也不瞬凝视着自己的男人。   那灼热的像要把她吞吃入腹的目光,不免令她心惊肉跳,亟欲逃开去,便不住的踢动着白玉一样的双足,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重复地喊着:“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萧冠泓的双臂撑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将将挡着她那两条腿,弯着身躯贪婪地俯视着椅子上的裸裎的绝色尤物,目光上下逡巡着,眸子里全是饥渴的欲望,声音沙哑地道:“嗯?是你吵着要上来的,正要开始,你要去哪?”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情欲,特别是那像是从鼻腔里发出的那一声撩人至极的“嗯?”,令若樱浑身不由得一颤,一麻,浑身越发软的像一泓春水。   但女性天生对男性强大的力量有一种恐惧感,使得她来来回回的喊:“不要,不要,不要。”   她醉酒后变得有些孩子气的声音丝毫不能阻止萧冠泓,他嘴嘴角微微一挑,漆黑而又迷人的凤眸内闪着诡谲难辨的光,紧盯着那诱人的娇躯。   紧接着,他优雅地直起身子,却是贴紧椅子正中站着,把若樱死死的卡在椅子上,不让她从扶手上拿下腿来,而他修长的手则伸向腰间,一把解开自己的腰带。   弹指间他的衣服便离身,露出他完美颀长的健壮身躯。这其间他一直拿眼睛看着若樱的身体,犹如生猛的野兽在考虑该从猎物的哪处下口。紧接着,他没有丝毫预兆覆下身体。   “疼!”若樱一疼,便又清醒了些许,迷离的眸子圆睁,迅速的浸上了一丝水汽,却知道木已成舟,逃不开去了,此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软软地任他肆无忌弹的折腾。   销魂的滋味令萧冠泓美的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滋味真他娘的太爽了!他低头亲着若樱的嘴儿,开始攻城掠地。   若樱则是娇喘吁吁,瘫软如泥,一阵清醒一阵糊涂,白玉般的脸蛋红晕满脸,美丽灵活,水汪汪的眸子微微眯着,嫣红湿润唇瓣半张着,从里面不断的传出一声声醉人的娇吟。   萧冠泓着迷的看着她不同于往日的娇娆风情,一径看着椅子扶手上那两只精致的玉足不停的晃来晃去,只觉魂飞天外,恨不得化在她身上才好。   他看着眼热,很是稀罕,忍不住停了下来,伸手揉搓了那双玉白的脚半晌儿,只觉得若樱身上的一切都是与他那么的不同,无一不不是完美到极致,总是令他爱不释手。   不妨若樱的脚怕痒,边不满的哼哼唧唧,边不住的甩动小腿,就想着把脚上那双作怪的大手甩掉。她的无心之举却是引火烧身。她那么动来晃去,萧冠泓怎么受得住,不免抱紧了她的双腿,下大力气整治她。   不一会若樱就投降了,直吵闹着喊累。   萧冠泓晒然一笑,亲了亲她,低声诱哄:“乖!那我们换一下位置可好?”说话间也不待若樱答应,便抱了人起来,迅速调换了位置。变成他坐在椅子上,若樱面对面坐在他怀中,只不过她那两条腿儿依旧搁在椅子的扶手上。   想当然耳,若樱受用了一会儿就又喊累。萧冠泓脾气老好了,便把她抱到床榻上。因怕累着她,还让她在上面,他躺在下面。   这正是梦中曾有过的画面,萧冠泓终于一偿夙愿,双手擎着若樱的细腰,好生爽快了一回。   若樱哪知身下之人的狼子野心,她云里来雾里去的,一会觉得累,一会儿又觉得舒坦不行。但只要她一喊累,萧冠泓便心肝啊,肉啊,乖啊!甜言蜜语的百般诱哄她换姿势。横竖他是要趁着若樱醉酒,趁火打劫的好生乐一乐。   一直到了暮色将至,若樱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醒过来后,觉得头有点晕,身子又酸又疼,举手投足间都感觉沉重无力,好在身上还穿了亵衣。   “给!”萧冠泓面无表情的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冷冷地道:“喝下去头就不晕了。”   若樱觉得他的脸色和话语都极不对劲,横看竖看都带着一股子怨气,正好她喉咙火烧火燎的,便勉强用无力的手接了汤喝下,狐疑的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为啥又摆脸子?”   不说话则矣,一说话她感觉声音嘶哑,嗓子都有点疼,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萧冠泓不理她,径直走到案头,正襟危坐拿了公文看了起来。   若樱很是纳闷,萧冠泓何时变得这么有骨气起来?非但不理自己,还敢甩冷脸子给她看?难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她只记得和萧冠泓吃酒来着,觉得那酒不辣且甜,其它的皆不记得了……   而且她总觉得身上的的感觉不陌生,分明就是萧冠泓成事之后的那种酸疼,但又不全然相同,似乎更酸软无力一些,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的头系。思及此,她也顾不上萧冠泓的情绪为啥不对劲,悄悄的解着亵衣,想察看一下自己的身体。   萧冠泓神采奕奕,通体舒泰坐在案头,看若樱一副疑神疑鬼的想要检查身体,估摸着这谱儿摆得差不多了,便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冷着声音道:“我好意让你陪我小酌几杯,你倒好,跟个酒鬼似的连吃无数杯,这下好了,一下子醉子,偏酒品不好酒风又差,像小孩子又吵又闹,又哭又笑,还把衣服脱下来扔得到处都是,光着身子满屋乱跑,啧啧!我都不稀得说你,多大的人了?而且你酒后无德,还欺负我……”   “啊?我光着身子……我欺负……不可能吧!”若樱瞪圆美眸,对萧冠泓的控诉只觉匪夷所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自己日后岂不是要羞死?   “你敢不承认?你自已脱了不算,把我的衣服也脱了,最后还骑乘在我身上,命我好生服侍于你,且百般虐待折磨于我……总而言之,你的罪行磬竹难书,以后不许你在外在吃酒,一杯也不许沾,免得出丑露乖,为人徒添笑柄。”   “……哦……哦……不是吧!……”听着萧冠泓字字血泪的控诉,看着他一脸沉痛之色,若樱纵然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亦不免有些心虚的垂下头。   她以前饮酒多是浅尝辄止,不是没醉过么,哪晓得自己醉后的光景,居然酒风如此不好酒后这样无德,虽然对于酒后发威,能把萧冠泓这厮欺负了一把感到颇有些得意,成就感十足,但她总觉得依着自己的为人,断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   只是她此时头晕目眩的症状还未过去,整个人还有些懵懵懂懂浑浑噩噩的,而且看萧冠泓那一脸受害人的模样不似作伪,遂放弃思考,承认自己酒量太差,并虚心检讨自己的错误行径。“我错了……”   她如此上道,萧冠泓冷凝的脸色和缓下来,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了她,可他有但书:“也就是我还能忍受得了你非人的折磨,尽心尽力的服侍得你快快活活,死去活来好几回,往后只许在我面前贪杯,如果你在外面胡乱与人吃酒,便是对不起我今日所受的苦楚。”   “嗯嗯……我晓得!我晓得!”若樱虽说酒后的事都不记得了,但脑中还是有些模模糊糊的欲仙欲死的画面浮现,似乎真有一幕是她骑在他身上,并且晃来晃去的动个不停,她脸色顿时羞得通红,忙不迭的乖乖点头。   她只要一想起自己光着身子,又哭又笑的乱跑,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这不跟个疯子一样么?哪还能见人啊?幸亏只是被萧冠泓看到,多一个人瞧见她都不用活了!这酒往后怕是真不能再吃了。   ……   若樱一回到秦家,便去秦守英的书房见他。因她早晨了门时与冯氏报备过,秦守英对于她晚归之事是只字未提。   若樱一看到秦守英递给自己的物事,便感觉心砰砰直跳,似乎要从嗓子眼里面蹦出来一般。   她力恃平静,脸上波澜不兴,故作不解的望着秦守英道:“爹爹这是何意?给我这个东西作甚?有何用处?”   秦守英用手捋着自己下颌上几根花白的短须,脸上尽是慈爱的笑容,就如一个疼受女儿的父亲一般:“樱樱哪!收下吧!这块檀木牌原本就是你的,自打你生下来那一日,爹爹便为你备下了此物,乃是个吉祥之物,能保你一生平安顺遂,只是你幼时顽劣不堪,因其太过珍贵,爹爹担心你无意中弄丢了此物,便替你妥善收藏着。”   见若樱沉默着接下檀木牌,他眼皮松弛耷拉的眼睛内精光闪了闪,又意味深长地试探道:“女儿啊,你莫不是还在为爹娘以前打骂你,苛责你,罚你天天跪祠堂而记恨爹娘?”   若樱对秦守英的话置之不理,她螓首低垂,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檀木牌子,然后把牌子紧紧攥在手心,只觉手掌发热似火烧,有什么东西欲喷薄而出,心中莫明其妙的感觉汹涌的涌了上来。她一直以为这块木牌跟自己的身世有关,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要从秦守英手中夺回来。   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竟是这么容易就拿到了手中,还是秦守英自动送给她的,不用煞费苦心的去抢去夺。   秦守项见若樱低着头不回答,嘴角便恶狠狠的一扯,微眯的眼睛,阴鸷的目光在若樱身上一扫而光,而脸上那些慈爱的笑容也消弥不见。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重新在脸上挂上尽显父爱的笑容,一张老脸尽是褶子,语重心长地道:“樱樱啊!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为父昔日那样对你,也是为你之好,养子不教如养驴,养女不教如养猪!”   他似有些痛心的叹一口气,接着往下说:“你是秦家长女,和你哥哥一样,肩上的责任重大,我碧月山庄的兴衰荣辱都得靠你们兄妹,所以平日里爹娘难免对你严厉了一些,却也是出于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愿!还望你能明白体谅爹娘的一片苦心,你看,如今你比其他的兄妹都要有出息,可见爹娘的功劳还是不小的。”   若樱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似全无芥蒂道:“若樱谢谢爹娘的精心爱护和教养!如若爹爹没有其它的吩咐……”   “还有一件事。”秦守英连忙说了一句,随后颇为烦恼地伸手挠了挠头上花白的头发,躇踌了半晌,又道:“南宫贤侄今日来过……你明日也去给南宫老夫人祝寿罢!”   说完似怕若樱自作多情的多想了,画蛇添足的来了一句:“说是他们家的老祖宗想见见你们兄妹,这老祖宗素来是个心气高的人,以前便是为父都不得见,这次也算是给足了我们体面,那些规矩礼仪你最好不要出错,到时不只丢的是你的脸,还有秦家的。”   他真不想带若樱去南宫府,就算真要和南宫底嫁联姻,他肯定是希望能嫁若柔过去,毕竟若柔才是亲生女儿。可南宫辰的态度强势又诚恳,暂时他还得罪不起这个大少爷。   若樱蹙了蹙眉头,感觉有些头疼,郁闷死了!南宫辰为何要回心转意把事情弄得如此复杂?自己拒绝的还不够明显吗?都跟他形同陌路了,也说了自己不想去,不得闲,还要怎样?   这些天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对南宫辰讲出实情,总不能一见到他,张嘴就来:“我已非清白之躯了,配不你了。”她毕竟是个女子,且又不是在车遇国,一个王爷夫人的身份就没人歪道了。在西呈好多话都不能大剌剌的脱口而出,羞于出口是一个方面,流言蜚语也是一个方面。   “怎么?你还有事?”见若樱皱着眉头,秦守英便有些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若樱默默的摇了摇头,只是紧紧攥着手中的牌子。看来南宫辰真是有点急了,居然懂得用秦守英给她施压。对于去见南宫辰的祖母她不置可否,反正结局早定,无甚惊喜和意外。   待若樱走了之后,秦守英便背着手在屋子中转圈,半阖着眼睛,嘴里小声的念念有词,随后他坐回书案,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个小册子。   他把小册子上面的内容细细看了一遍,这些内容他都能倒背如流了,可还是有些不得其解,但上面有一句话他还是能看明白:火凤须配凤凰饰,凤王出而鼎图出!   这册子是秦家的先祖留下的,上面全是些杂乱无章的笔记,有好些处皆是因心情激荡而记的模糊不清。上面虽只有零星之语,却也描述的太过诱人,使人沉沦,致使祖父和父亲如着了魔一般,一直在揣度、推敲这小册子上的东西,经过多年的努力,总算是有个一知半解。   只是他们以前一直对“凤凰饰”百思不得其解,一直理解为凤凰一样的饰物,并一直拼命想找出凤凰饰,结果一无所获。直到前几年他才逐渐有些领悟,那个一直被先祖在小册子反复几次提到的檀木牌,以前他们都以为是重要的钥匙,其实不然,怕就是那个凤凰饰。   “笃笃!”书房的门突然被人轻轻扣响,紧接着传来冯氏柔柔的声音:“老爷,你在吗?”   听到是冯婧伶的嗓音,秦守英原本有丝警觉的神色顿时放松下来,不慌不忙的把手中的小册子放回盒中,收拾妥贴,旋即轻轻咳了咳,低缓地道:“进来吧!”   冯氏用朱漆红盘端着一盅汤进得书房,略有些三角的眼睛先是在屋内一扫,继面望着秦守英抿嘴一笑:“老爷这么晚了还在忙碌,妾身炖了点补汤,老爷不妨用上一些。”   见秦守英颌了颌首,冯氏便把汤盅搁下,亲自服侍着秦守英用汤,边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方才老是见过若樱了吗?不知所为何事?”   秦守英拿着汤羹的手微微一顿,尔后笑了一笑,道:“只是嘱咐她明日去给南宫老夫人祝寿,再有便是我把牌子给她佩带着……”   “什么?老爷!”冯氏倏地一惊,竟迫不及待打断秦守英的话:“老爷莫不是老糊涂了,不是说那木牌儿是重要之物,怎能给她?”她答应过师兄,要把檀木牌带去给他长长见识的,给了若樱,她如何对师兄兑现承诺?   这两日她都抽了功夫去找师兄,师兄果真没令她失望,不但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来服侍她,还花样繁多,干得她又哭又叫的不知死去活来多少次,爽的恨不得日日如此。   如果师兄不高兴了,那她又怎能享有那欲仙欲死的快活之事?   “啪!”秦守英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弥,生气的一拍桌子,耷拉的眼皮下的目光全是怒火,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蚊子:“放肆!老爷我做事自有分寸,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可以非议的?你只管做好你份内之事,管教好两个女儿就算是对得起我了。”   任是哪个男人都不喜欢听人说老,何况“老糊涂”?   冯氏知道自己言语莽撞逾矩了,忙委委曲曲的陪不是:“还请老爷息怒,全是妾身的不是,只是妾身过于惊讶的无心之语,老爷就不要予我计较了。”   话又说回来,这也是冯氏之所以被师兄甜言蜜语一撩,便红杏出墙的原因。别人都说老夫疼少妻,偏生这秦守英与别人相反,不但床第之间是个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家伙,就是平时言辞举止之间也甚少温柔,动辄对冯氏以三从四德的要求着,弄得冯氏苦不堪言。   幸而秦守英平日里较忙,经常不着家,再加上他素来不关心家事,银钱方面对冯氏颇为大方,也从不管冯氏做些什么。所以冯氏也逐渐摸索出一条与他的相处之道,两人之间倒也平安无事多年,至少在外人看来这对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秦守英发了一顿脾气,见冯氏伏低做小的来陪不是,又小意奉承着他,那破损的男人自尊心略略得到了些修补,脸色便缓和了下来。   于是两夫妻又言归于好,此事揭过不提。   ……   次日天公作美,一大清早,一轮红日像圆盘从东方冉冉升起,南宫府气派非凡的大门前便车水马龙,人流不息,络驿不绝的来向南宫老夫人祝寿,其中有达官贵戚,也有富甲一方的商贾,还有一些赫赫有名的武林人士。   虽说老夫人只是个散生辰,但一来南宫府不但在武林中是举足轻重的武林世家,二来南宫世家精于商业之道,财势富足天下,更主要的是出了一个圣眷正浓的贵妃娘娘,仿佛天下间的好事儿都让南宫家占尽了。   光凭着贵妃娘娘的面儿,众人谁不想趁着老夫人做寿的机会来巴结一番。   南宫府第宽敞华丽,圣上的赏赐诏书早就到了,香案上供着的明黄色诏书,以及那满满几箱子的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南宫老夫人盛装打扮端坐在大厅正中,显得十分雍容华贵,且喜气洋洋等着众人为其贺寿。   南宫辰做为南宫老夫人的骄傲,一直随侍在侧,但见他金冠束发,俊眉星目,玉面长身,一身绣银边的浅蓝色锦衣,只在腰上系着一围羊脂白玉带,于不经意间显出贵气逼人。   南宫梦琳,张佳佳和杜菲儿自是不必说了,皆是精心打扮,衣裳首饰全部拣最华丽最贵重的。   南宫梦琳倒还罢了,张佳佳和杜菲儿那是上至一根头发丝,下至绣鞋上的一朵花皆是郑重对待的,只因她二人听说了若樱要来,心头便起了一较高下之心。   宫辰面含笑容的不住与来客寒喧问候,谈笑风生,一面不住拿眼扫上厅门口几眼。   他本想一大早就去接若樱前来,只可惜祖母天麻麻亮就招他去随侍在侧,使得他一直不得闲。今日是祖母的好日子,他自是紧着让老人家高兴,不愿一大早坏了老人家的兴头,后边要是把气撒在若樱身上便不妙了。于是他便使了自己的随从去路上候着,若是秦家的人来了,便速速回来与自己回禀。   南宫安氏早就注意到孙子的心不在焉,暗恼在心,本想借机敲打敲打孙子,让他不要神思不属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只是她心中自有盘算,况且今日并不是个好发作之日,权衡再三,便装做一无所知继续接受众人的祝寿。   秦家的马车在离南宫府邸大门口较远的地方停下来,嘉平城虽不是西呈的京都,但看着南宫府门口车辆来来往往的光景,贵人还真是不少。   若樱甫一下车,便看到南宫辰眉眼生花,玉树临风的站在她的马车前。   “樱樱,阿旺。”南宫辰今日的心情显而易见不是一般的好,连随同若樱前来的阿旺他都笑着招呼。   “南宫公子!”阿旺最近总算找到了自已的一技之长,原来他还会驾马车,且技术纯熟。从前的事他悉数忘记了,不知这驾车是不是以前学会过。多了一项手艺,姜嬷嬷总算看阿旺顺眼了一些,不在一天到晚把一张嘴搁在他身上了。   “辰哥哥,劳你亲自来接我,这怎么好意思呢?”秦若柔扶着丫头春儿的手下了马车,率先就发现了南宫辰,立刻惊喜的小跑了过来,并不着痕迹的把若樱向一边挤了挤,变成她与南宫辰面对着面的画面。   很快秦枫和打扮得像个小仙女的秦若宁也来和南宫辰见礼。秦守英我冯氏有事不克前来,便派了秦枫带了礼物和妹妹们一同前往。   若樱抿嘴笑了笑,悄无声息的向后退了退,离他们远了一些,伸出柔荑把一丝被风吹到唇边的发丝捋到耳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趁着众人不注意间向阿旺使了个眼色。   阿旺飞扬的浓眉轻轻一挑,示意收到。现在的阿旺已经脱离了当初畏首畏尾的流浪汉形像。   姜嬷嬷既使对他再不满,看在大小姐的面情上也不敢克扣他的饭食。他吃得饱,又不必为下一餐在哪里发愁,且有若樱这个主人,生活有了重心和目的,所以日渐养了些肉起来,除了脸上那些的伤疤,他本就生得不俗,如今更是多一份英武高大的男子汉气息。   姜嬷嬷每每被阿旺气得跳脚时便会这样骂他:吃得比猪多,干得比鸡少,光长个子不长脑,他娘的伪少爷!   “辰哥哥你真好看。”秦若柔满眼痴迷地看着南宫辰,只觉他生的真是俊俏无双。纵然南宫辰素来是白衣胜雪,飘逸动人,但这浅蓝色湖水一样的华服似乎更趁他清俊的容貌,令他风度翩翩,优雅动人。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南宫辰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若柔妹妹和若宁妹妹才是好看,我一个男子就不必占着这个词了。”   言罢他信步上前,走到亭亭玉立却默默无闻的若樱面前,狡黠地低声道:“她们都不如你生得好看,你看,你今日的袖边和裙子边缘皆是浅蓝色的,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说着,他意有所指的轻抚着浅蓝色华服的袖口。   若樱身上是一袭素雅的水色裙衫,周身极淡,与秦氏两姐妹艳丽的衣裙格格不入,但袖边和裙边却真如南宫辰所说,是一层一层浅浅的蓝色,上面绣着一朵朵的莲花,显得分外的别致动人。不过这也要看是谁穿,南宫辰就觉得这衣服也只有若樱穿的出彩。   见若樱似乎想叹气,他不由得轻蹙剑眉,不解地道:“怎的不说话?”在他看来,若樱既然肯来,便是答应来见祖母了,同样表示她也回心转意了。   他想着若樱定是担心与祖母见面的事,便安慰她道:“你且放宽心吧!祖母最疼我了,性子和软,喜欢听小辈们说些好听的话儿,你嘴巴甜一点,把老人家哄上几哄,祖母一定会喜欢上你的,只要祖母这一关一过,便不会再有人阻拦着我们在一起了。”   他洋洋洒洒一大通话,若樱还未来得及张嘴,秦若柔阴魂不散的声音已传来,并且她的人很快插在南宫辰和若樱之间,把他们硬生生的分开:“辰哥哥你怎这般啰唆,老夫人怕是等急了,我们就莫要在这多做耽搁了,快走吧!快走吧!”   若樱想捶地,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你想说的话别人一直让你憋着!   尽管若樱和南宫辰自认识那日起到如今差不多有十个年头了,南宫府和秦府也一直有人情往来,若樱却只是幼时随秦氏夫妇来拜见过安氏一趟,而后秦氏夫妇便再也没带她来过。这次为安氏祝寿算是她第二次进得南宫府,而且比上次来得正式。   此时祝寿的人们都散的差不多了,南宫安氏也由大厅回到内庭,一些不便于抛头露面的小姐和夫人们也随之到内庭送上自己的贺词和寿礼。   南宫辰引着他们一行人进了府里便自行去通报祖母了。   若樱几人一路与许多装扮美丽的夫人小姐们擦肩而过,匆匆走过笔直的廊庑,终于进入一座非常气派又宽敞的庭院。跟着过了一道拱门进入内庭。   堂中婢女看见她们,悄悄闪入帘内通报了一声,片刻之后便由另一位笑容满面的婢女张开了锦帘,请三位小姐入内。   在外面就能听到屋子里莺莺燕燕无数,欢声笑语不断,端地是好不热闹。   甫一入内,入目所及便是一座精美的八仙庆寿的屏风,边上是兽形状的铜香炉正从口中吐出乳白色的轻烟,袅袅淡淡的升到空中。   婢女带着三人绕过那一座精美的屏风,便行礼告退了。若樱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来不及看清屋中的摆设,便见到满堂的翠翠红红,花枝招展,一时只觉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见有人来贺寿,屋子里的女眷便渐渐的安静下来,全把目光投向来人。   内室宽敞通亮,富丽堂皇。有人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真真不假,马上就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角落里喁喁私语,咬着耳朵,或大声或小声。   “啊,那是谁啊?穿水色衣裙的那个?倒是个极难得的美人啊!生得怪标致的。”   “嘻,你不知道吧?秦氏三姐妹中的老大,听说南宫公子便是为了她一直未娶,连他那两位表妹都拒绝了,弄得那两女的好没脸……”   “你说张小姐和杜小姐啊,啧啧,不过我若是个男的,怕也是丢不开这样的绝色,同样身为女子,我都看的挪不开眼……”   “嘘!她眼好黑好亮,好像是向我们看过来了,不说了不说了!”   若樱尽管不动声色,却也知道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打量着自己。其中最为锐利的便是上首安氏的目光。安氏浑浊的眼珠正定定望着她,目光是那样的阴霾冷鸷,且意味深长,令人不寒而栗。   安氏端坐在榻上,皮笑肉不笑的接受了三姐妹的贺词与贺礼,其间不疼不痒地夸了秦若宁几句,道她是三姐妹中最有灵气的。   她特意把若樱送的锦盒拿在手中抚了抚,看来颇为喜爱的样子,尔后面色淡淡地放置在一旁,吩咐围在身旁的张佳佳道:“既然秦家小姐们来了,就都不必陪我这老不死的在屋里闷着,若不嫌弃就去赏赏园子,也就这园子还能入得了眼,便是贵妃娘娘也曾称赞过的。佳佳,你且领三位小姐出去逛逛罢!”   张佳佳面含得体的笑容的应了。   若樱三人谢了老夫人,由着张巧巧带着出了内屋。她们前脚刚离开,后脚屋子里便重新热闹起来。   “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原以为芜姐姐这神仙妃子一样的人物已是无人能及了,常日里把我们这些人踩的不能翻身,不曾想又来一个月里嫦娥,一下子把我们都比化了,我看我们也不用活了……”   “未必,狐媚子一个,你看她那妖妖娆娆的样,祸水!”   “那个便是秦家大小姐吧!小时便是美人胚子,好些年未见,生得倒真是标致风流,一点也不像她爹娘老子,可见乌鸦巢里还是能生凤凰的,呵呵!”   “哼!娘,您也太夸大其辞了吧!不过就是模样生得周正一些,齐整一些罢了,有那么一股清纯的味道……”   “呸,分明是个狐狸精,妖里妖气的……”   安氏听着屋中七嘴八舌多是议论若樱的声音,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状似不在意的偏过头和身边一位相陪着的夫人道:“真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这姑娘小时远远见……”   正在这时候,一个婢女匆匆跑了进来,咋咋呼呼的向老夫人道:“老夫人,不得了,不得了!成王世子亲临府中为老夫人祝寿了。”   “是吗?”南宫安氏先是一惊,继而便是喜得合不拢嘴,一叠声地道:“快快,快快迎了世子进府。”说着就着钟嬷嬷的手从座位上下来,对着周围的夫人小姐们道:“老身惭愧,一个散生辰竟劳成王世子前来,老身这便去接世子大驾。”   诸人连忙随声附合,都笑容满面的陪着老夫人出去。   要说这成王世子身份固然尊贵,能亲来贺寿,以安氏如今的地位和辈分,高兴是在所难免,断不会如此一惊一乍,堪比恭迎圣旨的势头。实在是这成王世子论才能本领非比寻常,实乃当今诸亲王贵族中之翘楚,在西呈无论是风头还是势头,都远远凌驾于其他亲王世子和皇子。   远的不说,西呈比起地大物博,国库丰厚的车遇国,那算得上是国不丰民不富,早些年两国时常爆发战争,宇文腾就是在与西呈作战中,斩杀不少西呈大将而扬名立万,进而建立了军功。本来瞧着车遇国兵强马壮的情况,大有挥师西下灭了西呈之势头。   而成王世子便是在这危难当口挺身而出,以他自身的才能开始在西呈的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进而引起人们的瞩目。   成王世子年纪轻轻就智勇双全,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略,不但屡次亲自带兵布阵迎战车遇国,并通晓纵横捭阖之术,四处游说各小国兴兵进犯车遇国,使得车遇国兵力分散,从而解了西呈的灭国之祸。   故此,西呈的景帝盛赞成王世子“三寸不烂之舌,胜于百万雄师”。而后,成王世子再接再厉,屡次能言善辩与车遇国使者谈判,终使两国停止干弋,并渐渐的有了贸易往来。   所以成王世子在西呈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西呈人上到达官贵族,下至平头百姓,提起成王世子也无不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却说一行人花团锦簇,簇拥着老夫到了前院大厅,还未迎出去,便听见大门口传来仆人响亮的声音:“成王世子驾到!”   随着仆人的声音,一道修长清高的身影悠闲地踱步进来。他披着华丽的孔雀翎大氅,内着银色淡花束腰锦衣,精致的墨玉腰带,姿态慵懒优雅,贵气天成,瞬间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随着他慢条斯理的行近,厅里的诸人无不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他有着如刀裁的长眉,斜飞入鬓,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目,波光流转,漆黑长发束在嵌宝的白玉冠中,配一条银色抹额,抹额正中悬挂一物垂在额头,此物通体呈银白色,水滴扁状,光彩夺目,比之雀卵大上些许,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但因其晶莹的光芒太过灿烂璀璨,令人不敢直视,一看就非凡品。   “成王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老身不胜惶恐。”南宫安氏满面春风带着众人与成王世子行国礼。   南宫老爷也笑意盈盈,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成王世子大驾光临寒舍,实乃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成王世子纳兰明桑忙忙俯身扶起老夫人,并伸手示意众人起身,微微一笑道:“本世子今日前来,是来给老寿星贺寿,诸位就不要讲这些虚礼,让本世子沾沾老夫人的光,也自在自在。”他桃花眼四周略带浅浅的红晕,漆黑灵动眸子真真是要滴出水儿来,眼神似醉非醉,令人有点朦胧而奇妙的感觉。是   这当口他对着诸人浅浅一笑,真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叫人心荡意牵,无法抗拒他那若有若无的魅力。   厅中诸人忙识情识趣的笑了起来,有比较谄媚的就开始拍马屁:“既是世子发话,卑职等无有不从。”   “世子快快请上座!”   南宫府中因成王世子驾临又是好一通忙乱,故此也没人注意到南宫家的大少爷南宫辰似乎并未在场。   ……   南宫辰怕祖母为了哄他高兴,嘴上说见见若樱,实际上会为难她,便悄悄地绕了小道去内庭打探一番。见祖母对若樱送的礼物多看了几眼,他心下暗自高兴,如此看来祖母似乎挺喜欢若樱的样子。   他这会儿还要事要忙,不便久呆,便绕着小道原路返回,行至途中,却看到了尤玲珑。   这条道路因为有些偏,所以仆妇婢女们都不爱从这走,小道两旁林荫密布,地上有一些落花和枯叶。尤玲珑手腕中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静静的站在那里。   她头上钗环皆无,脸上苍白如纸,有隐约的泪痕残留在上头。   她的眼中同样含着泪水,目不转睛的看着南宫辰,其中有深情,有不舍,有倦念,有坚强……复杂得很,但她这不娇揉造作的模样比之前两日的装腔作势多了一份真情流露,真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两人都不开口,一时无声。   尽管昨日两人是不欢而散,但总归是自己救回来的人,南宫辰沉默了半刻,还是指着尤玲珑手腕中拎着包裹,沉声地道:“尤姑娘你这是何意?”他昨日上碧月山庄没能等到若樱,回府后又同爹娘安排祖母寿辰的一众事宜,早把尤玲珑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尤玲珑向他屈了屈膝,低声回道:“承蒙公子大恩,收留小女子于府中,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小女子这就打算离府,至于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只有来生再报。”   尤玲珑的声音因为狠狠哭泣过,带点令人心酸的嘶哑。   她不怨不尤,只是故做坚强,一脸平静的述说着。这样的硬气的她反而更能引起人的同情。且她这会子虽不施脂粉,容颜憔悴不堪,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幽幽的淡淡香气,深深吸上一口这香气,竟然让人有些着迷和沉溺,情不自禁会再吸上几口。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尤姑娘你能想开是最好不过了!”   南宫辰想到她一个孤身弱女子,不知出府后能不能找到亲人,再则也不知道靠什么过活,如果又被强人掳走了,岂不是让自己救她的一番心血白费?   他沉吟了一会儿,建议道:“你这样一个人在外也是多有不妥,你可以在府中多留些时日,到时找着亲人在出府也未尝不可。”   “谢公子垂怜,只是小女子心意已决,不想给公子多添烦忧。”尤玲珑还是拒绝了南宫辰的好意,只是她说完后并未走,似在等待着什么,然后又缓慢的道:“两位表小姐昨日照料了小女子一晚上,小女子心存感激,只是今日是老夫人的大好日子,一直不能同两位表小姐说声谢谢……颇感遗憾……”   她的确是要好好感激那两位表小姐一番,不然待老夫人生日一过,恐她们又会把自己赶出府。   南宫辰此时感觉头有昏昏然,人也有些迷糊,身体火烧火燎的,特别是一股热流直奔身下而去,那迅猛的感觉竟然令他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唔……呼……嗯……”   他忙伸手按住额角揉了揉,心知不对劲。   尤玲珑见南宫辰脸上涨的通红,呼气声越来越粗,紧拧着眉一副很痛苦的副样,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忙凑上来扶住他,娇声轻喊:“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别碰我!你快去喊人来。”南宫辰极力抵抗着体内一波又一波涌上来的热潮,大喝一声,一把推开尤玲珑,随后脚步蹒跚的向前行去。可那股欲望来的又快又猛,令他的身体痛苦不已,亟待渲泄释放,才走了两步他就扶着路边的树木站定,只觉头晕目眩。   尤玲珑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并无人来,便坚决地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丢下公子呢?我不走,我扶公子出去……”言罢,她冒把包裹扔到地上,一把扶住已有些神智不清的南宫辰。   尤玲珑一边紧紧扶着南宫辰,一边把把柔软圆润的胸部贴在南宫辰的手臂上,还不住在他手臂上摩挲。   她打量着南宫辰渗出了细汗的脸颊,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随后慢慢的凑在南宫辰耳边呵了一口气,娇声的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让玲珑帮公子可好?”   话音一落,她抛开羞怯,空出一只手不假思索地伸向南宫辰的胯下,碰到了那热腾腾的物事便一把抓住。   “嗯……”南宫辰喘着气哼出声,此时已经无法推开尤玲珑了,并且一把抱住了她。他心里明知道不可以抱面前这个女人,却又完全没办法抗拒那股身体的热潮。   他模糊中觉得好想若樱在身边,随着这个想法的一再加强,于是怀中这个女人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若樱。他终于抵不过内心和身体上双重的强烈欲望,一把将尤玲珑身上的衣裳撕了个粉碎,并把她抵在路边的树干上……   而此时此刻清泉别业。   身姿挺拔,长身玉立的萧冠泓负着双手,如清风朗月般的站在一棵大桂花树下。他静静地仰着头,眯着凤眸望着树上金黄色的花朵,仿佛一副完美致极的雕像,沉默着一动不动。   冷洌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宝剑上,人高腿长,几步就晃到了主子身旁,还未开口回禀,便闻到了一股芳香四溢的桂花香。   他轻轻抽了抽鼻子,可爱的小嘴抿了起来。面前是俊美无俦的男人,娇俏可人的桂花,多富有诗意的一副赏花图啊!只可惜这个男人曾杀人如麻,被人称“玉面嗜血修罗”。   如果有需要他以后还会继续杀,如今却站在一棵花树下如老僧如定般沉思,怎么看怎么违合,叫人怪不适应的。   不过,依着冷洌多年的经验猜测,主子模样越沉默,表示他必定又是在算计人,或者想阴哪个倒霉的家伙一把,让人家永世不得翻身。   “办得如何了?”萧冠泓如长了后眼睛一般,慢条斯理的转过身子来。俊脸上寒气逼人,不悦的凤眸依旧微眯着,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今日心情委实不佳。   想来也是,说起来也怪令人同情他的,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堂堂摄政王的女人跑去给青梅竹马的旧情人的祖母祝寿,这事搁谁身上想必谁也高兴不起来啊!最紧要的是,那个旧情人还是抱着复合的心态,一心指望着他的夫人回心转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那俗语还说“龙之逆鳞,触之必死。”若樱就是他萧冠泓的逆鳞,想染指者统统去找阎王爷报道。   男人有三宝,土地,女人和孩子!这三宝对男人来说是绝对不能让人夺去,也绝对不能舍弃的!他萧冠泓如今只有这一个女人,还得偷偷摸摸的才能拥有,已经够委屈了,还整日被人惦记着。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与其这样,不如让他先把贼灭了,省得日防夜防,防不胜防。每每想到这里,他难免会对若樱有些许怨言,为何不对南宫辰说实话?是不是因为她心底最终还是喜欢南宫辰的?不然为什么明知南宫辰是抱着复合的心思,让她去见他的祖母,她还去?   尽管他已命人查清若樱和南宫辰的过往,知道若樱去车遇国前就已和南宫辰断了来往。这次回来后更是当南宫辰如朋友,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的逾矩,可他的心里依旧不舒坦。   一,南宫辰和若樱之间有一段将近十年的青梅竹马的光阴,两小无猜,你有情我有意。而他和若樱满打满算还不足半载。   二,南宫辰曾信誓旦旦的说过,以后一定会娶若樱为妻,若樱虽没有点头,但也曾为他们两人的感情努力过。他从未对若樱说要娶她为正妃,若樱更是一味的不要他,光逃都逃了两三次。   三,为了能跟南宫辰在一起,若樱甚至一直默默忍受南宫辰家人的轻视和轻践。如果不是因为南宫辰中途有移情别恋的苗头,导致若樱心灰意冷,最后黯然离开,怕是若樱还会为了他们两人的感情坚持而又努力下去。这个不用比,若樱根本不承认他们之间的感情,何谈坚持努力?   四,若樱离开后,南宫辰追悔莫及,竟然还到车遇国去寻找过她,并且还去过将军府。他那次在熙京的醉仙居听到人叫“南宫”,并不是耳误或是叫旁人,就是南宫辰本人和秦枫住在那里。就这条他比南宫辰强,人人都找到过若樱,被抓紧了不放!   还有其它的就不一一赘述了,但仅综上所述,无比鲜明的对比也够萧冠泓一时有些吃不消,喝上一大壶。   只不过这一切都被他暗压在心底,好不容易才找到若樱,且若樱如今对他与以住格外的不同,他实在不想因过去了的事而破坏两人之间如今的美好。但他毕竟是一个男人,且是一个小气爱吃醋的男人。关键是若樱从不曾对他解释,或提起过她过南宫辰的过往,这也一直是他芥蒂于心的心结……   听到王爷冷冷的询问,冷冽不敢有丝毫隐瞒,恭敬的禀道:“把药粉给了她,属下亲眼看着她撒在衣服上,也看到她拦住了南宫辰,所以留了远山在那里保护夫人,属下先回来禀报王爷。”   萧冠泓眼帘微垂,长长的眼睛毛抖了抖,嘴角微微一挑,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要是夫人能亲眼看见那场面该多好啊!只可惜不想污了她的眼睛。”   他那笑容完全是不怀好意,笑里藏刀,外加皮笑肉不笑和幸灾乐祸。   “事后会有人引夫人过去的。”冷洌低声道,随后又不无担心地道:“就是不知夫人……”   “嗯?”   冷冽眨巴着大眼睛,小声地道:“就是不知夫人知道王爷……真相后……而怪罪予王爷。”他及时地把“卑鄙无耻”吞回肚子里了。   “呵!”萧冠泓漫不经心的笑笑:“莫让她知道不就得了!在说,我这还不是跟她学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他人之身,让柳生好好的改进了一番,比她来得高明一点罢了,其实说起来,若没有她当初煞费苦心的来对付我,何来我今日的偷师学艺?”   说到后面不知似自嘲还是轻讽,横竖是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在里头。   “……”冷洌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   张佳佳强忍着心头的不豫,面无表情地领着若樱等人在逛园子,其间她不住拿眼睛窥视若樱。她同若樱也算得上故人,只是两人一年有余不曾见面了,本就看不顺眼的人更觉陌生。   而且她今日无论是头上戴的,还是身上穿的样样都是精心挑选的珍品,若樱未来以前,她和那些小姐们比着衣服首饰是比的不亦乐乎,若樱一来,她突然觉得比那些真的很无聊,好心情也是一落千丈。   她穿的再好戴的再好又如何?不如若樱腰如约素,楚楚动人的往那里一站,浑身上下就乌发上一根白玉簪,耳朵上一对明月珰,还有她那一身说不清道不明,与众不同的气质,生生就如鹤立鸡群一般,登时把众小姐比到天边了。   秦若柔也不高兴,她主要是为南宫辰而来,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逛什么园子,那贵妃娘娘也就随口一夸,南宫老夫人就捧得忘乎所以了。   至于若樱与秦若宁两个看起来还算正常。若樱是无所谓,即来之则安之!而秦若宁一脸甜美的笑容,一副不知世事的模样,不顾张佳佳的冷脸径直与她搭话,问这问那的,惹得张佳佳的脸更黑了,直觉这秦家没一个好东西,大的勾走了表哥的心,老二一直在肖想嫁给表哥,老三就是个烦人精。   正在这时,前面匆匆跑过来一个大丫鬟,模样很是体面,见了众人施了一礼便道:“表小姐,老夫人这会子得了空,在栖雁阁歇息片刻,想请秦家大小姐过去说些体己话,烦请表小姐陪同前往。”   张佳佳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转头对若樱道:“走吧!”然后又对远处的一个丫头招招手,让她来侍候秦若柔姐妹。   若樱点点头。该来的总要来的,跟南宫辰不好开口说的话,跟老夫人说吧!这事总得有个了结,昨天檀木牌也到手了,用不了多少日子,她应该就可以离开了。   几个人走到走着,那丫鬟突然道:“表小姐,成王世子方才来给老夫人贺寿,想见见少爷,可奴婢们一直找不到少爷的人,表小姐可曾看见过?”   “啊?”张佳佳愣了一会儿很快又清醒过来:“表哥?我也有好一会没见到他了,按说姨婆的大好日子表哥不会外出啊?”   说到这她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若樱道:“我要去帮着找表哥,便不陪你过去了,让青梅带你去吧!”她用下巴点了点那个体面的大丫鬟,示意若樱跟着她。随后不等若樱点头,便掉头急匆匆的去寻南宫辰去了。   若樱心下虽有些奇怪南宫辰的去向,但她却没多想也没多问,只是一脸平静跟着青梅往前走。   栖雁阁是是一座两层的精致小楼,四周设有栏杆回廊,临湖而建。青梅满面笑容地请若樱上楼:“秦大小姐,这就是栖雁阁,大小姐小心脚下,请随奴婢来。”   “劳烦你了。”若樱也回她浅浅一笑,果然大家豪门的婢女就是不一样,处事格外的大方得体。   两人拾级而上到了二楼,眼前豁然开朗,回廊宽阔,一眼便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水。突然,二楼雅室里传来南宫安氏略显低沉的声音:“青梅你自下去吧!叫闲人避开,我与秦家大小姐有些体己话要说。”   “是,老夫人。”   青梅便笑着向若樱行了个礼告退了。   “老夫人安好!”若樱站在雅室门前向里面的老夫人问安,雅室的两扇门是虚掩着的。   “进来吧!”里面的老夫人言简意赅,似不愿多说。   若樱顿了顿,伸手轻轻推了推漆金的雕花门,也许是门太沉重,若樱竟然没有推开。于是她第二次推的时候手上微用了点力。“吱哑”一声,两扇门缓缓的向两边分开了。   入目便是一座精美的山水大屏风,右手边最角落里的小杌子上放着一个雕着兽形的铜香炉,香炉里熏香青烟袅袅不断。若樱停下脚步,隔着屏风轻声地道:“老夫人!”   屏风里面并没有人回答。若樱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直截了当地道:“老夫人您在里面吗?”她就知道定会是这种结果,南宫辰的祖母不待见自己,说什么体己话?只怕是把自己叫来教训一通的吧!只有南宫辰才会那么天真的以为他家人会接受自己。   屏风里面依旧没有声音,但若樱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了,先前自己在门外,明明能感觉到屋中人的气息,这会子却没有了。   不妥,事有踩跷!若樱心下骤然一紧,也不进屏风里面查看,身形一飘人就退到了门外。   但还没等她走到回廊边,她的脸色却冷凝起来,身上也沁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她打算施展轻功直接飞掠下楼,一提气,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竟然是半点内力都施不出来了。她诧异地瞪圆美眸,不敢置信的反复试了几次,依然如此……   仿佛是中了化功散一类的毒药。可她已经很小心了,是在哪中招的?   是谁想害自己?为什么?难道是南宫辰?还是他的家人?是为了自己阻碍到了南宫辰娶妻生子,所以要除掉自己,?还是为了檀木牌?不怪她如此怀疑,因为檀木牌昨日秦守英才交给她。   若樱用力闭了闭眼睛在睁开,不停的给自己打气,虽然此事透着古怪,但不要慌,要冷静!   她一手撑着栏杆上,另一只手轻扶额头,并用指尖揉了揉,脑子里却飞速的思考着:真气提不起来,没了内力和轻功只能走下楼,不用说,楼下一定有人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呆在这里,无异于等着别人来瓮中捉鳖!   何去何从?这两个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能不能还有个旁的选择?   最主要的是那屋子中的老夫人去了哪?为什么没了气息?难道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而是老夫人年纪大了,发生了什么不测?   若樱思绪翻飞,想了很多,但这都是发生在瞬息之间。   就在这当口,一阵嘻笑喧哗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若樱努力压下心里头的千思万绪,抬头循声望去,二楼的视野宽阔,一眼就能看到远处花团锦簇的一群人,七嘴八舌地簇拥着头发雪白的南宫老夫人向着栖雁阁行来。   呵呵!若樱气极反笑,原来是南宫老夫人!亏得自己还担心她发生了意外。   这样也就能解释得通安氏为什么突然同意南宫辰的请求,答应见自己一面,尔后又见她不来,还打发个嬷嬷去请,原来是布了个局在这里等着自己!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若樱犹不死心,试着反复提了几次气,竟然惊喜地发现丹田处居然给了一点小小的反应。她克制心头的激动,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凝聚了一丝内力,然后她不假思索地向雅室内走去。   这会儿她倒不急着下楼,反正那些人自会上来。先看看雅室里面发生了什么,就算被抓也要做个明白鬼吧!   雅室内依旧是那座精致的山水屏风和那个兽形香炉。若樱心里一动,垂着眼帘,居高临下的睨着那香炉,鼻端轻嗅着那熏出的香烟。但下一刻,她就绕过屏风进了内室。   甫一入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个大开的巨大箱子,随后便看到整个屋子里像是遭到了强盗洗劫一样,凌乱不堪,核桃那么大的珍珠东一颗,西一颗的撒在地上,玉器碎裂一地,名贵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满地都是,还有一棵红珊瑚被打碎,那些碎粒如淡淡的血渍一样铺洒在地上……   若樱用眼神闪电般的扫视屋子一圈也不曾发现半个人影,更不可能有什么老夫人。   这些都未能让若樱感到吃惊和惊惶失措,只有那香案上供着的明黄色诏书在提醒着她——这屋子里的一切乃是御赐之物!   我呸!他娘的!为了捏造真相栽赃嫁祸给姑奶奶,这南宫家还真是舍得下本钱,也真是煞费苦心!若樱心里暗暗呸了一声。若真是让他们成功了,自己只有被砍头的份,冤是不冤啊?   只是这会子有冤无处伸,那些人很快就会上楼了,为得就是把自己堵在楼上,众目睽睽之下来个捉贼拿赃,燃眉之急还是得想个办法躲起来才行。   电光火石之间,若樱脑海里灵光一现,抬眼望向那扇临湖的窗子,窗子是打开着的。   “来来来!大家且跟着老身上楼,今日老身也大方一回,让你们饱饱眼福,免得你们以后说嘴怪老身小家子气。”南宫安氏的心情真个很好,兴高采烈的声音中难掩几丝得意洋洋。   “哎哟,老夫人您今日可得让我们长长见识,听说不但有圣上和贵妃娘娘的常赐,就连那成王世子送给您的贺礼也是价值连城啊?”一位夫人凑趣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   “老夫人,您可不能藏私……”   若樱耳中已听得那些人叽叽喳喳的人已到了楼下,马上就要上楼了。她的额角早沁上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背心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她真真有些绝望了,难道老天要亡我?   如今这情况真是迫在眉睫,火烧眉毛了,既不容她悲观也不容她长吁短叹,努力的再深吸一口气,拼命试着再凝聚点内力,妙哉!她心下大喜过望,竟然感觉到比先前要强那么一点的内息,此时多一份内力就一份活命的希望。   已经听到有人在拾阶而上了,若樱顾不得其它,不假思索的就要飞奔到窗边。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她目光一闪,陡然停住了步伐,飞快地俯身拾起地上的一串珍珠项链连带着一块绸缎砸向窗口。   “噗噗!……”的破空声不绝于耳,箭矢和闪着寒光的飞镖,刹那间全射向那美丽的绸缎和昂贵的珍珠项链,并随之坠了下去。其间隐约还听见一声低低的惊惧的叫声:“不要跳……”   若樱黛眉一竖,美目倏地一眯,眼中迸射出一股凌厉的寒光和杀气!……这声音有点耳熟,似是远山的声音,但好像是中气不足,受伤了?还是?   很快,二楼雅室的门口传来混乱的脚步声。   “来人啊,把门开开,让夫人和小姐们进去瞧瞧!”   “是,老夫人!”   ------题外话------   亲们,都不说话,难不成都跑去中考了?汗滴滴……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说曹操曹操到   “吱哑”一声,门被人由外推开。   刹那间,立在门口的老夫人,和几个打算先进去一睹为快的人都愣住了,场面一时鸦雀无声。令人恐怖的短暂宁静过后,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尖叫起来:   “啊!啊……这……这怎么……!”   “唉哟……怎么回事?怎么走水了?”   打开门的仆妇乍一看里面的情形,简直傻了眼,惶惶然地对着安氏道:“老夫人,完了,走水了……里面可全是御赐之物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怎么会这样?”老夫人始料未及竟是这种场面,屋子不但未看到一个人影,居然还走水了?谁放的火?   但她登时就反应过来,厉声喝道:“来人啊!快来人,快快救……”   就在这时候,突然“轰”地一声响,栖雁阁一楼轻微的火光一闪,整个楼身也跟着抖了一抖。   “啊啊!……这又是怎么回事?”跟着老夫人来的那群人叫的更慌更响了,推推攘攘,七嘴八舌,乱七八糟,胡说八道,莫衷一是,什么都有……   “轰”紧跟着又是一声响,依旧在是一楼处,虽然响声不大,但整个楼身晃的更厉害了,摇摇欲坠的架式十足,好像随时就要塌下来了。   一位胆小的贵夫人惊天动地放声尖叫起来:“啊!楼要塌了,要塌了!快跑啊,火……走水了,走水了,下面的一楼也走水了……”   众人一时之间都慌了神,顾不上老夫人和抢救御赐之物了,霎时全部涌向窄窄的楼梯口,争先恐后的想要逃命去矣。   “诸位贵人莫慌!”毕竟是武林世家,几个扶着老夫人婢女和仆妇都是练家子,马上镇定下来,想要安抚那些惊惶失措的夫人和小姐们。   可惜贵人们惊恐不已,根本没人听她们的,诸人骈肩杂沓,你推我挤,你撞我拉,有的甚至直接滚下了楼阶,纷纷逃窜,混乱的场面惨不忍睹!   ……   栖雁阁一楼的火势有欲来欲大的倾向,浓烟也缓缓地卷上了天空。二楼上的火势也渐渐大了起来,早已人去楼空。   屋子里越来越炙热和气闷,若樱满脸汗水地从楼顶的房椽上跳下来,落在一块还没有被火势波及的地方,紧接着她没有停歇地掠出雅室大门,眨眼间就站在还未燃烧起来的回廊上。   她在回廊上飞快地向远处扫视了一圈,选了一个方位,纵身自二楼飞掠下去。   在南宫安氏带着人快上来的那一刻,她又无处可逃,索性心一横,摸出火折子点燃,手指轻轻一弹,把四散的火星火苗点在那些绸缎布料上,又把几个烛台上的烛火点燃并推倒。最后凭着那点子勉强提起来的内力跳上了阁楼的椽子。   反正南宫安氏是要她背这个偷盗,和破坏御赐之物的死罪,横竖是死,不能白背这个名,不若闹大一点,帮他们全毁了算了。   若樱的身子堪堪着地,突然一股掌风迎面向她袭来,并伴随着一声喝斥:“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若樱心下一惊,暗道不好!不敢掉以轻心,立刻往旁边一闪,险险地避开这道掌风。她方才并未看见这花丛周围有人,这人来的好快?关键是她不知中了什么毒药,此时内力和功力只恢复了三成,逃命是没问题,打架还有待商榷。   尽管若樱躲得有点狼狈,甚至上算得是勉强躲开,但对方还是有些惊异地“咦”了一声,似乎完全未料到还有人能在在自己手中逃开。于是,那人又不信邪的攻了一掌来,并道:“再吃我一掌!”   “掌你个头!掌你全家!”若樱怒了,本来就受了南宫一家的气,再加上这个莫明其妙的人胡乱攻击,她的战斗力和怒气瞬间飚升,看也不看对方是谁,素手轻扬,犹如春笋般的五指伸的笔直,在阳光的照耀下美丽无比,紧接着在空中猛地一挥,一记“飞凤如意九式”中的“有凤来仪”使了出来。   “轰”两掌相接,竟然发出了轻微的轰鸣声。   对方功力浑厚无比,深不可测,若樱功力未恢复,自是不敌,“噔噔噔”接连退好几步,被他浑厚汹涌内力震的胸口血气翻涌,差点喷出一口热血来。她连忙捂住胸口,警觉地看向来人。   对方并未使出全力,只是试探性的一掌,加上轻敌,所以同样未能讨得好去,也退了一步,但他似乎处在极度惊异之中,有些怔然地呆呆地望着若樱。   若樱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就在这当口,杂乱纷踏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有两个人向他们二人奔来,并惊喜地叫道:“成王世子,原来世子在这里!”   若樱不禁一怔,成王世子?   与此同时,对面被人称成王世子的人忽然对若樱道:“是你!”   若樱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只是开始正式眼前这个人,但她注意的却与旁人不同,方才听人喊这人为成王世子,便想到自己曾为此人去车遇国当过细作,出于一种很微妙很复杂的心思,她上上下下的扫了成王世子好几眼。   一看见那双风流多情的招牌桃花眼,她心头便立刻浮现了: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   但又怕自己记错了,她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果然是被阿旺砸了轿子的那位公子,错不了!   尽管他今日披着华丽的孔雀翎大氅,头上配带银色的抹额,并在额头垂有晶灿灿的宝石,但他美人尖处那一撮银色的头发还在。不过是他今日把黑发自两旁往中间梳,将那银色的头发压盖住了一些,不那么醒目打眼了,且他眉心的那颗白砂痣也还在。   他生的太出彩,彼时自己都被他狠狠的惊艳了一把,再加上他头上的标志也特别,别人想搞混,想冒充都极难!原来他就是成王世子啊!若樱感叹,总算知道庐山真面目了!只可惜,他们每次见面都是不打不欢。   她在仔细打量对方,成王世子也在反复打量她。   这时候,那两个人已到了他们眼前,忙着向世子行礼:“成王世子如何能来这里?今日南宫府受祝融之祸深矣,一片混乱,卑职等恐世子受波及,四处寻找,世子无碍吧!”   “无妨,本世子是听说圣上所赐之物被毁,所以才来特来察看一番,不想扰你们四处相寻。”纳兰明桑面带笑容对那两人说道:“听说不止这栖雁阁走水,后院还有前院的几处庭院皆走了水,想来诸位甚是忙碌,你们自去忙吧!”   那两人忙忙告退。   若樱趁机转身离开,她的功力未恢复,再跟这个世子打下去实非明智之举。   再则她先前隐约听到远山示警的声音,似乎是受伤了,过后便是栖雁阁一楼被接连扔了两枚“霹雳弹”。霹雳弹乃是雷火堂的镇门之宝,因要价奇高,少有现世,一口气就有人扔了两枚出来,想来不是别人,定是远山的大手笔,目的就是为自己解危,只是不知远山这会子怎么样了?到底在哪儿?   还有,南宫府的后院还有前院的几处庭院都走了水,这定是阿旺的所作所为!   因秦守英把檀木牌给了她,想到师父的血书,她心中一凛,怕自己有个意外和不测,回樱院后,便同阿旺商量了此法:不论在哪,只要有异样情况发生,阿旺就用此招解救于她。   想不到才一晚上,这新法子就派上了用场。   若樱正满脑子天马行空,身后赫然传来成王世子戏谑的声音:“那个大个子呢?没给你抱棵大树当华盖?”   若樱不搭理他那茬,头也不回,权当没听到。   她虽然曾经为这个人做过事,但跟这个人几次见面都不大愉快,何况这个世子必定看到自己从栖雁阁了出来,加上他又是来给南宫安氏祝寿的,毋庸置疑是站在安氏那边,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定自己的罪了。   纳兰明桑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并再接再厉取笑:“为什么不回答?你不就是那个娘娘腔吗?”   “比不得你,色如好女。”若樱此时心绪不宁,不假思索的马上回首反唇相讥,随后转过头去不再搭理纳兰明桑,反而加快脚步往南宫府的大门走去。她要先出去找阿旺,看他平安与否,然后还得想法子去找远山。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纳兰明桑把双手拢在身后站定,他的涵养出了名的好,甚少有事能惹他生气,可此时他一张俊脸被若樱气得通红,长眉飞扬,桃花眼周围浅浅的红晕都变深了。   他自幼生得俊俏标致,常被人称赞,但生平最恨人家把他形容成女子,尤其听不得把他比喻成美丽好看的女子,那简直就是他的不世仇人,他恨不得刨了人家的祖坟!   须臾,他也面无表情的往大门口走去。   南宫府里面乱成一团,众人无不后脚打前脚跟的忙着救火,更有侍卫和护院等人拿着明晃晃的武器,四处搜寻胆大包天的贼人。而府门外同样是乱成一锅粥。   “啊!啊!……”门外有人不住的尖叫。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这说着说着怎么打起来了。”有人焦急的跺着脚。   “那些姑娘全都使剑,那大个子赤手空拳会不会有事啊?”更有人替怕闹出人命。   若樱耳朵里一听到“大个子”三个字,马上就联想起了阿旺,她不假思索的提起裙摆,不顾周围人惊讶的目光,飞快地冲出大门。   纳兰明桑面色已恢复如常,原本闲庭信步一般地走在若樱身后,却看到她忽然向前奔去,那裙摆飞扬起来,水蓝色的裙边旋出一大朵一大朵的花状。他一怔之后很快清醒过来,修长的双手往身后一拢,龙形虎步的向大门方向而去。   果然不出若樱所料,南宫府大门外围了一圈的人,阿旺却正和人斗在一起,而对方是几个使剑的女子。   “干嘛打我的人还要砸我的车啊?未必就我好欺负?”若樱觉得今日倒霉极了,处处不顺,因为那几个女子不但招数狠毒,个个想致阿旺于死地不说,还趁阿旺不备去砍马车。   她起初还有点为阿旺担心,因为对方七八个女子非但功夫不弱,并且手中都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阿旺不但赤手空拳,而且还要护着马车不被砍坏。   不过再仔细看一下,就会看出点端倪,她发觉那些女子在阿旺手下并未讨得半分好去,连马车的皮都没碰着。既然如此,若樱便放下心来,再一次感叹阿旺的用处实在是太大了!当初自己怎么就会觉得他一无是处呢?   走眼走眼!此时看他一双铁拳使的呼呼有声,却并不似中原的拳法,思及阿旺有些怪怪的口音,难不成阿旺不是中原人士?   还有他不是说他以前的事都忘记了吗?为何武功没忘记?这拳法一套一套的,把那几个使剑的女子弄的措手不及,反被他带动的团团转。   “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是那大个子吗!”纳兰明桑不知何时站在若樱的身边,似全无芥蒂,用挺熟稔的口吻肯定的道。   在他们两个出来之后,那些看势闹的人便被纳兰明桑的侍卫队伍悄悄的驱散了,此时场中除了打起来的人就剩他们俩人了。   若樱偏过头来斜睨了他一眼,突然间想到第一次跟他碰面的事,立即醒悟过来,不满地质问他:“那几个张牙舞爪的凶婆娘是你的人?为何无事找碴!”   纳兰明桑不着痕迹的看了若樱一眼,偏着头对着空气道:“还不知谁是凶婆娘呢?那是本世子的几朵解语花,平日里甚是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不知多可爱。”   言外之意就是阿旺不对咯!若樱其实挺护短的,想到他嘴里那几朵凶巴巴的解语花,遂连带着看这个世子都不顺眼,也丝毫不怕得罪他,冷冷地道:“阿旺被人揍从不还手,就怕伤到别人,所以,只能说明你的解语花欠揍!”   复又斩钉截铁地道:“倘若不想你的解语花变成死花,就赶紧命她们退下,不然死透透了再喊那就悔之晚矣!”   “为何不叫阿旺退下,好男还不跟女斗呢?”纳兰明桑也斜睨着她不甘示弱。   他素来好性儿,就是上次轿子被她跟阿旺砸了也没见他生气过,可自打若樱说他色如好女,委实把他气了个够呛,反骨顿生,这会子就想跟若樱对着来,本来没什么大过结的两人,如今几句话就变得好像天生不对盘了。   “凭什么让阿旺退?上次就是她们无理挑事在先,依着阿旺的好秉性,这次也定是她们寻衅,所以即使她们死于阿旺的拳下亦无可厚非,你自个儿连几个婢女都管教不好,一个个像母夜叉似的,还世子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有其表虚有其名,你是来浪费米粮的吧?”   若樱此时也觉得跟这人的气场极度不合,不刻薄硬是不想开口,不毒嘴都懒得理他!   纳兰明桑长眉一挑,桃花眼眯了眯,淡定的开口,言简意赅:“跟你是同类!”   “什么?”若樱没听明白,侧目看他。   “她们跟你是一个族种,事儿多,话也特多,一天到晚聒噪的要死,除了一日三餐还爱吃点心,零嘴,又爱胡乱花银子败家,可不浪费米粮么?”   若樱听他把自己比做母夜叉,本来就窝火的心里更是火大,不但反唇相讥,还立刻回他以颜色。“有其主必有其仆,你跟他们才是一个种类,物以类聚,都姓欠,叫揍。”   话一说完,素手一扬,提气便向纳兰明桑揍去。这会儿她忘记对方尊贵的世子身份,也忘记了自己的功力还未恢复,只想跟他狠狠打上一架。   就说是冤家路窄,这下好了,真接升级,变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纳兰明桑面无表情地向着来保护他的侍卫一扬手指,命他们后退,并迅速的把身上华丽的孔雀羽大氅随性的一扯,反手往空中潇洒的一抛,一言不发的揉身上前,刹时便和若樱对上一掌。   ……   却说南宫安氏和儿子南宫冉一边命府中众人救火,边命令侍卫和护院四处搜寻贼人。   毕竟是有名的武林世家,仆妇下人不但是练家子,且训练有术,混乱的场面很快就得到了控制,除了栖雁阁因为中了霹雳弹而火势蔓延的太快,导致扑救不及以外,后院和前院几处火势所幸扑救及时,并未造成太大的危害。   但正是因为这样才叫人抓狂,老夫人安氏更是痛心疾首,痛不欲生!追悔莫及!不但栖雁阁倒塌了,且里面所有的东西都随大火付之一炬,就连赏赐圣旨都未能抢救出来,这个后果不可谓不之严重也。   南宫冉夫妇更是目瞪口呆,然后懊恼顿足,不明白好好的一桩喜事怎么会变成了一场天大的祸事。   他们今日刚刚把圣上和娘娘,以及世王世子赏赐之物一起都放到栖雁阁,好巧不巧就发生了这样的灾祸。倒不是说那些物品有多珍贵和稀有,以南宫家富有的程度而言,那仅是损失了九牛一毛,属于毛毛雨。   但是扯出藤萝带出瓜——圣上和娘娘赐的乃是御赐之物啊!御赐之物和圣旨被毁了,这可是死罪!一个不好就是满门抄斩,被有心人浇点油,指不定就是当诛九族,这下子南宫府人人都有些自危起来。……真真是件糟心事!   平日里有些许珍贵之物他们也会放栖雁阁,且那里时刻有武功高强的侍卫把守着。但凡有人到栖雁阁行窃,自会被守卫发现并射杀。可今天那些布置在暗中的守卫不是被人杀死,便是被人打昏打残,无一例外。可见府中有高手潜了进来,只是不知这贼人逃到哪里了?到现在都未抓到人。   还有一桩,那些陪着安氏去栖雁阁开赏宝大会的夫人和小姐们受伤了,彼时仓皇逃命,你推我挤,有几个人失足从楼阶上滚了下来,好运的只是擦伤,运气不佳的当场就胳膊断了,腿折了,更有甚者跑慢了,到一楼火势已起,被灼伤了,头发和衣物都烧焦了……   这倒也罢了,只要延医用药,伤筋动骨一百日,总归有好的一天,紧要的是罗知府的二小姐罗如玉,一双小脚跑在最后面,颜面受祝融火吻,惨叫声声过后花容月貌俱毁,容貌堪比无盐,成了名副其实的丑女一枚。这才是最糟心的事!   整个嘉平城都知道,罗知府虽是一介文人,却生得一不玉树临风,二不风流儒雅,活脱脱怒目金刚在世。都说女儿肖父,也不见得准确,可到了罗如玉的名下,这话就是太精准,太神了!罗家大小姐分明都生得不像父亲,偏生罗家二小姐生得横眉怒目,活像个钟馗在世,跟她父亲有一拼。   罗如玉此女一生没甚多大抱负,就想着有一天容颜如玉。可就连这个唯一的希望也化为泡影,她的一张脸居然被烧毁了。真真是令人不胜唏嘘兼同情,这还让不让人活啊?本来就寻不到婆家……   灾难已然发生,南宫冉很快沉静下来并稳住了场面,本家中其他的叔侄伯爷也帮衬着支撑照料一二,还有那些来祝寿后,却并未立即离去的武林人士也帮忙搜捕贼人。   就在这当口,南宫夫人明氏,却赫然发现儿子竟然彻头彻尾不在场,女儿倒是在,可妹妹的女儿杜菲儿却不在。   紧接着老夫人也发现不但孙子由始至终不在,张佳佳竟然也不在?   先前成王世子一来,提到想见见南宫辰,他们同为西呈四公子,只是成王世子乃头名榜首,南宫辰缀个末名,但俱是陌上少年足风流的人物。   故此安氏忙不迭的使了人去寻孙子来,可还没寻到人就发生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一片兵荒马乱,鸡犬不宁混乱不堪,也就把南宫辰这事忘记了。   这会子一提及这碴,忙又重新让人去寻他们三人。   “婆婆!这可怎么办?”南宫夫人明氏真有些慌了,要说平日她也不会是如此不济事的妇人,可今日府中进了强人不是,一是她引以为傲的儿了不见踪影,二是她嫡亲的侄女不在,这其中一个出了任何事情她都招架不住啊!   南宫安氏此时已经定下心神,正在把事情思前想后的琢磨着,寻摸着自己天衣无缝的筹划到底是哪出了纰漏?   她安置好成王世子后,得了空,就按原计划行事,命人引了若樱去布置好的栖雁阁,来个请君入瓮。她当然不会把真的御赐之物毁坏。二楼雅室里所有完好无损的东西的确是圣上赐下的,但那些碎裂的玉器和红珊瑚一类的却是普通物件,她为了逼真,事先打碎的都是无关紧经的东西。   只是不管真的假的如今都被大火付之一炬了!   她派去的人分明看到若樱上了栖雁阁,并且亲眼看到她进了二楼雅间,她马上就带一群人上栖雁阁。前前后后衔接的刚刚好,可谓天衣无缝!若樱根本没得机会从里面出来,就算她为了逃避死罪从窗口跳下去,也会有暗中的守卫把她射下来,落到湖水里非死即伤,横竖她是讨不得好去。   她知道若樱的身手不错,为了令若樱无法逃脱,更好的束手就擒,她甚至大费周张的动用了“日息香”和“月息香”。不曾想那人像是飞天遁地了般……   不对,飞天?糟糕!当时她只关心御赐之物有没有被烧毁,竟然没想到这个点上!   可是若樱的内力不是尽失了吗?怎么能跃上楼顶?安氏一时也想不明白,关健是那个扔霹雳弹的人,这东西非寻常人用得起,到底是何方神圣?   明氏见婆婆兀自一脸阴郁,却似乎并未听到自己的话,便又道:“婆婆,这可如何是好?让老爷在多派点人去寻吧?”   安氏一怔之后立即清醒了过来,威严地点了点头:“先使人寻辰儿要紧。”   蓦地,吕管家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一叠声地道:“老夫人,不好了……”   “品管家,何事如此慌张?”安氏今日真是被这些人一惊一乍唬的一跳一跳的。   “禀老夫人,夫人,秦家大小姐和成王世子在大门外打起来了……”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安氏精神骤然一震,浑浊的眼睛内的阴寒一晃而过,转瞬即逝,只要一想到不但没抓到若樱的把柄,反而搭上了栖雁阁和闯下了弥天祸事,心里更是恨急,只巴不得能亲生把若樱杀了,吞了她的心都有。偏生她未能当场捉住若樱,还让她成功出逃了,这怎能令她不恼?   “老夫人,千真万确,句句属实,世子令人把闲杂人等都清走了,大门外如今就他们两人在斗,不对,还有世子的手下也和秦家大小姐的下人也打在一起。”   “大胆,这女子莫不是要逆天了?真个是胆大包天,放肆的可以,走!”安氏话音一落,扶着钟嬷嬷的手便向大门外走去。   ……   却说张佳佳听说众人都在寻表哥,她遂丢下若樱去帮忙,反正姨婆这边自有安排,到时她去做个证人指证一下若樱就行了。   张佳佳带着贴着婢女一面四处找寻着表哥,一面多了个心眼搜寻着杜菲儿的身影,想看看杜菲儿在做什么。前面不是说了么,她和杜菲儿是南宫家内定给南宫辰的媳妇,尽管表哥拒绝过她们,且现在一心放在若樱身上。   纵然视若樱为眼中钉,但张佳佳并不着急,一来姨婆因若樱挑唆着表哥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怕她误了表哥的大好前程,早就对其心生不喜,且有除掉她之心。二是赐婚的圣旨早晚是要下来的,表哥除非是想毁掉南宫世家诺大的基业才会抗旨不遵,不然最后总会屈服的,到时就不怕表哥不娶。   姨婆今日就会除掉这个眼中钉,所以她现在早把若樱不当情敌了,当务之急,她却要看紧杜菲儿,免得杜菲儿背着她跟表哥来往,到时两人一嫁过去,表哥不喜欢自己喜欢杜菲儿怎么办?   所以她这会儿有些怀疑是杜菲儿又找着什么由头,借故跟表哥亲近去了。她四处找寻了一圈,非但没看到表哥的人,更是没有看到杜菲儿。张佳佳不禁心下一“咯噔”,暗忖杜菲儿那表面温婉,暗地里油滑的家伙肯定跟表哥避着人说话去了。   思及此,她找得更卖力了。这时她不禁想到杜菲儿有几次约过表哥到葳蕤园,于是,忙又打转寻到葳蕤园。   葳蕤园在后院,有些偏僻荒凉,这里草木茂盛,树木成林且枝叶繁盛,素日里少有人来,杜菲儿一向喜爱这里没人打扰,所以每次约表哥都是约在此地。今日府中人皆在前院忙碌,这里更是鬼影都不见一个,头上是遮天敞日的密林,处处都是没膝盖的野花野草。   “啊……嗯……啊……”   “呼!他妈的真骚!老子弄死你!”   可是奇怪的是虽然没有人影,却有人声,还是一男一女的声音。女的嗯嗯啊啊没口子的叫个不停,不知是痛苦还是哭泣着。   男人喘着粗气,声音发狠,时不时就来一句:“小贱人,老子玩死你!”之类的粗话,间或夹着啪啪的打肉皮的声音。   张佳佳起初和婢女面面相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还以为青天白日的闹鬼了。因为分明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啊?两人不禁有心胆颤心惊的四处张望。还是婢女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小姐,这声音好像是杜小姐的声音。”   “是吗?”张佳佳一楞,马上打起紧神竖耳倾听,那女子胡乱喊着,一点都不像杜菲儿的平日里的温言细语,可的确是杜菲儿,只是这会子她似乎在被男人揍,叫的好恐怖,以至于张佳佳一下子没想到是她。   “小姐,在哪边?”婢女眼尖的发现一处草地动荡的特别厉害。   张佳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然那处藏了人,她示意婢女不要出声,两人向那里走了过去。   “表哥……好……啊,我受不了!”近了话语听的清楚一些,果然是杜菲儿。可杜菲儿嘴里叫的是表哥,难不成她真的跟表哥在这里约会?   张佳佳快气疯了!   男子喘息声加重的声音传来:“谁是你表哥啊?……看不出你平时那么正经,原来装的啊,看我不入死你!”   “表哥,表哥……啊……嗯……”   秦枫?男子的声音让张佳佳倏地一惊,杜菲儿的声间又立马让她一呆,心道:这什么情况?为什么杜菲儿满嘴的叫表哥?可这男子的声音明明是秦枫。   随着杜菲儿和秦枫嘴里不停的说出淫言淫语,张佳佳尽管不懂杜菲儿为何把秦枫喊表哥,但她很快就明白这两人在干什么了。   她脸上露出了有些羞红的笑意,心里则乐开了花,也!太好了。杜菲儿和秦枫两人有奸情!   这样一想,张佳佳不禁加快了脚步,她只要当面撞破这两人的好事,看杜菲儿拿什么脸面嫁表哥。   不一会,张佳佳和婢女站在齐腰深的草木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草地上一对赤条条的男女。两个人压在一起,正在拼命迎凑动作。   上面的那个有些黑是秦枫,正卖力的耸动着,他遮挡住了下面那个大半个身子,但从两条朝天竖起的白长腿和一张闭着眼睛的脸,可以看出正是杜菲儿。   两人不加压抑的呻吟声吼声在安静的树林中特别明显。   婢女不好意思再看,把脸转过去,却不敢退开,因为小姐脸色虽红的滴血,却纹丝不动,固执地看着那对沉醉在疯狂云雨中的男女。张佳佳此时心花怒放,才不会走开,她知道杜菲儿外表老实,内里花花肠子多,非得抓到她的七寸!   可能因为她们来得正是时候,杜菲儿和秦枫正在紧要关头,就是有人也要干完事再说。所以地上的两人依然在拼命动作。   少顷,杜菲儿突然放声尖叫了一声:“啊!”尾音拉的长长的,仿佛她快要死了。而秦枫也是狠动几下,便死死楼着杜菲儿片刻,很快就颓然倒在杜菲儿身上。   张佳佳毕竟是闺阁女子,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了,见两人半天无动作,只是像死了一样瘫在地上,遂不解地问:“你们怎么了?杜菲儿你为什么要叫秦枫表哥啊?”   此话一出,艳惊四座哪!   “啊!”   “谁?”   秦枫和闭目养神的杜菲儿骤然一惊,迅速的分开身体从草地坐起来,一看有人就在他们旁边,顾不是细看是谁,两人惊惶失措,手忙脚乱的把散在地上的衣服抓起来挡在身上。   “你们慢慢穿,不慌的。”张佳佳气定神闲,善解人意兼体贴入微。   “佳佳……”杜菲儿此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脸色煞白,颤抖着手穿衣服,眼泪都快掉下来。   “嗯!”张佳佳不看秦枫的身体,只是一径盯着杜菲儿看,柔声道:“菲儿你既然喜欢秦大哥,且跟秦大哥有夫妻之实了,为何不对表哥说明啊?亏得我一直拿你当好姐妹看,你连我都瞒着,真是让我伤心欲绝……”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杜菲儿终于忍不住伤心的放声大哭起来:“呜……不是这样的,我喜欢的是表哥……可我不知为何会变……”   她说到这,伸手指着秦枫,哭哭涕涕地骂道:“你个混蛋,为何会是你?分明是表哥约我来这里,你强了我……”   秦枫穿衣服的手顿了一顿,没有吱声,依旧不停歇地把其它衣服都穿上,看一切都弄妥,随后对着杜菲儿道:“是你先扑到我怀里,抱住我不放的。”   说了这一句秦枫便不再多言了,他也觉得莫名其妙。他是男客,同妹妹们分散后便跟南宫辰一道走了,南宫辰半道上有事去办,叫他随意。   他四处闲逛,看能不能找几个平日里熟识的少爷公子,误打误撞地逛到一处人少的园子,却碰到杜菲儿,见她一个婢女也未带,便过去打了个招呼,关心的问了两句。南宫辰的两位表妹,他对杜菲和印像好的多,这姑娘未语先笑,脾性儿也好,不像张佳佳总是和若柔吵架,反而和若柔若宁关系不错。   两人随意寒暄了两句就分开了,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故,他觉得杜菲儿身上的香气有点特别,让他有些想闻想抱住她,所以不由自主的就尾随了杜菲儿几步。杜菲儿越走越偏,到了这处无人之地,秦枫完全是下意识的跟着她走来这里了。   未料到,杜菲儿似乎是吃了春药,竟然把他当成南宫辰,率先扑到他怀里。秦枫可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何况他觉得心里欲望翻腾,身体也早硬绑绑的了,只想找个女人泄火。当先就顺水推舟的把杜菲儿压在草地上。   杜菲儿比他还急,浪的不成样了,没有半点未了阁女子的矜持,要不是秦枫亲自验证她是处子,真要怀疑她早被别的男人弄过了。就这样,一个信以为真,一个将错就错,干起事来是好不快活。   杜菲儿还在骂秦枫,张佳佳嫌她太吵了,好脾气也装不下去了,直言不讳地道:“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自认不是青天大老爷,还是让姨婆评判吧!”   说罢,张佳佳带着婢女转身扬眉吐气而去。她眉飞色舞的想:不管杜菲儿认不认,总之她出局了,若樱不死也是嫁不成表哥了,这样表哥就是我的了,什么平妻?去死吧!   不过张佳佳的好心情并未能维持多久,当她终于跟着表哥的贴身随从找到表哥时,却看到表哥脸色苍白如鬼,整个人失魂落魄,衣衫凌乱不堪。   而亦步亦趋跟在表哥身后的尤玲珑,衣不敝体,脸上哭的如梨花带雨,显见她那身衣服是被人撒成那样的,有些露出来的地方还有各种青的红的掐痕……   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都能看得她被人强暴了!   那一瞬间,张佳佳只觉天旋地转,醒神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后悔,肠子都悔青了——大意失荆州!她当初为何不把尤玲珑赶出府?为何不找棵大树让她撞?   ------题外话------   妹子们躲水底下图凉快么?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若樱和成王世子斗得正酣,他们两个人打的是如火如荼。当然,这是官方的说话,若樱心知肚明对方是手下留情了。她若是功力未失两人或许可以一战,但让她感到略有些欣喜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上的内力又回来了一些。   阿旺也认出这个世子正是上次的冤家,两人还用一棵大树过了一招,担心若樱有个闪失,想速战速决后来帮她,难免求胜心切,力道一个没控制好,竟然把那八个婢女挨个打的吐血飞了出去。   有两个姑娘运气较好,直接掉在地上砸了个把小坑,另六个姑娘未免运气太差了点,直直的撞在墙上姑且不说,竟然透墙而过,不知飞到哪家院子里去当解语花了。   纳兰明桑的侍卫队本来挺镇定的观战,此时慌了手脚,忙不迭的跑去找那几个姑娘回来。这可是世子身边的八仙女,非寻常侍婢可比。   就在这时,南宫安氏的声音在大门处响起:“成王世子,还请看老身的薄面,不予秦大小姐计较,老身还有些重要的事情,须问秦大小姐一个明白。”   若樱和纳兰明桑闻言,同时收手后退。   若樱已是面如桃花,薄汗透体了,傲人挺翘的酥胸也跟着略有些急促的气息一起一伏的。   纳兰明桑则负手站在台阶上,容颜如玉,气定神闲,桃花眼微眯,眼里的神色莫测,额头上那颗垂挂的宝石光彩夺目,如烈日当空一般。   两人孰强孰弱,一眼则明。   “秦大小姐,可否随老身进府?”南宫安氏脸色灰暗,眼里散发着掩饰不了的阴鸷,死死的盯着若樱,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若樱坦荡地直视着南宫安氏,突然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当然可以!请老夫人稍等片刻。”   说完,她转身走到阿旺身边,负着手一言不发的绕着阿旺转了一圈。尔后脸色突地一敛,变得冷然淡漠,径直从纳兰明桑身旁而过,率先进了南宫府。   纳兰明桑垂下了眼帘。   南宫府的德言堂,乃是南宫冉常日里议事的地方,高大宽敞,华贵庄严。   南宫府里人的齐聚一堂,要调查栖雁阁一事,因此事事关重大,一些涉及到此事的客人也相继被请来。   仆人们已把少爷和两位表小姐寻找到了,还多找到了两个人,一个是碧月山庄的大少爷秦枫,一个是尤姑娘,不过貌似几个人之间有些古怪。特别是杜表小姐一找到就哭哭涕涕的跑回房了,托词身体不适,并没有来德言堂。   下人们秉着“多做事少说话”的原则,皆当什么也没有看到。   德言堂里一派沉静肃穆,其中还夹着重重的阴霾和沉闷,犹如厚重的云层,压抑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按常理来说,损毁了御赐之物乃是死罪,南宫府里的人自然谁也高兴不起来。   若樱进得德言堂,发现秦家三兄妹皆在,南宫辰也在。看到南宫辰,若樱不免想到自出事后从头至尾都没有见过南宫辰,难不成这次陷害自己的事他真有份?   但她又摇了摇头给予否定,假若他要陷害自己,对他能有个什么好处?再说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对他的品格她还是深信不疑的。   南宫安氏目光阴森森地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若樱,强抑着心头的怒火,冷冷地道:“秦大小姐,老身请你来是有些很重要的问题想请教一二,还请大小姐不吝告知。”   南宫安氏对若樱一向是深恶痛绝,此时更觉得是如鲠在喉,也许起初只想害得若樱身陷囹圄,或者让她受点重伤,运气不好被守卫杀了也是与人无尤,总之是想方设法的断绝她与南宫辰之间的一丁点可能。   但自打因若樱破坏了她的计划毁了栖雁阁,她就只想把这个女子扒皮抽筋,挫骨扬灰,再不做他想。   南宫辰听祖母语气不善,急忙站到若樱身边,对着祖母道:“祖母,这是议事堂,可否私下相询。”他梳洗过后,便知道府中发生了天大的祸事,还来不及了解始末,就被祖母命人请到德言堂来。   “辰儿,你根本不清楚,先退下!”南宫冉大马金刀的陪坐在安氏身旁,威严的看着儿子,他三十五六的模样,身材高大,面目英俊,作为南宫世家的权威人物,就是往哪随便一坐,也尽显一家之主的风范。   明氏忙向儿子不停的使眼色,并示意女儿去把哥哥拉回来。   南宫辰向妹妹摇摇头,示意他不走。他就是在无知,也知道祖母要问若樱的话肯定与私事无关,可若樱一个姑娘家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简直是三堂会审……   “辰儿,你何不问问秦大小姐,她都做了些什么?如果秦大小姐能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我们也不必大费周张。”南宫安氏撩起眼皮看了若樱一眼,眼里的厌恶和愤恨毫不掩饰。   “是啊!秦大小姐你还是直说了吧!省得我们把你像审犯人一样。”明氏斜着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若樱,越看越不喜,就是因为这个女子,一向听话孝顺的儿子几次违逆爹娘的意愿。   明氏一直不喜欢若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她认定的儿媳妇就是杜菲儿,至于张佳佳那是婆婆挑中的,她无从反驳也无权置喙。   “就是,敢做就要敢当,做了不认算是怎么回事?”张佳佳在一旁气哼哼地道,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表哥一径护着若樱,不禁醋意顿生。   南宫辰转过头看着若樱,认真的地道:“樱樱,我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我相信肯定不是你所为,你别怕,祖母问你,你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没做的事谁也冤不了你。”   若樱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实在不知说他什么好,若是他早点认清事实,听从家人的话娶妻生子,自己何来这些烦心事,但此时不是怨天尢人之时,遂低声的道:“你下去吧!我心中有数。”如何能没数?他们兜兜转转,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要把事情推到她身上。   “放肆,辰儿你真是不嫌丢人现眼了!”安氏把手中端的茶盏往桌上重重的一顿,把秦若柔姐妹吓得不由打了个寒噤,垂下了头,越发的屏气息声。   安氏威风八面的看着若樱,眼内一闪而过的阴寒像淬了最利的毒一样,冷厉的问道:“想必秦大小姐也听说我府安放御赐之物的栖雁阁被大火烧毁,此事对于我南宫府乃是杀头的死罪,可是有人指证秦大小姐你曾经去过栖雁阁,尔后栖雁阁便起了大火,可有此事?”   “祖母……”南宫辰想要替若樱辨解,若樱却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   她目光坦坦荡直视着安氏,脸上波澜不惊:“老夫人,对于贵府的栖雁阁被毁之事小女深表同情,引以为憾至于其他的事小女却是一概不知,既使有心想帮忙,也是鞭长莫及,爱莫能助啊!还望老夫人见谅则个。”她说的是莫棱两可,既没说去过栖雁阁,也不说没去,只是以一概不知推了个一干二净。“的确,樱樱她怎么可能跑到栖雁阁去,那地方守……”南宫辰说到这停了下来,这是府中的机密之事,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固然他不防着若樱,可也得防着在场的其他人啊。安氏见到孙子总是替若樱说话,在这里只会妨碍到自己的计划,便向外厉喝了一声:“来人,把少爷请出去!让他在这,只会碍手碍脚。”   说完看着南宫辰,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骂道:“你个孽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府中发生这样的大事,都要大祸临头了,你却不知在何处逍遥快活?谁要你来事后诸葛亮,多嘴多舌惹人嫌!立刻给我滚出去。”   她固然不愿意骂孙子,可这个孙子打小就聪明,有他在这里,没准会让他瞧了什么破绽,到时他说不得还会为若樱洗脱罪名,那可就真是闹笑话了。   “祖母……我……”南宫辰自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祖母毫不留情的痛骂,想到今日他的确不在场,顿时心生惭愧。   思及此,连忙转头去看若樱:“樱樱,我……”他脸色沉重,呐呐不能言,实在不知怎么对若樱解释他和尤玲珑,他要怎么说得出口。   若樱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南宫辰在这里于事无补,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再说她知他打小就是个极孝顺的孩子,能为她与祖母和爹娘据理力争已是实属不易了,实在不忍他太过左右为难,便诚恳地道:“南宫,你还是下去吧!若真想帮我,便去看看阿旺如何了。”   南宫辰看了看若樱,见她不急不臊,不卑不亢,放下一些心来。再看到无论是祖母,还是爹娘,便是妹妹也满脸怒火的瞪着自己,众叛亲离的情况让他叹了一口气,万般无奈的退了出去。   南宫辰一走,安氏立刻松了一口气,满脸盛怒看着泰然自若的若樱,恼怒地道:“秦大小姐纵然是牙尖嘴利,巧舌如簧,却不能掩盖事实,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此事证据确凿,由不得你狡辨,佳佳……”   “咚咚咚……”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立刻将安氏的话语打断。紧接着又是咚咚咚几阵沉闷的鼓声。   南宫安氏和南宫冉脸上遽然变色,双双从府位上站了起来。顾不得堂内的其他人,母子俩一起往屋外冲出去,观南宫安氏那敏捷的动作,实难看出那是一个六十花甲的老人。   安氏和南宫冉刚冲出门,迎面便看到一小厮跌跌撞撞飞奔而来,那小厮一面跑一大喊:“老爷,大事不好,有强敌来袭,到处放火,现已攻致福禄园了。   ”不好!娘,儿子马上带人去看看!“南宫冉心里一惊,用力攥了攥紧握的拳头,然后手一挥,带上随从便朝福禄园而去。   南宫世家财富遍天下,一代一代的财富积攒了下来,总有些价值连城的镇宅之宝和金库,因福禄园里有祖宗的祠堂,所以就在福禄园的地底下修建了一个豪华的地下密室,用以放置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宝物。这也是南宫冉有些紧张的原因。倘若那里被贼人洗劫一空,或是遭到损毁,那他是真的无颜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了。   南宫冉一走,又有一个满面血迹的仆从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大声喊道:”老夫人,老夫人,南面有蒙面强人来袭,少爷带人迎敌,但贼人武功高强,差点伤了少爷……“   南宫安氏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忙失声叫喊:”侍卫呢,快带人去保护少爷,务必不能让少爷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她再怎么对南宫辰严厉,那是为他之好,可心里疼他是一分不少。   紧接着又对身边的仆妇道:”快快去找成王世子,光天化日之下,这些贼人未免太嚣张了,竟敢大白天的入府行窃,罔顾王法,简直是无法无天!“   德言堂里的众人被南宫母子唬了一跳之后也跟着跑了出来。此时正好又一个浑身血污的小厮来回禀,大家的脸都白了,幸而这里头的几个小姐除了张佳佳,多是会点花拳绣腿的姑娘,倒没有被吓晕,最多是小小的尖叫了一声。   蓦地,一声轻微的爆炸声在前庭响起,众人不免又是一惊,不知是谁喊了声:”霹雳弹。“   犹如一锅沸油中滴入了一点水,众人炸开了锅:”怎么又是霹雳弹?“   ”这次的贼人怎么这么厉害?“……   南宫安氏脸上深沉,若樱立在一旁,分明看见她太阳穴上的筋突跳了一下,下一刻便听见南宫安氏大喝一声:”都不许吵,叽叽喳喳,成何体统!没听到贼人四处在放火,速去帮忙救火。“   南宫安氏喊完后,见众人都做鸟兽散,只有若樱悠然自得的站在一旁问她:”老夫人,先前我有纵火的嫌疑,未免你们又怀疑这火是我放的,便不去帮倒忙了,在这里陪着老夫人如何?“”你!……“南宫安氏为之气结,本来计划的好好的事,却被这不知哪来的贼人打断,还被若樱这一番冷嘲热讽,遂恼羞成怒,”你休要得意,待得处理好了这帮贼人,我自会拿你问罪!你身首异处时,可别怪我!“”请便!“若樱心平气和。……   当南宫府的下人找到成王世子时,却发现成王世子已经跟一个贼人斗在一起了。贼人完美颀长的挺拔身躯包裹在一袭简单的黑衣中,既使黑巾蒙面,但难掩其俊逸风姿,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久居上位的王者气息。   此刻他赤手空拳却轻松惬意的与纳兰明桑战在一起,一身冷冷的黑色劲装在阳光下气场十足,令人望之生寒,而他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则是黑润润亮晶晶的,却又透着不名的幽深难解。   ”阁下可否亮出武器一战?“纳兰明桑觉着今日太不虚此行了,本以为来祝个寿却是收获颇丰,先是碰到那个娘娘腔打了一架,虽然那个娘娘腔长了一张毒嘴,功夫却委实不错,只是中了毒,功力只剩个几成儿,须他让着她才打得下去,一场架打的半痛快半不痛快的。   这会子来个蒙面大盗,倒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两人功夫在伯仲之间,打了个难分难解。   纳兰明桑长的虽偏俊美娇孽一点,但个性却是十足十的好战份子,只是他平日里掩饰的极好,别人实在觑不出他真实的个性。再说以他的功力少有人能敌,经常是打架都找不到对手,偶尔碰到一个可以力战自己的人,未免性起了一较高下之心。   ”嘁!谁有那闲功夫理你!“黑衣人晒然一笑,手掌却突地一握,狠狠一拳砸向纳兰明桑的下巴。   纳兰明桑偏头一躲,反手一掌劈向他,淡淡地道:”我观阁下气质不俗,还以为是个多了不得的英雄人物,不想阁下藏头露尾,便是连兵器都不敢现的鼠辈,是怕露了兵器便暴露了行迹,被南宫冉追杀吧!“   ”吃吃!“黑衣人竟然吃吃的笑将起来,声音低缓而磁性十足:”早闻成王世子有三寸不烂之舌,今日才得以一见,你的激将法也蛮有用的,好吧!我便告诉你大实话。“   他边说边避开纳兰明桑狠辣的攻击,并闪电般的还以颜色,然后还继续说:”南宫冉我却是不怕的,我乃为报仇而来,六十年前南宫冉的祖父为夺一物,卑鄙无耻,阴狠无情地带着人连夜血洗了一家人,把那家四百多人口屠戮殆尽,终是抢夺了此物,只是他斩草除根时漏了一根草,所以今日之事实在怨不得旁人。“   ”……怨怨相报何时了,这件事本世子倒没有听说,却也不能偏听偏信。“   ”爱信不信,但你只管去问南宫冉,看他……“   ”何方鼠辈休要胡说八道,造谣生事!“南宫冉正好赶到此地,立刻阻止了黑衣蒙面人的话。并对着纳兰明桑道:”世子乃金贵之躯,且退下来。“   然后威严地吩咐跟着在身后的一排的弓驽手:”速速射下此人,死生勿论。“   那黑衣人又是轻轻一笑,讥讽甚浓道:”怎么?南宫冉你个不要脸的被揭老底,心虚了?呵呵!拿着别人家的物件当传家宝,你这武林世家羞是不羞啊?“   与此同时,那些弓驽手避开纳兰明桑,一齐向黑衣人放箭,箭芒在阳光下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挟着破空的轻鸣声,直取黑衣人的性命。纳兰明桑无奈的收手,飘然退于一旁。   千均一发之际,黑衣人手中陡然多了一柄黑色描金的扇子,霎时,在场之人分明感觉到黑衣人身上发散出一股凌厉霸气的气势威摄全场,强横的压迫的所有人臣服。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随手把扇子往周身滴溜溜地一转,金光不停闪烁间,”叮叮噗噗……“之声不绝于耳。   只一瞬,他脚下掉了一地的箭矢,手中也抓了一把箭矢。紧接着,他随手把那手中的箭向那些弓驽手一掷,朗笑道:”物归原主!“   ”快散开!“纳兰明桑急忙大喝。却还是迟了。   只听”噗噗!……“箭矢入肉的声音和”……啊……啊啊……“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一排弓驽手无一例个的悉数倒地,立时气绝。这些弓驽手算是死得其所,都死在自个儿的箭下,血流满地。   黑衣人趁着南宫冉惊吓怔然的时候早已飘然离去,远远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南宫冉,不跟你们玩了,改天再来找你报仇……“   ……   ”快快快!“   ”这里还有火……“   ”这里快塌了,快散开……“   南宫世家到处都是火海一片,众人无不是黑头土脸,那一群天杀的黑衣贼人,打了劫抢了宝不说,却偏喜欢四处放火,这还不算最恶劣的,走时他们说是留点念想给他们,居然一人扔了一个霹雳弹,就算把霹雳弹当成是个爆仗使,府中却也是好几处都被他们炸的坑坑洼洼的。   老天保佑的是,幸好今日有成王世子在,不但牵制住了那个功夫最高,最心狠手辣的黑衣人,并且还让侍卫帮着救火,保卫了福禄园的财宝。过后官府也派人来帮忙,总算把损失减到最低了。   待火势扑灭后,人员伤亡倒不大,财物虽损失了一些,倒无甚妨碍,就是整个府第或多或少被火势波及过,重新修茸是毋庸置疑的了。   南宫安氏听得儿子和孙子异口同声说那群贼人是为六十年前的事来报仇的,并且栖雁阁也是他们毁掉的,就是为了给南宫世家提个醒——仇人来了,不禁呆若木鸡的坐在椅子上,半天不得动弹。   唬得仆妇婢女们吓了一跳:”老夫人?老夫人?“   若樱为了避嫌疑,一直陪在安氏身边,这会子见她气色着实不好,心里虽有些疑惑,但她却如今却学会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况这安氏一心只想除掉自己,实在没必要同情心泛滥。   只是她心里却是有一份明白,这帮黑衣贼人十有八九是萧冠泓带得人,就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自己出了事,进而过来帮她洗清污名,而且用了那么多的霹雳弹,想想都让她肉疼得紧。   ”大妹!我们回去吧!“秦枫见若樱低头不语,过来喊她。   ”哦!“若樱醒过神来,起身向安氏告辞。   安氏脸色灰白,不甘心的死死盯了若樱半晌,声音嘶哑暗沉:”今日差点冤枉大小姐,是我们的不是,望大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只是,辰儿已和两位表妹定下亲事,还请大小姐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孙儿,不要再缠着他,也不要和他见面了。“   安氏的姿态摆的低低的,也给若樱陪了不是,典型的硬的不行来软的。可她说的话却委实不中听,言外之意不外是说若樱厚颜无耻的缠着南宫辰。   若樱嘴角轻勾,淡淡地道:”老夫人莫不是误会了什么?南宫辰与他表妹定亲的事,南宫老爷和夫人很早就告诉过我了,并叫我不要妄想高攀,为此,我离开秦家,在远房姑婆那里与人订下了亲事,所以老夫人大可不必担心这些有的没的……还有,也请老夫人保重身体要紧,不必处心积虑的弄些局来让我钻,最后只弄得你们自己个儿鸡飞蛋打,损失惨重。“   说完她看都懒得看安氏一眼,抚了抚裙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就向秦枫走去。然而她却停住了步伐。   秦枫身边站着南宫辰。   他面如死灰,似不敢置信的紧紧盯着若樱,直到与若樱四目相对:”若樱……“   若樱提步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了秦枫身边,轻轻地道:”大哥,走吧!“嘴里说着,她的步伐却丝毫不停。   却不料南宫辰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樱樱……你……订亲了?“   若樱顿了顿,不看他,直直的望着前方,尔后轻轻点了点头,这是目前她能找了的最完美的藉口。她伸手拨南宫辰那只手,他的手劲太大,握得她的手臂生疼。   南宫辰不放手。若樱不看他。他就转到若樱的面前,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你骗我!你是故意这样说的是不是?我没有和表妹定亲,他们骗你,所以你生气了,故意这样说来气我?对不?“   秦枫这会子的心情也很复杂,他今日将错就错的把杜菲儿搞了,还不知这事要如何善后呢!   看着有些偏执的南宫辰,他略略有些心虚,遂难能可贵的叹了一口气道:”南宫贤弟,放手吧!你和大妹之间不会有结果,两位表妹对你是痴心一片,你……你就不要辜负她们吧!“   若樱想了想,终是把目光和南宫辰相对,轻声地道:”我离开秦家之前来找过你,在这之前,我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到你了,但那时我心里很乱,拿不定主义是去?……还是不去?……就想来找你讨个主意来着,在你家大门口,看到你和她们去游玩,你们在马车边一直说着话,说了好久……很亲密,你握着她们的手,还伸手替她们把头发别到脑后,你看着她们,眼里都带着笑,……你还……“   若樱看着南宫辰越来越黯然的眼睛,咬了咬牙道:”杜菲儿的口脂晕开了,你用手指帮她揩,然后……然后你说要试试口脂的滋味……你……我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你们好久好久,直到……直到你们走了……“   若樱的嗓子有些哽咽,似被什么堵住一样。   她是第一次说出这些话,本以为自己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说出口。”……我……没有先放弃,也没有对不起你……“我一直在坚持,只是你先变了!   也不知为什么,她现在真的是把南宫辰当一个普能朋友,并没有去记住那段过往,也并没有刻意的去忘掉,可是那个画面却很清晰的刻在她的脑海里。   从来没有想过要说出这一段,因为当时她的心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如泡在泪海里,却哭都哭不出来。   既使现在想起来,也不由自主的想掉泪,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感情,而是因为那会子她突然明了:哦!原来我还是一个人啊!原来是我自视甚高了,其实我对别人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看来……什么都还是只得靠自己!   南宫辰垂下了头,慢慢的,有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他优美的下巴滑下来,叭嗒掉在地上,尔后又是一滴,两滴……   他好后悔,当初两位表妹如花似玉,娇艳可人,虽没若樱来得美丽可爱,可也是娇花一朵。那时他是玉树临风的少年郎,志得意满,意气风华,心中确实有一种想法,听从自己的心意娶若樱为妻,也不违背祖母和爹娘的意愿娶了两位表妹。   美丽的心上人在怀,爹娘也高兴,大家合合美美,岂不是羡煞旁人!   只是他忘记了,世间安得双全法?   若樱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直直的望着前方,声音哑然:”大哥,走吧!“说完,她以前所未有的决然向前走去。   南宫辰犹不放手。   一个向前,一个不放手,若樱的手臂被拉的反转在身后。   南宫辰终于放了,他并未去看若樱逐渐远去的背影,而是失魂落魄地蹲下身子,把头埋入了手臂中。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南宫府的人都忙着四处清扫,整理,出府的路上居然一个人也没有。秦枫走在若樱的身侧,几次拿眼偷瞥她。   ”干嘛?我脸上有花?“若樱斜睨了他一眼。   秦枫中等身材,眉目疏淡,但眼神很精明也很世故,肖似秦守英。若问若樱小时候谁欺负她少一些,她肯定会说是秦枫,但也仅仅是欺负的少一些,不代表不欺负,是助纣为虐的从犯,不是主犯而已。   ”不是。“秦枫想了想道:”记得你和南宫辰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是你出去采药,掉在山沟中,是南宫辰把你抱回来的,后来你们就认识了,你们之间一直很好,为此若柔……算了,往事不用再提……我去看马车准备的如何了。“   秦枫说着就先离开了。心道,自己吃错药了,说这些干什么?   秦枫是个极为现实和势利的人,小时候若樱很漂亮,他也甚是喜欢这个妹妹,但后来爹娘告诉他,不可以喜欢这个妹妹,不是亲的,以后要把她如何如何……   他自那以后果真不在把心思放在若樱身上,只把她视为一把钥匙,反正等他以后利用若樱找到那些东西以后,江山,金钱,美女要什么没有,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所以在他看来是不太能理解南宫辰的,他和若樱怎么会有未来?就算有也绝不会是好果子!早知结果,何必自讨苦吃。   若樱不意秦枫还记得这事,低头一边走一边沉思起来。   蓦地,一道懒洋洋地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喂!你还没赔我银子就想走?“   若樱抬头循声望去,纳兰明桑正悠然自得的坐在屋顶上吹风。她抿了抿唇,今日心情太过糟糕,实在是不想理这无聊的人。权当是看到一棵树了,继续往门口走。   ”你家阿旺把我的八朵解语花打坏了,不知要花多少银子才能修好,你居然不赔我银子?“纳兰明桑见若樱又是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马上从屋顶上跳下来,手一挥,暗处来了几个侍卫把若樱拦住。   ”多少?“   ”八千两黄金。“   若樱想了想,从绣袋里摸出二两银子递给他,皱着眉头道:”一两二两的我还拿得出来,多了我一钱银子也没有,黄金什么的你就不要肖想了,你有我也没有,要不这样吧!八朵解语花给我,我修好还你。“   纳兰明桑不接银子,讨债意味十中:”你是故意的是吧?我稀罕你那一两二两的银子,赶紧的,八千两不打折扣。“   ”笑话,我还不稀得给你!警告你,等你把解语花修好了,我再叫阿旺给你打坏,叫你修!“若樱冷笑着收回银子。   纳兰明桑闻得此言,反骨顿生:”你个死娘娘腔,我现在就把你打坏。“   若樱冷哼:”长得像个妖孽,果然欠揍!“她虽然内力还未恢复,不代表怕他。   ”成王世子,大妹?你们?……发生何事了?“秦枫见若樱还没出来,进来催促她。   一见有人,纳兰明桑又变成那副俊美无俦,风度翩翩,观之可亲的模样:”哦!秦公子,无事。“   他既然说是无事,若樱冷冷看了他一眼,便大摇大摆的和秦枫扬长而去。   ……   回了秦家后,若樱稍做梳洗,便找了个理由出庄。她人虽在南宫府陪着安氏,但却让阿旺去寻找过远山。只是一直没找到,所以她想看看萧冠泓找到没有。   庄外不远处,冷洌和另一个侍卫正驾着马车候着。   若樱上得马车,还未站稳脚根,瞬间便被紧紧搂入一具火热而又宽阔的胸膛中。   那双大手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胸膛,用他那独有的,低缓而又极具磁性的声音道:”你知道吗?我很害怕!我怕我去晚了未能救得了你……“   若樱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萧冠泓俊美如玉的面庞,墨润幽遂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她,好像怕眨一下眼睛,她便会消失了一般。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似喜似忧。心头一酸,便伸出双臂回抱住他,低声道:”我没事,他们想要我的命,还要看他们的命够不够硬……“   ”胡说!“下一刻,萧冠泓完美得令人窒息的俊脸便罩了下来,他一只手微微用力抬起她精致的下巴,薄唇重重的印上那香软的红唇,狠狠的亲着她,似乎在惩罚她的胡言乱语。   若樱被迫仰着头,整个身子倚在他怀中,张着樱唇承受那对她来说太过激烈的深吻。   萧冠泓垂着眼帘,看着怀中娇娇软软的任他肆意轻薄的若樱,眸色顿暗。   ”爷,回了!“马车外的冷冽提醒了一声,随后便用力一扯疆绳,马车疾飞如箭,直奔清泉山庄。   马车内陷入迷乱激情的两人倏地惊醒。萧冠泓满脸情欲,气息急促,随后镇定自若的把脸红如桃花的若樱抱在怀中,静静等着蠢蠢欲动的身体平息下来。   须臾,若樱在他怀中动了动身子,有些焦急的问道:”可有找到远山?“   萧冠泓抿了抿薄唇,低头亲了亲她,沉声道:”找是找着了,只是他伤势甚重,幸而救治及时,这会子刚刚醒。“   ”菩萨保佑!“若樱听着找着人了,心下松了一口气,但听说伤势很严重,不免又有些忧心。   但萧冠泓的话却还没说完:”紧要的是内伤严重,奇怪的是,他身上的伤和当初王芳菲死时身上的伤一般无二。“   ”啊?“若樱怔住了。她是听说过王芳菲死时身上有个诡异的兽爪印,据说好像是虎爪,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两人说着话,没多大功夫就到了清泉别业。   两人下了马车,就一起去看远山。   刚踏进外间,若樱不由得一愣,靠窗的桌子旁,坐着一位支手托颐,似陷入沉思中的少女。   他们的脚步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少女,她立刻抬头,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朝萧冠泓微微一笑,紧接着就把视线转向若樱,带着惊讶和赞赏的目光打量着她,但只一会儿她就醒过神来,笑吟吟地道:”萧萧你来啦!哎,哪来这么标致的美人儿啊?“   她说着就起身,嘴里问着萧冠泓,自己却是笑眯眯地向若樱走来。   若樱趁着这会功夫已看清了少女的外表,是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子,或者更小一点,身形轻巧,脸似新月,眸如秋水,丰姿绰约,妙若天成,居然是一个人比花娇,容光绝世的倾城佳人。   转眼见少女已是分花拂柳般来到若樱的面前,很是自来熟的就要拉若樱的手。   若樱有些犹豫,她素来不惯和陌生人如此亲密,不想就这犹豫的一刹那,手已经被少女柔软温润的小手拉住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好像在叫小太监   “美人儿,你不怕啊,我不吃人!”少女不光人长的美,声音更是甜美动人,如黄莺出谷。   若樱被她逗笑了,戏谑的话脱口而出:“可我吃人啊!”   萧冠泓似笑非笑的看着若樱,不说话。   少女一怔,随后马上醒悟过来,冲着若樱又是盈盈一笑,恰如美玉生晕,明珠莹光,就连若樱都被她的笑靥晃的失神。   她拉着若樱的手不停的摇着,嘴里啧啧有声:“啧啧!这妹妹真是美,还会说笑话逗趣,并不是那些个木头美人,甚得我心。”   说着又歪着头,调皮的问萧冠泓:“萧萧,在哪找这么个美人儿?先前是怕我看到抢了美人儿就跑,所以藏起来是吧?”   若樱见那少女一派可爱之极,却把萧冠泓喊“萧萧”,颇觉好笑,不禁低着头,抿了嘴儿偷笑。   萧冠泓从头至尾只是看着两女含笑不语,此时不由分说的就从少女手中把若樱的小手夺过来,不容若樱挣扎,自已紧紧握着,对着那少女一本正经地道:“她可不比你,你见人三分熟,她却是个怕生的,还有,警告你几百次了,要么叫王爷,要么叫兄长,切不可再像小时那般胡叫,小时是念着你开口晚,如今多大的人了!”   说罢他侧头看着若樱,嘴角含着一丝宠溺笑容道:“平日这里都没个陪你说话解闷的,这倒是来了一个。”   那少女可爱的跺了跺脚,微嘟着娇艳的唇瓣道:“叫你萧萧又怎么啦,王爷多生份啊!兄长我家里有好几个,烦人的紧。”   萧冠泓不理少女那茬,只是指着她对若樱介绍:“孔安婕,乃是丰潢州节度使孔大人的掌上明珠,因孔夫人正好有事来西呈,便带着安婕一起来了,我年少时孔大人曾救过我一命,娘亲便和孔夫人结成了姐妹,此后来往甚密,安婕性子很是活泼脱跳,天真烂漫的很,可以逗你开开心。”   若樱耳里听着,恰好抬眼,觑见孔安婕眼波流转,正瞧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窃笑,脸便微微有些发热。   在她看来,萧冠泓和孔安婕两人之间很是自然熟稔,可萧冠泓却拉着她的手不放,使她越发有些羞赫,便悄悄用力把手挣脱出来,同孔安婕见礼:“孔小姐好,叫我若樱即可,我是来看看远山的伤势如何了。”   “呀!看我这脑子。”孔安婕颇为懊恼地伸掌一拍自己的额头,动作自然随性,丝毫不做作:“来,来,他在内室,这会子应该醒了。”   远山脸上的肤色原本是健康的古铜色,此时躺在床榻上的他,脸色却是奇异的青白色,乍一看,还以为他是中了毒,所以才会如此。他虚弱的阖着眼睛,静静的养着神,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勉强睁开了眼睛,见到是王爷和若樱,还有孔安婕,忙挣扎的想要起身。   “哎!你别动!”若樱急忙上前制止他,满是歉意地道:“都是我带累了你,害你受这么重的伤。”   远山虚弱的笑笑,低声道:“是属下学艺不精,碰到一个厉害的蒙面人……没能把夫人从那里救出来……真是惭愧!”   冷洌走后,他留在那里保护若樱,却在栖雁阁湖水那一面碰到一个蒙面人,那个人似乎在那里搜寻什么,见到远山便想杀人灭口。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远山的功夫极好,非寻常人能比,蒙面人功夫高深莫测,走的是刚猛一路,虽把远山打伤却一时杀他不得。   蒙面人怕时辰久了被人发现踪迹,出了狠招把远山打成重伤后逃逸了。   幸亏远山为救若樱不但放了两个霹雳弹,还把求教的信号也发出去。这才撑到王爷带人来把他救回,若非如此,要是在耽搁久一点,他的小命指不定就交待在南宫府了。   若樱见他平日里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却伤成这样,便知他内伤极重,心下内疚不已,怕扰他休息,便偕着萧冠泓和孔令婕出来,正好碰到柳生拓了一个钵子大的兽爪在外厅研究。   柳生一直跟随着萧冠泓,明月等人既使不稍带上鲁厨子也必是会带上他。这次萧冠泓抓到若樱,柳生的医术便正好派上了用场,继续为若樱调理体质略寒的身体,同时也防着王爷春情频繁勃发,在国丧期间弄出了小包子被御史弹赅。咳,还有就是助纣为虐,顺代帮着王爷做做坏事。   三人上前,若樱看着那兽爪有些眼熟,便“咦!”了一声。   “怎么了?”萧冠泓见她惊奇,不免要跟她解释:“这就是远山右肩上的伤痕,忒像是个蓝色的虎爪印,大小跟柳生画的这么大,芳菲右肩上的那个兽爪跟这个并无二致,似乎是同一个人所为。”   若樱微微颌首,沉吟片刻,有些不太确定地道:“你还记得那个白无常吗?那日他要杀我时使的那一招黑虎掏心,我当时看到他的手有微微的蓝光,隐隐是个兽爪形,和这个有点像……不只是像,是很像。”   萧冠泓俊眉一挑,如寒潭一样眸子精光闪现:“当日急着救你,未曾留意到,犹记得他手上套有金光灿灿的金护指,招式刚猛带有罡风,内息深厚,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可惜未能看到他的脸。”   孔安婕不知他们说的什么,瞪大眼睛一脸迷茫。   柳生在一旁听了半晌儿,突然盯着若樱道:“夫人中毒了……”   “什么?”萧冠泓被柳生的话唬了一跳,脸色遽变,急忙拉着若樱的手道:“怎样?可有不适?”   孔安睫一惊,顷刻间吓白了一张小脸。   柳生安抚道:“王爷莫紧张,不是甚要紧的。”见王爷凤眸微眯,幽深的墨瞳更冷了,极度不悦地看着他,复又解释道:“王爷,夫人只是内力暂消,但于行动无碍,行事也与常人无异,这毒对于没有内力的人不起作用,仅是辖制武功高强之人。”   “属下替夫人诊治诊治。”   萧冠泓颌首,面色沉凝如阴云浓罩,眉宇间带着担忧,也不讲究那么多规矩,直接让柳生诊脉。   孔安睫美眸流转,嘟着嘴白了柳生一眼,拉着若樱的手安慰道:“妹妹你别怕,这柳生就会大惊小怪,记得有一次在我们府中,我脸上只是长了一个小痘痘,他坏心眼的吓我,说是出天花,没得把我吓死,哭得我眼睛都肿了。”   她放柔了声音说着话,本就甜美的声音越发甜如浸蜜,让人倍感舒适。若樱反握她的手笑了笑,很是感激她给自己宽心,旋即便伸出手腕让柳生诊脉。   须臾,柳生收手。   萧冠泓沉声问道:“如何,对夫人身子可有妨害?”   若樱却道:“是不是化功散?我先前就怀疑中了化功散,那会儿是一点内力也无,后来还逐渐恢复了一些,要不然我今日非得被冤个死罪不可。”   萧冠泓漆黑的眸子里幽光一闪,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心说,叫你去见旧情人,可不就该让你吃点苦头,长点记性。   柳生搓着光溜溜地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这可就是怪事了,夫人中的并不是化功散,是‘日息香’和‘月息香’,这两种香料单独嗅到就跟平日里的熏香一样,没甚奇特之处,但若是两种香一起闻到,有功夫在身的人暂时就会功力全消……可怪就怪在这里,按说这息香使用起来虽然麻烦,却比不得化功散那样霸道,用不了几日一身功力自会恢复,可……”   说到这,他停住了,思索片刻后道:“夫人的功力现在怕是恢复了一半有余吧!”   若樱黛眉微蹙,提气试了试,肯定地点点头:“正是,柳生你好厉害。”听柳生说是两种香,她心里便渐渐有些明了,安氏内室那有熏香,自己去给她祝寿时闻到过,后来栖雁阁二楼雅室点着熏香,这两种香合在一起便让自己的功力消散了,难怪当时她虽怀疑那香有问题,却感觉不出任何异样。   被人夸谁都高兴,柳生笑了笑:“这就是属下觉得怪异的地方,中了息香却这么快恢复功力的,怕是只有夫人了,只是不知是甚原因?待属下好好想想。”   “不用开方子吃药吗?”萧冠泓倒不担心旁的,只关心会不会伤到若樱的身子。他心里巴之不得若樱没有武功,那样就可以跟他早点回去,省得她胡乱折腾。   柳生沉吟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虽说可吃点药,但如今夫人本就吃了调养身子的温养之药,药性相生相克,还是不要吃混了的好。”   他这样说,萧冠泓便放下心来。孔安婕也舒了一口气笑了。   突然,院子里响起一阵爽朗明媚的笑声,一道带着笑意的温婉女声传来:“你们快去叫小泓子,睫儿,还有柳生来,本夫人亲自下厨做的点心,包管让你们这帮混小子吃的把舌头都吞下肚。”   这道声音一落,院子里便响起明月和冷洌几人开心的笑声。   “啊,是我娘。”孔安婕喜滋滋地道:“我娘做的点心可好吃了,只可惜远山没口福咯!”末了拖着若樱的手就往外走:“走,妹妹,我带你去吃点心。”   若樱装做撩耳边的头发,微微回首看萧冠泓,却看到他正襟危坐的垂着眼帘,一脸不苟言笑,白皙的面皮上却是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红晕,连耳朵都似有些红了。   若樱咬了咬唇,压抑住心底冒了来的笑意,这娘俩都爱叫萧冠泓小名,萧萧也还罢了,小泓子?这名字真喜庆,听起来好像在叫小太监……   风景雅致的院落里,在绿树成荫的大树下摆放着几张桌子,桌子上皆铺着绣纹细致的雪白桌布,上有几个釉彩瓷瓶插着几束不知名的野花。一位明艳动人的中年妇人正在使唤着几个仆妇把点心吃食摆上,一边差谴围在桌边馋诞欲滴的几个少年侍卫去干杂事。   “娘!”孔安婕老远就叫了一声娘,然后拖着若樱来到那中年美妇面前,献宝似的道:“娘,看,这妹妹怎么样?”   孔夫人何氏先前听到女儿的喊声便抬头,立刻就看到了若樱,不禁微微一怔,这时早已回过神来了,忙笑道:“哎呀,这妹妹仙女下凡似的,可把婕儿你比到天边去了,也省得你不知天高地厚,就以为自己最美,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孔夫人!孔小姐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哪是我等能比的啊!”若樱不禁汗滴滴,这娘俩嘴都这么甜。   “哎!呵呵,这小嘴儿也甜。”孔夫人未语笑先闻,旋即招呼若樱坐下,亲自把点心盘子放在她面前:“这是玫瑰松糕,龙须酥,马蹄糕……都是小妇人自己做的,姑娘尝尝,看合心意不,不知姑娘是哪里人氏……”   “何姨,王府里都称她若樱夫人,您直接叫她若樱即可。”萧冠泓走了过来,接孔夫人的话头,明月连忙搬了把椅子给他放在若樱身边。   孔夫人闻言又是一怔,脸上爽利的笑容略略有些凝固,但她很快又重新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忙不迭的道:“这可是好事,是大喜事,泓儿你总算开窍了,如此你娘在天之灵也会高兴,何姨和老爷总算可以放心了,你着实老大不小了,屋里早该有个人知冷知热的人,若樱啦!以后泓儿还请你多多费心。”   若樱顿感浑身不自在,长长的浓密睫毛垂下来掩住眼里的眸光,却掩不住心里的烦闷。她同萧冠泓有过约定,等他有王妃和是别的女人自己就会离开,为此她并不喜欢萧冠泓把她介绍给外人。   在她心底总是觉得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是随意哪一天,萧冠泓会说,若樱,我要娶王妃了!或者说,他要纳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了。那么就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在她心底总觉得自己以后会有另外的生活,并不想跟萧冠泓周围的人或事物接触太多,或者太深,进而影响她后半辈子的生活。   不过话又说回来,孔大人既对萧冠泓有过救命之恩,孔夫人又是他的干姨母,萧冠泓许是早拿孔夫人当真正的亲人看待。且孔夫人也没尊称他为王爷,而是张口小泓子,闭口泓儿,可见也没拿他当外人看。   萧冠泓坐了下来,不置可否的低声笑了笑,知冷知热,多费心?就若樱?他早不抱什么指望了,免得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执起玉箸挟了一块豌豆黄放在若樱面前的盘子里,低声道:“这个定合你胃口,尝尝。”   尔后他又对着几个近身侍卫道:“都别站着,何姨和安婕来了,就让你们自在自在。”   大家笑着道谢,孔安婕早就开吃了,嘴里还对若樱抱怨道:“这西呈不比丰潢州,好多食材都没有,改日等我寻着了食材,也给你露一手,我会做状元糕,蜜麻花,枣泥麻饼,薄荷方糕,到时让你评判评判,看是我娘做的好吃还是我做的好吃,对了,若樱妹妹,你会做什么点心?到时我们一起做?”   若樱把嘴里的碗豆黄慢慢的咽下去,味道的确很好,不黏也不酥,入口既化,舌尖轻按有种触摸丝绸的感觉,凉凉的,且有很浓的豆香。   孔安婕没听到若樱的回答,便睁着一双秋水明眸望过来:“妹妹你不喜欢和我一起做点心?”   若樱轻笑着向她摇了摇头,无奈地道:“怎么会不喜欢,只是你说的这些我全不会,我只能提供一张嘴。”   孔安婕错愕的看着她。   “呵呵!”萧冠泓低低笑了,专注的看着若樱,取笑道:“懒人!这会儿知道你自己多能干了吧?你哪怕是动手做一块点心,便是糊的天王老子也认不出来,我也照吃不误。”   若樱眼睛在桌上巡梭了片刻,挟了一块点心飞快地塞他嘴里,诚恳地道:“借花献佛,你只当是我做的吧!若是我自己做,你素来金尊玉贵的,怕把你吃个好歹出来,到时我也脱不了干系。”   孔夫人母女和一边侍候着的三个婢女听了,情不自禁都抿唇笑了起来。一时之间院落里笑语嫣然,好不热闹。   萧冠泓咀嚼着点心,微笑不语,固然不是她做的,好歹是她亲手挟的不是。他发觉自己对若樱的要求是越来越低了!   ……   稍顷,萧冠泓便带了若樱去他们的内室。他在案头坐定,把若樱抱在腿上,然后便把头搁在她香馥馥的肩窝沉默着。   先前担心她碰到危险,所以顾不其它。这会儿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要问若樱,但却不知从何问起,也有些张不开嘴,因为在他心底,应该是若樱同他主动说明,特别是跟南宫辰的关系。   可在若樱心里,萧冠泓虽然待她极好,她也慢慢的在接受萧冠泓。但在经历和南宫辰的感情后,对男女感情她却抱有了一份怀疑和惶惑之心!   再说她认为萧冠泓肯定也不喜欢听她解释,毕竟他们俩人只是暂时的在一起,以后谁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会有个什么结果。   尽管两人心中想的不尽相同,但若樱还是倚在他怀中,把今日发生的事件大致词的说了一下,末了小声的问道:“今日多亏你帮我把污名洗清了,谢谢啦!不过,我倒是听他们说是好多年的仇人来寻仇,是你们杜撰的还是真有其事啊?”   当时听到南宫冉虽小声,却是煞有介事的回禀给南宫安氏,提到了什么六十年前,她不禁一怔,还以为自己想错了,真是南宫家的仇人寻仇了。这样的事在江湖中屡见不鲜,不算甚稀奇。   “谢我做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人要这样害你,我自然不能撒手不管。”萧冠泓圈紧怀中香软的身子,修长的大手抓着伊人小手,轻轻摩挲着,时不时放到嘴边轻咬。   “说到寻仇,这件事倒不是杜撰,确有其事,南宫冉也就是南宫辰的曾祖父昔日为求财,血洗了人家四百多口,这种事罔顾人伦的惨事,但凡苦主家有一个人活着,哪怕只余有一口气也是要报仇的。只是这个人要凭自己的本事报仇,我不过是借这个名头闹上一闹,好让那老太婆转移一下注意力,不好总放在你身上。”   若樱微微一惊,这件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南宫世家实为武林正派,暗地里却做下此等血腥残暴之事,四百多个活生生的人变得血肉模糊,光想想都觉得残忍至极,一时不觉毛骨悚然。   转念一想,那南宫安氏跟自己之间一没有深仇大恨,二则无杀妻夺子之仇,只因为不想南宫辰娶她,纯粹是看不顺眼,就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的想出这么阴损缺德的诡计来除掉自己,别的方面可见一斑了,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他们会做下如些残忍之事了。   她沉默了半晌,不胜唏嘘的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南宫冉和南宫辰,父债子还……但愿他能逃过此劫吧!”其实她知道这样说只不过是个愿望罢了,若是自己一家四百多口被人屠戮殆尽,那她也必如萧冠泓所说,只要是有一口气在也会让仇人家血债血偿!   萧冠泓听见若樱如此说,便知她跟南宫辰之间肯定是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了,如果她心中还有南宫辰,一定会急他之所急,疼他之所疼。   但他想若樱肯定是不知道南宫辰和尢玲珑的事,不然言语之中不会不露半点口风出来。当然他也不会笨的主动提及此事,虽说他设计陷害了南宫辰一把,听起来不甚光彩,也有失男子大丈夫的光明磊落,可他心中竟是全然不后悔。   反正对于情敌,不管是正面迎战还是暗里使绊子,他是无所不用其及,一计不成就再施一计,横竖让他中计就罢手,绝对不会讲什么君子之风。   他如今只关心一件事,若樱倒底何时跟他回车遇国去。故此他颇为气闷地道:“那你何时跟我回去?”   若樱斜睨着他如雕如琢精致绝伦的五官,故作在认真思考状,直到见他暗暗在磨牙,觉得也吊足了胃口,便嫣然一笑:“不出十日我定跟你走。”   檀木牌已到手,只是师傅依旧音讯全无,她在等上十天,如果师傅还不出现,那她便离开秦家,是永远的离开。   “真的?不骗我?”萧冠泓喜形于色,心情很是激荡,他以为还要跟她磨上几次,她才会不甘不愿的答应随他回去,不料她今日是这样的好说话,但为了谨慎起见,他依旧需要她肯定的回答。   “骗你作甚,既便不是跟你走我也是要离开的,看在你今日把南宫老太太吓了一跳的份上,就便宜你啦!”若樱只要一想到南宫府鸡犬不宁,鸡飞狗跳的情形,嘴角就会挂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当然前提是不能想起南宫辰,想到南宫辰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还是有些愧疚和难过的。   “好吧!就便宜我吧!我最喜欢捡便宜了。”萧冠泓满足的叹息一声,忍不住倾身吻住她嘴角那朵笑花,缓缓的吮吻,再移到她饱满玉润的红唇。   他的吻坚定又狂热,一只手扣住若樱的后脑,霸道的不容人拒绝,若樱被他清新好闻而又火热的男人气息萦绕笼罩着,忍不住阖上了眸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萧冠泓把舌头伸到她的檀口中,急切地汲取她檀口中的甜汁,又不停搔弄着她的舌尖。另一只空着的手熟练的拉开她的衣襟,隔着抹胸便迫不及待的抓住一只高耸抓揉起来。   这当口他心情激动,动作上难免没个轻重,揉搓的力气大了点,若樱的顶端又敏感又害疼,忍不住又轻哼了声,羽睫缓缓掀动,却正对上萧冠泓半睁半阖的迷人凤眸。   萧冠泓气息急促,一边享受着辰舌相交的快感,一边感受着手中那软软嫩嫩的美好触感,脑中则浮现了若樱泛着粉红,布满零星香汗的横阵玉体,还有她销魂蚀骨,动人心弦的娇泣和呻吟,全身的血液迅速直向下身奔去。可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半阖的眸子也缓缓睁开。   两人的脸儿紧紧相贴,一时间四目相对,犹如天雷勾动地火。   萧冠泓重重的咂吮着若樱的香舌,手不停得搓着她的酥胸,但他闪着炽热火花的眸子却紧紧盯着若樱的眼睛,不容她逃离。   他那充满了诱惑和欲望,以及急切渴望的眼神似要噬人一般,使得若樱一阵惊、一阵怕、一阵羞,一阵热,如玉的小脸立刻染上了妖媚动人的绯红。眸子中便溢满一层淡薄的水雾,夹杂着迷茫和脆弱,还有被慢慢挑起的春情荡漾着,如丝如缕,如泣如诉,叫人又怜又爱,却又让人变态的更想蹂躏和折腾她。   萧冠泓不错眼得盯着她的眼和她脸上动人的表情,手却俐落的解开她的抹胸,并一把拉下来,尔后他的唇舌慢慢的离开若樱嫣红却已被他吸肿的唇瓣。   他直着身体,喘着粗气,氤氲的眸光似海一样深遂,一眨不眨地盯着若樱沾染水光的唇瓣,有几缕黑色的发丝滑落,垂在他优美的侧脸上,为他极致的俊美中平添了一份潇洒不羁和邪魅。   若樱怕极了他这副欲吃人的表情,可身上却软软像一滩水一样,根本提不起力气,勉力用手拉着衣襟,想徒功无功的遮掩住暴露的胸乳。   但下一刻,萧冠泓却突兀的俯下身子,犹如一只凶猛的猎豹一样张嘴。惹得若樱有些恐惧的惊叫一声,“啊!”也不全然是恐惧,在这之中隐隐夹杂着一丝说不明的期待和撒娇之意。   他炙热鼻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胸脯,使得她的身体颤抖不停,犹如寒风中的树叶一样,脑子里昏昏然的,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一件的离她而去,被凌乱的扔在地上。   “哗啦!噗通!”萧冠泓突然起身,一把将身旁桌案上的东西通通给扫到了地上,将如初生婴儿般光滑却无遮掩的若樱放上去。   “啊!好凉!”若樱的肌肤一触及凉凉的桌面,不禁轻声喊了出来,人也清醒了几分,挣扎着就要下来。   “不准下来,这样好美。”萧冠泓两手掐着她水蛇一样细腰的腰侧,不许她起身,漆黑光滑的桌面上一具美妙无双的玉体横阵,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着迷地看着那挺拔的山峰和绮丽的沟壑,这番美景让他激动得眼前发黑。   “你个混蛋!”若樱不断扭动着,无力的用双手推拒他,却根本憾不动他分毫,反而有一种欲拒还迎的媚态,越发引得萧冠泓越发血脉贲张。   他对她的挣扎置之不理,空出一只手三下五去二就把自己身上的衣物扒光。随后颀长的身子压近她,凑到她耳边蛊惑地说道:“每次都学不乖,这会子把力气用光了,过后快活的要死时又喊累!就是个不中用的。”   “讨厌!”若樱刚想瞪他,他却开始搓弄她起来。不一会她就被他摆弄的娇喘细细,绝色秀靥晕红,媚眼如丝,全是暧昧迷离。   紧接着他一个沉身。她还来不及啊一声呼疼,唇舌就被他狠狠攫住,娇喊声也被他悉数吞进嘴里。   或许是因为黑的桌面与粉白的玉肤的极端对比;或许是因为若樱在桌案上无处逃避躲藏;或许是因为今日为她的安危担足了心。他竟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状态,剽悍狂野,大起大落的折腾不休。   而若樱早就香汗淋漓,吐气如兰,今日的她与常日有些不同,也许是换了地方;也许是与南宫辰做了个真正意义上的了断,自此以后再也不必受南宫家的那些闲气了;也许因为檀木牌终于回到她手中了。她竟然芳心猛跳,春情涌动,那种前所未有的舒爽感觉,几乎让她全身都酥了。   她美丽而又妩媚的双眸如水,欲语还休,莺转燕啼的呻吟声更是如泣如诉,如梦似幻,却是引得萧冠泓欲兴愈发高涨,直巴不得就此死去才好。   ……   几家欢乐几家愁。南宫府一大家子都愁!   说一说杜菲儿。   却说杜菲儿和秦枫干事干得正畅快,不妨被张佳佳捉了个现形。杜菲儿心中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你道她为何会这样。   一大清早,杜菲儿便来到张佳佳的院子,好巧不巧张佳佳为了图表现,七早八早就带着丫鬟去安氏的那里献殷情去了。   杜菲儿知道张佳佳为了压下若樱的风头,准备了好几套精美的首饰和衣裳,便进屋去看个分明。今日丫鬟婆子们都忙的团团转,张佳佳的院子里的仆妇都抽出去外面帮衬了,只有一个打瞌睡的老婆子守着院门。   杜菲儿见无人发现她进了院子,便有心想把张佳佳的衣服破坏一番,让她出个大丑,不料进得屋来,却发现窗台那放着一个漂亮的新盒子。   杜菲儿没有太在意,随手拿过来瞧瞧,不想上面还放着一张纸条。杜菲儿看左右无人,飞快地把纸条打开,一目十行的匆匆看了一遍,不经意的在纸条底端扫到署名,却是表哥。   纸条上的大意就是,这盒子里的香粉是表哥送给张佳佳的,让她撒在身上更显芬香迷人,能够力压群芳,末了并约张佳佳某某时辰到葳蕤园一见。   尽管字条上的字迹潦草,也不大像表哥的字迹,可杜菲儿妒火攻心,被愤怒蒙蔽了理智,几乎是没有深想就把盒子跟字条收为己用。她还打开那香粉,把香粉放到鼻端闻了闻,果然幽香迷人得紧。   故此,她到了时辰便把那香粉撒到了身上,然后到葳蕤园去等表哥。她想质问表哥为何不能一碗水端平?独独为张佳佳买香粉,还约她单独见面?   想她们初来南宫府,表哥对她们一视同仁,都是温柔体贴的对待,可自打若樱离开秦家不知去向之后,表哥便变了,对她们疏离冷谈,既不带她们出去玩,也不给买些小玩意哄她们开心了,只顾着去秦家等若樱的消息。好不容易表哥重新约了张佳佳,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定要找表哥问个分明。   她在葳蕤园只等了一会儿,便觉得心头春意浓浓,只想表哥快来抱住自己,所以当秦枫出现在她身后时,她想也没想就喊着表哥投入到秦枫的怀中了,偏生秦枫识情识趣得紧,也不推开她,反而更加抱紧了她。   当秦枫把杜菲儿抱住时,她就真的以是表哥了,然后就迷迷糊糊的跟秦枫脱了衣服在草地上干起事来。其间她只一开始疼了一下,后来就感觉甚是舒服爽快,脑里什么其它想法也没有,就是不停的跟身上的男子迎凑相干,弄得是欲仙欲死,好不快活。   直到张佳佳撞破他们了,她才知道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回房后更是心乱如麻,放声大哭。   但是她哭过以后,冷静下来前思后想一番,就怀疑是张佳佳在害她,动机不外乎就是不想让自己嫁给表哥。这样一想,不免心头火起,依她来看,自己能容忍张佳佳一起嫁给表哥,张佳佳就该感拍额庆幸了,谁知她不知足,妄想除掉自己,一人独霸表哥!   休想!她杜菲儿难道是个好欺负的?会让她张佳佳如愿才有鬼!   再说一说尤玲珑。   彼时南宫辰在尤玲珑身上发泄完高涨的欲火后,真恨不得当场杀了自己。   尤玲珑的样子凄楚不堪,身上也疼痛难忍,她在妓院早被妈妈调教过了,知道这一遭必是要受些疼痛的,所以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只是她却不知道一桩,萧冠泓恨及若樱当初用药粉迷昏他,却一直不能找若樱报仇,此时抓到个南宫辰,遂成了他发泄怒气的对像。   于是他命柳生弄出来的这些个香粉,却是春药中的精品,前面就说过么,柳生最擅长最为得意的就是这方面。   尤玲珑怕误事,是在小路上等南宫辰的时候撒上粉的,怕被南宫辰看出破绽,她撒的并不多。比不得她送给张佳佳的香粉,又多又浓。她就是想给张佳佳一个教训,让她出丑,因为张佳佳马上就会把她送出府。   尤玲珑其实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她虽是识得几个字,也写得来,可并不会模仿字迹,南宫辰的字她是看过,她自己写了字条都觉得不像,生怕张佳佳不上勾。同样也是趁着张佳佳院子里无人时送进去的,几乎与杜菲儿前后脚。   因为尤玲珑香粉撒的并不多,所以她拖着南宫辰说了好一会子话,到最后快无话可说了,南宫辰才上勾。尤玲珑自己中的香粉较少,所以没怎么情动,被失去理智的南宫辰那样一番粗暴对待,也算吃了不少苦头。   但尤玲珑只是伤心委屈的默默掉了一通眼泪,把个眼睛哭的又红又肿,继而就收拾妥当了来劝南宫辰。只说让公子不毕放在心上,权当是报得公子的大恩,她是不会说出去的,公子不说便没人会知道了。   南宫辰未曾说话,也不表态,只是面如死灰的起身就离开。   可他们出去时碰到了张佳佳,当看到张佳佳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时,尤玲珑一是知道自己的计划恐怕是胎死腹中了,二是怕母老虎一样的张佳佳来对付自己。   幸运的是南宫府发生了好几桩祸事,弄得张佳佳顾此失彼,没空来找她的麻烦,也给了她一晚上喘息的机会。   于是尤玲珑一边将养着酸疼的身子,一边冥思苦想。实指望这一夜能想个万全之策,既能成功的被南宫辰纳了,也能躲开张佳佳的报复。   未料到次日天色才露点鱼肚白出来,尤玲珑嘴角挂着一抹甜笑还在酣睡,南宫辰屋子里的丫鬟小瑗气势汹汹的带着几个粗使丫头一脚踹开了她的房门。旋即不由分说的把她从床上拽了下来,命人将她绑了起来。   “为什么要绑我?”尤玲珑自是不服,不停的挣扎。   小瑗几步上前,手一伸,“啪啪”两耳光掴在尢玲珑脸上,一脸鄙夷不屑的骂道:“绑得就是你这种下贱胚子!”   “少爷好心救了你,怜悯你无处可去,把你留在府里当千金小姐一样的供着,吃喝穿戴哪一样亏待了你?你倒好,恩将仇报,竟使下作的手段害少爷!作死的小娼妇!当初咱们都瞎了眼,还以为你是个清白人家的好女儿,不曾想你却不是个正经来路,咱们家向来最注重规矩,容不下你这等不要脸的腌攒货!”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鲜花,票票哟!非常感谢~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朱漆点胎记现   说罢,小瑗犹觉不解气,向那几个粗使丫头手一挥,恨声道:“把这个作死的小娼妇绑到柴房,少爷还要细细的审她,她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个不安生,你们就往死里打,只要还喘气儿就行。”   尤玲珑往日也曾见过小瑗,只觉这姑娘长相甜美,说话行事爽利果断,不妨这姑娘原来是个拳打脚踢的泼辣货。且听她那口气,好像是南宫辰发现了什么。   尤玲珑却一点也不心虚,反而理直气壮的道:“小瑗姑娘这话说的我可不明白呢!谁不是个正经来路?谁是小娼妇?我自认是好人家的女儿,小瑗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去我家乡查访,我和南宫公子既使有个什么,那也是我和公子之间的事,岂容一个奴婢拿着鸡毛当令箭,对我又打又骂?百般作践于我,这是作何道理?”   尤玲珑底气十足,那位高挑的客人提过,说是任是谁也查不到她在青楼呆过,让她放心行事即可,再则证据她都全毁了,根本不怕谁来与她对质,小瑗这么一闹,说不得事情闹大了对自己还有好处,至少旁人都知道她已是公子的人了。   小瑗被她的话气的脸都红了,公子的确只是命她先将尤玲珑看住,待他得了空便要审她。是她自己气不过尤玲珑的所作所在地,所以才存了一番心思,故意又打又骂的。   此时她被尤玲珑连削带打的一阵反驳,不禁恼羞成怒,恶狠狠地道:“好!真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货色,那你就祈求公子早点得空儿吧!带走,关到柴房去!”   实际上萧冠泓也把南宫辰想的太笨了一些,以南宫辰过人的资质,身上的欲火一退,他便感觉到事有踩跷。也怪柳生自做聪明,把个春药弄得太极品,受用跟没爱用过的感觉对比太强烈了。   何况南宫辰一向是以君子自居,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比较克制自己的本性,何况是这男女之事。你想啊,他若是个急色的,若樱又和他有情,早把若樱的处子之身骗到手了,哪还有他萧冠泓什么事儿。   只是将将家里突如其来的发生了这么多事,南宫辰来不及细想,只能把这狐疑丢开,先打理家里的一众事谊,恰好又听到若樱对祖母说已定下了亲事,并且因为表妹的事,早早就跟自己断了。   这下子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死的心都有了,那种感觉真如自己当初所说的,娶不到若樱,他这辈子都不得快活,其它的事情也就无所谓了。   但他心灰意冷之余多了个心眼,回头便告诉了小瑗,让她找人先看住尤玲珑,待他自个儿得了空在来细细审察此事。且他对若樱定了亲的说话是半信半疑,以前根本没听到秦家人提起过,如何说定就定?   ……   冯氏也愁,她答应师兄会把檀木牌带给他看一看,长长见识,不料秦守英根本不同她商量商量,便一意孤行地把那檀木牌给了若樱,这不免让冯氏很着恼。于是找了个时机去见师兄,并把老爷已将檀木牌给了若樱了一事说了,希望师兄换个别的条件。   出乎意料的是,马大伟似乎很生气,理都不愿意再理她了。   师兄不理她倒不是个大事儿,关健是师兄一不理她,便没有人去给她找男人来快活了,目前为止她虽只是享受过几次,却已经深深沉溺在身体感官的快乐之中了。这当口她正对这事新鲜着呢!   何况每次师兄都会给她用一些好药,令她深深喜欢上了这种吃药后身体快活到极致的感觉。   师兄已经两天没理她了,冯氏是挠心挠肺的开始难受起来。不免就求马大伟,谁知师兄说就想长长见识,见一见那个牌子,别的都不感兴趣。   这可不把冯氏难住了吗?悻悻的失望而归,心道,得想个法子把那檀木牌子拿到手才是正经!   秦枫起先也有点愁,回山庄之后坐卧不安的想了半日,若是跟杜菲儿的事没人发现倒也罢了,只要杜菲儿不寻死觅活的,自个儿是个男子,哪有吃亏的?还不跟上青楼睡了个姐儿差不离。   不巧的是被张佳佳这女人发现了,并会禀报给南宫老夫人知晓,这就容不得他逃避不认了,南宫府毕竟财大势大,到时若真存了一番为杜菲儿出头的心思,可不是就会把过错全推到自己身上吗?到时就被动了,也推诿不开了。   想到这里,秦枫再也呆不下去了,不顾深夜便去找他老子拿主意,毕竟这事儿还得双方家长出头。   秦守英听得始末,先是不言不语的冷肃着一张脸,继而开始摸着下巴上稀稀落落的胡子在书房转圈。   但只一会儿他就想通了,难能可贵的哈哈大笑几声:“哈哈,枫儿,这还是件好事,为父一直为你的婚事操心,如此一来正好解决了,待为父挑个好日子找人替你去说亲,不管是杜家还是南宫家,断不会把这种事长久的捂着,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儿,他们不嫁待若何?”   秦枫躇踌片刻,犹豫地道:“杜菲儿一直喜欢的是南宫辰,儿子往日对她无甚想法,也无意娶她,只是那会子不知怎的,鬼使神差般的就破了她的身子,她事后还骂儿子强了她,再说杜菲儿好歹是官家小姐,这嫁娶一事怕不好说……”   “哎!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出了这种事,她就是个公主也得遮掩丑事,待我得了空就去南宫府讨个信,若他们嫁呢,你就娶,若是非要恶言相向,那就且随他去,咱们还不愿娶了。”   秦守英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对儿子招招手:“来来来!为父先给你看一样东西,他日我们成了大事,枫儿你想娶谁都行……”   “眼看若樱只有几个月就要十六了,在这之前我们要准备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如今已请了铁拳庄,飞虎帮,还有胜风镖局的人来参予此事,到时必是要分一杯羹的,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我们须得有个万全的准备。”   秦守英说着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来,从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物递给儿了,嘱咐道:“你且须仔细点,此物精贵着呢!”   秦枫自是不敢轻慢,细细端详那物,那是一块只有小儿手掌大小,晶莹剔透的薄片,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但却亮晶晶,光芒万丈犹如明霞,非常有气势的样子,绝非寻常物件。   秦枫屏住呼吸,紧张的把薄片放在手心,翻来复去的看了半晌儿,随后眼内不由得闪出惊喜贪婪的光芒,嘴里啧啧有声,很是兴奋地道:“有了此物,找到那地方岂不是指日可待?”   秦守英倒没秦枫那么高兴,有些无奈地感慨道“估摸着是错不了,只是你先祖的笔记模糊不清,有好几处都缺失了,有许多都未能参详得透,也不解其意,只是时日不等人……”   “对了!这段日子你们招子都放亮一眼,还有就是不要让若樱起疑心,尽量对她好上些许,以免被她发现了破绽……唉!本待从长计议,只可惜我碧月山庄一向人才调零,且资质多普通,为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所以只能暂时借助他人之手,以财宝诱之,待找到地方在除掉他们也未尝不可。”   正在这时,“卟通!”书房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响,似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谁在外面?”秦守英猛地厉喝一声,眼皮耷拉的眼睛突然精光四身,飞快的夺过儿子手上亮晃晃地薄片,匆匆塞进盒子里。每每他在书房里议一此重要的事,都会把小厮和随从谴走,就怕身边的人不牢靠。   秦枫也一脸警戒,几步冲到门边拉开了门。   院子里挂着灯笼,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那些花草树木随风轻轻摇曳。父子二人不敢掉以轻心,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见无异样才放下心来,继而进房继续先前未完的话题。   ……   萧冠泓的清泉别业。   “若樱,你今日是怎么了?”萧冠泓正伏案看公文,瞥见若樱又在抚左臂,怕她有什么不适,便蹙眉问道。   若樱斜斜地歪躺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手中捧着一册游记胡乱翻着,听到他的问话,她垂目看着左臂,有点烦躁地道:“这两日也不知怎的,这手臂处总感觉又热又麻,像蚂蚁在那里咬似的,说不出得难受。”   “既有不适,你怎的不早说,非得我问。”萧冠泓啪地扔下手中的公务起身,几步走到若樱身边,俯身去脱她的外衫:“我瞧瞧,倘若有什么异状就得唤柳生来给你瞧瞧。”   若樱忙推拒他:“你忙你的去吧!些许小事,无碍的。”她知道萧冠泓嘴上说朝中有他和无他没什么两样,但还是有许多重要的公文通过特殊的渠道送到这里,等着他的批示。   萧冠泓冷着脸不理她,径直帮她把外衫褪下,露出她雪白的藕臂和嫩黄色的抹胸。   蓦地,萧冠泓以手覆额,忍俊不禁地低低笑了起来。   若樱被他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心里不由得发怵,忙拿外衫掩住胸口,低头四处打量自己身上有无不妥之处。   好一会儿,萧冠泓才止住了笑意,他在美人榻前蹲下高大的身子,修长的手指抚着若樱的左上臂,抬头戏谑地道:“你,你不知被我弄了多少回,居然还有守宫砂?怪哉!难道是我不得力?”   但下一刻他却收敛了笑容,满脸惊讶地抚上守宫砂那处,那是一个朱红色的圆点:“你……你不会是用油漆点上去的吧?你这个笨蛋,这油漆多少都有些毒性,你倒好,还敢把它涂在身上,当然会感到不适啦,让柳生来……”   “哎!你别大惊小怪行吗?”若樱脸上羞的红通通的,急忙打断他,嗔道:“昨日才刚点上去,不是怕姜嬷嬷这些人暗中揪我的错处,令我出丑嘛!”   那日萧冠泓快天亮离开后,被姜嬷嬷瞅出了一丝端倪,打那以后,姜嬷嬷便有意无意的想瞧她手臂上的守宫砂。天天防着觉得太烦人了,她便寻了朱漆在上面仿着守宫砂涂了一个,远远瞧去还真是那么回事。   也无怪乎姜嬷嬷这样怀疑,因秦家并不拘束若樱的行动,而若樱更是常出庄,一出庄便乌漆麻黑的才回庄,种种迹像皆表明了——这姑娘外面有情郎。   萧冠泓素来最稀罕若樱那身好皮肉,说来也怪,他自己淫兴甚浓时会不知轻重的留下一些瘀痕,这个他尚且能忍受,若是旁的原因弄个把痕迹他就很受不了,心疼自是不必说了,此刻不免就埋怨若樱:“不是说让你跟我回去?看谁敢小瞧你一二,你只是不肯,宁可在这里受委屈,受腌攒气,弄得我心里也跟着不好过……”   “咦!不对。”萧冠泓说完这句却久久没有下文,只是专注的盯着守宫砂周围,脸色越来越凝重,高挑的凤眸越来越眯。   若樱见他半晌儿无动静,不由得心中奇怪,“怎么了?真有不妥?就这点漆我就中毒啦?几时变得这么不济事了?”   萧冠泓闷不吭声地抬起头,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望着若樱,仿佛确认着面前的姑娘有没有被人调包。若樱被他看的毛毛的,忍住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疑惑地道:“中邪啦?人都不认得了?”   萧冠泓一把拉下在眼前挥舞着的小手,突然问:“我们第一次做那快活之事是在哪里?我送了什么首饰给你?你的绣活做得最好的是哪件?”   若樱的脸立马黑了下来,刚好萧冠泓是蹲着身子,她毫无疑问的抬起金莲一脚蹬在他胸口,微一用力,把萧冠泓踹翻在地上,怒道:“就没见你一天不犯贱,没个正经,真是个欠教训的。”还绣活?明知她不会女红活计还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冠泓也不着恼,迅速起身挤到美人塌上,使劲扳过若樱的小脸狠狠的亲了几口,似松了一口气道:“看这凶样应该是没被人换走,好怕是个假芯儿。”   若樱暴躁了,忍不住用头磕他的额头,气恼地道:“神神叨叨的,越说越没谱儿!再胡说八道我便回去了,留你一个人犯疯颠。”   “别!”萧冠泓摸着被她撞疼的额角,用下巴点着她的守宫砂道:“你自己看,我昨日看过,你那既没守宫砂也没别的痕迹,这会儿我一端详,唬了一跳,要什么有什么了,可不就担心你是个虚假芯儿。”   若樱见他说的慎重其事,忍不住扒拉着自己的左臂仔细打量。   “呀!什么时候多了个这……”若樱不敢置信的看着手臂上隐隐的彩色刺青,一脸愕然的抬头望着萧冠泓。   萧冠泓斜睨着她,镇定自若的伸手帮她帮下巴合上,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表情,语气也淡淡地:“下巴掉了!别看我,不是我干的!”面礼   “……”若樱无语了,好半晌才嗫嚅地道:“……也不是我干的。”   萧冠泓眉头微微一挑,一双眸子深不可测的望着若樱满是无辜的模样,似笑非笑地道:“难不成有人胆大包天的夜探香闺,还是你打算红杏出墙?”   “什么啊!人家说正经的。”若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兀自垂目去看手臂上那奇怪的东西。   是一圈火红色的文身,正好在那个假守宫砂处绕了手臂一周。许是因为刚被发现不久,目前还只是隐约的一大片,待仔细端详却又看不出这具体是什么,那瑰丽的红色就隐在皮肉中,仿佛马上要了透体而出似的。   但这隐隐的火红色镶嵌在若樱如白瓷玉雕般的肌肤上,衬着白色更嫩白,红色的更烈更明艳,越显那纤细的玉臂艳丽无双,魅惑迷人。   萧冠泓也低下头凑上去看,还用手指在那文身那搓了搓,被那动人心弦的极致艳色所诱,忍不住把薄唇印上去亲了两口。   “轻点!疼死了。”若樱害疼,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萧冠泓怜惜的轻轻摩挲几下,抬起头,略一沉吟:“你刚才说又热有麻,怪不舒服,怕就是这个在作祟。”   若樱颦着黛眉想了想,点点头:“是啊,这两天这一直不太舒服,但也不是很厉害,所以我没太在意,不知怎么的却多了个这个东西,我可以肯家的确定我没刺青。”   萧冠泓微微颌首:“的确没有,若是刺青你手臂上或多或少会有点痕迹,可这个红色的东西,说是文身不若说是你的胎记,与这玉臂浑然一体,天衣无缝,犹如与生俱来的一样,只是看不清这胎记是什么。”   “胎记?”若樱诧异,觉得匪夷所思:“我应该没有胎记吧?若是有的话以前就发现了。”   “以前是没有,我检查过,所以方才发现这文身时,我还一惊,以为别人把你调包了,光给个空壳子我,里面的芯儿早换了。”萧冠泓挑着眉头道。   “这是个什么缘故?”若樱皱眉苦思,百思不得其解。   蓦地,院子外面传来孔安婕如黄莺出谷地声音:“若樱,萧萧,我回来啦!”   听见孔安婕那快乐的像从心底发出的声音,让人烦闷顿消,若樱忍不住会心一笑,遂丢开此事不提。想到孔安婕称萧冠泓为萧萧,她娘却称萧冠泓为小泓子,终于憋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儿。   穿好衣服从美人榻上起身,吸上绣鞋就要出去见孔安婕,末了,她还是没能忍住,突然凑上去附在萧冠泓的耳边,吐气如兰:“小泓子,小冠子,这名字真喜庆啊!像不像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噗哧!”   一打趣完,还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给呆若木鸡的萧冠泓,极尽挑逗勾引之能事,捋完虎须后,她当然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马不停蹄的就向前逃窜。   “你!……”萧冠泓未料到平日的手下败将反将自己一军,顿感恼羞成怒,猛然伸手一抓,不意若樱却像条滑不丢手的泥鳅,扭着那水蛇一样的细腰几扭几扭就已到了门口。   “想跑?”萧冠泓又气又恼又羞,还兼有啼笑皆非。   举凡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愿意被人称为太监,尤其太监上头还被冠以“小”字,何况他这种英姿勃发,男人本钱极为雄厚的男子,更是要雪耻,哪肯这样简单放过她。   几个大步上前来,强有力的手臂一把将正要打开门逃命的若樱勾回怀中,不假思索的对着她雪白的耳朵咬了下去,恨恨地道:“小太监是吗?我待会便让你知道小太监的厉害。”一边说着,边紧紧把她圈在怀中,按着她的挺翘的小屁屁贴紧自己,用胯部不怀好意的重重磨蹭着她。   “啊!放手……别咬……”若樱耳朵被他咬的发痒发热,身体被他抵的都开始发抖了,缩成他怀里语不成调:“安婕就在外面……你别……”   这就是自不量力,引火自焚的下场。   “若樱,若樱,萧萧……我和娘买了好多好物事,给你们带了许多好吃的,快出来啦!”孔安婕的声音适实的响起,成功的解救了若樱饱受荼毒的耳朵。   萧冠泓终于放开她的耳朵,却意犹味尽,复又低头滋滋地吮她白玉般的耳垂几下,这才不甘心的放开她,但他犹不解气,恶声恶气地威胁道:“胆儿越变越肥了,敢取笑我,你等着,看爷等会不好好收拾你一顿,你不哭着求饶,算你本事……”   “呸,下流胚子!”他的意有所指让若樱面上滚又烫,红霞飞快的布满娇靥,当真艳如桃李,妖媚动人。   她一把推开萧冠泓,拉开门就冲了出去,心内却后悔的要死,那个人没事都百般的折腾人,给点颜色就开染房,这会给他抓着把柄,攫了个由头,还不得把人下大力气的往死里整啊……   ……   孔夫人何氏笑吟吟的把买回来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献宝一样铺在桌子上,让婢女一样一样的收拾。女人都这样,上哪都不忘疯狂花银子,孔夫人母女俩更是个中翘楚,瞅着这模样,若不是马车装不下,估摸着能把一条街都扛回来。   若樱被孔安婕兴高采烈的拉来后,看着眼前这些花团锦簇的光景,她完全没有想靠近欣赏的欲望,反而一阵眼晕。心道,好在丰潢州节度使孔大人不但权力大,银子也挣得多……   “若樱你来啦,快来看这个怎么样?配你这油亮水滑的一头青丝正好。”孔夫人兴致勃勃地从那些让人眼花缭乱首饰挑了一根红珊瑚钗,招呼若樱来试试。   “不用啦,孔夫人给安婕就好。”若樱连忙拒绝。她素来对这些首饰都持可有可无的态度,以前是没有,自打做了这个夫人,萧冠泓只怕她不要,首饰是成堆成打的紧着她戴,都是小桂帮她打理。   想到小桂,她不禁叹了一口气,不知那次在客栈逃跑有没有连累到小桂?还有楚嬷嬷,黑发人送白发人,对于王芳菲的死,楚嬷嬷一定伤心欲绝吧!唉,事儿太多都忘记问萧冠泓了。   “乖孩子,来。”孔夫人哪容她分说,一把将她按在凳子上坐好,细心的帮她把钗子插在秀发上,爽朗的道:“你跟着他们叫我何姨就好,孔夫人听着忒生份,那是给外人叫的……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夫妇二人一向拿王爷当自己的儿子,从没把他当高高在上的王爷看,唉!说起来,他也是个怪可怜的孩子,从小失恃,有父等于无父……”   孔安婕听她娘又开始唠唠叨叨,转了转灵活的眼珠,便调皮的冲若樱吐了一下舌头。   看她古灵精怪的样子,若樱忍不住嫣然一笑,边听孔夫人讲萧冠泓的不易,边任孔夫人在她头上插完钗子,又帮她插一朵海棠细绢花。   原来萧冠泓六岁时,楚贵妃被高贵妃使计绊住了走不开身,而韩皇后则趁机会命人把萧冠泓挟持到城外杀害,从而被出城办事的孔大人所救。   孔大人彼时只是个正七品的忠勇校尉,职位不高,为人却仗义磊落,不畏权贵,自救得萧冠泓后,楚贵妃和楚家部众皆很感激孔大人,视他为自己人。楚贵妃更是和孔夫人何氏私底下结为金兰姐妹。   打那以后,孔大人就一直追随着楚贵妃和三皇子,虽官职越升越高,但也一直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心头大患,经历了不少生死场面和危险的考验,一直到此次改朝换代,才被任命丰潢州节度使,终成为封疆大吏。   所以孔大人一家不但和萧冠泓来住亲密,也和清风明月等关系极好,孔安婕更是和他们常在一起顽耍,如兄弟姐妹般。   “呐,泓儿第一次上我们家时,安婕那会儿才两岁多,这孩子开口晚,话都说不请楚,老喜欢追在泓儿后面萧萧萧萧的叫,也不知是谁告诉她的,后来泓儿就允她一直这么叫下去了……”   孔夫人快人快语,心灵手巧,磨刀不误砍柴功,一会就帮若樱重新装扮妥当。   一个婢女拿了妆盒来,孔夫人帮若樱薄施脂粉,尔后满面春风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啧啧的称赞若樱的好颜色,难免对着女儿炫耀,喜滋滋地道:“看看,娘的手巧吧!年轻的姑娘们就是要好好打扮,省得老了追悔莫及,到时就算你愿意穿花戴朵,跟朵老菊花似的,也没谁愿意瞅你啦!”   “真好看,娘的手艺您自称第二,天下就没人敢称一!”孔安婕忙不迭的拍马屁。自古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孔,夫人极为受用,笑的合不拢嘴。   孔夫人吩咐两个婢女拿着耙镜给若樱照前照后,甚是满意,但美丽之中总感觉有些不足之处,她眼角余光偶然扫过桌上的绫罗绸缎,似有所启发,连忙抽过一匹大红的绸缎往若樱身上一比划,登时犹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唉呀,我就说横看竖看总觉得有哪里不足呢,你这孩子,成日里穿得这般素净,埋没了这花一般的好颜色,当真可惜,你们看,这红色多衬她的肌肤,真个是欺霜赛雪,羡煞旁人,把人的眼都看得直了,若是个男人怕顿生非非之想!”   若樱悄悄拿眼睛看孔安婕,觉得这孔夫人真是够夸张的。孔安婕冲她无奈地摊了摊手,嘟了嘟嘴,用白嫩的纤手指着自已身上的裙衫给她看。   若樱一看孔安婕身上那红艳艳的一身裙衫,忍俊不禁的抿嘴笑了。   孔夫人令人把那几匹红色的料子择出来,打算全给若樱制成新衣新裙。   若樱忙推辞不受。   孔夫人慈爱的伸出手指点了点若樱的额头,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娇声嗔怪:“你这孩子,何姨难道害你不成?趁着泓儿的正妃还没进门,你能穿几年红色就多穿几年,省得日后泓儿大婚了,你便是想穿红色也穿不了,想必你年纪小没听说过,到时只有正妻才能穿大红色的。”   若樱抚着头发的手微微一顿,眼帘垂了下来,像小扇子一样浓密纤长的扑散下来,在她精致的侧面形成一个美好的弧度,同时掩住了眼眸中转瞬即逝的幽暗。   隔了半晌,她突然抬头微笑,若无其事的道:“我是西呈人,倒想穿红戴绿的,只可惜车遇国现在是国丧期间,王爷俱是素服服孝,我倒不好明目张胆的披红挂绿。”   说完,她抬起手,不紧不慢的把孔夫人帮她装扮上去的玉钗,金簪花啊朵的都摘了下来。   孔安婕在一旁责怪她娘:“娘,你没事扯这些个干什么,既便是我也不该穿那些红的绿的,萧萧如今还在服孝呢!您倒是忘啦?”   孔夫人登时知道自己差点酿成大祸,不免有些惶惶然,又有些讪讪,忙吩咐婢女把那个颜色鲜亮的料子收起来,过来拉起若樱的手轻轻拍了拍,歉意满满的说道:“都怪何姨太过得意忘形,真是老糊涂了,多亏你提醒,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唉!……”   末尾的这声叹息,不知是惋惜若樱不能穿那些鲜亮的衣衫,还是遗憾若樱这么干净通透的孩子以后却只能在大妇的手下讨生活,总之是复杂的很!   “发生何事?”蓦地,萧冠泓磁性又动听的声音在门口处传来。   屋中几个人同时循声向他望去,却见他负着双手缓缓地走了进来,眉头微挑,凤眸中有一丝担忧,专注的凝视着若樱道:“怎么了?难道又是身体不适?”   若樱不动声色的收回被孔夫人握着的手,浅浅一笑:“无事,你不是说公事忙吗?怎么过来了?”   “你半天不回,何姨和安婕外出一定很累了,我怕你扰着她们歇息,所以来提醒你该走了!”   萧冠泓一脸好心好意,实则不然,先前孔安婕邀他来,他琢磨了下,觉得女人们买的东西有什么看头,还不如处理几件刺手的公事,便让若樱跟着安婕走了。   不料若樱走后,他却一件公事也没处理,心神不宁的。   若樱若不来,他能安心做事,可她分明就在附近,没道理去陪别人,却把他丢在这里和这些枯燥无味的公文两两相对,他们如今每日只能见一次面,虽说每次见面都是好几个时辰,但毕竟比不得从前,可以整夜整夜地抱在怀里睡。   他耐着性子等了半天,那人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去不返了,心头难免窝火,只觉得若樱就好比是那个不解风情的大木头,不知道小太监还等着大刑伺候她吗?   “唉,瞧你说的,若樱这孩子不知多乖,比安婕强出不知几倍,我喜欢她陪着都来不及呢!何谈打扰一说?”孔夫人是个颇爽气的妇人,这一会脸上又带上了欣慰的笑意。   萧冠泓嘴角微微一挑,过来拉起若樱的手,向孔夫人母女告辞。   孔夫人自是热情挽留,依然未能留住这二人。   两人安步当车,边欣赏园中的秋日美景,边并肩向主院走去。侍卫远远的跟在后面。   “若樱……”萧冠泓不住侧头打量着若樱,见她脸上似乎被涂上了薄薄的一层脂粉,比她平日里不加修饰,浑然天成的美丽中多了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魅惑,便似笑非笑地道:“方才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若樱转头四顾,一双明眸顾盼生辉,似乎真个欣赏风景一般,嘴里淡淡地道:“女人家的一些私房话,怎么地,你改行当包打听了?”   她看山看水看树就是不看萧冠泓。   萧冠泓深遂迷人的眸子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尔后以指尖轻揉着额角,心头颇感迷惑,不明白只一会儿没见,她怎么就似乎又变得淡淡的了,先前分明还挑逗着他,举手投足间也是风情无限,妖娆妩媚的。   稍作沉吟,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低声道:“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不过孔姨帮你这样打扮也极为好看,别有一番风情……如此甚好!你的性子偏沉闷忧郁了一些,有何姨和安婕这样活泼风趣的人陪你说说话,或许可以让你变得开朗快活一些。”   若樱心里一动,垂下眼帘,不言不语继续向前走着。   萧冠泓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不解地道:“累啦?还是跟她们说的太高兴了,不屑于理我了?”   若樱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道:“我这性格是不是真的不讨人喜欢?”   萧冠泓见她睁大眼睛望着自己,湿漉漉的眸里有迷惘和难易掩饰的伤感,心中怜惜顿起,忍不住伸手抚着她的脸蛋:“竟会胡思乱想,谁说你的性格不好了,我只是担心你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会把自己闷出病来。”   “你看安婕,一天到晚跟个开心果似的,就算满心郁结的人跟她在一起,三两下也会被她逗乐。”   “她小时候身体不好,长的瘦瘦黄黄的,到了四岁上头说话都不太俐索,叫谁的名字都是两个字重复的叫,可你看她现在,真个女大十八变,不但是丰潢州数一数二的美女,还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   “她也会一点拳脚,可是练的不好,花拳绣腿的,倒是点心和女红上头颇下了一番功夫,小有所成。”   “刚学刺绣时就帮我绣了一个荷包,虽说是她第一个作品,倒不难看,比你那鸳鸯绣的像野鸭子的绣活拿得出手多了。”   “且她也没什么大小姐的娇脾气,常日和清风明月远山他们也是相处的跟兄妹似的,极其自然。”   “她的一言一行都表现在脸上,高兴不高兴一眼就看得到,心思单纯的很,跟她相处轻松自在,不像你,面上什么都不显,经常要我搜肠刮肚的猜你心里倒底在想什么,猜中猜不中你也没个言语。”   “你要多跟她学学,试着把心思放开,别压抑着自己,也可以跟她学学女红啊,做做点心啊!我想吃你做的点心……别一天到晚把练功当吃饭一样……”   他的声音很低缓,带着撩人好听的磁性,俊美绝伦的脸上一片柔和,似海一样深遂的凤眸温柔似水,含着怜惜,可若樱的心不可抑制的一寸寸冷了下来。   ……   深夜,无星亦无月,乃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   “噔……噔!噔!……”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慢慢传来,在漆黑潮湿的阴暗地牢中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一个人脚上穿着雪白的长靴,沿着厚重的石阶通道,优雅的一步一步往下走去,这石阶通道并不太长,却极是陡峭幽深,通道两旁却放置着熊熊燃烧着的巨大火把。   来人着一袭雪白的绣金锦衣,身影清高修长,头上戴着书生一般的帽子,两边垂着的白色系带。只是脸上却带着阴森恐怖的白色面具,一眼望去,顿给人一股扑面而来的残忍杀戮气息。   脚步声渐远,最终在黑暗的地牢中停了下来。只一瞬,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原本阴暗潮湿的地牢,是几个蒙着面的狱卒把四角的火把点燃了。   浑身鲜血淋漓,双手双脚戴着粗重镣铐的男子背靠着墙缩在牢房的一角,听到脚步声他依旧没有抬头,直到雪白的精致长靴映入他的眼帘。   ------题外话------   天热啦!出来聊天啦!求包养~打滚各种求~   正文 第九十章 醋海生波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蓬首垢面,满面血污,乱发中的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半天,慢慢的像是清醒了,晃了晃有些晕眩了脑袋,又低下头去。   面具人只露出一双乌黑如墨的眼睛,居高临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似睡着了的男子,沉默不语。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对恃着,牢房里的空气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压抑和烦躁,让人无法喘息。   突然负着双手的面具人开口,清澈如水的嗓音冰冷噬骨:“天耀麒,你还是决定不说吗?”   浑身是伤的男子对面具人的话置之不理,依旧垂头不语。   面具人危险地眯起波光流转的眸子,声音更冷上了几分:“你以为你不说我就奈何不了你吗?未必太小看我了,没有你,还有秦家,虽说秦守英那老匹夫没你知道的多,也不知详情,但总好过你这张死人嘴,哼!你不说,我一样一样的找,总有给我找到的一天。”   没有人回答,被他称为天耀麒的男人仿佛死了一般。   面具人已经不指望天耀麒回答他的话了,反而闲闲地道:“你可能不知道吧?你的好徒儿已经回来几个月了……”   “你说什么?”一声冷厉的怒喝声陡然打断他的话,浑身是伤的天耀麒猛然抬起头,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具人的眼睛,先前无神的眼神此刻竟变得威猛而又犀利。   他拖着沉重的锁链,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锁链哗啦啦地响着,听起来竟是分外的凄厉刺耳。   “哈哈!”面具人比丝毫不惧,相反还得意的笑了起来,隔着面具的笑声显得有点沉闷,“多亏了你的红玉黑麒麟,她听你的话回来夺木牌的,如今木牌已被她拿到手了,不过很快就会是我的了!哈哈,很快我就能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回头想想,这计划真是太妙了!”   “你!你这个卑鄙歹毒的衣冠禽兽,哼!你若是害了她,这一辈子也休想得到你要的,也休想我吐一句实话。”天耀麒尽管面目血污不堪,全身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但他满腔怒火,浑身暴发的力量像是要把锁链挣断,发出刺耳的“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音。   “要我放过她,也可,那你就快点说出一切,否则,你就等着替她收尸吧!”   面具人耐心告磬,对着天耀麒道:“天耀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别拿我的容忍当你放肆的资本,起初我对你礼遇有佳,你到好,非要当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哼!”   言罢,面具人用力一拂衣袖,旋身就走出了牢房,书生帽子上的白飘带随着他行走的疾风飘在他的肩后。   他走到那个石阶通道前站定,寒声吩咐那几个恭恭敬敬对他行礼的狱卒:“给我狠狠用鞭子抽,不要让他的伤口愈合,一直打到他肯说为止。”   “是,主子。”那几个身材彪悍高大的狱卒异口同声的道。   几个魁梧有力的大汉从刑架上取下一条条鞭子,快步走进牢房,兴奋的大吼几声,狞笑着一起用力挥动着血迹斑斑的鞭子,毫无情的重重地抽打着天耀麒。   “唰、唰、唰”几鞭子过后,天耀麒身上的衣服更加褴褛,浑身腥红的血液越流越多,可他既不痛彻心扉地惨嚎,也不声嘶力竭地垂死挣扎,仅是微微阖上双眼,咬紧牙关,闷不吭声的承受着非人的痛苦,他满头汗水加血水,努力将自己思绪放空,仿佛那些凶恶的大汉抽打的是别人。   面具人负手而立,微仰着头望着那条火把通明的石阶通道,静静听着牢房里回荡着鞭子霹雳啪啦地甩在人体上的声音。熊熊的火光照着他那吡牙裂嘴的怪兽形像的面具上,显得无比的邪肆而诡异。   ……   “你……你来找我何事?”若樱和阿旺正在碧月山庄的后山,乍一看到南宫辰挡在面前,不禁有些愕然。   本以为自那日把话说清楚通透以后,两人之间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不曾想南宫辰竟然找到这里来了,还这么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她面前。   “樱樱,你并未定下亲事,为何要对我说谎?”南宫辰目不转情的注视着若樱脸上的表情。   仅是几日的光景,他就变了许多,俊美的面容依旧俊美,却少了那份翩翩少年灵动的狡黠与聪慧,清澄的眼睛里反而多了一份内敛与沉痛;依旧着着一身白衣,飘逸胜雪,却少了当初那分淡然出尘和纤尘不染,多了一份坠落在尘世的烟火之气和无奈晦涩。   若樱沉默下来,为什么要说谎?自己已说的很明白了,他却为何要刨根问底?她向阿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进去山洞查看。   “我为何要说谎?你难道不明白吗?是因为不想死在你家人手里,所以这个理由是最能令你家人放心的不是?你难道不会也以为我烧毁了你家的栖雁阁吧?”若樱迎着南宫辰犹抱有几丝希望的眼神,面容上泛起淡淡的苦笑。   “……”南宫辰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他又非笨蛋,过后想一想,便知道祖母硬把栖雁阁之事嫁祸于若樱,目地就是想阻止自己和若樱在一起。   这也正是他感到痛苦的原因,原来祖母之所以哄得自己高兴,说什么想见见若樱,觉得这孩子若是好的话,成全他二人也未尝不可的话是骗自己的。说起来,倘若祖母真的成功地把毁了御赐之物的杀头罪名按到若樱头上,那自己不但是助纣为虐的帮手,更是诱若樱入彀的重要诱饵。   只可惜祖母害人不成终害己,居心叵测的没有害到若樱,反而为南宫一族带来了灭顶之灾。幸而做为贵妃的姑姑在景帝的宫殿外跪了一夜,并低声下气的去求了皇后娘娘来说情。所以皇上宽厚仁慈的网开一面,体谅南宫府也是遭了贼人的毒手,只是训叱一通,并未降下罪来,这才让南宫府众人死里逃生了一回。   “对不起!我替我祖母向你道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是,你原谅她老人家好吗?”南宫辰满脸祈求的看着若樱淡然疏离的面容。   若樱垂头敛目,慢慢的抚着衣袖上的一条褶皱,半晌儿没有回答,隔了好久,在南宫辰焦急而有充满希翼的目光中缓缓抬头:“往后不会见面的人,不存在原谅不原谅之说,横竖原谅与不原谅都不会干涉到对方的生活,所以这个问题并不重要,也无须我给个肯定的答案你。”   南宫辰充满希翼的眼神慢慢的变的黯淡,但还是有焦急:“樱樱,祖母她老人家只是暂时犯糊涂了,以至于的走上了死胡同,等她想通便不会这样了,可是我不明白你说的以后不会见面是什么意思?你不能一棒子打翻一船人?至少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不能因为祖母就否定和忽略了我们之间上十年的感情?”   若樱无奈的叹气:“南宫,我再次重申一次,上次我说的是真的,在离开秦家之前,你爹娘就告诉我,你与你的表妹定亲了,我更是答应了你父母会离你远远的!我们两个之间早断了个干干净净,非是因为哪个人阻挠,我才否定你,而仅仅是因为你既然变了,我觉得没必要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如成全你们更好,仅此而已。”   这时候若樱不免庆幸,幸好当初南宫辰顾虑到怕送东西给她,让人抓住私相授受这个罪名为难她,一般都只摘一些野花,自己动手编些小玩意送她。而她更是没有送过什么东西给南宫辰,所以两人之间一直都没有什么可让人说嘴的定情信物。   “不是这样的!我没变!”南宫辰重新振作一番,大声喝出自己的心声:“我彻头彻尾没有变,虽然中途因两位表妹而冷落过你,但我对你的心意和想娶你的决心并未改变过!”   “那时我想着我们俩人终是要在一起的,来日方长,以后有一辈子的时光腻在一处,当务之急是要把祖母和爹娘哄好,我承认我当时是曾想过娶了你之后,把两位表妹也一并纳了,大家皆大欢喜,但那千真万确只是我一时的想法,并没有真的想付诸成真。”   “你不声不响的离开后,我才慢慢回过味来,依你的个性,此事必是行不通的,所以我很快收拾妥了心情,自此再也没有理会过两位表妹,甚至旁的女子,我一心一意的想找到你,就是想跟你表明,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依旧只想娶你为妻!不论我家人怎么反对,我从来都没有服从过他们的安排……”   若樱默默的听着南宫辰的话,心中也感奇怪,南宫辰行事有些温吞,虽信誓旦旦的说过要娶他,但从不曾这样大声的喊出过这样的决心。   可自己的是怎么了?难道真是是铁石心肠,竟然无一丝感动,只有一种想要快刀斩乱麻的冲动。毕竟这件事拖泥带水的对谁都没有好处。   “若樱,如果你只是因为祖母反对,还有我父母的反对不跟我在一起,那我也有办法……”   南宫辰斯文俊秀的面容上浮现出几份前所未有的坚决,铿锵有力的道:“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可以私奔!离开家族的庇护,以我南宫辰的能力,天大地大,自有出人头地之时,用不了多久,一定会为我俩闯出一番新天地出来!”   南宫辰这番话是那么的斩钉截铁,无知无畏,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敢做敢为的孤勇气势,既便是若樱听了亦不免有些动容。   如果不是她了解南宫辰太深,真个也会如萧冠泓怀疑她被人换了芯一样,怀疑南宫辰被人调了包。那么孝顺至极的人,竟然会离经判道,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南宫辰的目光一直不离若樱左右,当然也看出了她似被自己的话有所触动了,越发的坚定了信心,心中甚至有一种受到了鼓励的热血之感,言辞越发激烈,似发自肺腑:“若樱,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以前是我太天真,以为可以通过努力让你被祖母所接受,总奢望着能找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你正大光明的成为我的妻子,可通过这次的事件,我再不做此妄想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只能依从我的心!……”   “南宫辰,你听我说!”若樱忽然扬声打断南宫辰推心置腹的话语。   “若樱……你想说什么?”南宫辰一怔,因为若樱脸上是一种破釜沉舟,豁出一切的决绝,绝对不是被他的话语感动而喜不自胜的模样,这令他觉得很不妙!   “你若是早些说出这样的话,早有这样的决心,也许一切将大不同,我们之间断然不会落的如些境地,只可惜,如今我已非清白之躯了,并且我的心境也早与当初不同……只能说……只能说,辜负了你这番情意!”   堵塞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口了,若樱的心反而变得轻松无比了,这些话当着南宫辰的面说出来,对她来说还真是难以启齿。她既未定亲,也没嫁人,却清白不在,并且要对昔日的恋人面不改色的说出实情,会不会被他认为是不知羞耻?   会不会迎接到他鄙夷和轻视的眼神?   会不会被他认为自己是淫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因为从前的她在他心日中一向是那么的冰清玉洁,纯善稚弱!   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清脆的鸟鸣声,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如果忽略掉两个鸦雀无声的人,时光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下来,无声的沉默和压抑的让人尖叫的沉闷在若樱和南宫辰之间蔓延开来……   令人难堪的沉默延续了许久,久得若樱以为下一刻南宫辰便会怒发冲冠的拂袖离去!或是会大声的质问她,指责她,为何不早告诉他实情?令他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感情!或是痛骂她,失去了清白的女子为什么不羞愧的自尽以谢天下?   “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去车遇国……”南宫辰的声音乍然响了起来,并未勃然大怒,也未有失去理智,相反神色一切平静如常。   只是他的眼眶明显赤红一片,有亮亮的东西在眼内隐隐闪烁,一向清澈悦耳的声音此刻竟是低哑暗沉,蕴含着满满的苦涩和浓浓的痛苦。   若樱愕然的望着南宫辰,不意于他竟然表现的如此平静,与自己所想的那些糟糕的画面想差了十万八千里。   南宫辰望着若樱那因不敢置信而圆睁的双眸,嘴角轻勾,泛起一丝极为悲切而又让人心酸的苦涩笑意:“你不必讶异,在我知道你去做细作的实情后,便设想过你会遇到无数的危险。”   “我甚至不止一次的梦到你因事情败露被人抓住的场面……各种都有……只要是我能想得到的,而想像则是无穷无尽的……有血污满面的你;有全身鲜血淋漓的你:有被人欺凌的你……最后这一副画面梦到的最多,也最深刻!却也最令我害怕惶恐……只因你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动人,若是,若是被人抓住……如果对方是男人,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毁了你的清白……”   南宫辰眉心紧蹙,痛楚明明白白地写在他的脸上,低哑的嗓音中含上了一丝哽咽,饶是淡然如若樱也为之心酸恻然起来。   “甚至无数次的梦到你哭泣着,喊叫我去救你……你知道那种自己吓自己的痛苦感觉吗?会把痛苦无限放大,直到你再也承受不了!所以,在我打算去车遇国找你,便做好了一切你遇到不测之事的心理准备!……”   南宫辰似乎又回到了当初不知她音讯,为此焦虑无比的痛苦,又想到遇到那人时欣喜若狂,失而复得的心情。   于是,他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似哀似痛,却有一丝动人的缠绵绯恻:“我想着,倘若你遇到不测,只要是还有一口气,一条命在,既便是残废了,我也养你一辈子……如果你遇到我心中害怕的事,丢了清白,那也是因为我先前未能好好保护你,而使你去冒险所致,所以我一样会娶你为妻,无怨无尤的照顾你一辈子,决无嫌弃之意……”   成串成串的热泪顺着若樱精致的脸庞滚滚而下,自己有多久未曾这样掉泪了?她伸手遮住眼睛,却挡不住那汹涌泪意和酸楚的泪水,终于失声痛喊出来:“南宫辰,你为何要如此?……为何要如此?……”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想表达什么,心底瞬间涌上的那种难以言喻,却又复杂莫名的情感不停的冲击着她的大脑……   突然之间,一道冷冷的,挟着万年寒冰一样的声音蓦然传来:“哼!说的真好听,精彩,比唱的还好听!”   若樱掩住泪眼的柔荑一顿,怔住了,这是萧冠泓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声音使南宫辰倏地一惊,这里是碧月山庄的后山,因绿树成荫,密林成片却又陡峭难行,不是特殊情况是无人来此的,他是因为和若樱熟识多年,知道如果在旁的地方寻不到她,来后山多半会找到。   若樱飞快的把脸上的眼泪抹去,故做无事的和南宫辰循声望向来人。   入目所及便是萧冠泓英姿挺拔的颀长身影。他一身素服立在那里,墨发如玉,鲜眉亮眼,端地是丰神俊朗,宛如玉树临风,只是俊俏的脸上似乎凝着一层寒霜。   南宫辰始料未及来人竟是一位俊美绝伦,宛如神祗一般耀眼夺目的男子,不禁微微有些怔忡,此人通身贵气,一看就知非等闲之人,可为何对自己有一股莫名的强烈敌意?还毫不留情的出言讽刺自己?   故而,他收敛脸上的所有神情,恢复成温文尔雅的模样,朗声问道:“阁下为何到此,可知圣人云,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萧冠泓面无表情,先是用淡漠的眼神扫过一旁垂目不语的若樱,心道,好一派梨花带雨,伤心欲绝,我见犹怜的模样,只可惜是为别的男子而哭!可恨之极,可恼之极!   继而,他沉黑的眸子望着南宫辰,眼内精光迸射,凌厉如冰,嘴边的嘲意浓浓:“在下行至此处,听得有人唱作俱佳的表演,精彩之处不免要喝一声彩罢了!只是在下有一事不解,还请南宫公子解惑。”   说到此处,见南宫辰似半信半疑的盯着他,萧冠泓薄唇微弯,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只是他的笑容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方才南宫公子好一派情圣之姿,所说之辞的确感人肺腑!只是听说南宫公子侠义心肠,英雄救美,而美人感念公子之恩,决定以身相许!在下倒是想问一问南宫公子,不知这则传闻是道听途说,还是确有其事?”   萧冠泓的话音一落,就见南宫辰笔挺的身子一僵,脸色顿时有点发白,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南宫辰不明白此人是何意?为何专挑在若樱面前提起此事?   他今日来,一则是戳穿若樱订亲的谎言,二便是要同若樱提及并解释尤玲珑这桩意外。只是刚才若樱没等他提出便抢先扔了个爆仗出来,把他的心一下子炸的四分五裂,痛不可抑,一时倒忘记了尤玲珑,若不是此人提醒,恐自己等会离开时只怕也想不起来。   思及此,他连忙转眼看向若樱,冷不妨却看到那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却不错眼的死死盯着若樱,一副恨不得咬死她的狠戾模样,偏若樱似无所觉,调开目光似眺望着远处的山头,并不看那公子。   他心下一动,几步上前挡在若樱的身前,一脸冷然道:“某之私事不劳阁下挂心,还请阁下知趣一点,速速离去,方是君子所为!”   萧冠泓看着若樱一点都不心虚的模样,心想,如果此刻面前有一面镜子,他必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如鬼魅般铁青的脸色,就在将将,他亲眼见到她被这个小白脸感动到痛哭失声,霎时觉得杀人的心都有了,胸中醋意横生、翻江倒海!   他墨玉般的深眸眦睚欲裂,瞬间喷火,真想不顾一切的冲上扳着她泪流满面的脸,摇晃着质问她,那小白脸几句甜言蜜语你就泣不成声,你的心何时这样软过?何时这样容易被打动过?何时曾为我这样哭泣过?   老子就他娘的这么贱么!除了得到你的身子,你的心你的泪你的欢笑样样都是别人先得到?凭什么?   耳中听得南宫辰以主人自居的问话,又见他上前,用修长的身躯挡住了若樱的身子,萧冠泓宛如谪仙般俊美的容颜划过冷冽的光,终是收回充满戾气眼神。   他满脸不善的的冷冷看着南宫辰,轻描淡写地道:“不知南宫公子是以何种身份说出此话?还是这山头也是南宫世家的?如此的理直气壮?”   他低沉的声音虽淡淡的,但却危险而慑人,带着惯有的霸道张扬和不可一世,犹如他才是此地的主人一般,有着操纵着别人的生死大权。   南宫辰还未来得及反驳他的问话,不妨却听到背后传来若樱淡淡却又有些哑然的声音:“好了,南宫辰,你且回去罢!往事如风逝,休要再提了,权当是做过的一场虚幻的梦吧!你的好意我感念于心,可我心意早决,半分也不会撼动,你也好好收拾心情,早点成婚生子,莫要再提及今日这话了。”   “若樱!”南宫辰不假思索地转过身子,有些恍然的看着一脸淡薄的若樱,不明白自己都说到这样的份上了,她却还将自己推拒在心门之外,一副老死不相住来的势态!刚才她分明被自己的心声感动的泪如雨下,可为何就一会儿功夫,便又恢复成无动于衷的冷淡模样?   而且他还只字未对她提起尤玲珑,这次不提,以后怕她是更不愿听了。   “若樱,你听我说!”南宫辰背对着萧冠泓,面对着若樱低声坦诚:“樱樱,我还有一事未同你解释,就是关于我救的那个女子……”   若樱手一竖,打断他的话,诚恳地道:“南宫辰,这事你早解释过了,快回去吧!如果不想我们两个变成仇人,也不想你家里人来找我的麻烦的话,请你离开!”   南宫辰呼吸一窒,心口如被石头压住一般,喃喃地道:“我们非得变成这样吗?”   “我别无选择!”若樱也很无奈很惆怅,他们两人相见真不如不见。   “可是樱樱,我这次中了别人的……算了,你不会想听的……”南宫辰竭力保持风度但声音难掩失落,他深深的看了若樱几眼,仿佛是想把她美丽的模样牢牢印在心间,然后自嘲的笑了笑,失魂落魄的转过身,脚步迟滞地一步步的离开了。   最后看了一眼南宫辰的背影,若樱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怅惘。随后她转过身,提步向那个隐蔽的山洞走去。   虽然走的是南宫辰,但留下来的萧冠泓心中全无喜悦,面容沉凝如阴云笼罩,心里充斥着莫名的烦躁,他看着若樱窈窕动人的背影,语气酸溜溜像浸了阵醋的老青梅:“怎么,舍不得他走?那就追他回来啊?反正他连你没了清白都能容忍,就连你残废了也会养你一辈子,多么情深义重的男子!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   若樱停住了步伐,慢慢转过身子,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萧冠泓毫不退缩,挑着眉,一副老子心情极度不爽的模样与若樱对恃,只是他微眯的凤眸有一股若樱看不懂的光芒在闪烁。   二人谁也不说话。   忽然,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慢慢转出一个身材纤侬适度,柔若无骨,肤若凝脂的少女,正是丰姿绰约的孔安婕,她秋水一样美丽的眸子不停的在萧冠泓和若樱之间打转,颇有些困惑的伸手挠了挠额头,不明白往日如胶似漆的两个人这是是怎么了?   “若樱,你们怎么啦?”孔安婕在原地躇踌片刻,迈着盈盈的步履向若樱走来。山风轻拂她的素色轻衫和乌黑的秀发,把她显得像个山中的精灵一样轻巧,长长的裙摆上绣着漂亮的花朵,与她如花似玉的容貌显得是那么相得益彰。   若樱在看到孔安婕的一刹那,微微有些惊讶。萧冠泓的武功要比她好太多,所以她不知道萧冠泓是何时来的,但自萧冠泓来了以后,她便知道还有人在这附近,可她心底只以为是远山和明月,以及其他一些侍卫,倒是没想到孔安婕会来。   她垂下眼睑,抿着嘴唇,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随后快速地回神,抬眼望着已走到面前的孔安婕,美目流转,巧笑倩兮:“你这大忙人怎么得空来找我?”   立于一旁的萧冠泓看着若樱巧笑嫣然的模样,心中微微一颤,赶紧垂下头,生怕自己又被她夺人的丽色所惑,最后又没骨气的输了立场。   心中暗忖,若樱不但背着他和南宫辰见面,两人还旧情绵绵,那个南宫辰倒是出乎他意料之个,非但能容忍若樱清白不在,还跟个打不死的蟑螂一样企图挽回若樱的芳心。若非他来的凑巧打断了他们,说不得两人已经旧情复燃,重归于好!这次说什么他都一定要听到若樱的亲口解释,决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孔安婕见若樱是笑容可掬的模样,遂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她好怕若樱在生气,嗔道:“你都一连两日未过去找我们了,我想看看你到底在忙啥子,所以就缠着萧萧要来找你了,不想碰到你和那个……”   她忙住了嘴,冲若樱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拉着若樱的手撒娇的摇了摇,略有些汗颜地道:“我们不是有意的,只是你们说的太投入了,所以没看到我们……”   若樱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摇摇头道:“无事,就一个老朋友而已。”   萧冠泓听她说的这样云淡风轻,面色愈加阴沉,隐藏着危险的怒气,口中却凉凉地道:“老朋友两两相望,能说到泪雨滂沱,这份友谊比桃花潭深上千尺的水更深吧!”   “唉!萧萧!你别太过份啊!”孔安婕忍不住瞪了萧冠泓一眼,制止他的酸言酸语,尔后觉得他阴阳怪气的模样甚是好笑,便又道:“人家南宫公子心胸比你宽阔多子,饶是我也喜欢那样能包容人的男子,你看看你,一点点小事,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哪里像个威风凛凛摄政王啊?”   萧冠泓斜睨着垂头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而且一句话也不解释的若樱,只觉心火拱起来直往上窜,当下眉毛一立,有点赌气却又有些恼怒的寒声道:“安婕,我们走,免得打扰到别人的卿卿我我,延误了人家的终身大事。”说罢,重重一挥衣袖,转身就向来路走去。   前日若樱只让冷洌带话,说是不得空,不能过去,那也就罢了,只要她安然无恙,一天不见还是可以忍受的。不曾想她昨日又让侍卫带话,道是因为要离开秦家了,好多东西要准备,不克前来,又让他空等了一天。   今日他本就打算来看看她到底在忙什么,加上安婕也想若樱,便一起过来了,却发现她竟然和南宫辰在一起泪眼两相望,可不是大冬天一桶冷水,把他火热的心浇了个透心凉……他满心等着她的解释,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好,偏若樱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哎……哎……你……”孔安婕看着萧冠泓竟是真的走了,急的直跺脚,忙对着若樱道:“你快喊住他,把好话多说两句,哄他一哄,回头就好了,他打小就这坏脾气,非得人让着他不可……”   若樱叹了一口气,心头一片紊乱,努力吸了一口气压下纷乱的心思,强笑着伸手推了推急的跳脚的孔安婕,“你快跟着他回去吧!不然他真走了,我可没马车送你,快去!”   “唉!这是个什么事啊?”孔安婕有些犹豫,先是看了看萧冠泓越走越远的身影,复又转过头来看了看面有笑意的若樱,觉得这两个冤家真个是能折腾死个人,眼见萧冠泓马上就要不见人影了,她焦头烂额之余,只能无奈的狠狠跺了跺脚,嘟着嘴,怏怏不乐的追着萧冠泓后面走了。   ……   “樱樱啦!”一大早,冯氏就屁颠屁颠的跑到若樱的房里,不住的催促若樱起床梳洗。   若樱虽不解冯氏其意,但还在在姜嬷嬷的帮忙下弄妥一切,人也慢慢精神起来。   冯氏忙不迭的催若樱吃早点,一边道:“樱樱啦,眼看就快到九月啦,一晃就到了九月九,到时全城的人都会去登高山,登高塔,娘得为你们姐妹多制几件新衣,买几件像样点首饰,免得到时人多露了怯,你吃完就跟娘进城去。”   若樱执箸的手顿一顿,唇角微弯,随后便点了点头,也不问冯氏为什么不带秦若柔两姐妹进城,却好心的要为自己制衣物首饰。这段日子以来,不但秦氏夫妇对她越发好了起来,便是秦若柔因南宫府发生的事对自己满腹怨气,却也没有气势汹汹地打上门来,只是见了她便调头就走,比之以前是好上太多了。   用不了多久,冯氏便带着若樱来到嘉平城内最大的“云裳铺”。   云裳铺是城内最大的成衣铺子,取至“云想衣裳花想容”,铺里绣娘手艺精巧,件件都是精品,饶是那些达官贵人家里专门养了绣娘的,也喜欢来云裳铺里或买或定制衣物,以及一些精巧的绣件。   秦家在嘉平城以前纵然是名不见经传,算不上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不可否认,随着碧月山庄最近银钱越撒越多的宴请宾客,名声也日渐雀起,在嘉平富人之中也勉强排上了个末名之流。所以云裳铺铺子里的管事娘子一见冯氏,便客气的上来见礼,并亲自将冯氏和若樱引至贵宾待遇的二楼。   甫一上楼,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孔安婕轻盈曼妙的身姿便映入若樱的眼帘。   二楼还有几位贵夫人和几位花枝招展的小姐,正三三两两的对着那些精美的衣裳和繁复的刺绣指指点点,但因自恃身份,都是轻声细语。   孔安婕也在其中,因她容色美丽所以在那夫人小姐中特别引人注目。只见她云髻峨峨,粉脸娇媚如月,一袭淡衣若水,由婢女陪着,正春风满面的在挑选几件新裙。   看样子似乎件件都很喜欢,她咬着红润的唇瓣甚是为难,一会拿起这件,犹豫着放下,又拿起那件,恋恋不舍的抚摸着上面精致的绣样,半晌看到另一件似乎更漂亮,惊喜的目光一闪,肉疼的放下手中这件,伸手去拿新发现的,俨然一副左右为难,不好决择的痛苦模样。那种鱼与熊掌都想得的情形被她刻画的淋漓尽致,入骨三分。   孔安婕沉浸在款式新颖的美丽衣衫中,并未发现若樱随着冯氏在另一处。跟随着她来的婢女正是她的贴身丫鬟香串。   香串深知自家小姐的特性,便好笑地道:“小姐,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不过是花得些许银钱,全买回去不就得了,到时一日换一件,不出两日便厌了,倘若小姐实在不想买,便把王……不是,便把爷请上来帮您挑几件不就成了。”   香串口中的这个“爷”便是指萧冠泓,他们一行人毕竟是在西呈,平日在外为图行事方便,便都称呼王爷为“爷”,免得王爷王爷的称着,被有心人士听到借机生事。   “看你这丫头说的,银子可不能胡乱花,再则我一日大过一日,可不能像小时那么不知分寸,以为银子就跟树上长的一样,再说,新衣我又不缺,柜子里放了成打成打的新衣裳,好些个我一次都没上身过,这些我也只是看看而已,老毛病犯了,见不得漂亮的衣裳……”孔安婕倒不是那种奢侈浪费,没个节制的女子,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   偏生丫头觉得自家小姐太过于委屈了,便娇笑道:“小姐想买什么,姑且不说老爷和夫人如何,便是爷几时又给您打过折扣?还不是您想要什么便是什么,几时见过小姐这样小家子气的,未必换了地方,小姐的性子也变了?”   若樱不想让冯氏发现她认识孔安婕,也怕孔安姨发现自己后一惊一乍,然后被冯氏看出什么破绽,于是就不着痕迹的站在一处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正好有几件翠翠红红的衣衫在她前面把她遮挡了个严实。   她正奇怪她们口中的爷是谁,不妨一位管事娘子竟然毕恭毕敬的引着一位男客上楼。若樱不禁有些错愕,一是这二楼并非是接待男客之处,二是这个男客却不是旁人,正是俊美无俦,却又冷若冰山的萧冠泓。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爱他的容色恨他的无情   萧冠泓依然玉冠束发,一身淡衣素服,但他冷峭如玉的面容俊美到令人无可挑剔的地步,恍若精心雕琢出来的模子,漂亮迷人的凤眸黑润晶莹,含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傲然之色,腰围玉带,玉带上垂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的美玉和一只精致荷包,衬得整个人分外雍容华贵,高贵不凡,极其惹人注目。   那几位夫人小姐也和若樱一样吃惊怎么会有男客上了二楼,但西呈民风尚武且开放,男女大防也就嘴上说说而已,所以吃惊之余见到是一位这么俊俏风流,且气度不凡的翩翩贵公子,皆以为是哪个王孙公子有要紧事来此,惊乍过后便都恢复如常了。   只是几位小姐的脸上早就绯红不已,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住的拿眼偷偷觑视着萧冠泓,心道,也不知是哪家哪府的公子,生得竟是这般出色,宛如芝兰玉树,堪称仙人之姿,只是不知府中可有妻有妾……   “小姐,爷上来了,您也不必把自个儿愁死了。”香串眼尖,抬眼见到萧冠泓上楼,马上笑嘻嘻的打趣自家小姐。   孔安婕一听,立刻高兴把视线从衣裙上转向萧冠泓,不住的向他招着小手:“萧萧,你快来,快帮我看看这几件衣裳,都这么漂亮精美,好教人为难,你帮我看看哪件最好,不对,是哪件最适合我……”   萧冠泓的面容清冷至极,黝黑犀利的眸子像扫帚星一样把二楼横扫一圈,连那些在二楼看衣服的女客也未放过,成功的扫到冯氏丰满而忙碌的身影,却并未见到想见之人诱人的身姿。   他修眉一挑,眯着双眸再次把二楼细细梭巡,锐利的目光不漏过每一处。   俄顷,他垂下眼帘,耷下来的长长睫毛微不可见的眨了眨,随后不言不语的向孔安婕走去。   “快点,你在墨迹什么啊?”孔安婕不耐烦他闲庭信步一般的步伐,绕过桌子小跑到他的身边来催促他,却并不动手拉他。   孔安婕认识萧冠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知他因遭韩皇后陷害之故,极其不喜欢女人的接近与碰触,甚至是不近女色,所以既使萧冠泓不排斥她,她也只是离他近些,而不会随意的对他动手动脚。   这也正是她娘亲在听得若樱是王府中的夫人后非常高兴的原因,最起码不用担心他因不喜女色而变的不正常,从而断了后嗣香火。   萧冠泓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孔安婕铺在铺面上的那些衣衫,耳中却密切的听着二楼的动静。   看到萧冠泓是和美丽婉约的孔安婕一起的,且两人言语举动之间透着一股子亲密,那些用目光追随着萧冠泓的小姐和夫人不禁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登时大失所望,心中皆暗自揣度他们的关系,左右都脱不了他们是一对有情人的想法。   冯氏煞费苦心的挑了几件衣衫,抬头却发现若樱闷不吭声的躲在一角,忙拉了她出来,装着一副慈母样道:“这孩子怎的如此怕生,一来二去的也大了,都要说婆家了,脸皮可不能再这么薄了,娘为你挑了几件衣衫,你本就生得不俗,穿上这些定会更加出彩。”   说罢,就把那挑出的衣裙指给若樱看。   若樱心内暗暗叫苦,却也只得硬着头皮随冯氏观那些华衣美裳,眼角却扫到萧冠泓和孔安婕挨得极近,凑在一起在挑绣件。男的颀长高挑,俊美绝伦,女的纤细轻巧,容光绝世,两人站在一起当真如一对壁人一般。   她的心中登时涌上了一股不可名状的复杂滋味,心想,他二人才应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两家不但门当户对、且郎才女貌,堪称天作之合。   冯氏见若樱只看着那些衣裳,却动也不动的模样,以为她被那些精美之物勾去了心神,眼中不由得露出赤裸裸的鄙夷之色外加讥笑,心中暗骂:小贱人,就知你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家伙,几件像样点的衣物便让你挪不开步子了,转不开眼睛,直是蠢之又蠢,愚不可及!老娘若不是看中你身上的东西,何须如此这般讨好于你?   但冯氏知道这时候还是须得稳住若樱,她也不指着若樱发表什么高见,横竖自己只是拿她做个伐子,于是她抬高下巴,摆足阔太太的嘴脸,对着在一旁候着的女管事道:“也就这几件还看得上眼罢,帮本夫人包起来!本不想委屈了我女儿的花容月貌,可这小地方也无甚出彩的物件,咱们也只能将就一些罢了。”   随后又对若樱道:“女儿,咱们走,还得帮你挑几件像样点的首饰。”   冷不防一道低醇却极富磁性的男子声音突兀的在二楼响起:“且慢,抱歉得很,各位夫人和小姐,这家店里所有的一切本公子尽数买下了,还望各位谅解。”   众人一愣,不禁都有些愕然,就连冯氏和若樱也愣住了。   孔安婕侧目看着一脸冷色的萧冠泓,难能可贵的目瞪口呆起来,张着嘴半天都没有合上,待好不容易缓过劲了,不由得娇嗔抱怨道:“萧萧,你没事吧?买这些干嘛呀?”   萧冠泓冷冷的直视着和冯氏站在一起的若樱,嘴里的话却是对着孔安婕说的:“你不是很喜欢这里面的东西吗?就不必为难的挑来挑去了,小爷全买来送你。”   说罢,他依然瞬也不瞬的望着垂首敛目的若樱,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啪地砸向一旁的管事,嘴里吐出冰雹一样的话语:“管事,你看这些银票够不够,若是不够,只管与本公子说,多少都不拘,但有一个条件,这里所有的东西你卖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卖给她们。”   说到这,他抄起桌子上的量衣用的木尺轻点冯氏与若樱,侧头威严冷酷地的对着管事道:“看清楚了吗?就是这两人,旁人小爷不管,你爱卖谁卖谁!可这两个人若是买走了这里任何一样东西,别说小爷不讲情面,饶是有天王老子在你身后撑腰,小爷一样让人把你这店铺砸个落花流水!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那些夫人小姐们都松了一口气,倒不是说非要买这里的衣物不可,仅是一种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本能反应,只要不是针对自己就好,管他卖谁不卖谁!随后都不禁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冯氏和若樱。都在心底嘀咕:这妇人身边的少女倒是生得标致风流,极有颜色,先头不知怎么的并未看到,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   冯氏白皙的脸涨的通红,略有些三角的眼睛闪闪躲躲,只觉得尴尬不已,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盛气凌人的公子。   本想气势十足理直气壮的和那公子理论一番,偏生对方身上有一种常居上位,惯常发号施令的王者气势,那与生俱来金尊玉贵的模样让人自惭形秽不已,更使得她不敢轻易造次,怕真个冒犯到哪个皇亲贵胄,到时吃罪不起。   孔安婕在萧冠泓用尺子指向若樱时便发现了她,忙不迭的就要上前打招呼,却被萧冠泓的利眼冷冷一瞟,唬得她小心肝怦怦直跳,竟是没有勇气挪动步子,只能用万分抱歉的目光祈求若樱的原谅,偏生若樱螓首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硬是与她的目光接不上信号。   那日萧冠泓与若樱不欢而散后,回去后固然面色平静如水,行动一切如常,可任谁都看得出他脑门子上的青筋暴跳,火都窜了一房子高了,只差一点就着,一碰就炸。   知道原因和不知道原因的皆懂得明哲保身,尽可能的不在他面前出现,免得被一个不察沦为王爷的撒气对像。   孔安婕原以为若樱当天或是次日会来,到时劝她好好的哄一哄萧冠泓,两人把话一说开,然后误会一除,冰释前嫌,立马就会和好如初,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嘛!可不知若樱是怎么想的,一径冷着萧冠泓,又是两日未来。   一大早,萧冠泓神采奕奕,面色如常的主动提及陪她到街上花银子,她心下还一喜,以为他想通了,不再和若樱闹脾气了,不曾想竟然是把火气郁结在胸,拖着自己当打手专程来寻若樱晦气的。   至于场子被砸的若樱,旁人是不知她心底做何感想,只见她抬起头来,面色淡淡,竟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她首先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对面焦躁的孔安婕,示意她稍安勿躁,继而把冯氏手中还拿着的一件衣物取了下来,轻轻放到面有难色的管事手中,最后才扶着冯氏道:“走吧!”   说着手上微微用力,半扶半拉着冯氏下楼离开了。做这些事,自始自终她竟是眼角都不曾扫萧冠泓一下,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   冯氏为了挽回受损的颜面,带着若樱到了首饰铺,难得她很大方的替若樱挑了几件看起来很体面的首饰,都肉疼的准备要大放血付银子了,不料又发生一模一样的情况,那位宛如神祗般俊美的公子又拿银票要买金铺,威胁的话语如上所述,就不重复了。   观其目的,横竖就是想帮冯氏节约银子,让她有钱没地儿花!   偏生冯氏今日又与往日不同,特别想花银子,性子一起,不信邪地转战了好几家铺子,几乎把嘉平城内所有上得了台面的铺子都逛遍了,依旧是一样都未能买到手,处处都能碰到那个瘟神,真真是同他有缘!   不过人生的缘份有好有坏,冯氏觉得跟这位公子结的纯粹是孽缘。   最后精疲力尽的冯氏本想带若樱上酒楼,但一看到那位公子也带着那位漂亮的小姐来到这个酒楼,且面无表情的从她和若樱面前潇洒行过。   冯氏条件反射,立马带若樱离开,悻悻地坐了马车打道回府。落到如此境地,冯氏终于相信了——她今日定是冲撞了太岁!   冯氏的精心策划的计划泡汤,难免不高兴,她本想趁着和若樱在一起弄衣服首饰时,找个机会悄悄的偷走若樱身上的檀木牌,然后赶紧拿出给师兄开个眼界,同时也解自己的燃眉之急,找男人快活快活。未料到几个时辰过去了,却连牌子的毛也没看见。   按说冯氏在若樱的院子里安插的皆是自己得力的心腹,偷个把牌子岂不是小事一桩?实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张。   可怪就怪在这里,那两个近身侍候的丫鬟到今日连那牌子长的啥样儿都不清楚,姜嬷嬷也不知暗中把若樱的铺睡,枕头等细细检查了好几回,妄图找出个蛛丝马迹,却都不得其法,那个牌子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冯氏相信秦守英绝不会骗她,说给若樱就必是给她。她觉得牌子必定是在若樱的身上,只是不知具体藏在何处。搜肠刮肚想了一番,还是决定亲自出手。但叫人扼腕叹息的是,今日犯太岁出师不利,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秦府的马车行至兴隆粮行,马车没有预兆的突然停了下来。   冯氏刚想问发生何事,车夫却在外面禀报:“夫人,前面道路堵塞,人们争相在看热闹,拥挤不堪,听得议论好像是南宫府的马车出事了,还请夫人定夺。”   “南宫府?”若樱心下微惊,和冯氏面面相觑。若樱所担心的是不是如萧冠泓所说,南宫家的仇人开始寻仇了,不知马车里的人是谁,情况如何了?但她却不会贸贸然的去关心,毕竟南宫家的人一向不喜欢她,她实在不想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落个好心没好报。   “秋儿,你下去打听一下是何事,马上回来回禀于我。”冯氏立刻打发丫鬟下去探个虚实,然后才好决断。如今两家的关系可不比以前,秦家和杜家已是亲家的关系,与南宫府也是姻亲关系,所以无论什么事都须细思量,不能贸然出头,坏了两家的情份。   说起秦家能顺利的与杜家和南宫世家攀上亲戚,那真得感谢一个人,不消说得,此人必是张佳佳。   张佳佳的确不负重望,秦枫和杜佳佳事发当晚,她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姨婆。一石激起千层浪,安氏登时暴跳如雷,火冒三丈,马上传了儿媳明氏来问话。   也不怪安氏如此恼怒,府中接二连三发生祸事,本来就使得她如惊弓之鸟般胆颤心惊,如料未及的是祸事还未解决,却发生如此男盗女娼之事,你道她如何不恼?   稍微让她觉得老怀甚慰的是,幸亏和男子乱来的不是张佳佳,如若是那样,她真个要气个倒仰。   明氏战战兢兢的受用了婆婆气壮山河,口沫横飞的好一顿臭骂,摸头不脑的她终于明白,自己的侄女和秦枫青天白日干丑事,却被张佳佳抓了个现形……   这件事对明氏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一时冷汗淋漓,要知道,如婆婆方才所骂,这事但凡有点风声传出去,她娘家那头的女孩儿都别指望还能说门好亲了,且听婆婆那口吻,以后明家休想与南宫府联姻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杜菲儿这桩丑事遮掩下来,不使事态扩大。明氏心里自然是怨怼杜菲儿,虽说是亲侄女,如果损害到自己的利益也是不可饶恕的。   明氏本就有个厉害的婆婆,常常是取了经是唐僧的,闯了货是孙悟空的,对的总是婆婆,错的总是自己,所以明氏一向在这府中有志难伸。便寻思着给儿子娶媳妇定要娶娘家人,这样可婆媳联手,心连心,也可以拉扯娘家一把。不想婆婆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起了同样的心思,选了侄孙女做孙媳妇。   明氏别的都能让着婆婆,唯独这件事上难得的坚持了一把,最后老夫人退了一步,两个都娶。于是就弄成了如今这局面,只是没料到杜菲儿生得虽有几份姿色,却这般不成嚣,害得自己在婆婆面前丢脸不说,往后越发没有话语权了。   明氏忙不迭的去问杜菲儿。   杜菲儿哭哭涕涕中却另有说辞,一口咬定是张佳佳在陷害她,目的就是怕嫁给表哥后不受宠,想着先除掉自己这个对手,且她一口咬定自己是被秦枫强行奸污的,并不是她自愿。   杜菲儿说的也不无道理,明氏知道这侄女素来喜欢的是自己的儿子,且那秦枫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不论是人品和家世都差了辰儿一大截带拐个弯!推己及人,侄女又不是瞎了眼,怎会舍了珍珠就鱼目?此事必有玄机!说不得真是张佳佳害得侄女。   但明氏却是个明白人,知道当下最紧要的是堵住张佳佳的嘴,再则是解决杜菲儿的丑事,一般女人碰到这种事都是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不然就只有自尽一条路可走。   故而明氏上了娘家一趟,并去找了妹妹小明氏一趟。最后不管小明氏和杜菲儿怎么呼天抢地哭泣,众人皆一致决定把杜菲儿嫁给秦枫,这事就算遮过去了。   凑巧秦守英也识趣,双方意愿相同,一拍即合,敲定了嫁娶之期。从而把一桩丑事变为了一桩美事。   秋儿极是伶俐,只得片刻就回马车回禀:“夫人,奴婢已打听清楚了,乃是张表小姐的马车被撞翻了,又不知哪来的贼人把张表小姐掳走了,此时仆人们正乱成一团,所以把街堵了。”   “唉哟!”冯氏听得是此事,惊呼出声,光天化日之下贼人当街掳人,这是寻仇啊还是误打误撞啊?不好说,但总不好不闻不问。遂假惺惺的拉了若樱下车去表达一下关切之意。   ……   却说萧冠泓一路上跟在冯氏的屁股后面寻若樱的晦气,终于在四方酒楼门口吓得冯氏带着若樱落荒而逃,要说这半日下来,他虽是无理取闹,但总是以一边倒的优势,几乎没有例外的场场胜,而若樱则无一例外的从头败到尾,基本上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按说这样辉煌的战果萧冠泓应是出了一口闷气,该开心了吧!可你看他此刻的脸色,眉头紧拧,俊脸上挂着万年化不开的冰霜,眉宇间有一股浓浓的郁气和煞气,薄唇抿得紧紧的,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二五八万的模样,怎么看都与好心情挂不上边。   孔安婕望着满桌的吃食欲哭无泪,这上面的只有两三样勉强合她的胃口,其它的都是她不喜欢的,饶是这样,她也没胆跟萧冠泓提,此人正在运气,孔安婕怕他的养气功夫不到家,一个不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就惨了。   孔安婕小心翼翼地执起筷子捡了那勉强能吃的用了两口,心道,自己真是比那窦娥还冤,本以为有萧冠泓陪着当散财童子是美事一桩,还美滋滋的,哪料到自己却是被人抓了兵丁,半日功夫下来虽然也买了不少合意的东西,可她不但累死了,同时还把若樱得罪了个彻底,怎么算都都是自己吃亏。   实际上她什么坏事也没做,都是身边这个罪魁祸首使的坏啊!冤!冤死了!可有冤无处诉。   “怎了?吃个饭有必要皱着一张脸吗?还是你吃的是苦瓜!”萧冠泓高挑的眼尾斜睨着孔安婕皱巴巴的小脸嗤道,随手端起酒盏猛地一仰脖子,焖了一大口酒,静静地感受着肚腹那里火烧火燎的感觉。   孔安婕不敢正面掠其锋,只好低头小声嘀咕道:“这些人家都不爱吃,你问都不问就乱点一气。”   萧冠泓端着酒盏的手不禁一顿,阴着脸沉默不语,隔了半晌,他突然把酒盏重重往桌上一搁,把孔安婕吓了一跳,秋水一样的眸子瞪得圆圆地看着他。   “来人,把这些都撤下去,拿菜谱给小姐。”萧冠泓冷冷的向雅间外喝道。   “算了,不用啦,将就吃些就行了!”孔安婕累的要命,只想赶紧的让这位大爷消消气,尔后快放她回家歇息片刻。   “你今日可是大功臣,怎能不犒赏你!”萧冠泓却不依不饶,简直是存心要置气,径直冷着一张脸命人重新换上孔安婕喜欢的吃食,尔后便再也不做声,也不吃菜,只是一盏接一盏的灌着闷酒,简直有把酒当水喝的势头。   虽然换上了自己爱吃的,孔安婕一顿饭依旧吃的战战兢兢,索然无味,她不时抬眼偷觑萧冠泓的脸色,看有没有变好一点,可这人除了因喝酒而使脸色染上了红晕以外,依旧是拧着眉头满腹心事的模样。   萧冠泓本就生的精致又俊俏,脸上的肌肤如玉,便是比起女子的也是不遑多让,但他平日里不爱笑,经常冷着一张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势,而且他最喜欢用高挑的眼尾斜睨着你,一副冷硬无情却又邪魅惑人的模样,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打动他坚如磬石一样的心,让你对他是又爱又恨——爱他的容色恨他的无情!   此刻他面如冠玉的脸上泛上酒后的晕红,而那双本就漆黑如墨玉的眼睛因喝了酒越来越来亮晶晶,微眯半阖之间波光流转,似水迷离,别样生辉。   他似喝多,左手支头,右手把盏,轻阖双眸,漫不经心的开始低吟轻唱,歌声低沉动听,独有的磁性撩人中略带慵懒之意:“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孔安婕惊呆了,手中的玉箸掉在桌上而不自知,怔怔地望着眼前似醉非醉的男子,她认识他许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他吟唱,却又如此的扣人心弦,宛如天簌般动听。   那酒意朦胧,粲然生辉的潋滟眸光和他倾情的低吟,似有魔力般,令孔安婕受到了盅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朱唇轻启:“萧萧……萧萧……”   萧冠泓沉浸在自己的才艺表演中,一曲《凤求凰》唱完,又开始下一曲:“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乃是《北方有佳人》,孔安婕以手托腮,秋水一样的明眸静静地望着他,默默无语的听着,万分期待他一下首。   “那些菜都是她爱吃的……她身上不大好,在吃药,很多与药性相克的食物都不能吃……偏她嘴又刁,又馋,却又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懂忌嘴,为了哄她高兴,在吃喝这等简单的小事上面,背着她我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总算是琢磨出不少合她口胃的点心吃食……”   冷不丁动听的歌声一变,赫然换成了低低的述说。   孔安婕恍然一惊,犹如大梦初醒,思及自己竟呆呆的看着萧冠泓半晌而无所觉,一颗芳心不禁怦怦的跳的急上几分,似无着落般,初雪般的脸上也透着些粉意,娇嫩若盛开的鲜花,一双晶莹的美眸含羞带怯,柔的似有水要滴下来……   “一大早便有人回我,道冯氏要带她进城置办首饰衣物……她又不缺这些,王府里的宝库她都不喜欢……我没想令她难堪,只想她低头……只想她给句解释我……所有的都是她的……可她死犟死犟,除了骗我时会哄着我玩,对我笑,多是视我如无物,我难道就那么贱?堂堂皇子亲王,还要怎样?”   他越说越气愤,说到急怒处,便端起酒盏,仰首一饮而尽,随后啪地一声把酒盏重重的顿在桌上,如果酒盏没破掉,他便继续自斟自饮。   “难受死了……从来没这样难受过……她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就是见不得我好过……生来便是来克我的……瞧着她今天像个小媳妇一样处处忍让受气,一句话也不同我说,亦不看我,就仿佛我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我赢了……可我一点都不痛快,心里抓心挠肺,更难过了……”   孔安婕安静而又温柔的听他偶尔的絮叼,悄悄的拿了抹布,把他面前破了的酒盏碎片一点一点的攒到别处,免得他伤到自己。   ……   张家表小姐被找到了,很不幸,不知是哪里来的贼人,恁是残忍,不但奸污了她,还把她一张春花娇颜给毁了。是若樱和南宫辰,还有南宫冉的几个弟子一起找到她的。   彼时若樱无心插手南宫府的事,但冯氏为了向南宫家邀功,一个劲的命若樱去寻找。凑巧南宫辰带着几个师兄弟赶到,冯氏更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忙不迭的叫南宫辰把若樱带去。   许是事情太急,也许是南宫辰想通了,此次二人见面就真的如一个老熟人一般,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尔后便是紧锣密鼓的寻找。   南宫辰的那几个师兄弟都是南宫冉的爱徒,得南宫冉悉心教导,功夫俱是不错。若樱本打算分头寻找,这样也容易找到些,可南宫辰不知为什么,却命所有的人在一起不要分散,并特意的嘱咐若樱不要逞强。   用不了多久便在西山的山头发现了张佳佳,但令人可惜的是,他们还是来迟了,张佳佳双手被绑,赤条条的被挂在一棵大树上,她歪着头昏过去了,可脸上鲜血淋离,刀痕四纵,惨不忍睹,身上则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累累,下身处更是狼籍污秽一片,腥红的血液和白色的浊物顺着她白嫩的大腿蜿蜒而下,滴滴嗒嗒的落在肮脏的尘土中……   南宫辰一把捂住若樱的眼睛,带着她转了个身,紧接着迅速的扯下身上的绸缎披风,挥舞了几下裹住了张佳佳的身体。同时一位师兄弹指割开了绑着她的绳索。   南宫安氏得知张佳佳不但被毁容,更是连清白和闺誉全都丢失,伤心和暴怒之余,却觉得府中必是有鬼神和妖孽做怪,若非如此,为什么一桩接一桩的祸事发生在府中,当她痛心疾首提出要请法师来府中做法,以除妖孽时,愤恨的目光直指若樱。   若樱直视着安氏无所惧,身正不怕影子歪,她只是被冯氏硬拉来的,见安氏如此装腔作势,顿觉恶心,这次她不顾冯氏的意愿,直接告辞走人。   南宫辰面对祖母这样若有若无的暗示,又气又急,家人与若樱如此的水火不溶,若樱又拒绝了他千百次,他早已不再痴心妄想了,仅是想着两人既然做不成夫妻,便是这样能常常见上一面,也似乎是蛮不错的。   若樱行到半途中,南宫辰施展轻功追过来了。   “南宫辰,话我不想重复……”   “樱樱,我不会在纠缠你了,只是有一件事……”   若樱瞪大眼睛听完南宫辰的诉说,不明所以的道:“事已至此,你还关着那位姑娘做甚?这种事别人害你没有什么好处吧?那位尤姑娘不是想以身相许吗?只是变了一种方式而已,你……”   “我先头跟你一样的想法,但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从救这位姑娘时就有诸多疑点,当时我甚至看出对方是故意引我上勾,只怪我少年成名,太自以为是,不免有些托大,所以才上了对方的当,磨盘山我跟你去过无数回,几时候碰到过狼?”   南宫辰如今是心平气和,仅是就是论事。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非但没打垮他,反而使得他迅速的成长起来,变得内敛成熟了许多。萧冠泓若是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结果会让情敌变强,不知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听到南宫辰这样一分析,若樱心中微微一动,似想到了什么,但她面上不显。   南宫辰接下来的一番话更让她有些坚定了心中的某些想法。   “我一向自控,既便昔日与你有情,百般爱慕于你,也从不曾做过轻薄你之事,何以一个我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姑娘便能令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消?你认识我多年,也觉得我是那么急色的人么?且还是在我祖母的寿辰当天……我便是那么一个轻重缓急都不分的禽兽之人?只能说,有人故意害我,早布好了圈套在等着我!”   “这个人的出发点,就是要破坏我在你心目中的形像,令我出丑,使得你离我越来越远……”   ……   “孔夫人?”若樱满面讶异的看着花厅里衣饰华丽的两位夫人,其中一位就是孔夫人,另一位却并不认识,但年纪比孔夫人来得要小些,相貌端正,明眸皓齿,和孔夫人一样观之可亲。   若樱很快收起脸上的惊讶,不慌不忙的上前与两位夫人见礼,并命丫鬟上上茶点。   方才姜嬷嬷禀她,道有两位贵妇人来碧月山庄拜访冯氏,提出要见大小姐一面。她还满心疑惑呢,差点以为又是南宫辰的家人来找碴,未曾想到竟是孔夫人。   孔夫人见到若樱很高兴,疼爱地拉着她的手,指着另一位夫人笑道:“这位方夫人何氏,正是何姨的堂妹,旧年流落到西呈嫁了方姓的富商,何姨此次来西呈就是专为堂妹而来,正好借了她的身份进山庄来瞧瞧你,没为你带来困扰吧?”   若樱笑了笑:“自是不会,小女见到两位夫人高兴都来不及呢!”   方夫人乃是心思玲珑之人,温婉的笑了笑,留她二人说话,自被冯氏请去叙话了。   若樱知道孔夫人是大忙人,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便携了孔夫人在园子里走动,唤了阿旺在一旁守着。   纵然园子里空气清爽,让人气朗神清,但两人心中都藏着心事,无人认真赏景。   孔夫人见四下里无人,拉着若樱的手便叹息了一声,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地问若樱:“唉!何姨是直截了当之人,肚子里也藏不住话,若樱,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和泓儿吵架了?”   若樱怔了怔,却不知该如何作答,说是没吵架吧!自己听着都心虚,说是吵架吧!自己基本是沉默不语,他萧冠泓一个人也吵不起来。可如此种种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面对着孔夫人洞若观火的目光,她的脸上不免有些发烫,最终还是苦笑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不瞒夫人说,是发生了一点小误会……”   孔夫人一脸果真如此,被我猜中了的神情,嗔怪道:“哎,你这孩子还跟姨藏着掖着呢!你们两人之间但凡有个什么事儿,明眼人只要一眼就能瞟得出来,你是没见到泓儿的脸色有多差啊?再则你都五六日不曾去看我们了,谁心里没一本帐?……唉,这既是误会,说开了,解释清楚不就好了,两个人何必都白眉赤眼,闹得跟乌鸡眼似的!”   许是被孔夫人急他人之所急的精神感动,若樱躇踌了半天,斟酌着言辞道:“我这人生来就笨嘴拙舌,打小便野惯了,许多事我都不习惯和不善于解释,且有些事是我表达有误,以致于让他误会……而有些事则是我考虑欠妥,所以使得他不高兴……还有,还有很多事我认为没有解释的必要,你信则自然信,不信,我便是把嘴皮子说破了也不管用。”   孔夫人听得若樱那消极的话语,不免提她着急,故意唬着脸训她道:“人长嘴做甚?除了吃饭可不就是用来说话的吗?又没人要你急着解释,不过是慢慢哄他一哄,慢慢再说开,不就好了,就你这老实巴交的秉性儿,往后王妃进门,那你可怎么办?”   若樱沉默下来,她自是有想法,可也没必要说给孔夫人听。   孔夫人见她又不说话,皇帝不急太监急,火都要上来了,略把声音扬高道:“何姨绝非危言耸听的吓你,后宅女人的水深着呢!你是年纪小,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处,远的不说,就把何姨自身的事与你说道说道!也算是给你提个醒,往后少吃些亏!”   见若樱有些惊讶的抬头,孔夫人拿帕子抿了抿嘴角,声音有些低沉地道:“我跟我们老爷是同甘共苦的结发夫妻,除了安婕是最小的,先头还生了三个小子,就这样,我们老爷尚且还讨了两房妾侍……这两位妾侍年轻貌美,极受老爷宠爱,仗着老爷的势,根本不把我们母子几个放在眼里,平日里无事生非,打鸡骂狗,便是安婕在暗地里都受过她们的欺凌……”   说到这,孔夫人似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顿了顿,吸了吸鼻子,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题外话------   感谢亲亲们的票票!花花!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若樱未想到明媚温婉的孔夫人会有这么伤心失意的一面,往日爽利的声音此时全是沉痛。   “而后到了丰潢州,当地官员又送来几位绝世美人,一个也是妾,二个也是妾,横竖我们老爷不嫌多,我索性一发狠,又帮他纳了四个……三个女人一台戏,可想而知,这七个女人在后院里闹得多热闹,成日里掐尖要强的兴风作浪……若不是何姨还有几份手段,她们不怕把我们娘几个早打发出门了……”   尽管孔夫人没细数中间所经过的艰辛,若樱还是能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焉!不禁伸手握了握孔夫人的手,感念孔夫人的一番好意和不易。   孔夫人眼眶早就赤红一片,只是强忍着泪意,反手用力的握了握若樱的小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轻声叹息道:“好孩子,何姨知你是个好的,不嫌我话多,但你还是听我一劝。”   “往后,摄政王府后院的姬妾只会比我们老爷多,不会比我们老爷少!你这样的性格迟早是要吃亏的,趁着如今王爷身边还没有旁的女人,你只管放下身段尽心服侍他,日子长了,往后他自会念着你几分好,不敢慢待于你……便是后来进门的王妃也会另眼高看你几分……你何苦犯这小性子和他置气,若他的心真凉了下来,被别有用心的女人趁虚而入,到时哭都没地儿哭去!”   孔夫人一番话推心置腹,入情入理,饶是若樱心绪较淡的人也听得暗暗为之恻然,垂下头认真思索起孔夫人的话来。   孔夫人见她似有所感,又是长叹一声:“唉!女人就是个菜籽命,落到肥地长得壮,落到贫地长得瘦……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在这天高气朗的秋日里,四周是桂花怡人的芳香,两个女人都想着心事,一时无声。   过了良久,孔夫人已把心情收拾的差不多了,便把话锋转了回来:“好孩子,何姨今日来也不为旁的,就想劝你去看看泓儿,昨日他与你置气,喝了一晚上的酒,借酒消愁愁更愁,心情更是不好了,在院子里闹将了半夜,早起就病了,这会儿还躺在床上,谁瞧着谁心疼,往日生龙活虎的一个人一下子变得被霜打了,死气沉沉蔫了巴叽的!”   听到萧冠泓竟然病了,若樱心中一时五味陈杂,思绪混乱,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蜂涌而上,但纵然她想破头,也无法想像出,犹如天神般永远不会倒下的萧冠泓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甚至怀疑孔夫人会不会是为了使自己心软,故意拿话诓自己。   她能想得到,孔夫人自然也想得到。   于是孔夫人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我知你不信,安婕原是要亲自来告诉你的,只是她不放心泓儿……”   如此说来萧冠泓是真的病了,不然孔夫人是不会提到安婕的。   “夫人,我明白您的好意,待会就跟您去……”若樱感激的向孔夫人道谢,   孔夫人的脸上这才乐开了花。   就在这当口,院门口传来姜嬷嬷恶声恶气的声音:“你别拦着我,这可是老爷有事找大小姐,误了老爷的事,仔细老爷扒了你的皮!”   “阿旺!让嬷嬷进来吧!”   尔后若樱蹙着眉头,有些为难的看着孔夫人。   孔夫人体贴的拍了拍她的手,温和地道:“好孩子,我知你的难处,只是把话说与你听,你得了空便去瞧瞧他,也不拘非要这会儿去。”   ……   送走了孔夫人,若樱便来到秦守英的书房,发现秦枫也在,但除了这父子二人,诺大的庭院和书房一个侍候的仆人也没有。   若樱是第二次来这个书房,上一次便是拿回檀木牌的时候,那时心中激荡没顾得上细看,此次倒是粗粗的扫视了一圈。   首先感觉就是虽宽虽阔,却阴暗沉闷,屋柱窗楹共为一色,皆糊着暗色的纱窗。尔后便心中暗笑,秦守英怕是把秦家值钱的收藏都搬来书房放着。   入目所及,东瓶西镜,文房四宝,书架及书籍,精美的山水屏风,案头上有瓷器,瑞脑销金兽香炉,两侧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有一幅最醒目,上书: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若樱假装打量书房,眼尾却扫到秦守英和秦枫两人暗暗的在打量着自己,那别有意味的目光令若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有种自己不是人,是块大金子的感觉,而秦守英和秦枫的目光就像刀子,在慢慢的把她切割成一块块,方便他们取用。   若樱倏地转头,凌厉的目光直射秦守英和秦枫,那两人猝不及防皆来不及收回目光,一时便躲闪的有些狼狈和惊悸,因为他们从来未见过若樱有这样凌厉无匹的目光。   而此时的若樱不言不语的微抬着精致优美的下巴斜睨着他们,黛眉如画,明眸皓齿,顾盼流转的水眸熠熠生辉,瀑布般的乌黑长发顺着她诱人的曲线倾泄至腰膝处,浑身上下是与世隔绝般的高贵冷艳,独然卓世,如天生的王者般傲然,尊贵、且凛然不可侵犯!   面对这样异于往日的若樱,秦守英心中暗暗吃惊,忖道:这才几日光景,她的变化就这样大,看来错不了,那个檀木牌如自己所料,正是独一无二的风凰饰!而若樱毋庸置疑就是新一代的火凤王!   虽说秦守英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但想像与真实见到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他兴奋的眼前发黑,耳廓也发出阵阵轰鸣声,恨不得仰天大叫,喊出自己的得偿所愿意的得意与激动。   秦枫却不敢直视若樱那流盼溢彩却睥睨众生的眼神,想到等会要做的事,便有些眼神闪躲的低下头。   秦守英毕竟吃的盐多,慢慢的稳住了自己鼓躁又澎湃的心情,有些气弱的咳了咳,借以打破一室的沉静,也打破若樱对他的压制。   “樱樱啦,来,坐,坐下。”秦守英路过秦枫身边,微不可见的踢了秦枫一脚。   秦枫吃痛,恍恍惚惚的抬起头,似从迷雾中清醒,拿眼看着他老子,翕了翕嘴。   “看老子做甚?给你大妹端个座!”秦守英恨铁不钢吼了秦枫一嗓子,逐渐找回了一些自己该有的气势,重新把胸膛挺了起来。   秦守英生平一恨自己资质差;二恨儿子少,且还是资质差。家族人才调零,没有出色的风流人物来领导,诺大的机密与好事就须与外人分享,这种认知真是叫他肉疼,怎么也淡定不起来。   秦守英瞪了秦枫好几眼,使眼色提醒他等会要做的事,转眼又和颜悦色的对若樱道:“樱樱啊,爹爹找你来是有件事与你商量,需要你帮忙,你应不会拒绝吧?”   若樱优雅的拂着裙子,在秦枫亲自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神色从容地道:“爹爹不妨说说看,若是能帮自是不会推却。”   秦守英捋着稀落落的几根胡须,耷拉的眼皮下的目光闪了闪,没有在说话,而是把案头上的一个雕花的古朴的盒子朝若樱面前推了推。   若樱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那个色泽沉蕴的盒子,又抬眼望着秦守英,一脸茫茫然:“这是……?”   秦守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慢慢把盒子打开,小心翼翼的用手捧出一块晶莹剔透的薄玉片,自己贪婪的打量片刻,得意得解释给若樱听:“事情是这样的,爹爹无意中发现了这一块宝玉,经多方考证,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灵玉’,想必你不曾听说过,但此物价值不可估量,非同一般……”   说到这里,他又把那所谓的灵玉放回盒中,示意若樱细看。   若樱假装吃惊的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细看那玉,是一块光彩夺目,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薄片,用手抚了抚,感觉润泽如脂,滑腻非常,有点像琉璃,却分明又不是,竟不知是什么材料。   她想了想,抬起头来,瞪圆美眸,一脸天真的问秦守英:“灵玉倒真没听说过,爹爹说它价值高,请恕女儿眼拙,不过就是一块漂亮点的玩意儿,看不出来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啊?”   秦枫先头一直未说话,此时略带卖弄和得意的插了一句:“听说有个皇帝曾拿它当过玉玺……”   “住嘴,枫儿!”秦守英大喝一声打断秦枫的卖弄。吓得秦枫脸色一白,知道自己错了,忙不迭的低下头。   若樱也吃惊一手掩唇,一手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耳朵。心道,这秦守英的嗓子未免太大了点,吼得这么急这么大声,必是心虚了,看来秦枫所说不假,这灵玉是真的被哪个皇帝当过玉玺……   秦守英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恼怒的瞪了儿子一眼,面对若樱时,脸上重新换上溢满父受的笑容:“樱樱啦,你大哥是开玩笑的,这灵玉你别看它又薄又小,但抗水抵火,刀砍不破,任凭你怎么砸都完好无损,所以很多人都争相想得到它,唉!总之你们年纪轻,自是不明白它的价值在哪里。”   秦守英说完便摇头叹息,似乎儿女都不是自己的知音人,颇有怀才不遇之感。   听到秦守英东扯西拉,就是不说重点,若樱便“噗哧”一声笑了,道:“既然灵玉这样皮实,为何爹爹还小心翼翼的,生怕摔碎了它,怕是假的吧?”   秦守英和秦枫相继一愣,他们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上,只听说是个宝,便觉得宝都是易碎而珍贵的,自然是小心珍藏之。   突然,若樱似笑非笑的道:“我且来试试它吧,说不定是道听途说。”说罢,没等秦守英父子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出盒子中的灵玉,素手一扬,猛地往墙上狠狠砸去。   “啊……啊……”   “不可……”秦守英和秦风被若樱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吓得肝胆俱裂,眼看抢救不及,都啊啊惊叫不停。   “哐当……叭嗒!”灵玉撞到墙上掉了下来。   秦守英和秦枫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生恐那灵玉碎了,或是缺损了,争先恐后的跑去看结果如何了。   若樱不由得抿着嘴儿偷乐了一会,也不紧不慢的晃了过去。   待她看到秦守英脸上并没有暴怒和失望,反倒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心下极为诧异,这样看来灵玉似乎是没有损伤,否则秦守英为何会如此平静?   可自己方才一是为了试探他们所说的是真是假,二是为了借机毁去此物,手上分明使了内力,心中抱定是想让秦守英鸡飞蛋打,空欢喜一场的心思,砸烂这所谓的灵玉的。   秦守英被刚才那骤然的一幕吓的还有些腿软,忙把灵玉拾在手心仔细端详片刻,见其没破没损,安然无恙,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庆幸不已的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中一边怨怼若樱做事如此不知轻重,一边又更加欢喜。   他得到此物后便开始患得患失,虽一边说服自己找到的是真的灵玉,却又没胆拿火拿刀乱来一气的以试真假,事实上他对灵玉的传言也是半信半疑,有些害怕一试之下毁了灵玉可怎么办。   经若樱刚刚那一砸,他心中的存疑已去了大半,但依旧狠狠地瞪着若樱,大声责怪之中又有些炫耀地道:“幸亏灵玉没事,否则你就是有一百条命也赔不起,以后做事切切不可如此鲁莽,若是真有一丝损伤,仔细不揭了你的皮。”   若樱也不恼,若无其事的道:“我也是一片好心,想试试它是真的还是假的,不然你们岂不是空欢喜欢一场?”   秦守英呼吸一沉,抬眼与秦枫相视一眼,两人的目光都充满算计和阴险。   秦枫便假装好心的打圆场:“大妹,其实要试这灵玉的真假有个很简单的法子,不必如此大动干弋。”他说着取了秦守英手中的灵玉搁在桌上,随后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快速把自己的左手中指刺破。   秦守英是早有准备,所以老神在在。若樱心下狐疑,脸上却波澜不惊,只是冷眼作壁上观。   秦枫刺破的伤口较大,鲜红的血液瞬间就从秦枫的指尖冒出,聚成一滴滴豆大的血珠滴了下来。秦枫飞快地把冒血的中指搁在灵玉上,随后把匕首递给若樱道:“你也像我这样做,把血滴在这灵玉上。”   若樱却不接匕道,淡淡地道:“这是何意?”   秦守英脸上的阴寒一闪而过,眼珠子转了转,略一思索便道:“你年纪小,见识浅,便不知世间有灵性的东西皆有些特性,不轻易认主,但若是你喂了血给它,它便会认你做主人,对你忠诚不仁,这样你可明白?”   若樱黛眉一挑,唇角轻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轻讽道:“我要一块破石头认我当主人做甚?爹爹这是在讲笑话么?还是这块石头乃是妖怪变化而成的?”   说话间,秦枫指头上的血越来越多的流到灵玉上,然后顺着灵玉光滑的玉身直接流到桌面,书房中便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秦守英见秦枫的血一流到灵玉上便滑下来,丝毫不做停留,那玉身依旧晶光灿烂,神气非常,心下很是恼火,老眼一瞪,阴森森地盯着若樱道:“做是不做?难不成要我亲自动手?到时可别怨我心狠手辣!”   秦枫更是直接,乘若樱不备,突然抓起匕首,恶狠狠地朝若樱刺了过去,嘴里叫道:“我来帮你!”   但若樱岂是个好相与的,电光火石之间,她眼里利芒一闪,身形未动,倏地伸出两根嫩如春笋、洁白如雪的纤纤玉指,轻轻松松地夹住寒光闪闪的匕首,斜睨着秦枫嗤笑道:“秦枫,跟我动手,凭你也配!”   “配”字一出口,纤指微一用力,便听到“叮”的一声响,被她夹在指中匕首霎时断成两截。   “啊……”秦枫失去平衡,趔趄两下,没能稳住身形,噗嗵一声跌在地上。   秦守英如料未及若樱变得如此大胆,竟敢当着他的面就与秦枫动手,自是没能及时拦住若樱,再说他心知肚名,若樱的动作太快,以他的身手根本阻拦不了,徒增笑柄而已。   但儿子毕竟是亲生的,又是唯一的血脉,心疼是免不了的,他一面喝叱若樱:“大胆,放肆……”一面跑去把秦枫扶了起来,不住的问:“我儿要不要紧,有没有伤着哪?”   秦枫只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断了,特别是尾椎骨,疼的他眼泪都流下来了,起来后他恨恨的盯了若樱一眼,一把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就想向若樱刺去。   秦守英连忙拦住他,在他耳边小声地道:“不可义气用事,大事为重,往后还怕对付不了她么。”   秦枫停下动作,望着若樱的目光中有毫不掩饰的冷毒,好一会儿才啪地一声把宝剑掷在地上,恨声道:“今日就不予你计较,往后在同你算总帐。”   若樱微抬下巴,冷眼看着这父子俩的腥腥作态,不言不语。但她浑身此时却散发出一股无以伦比的自信,甚至有几份难以掩饰的张狂,根本不屑也不惧秦枫的威胁。   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道:“我要听实话,不然我就走了。”说着作势提步就往外走。   “站住!”秦守英连忙喝止她,脑海中却在飞速的转动,是喊守卫动用武力把她拿下,还是用些半真半假的话稳住她,然后等胜风镖局的人把东西运来,再从长计议。   瞬息之间,他很快做了决定,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道:“你这孩子,咋跟我们像仇人一样呢!你既是想听实话,为父告诉你便是,何苦跟你哥哥动手,传出去也不好听!”   “为父听说,这块灵玉上的确是被一个皇帝当做过传国玉玺,至于是哪国的皇帝,却没有人知晓,传说如果谁的血能令灵玉上原有的字迹显出来,那这个人就是有缘人,所以爹爹才要你跟你兄长试试,偏你这孩子疑心太重,什么事都往坏处想。”   若樱闻言,略一沉吟,慢慢走到桌边看着那灵玉半晌。骤见她纤手一划,右手中指指头上立刻便冒出了血珠。秦守英和秦枫两人相视一眼,目光闪烁不停,意味不明。   若樱当着秦氏父子的面把血珠滴在灵玉上,然后便耐心地静静等待。   血在灵玉上依旧如秦枫的情况一样,不做停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也无传说中的字迹显现。   若樱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地对秦守英道:“看来我也不是这块玉的有缘人,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秦守英和秦枫的脸色皆很难看,定定的望着灵玉死不开腔,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   萧冠泓醒来后觉得浑身如被绳索捆着,带着点宿罪后的头疼,说不出的难受。他睁开酸涩的眼睛,含着希翼默默的扭头打量了内室一圈,见到窗边的美人榻上歪着一个人,刹那间心中全是惊喜——有人!   但下一刻,他的气息一沉,惊喜马上变成失望——不是那个人!因为远山也在屋中。如果是若樱在,这屋子里怎可能有第三个人?   一落千丈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失望不已的闭上眼睛,只觉得浑身上下更难受了,犹如谁把他架在烈火上灸烤一般,明知痛苦的难以忍受却无法逃避。   他知自己昨日喝多了,但却并没有醉到一塌糊涂的地步,酒前酒后发生的事他记清清清楚楚,用若樱的话说,便是像他这么戒备心重的人怎可允许自己喝醉呢!那不过是一个藉口罢了!因若樱为南宫辰痛哭失声的画面令他实在是太难受了,又无法放下架子向谁诉苦,只好借着浓浓的酒意装疯。   也许是他的气息变了,远山很快察觉到异样,马上到床榻边观望:“王爷,可有不适?”   萧冠泓阖着双眼,还未来得及开口,孔安婕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远山,萧萧醒了吗?”紧接着孔安婕从美人榻上坐起身子,吸着鞋子匆忙的跑到床榻前,关心的问道:“萧萧,你还好吗?”   萧冠泓很想安安静静的躺上一会儿,但想到孔安婕还在屋内,便慢慢的睁开眼睛,迎着孔安婕和远山关切的目光,缓慢地道:“无碍……咳……”一张嘴,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又干又涩,还有些嘶哑。   孔安婕忙道:“你别说话,我先给你倒杯水。”她倒了一杯蜂蜜水递给远山,又转身跑去唤丫鬟们准备膳食。   须臾,萧冠泓洗漱后,觉得似乎不再那么难受了,人也恢复了也许精神,坐到桌前端了一碗小火熬的糯糯烂烂的碧梗稀饭喝了两口,才注意到孔安婕不但小脸青白,眼睑浮肿,声音更是沙哑难听,不禁心生内疚。   他又非真的喝醉,只是借着酒意在院子里闹上一闹罢了,孔字婕却信以为真,不肯丢下他独自去休息,硬陪着他闹了半夜。   他昨夜又是唱,又是舞剑,又是打拳,还拉着侍卫打架,要吹笛子,还要安婕抚琴,末了还要和柳生拼酒,柳生却是个不中用,架三杯就倒地不起了……这会子都是下午了,也不知他醒了酒没有?   唉!他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甚是难得的觉得自己似有些过份了,只因自己心里不爽,所以也不许别人爽……   默默的又喝了两口称饭,他低声道:“安婕,你下去休息吧,若是身体不适,让柳生帮你瞧瞧……昨晚上……谢谢你!”   孔安婕虽然还是不放心他,但委实也有些撑不住了,就着丫鬟香串的手起身,尽量忍着身体的不适道:“那好吧!我先去休息一会儿,待我养点精神就去找若樱,她要再不来,我就哭给她看……”   一听到若樱,萧冠泓心底陡然升起了一股滔天的怨气,几欲冲天,“碰”地把粥碗往桌上重重地一放,打断孔安婕的话。孔安婕和香串都被他吓了一跳。   特别是孔安婕,眼睛睁得老大望着他,摸不准是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不由得有些纳闷,小声地道:“我娘大清早便去找过若樱了,想她应该是有事被绊住了,不定就在路上了……”   “啪”地一声脆响,萧冠涨把手边的粥碗捏破了,米粥洒了一桌,又一次打断了孔安婕地话,恨恨地道:“以后谁也不许提她,饶是她来了本王也不见!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女人……”   他虽说的恶声恶气,但孔安婕却看得出他眼里全是失落和痛苦,还有满满的嫉妒,知道他是言不由衷,口不对心,便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最大,若是她来了,我们便说你不想见她!”   而主院的院子里,萧冠泓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响,若樱隐在大树上的身子陡然一顿,本待跃下树的姿势也收了回了。   尽管还隔着一段距离,但萧冠泓和孔安婕的话相继传进了若樱的耳内。她不由得苦涩又自嘲地笑了一下,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冒冒失失,大摇大摆的直接进去。   她从秦守英的书房出来后,想到萧冠泓病了,心里便有些软化了,虽说萧冠泓昨日带孔安婕那么气自己,但她心里却还是有几分明白的,萧冠泓这厮这是借机寻衅,想让自己服软。转而又想到自打认识他到如今,还没有见他病倒过,饶是阿猫阿狗的在一起相处久了,也是会生出一些感情的,何况是两个大活人,她的心下还是有几分挂念的。   念头一起,她马不停蹄的就要出庄。临走时忽然灵光一现,想给萧冠泓一意外,便避开萧冠泓在山庄里安插了侍卫,悄悄的出了庄。   到了清泉别业她也是故技重施,利用一身轻功避开院子里的侍卫,她常来,知道哪儿侍卫最多哪儿侍卫少。不料她今日的运气上佳,昨晚萧冠泓酒后逼侍卫们打架,几个功夫稍差了一点的哪招架得住他的拳脚,多少受了点伤,都还将养着。   这样一来,防卫难免比平日里松懈了一些。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就是这个道理。   也合该出这事,她躲躲闪闪的甫一入主院,便看到孔安婕踢踢踏踏地吸着双绣鞋,衣衫凌乱的从主屋出来,满脸疲惫的吩咐丫鬟准备膳食给王爷用。那当口她想也没想便闪身在树后,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竟然极为害怕孔安婕发现自己。   孔安婕又进主屋后,若樱的心紊乱一片,便拣了棵大树藏了起来,坐在树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纷至沓来,使她的心更乱了。   不是她爱多想,萧冠泓原就在她面前盛赞孔安婕,不但闺房女红和点心做得好,还是美貌与才德俱备的大家闺秀。且孔安婕也委实生得容色倾城,乃是个真正的绝代佳人,非一般意义上的美女可比拟。光这一点上若樱就觉得自己望尘莫及。   更何况孔安婕除了女红,厨艺外,性情更是活泼风趣又可爱;为人知书达理,十分善解人意,;品貌才德无一不佳,简直是一个完美的不像话的女人。同样也是男人们梦想中的完美妻子,与萧冠泓并排站在一起更是如一对佳偶天成的壁人一般。   以上这此姑且不论,最令若樱全身血液迅速冻结,如置身冰窖的是,她乍一看孔安婕是打萧冠泓的屋子出来,且衣衫不整,配上那倦意浓浓的小脸,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萧冠泓抱着孔安婕求欢的淫秽场景。   俊男美女独处一室,而萧冠泓对男女之事是多么的贪,多么的热烈和喜爱,她自己是深有体会的,所以压根就不信萧冠泓能抗拒得了孔安姨的美貌而不碰她!某些想法一旦冒出头,便没有办法遏制了!只会越想越多,越想越深,直到钻入牛角尖出不来!   她如今对萧冠泓的感情很复杂,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也早就做好一旦他有别个女人就会抽身离开的心里准备。   但一个集权势和俊美于一身的男子,费尽心机的把你捧在手心,扎扎实实的疼爱了几个月,便是颗石头也会被捂热几分的,何况她一个有血有肉,十分渴望得到爱的普通女子,有时心中也不免会升起一种想法:就这样被他疼宠一生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   无关名份,无关情爱,纯粹是渴望被爱!有人疼有人爱才不会觉得自己活得那么孤独!   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的依赖起萧冠泓来,纵然因南宫辰两人之间起了嫌隙,使她感觉到身心甚是疲惫,便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暂时和萧冠泓分开几天,却并不是打算真的不与萧冠泓合好了。冷不丁却发觉萧冠泓屋中有女子,一时受到沉重的一击,心情可见一斑……   不过,她后来又强迫自己冷静一些,总觉得孔安婕不会是那样随便的女子,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便琢磨着下树进去看看,指不定就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料人还未下树,却听到萧冠泓怒气冲冲地说不想见自己的话。   她本就心乱如麻,脑子里如万只蜜蜂在里面嗡嗡做响,此刻听他说不想见自己,顿觉心灰意冷,甚至有些万念俱灰,刚刚鼓起的那点子勇气犹如被针戳破了一般——瘪了!既然如此,不管他跟孔安婕如何,她都没有力气去求证了……   就在若樱眼眶酸涩,心头一片凄凉傍徨,不知何去何从之时,香串扶着孔安婕突然从屋子里出来。   孔安婕身体极累,可她却不想立即去歇息,想反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香串几次拿眼睛偷觑小姐,见小姐并无回房之意,却往风景怡人的花园走去,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便抱怨着劝道:“小姐你陪伴了王爷一夜,王爷也忒不知怜香惜玉了,又不是不知小姐的身子素来不好,硬是折腾了小姐大半夜,后头小姐你又硬撑着照料了王爷半日,合该回去好好将养将养了,来日方长,园子待精神好了再逛不迟,横竖没长脚,跑不了。”   树上的若樱见孔安婕出来,越发屏气息声的藏好身形,静静在透过茂盛的树叶望着那主仆俩走远,乍然一闻香串的话,犹如睛天劈出一个炸雷,把她那唯一的一点希望也劈破了,绝望之感顿生。   她软软的倚在树枝上,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的讽刺:呵呵,命运就喜欢跟人重复的开玩笑,每每她鼓起勇气想再进一步,就会有一双黑手掐断她的希望。南宫辰如此,萧冠泓如此,就像是受到了诅咒般!   但一瞬间,她失神的目光重新变的坚定起来,流露出一股毫不退缩和凛然不可侵犯的决然之色,当初她既然容不下南宫辰的异心,如今也断然不会因为萧冠泓改变自己。就如古时那个女子: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   冷洌用手捂着一只眼睛去换远山的班,路上碰到明月。明月立刻学他用一只手捂着左眼上,嘴里唉唉哟哟的直叫唤,还模仿着冷洌的腔调道:“哎!王爷,切磋是没问题,……哎呀!可您打人别打脸啊!唉哟!属下的眼睛……”   冷冽小嘴不高兴的一撅,高挑的身子微蹲,长腿迅速的向明月一扫。   “唉哟!”明月乐极生悲,噗嗵一声被冷冽扫倒在地。惹来几个侍卫忍俊不禁的哧笑声。   “哼!”冷洌报了一箭之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依旧捂着眼睛,大步向主院走去。   但下一刻,他突然“咦!”了一声,放下捂在眼睛上的手,随后身子突然拔地而起,几个空踏飞身掠上屋顶,在瓦片上借了一点力,便闪电般的向前掠去,同时抛下一句话:“明月,我去追夫人。”   明月顾不得捶地泄恨,一个鲤鱼打挺敏捷地跳了起来,二话不说,马上又转回身冲向主院。   “爷……王爷,夫人来了!”   萧冠泓在案头正襟危坐地假模假式的处理公文,其实一件也没看下去,正懊恼方才一气之下说错话了,不该说若樱来了也不见,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也不好意思自打嘴巴当场就收回。   此时一听到明月说夫人来了,心中一阵狂喜,心道:狠心的女人,总算知道来服软了。   这样想着底气又上来了,马上端起一张脸,按捺着心底的喜悦泡泡,故作威风凛凛的朝门外丢了一句:“不是说了不见!”   明月冲动之下只说了一半,正后悔着嘴快了要做补救,猛然听见王爷道不见夫人,便隔着门板呐呐地道:“又走了……”   唰!房门被人大力拉开,萧冠泓的俊脸差点撞到明月的鼻尖,“你说谁走了?”   “……冷冽去追夫人了,您既是不见,不若叫冷洌回来吧?”明月硬着头皮,善解人意的道。   萧冠泓凤眸一瞪,大喝一声:“滚!往哪个方向去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随即不假思索地伸手,一把揪住明月的一只耳朵。   “哎!哎!主子快放手,轻点,轻点,刚走,刚走!往那边……哎!耳朵快掉了!”明月的话未说完,萧冠泓倏地一闪,早没了人影了。   明月捂着被揪的红通通的耳朵站在门口风中凌乱了,白皙清秀的小脸涨红的像泼了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是羞的!士可杀不可辱!他都多大的人了,还被王爷揪耳朵?这不是让他成为所有侍卫们口中的笑柄吗?   呜!呜!风水轮流转,方才还笑话冷洌的一只眼睛被王爷揍的像涂了墨水,跟个乌鸡眼似的,被大家笑的不行,六月天的债,还得快!马上就轮到自己成为他们的笑料了,呜呼哀哉!   萧冠泓沿着冷洌留下的记号,功力全开在山上飞掠,心情很是愉悦灿烂,精神也是焕然一新,虽说这会还没有追上若樱,但那是早晚的事,他并不担心。   只要一想到若樱来看他了,心中就欢喜无比,简直就好比瞌睡来遇枕头,有了这个台阶,他便可以正大光明的缠着若樱无理取闹了,于是,前面那些郁闷苦楚顿消,便是迎面呼呼的风声都是那般的可爱。   很快他就追上冷洌,并把冷洌抛在身后,向远处飞跃的那个影子追去。   ------题外话------   害亲们破费啦,不好意思~`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破你身时老子也是个处!   ……   话说孔安婕没有理香串的话,径直往前走,直到上得亭子,在亭子里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她把手臂搁在桌子上,以手托腮望着远处沉默不语。良久,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尔后又是一言不发。   香串自小就侍候着小姐,为人甚是伶俐,平日里小姐便是一个眼神稍有点不同,她都能把小姐的心事猜个八九不离十,何况小姐这会显而易见的把心事两个字挂在脑门子上。   “小姐,你是不是喜欢上王爷了,在想着王爷?”香串赫然凑近小姐道。这丫头也是,说话就是巷子里赶猪——直来直去,半点弯都不转一下。   “啊!你……”孔安婕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大跳,脸红的像猴子屁股,慌忙的左右四顾,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见周围并无人来,孔安婕好不容易缓下心神,便唬着脸,恼怒的道:“仗着我平日宠你,你便越发不知轻重了,什么话儿都说,平白无故的来这么一句,是何道理?你是想吓死我啊?”   “嘻嘻!”香串诞着脸给小姐陪不是,并无害怕之意:“小姐,是香串不对,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婢子这一回,但是,小姐你这副模样好像是被奴婢说中心思之后的恼羞成怒啊!”   孔安婕脸上的烫意本就没消,此刻更是晕出了比桃花还红的颜色,贝齿轻咬下唇,扬手便要朝香串打下去。   香串吓得噗嗵一声跪下,忙喊饶命:“小姐铙命,小姐饶命,便是婢子猜的不对,小姐大可不必理会,今日何以三句话厌了婢子?”   毕竟是自己的心腹丫鬟,也并没真的想打下去,就是个吓唬之意罢了,此时见香串一副可怜相,便横了她一眼道:“起罢,只要你不满嘴嚼蛆,谁会厌你?”   香串也知小姐素来仁厚,做出害怕状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麻溜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当口,孔夫人带着仆妇寻女儿正好寻到这里,看到这副场景,便奇怪地道:“你这主仆二人一大早唱得是哪出啊?素来好的跟姐妹似的,这会子为何事翻脸?”   香串一看夫人来了,如遇救星,忙不迭的请了孔夫人进亭,便要把事情原委回禀一遍,可看到自家小姐一副“你敢说就要你好看”的模样,也不敢轻易造次。就委委屈屈的道:“夫人有所不知,如今我们小姐人大了,心也就大了,嫌弃奴婢笨嘴拙舌,一句话不合意便要打杀奴婢。”   “谁打杀你啦?巧言令色。”孔安婕忍不住又好笑又好气的斥了她一句。   孔夫人自是不信,笑呵呵地道:“你一惯伶牙俐齿,笨嘴拙舌是跟你沾不上边儿的,如果你们小姐为这个打杀你,那还真是有点冤枉,这样吧!看你素日服侍你们小姐尽心尽力的份上,夫人且做一回青天大老爷,帮你伸个冤。”   有夫人做主,香串喜不自胜,忙请孔夫人谴开跟着侍候的仆妇。   孔夫见她故作神秘,心下也好奇,便挥手谴走闲杂人等。   随后,香串瞥了一眼远远垂首而立两个丫鬟和两个老妈子,强撑着不去看小姐焦急阻拦地眼神,兀自把原委说了一遍,末了又特意加了一句:“依奴婢看,这是天大的好事,却不知小姐为何不许奴婢说?”   孔安婕在香串开口时便用帕子捂着脸,知大势已去,也不说话,谁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倒是孔夫人听到香串说到女儿喜欢上萧冠泓时,心中不由得一动,实际上孔夫人早就有此意,萧冠泓的长相是所有女性的春闺梦里人,权势财富那自是不在话下,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   奈何孔安婕的身子一向不太好,养在深闺甚少见人,养着养着便养成了一副单纯的性子,孔夫人是个非常疼爱孩子的母亲,怕女儿嫁人后处境堪忧,便没早早提及婚事,指望多教会她一些内宅之事,在谈婚嫁。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萧冠泓向来不近女色,且为人冷酷,虽说他把安婕当成妹妹一样,还算是照顾疼爱,但若是做夫妻的话,孔夫人却担心萧冠泓有什么难言之隐,心底还是希望能给女儿找一个正常且知冷知热的女婿。   这次来西呈一是探望堂妹,二便是听老爷说起王爷也在西呈,于是便带着孔安婕偷偷来了西呈,并住到了清泉山庄,原只是恃个观望的态度,不曾想却发现萧冠泓已有了一房妾侍,且楚楚动人、貌若天仙。   孔夫人暗地里观萧冠泓的模样,神情气爽,意气风华,完全异于往日冷酷无情和事事不上心的样子,且对那位名叫若樱的妾侍甚是宠爱,全然不摆什么王爷的架子,走哪跟哪,看的简直如嫡妻一般的重,两人相处也如蜜里调油。   这样的状况不免让孔夫人又喜又忧,喜的是萧冠泓毫无疑问的是个极品金龟婿了,正常的很!忧的是怕萧冠泓假使一心把若樱放在心头,以后女儿若真的嫁过来,岂不是会分了女儿的宠爱?   最令孔夫人发愁的就是女儿对萧冠泓只有兄妹之情,而无男女之家,一对适龄男女皆视对方为兄妹这可就不太妙了!   这会子听得女儿喜欢上萧冠泓,那就完全不必担心了。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若樱的美貌纵然举世罕有,可女儿也不差,只要安婕喜欢,多做足些功夫,到时同样会在萧冠泓心目中占上一席之地。   思及此,孔夫人就笑了笑,拉下女儿覆脸的帕子,打趣道:“你到是给娘一句实话啊,到底是想如何?如果你不上心娘也就不操这个心了,你若是喜欢,那便要学如何才能做好一个王妃,切不可再事事懒怠,没得半点规矩!”   “娘,您别说这些个了!”孔安姨皱着一张小脸,烦闷的攫过帕子用两手扯着,先前脸上还有的几分羞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和孔夫人满脸愉悦形成鲜明的对比。   孔夫人怔了怔,仔细端详女儿的脸色片刻,不由讶然:“你这是?……是不喜欢泓儿还是……”   “娘,您怎么不想想若樱?女儿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她,以前女儿也有过不少闺中蜜友,可跟她们想处女儿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跟若樱没认识两天,却有‘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之感……女儿觉得以前认识的那些小姐们处处不如若樱,我在她面前说多无理,多放肆的话,她都不会跟我计较,饶是昨日萧萧拿我做伐子气她,我也能看出来她丝毫没生女儿的气……”   迎着娘亲若有所思的目光,孔安婕接着道:“再说,女儿喜欢不喜欢萧萧有甚用处,萧萧满心满眼都是若樱,为她痛苦为她失意,为她借酒浇愁……女儿才不愿夹在中间做恶人……”说到后来,孔安婕的声音也含了几分失落和怅怅然。   孔夫人先前被兴奋冲昏头,自以为很顺利,此刻被女儿几句话点醒,一时也有些犯难,情不自禁的长长叹息了一声:“唉!老实说,若樱那孩子着实招人疼,我也很喜欢。”   孔夫人这话绝对是出自于真心,没有半分虚假,她跟若樱相处了几天,觉得这孩子甚是得自己的眼缘。   世人皆有爱美之心固然是一个方面,但另一方面则是,这孩子的模子分明生得绝艳妖娆到极致,却偏有一股淡淡的空灵和清纯的荏弱,将她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给人以卓然独世之感,且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忧郁萦绕于她雪白的眉心,挥之不去,越发显得她楚楚动人,娇弱可人疼。   特别是当你拉着她的手说话,她便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你,满心信任满眼企盼,仿佛你就是她的亲娘老子一般,弄得孔夫人心里有种软软酸酸的东西在萌发,母爱瞬间泛滥的一发不可收拾。   孔夫人这会子冷静下来,都不能理解自己方才一瞬间信心满满,认定女儿就会被萧冠泓喜欢的那种自信从何而来?   事实上是,女儿若是嫁给了泓儿,那便和若樱是对手了!虽说女儿除了美貌以外,可能家世和品德,以及其它方面样样皆比若樱强,且还会占着王妃的名份压上若樱一头。   可依着孔夫人过来人的眼光来看,像若樱这样的女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男人们趋之若鹜的对象。她就像一个矛盾综合体,对男人拥有不可言喻的吸引力,能让男人不自禁地想要去宠爱,并深深地为她痴狂。   自己的女儿,也委实是不差,可两人对男人而言根本……唉,孔夫人的信心倍受打击,她深信,无论是哪个女子想要同若樱争男人,那都是要有一番苦战要打,且赢面甚少!   母女俩各有心事,一时无话。   香串在一旁一会儿看看小姐一会儿看看夫人,不明白分明是一件好事,小姐却不愿,夫人更是犯难,不由得道:“夫人,小姐,婢子说句不中听的话,还望夫人小姐恕罪!”   孔安婕没好气地斥道:“就你话多,满嘴胡沁,仔细祸从口出……”   香串忙往孔夫人身边移了一点。   孔夫人却知道香串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便挥挥手道:“别听你们小姐的,且说吧!不怪你就是了。”   香串低着头斟酌着道:“依婢子看,若樱夫人是个好的,可王爷早晚都是要娶王妃的,小姐若是不愿意,多的是旁的女人赶着上,到时便宜了别人不说,还不知那新王妃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指不定以后会视若樱夫人为眼中钉……而且……而且夫人您就是再疼小姐,也保不住以后的姑爷不……不纳妾啊!……”   “住嘴!”孔安婕瞪着香串,不顾疼痛,纤纤玉手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打断了她的话。   香串和孔夫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唬了一大跳。   香串忙着请罪,孔夫人忙拉过女儿的手,一边轻抚一边责怪地道:“便是香串说的不中听,也不值当你发这样大的脾气啊?再说,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娘连你爹爹都挟制不住,弄了那么多姨娘进门,往后更管不了你一生,便是你哥哥们能为你撑腰,可也不能管到你两口子房里的事是不?”   香串一听夫人也觉得自己有道理,便小声和为自已辨解:“小姐便是责罚婢子,婢子也还是要说,与其往后整日里跟那些不三不四,掐尖要强的,像咱们府里那些姨娘的女人斗法,不若和若樱夫人这样的好性儿的女子做姐妹……”   香串恐小姐又生气,便打住了话头,复又低下头。   “你且说下去!”孔夫人却对香串的话起了兴趣。   香串见小姐虽把脸扭在一旁,却并没有勃然大怒的叫自己住嘴,便放下心来:“若樱夫人脾性儿好,咱们小姐素来也是心慈仁厚的,两人本就要好,往后必定相处更和睦,再说若樱夫人和小姐都是美貌无双的人,以后也不怕再有新人进门夺宠,两人齐心协力比什么不强啊?”   孔夫人似乎听进耳了,略作沉吟之后道:“你……你说的倒也有几份道理,没想到香串你还有几份见地……”孔夫人如今的心事就是怕女儿秉性太弱,以后无论嫁了谁,婚后恐都辖制不住女婿,若是有个人能帮衬女儿,那她也就放心了。   “娘,您别说了!我不愿……我素来只拿萧萧当兄长一样看待……”孔安婕站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话往后休要再提,香串,扶我回去!”   ……   “你给我站住,既是来了,为何又跑?你就这点出息?……”   若樱听着萧冠泓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是越来越近了,索性不跑了,在一个山凹处停住身形,回过头来直直的看着来路。她并不是故意要跑,只是想找一种方式,发泄一下心内排山倒海般亟欲宣泄的情感。   其实萧冠泓不来找她,她还是会去找萧冠泓问个一清二楚的。   这一次,她绝不会像对待南宫辰一样,忍气吞声,默默的不辞而别。再则她跟萧冠泓有约定,自然是要把话跟他当面锣对面鼓的讲个清楚明白,免得以后纠缠不清。   萧冠泓在若樱不远处施施然的负手而立,显然是来不及更衣就出门了,着一身精致的月白家常宽服,矜贵而又俊雅,乌黑亮泽的发丝仅用一根玉簪簪着,山风吹得他的素色的衣袂飘飘,更显脱俗出尘。   他脸不红气不喘,如墨玉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俏生生立在那里的若樱,眼内隐隐闪耀着喜悦的光芒,嘴里却冷冷地道:“哼!怎的不跑了?有本事你在跑啊?看谁跑得过谁?”   若樱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樱唇微勾,带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但这笑意却充满嘲讽:“我随时可以跑,请问阁下为何要追?”   萧冠泓呼吸一窒,怎能说自己一直盼着她来,输人不能输阵,很快就理直气壮地道:“把你当逃犯追不行吗?你一去,我那里就丢了值钱的宝贝,我不追你追谁?”   “哦,这样啊!”若樱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旋即泰然自若的又问:“那请问王爷丢了什么?怎么一口咬定我是逃犯,还有,你是要搜身吗?”   萧冠泓闻言登时粲然一笑,凤眸熠熠生辉,他打蛇随榻上,恬不知耻的道:“要,当然要!能搜身证明你的清白更好。”说罢,自然而然的向若樱走了过来。   两人仅隔一臂之遥,若樱立刻向后面退了几步,萧冠泓再进,若樱再退。   萧冠泓不耐烦了,骤然跨进两步,一把将若樱娇柔香软的身子搂入怀中,心里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息声,嘴里却恨恨地道:“你躲什么,心虚了是吧?”   若樱想到他这双臂膀也许是抱过孔安婕,或是抱过别的女人的,心里的抗拒感和膈应感骤生,马上伸出双手想推开他。可萧冠泓双臂如铁,生怕她又跑了,搂得个死紧,竟然推不开。   若樱黛眉一蹙,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屈膝狠狠抵向他的胯间。   萧冠泓的黑眸在瞬间闪过诧异之色,脸色遽变,千均一发之间,反应迅速的一侧身,但还是未能完全避开。   “唔……”一阵闷哼想起,萧冠泓不由自主的松开手放开若樱,紧接着就夹紧双腿在原地跳个不停,以此缓解腿间的疼痛。   男人腿间的那个物件是多么的脆弱啊!且是要害部位,别看在颠鸾倒凤时强悍无比,非常具有攻击性,能把女性欺负个彻底,可也是最没有防御能力的一个部位了,稍微受点疼痛就够他们疼的爽歪歪了。何况若樱方才心中恨极,完全不遗余力的猛力一击。   幸亏萧冠泓身手一流,反应迅速,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便是远远跟着的冷洌和几个暗卫,一瞬间也是泪流满面,冷汗暴流,都感同身受地不由自主的夹紧裤裆,深深替王爷疼的慌。   “……咝咝……”萧冠泓疼的直吸冷气,跳了几下,又蹲下身子,挨过了一阵疼痛感觉好受多了,心知应是无大碍,便气急败坏的对着若樱道:“前些日子你说我名字像太监,今日又是为哪般?难不成你真想把我变成太监?对你又有甚好处?还是你想守一辈子活寡?”   若樱从头到尾只在一旁傍观冷眼的看着,既没内疚亦无半点心虚,闻言冷冷一笑,语气却是奇异的温柔:“王爷,您这话可就差着了,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难不成你不济事,还不许我找旁人?”   “休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萧冠泓被气得暴跳如雷,几步就又要冲到若樱面前。   若樱美眸一眯,笔直的美腿闪电般的又朝他踢来。   萧冠泓刚吃了这条美腿的大亏,心有余悸,此刻条件反射般的感觉腿间的家伙一疼,差点就要伸手去捂住了,不敢再轻易造次了,于是在几外开外停了下来,色厉内荏地叫阵:“你还是个女人么?怎的越来越爱撒泼放刁了?对自己的男人也下得了狠手,到底是哪儿又不遂你的意了?”   若樱伸手把山风吹到耳边的青丝勾到耳后,抿了抿唇,漆黑如黑曜石一般的美眸射出锐利的光芒,直视着萧冠泓道:“你心知肚名是什么原因,还来问我?”   萧冠泓见她似来真的,不禁狐疑的盯着她看了半晌,不解其意,追问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且说说看,还有,都跟你说过一百次了,你得学着安婕那样把什么话都说出来,这样才不会委屈自己。”   “安婕?”若樱在嘴里把这两个字咀嚼了一遍又一遍,舌尖都是涩涩的味道,突然抬头冲萧冠泓浅浅笑了笑,仿佛突然一朵鲜花盛开,轻轻的道:“安婕昨夜陪着你吧?”   萧冠泓被她笑若桃花的面容所吸引,觉得她似乎变得更美丽了,正痴痴的看着她,闻言也不以为意,心不在焉地答道:“是啊!我受了你的闲气,昨日喝了太多的酒,她不放心。”   他早上醒来后,虽然知道安婕一个女孩子在自己房中照料自己似有些不妥,奈何他的心情委实太过糟糕,一径沉浸在自艾自怨的痛苦中,旁的想都懒得想,再加上他素来把安婕当妹妹,更何况远山也在屋中侍候着,压根没多想,也没把这当回事。   若樱垂下眼帘,直叹气,心道,没差了,老话都说酒后乱性,亲眼所见加亲口证实,你难道还不死心吗?再说这些皇亲贵族,世家子弟,哪个身边不是有三五个通房,或是三妻四妾,能懂得什么洁身自好啊!   萧冠泓见她脸色奇差,晦涩不明,不由放低声音:“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在跟我呕气?我也是被你气糊涂了,才做出那些事……”他想说“才做出那些幼稚的事来气你”,但看若樱脸上很难看,就心虚的没说完。   “果真如此!”若樱幽幽的叹息一声,他都供认不讳了,坦荡的连隐瞒自己一下都不屑,思及此心情更是荡至谷底,也不想再追究这已成事实的事了。   或许是因为被南宫辰抛开过一次,再被萧冠泓抛开第二次,她竟然有些麻木了,感觉不到任何伤心和心痛了。想到南宫辰,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未曾问他,便重新打起精神道:“我还有一事问你,你须实话告诉我。”   “你说!”   若樱沉吟了一会儿,心情颇有些复杂地道:“那位尤姑娘可是你安排的人?”   萧冠泓莫名其妙,无辜的睁大双眸,反问:“哪个尢姑娘?你新认识的朋友?”   “南宫辰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那位姑娘?”见他那副满脸困惑的表情,若樱还真怕冤枉了他。   萧冠泓这才想起这位尢姑娘是何方神圣,虽然他当初打算瞒着若樱,也不知她打哪里得到的消息,但依然没有一丝犹豫,坦坦荡荡的承认:“嗯,是我找来的人!”   若樱望着他一副天经地义,落落大方的样子,想着他明明卑鄙的陷害了别人,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禁又是头疼又是气愤,磨了磨银牙,压低声音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卑鄙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怎能用这种卑劣的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对付人家呢?”   萧冠泓生平最恨若樱为别的男人说话,尤其是为南宫辰,因为他始终认为南宫辰就是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大山,何况若樱还为南宫辰打抱不平。   他刚刚有些好转的心情立马变得阴霾重重,没好气地道;“谁叫他老缠着你?你拒绝好几次,偏他还死缠烂打纠缠不休!作为男人,我当然要教训他了,嘁!这还是好的,我一没要他的命,二没打断他的腿,还让他抱上美娇娘,上哪找这么好的事?如此一说,我都觉得自个儿是观音菩萨转世了。”   若樱眼前阵阵发黑,被气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做了坏事还理词气壮,振振有词的,于是她的声音也扬高了一些:“你纯粹是强词夺理,陷害了人家,难不成还要他感谢你一番?”   萧冠泓修眉一挑,冷冷一笑,斩钉截铁地道:“情敌就是拿来陷害的!不然我把他当祖宗供着啊?至于感谢就敬谢不敏了!”   萧冠泓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想来也是,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中长大的人,见惯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都已经百毒不侵,哪还有什么正义感和正常人的思维。对他们来说,无所谓是非对错,只有成王败寇。   再说,如果他不早点击退南宫辰,以若樱那恋旧情的性子,又面冷心慈,保不齐日子一久便偏向南宫辰了,到时她跟南宫辰跑了,该哭的就要变成自己了。所以他半点也不后悔,还颇为惋惜,觉得自己手段真是太仁慈了,没能一招制敌。   若樱一向就觉得萧冠泓这厮不能以常理度之,简直是不可理喻到了极点,跟他这人讲什么大道理纯属浪费口舌,横竖要了解的事都了解,也不想再跟他多纠葛,便生硬的道:“对,你做什么都是有理,你是对的,既是这样,那把东西还我吧?”   萧冠泓见她脸上无一丝笑意,还以为她为南宫辰的事记恨自己,心中醋意横生,满不是滋味,也冷着一张脸,同时不解若樱要他还什么:“还你什么?”   若樱垂下头,眼帘低垂,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平静:“那块你替我保管的玉玦。”怕他忘记了,复又强调一次:“那块红玉里面有个黑色麒麟的兽纹玦,还我吧!”   萧冠泓面无表情,眸底似乎有幽暗的火光闪了一闪,尔后静静地紧盯着若樱,眸色越来越暗,很是深沉,像是要人吸进去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良久,他突兀的微微一笑,温柔似水地问道:“心肝,你说什么,我未听清,可否再说一遍么?”   他这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与平日对外人冷酷无情的模样相去甚远,却令若樱心中倏地一惊,感觉被他笑的毛毛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萧冠泓刚才还冷着一张脸,这会却这么好说话?但无论无何东西是要拿回来的。   她抿了抿唇,口齿清晰而又缓慢地道:“当初便和你有约定,如若你的王妃进门,或者是你有了别的女人,我便会离开,如今你既是有了安婕,我们便好骤好散吧!你送我的东西悉数都放在清泉,我一件也未带走,所以请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住口!你在说什么鬼话?”压抑愠怒的声音从萧冠泓的薄唇中吐出,磁性而魅惑,撩人心弦,但却令人不寒而栗。   他脸上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冰冷,漆黑的眸子一片寒意,隐隐流露出一丝脆弱,他未想到自己满心激动,换来的却是一盆冷水。本以为只是两人之间的斗气小口角,不料却越演变成剧烈的矛盾。   他死死的望着若樱:“说什么其他女人,扯上安婕做甚?你只不过是恨我用计对付南宫辰,所以才说这些话来气我!你为他出头,你终究还是喜欢他!”   “不关南宫辰的事,是我们的缘份已尽。”   “呵呵!不关他的事?那你要和我好骤好散?不关他的事,那你会想要和我撇清?”萧冠泓气极反笑,只是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不待若樱回答,他脸上的笑意突然一敛,眉间显出浓浓的抑郁之气,声音变得缓慢而冰凉:“缘份尽没尽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你这一生早八百年就和我绑在一起了,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别指望着还能逃开。”   听到他这霸道而又狂妄至极的话,若樱的那仅剩的一丝耐心和理智也到了尽头。   她又不是个泥巴捏的!所有的伤心失意和心酸痛楚,还有各种隐忍委屈,瞬间集结成一股怒火在她胸口爆发,无情的话语犹如狂降的冰雹,冷冷的砸向萧冠泓:“我说尽了就尽了,这种孽缘有什么好纠缠的?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谁喜欢给你暖棺材你找谁去,姑奶奶不稀罕!真是搞笑,你堂堂一介王爷指着一个妾跟你同椁,当你娶来的王妃真是死人吗?”   “你!你你……”萧冠泓只觉得心头在滴血,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缓不过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何时拿她当妾看待过?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别人家的妾,姑且不说那些王皇子王爷府中的,就一般世家贵族的,见了老爷回府,不是跪就是拜,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直视,否则就要受到惩戒!别说同桌用膳了,就连那岌岌可危的地位也只比府中的奴婢强上那么一点,半奴半主的。   他们家这位“妾”,从不知跪拜为何物,你跪她拜她还差不多!高兴起来赏你几个笑脸,任你搂搂抱抱,搓搓揉揉,这就是天大的人情了!   不高兴,俏脸一冷,黛眉一立,手上来,脚踹来,弄得你防不胜防,就方才都还差点踹掉他的命根子,想他还没儿子承继香火呢!   想到儿子他不免又觉得冤枉,若当她是妾,正经主母还未进门,每次房事过后,为何没赐她避子汤?还不是就想她为他生孩子,后头知她休质偏寒,不易得子嗣,他又急巴巴地让柳生帮她调养身子,还不是指望她身子大好了能孕育自己的子嗣!   旁人家的妾,饶是那最得宠的,也会为讨好老爷挖空心思,做些笼拢男人的事,别的不说,枕席之间那肯定是尽心尽力的服侍,无所不用其极,务必让男人爽到,把心留在自己身上。   他们家这位“妾”,懒怠是出了名儿,其他全不做指望,便是枕席风月,她也懒,只爱享受不爱出力,但凡他兴致一来,多弄几下她便喊累喊酸喊疼,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瞅着你……   他何时当她是个妾了?   她那耳朵上哪去了?这次刚找到她,便说过,活着要她帮他暖床,死了帮他暖棺材,谁见过哪家的妾帮主子暖过棺材?   哪家的妾又像她这般见天在他头上做窝,耀威耀武的?   若是他有个王妃,指不定会被御史参上好几本——宠妾灭妻!若是做妾能做到像她这般,怕是所有的女人都甘之若饴吧!   若樱见萧冠泓又眼冒火,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一声不吭,看那样子恨不得一口吞了她,以为说的他心虚理亏,哑口无言了,哪晓得他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心里的怒火稍稍得到渲泄,同时心更往下坠。   可一想到他都有安婕了,却出尔反尔的不放自己走,她的心一瞬间变得很冷很冷,毅然决然地道:“都到这地步你还不放我?你想妻妾成群那是你的事,但想让我在你的王妃和侧妃手底下讨生活,除非我死!”   他什么时候要妻妾成群了?何时说要娶王妃侧妃了?就这一个女人都把他弄得焦头烂额,失魂落魄,一颗心整日悬着没个着落处。还来几个女人?不如让他死了算了吧!   到这时他倒比较同情驾崩了的父皇了,后宫那么多女人,成日吵吵闹闹的,他是过得何等水深火热,令人同情的日子啊!   这当口,他总算缓过神来,想要理直气壮的冲若樱吼回去,可若樱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若樱心里却是只想快刀斩乱麻,平日里话不多的人,一旦开了口,句句是针,字字是刺。她冷冰冰地道:“我不想再同你有任何瓜葛,师傅的玉玦你既是喜欢就留着,只是不许往后拿来说事儿,从此以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   话音一落,她一捧青丝一甩,转身就待离去。   “你站住!”萧冠泓沙哑的切齿喊道。   萧冠泓被她气得脑壳脑仁都疼,头晕目胀,心想,往日打嘴仗绝对是老子占上风,不想她今日发飚硬是气得老子开不了口,张嘴就是玉玦,句句都离不开分手!而且不住的冤枉老子有别的女人,老子在她心目中就他娘的那么的好色么?看见女人就腿软,见到是母的就想上?   亏她想得出!老子活到如今也只强上了你一个,破你身时也是个处!处处处!   若樱闻言冷冷的回首,心情麻木,表情木然,撇开了目光不看他:“怎的?你决定还我玉玦?”   萧冠泓原想说老子没你想的那么色,一听她又提起玉玦,想到当日她说要送自己一物,自己是那么的开心雀跃,此刻一对比,心里恨极,脑门子上生青烟,忽地一把从怀中摸出一物,顺势就往地上狠狠一砸,嘴里忿忿的道:“玉玦,玉玦!什么破玩意儿,老子这就还你!”   “不可!啊!”若樱眼角扫到他的动作,不禁惊叫一声想要制止,却已然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她倏地伸出素手向要掉在地上的玉玦猛力一挥,衣袖一卷。玉玦在堪堪砸在地上的一瞬间,被她挥出的气流又重新卷向半空,划出了一道耀眼夺目的七彩光芒,美丽异常。   萧冠泓一看玉玦非但没被砸坏,反而被若樱重新卷上半空,且若樱身形一动,衣裙飘飘,竟是想要把那从半空中坠下来的玉玦接住,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假思索的朝空中的玉玦挥出一掌,想要把玉玦击碎。   若樱扫到他的动作,心下暗惊,他的内功深不可测,凌厉的掌风若是拍上玉玦,必碎无疑。电光火石之际,她竟是把内力提升到极致,双脚一点地,倏地飞身而起,直冲而上。   “不要……”萧冠泓乍然看到她的动作,脸上一片骇然之色,只觉魂飞魄散,想要收掌已是来不及了,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心一痛,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啪!”掌风结结实实的拍在若樱的右肩。   “唔……”若樱一声闷哼,身形不由自主的向下坠落。   “若樱!”萧冠泓被吓得神胆俱裂,冷汗透体而出,骤然回过神来,矫健挺拔的身躯陡然一跃到空中,伸臂便要接住她。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这样能留住你吗   若樱手中紧紧抓住玉玦,在空中无处借力,硬生生的将身子一扭,避开萧冠泓的双臂,一个翻身落到了地面,胸中血气一阵翻腾,险险便吐出血来。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把激荡的血气压回腹中。   “若樱,你……”萧冠泓迅速落地之后便冲过来要抱住她,见她面色苍白如纸,眉眼间的痛意是那么的明显,花瓣一样的嘴唇都被她咬出血丝了,脆弱的仿佛一阵风就吹得倒,不禁心疼的要死,同时也后悔不迭。   若樱轻轻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胸中不但翻滚的气血,勉强伸出柔荑一挡,艰难地道:“你,你别过来……”   “若樱,我不是有意的,你让我看看……”萧冠泓心急如焚,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心里有气,方才那一掌完全是气愤所质,全然没想到若樱为了救玉玦会冲上去以身挡住掌风,她肯定受了不轻的内伤,整个人摇摇欲坠。   出来的急又没带……想到这,他手指一扬,满头大汗的冷洌急忙跑过来,从怀中掏了一瓶治内伤的药奉给王爷,然后又匆忙离开。   “先吃药!”萧冠泓抓着小瓷瓶就要给若樱服药。此刻只要若樱愿意原谅他,既便要他付出一切,他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不!”若樱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表示不要他的药,也示意他不要过来,阻止了他的未尽之语。   几缕散乱的青丝滑落在她的脸上,随着风轻轻的拂动,她黝黑的美丽眸子里闪着不知明的情绪,望着他轻轻地道:“不用多言,玉玦我已拿回……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两清了,互不相欠!”   言罢,她强提一口气,忍着肺腑中的隐隐痛意,费力的伸手抚顺了散乱的秀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转身。   萧冠泓顿时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离了,心中痛彻心扉,双拳不自觉的紧握,手中的药瓶被捏成了齑粉,和指甲都掐到了肉里了。他双眼无神的看着若樱翩然转身,突然低低地道:“我只说一句话,你听完还要走,我便不留你。”   若樱的身影顿了顿,慢慢止住步伐,却停驻在原地并未转过身,淡色的长裙随风轻轻起舞,那出尘脱俗之姿犹如天女下凡。   萧冠泓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诱人的背影,沙哑地道:“我们自开始到如今也是半载有余,难道在你心目中我就没一点儿好,你就从来没有为我感动过?或者为我动过一点心?你认为我是虚情假意?那这些日子你对我越来越好,难不成也是糊弄于我?”   若樱是个实诚人,以为真的只有一句话,未料到他这么多问题,可这些问题要她如何回答,到了如此地步,真的又怎样?假的又如何?   思量了片刻,还是缓缓的转过身来,按捺着身体的不适,避重就轻地道:“既然如此,我便把实话与你说了吧!”   萧冠泓眉头轻轻一动,微微眯眼,道:“我就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若樱点点头道:“那好!”   顿了顿,道:“你本是贵不可及之人,文韬武略,聪明睿智且多谋善断,我本世间一浮萍,见识度量哪及的你,你我之间乃天渊之别,大家了然于心,便是做妾也是高攀。”   萧冠泓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受教!还有何话请一并说与我听,便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若樱的日光掠过他的脸,见他面色还算平静,咬了咬唇瓣道:“你心目中的佳人应是像安婕那样上得厨房,下得厅堂,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也可是公主和郡主与你身份相当之人……而我,要么跳出红尘做方外之人,要么匹配一个乡野汉子,若他不嫌弃我已非清白之躯,便守着他凑和着过平常日子,你若放过我,我至死感念你的大恩。”   若不是心疼她受了伤,萧冠泓真想当即就掐死这不识好歹的女人,偏偏到了这种田地,他还是舍不得她。   他以前的确为若樱细作的身份而犯过难,不知把她摆在个什么位置才好。   因父皇活着,皇子的婚姻都不得自由,不是被赐婚就是另有政治用途,这是身为皇族中人的悲哀——你得到无边的权势富贵,享受尊荣,就要有责任做出相对的牺牲,或者说维护皇权。   但依若樱的个性他也不敢张嘴要她做他的妾侍,她本就不喜他,这样一来越发要厌他。所以只能含糊不清,莫棱两可的利用权势和武力强占着她,像个花花恶少一样,打定主意无论无何也不放她走。   依他想来,横竖他只有她一个女人,除了他,王府里也无人欺到她的头上,至于父皇真赐婚,到时他也会有办法应对。   这次追来西呈,起初只是觉得不能失去这个人,必须霸占一生。   后来两人感情日溢融洽,便想着,得琢磨一个法子让若樱长长久久的留在他身边,当他名正言顺的王妃,这样她就算死了都不会跟他分开——睡一个棺材。   可此时正值国丧期间,不得嫁娶、不得聚众宴会,他自以为有充足的日子琢磨个好法子,顺便也能给若樱一个惊喜。正因为这样,所以便没有早早的宣之于口。   始料未及的是,他全心为着他们的未年盘算谋划,若樱的心思却与他背道而驰,不是念着南宫辰便是想嫁别人,甚至出家,横竖与他无关。   思及此,他嘴边泛起一抹苦涩又酸楚的笑意,让人心生恻然:“你宁愿和乡野匹夫也不愿和我过日子,我又比别人差在哪里?你为何就不愿?你知不知道,我早打算服完孝便娶你为妃?”   他要娶自己为妃?若樱怔住了,错愕地睁大眼睛望着他。   “怎么?你不信?”萧冠泓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闷闷地道:“我原想着到时让你高兴,顺便给自己讨点甜头,便没早早告诉你。”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充满恳求地望着她道:“我既打算娶你为妻,便绝不会辜负你,此话一出,可斫金石……这样能留住你吗?”   萧冠泓不但要娶她为妻,还发誓?这的确有些出乎若樱的意料,她心头纷纷乱乱,螓首低垂陷入沉思。   她在想安婕,萧冠泓既便娶自己为妃,可安婕跟他……到时他也会娶安婕。有一就有二,最后就像孔夫人说的那样,王府后院女人成群不说,自己还得不时帮他纳新人进府,尽心尽力的照顾他那些花花草草。   且这会子无名无份她还可以撒点野,若是做了王妃,妇德妇容妇功、三从四德、不妒不忌等等《女戒》都会压在自己头上,稍有差池便会遭人诟病,偏她又是个野惯了的……   她打了个寒噤,心里没有丝毫惊喜和高兴。   这个王妃不做也罢!   想着反正话已说开了,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便毫不犹豫地道:“你的美意我铭记于心,但我还是不愿留下,日后你王府里妻妾成群,都是些青春少艾,知情着意,犹如解语花般的绝色人物,要甚美貌的女子没有?何必勉强我,我是平常人,自然向往过那寻常夫妇的日子,便是苦些,却少受许多闲气。”   萧冠泓未料到这样说都留不住若樱,他从前没有过旁的女人,且一心只想着要为母报仇雪恨,不计一切的要变得很强,哪有空闲和心思去了解女人的心思?就若樱还是他用了些强硬手段,得了身子,却不想根本没得到心。   此刻他耳中虽听着若樱的话,却并不解其意,更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便皱紧眉头,苦恼地道:“你就会杞人忧天,成日里想有的没的,子乌虚有的事你说的跟真的一般,我何时说过要妻妾成群了。”   若樱却不在多说了,只是眼帘微垂道:“我走了,你保重。”   “再等等!”萧冠泓呼吸一窒,急忙唤住她。   “你想好,俗话说:‘有一有二不可有三’,这一次你若离开,我便立刻离开西呈回车遇,且再不会去寻你,日后倘若你想回到我身边,我说不得早娶了旁人为妃,更不会疼你如珠如宝了!”他声音虽然还是低哑,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焦灼和最后一掷的威胁。   若樱素手轻按着胸口,沉默了片刻后,轻声而又坚决地道:“我不会的,你放心。”   萧冠泓很受伤,面如死灰,能说的他都说了、誓也发了、破釜沉舟的将杀手锏扔出来却都不管用。她依旧无动于衷,要离开他的心是如此的迫切,而他却不知还能用什么才能留住她的人和她的心?   良久,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背对她,低不可闻地道:“趁我还没后悔,你走吧!”   若樱一愣,不想他此刻这么干脆,真放过了她,尚有些不信,待回过神来,再也不看萧冠泓,有些急切的转身离去,淡色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却没见,她身后萧冠泓手上有鲜血渐渐渗了出来。   若樱不想因为其他的理由被萧冠泓找藉口,便挺直腰身径直往前走,头顶上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太阳又露出脸来,她抬手挡了挡阳光,眼前一阵阵发黑,闭了闭眼便继续走。   玉玦拿回来便断了两人间最后的牵扯,不过肺腑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看来得痛上好一段时日了,她故作轻盈的步履踩着脚下崎岖山路,透出无比的寂寥之意……   被留在原地的萧冠驻足不动,仅是轻轻的伸出手,微不可见的拭去了眼角滑落的晶莹,凝固在脸上的神情是痛苦中蕴含着无能为力的绝望,像个被爹娘抛下的孩子般令人不忍侧目。   良久,他俊美绝伦的面容恢复了原始的清冷,仿佛已经沉寂了千年的古潭,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远处的冷洌瞪着大眼睛,诧异的张着小嘴,呆呆地瞅着王爷分外孤独凄凉的身影,不知如何是好。   ……   西呈的成王府。   成王世子纳兰明桑一身雪缎华服,半眯着桃花眼,慵懒的半躺在镶金嵌玉宽大无比软榻上,榻上跪着两个身着粉色衣裳娇俏的丫鬟,左边那个丫鬟正用自己的小拳头轻轻敲打他的肩膀,另一个丫鬟正用牙签挑起盘子里剥了皮的葡萄喂他,脸上飘着动人的浅红色。   屋中还有几个丫鬟垂首而立。   这时,一位身着粉色薄纱的丫鬟端着器皿施施然走过,也是一副娇柔弱柳的貌美模样。她走到榻前跪了下来,把手中的器皿举高过头,从眼帘处窥着纳兰明桑俊美的脸,双颊微红,娇声道:“世子,这是王爷特意命人送来的橙子,请世子尝个鲜。”   鲜亮的橙子带着绿叶,一个个精神饱满的蹲在洁白的玉质器皿中,发现阵阵扑鼻的清香,逐渐在室内弥散开来。   纳兰明桑没有动弹,仅是睁开水汪汪的眸子向那卖相颇佳的橙子淡淡一瞥,旋即又阖上眼睛。   “世子,王爷还有一封信。”跪着的丫鬟把橙子放在一旁的漆金雕花杌子上,从上面取了封的严严实实的一封信件呈上。   纳兰明桑扬起一只手臂,榻上的两个丫鬟急忙停下各自手中的动作,垂首恭敬的下了榻。他懒洋洋地在榻上坐起来,不置可否的接过信封,弹了弹,低语道:“看来是个好兆头。”   言罢,只见他优雅抬起的手指轻轻一划,一道金光倏尔闪过,封中乍破,洒金红笺掉在他修长如玉的左手中。   打开信笺,垂首将信笺上的内容扫视一遍,嘴角微微一挑,便随意的搁置一旁,伸了个懒腰便要下榻。   榻下的一个丫鬟忙把雪白的缎鞋重新摆过,其他几个垂首不语的丫鬟也轻手轻脚的上来侍候。   那个跪着的少女也起身,把那张信笺收拾到妥当之处,复又道:“世子,柳青娥在外求见世子,是打发她走?还是杀鸡儆猴?给那些有二心的细作看看背叛世子的下场?”她生的娇柔可人,嘴里却说着杀意腾腾的话。   纳兰明桑闻言皱了皱眉,却还是淡淡的道:“让她在外候着,本世子有话要问她。”   “是!世子。”   少倾,纳兰明桑已玉冠束发,锦衣华服的端坐太师椅上。他不动声色的接过丫鬟奉上的香茗,尔后挥了挥手谴走屋中众人,仅留了那名穿粉色衣服的丫鬟。   他不慌不忙的呷了一口香茗,随后笑着睨了跪在下方的一个女子一眼:“柳青娥?抬起头来!本世子不是放了你一马吗?为何还要回西呈?莫非是嫌命长了?”   那个被他唤柳青娥的女子老老实实地垂着头,闻言苗条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随后她慢慢的抬起头,看了纳兰明桑一眼便慌忙垂下眼睑,恭恭敬敬地道:“主子,属下先头是被猪油蒙了心,所以才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万望主子能恕罪,怎么罚都行,还望主子能允青柳再次为主子效力。”   她皮肤雪白,杏眼桃腮,尖尖的小脸,略显得薄削的艳色嘴唇,倒不失为一个娇弱艳丽的美人,却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同若樱一起进入将军府偷信件的柳青娥。   纳兰明桑垂下眼,吹了吹杯中的茶叶,漫不经心地道:“本世子一手建立了这”风营“,当初花了多少心血,吃了多少苦头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纵然你是”风营“里面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可也是受了无数的栽培才有今日,风营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菜园子,任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柳青娥当然知道“风营”和“虎营”隶属成王世子,俱是直接听从于他的调谴。   世子以十二岁之龄就说服了皇上,一手创建了风营和虎营,前者后来成为顶尖的细作营,后者都是些精卫骁骑,搜罗军营中最勇猛的士兵组建而成,人人皆有一身好功夫,用于暗杀,突击,狙击敌人。   这两营直接听命与成王世子和皇上,无人能指挥的动。但景帝多年荒淫无道,再加上有成王世子这种智勇双全,通晓捭阖纵横,定海神针般的人物在朝中撑着,早已不问朝事多年。所以现朝堂之事明则是听景帝的,实则都是成王世子在决断。   柳青娥不是傻瓜,知道这时候若不能令世子感到自己的价值,那便会前功尽弃,说不得会被世子当叛徒处死在这里。   故而她把心一横,贝齿轻咬红唇稍做沉吟,以一种豁出去的姿态道:“主子有所不知,属下既然是再次回来了,便是做好了随主子发落的心理准备,要打要杀青娥不敢有半分怨言,只是此次青娥回来,却是因为探听到一则有用的消息,所以才想回来报效主人。”   “哦!”纳兰明桑斜飞的长眉轻轻一挑,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微微一眯,饶有兴味的笑了起来;“你且说说看,若是有用,本世子说不得真会饶了你。”   柳青心中一喜,主人别的方面她尚且不了解,但若是他说放了你,便一定会放了。   于是她抬起头来,自信满满的一笑,一双杏眼眸光闪烁,一扫方才的娇怯,用向上级回禀情报的职业口吻道:“想必主子也知属下曾被湘王,不,就是现在车遇国的摄政王带到楚湘过。”   不待纳兰明桑颌首,她又道:“摄政王见从属下嘴里问不出若樱什么情况,便把属下送回了将军府,也就是现地的腾王府,他并没有揭穿属下的身份,但回到腾王身边,腾王便对属下起了疑心,派了手下去调查,终给他找着了一些珠丝马迹……后来腾王丝毫不顾旧情,要将属下投到大牢,幸而见机逃了出来……天大地大,虽说可以逃向别处,但属下在腾王身边侍候也有一段日子了,发现了他身上的几处秘密,想到主人曾高抬贵手放过属下一马,感念主人的恩德,便想着一定要回来禀报主人一番,至于旁的属下不敢多奢望,但听主人处置。”   说到这,柳青娥停下来,一脸忠心耿耿的望向纳兰明桑。   纳兰明桑施施然的放下茶杯,一脸似笑非笑静待柳青娥继续。   站在纳兰明桑身后的那个娇柔可人的丫鬟却不耐烦了,粉脸含霜,娇声叱道:“柳青娥你一介戴罪之人,却恁是啰唆,世子面前岂容你卖弄口舌,还不赶紧一五一实的道来!”   柳青娥一惊,连忙低下头,恭顺地道:“茜雪姑娘说的是,属下这就道来。”   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双唇,脸上也显出了沉重之色:“主子,属下发现宇文腾的左肩有一块青龙的文身,但先前并没有,再则便是他现在常常背着人练一套武功,且属下曾亲眼见到他穿上过一件寒光闪闪,光芒四射的鳞甲……”   纳兰明桑闻言心头一动,却不动声色的道:“鳞甲?你确定不是战甲?他乃一介武将,有这亦不稀奇。”   茜雪更是撇了撇嘴,不屑一顾的看着柳青娥,讥笑地道:“柳青娥,你为了脱罪真是无所不用其及,捞什子的文身也敢拿出来说事儿,武功就更不必说了,一件盔甲你也要当救命稻草,真真叫人笑掉大牙!”   “主子,不是那样的,属下亲眼所见,文身绝对是突然出现的,也非是刺青上去的,犹如胎记一般,就像,就像是娘胎里带来的……那件鳞甲属下也说不上来,很轻很薄,并不像战甲那样厚重,比一件普通衣物重不了多少,偏生有森森的寒光闪闪,穿上后贴身紧凑,连头带身,天衣无缝,除了脸露出来以外,头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属下见识短浅,从不曾见过此物。”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屋里一片静寂,纳兰明桑以手支额在闭目沉思。隔了良久,他蓦然睁开眸子,侧过头望着柳青娥微笑起来:“不得不说你还是有点过人之处,昔日在熙京,本世子明晓得你背叛了风营,还是饶了你一次,这有一就有二,看来你的命真是大啊!”   言罢,他慢条斯理的站起身,长身玉立,雍容闲雅,对着茜雪地吩咐:“你带她下去好生安置,过后本世子自有计较。”   看着柳青娥随着扳着脸的茜雪离开了,纳兰明桑脸上的笑意倏地一收,双手往背后一拢,对着空空如也的屋子淡声道:“去请诸葛先生到四方斋。”   ……   若樱回到山庄,怕人瞧出异样,避开人专拣小路,不一会就回到了自己的樱院。坐在院墙上的阿旺一看见她,立即脸色大变的从墙上跳了下来,惊怒地道:“谁伤了你?是谁?”   “别出声,我没事。”若樱朝阿旺摇了摇头,深吸了一气,若无其事的踏进院子。   阿旺亦步亦趋,既为她担心,也低声向她述说今日秦家的情况:“院子里只有一个叫月儿的丫头,姜老太婆被老爷请去了,庄里今日来了好几拔客人,都是江湖人士,冯氏早上趁你不在进屋子,搜到了你的檀木牌,偷偷拿走了,还有二小姐的丫鬟来过院子……”   “嗯,我进屋疗伤,你……”   “我守着!”阿旺斩钉截铁的道。   若樱打发了月儿出去,拿眼细细扫视了屋子一圈,随手把茶壶里的水都洒在窗外墙角的花盆里,秦若柔的丫鬟来过院子,谁知道水里会放了些什么玩意儿。旋即手伸到枕头下摸索了一会,果然藏在枕下的东西不见了,她樱唇微微一勾,嘴角泛起了一朵意味不明的浅笑。   胸口传来隐隐的疼痛让她脸上的笑意变成了痛楚,黛眉一拧,心中也一时五味阵杂,三番五次的从萧冠泓身边逃离,这次他终于放手了,自己终于自由了,可这痛使得她暗暗叫苦,无可奈何的上了床榻,开始打坐疗伤。   打坐之前,她似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左手臂,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前些日子还和萧冠泓百般猜测这上面长的是个什么东西,胎记文身的胡说一气,不想没几天就看得清了,虽只在手臂圈了一圈,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好在跟萧冠泓置气,他还不曾看过这东西。   她叹完气,又拿出在萧冠泓掌下救出的玉玦,用手抚了抚,红玉里面天然形成的黑色麒麟神态逼真,活灵活现,它前腿腾空,尾巴上跷,威风的不行。   若樱望着麒麟神气的模样再次笑了笑,手指摸索到腰间的腰带上。腰带很普通,布帛也无甚出彩,但若樱的纤手只在上面随便划拉几下,一块又厚又小的紫黑色檀木牌便落在她柔嫩的掌心。   檀木牌她很少戴,都是给阿旺挂着,冯氏和姜嬷嬷从未想她们死找活找的东西就在阿旺的身上,白费了许多功夫和力气。至于冯氏偷走的木牌,却是萧冠泓帮她做的一个假物,维妙维肖,几可乱真,难怪冯氏辨不出来。   若樱盘腿坐好,双手搁在双腿上,手心朝上,左手放着檀木牌,右手放着红玉麒麟,开始打坐疗伤。红玉麒麟师傅曾说过有疗伤的功效,檀木牌却是上次在南宫府中了安氏的息香后发现它的异处的。   她中了息香,就连柳生都说过要用几天才能恢复功力,可她不但当场就恢复一层,后来更是慢慢的恢复了几层,到了翌日早上功力就会恢复了。她琢磨来琢磨去,只有身上的檀木牌是个可疑之物,现下正好拿它试一试。   若樱阖上双眸,排除杂念,神气合一进入忘我状态。   与此同时,秦守英把几拔来客让仆人带下去歇息,却引了铁拳庄庄主蒋拳,飞虎帮帮主洪虎,以及胜风镖局的大镖头何胜风去书房。   几人坐定,何胜风最先开口,他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削中年人,一抱拳:“各位,何某排除万难,终将寒冰玉棺运来,不知下一步打算如何?可真如秦庄主所说,此行至关重要的火凤王已出?”   何胜风说出了将拳和洪虎的心声,两人也纷纷向秦守英求证。   秦守英捋着下巴上的几根花须,望着他们志得意满地颌首点头,道:“错不了,自老夫将凤凰饰给她戴上之后,没几日她便跟以前有着天壤之别,当让人刮目相看,且老夫派在她身边的嬷嬷,亲眼见到她左臂现出了历代凤王的图腾……”   “那是什么?秦兄快说……”众人皆惊,异口同声的问道。   秦守英抬高了下巴,眯起眼睛,本就眼皮松弛耷拉的眼睛更小了:“一只彤色的火凤文在她的手臂上!”   “……凤凰?”何胜风抚头想像,觉得应该是凤凰。   秦守英莫衷一是,却也不卖关子:“姜嬷嬷所述应是一只火红色的朱雀火鸟,这个没落了的王族出生的第一个女儿,代代身上都会有这么一个犹如胎记一样的图腾,她们出生后就会配带凤凰饰,后来再出生的女孩儿,既使戴上凤凰饰也不会出现火凤。”   蒋拳不愧为铁拳帮帮主,整个人都长得冷硬如铁,说话更是如钢:“如此甚好!我等可都是冲着秦兄所说的那些闻所未闻的神奇物件而来,得一件便可名振江湖,既然确定她是火凤王,那图呢?”   秦守英胸有成竹:“火凤须配凤凰饰,凤王出而鼎图出!只要各位听从老夫的安排和调谴,老夫自会把图呈上来,到时在座诸位必会心想事成。”   洪虎是几个人中个子最高大的,粗眉浓眼,听得此话哈哈一笑,高兴的道:“秦兄无须这般谨慎,寒冰玉棺既是到了,为免夜长梦多,也唯恐外人得知,我等还是依计行事,尽快动手。”   几人无不点头,有理!   ……   清泉别业。   孔夫人心里有事,女儿纵然说把萧冠泓当兄长看,但孔夫人却觉得香串说的非常在理。故而想找萧冠泓说道说道,探探他的口风,不料却发现他一脸灰白之色,面无表情的从外院进来,似乎没看到自己一样直直的走着。   眼看着萧冠泓就要从她面前而过,心下疑惑,忍不住轻轻喊了声:“泓儿……你怎么了?”   赫然听到声音,萧冠泓怔怔地站住,抬头看了看孔夫人,先是有些茫茫然,跟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轻轻地道:“孔姨!何事?”   “你这孩子气色这样差,不在屋子里将养,到处跑做甚?”孔夫人从未见他这个样子,仿佛少了许多精气神,以为他还因宿醉难受。   萧冠泓脸色黯然下来,默了默,顺水推舟:“我这就去歇息。”到这时才想起,他回清泉了。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如行尸走肉般,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做什么都仿佛是下意识在支配着。   既便这样,他还是能感觉到心在痛,心中恨极了自己,明知她重视那玉玦,偏与她斗气,如果没有那一掌,两人之间或许还可以转圜。   她本就不喜自己,这下必恨极了他吧?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了!所以对王妃之位弃如敝履,对自己的誓言不屑一顾。   为什么当时那么冲动?他握紧右手,就是这只可恶的手!不知她的伤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偏她又拒绝自己的药和示好,那么娇气的人一定很疼吧?都怪这只手!   孔夫人见他嘴上说去歇息,人却怔怔的站着不动,偏生脸上的表情复杂的让人看不懂,有痛苦、有无望还有一丝狰狞,又见他不住的把右手发狠的一张一握,目光一扫却发现他手上全是血迹,不免捂着嘴惊呼起来:“我的儿,怎伤成这样了,来人来人!”   萧冠泓木木然,被孔夫人一惊一乍的唤人扶进主院内室,仿佛他是重病之人。   而他的确身心俱疲,精力憔悴,顺势躺在榻上,很快就起不来了。   “王爷真病了!”柳生如是说,开了药方使人下去煎药,继而一脸淡定的帮王爷洗去手上的血污,还好!只是指甲和瓷瓶粉末掐进肉里了,掌心乌紫一片,将养几日就好。   “唉!都怪我!没事胡诌。”孔夫人追悔莫及的在屋中团团转,她早上对若樱说萧冠泓病了的确是夸大其辞,不想这会子弄假成真,见他脸色涨红,额头发烫,呼吸之间竟如火烧,心下难免懊恼自已有乌鸦嘴的嫌疑,怎能咒他呢?   想到若樱,孔夫人嗔怪道:“若樱这丫头也恁是奇怪,早上分明说过要来看他,这都啥时候了还没来?”她还想等若樱来了以后,试试她的口风,顺便也把自己的意思与她谈一谈,如一切顺利,岂不是皆大欢喜!   冷冽在一旁垂首不语,他知道实情却不敢妄议主子是非,只把嘴巴闭得和蚌壳一样紧,明月心中也揣摩出个七八分,却也不好明说。   躺在榻上的萧冠泓虽烧的浑浑噩噩,可是却听到了若樱的名字,昏昏然中又想起若樱说的:“我不会的,你放心!”“我走了,你保重!”顿感哀大莫过于心死,万念成灰。   正在这时,清风匆忙推门而入,见到众人都在屋中,王爷却躺在宽榻上,不禁怔了一怔,他这两天外出,并不在别业内,但想到事情紧急,也无暇顾忌其它,高声道:“禀王爷,收到飞鸽传书,腾王有十万火急的事请王爷速速回国。”   众人皆惊。王爷这会子还病着,昏昏沉沉的模样怎能处理事情?但连宇文腾都觉得十万火急的事,那定是非同小可。   蓦然,榻上的萧冠泓却强撑着身子起来,斜靠在床架上,依旧疲倦地半阖着眸子,气息沉重地道:“书信呈上来,你们都下去准备,即刻启程。”   他此时感动眼皮重逾千斤,两边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浑身上下难受极了,若不是听到十万火急,他真想昏过去了事。   “王爷,你的身子可吃得消?”明月看着王爷红通通的脸颊,拿了大迎枕垫在他身后,极为担心地道。   “死不了!”萧冠泓费力的睁开凤眸,伸手接过清风呈上的书信,无力的向众人挥了挥手,道:“速度去安排,越快越好。”   孔夫人略一思量,马上道:“我去叫醒安婕,快点收拾妥当,和你们一道启程。”言罢就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萧冠泓闻言,微蹙了眉头,也不多言,垂目看着手中的书信。   众人都下去了,连明月都去收拾行李了,只有远山踟蹰不定的站在榻边,古铜色的脸上显得尤其为难。   “何事?”萧冠泓眼不离信纸,淡然问道。   远山倏地一惊,觑着王爷虽有病态的红色却毫无表情的脸,期期艾艾地道:“……若樱夫人……怎么办?”   萧冠泓拿信的手微不可察的一抖,眼帘微垂,不言不语,屋中一片静谥,良久,他沙哑地道:“你马上去将雪玉丸送过去给她,不行,她一定不会服用……你交给阿旺,让他想办法给她服下,留下在秦家的侍卫保护她,其它的等回了车遇再做计较。”   只怕她如今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就是他了,希望她能听阿旺的话服下雪玉丸,这样他就不必忧心如焚的担忧她的内伤了。雪玉丸极为珍稀,乃是疗伤圣品,皇宫中也不过有得几枚,早年父皇都赏赐给他了,幸好他一直未曾动用,这时倒可以派上用场了。   “是!”远山迅速的闪身出去。   远山一走,萧冠泓便仰面倒在枕上,把信纸覆盖在脸上,如死去般一动不动。他就要离开西呈了,真的一语成谶!拿话吓唬若樱时绝没想到自己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   若樱一打坐,便花了许多时候,醒来时感觉胸口的痛意消除不少,伤势也轻了许多,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手中的木牌和红玉的确有疗伤的作用。   阿旺一直在院墙上密切的注意四周,为她护法。此时见她出来,便跳下院墙,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瓶递给她:“雪玉丸,服下。”   “哪来的?”若樱错愕得盯着他,雪玉丸就是连师傅都极为推崇的疗伤圣品,寻常人哪得以一见,阿旺上哪弄到的?   阿旺不多言,只怕瓶子塞到她手中:“别浪费了,快服下,你正需要。”   若樱轻抚着手中的瓶子,突然明了几分。定是她打坐时萧冠泓派人送来的,心中顿时又涌上了那股无法言喻的复杂感受,令她百味陈杂。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离开   她黯然沉默片刻,低声道:“阿旺,师傅一直杳无音讯,我们别等了,离开这里吧!”   阿旺高大的身子轻轻一动,无比轻松地跃上院墙,道:“好!”   她走回房间,默立片刻,还是打开瓶子,里面有三枚雪玉丸,清香扑鼻,晶莹碧绿,手指轻轻有些颤抖的倒出一枚咽了下去,把另两枚和小瓶妥善藏好。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秦若柔尖锐而扬高的声音:“死阿旺,你要是再敢拦本小姐,我就要了你的小命。”   阿旺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二小姐可以进去了。”   此时日头的大半个身子已坠入了地平线,若樱款款步出了内室,冷凝着雪白的小脸,站在被最后一点夕照笼罩着的院子中央静静等待着。   不一会,着绯色衣裙的秦若柔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一见若樱那婷婷袅袅的美好身姿,她的眼里不由闪出嫉恨怨恨之色,气愤地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你看看你养的是个什么仆人,拽得个二五八万的,你到底在屋子里面搞什么鬼?本小姐来了无数次,他不但不放我进去,居然屡次都点我的穴道。”   若樱还未来得及回答,秦若柔突然装作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放声大叫道:“你……你不会是不守妇道,在屋子中藏了男人吧?”   若樱被她的大叫声吵得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淡然地道:“你究竟有何事?不会是专程来我这里鬼喊鬼叫的吧?”   “你才鬼喊鬼叫呢?我只是有事要问你。”秦若柔白了若樱一眼,但很快她就柳眉一竖,眼里的嫉恨怨毒之色更浓,气冲冲地道:“你跟辰哥哥是不是真的再无瓜葛了?”   若樱轻描淡写的道:“这关你什么事?”   秦若柔气急,目光放肆的望着她道:“当然关我的事,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辰哥哥,不要说你不知道?若不是你挡在我们中间,或许我早嫁给他了。”   若樱不知她打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遂笑着睨了她一眼,闲闲地道:“你的愿望很美好,祝你早日成功。”   秦若柔娇艳可人的脸上霎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咯咯!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不过成功与否还得看你,说不得到时还得谢谢你的帮忙。”   若樱故作愕然:“我?我能帮你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不过你若是求求我,看在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份上,我或许会先告诉你。”秦若柔越发得意,笑得有如春风中摇曳的桃花。   “你确定我们是做姐妹而不是做仇人?”若樱不以为然的笑笑。   秦若柔的笑容戛然而止,恼怒地道:“你当然不配和我做姐妹,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还信以为真啦?”   “正好,我也觉得你不配,咱们的想法不谋而合。”若樱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你!你说谁不配?”秦若柔看到若樱美丽的脸上那抹淡淡的嘲弄,更是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你才不配,你不过是爹爹不知从哪捡……”   “大姐,二姐,你们在聊些什么?”突如其来的一道柔弱而娇怯声音打断秦若柔的话。随着这道声音,永远打扮的像小仙女的秦若宁走了进来,她冷漠地看着秦若柔道:“二姐,教规矩的嬷嬷都说过多次了,要你戒骄戒躁,谨言慎行。”   秦若柔听到妹妹略有指责的话,脸色大变,羞怒交加:“要你管,到底我是姐姐还是你是姐姐?”   秦若宁并不理会她二姐,而是把小脸转向若樱,带着点怯怯的笑容,蹲身行了个礼道:“大姐,小妹是有一事来请大姐帮忙的。”   若樱眼内狐疑的光芒一闪,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看向秦若宁。   秦若宁见若樱在打量她,便把小脸微微收拢,下巴就变得更尖了,显出一双眼睛更大,很无辜也很纯真的模样,加上一身浅紫色的衣裙,倒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若樱总觉得秦若宁这模样有几份眼熟,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些姑且丢开不说,只是秦若宁这一团和气不知是什么意思?   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些画面。   “啪!”的一声,她手中的碗被秦若宁一掌拍到地下。   “小妹,你……”她因为被罚跪,已经两天没吃饭,早饿得前胸贴后胸了,好不容易仆人送来一碗饭菜,一口未尝却被打翻在地,她看着撒在地上的饭菜直吞口水,恨不得用手抓起来往口中送。   秦若柔穿着精致华丽的轻裘,抬高下巴看着她,刁蛮地道:“蠢货,不给你吃,娘说今天还要罚你饿肚子!”   “二妹,我已经跪了两天了,两天没吃……”   “谁是你妹妹!不要脸。”秦若宁见到她一脸惋惜,怔怔望着地上的饭菜,突然狠狠的一脚踢到她身上,把饿得头晕眼花的她踢翻在地,然后伸出穿着雪白锦靴的脚把地上的饭菜踢得四处乱飞,嘴里大声叫道:“讨厌鬼,讨厌鬼,让你吃,就该饿死你……”   她伏在冰冷肮脏的地上,狼狈不堪,却不知自己为何这么神憎鬼嫌……   倘若她不了解秦若柔还好说,可这个小姐从小到大,分明在砸自己的屋子,向自己丢泥巴砖头,把自己的饭碗打破,大冬用冷水浇湿自己的铺睡,并泼在自己身上……只要是能折磨自己,使自己不好过的事她做的比秦若柔还起劲,还欢快,此时却一副粉饰太平的模样?   “大姐?”不容她多想,秦若宁又甜美的叫了一声。   秦若柔心中颇不是滋味,以前这妹妹是她的跟屁虫,此时却向若樱示好,遂撇了撇嘴,口气酸溜溜地道:“你喊大姐,人家就当你是姐妹吗?少丢人现眼了。”   若樱不着痕迹的敛下眼里的光芒,对着秦若宁微微一笑:“不知有什么帮得上你?”   秦若宁也极为淑女的一笑,笑不露齿:“是这样的大姐,小妹院子里有棵树,如今是越长越大了,很不讨人喜欢,小妹早就想把它弄出院子,听说阿旺力气大,大姐这院子里碍眼的大树都是阿旺拔走的,便想向大姐借阿旺一用。”   像是怕若樱拒绝,她又羞涩地笑笑:“我知阿旺要替大姐守院子,只借一会儿,大姐不会拒绝小妹吧?”   拔树?若樱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笑意盈盈地道:“此许小事,吩咐阿旺去做就行了,只是现在天马上就黑了,别让阿旺拔错,把你喜欢的拔掉就不妙了。”   “谢过大姐。”秦若宁高兴的转身就走,犹如一只紫色的蝴蝶,末了又回首对秦若柔道:“二姐,娘正在找你呢,好像有要紧事,不定是关于你的终身大事,你快去吧!”   秦若柔瞪了她一眼,很不耐烦的道:“知道啦,你快带阿旺去做事。”   阿旺随秦若宁走了,秦若柔不做声,若樱也懒得说话,压抑的气氛,周围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须臾,夜色渐渐的笼罩住樱院,可并没有丫鬟和仆妇来起夜灯。   秦若柔一反常态的沉默,似乎在耐心的等着什么。   而若樱却是双手负在腰后,微微抬高下巴,阖着双目沉思着,这两姐妹是何意?为何还把阿旺弄走?秦若柔竟然变了性子,不吵不闹也不离开?   骤然,一阵杂乱而又沉重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向樱院逼近,若樱的双眸倏地睁开,黝黑的眸底射出了清冷的光芒,如两颗黑亮的星子在暗夜中寒光闪闪。   秦若柔一直在暗中觑着若樱,此时见她眸子乍开,心虚得急忙转开眼睛,不自然的用帕子抹了抹鼻尖的上的汗水,尽管是秋天,她却紧张的手心出汗。   隔了一会儿,樱院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轰然倒在地上,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手持着火把自门外飞快冲了进来,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这些人把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高举的火把顿时将整个院子映照得分外明亮,犹如白昼。若樱面无表情的望着为首的几人,一言不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秦若柔满面红光,心中暗喜不已,连忙挺直胸膛,过了今晚她就是碧月山庄的大小姐了,再也没有个美貌无匹的假大姐将她压的头都抬不起来了,辰哥哥也不怕被她抢走了,且这个假大姐还会为她带来无比的财势和显赫的名声。哈哈,想想都忍不住得意。   秦守英今日打扮的分外出挑,锦衣华服,披一袭黑披风,灰白的头发梳的油光水滑,在火把的照耀下白光闪烁。左右一字排开的是蒋拳,洪虎和何胜风。   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若樱,许多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艳之色,蒋拳等人当即便发出了赞叹声:“想不到秦兄家里倒藏着一个绝世尤物,美,真美!”   “素衣淡裙出若幽兰,脸似新月,眸如秋水,貌似天仙,秀掩古今,唉,可惜……可惜红颜薄命!”   秦守英见若樱面无害怕之色,反而神态从容的看着他们,那美眸中锐气横生的眼神似能刺透人心,他略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对站在若樱身旁,一脸妒忌怨恨的秦若柔道:“若柔,把你大姐绑起来。”   秦若柔正对那些人盛赞若樱而气的要死,枉她称这些人为叔叔伯伯,都不曾这样称赞过自己,对若樱早想除之而后快了,此时闻言不禁喜形于色,脸上全是得意的神情,对着秦守英不满地道:“爹爹此话差矣,她是我哪门子的大姐,不过是个捡来的贱种,占了秦家大小姐的名头,压在女儿头上十来年,女儿早受够这闲气了。”   旋即侧头对着若樱皮笑肉不笑的道:“若樱,这下你知道了吧?其实你根本不是我爹娘亲生的,我才是真正的秦家大小姐,所以奉劝你乖乖的束手就擒吧!可少受些皮肉之苦。”   若樱清冷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哦,原来我不是亲生的啊!不过这又怎样?有本事你就来绑,可我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秦若柔脸色的笑意立刻不见了,变成了恼羞成怒,想到若樱的身手比自己好,有些胆怯,还真打算后退,但她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今晚这么多高手在这里,阿旺也被抓住了,你连个帮手都没有,能奈何得了我?”   阿旺也被抓?不知究竟怎样了?他们有没有把他怎么样?若樱心中甚为阿旺担心,但她面上波澜不惊,也不看秦若柔小人得志的嘴脸,只是睨着秦守英道:“试问,我犯了何罪?居然弄这大阵仗绑我?”   秦守英与蒋拳几人相视几眼,不但不回答若樱的话,反而把手一扬,对身后的那些人大喝一声:“给我活捉此女,每人赏纹银一百两。”   “好!”他们身后众人听后齐声叫好,有三十几人抽出刀剑,直奔若樱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从墙头闪电般的跃下四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黑巾蒙面,手握宝剑,不声不响的挡在若樱前面截住那群人厮杀起来。   若樱不由得一愣,院子中的其他人也被这凭空冒出的几个人黑衣弄的一呆,且这四个黑衣人武功高强,那三十几个人本就是乌合之众,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四个人攻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手忙脚乱,顾头不顾尾。   秦守英几个很快反应过来,皆是脸色一阴,向自己身后站着的心腹之人一挥手,示意攻击,自己也抽出刀剑跃出,全向若樱攻来。   就在这时,站在若樱身边的秦若柔也动了,她袖中倏地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反手就向若樱刺来。   若樱黛眉微挑,冷冷睇着秦若柔,身形未动,仅是素手一扬。   “啊!”秦若柔惊觉得有一股冷厉的气息从若樱身上散发出来,像利剑的锋芒,刮得她的手腕生疼,不由自主的扔掉了匕首。   而此时秦守英和蒋拳等人的兵器也向若樱砍来。   “哼!”若樱眯起双眼冷哼一声,脸上全是冷漠,纤细柔美的身影不退反进,劈手夺过一把长砍刀,抡起长砍刀“唰”地一声横砍过去,月色一样匹练的刀光所过之处,无人敢挡,躲避不及便是鲜血飞溅,哀嚎惨烈。   “啊!好快……”   “唉哟!娘啊,我的手……”   这是若樱第一次大开杀戒,且出手狠辣无情,她极度不适应这种恐怖的血腥味,甚至想呕吐和蒙上眼睛不却看,而且因内伤未愈,她每每用力过猛,胸口便如针扎一般刺的疼痛。   可这时候由不得她心软,也由不得她有一丝软弱退却,秦守英和那些人贪婪的目光让她明白,这些人抓住她,还不知要怎么折磨她?是个男子最多会失掉一条命,可她是女子,被剥皮抽筋倒也罢了,就怕……   所以她一出手就是杀招,浑身煞气逼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还之!   众人都不会以为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美人能有多大的能耐,包括秦守英父女,他们先头是知道若樱身手不凡,不然也不会弄这多帮手来抓她,可毕竟没有真正领教过。   但见她轻盈的身影不住翻飞跳跃,衣袂飘飘如仙女下凡一样,一把平平无奇的长砍刀在她手中刀光暴涨,煞气横生,心随意动,白光席卷而出,砍得众人是人仰马翻,断肢乱飞,鲜血淋漓,不禁都有些心惊胆寒。   而这时,那四个黑衣人分了两个了出来,他们只攻不防、以玉石俱焚的打法杀进战圈,护在若樱的前后,这下三个人更是如鱼得水,杀得秦守英等人溃不成军,狼狈不堪,眼看就要落败。   “住手,若樱,你不管阿旺了吗?”突然,秦枫在院子门外大吼一声。   若樱的动作微微一顿,睫毛轻颤,依旧唰地一刀劈开前面攻来的几个人,漂亮的眸子莹光闪闪,似并未听到秦枫的话。   “你再不住手,我就砍掉阿旺的手。”秦枫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喊得更大声了。   若樱心下一抖,终是不忍,立刻对秦枫扬声喊道:“不可。”   接着对身边的黑衣人低声道:“上屋顶。”言罢她脚低轻点,罗裙一飘,就要掠到屋顶上,在掠上屋顶的一刹那,她的眼角扫到站在一旁的秦若柔。   几乎是毫不犹豫,她改了方向,纵身跃到秦若柔身边,一把挟住她,声音清脆地道:“秦枫,如果你胆敢伤阿旺一根寒毛,我便立即砍掉秦若柔的腿!”   “啊!啊!不要……爹!大哥!……”秦若柔吓得瑟瑟发抖,恐慌的惊叫不已。   秦守英急忙喊了一声:“大家且先住手。”   两方人马停手,黑衣人训练有术的退后,笔挺的站到若樱身边。   若樱一手抓紧秦若柔,一手把大砍刀搁在她纤细白嫩的脖颈上,紧紧盯着院子门口的秦枫,冷冷地道:“秦枫,把阿旺带进来。”   秦枫不紧不慢的晃了进来,中等的身材,疏眉淡眼,他嘴角含着得意洋洋的笑容道:“不妨实话告诉你,阿旺差不多快被小妹烤焦了吧!还等一会就烧糊了,哈哈!”   “你说什么?你们把阿旺怎么了?”若樱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死了,被小妹用火烧死了!”秦枫心情颇好的重复一遍。   若樱心里一不禁阵撕痛,又是痛心又是难过,都是自己害了阿旺。但下一刻,她愤怒地眯起美眸,眸底火花闪现,原本冷漠的表情变得更加的冰冷。“我会为他报仇。”   说罢手中砍刀一动,便要砍上秦若柔一刀。   但听“啪!”的一声,砍刀掉到地上,她的手竟然酸软无力,连砍刀都拿不动了,心中顿时暗叫不妙。   秦若柔一见砍刀掉到地上,悬在头上的一把刀终于没有了,顿时欣喜若狂,反手把用力把若樱一推,拼命向秦守英那边逃窜。   若樱被推的踉踉跄跄连退好几步,直到扶着后面的一棵树才稳住了身形。这情况发生在转瞬之间,四个黑衣人原以为若樱稳操胜卷,都全神贯注意着秦守英等人的动作,一时猝不及防,皆是一惊,低声喊道:“夫人……”   若樱并不惊讶,知这几个就是萧冠泓安在秦家的侍卫,但此刻手脚无力,头晕眼花,如果不是还有一棵树撑着,她早瘫软在地,心知自己中毒了,遂努力集中精神对他们道:“你们莫管我,快走!”   四个黑衣人恭敬的一拱手,禀道:“夫人莫怕,属下等定会带夫人杀出重围。”   与此同时,对面的秦若柔脸上露着奸计得逞的笑容,对着父兄道:“哈哈!小妹此计甚妙!只要拿住阿旺,这贱人必会束手束脚,竟然想要抓我换回阿旺,真乃异想天开,只可惜我衣服上下都抹了药,她碰哪都会中。”   飞虎帮的帮主洪虎道:“这可不是寻常的毒药,乃是四方谷主提供的,虽要价奇高,但胜在让人无从防备,只是解药被侄女你吃了,还得去另谋解药。”   “解她干嘛,让她毒死了算了。”秦若柔恶毒的道。   却说萧冠泓的手下未免再出突发状况,遂决定速战速决,一个侍卫一挥手,正要杀出去。就在这当口,“嗖嗖!”两声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至,眨眼间便到若樱等人身前。   “不好!快闪开!”听得那破空之声,若樱大惊失色,心急如婪的想推开他们,只可惜心余而力不足,想扬掌挥开突如其来的利器,却一丝力气也无。   紧接着两声沉重的闷哼,有两名侍卫应声而倒,都被弓箭穿胸而过。若樱脸色苍白如纸,欲哭无泪,还未来得及弯下身,又是两道尖啸的破空之声,两道寒芒从不远处呼啸而来,闪电般的没入另两位侍卫的胸口。   “不要……”若樱眼睁睁的看着四位侍卫惨死在面前,痛心的悲呼一声,忽地胸口一窒,一口气没吸上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夜色沉沉,秋风瑟瑟,却有一队商队在匆匆赶路。   中间有两辆精美豪华的马车,皆是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这八匹马个个神骏异常,且毛色鲜亮,拉着马车飞快地在官道上驰骋着。   商队中的其他人则全神戒备,一人一骑,快马加鞭的在官道上奔驰如飞。每一匹马的脖子上都挂着亮晃晃的风灯,把黑黑的夜路照的异常明亮。   仅有一人的马上没有挂风灯,那便是为首之人,他俊眉凤眸,挺鼻薄唇,紫衣轻裘,贵气逼人,正是萧冠泓。他们一行乔装改扮成商队,想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争取能够早点赶回车遇国。   萧冠泓一脸冷色,薄唇紧紧抿着,纵马怒奔,迎风狂驰中,劲风卷起他玄青色的大氅猎猎飘动,在身后飞荡成优美的弧度,犹如暗夜神祗一般,睥睨无情却让人迷恋沉沦。   “爷!”明月打马在旁,觑着王爷俊美绝伦却异常苍白的脸色,不无担忧地道:“您正病着,到马车里歇息片刻可好?”   萧冠泓默然不语,定定的望着前方暮色茫茫的夜路,漂亮的凤眸时有一丝悲凉和黯然。良久,才漫不经心的道:“死不了,马车让给妇人坐吧!”   身体上的痛楚他丝毫感觉不到,心早疼的麻木了,他只是在想,难道自己是天煞孤星转世?亲人一个个离开,谁都不为他做停留,饶是若樱也对他不屑一顾,弃他如敞履!除了无边的权势和滔天的荣华富贵,他的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   明月看着他无喜无欢,只有冷和悲的俊面,清秀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恻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撇开头不忍在看,心中不免就有些怨怼孔夫人了,为嘛非要跟着一起回去?还有爷,为嘛也答应她们随行?   他们是为公事,必须连夜赶路,两辆马车原是为王爷和夫人精心准备的,可孔夫人自己的马车太慢,会拖延行程,只能弃之不用,占了王爷的马车。   尽管孔夫人一再要求王爷到车里养病,同时也满怀内疚,可王爷素来不喜与人同车,若樱夫人除外,宁愿拖着病体骑在马上吹冷风也不去马车里躺着。现在众人别无他法,只能指望柳生的药管点用。   奔腾的马蹄声中,明月的嗓子略带点堵,说出的话飘散在凉凉的夜风中:“爷,你要多保重,不然夫人若是后悔了,想回头怎么办?”   这话以他的身份来说是僭越了,可他实在忍不住。王爷纵然对夫人的事闭口不谈,但他们都是他的心腹之人,若是这点眼力见儿也没有,也就不配跟随王爷多年了。   萧冠泓只是沉默,风灯的光亮把他如玉的面容衬得像用笔墨描出来的一般,精美到极致,尤其是那双黑润润的眸子,格外的动人心弦,但却比往常少了一丝鲜活之气与神采奕奕。   就在明月以为王爷会勃然大怒,或者生气不理他时,却看到王爷垂下眼帘,微微摇了摇头,半天才一脸惨然地道:“她不会……”   孔夫人和孔安婕相偎着坐在宽敞的马车里,里面铺着上好的厚厚的波斯毛毯,人躺在上面根本感觉不到颠簸,反有如置身云端之感。车壁四面织锦,车顶悬挂着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车角挂着各种珠饰,无论马车驶的多快,漆金雕花小几上的水果和点心,以及茶水皆岿然不动。   丫鬟香串和孔夫人的一个贴身于嬷嬷也都在这辆马车里。其他几个仆妇则坐在后面一辆车里。   香串伸手摸了摸角落的各种珠饰,望着车顶上的夜明珠,眼里全是艳羡之色,咋舌道:“啧啧!小姐,王爷的马车就是不一样,还有这夜明珠多大啊!老爷赏给小姐两颗,比这小多了,婢子要是有这么大一个夜明珠,此生足矣。”   孔安婕怕她的话传出车外,瞪了她一眼,嗔道:“丢人现眼,就你话多,走哪都一副小家子气,王爷的东西岂是你能肖想的。”   香串的脸于是跨了下来,垂头丧气的低下头。于嬷嬷笑着打圆场:“说句不中听的话,小姐也别怪香串,便是老奴也眼馋,听说这马车是为王爷和那位夫人准备的,便是车里的一些小玩意也是为那位夫人准备的,只是不知那位夫人为何没跟着王爷回来?倒是让老奴们抢了个鲜。”   孔夫人闻言叹了一口气,不无忧心的道:“若樱这丫头看上去是个乖顺的,不想性子却这么倔,两人闹了点小口角,便不服软也不低头,弄到这般田地,日子长了,可不就是个恃宠生骄,往后碰到厉害的主母可怎么过活啊?”   孔安婕懊恼地道:“我本待稍事休息后便去找她,劝她回来哄哄萧萧,不料走的太急,连同她告个别的空闲也没有,这次一别,不知日后再见面是何时?唉!”   说到这她又挪倒窗边,伸手把搭扣拉开,打开车窗,掀了帘子伸出头前后观望,终于找到了最前面那个骑在高头骏马上,身姿挺拔而又完美的男子。   想到他拖着病重的身体在马上吹冷风,难免会有些心疼,回头就抱怨孔夫人:“娘,其实我们可以在西呈多呆几天,何必要这么赶急的回去,匆匆忙忙的,要是拖累了萧萧他们的行程,那可就误了大事!”   孔夫人明媚动人的脸上闪过几丝不自在,但很快便消弥不见,温柔地笑着说:“娘和你这次来西呈带的护卫少,怕路上不安生,跟着泓儿娘也就放心一些,再则娘跟着你爹一向东奔西走,吃过许多苦头,哪有那般不济事和不知轻重,保证不会耽误了他们的事儿。”   孔安婕皱着漂亮的眉头,还是忧心忡忡:“只希望萧萧的身体能吃得消,这样吹冷风会不会病情加重啊?先前他还起不了身呢?真可怜!”   而这时,前面萧冠泓的心却鼓躁的厉害起来,总有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他竭力压制着自己的心绪,却总有一种惶惶然没着落的不安,强自按捺了半天,越发的心神不宁了,终于忍不住瞥了右侧的远山一眼。   远山心有灵犀,马上把马拍近一些:“爷,可是身子不适?有何吩咐?”   萧冠泓默默的摇了摇头,身体不适固然是一个原因,可不会令他忐忑不安,七上八下,想着便又淡淡的瞥了远山一眼。   远山绝非木头,暗自揣摩王爷这不寻常的两眼,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忙又把马拍近一些,低声道:“雪玉丸是属下亲自交给阿旺的,王爷且放心。”   萧冠泓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许,心里却觉得远山太不机灵了,言简意赅,就不知道多说两句,遂不满的斜睨了他一眼。   觑到王爷那不满的眼神,远山惶恐,觉得马屁拍在马腿上了,暗暗着急,难不成自己猜测错误?王爷不是想听这个?……那他想听什么?   冷洌和清风稍落后一些,清风不明白,冷冽的心却跟明镜似的,当下苦笑了一下,假模假式的咳了一声,小嘴里叹道:“唉呀!忘记大事了,小的走的时候没去同夫人告别,远山你呢?也忘记了?”   远山受醍醐灌顶,马上接话:“去跟夫人道过别,夫人在打坐,没见着,但阿旺说应是无碍,并祝我们一路顺风。”   冷冽又道:“那夫人……”   远山又回:“……夫人……”   萧冠泓默不做声,面无表情的策马前行,却支起耳朵细听他两人的胡编乱造,那颗不安的心,奇异的逐渐安静下来。   ……   却说若樱昏过去以后,一处比较隐蔽的房顶上,一道清高修长的身影慢慢收起手中泛着寒光的弓箭,随手抛给身后跟着的一个黑影。   旋即负手在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樱院的一举一动。此人着一袭银衣,头戴白色的书生帽,脸上戴着令人心性惧意的白色兽形面具。   他身后的黑影手中捧着弓箭,满脸祟拜的望着自己的主子,小声而又激动地道:“主子神功盖世,百发百中,真乃后羿转世啊!属下还以为秦老头今晚的行动要被这四个高手破坏了,想不到劳动主子亲自射杀……”   他的话被主子扬起的手指打断,银衣人吩咐:“你密切注意,事一成即传信于我,还有,马大伟把东西一送来,立刻格杀勿论。”   不待黑衣人点头,他一挥袍袖,脚尖轻点屋顶,转瞬间就飞掠而去,如乳燕投林,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而此时的樱院,秦守英几人早跑到昏倒的若樱身边。   若樱侧身昏倒在地,头枕在伸直的手臂上,凌乱的青丝有些披在婀娜多姿的腰身上,有些滑落在地上,整个人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被狂风吹打在地上,令人惋惜不已。   秦若柔早就想拿若樱撒气了,只是一直不得法,打她不过,用药她又没事,这会新仇加上旧恨,飞起一脚就踢向若樱如花似玉的脸蛋,她心道,只要能毁了若樱盅惑人心的脸蛋,让她做什么都成。   “若柔,你干什么?”蓦地,斜里一只大脚伸出来挡住她满是恶意的脚,正是秦守英。   秦守英恼怒的踢开女儿的脚,生气的喝道:“怎么这么不晓事,她身上的皮肉现在都不能被破坏,你就不能等到事成之后吗?”   言罢,对蒋拳几人道:“先把她放入寒玉冰棺,然后老夫再与大家合计下一步。”说着俯身抱起若樱,带着一群活着的人浩浩荡荡离开了樱院,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贪婪的笑容。   秦若柔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了脚,退到一旁,见父亲带着众人得意的离去,院子里却到处都是鲜血淋离,浓浓的血腥味熏人欲呕,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连忙捂住嘴,就要退出去。   转身之际却发现秦若宁也来了。   秦若宁对院子里的残肢断手,血肉横飞的场面视而不见,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定定的瞅着姐姐,那目光中透着冷毒和阴暗,如毒蛇的信子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秦若柔见妹妹正满脸冷然的盯着自己,像自己是个仇人一般,便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看什么看,不认识你姐姐啦?往日倒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是最小的,心机却这般深沉,不但把阿旺烧焦了,还能让这个贱人中了毒药,你算的可真准。”   秦若宁就当她是夸自己,调开视线不在看她,嘴角微弯,大眼睛装得可爱的眨了眨,缓缓地道:“告诉你吧!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当你全身心的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非但不喜欢你,还喜欢一个你很讨厌的人……你便会暝思苦想,那个讨厌的人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他的目光?有何长处?就这样,你便会慢慢的观察她,甚至学着她做一些动作,日子一长,你便能慢慢的模仿她了,因为你注意她的时候多,所以慢慢的也就会知道她有时候在想什么了。”   秦若柔被妹妹一番话弄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一脸茫茫然,但今日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不想自寻晦气,便又是得意又是狂妄地道:“管你喜欢谁?横竖与我不相干,至于我嘛!很快就达成心愿嫁给辰哥哥了,好了,我不陪你了,娘不是找我吗?我这就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让她也乐一乐!”   说罢,她高高的仰着头,扭身就走,看都懒得看妹妹一眼。   ……   夜,静静的,黑黑沉沉。   深深的地下密室里,被放在寒玉冰棺里昏睡不醒的若樱倏地睁开双眸,眼前虽然一片昏暗,但她却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不同。她又阖上眼睛一动不动,放出内息在身体里探测一番,看有无受伤。   突地,静的可怕的密室里传来软靴磨擦着地面的“沙沙”声,很有规律,一声一声,轻轻的,如风吹过树叶般。   若樱一惊,耳朵里数着那极有规律的步伐声,全身的神经都警觉起来。   ------题外话------   亲啊,对不起各位,昨晚咱这疙瘩就停电,没来得及放上去,一直抱着侥幸的心里等来电,却一直不来,最后把电脑搬到网吧了~俺天天都备份,就昨天懒一天~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保佑她平平安安的被我找到   密室中冷意森森,寒冷彻骨,最中央停放着一副精雕玉琢的寒玉冰棺,晶莹剔透中有淡淡的五色光亮,一道修长清高的人影不慢不慢的移到冰棺旁,俯身凝视着冰棺中似沉睡的女子。   感觉到那犀利的眼神在自己全身上下梭巡,若樱躺在棺中屏声静气,阖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自己便是那沉睡千年的女尸。   她原就中了毒,阿旺和侍卫的惨死带给她的冲击太大,再加上她一向是面冷心慈之人,痛心之下带动内伤,居然痛昏过去,后面发生何事全然不知。   但此时却能感觉身体并未受到伤害,就连内伤都好上了许多,内息行走流畅,毫无中毒的迹像。心想,难道是秦守英良心发现帮自己解了毒?   方才匆匆睁眼,视线有些昏暗,只看到自己好像是躺在一具玉质的棺材中,这里是何处?他们把她关在这里意欲为何?为何会让她躺在一具棺材中?难道打算把她活埋?   千头万绪纷至沓来,若樱索性丢开不想了。   玉棺里寒气甚重,但她好像感觉不到那份寒凝,也无冻的瑟瑟发抖之感,反而觉得那分冷气游走周身极为舒服,似在抚平她身体的疲惫和胸口的痛感。她心下有些狐疑,但无暇顾及良多,因为道刻骨般的视线还停留在在她身上,久久没有离开。   正在这时,密室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并有人略有些吃惊地道:“秦兄,想不到你碧月山庄财势如此之丰,居然建有这么大一个地下密室。”   另有人道:“他娘的,这里咋这么冷?呵出的气都是白雾。”   便有人笑道:“不冷怎能放冰棺?呵!”   那个俯身打量若樱的修长身影蓦然一愣之后立即清醒过来,环顾四周,一个闪身便向密室的角落掠去。   秦守英脸色潮红,一脸笑意带着一群人进入密室,其中当然少不了蒋拳,洪虎和何胜风等人。看来因为多年的心愿终于要完成了,这些人为庆贺初步的成功喝过了庆功酒,个个脸色红润,酒意醺醺。   秦守英正在向那些人解释:“非老夫一人之功,早年祖父和家父参通了先祖手扎上的秘密,便着手修建此密室,花费了大量的人力与财力,到了老夫手中才算真正建成,只是寒冰玉棺非寻常之物,多方寻而不得,此次还多亏何老弟谋得了此物,甚幸甚幸!”   何胜风呵呵一笑,对怎么获得寒玉冰棺只字未提,只是说:“当不得大事,机缘巧合而已!还是秦兄足智多谋,煞费苦心的布置一番,令这次的计划收效颇丰,能顺利的捉到火凤王,秦兄居大功,也不枉我兄弟几个劳心劳力一场。”   众人大笑,说着话就到了玉棺前。   虽说先前抓若樱时这几人也在场,但当时混乱一片,只觉她功夫极高,尤其是出手狠辣,绝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却来不及细细端详,此时赫然看到一个美绝人寰的妙龄女子安静的沉睡在玉棺中,如花般的面容美丽而生动,在玉棺内隐隐流光的衬托下,好一副美女安睡图,令人心生怜惜,不忍去破坏。   想到要把这样雪生就,玉堆成的女子剥皮放血,不免都有些惋惜。但只要一想到这女子一人就能换来无边的财富和荣耀,到时还怕没有成堆的美女蜂涌而至,怎么算怎么都划得来,心下便都释然了。   秦守英用粗树皮一样的皱皮手抚了抚玉棺,含着得意地吩咐身边的几个人:“开棺,老夫这便让诸位见识一下火凤王的图腾,让各位相信老夫所言非虚,耐心的再等上一些日子,就可把鼎图呈现出来,到时相信诸位的信心会更足。”   蒋拳有些担心:“这么冷,她不冻死了吧?会不会前功尽弃?”   “蒋老弟不必担心,她是火凤王,只是中了软骨毒不能动弹而已,冰棺奈何不了她分毫,说不得对她还有些益处,到时杀了她,得到的血更精纯,对咱们更有利。”秦守英摇头解释。   众人一听,情绪立即高涨,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几个人身强力壮,早动手揭开了玉棺上面的棺盖。秦守英弯下身子,偏着头对众人解释:“凤王的印记正生在她左上臂,老夫这便让大家长长见识。”   说罢他便动手去撕若樱的衣襟。   电光火石之际,若樱的美眸聚然睁开,素手一抬,便向秦守英猝然拍出一掌。   秦守英只觉一股凌厉的掌风迎面袭来,猝不及防之下猛然直起身子,连连向后暴退几大步。而此时若樱的身子从棺中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地上。   这些人未料到中了软骨毒的人竟然什么事都没有,不禁都惊叫起来。   “啊!她活了?”   “废话,她本来就没死!”   “不是中了软骨毒吗?”   秦守英双手一挥,大喝一声:“都不要慌,赶紧拿下她,免得夜长梦多。”   “笑话,你说拿下就拿下!”若樱望向秦守英的双眸倏地一寒,进射出万千冷戾,她那两道目光,锐利得像两把利刃,秦守英几乎有些抗不住,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她。只能徒劳的大喊:“拿下她,赶紧拿下她!”   若樱想到阿旺的惨死,想到萧冠泓那四个惨死的侍卫,对这些人恨之入骨,哪还有什么心软,话都懒得说,挥掌就向为首几人攻去。   ……   若樱在密室与秦守英等人在恶战,而秦若宁却在院子里吩咐仆人:“让人把铁架掀开,看看那个大个子烧成灰了没有?”   秦若柔站在她身后向那框在地上结结实实的铁架看了看,嘟着嘴道:“他掉到沉坑里都多久了,怕是早烧成灰了,还用得着再看?”   秦若宁斜睨了她一眼,撇了撇嘴:“眼见为实。”   她向爹爹献计,把阿旺和若樱分开,这样拿住两人也容易些,而且她有办法把阿旺困住并弄死,众人大喜。   于是她把阿旺引至早挖好并虚掩的大坑,待阿旺一掉下去,便用粗大的铁架盖住,里面自会有尖刀利剑等着他,然后命人住坑底浇油,不住的让人往里丢柴火。   仆人过来请示:“小姐,下面都烧着成灰了。”   秦若宁点了点头,移步去看,漫不经心的问着秦若柔:“你跟娘谈了些什么?”   秦若柔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兴高采烈地道:“娘答应我,现在因哥哥和杜菲儿的婚事,我们家跟南宫家也算是姻亲了,所以,待若樱的事一解决就会替我去南宫家提亲,到时必会让我嫁给辰哥哥!”   秦若宁小脸上的大眼睛内晃过几丝阴寒,一闪而逝。   秦若柔无所觉,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想娘今日就去提亲,不过娘精神不太好,没跟我说两句便哄了我出来,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秦若宁踮着脚尖往深坑内看,一边惊讶地道:“二姐,你快来看……”   秦若柔也想看看阿旺烧死后的模样,便也学着妹妹踮着脚,偏着身子往坑里看。   但下一刻,她便身子一歪,“啊!……”的叫个不停,迅速的往坑里掉下去了。   “唉,姐姐,姐姐你怎么了?”秦若宁急的哭了起来:“快来人,快来人,姐姐掉进坑里了,快把姐姐救上来,快点……”   仆人们被这突如而来的状况弄了个措手不及,忙命人下去救小姐。其实心中都清楚的很,先前为了对付阿旺,怕他武功高强跳出坑来,坑下面布满刀剑,小姐这一掉下去,凶多吉少,安能有命在。   坑底下不断传来秦若柔的哀嚎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秦若宁急的团团转,抽出帕子捂着脸上哭泣不停,但帕子遮掩下的小脸却一点泪水也无,并无哀伤之意。   她恨若樱,同样也恨二姐,因为若樱是南宫辰喜欢的女子,而二姐却是死缠着南宫辰不放的女子,还要嫁给南宫辰……不错,她秦若宁就是喜欢南宫辰,谁跟她抢,谁就是她的敌人!必除之而后快。   她观察若樱好久了,就是想知道她为什么受到南宫辰的喜爱,同时也知道她这人脸上虽然冷情,心却很软,所以才能设计用阿旺捉住若樱。而二姐,以前也许会因为是亲姐姐下不了手,但二姐却一再挑战她的底限,她实在忍不住不除掉她了!   突然,“轰”地一巨响声,秦若宁和正救二小姐的仆人们被唬了一大跳,忙循声望去,却见到院墙倒塌了一大片,紧接着,在漫天的灰尘中,从地底下跳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面目烟熏火燎,身上全是厚厚的尘土,头发也被火燎了好多,但一双漆黑的眼珠熠熠生辉,精光闪烁,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   “阿旺……”不知是谁用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声。   这下如沸油中滴入了一点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惊惶失措的叫了起来:“不是烧死了吗?怎么回事?”   “他,他他怎么从地底……”   “啊!他没被烧死?”秦若柔也吓得尖叫了一声,怎么也料不到阿旺还会活着,她自认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并且亲眼看到阿旺掉到坑底的,到底是哪出了纰漏?   阿旺却不管那么多,在地上站定后,立刻施展轻功向樱院飞掠而去。   秦若宁等人松了一口气,缓了缓神,转头吩咐仆人:“快去禀报爹爹派人来捉拿阿旺,否则让他跑了就后患无穷了。”   这时候几个仆人已下坑底把奄奄一息的秦若柔救了上来,她武功本来就不好,冷不防掉到坑底,自然是被那些刀剑把身上戳的大洞小洞,这会子她身上鲜血淋漓,痛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嘴里不住的低低呻吟着。   秦若宁刚想假惺惺的对这个姐姐表示一番关爱,却不料听到阿旺似打雷一样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大小姐呢?为什么大小姐院子里全是血腥味?你们把大小姐怎么了?”   秦若宁被阿旺的声音吓得差点跳起来,猛然转身,赫然发现阿旺那张黑乎乎的脸近在咫尺,她忍不住尖叫着要逃开,倒忘记了自己也学过武功:“走开,走开……来人啊,来人……”   她未料到阿旺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未料到阿旺不去逃命,居然还敢回来质问自己?所以直觉以为阿旺是来报仇的,心下害怕,便有些失控了。   阿旺心下焦急,大手一伸,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把秦若宁抓得紧紧的,大声吼道:“我问你,你们把大小姐弄到哪去了?”   他那会一踏入陷井便心知不妙,肯定是中计了,但高大的身子却直直的往下掉,眼看就要被坑底那些锋利的刀剑戳个对穿,千均一发之际,他双腿一伸,来了个一字马,一左一中的勉强撑在坑两边的土壁上,堪堪止住了下坠势态。   但望着离双腿间仅一寸有余的那些寒光闪闪的剑尖,他也不住的冒冷汗,后怕不已。要是这个坑挖的再宽一点,大一点,他哪还有命在?秦若宁也后悔,她挖坑时因仓促行事,忽略了阿旺的身高不同于一般人,人高腿长。   阿旺也只是刚松了一口气,随着头顶上方盖上了粗大结实的铁栅栏,很快就有往坑底浇油,并不住的有人从铁栅栏中扔下柴火。不用想,看样子是想烧死他。   生死攸关之际,他灵机一动,那些柴火越扔越多,有几个竟然好巧不巧的搭在密密麻麻的刀剑之间,这样一来也算有了落脚处。他吸了一气,身轻如燕的落在木柴上,燃眉之急也不容多想,他猛地一拳砸向一旁的土壁,把土壁砸了一个大洞,如此三番,没几拳就砸出一个容身之处了。   当坑底燃起大火时,虽说浓烟和高热差点让他窒息,但好歹烧不到他了,他忍着烟熏火燎,躲在土洞中不住的用手刨,不时用拳头砸,他功力高深,力气奇大,像个穿山甲似的,不一会就弄出了一条地道。   幸亏秦若宁是用粗大的铁栅栏,有空气到地底,若换成铁板,他不被烧死也会被闷死。怕地道挖短了依旧会落到埋伏中,他便一直不停的挖,尽量向上方挖,以便到时好破土而出。   当他感觉有一段距离了,便奋力向上一顶,很轻松便从地下冲出来了,并把院墙弄塌了。   一出来,他便直往樱院跑,担心若樱要出事。   果然,樱院并未发现若樱,而且院子里固然被水冲洗过,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他心下一慌,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想着这事与秦若宁是脱不了干系,便不假思索的又跑回来找秦若宁。   却说秦若宁被阿旺抓住,立刻想到自己也是有武功的,于是便对阿旺拳打脚踢。而那些呆住了的仆人也醒了过来,忙不迭的向阿旺进攻,企图从他手中抢下小姐。   阿旺不耐烦了,若樱生死不明让他心急如焚,平时老好人一样怕伤害别人,宁愿挨揍也不还手的老实人突然发飚,抡起手中的秦若宁当武器使,不住用秦若宁去抵挡那些攻来的人的刀剑,并暴怒的大吼:“说,你们把大小姐弄到哪去了,快点,不然这里便是你们的葬生之所!”   他身材高大无比,面目焦黑,须发四张,一双明亮的眼睛内杀气腾腾,整个人威风凛凛,煞气冲天,如杀神在世,让人不寒而栗,再加上他手中又抡着尖叫不停的三小姐当武器,在场有胆小的便心惊胆战的回答:“被老爷捉去了……”   “大小姐被老爷捉去?关在哪?快说!否则我立刻把她杀了。”阿旺放声大吼,示威的用力甩了甩手中的秦若宁。   “那边!”仆人指了个方向,老爷们都去关注大小姐了,所以他们也指望不上谁来救他们,只好自救。   秦若宁此时被阿旺当小鸡一样甩来甩去,早已晕头转向,害怕的涕泪交架,早没了先前的威风,刚想向阿旺求饶。未料到阿旺随手把她一抛,便急急忙忙的向仆人指的那个方向掠去。   秦若宁心中一喜,想着终于逃出升天了。   但在几个仆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中,她耳中听得“噗噗……”一阵刀剑入肉声,同时身体一阵阵剧痛令她放声惨叫:“啊……啊……”   她被阿旺随手抛进了那个自己亲手挖的坑中。   ……   若樱雪白精致的眉宇间全是浓浓的煞气,使的全是天耀飞凤如意九式,纵然只有九招,在她手中使出来却招招都是杀招。   众人只见随着她素手轻扬间,便有一股如梦似幻,如烟似雾的淡淡粉色利芒向自己射来,速度是快的无与伦比。   更人甚者,只觉得那光芒隐隐约约的是一只巨鸟,拖着长长的彩尾,以极优美的姿势冲到他们面前,刹那间又变得张牙舞爪,仰首鸣叫的似要撕碎他们……   秦守英等人哪见过这种诡异的武功,不多时就倒下一多半,连铁拳帮的蒋拳都倒地身亡了,剩下的多少都受了少,不敢恋战,心有余悸的往密室门口争相逃去。   但若樱杀性大起,一个都不想放过,双臂一张,就要飞身掠至门口。   蓦然,身后一股凌厉的掌风向她袭来。若樱迅速的一转身,避开掌风,立刻就看到一个戴白色兽形面具的人,她不禁有些惊讶,这个人正是上次想杀她的白无常。   她眸中晶莹的光芒一闪,暗暗的打量这人的手指,上次他戴有精美华丽的金护指,此次倒是没瞧见。   那人也不出声,立刻又向若樱攻来。   连萧冠泓那厮都视这人为劲敌,并说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若樱上次在他手里差点吃亏,此刻自是不敢小觑,遂打起全部的精神应战。   却说秦守英几个争先恐后的逃到门口,刚想冲出去,不料何胜风手里的利剑一闪,一剑刺进洪虎的胸口,鲜红的热血刹时飚出,溅了众人一头一脸。   “你……”   何胜风对众人的惊呼声置若罔然,从洪虎身上抽出宝剑,手起剑落,快的像切瓜,几下就杀的只剩下秦守英一人了。   秦守英刚摆开架式要反击,不想何胜风诡异的一笑,向门外招手道:“把秦枫带上来!”   旋即,秦枫被两人用剑架在脖子上出现在门口,嘴里不住喊道:“爹,快救我!”   “令公子在我们手上,秦庄主还是识趣一点,乖乖的束手就擒吧!”何胜风挑着眉头道。   秦守英心疼儿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对着何胜风道:“你意欲为何,快放了我儿子!”   何胜风好脾气的点了点头:“自然会放,不过秦庄主必须拿你先祖的遗留之物来换,否则,何某这剑就招呼到令公子身上了,到时断手断脚未免可惜。”   “你,狼子野心,竟然想独吞?”秦守英是又惊又怒。   何胜风摇了摇头,示意秦守英转头向后看,解释道:“看到那个和火凤王对招的人没?那便是何某的主子,主子想要秦兄的先祖之物,小弟只好照办,就看秦兄是想要儿子还是要一个死物。”   秦守英还在犹豫,此事事关重大,他还真不好马上就做出决断。不料何胜风耐性告磬,对那两人一摆手。   “啊!啊……”秦枫惨叫几声。原来那两人用剑一人一下在他身上划拉了一刀。   “不可!”秦守英急忙大叫着制止,无可奈何地何胜风道:“先放了我儿子,东西我自去取了交给你。”   何胜风才不上当,把宝剑也搁在秦枫身上道:“一起去,何某要看着你取才放心。”   阿旺这时正好寻到此处,一眼便看到秦守英和秦枫被人挟持着离开,他皱了皱眉头,望着秦守英等人出来的那个门思索片刻,纵身跃进门里。   甫一进去,他便打了个寒噤,头一个感觉便是好冷,随后便看到若樱跟一个面具人战在一起。阿旺心中一惊,想到若樱受了不轻的内伤,不假思索的加入到战圈。   “阿旺?”虽说阿旺又身上脏乱不堪,脸上更是糊黑一片,但若樱分神一打量,还是一眼就看清来人是阿旺,登时开心的叫了起来。“阿旺,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阿旺也很高兴她没事,连连点头:“还好你也没事。”   若樱本应付这个面具人颇有些吃力,她使的是如意九式,面具人使的是那次用的兽爪一样的功夫,两人的招式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会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一个会发现浅浅的粉红利芒。   但不知为何,这面具人的功夫除了走的是刚猛一派,掌风带着罡风以外,一招一式似乎都比若樱的招式来的强,若不是若樱的招式更精妙一些,每每都能躲开他的攻击,怕是早就要输了。   这会儿阿旺加了进来,他不但力气大,功夫也走的是刚猛一派,和若樱的招势配合的天衣无缝,居然打得那面具人只有招架之力,没有反手之力。   趁此机会,若樱便和阿旺便打边退,三人一直打到密室外面。   到了外面,若樱和阿旺大吃一惊,此时天色灰蒙蒙的,用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可整个碧月山庄却是一片火海,熊熊大火中,吵闹声和哭喊声混成一片。   那面具人也是奇怪,从头至尾都不曾吭一声,只管闷头比斗,此时看到山庄起了大火,不禁怔了一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阿旺和若樱觑着这时机,立刻一起出招逼退面具人。   若樱低声道:“走!”   阿旺心领神会,两人抓住这时机,施展轻功往前方奔去。   面具人追赶不及,懊恼不已的负手站在原地,不一会,有个黑衣人匆忙的跑了过来,见到面具人便是一抱拳,恭敬地道:“主子,属下拿到了木牌,也是就秦老头口中的凤凰饰。”说着便向主子呈上一物。   面具人接过凤凰饰用手指摩挲着,淡淡地道:“发生何事,为何会起大火?”   黑衣人略一沉吟,如实禀报:“那冯氏偷了木牌,便寻摸着要拿去给马大伟瞧瞧,只因为秦守英和狐秦枫今日一整天都在宴客,她始终不得闲,故而派了人偷偷去给马大伟传信,不料马大伟接了信,便猴急的立刻潜入了山庄,想找冯氏看木牌,来个先睹为快……末了,马大伟要带走木牌,道是明日还给冯氏,冯氏却不依,道是明日给他看是一样……”   “总面言之,两人起了口角,又担心秦守英捉奸,所以手忙脚乱,混乱中马大伟打昏冯氏,抢得木牌,走时放了一把火……”   “嗯!”面具人看着火海,若有若无的点点头:“不知何胜风得手没有?”   黑衣人低下头:“不曾得手,这火之所以烧得这么大,便是秦守英自己触动机关的结果,他见何胜风竟然当着他的面杀了秦枫,便用了玉石俱婪方法,抱着何胜风一起跳到大火中去了。”   面具人默了默,威武地道:“那便手脚干净点,不要让人起疑心。”言罢,转身离去。   ……   却说萧冠泓这一行人餐风露宿,日夜兼程,用不了多少日子终于回到了车遇国,然后又连夜赶路,回到了京都熙京城。   这一路有惊无险,孔夫人尽管嘴上说的硬气,但在马车上闷了这么多天,还是有些不适,病倒了,孔安婕更是不必说,成日里昏昏沉沉的,没多少清醒的时候,直到回到熙京才好一些。   这种情况萧冠泓倒不好送她母女去丰潢州,打算先让她们养好身体和精神,然后再让人护送回去。   萧冠泓前脚回了摄政王府,后脚宇文腾便过来拜见王爷。   如今这个摄政王府便是当初的湘王府,兴隆帝本想赐更大,更精美奢侈的府邸给萧冠泓,可他却觉得还是住湘王府好,只命人把门口的匾额换成“摄政王府”,顺便把王府周边扩大了些。   萧冠泓和宇文腾双王会唔,在书房谈了许久。众人只觉得谈完后,两个的面色冰冷的更加冰冷,清冷的更加清冷。   送走了宇文腾,萧冠泓面无表情的来到喂了彩鲤的小湖边,却不料有一佳人正在临水喂鱼,边上还站着个婢女。   “谁在那里?”萧冠泓清冷的声音里含着一丝不悦,他如今只想安静的呆着,人多的地方就烦闷不堪,再加上这地方若樱以前只要练完功没事做,便会悠然前来。   佳人闻言,急忙转过身来,正是还在将养身体的孔安婕。她穿着素淡的束腰长裙,披着绣着牡丹的披风,婷婷玉立的像一朵娇艳的牡丹花。   “萧萧,你终于忙完啦?”孔安婕见到他极为高兴,小脸都兴奋的带着些红晕。   萧冠泓一身素色嵌金轻裘,墨发高束,腰围玉带,除了面无表情,凤眸生冷以外,端地是雍容华贵,玉树临风。他冲着孔安婕微颌首,淡淡地道:“你怎么在这?为什么不在屋子里将养着?”   孔安婕可爱地嘟了嘟嘴,娇声抱怨:“在马车里那么多日子是没法子出来,好不容易可以出来透透气,我是再也坐不住了。”   萧冠泓嘴角抿了一抿,没有多言,径直走到栏杆边,看着那些彩鲤争先恐后的在抢夺水里面的食物,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这些彩鲤似乎长的更胖了,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吃吃,看它们的样子,有的吃就很快乐,一点烦心事也没有。”   孔安婕听他如此说不禁觉得很好笑,娇声道:“怪了,鱼儿要是有了烦心事,那便是鱼精了,可不就成了麻烦事!”   萧冠泓一怔,想到自己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居然如妇人一般对着鱼发感慨,不禁怅然若失了笑了一笑,可这笑容浅尝辄止,还含着几份涩然。   孔安婕又撒了一把鱼食下去,也发感慨:“萧萧,我以前身体不好,从未来过你这个王府,却不知这彩鲤养得这么大,且都很漂亮。”   萧冠泓闻言,一脸黯然,不言不语的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道:“有人说养着浪费,杀了吃多好。”   “噗哧!”   “噗哧!”孔安婕和一旁侍立着的香串都笑了。心道,这不是焚琴煮鹤么?   孔安婕很厚道:“那杀了没有,好吃不?”   萧冠泓这次没有犹豫:“杀了好多尾,蒸煮煎炸……可她似乎不爱吃……不过平日倒是常来这里散散心。”   孔安婕不禁一愣,这才发觉他并不是说笑,而是说的真有其人,她本就冰雪聪明,略一思索便道:“是若樱,她也喜欢这里吗?”   萧冠泓眺望着远处的景色,沉默不语。   正在这时,远山脸色大变的过来禀报:“王爷,属下有要紧事回禀。”   萧冠泓迅速的侧过头,微眯的凤眸打量了远山一眼,遽然变色。下一刻,他扔下妃安婕大步的离开,边往书房走,边对远山道:“何事?快快禀报。”   在这深秋里,远山额头上冒起了汗珠儿:“属下前些日子收不到西呈的飞鸽传书,便查了查,但一直有人从中做祟,让属下得到的消息不尽详实,直到刚才,派出去的人回来回禀……”   “是不是若樱怎么了?是不是?”萧冠泓心头一颤,有些害怕听到远山的实话,但又想尽快知道详情,矛盾不已。   说着两人先后进了书房,萧冠泓拂袍落座,谴退其他人等。   “王爷,保护夫人的四个侍卫都死了,夫人和阿旺失踪了!”远山深深地鞠下身子,痛心地说道。   萧冠泓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远山,咬牙切齿地道:“什么?何时的事?详细的说来。”   远山不敢怠慢,竹桶倒豆子,把了解的情况一说:“……是王爷启程回国那天晚上的事,碧月山庄火海一片,如今已是一片废墟,秦家的人全死了,有被人杀的,有葬身火海的,留下的四个侍卫也死了,有人亲眼见到他们是被人射杀的,一箭穿胸,独独不见夫人和阿旺。”   萧冠泓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胸中翻滚的几乎失控的杀气和忧心如焚,猛然抬头,“是何人所为?”他目眦欲裂的模样   远山沉声道:“据体不知是何人所为,但四个侍卫是被高手所杀,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因回来了,许多事都鞭长莫及,几个侍卫一死,便等于线索也就断了,所以不知道夫人到底是被人捉住了还是失踪了?”   远山面上虽说的冷静,心下也是一片愤恨和后悔,还有伤心,这四个侍卫都很年轻,死的那么惨,却不知道是死于何人之手,要为他们报仇都不知找从哪里下手。   萧冠泓只觉胸口一阵锥心的刺痛,他就说那天回来的路上,老是心神不宁,且忐忑不安极了,原来若樱是真的有事发生,霎时,他眼前似乎浮现出若樱的面容。   若樱?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你安然无恙吗?你……   各种若樱遭遇到不测之事的想法止都止不住的冒了出来,脑袋都快爆炸了,他连忙斜倚着桌子,以手撑住额头,闭上眼睛沉声道:“远山,你速速派人去查,务必在最短的时日内清始末,一定要找出夫人的去向。”   言罢,他轻轻动了动支在额角的手,似想起了什么,对门外喊道:“来人,把血蜂拿来。”   远山领命而去。   萧冠泓的心是前所未有的痛苦不安,额头和太阳穴那又是一鼓一鼓的快速跳动着。   不一会,明月揍着一个精美的瓷罐过来,走过萧冠泓呈放到他的桌前。   他伸出修长的大手揭开有几个小孔的盖子,对着里面的两只血蜂道:“现在又要靠你们两个找她了。”   不错,上次他就是靠得这两只血蜂找到若樱的,希望这次也有用。   这对血蜂乃是他师傅南海老叟的宝贝之一,从不外借,在他学有所成的时候,师傅就送了这一对宝贝给他。告诉他,只要血蜂被一个人的血喂上一段时日,那么过后,无论这个人走到哪,只要没有死亡,血蜂都会找到这个人。   他听后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惊讶之余却觉得这血蜂也无甚用处。就一直用花蜜等物事好吃好喝的供养着,权当是对师傅的思念和感激。   直到若樱逃跑了一次后,他才想起不是还有一对血蜂吗?让它们被若樱的血喂上一段时日,到时若樱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她!   还别说,被若樱的几滴血喂上两个月,这对血蜂还真管用,若樱逃回西呈,它们居然追得到西呈,表现的相当令人刮目相看。希望这次它们同样有用,能让他顺利的找到若樱在哪里!   他不住的在心里祈求,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她平平安安的被我找到!   ……   却说孔安婕见萧冠泓离去时脸上是少有的凝重之色,且有隐隐的紧张掺杂其中。她认识他到如今,总觉得他是那种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是什么事能令他脸色丕变?   她想的入神,居然没有发现孔夫人走到她面前来了。   孔夫人伸手制止香串叫醒女儿,仔细的端详着女儿的面孔半晌,促狭地道:“你在想谁啊?”   “萧萧啊!”孔安姨下意识的答道。但很快她就醒悟过来,对着孔夫人撒着娇道:“娘,您又干嘛?”   孔夫人故作伤心的模样,拿帕子揩着眼角,唉声叹气地道:“唉,都说女生外向,你看你,就没听到地你想过娘,还有,你不是说把萧萧当兄长吗?怎么又想着他了?”   孔安婕脸一红,心知她娘还未有死心,便皱着眉头道:“娘,你怎么还提这话啊?不是说以后休要再提?”   孔夫人眼神闪了闪,嘴里安抚着她:“好了,不提不提,知道你脸皮薄,娘不说了就是。”   言罢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抬头向一旁立着的香串使了个眼色。   香串立刻道:“小姐,那边的花开的不错,香串陪您过去赏花。”   孔夫人看着孔安婕同香串走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在原地静静的思索了片刻,终是提步去找萧冠泓。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萧冠泓回到了秋水居内室,正斜倚着凭几闭目沉思。   自母亲死后,他不断努力的变强,日夜盘算,运筹帷幄,短短几个年头便将韩高两大势力铲除殆尽,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明了,遇事越乱越须冷静。经过最初的心悸慌张,此时他已恢复如常。   他在想着怎么去寻找若樱,还有细细揣摩着宇文腾说的那件十万火急的事。对于前者,他觉得又是担忧心疼又是无奈,狠话放了没几天,那句“这一次你若离开我,我将再不去寻你!”言犹在耳,奈何没几天,马上就被自己亲口推翻,简直像在讽刺他——说大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而后者却也不让他脑子不得清闲,并非朝堂大事,却也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他微微有些惊诧。特别是宇文腾的那句:“比霹雳弹的威力不知高出凡己,平一座高山不在话下……人长了一个大翅膀,却不尽然,能在空中飞……会斟茶,会做各种动作的木头人……”   这些他闻所未闻,也无从想像,只觉十分匪夷所思,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甚至于宇文腾说的许多话都像是天方夜谭。   蓦地,清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孔夫人来了。”   萧冠泓的沉思被打断,轻轻蹙了蹙眉,却还是淡淡了应了一句:“请孔夫人移步去偏厅,本王随后就到。”   孔夫人何氏端着侍女送上的香茗,优雅地翘起小手指拈住茶盖,垂下眼帘轻轻吹了吹茶面,尔后慢慢的啜了一口,那模样似乎是在细细的品尝着香茗,实际上她心里藏有心思,只是借着喝茶的动作来整理思绪,也借以掩饰有些七上八下的心思。   “何姨!”萧冠泓低缓带有磁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孔夫人心下一惊,倏尔抬头,便看到长身玉立的萧冠泓闲庭信步般踱了进来。他玉冠束发,着一身素白的家长宽服,未围玉带,松松软软的衣料自他宽肩,滑过劲瘦的腰身,水泄一般的流到雪白的缎面靴面,越发显得身材颀长挺拔,俊逸非凡。   孔夫人充满慈爱的眼神望着萧冠泓,眸内有毫不掩饰的赞赏。犹如丈母娘看女婿一般,越看越喜爱。   萧冠泓敏锐的感觉到孔夫人眼神虽一如即往的盛满疼爱,却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其中,心下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拂袍落座,轻声道:“何姨身上可大好了?住在府中可还适应?”   孔夫人闻言如大梦初醒,忙高兴地笑道:“劳你惦记,已好太多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王府何姨住着哪有不适应之理?舒适又精致,服侍的人也尽心,何姨和安婕住的都乐不思蜀了。”   萧冠泓施施然的端起香茗呷了一口,薄唇微微向上一翘,难能可贵的凑趣:“王府主子人气不旺,正嫌冷清,只要何姨放心得下孔大人,便是长住我这王府中也是使得的。”   这话甚得孔夫人的心,算得上是正中下怀,于是孔夫人的笑容越发明媚爽利,人马上跟着年轻了好几岁:“哎!他一介老头子,何姨有啥舍不得的!只是我素来疼你,比那几个不肖的小子都要上心,看你诺大个王府却只有你一个主子,形单吊影的,未免孤单了点,自然是想多陪陪你。”   萧冠泓垂下眼帘,拿起杯盖轻轻拂了拂茶水表面,良久才低声地道:“多谢何姨疼我。”言罢便垂下头,也不在做声,只是反复拿杯盖刮着茶水。   孔夫人悄悄觑了他几眼,把想好的话在心里滚了几滚,定了定心神,轻轻的咳了一声,装着若无其事,却又用一种少有的郑重口吻道:“王爷尊妾身一声姨,妾身也一直托大,当王爷你是亲生儿,何况楚贵妃薨的早,有些个事妾身一直放在心里,实在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冠泓漂亮的凤眸闪过一丝惊诧,孔夫人性格爽快,何时如此讲究了?但他很快敛下情绪,不露声色地道:“我素来也没拿何姨是外人,您何必如此见外?”   孔夫人听得这话,便笑了:“你不怪我多管闲事,我便直说了。”   说着又抿了一口香茗,拿帕子揩了揩嘴角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跟你差不多岁数的男子早左手儿右手女了,可你身边如今却连个正经侍候的人都没有,这王府虽富丽堂皇,却人气不旺,你也勿在磋砣岁月,该上上心,寻上一两个好女子,待服完孝即可进门,王妃也好,侧妃亦可,隔年必会为王府添丁进口,绵延子嗣。”   萧冠泓闻言,眉心微拧,顺手理了理雪白的袍袖,漫不经心地道:“何姨费心了,旧年受过女子的妨害,便不喜人近身,只觉面日可憎,从未拿正眼看过,所以也没发觉岁月磋砣。”   孔夫人不信,心想这话你糊弄谁呢?未必你没拿正眼看过若樱?也觉得面目可憎?既是这样,还会恨不得把眼睛黏在人家身上?遂拿眼睇着他道:“这话你对着若樱说过没?”   萧冠泓呼吸一沉,一下子想到若樱假使听到了这话,一定会抬高精致动人的下巴,拿眼斜睨着自己,一副鄙视的模样,然后倏地一脚把自己踹翻在地,哼地一声扬长而去。   于是他的嘴边就泛上了即甜密又苦涩地笑容,低声地道:“这话她倒是对我说过。”   “嗯?”孔夫人没听懂,不解的望着他嘴边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半晌有些明了,错愕地道:“我只道若樱这丫头与众不同,平时行事也不拘小节,心里只为她担心,怕她因你宠爱而恃宠生骄,日后会在你正经王妃面前吃大亏,受不完的气,不想她日常言行越发没边了,这可如何是好?”   萧冠泓眉头一挑,凤眸霎时带上几分寒气的眯起,语声淡淡却满是威严的冰冷:“哪来的正经王妃?何人敢给她气受?”   “啊?”孔夫人又是一愣,以为他不明白这些妻妾之间的利害,便耐心地道:“呐,日后你横竖是要娶个世家大族的贵女进门,若樱若还是仗着你的宠爱,行事如此不知收敛,一山不容二虎,你那王妃怎可能容得下她?再加上她容色过人,到时你这样便不是疼她,是害她了。”   萧冠泓眉头皱得死紧,孔夫人的话像带着刺一样,扎得他心里极不舒服,尤其是那几句指责若樱的话,简直让他生气的想拂袖而去,一种深深的内疚和自责在他心里油然而生,孔夫人很喜欢若樱的,这不假,可在孔夫人眼里,若樱始终是一个妾,连孔夫人都这样看待若樱,可想而知旁的人是怎么给若樱的身份定位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明显了,想让若樱做王妃的心思昭然若揭,有眼睛的人看不到若樱完全是受的王妃的待遇吗?为什么皆以为他还会娶别人女人做王妃?   其中若樱的身份固然是一个方面,可多少也与自己的方式脱不了关系,若是他早点向周围的人郑重说明若樱就是以后的王妃,也就没人敢这么轻视和看低若樱了!   思及此,他语气便越发的冷了几份:“不会有谁越过她去,她怎样行事都可,天塌下来还有我替她兜着!”不知不觉中,因他自己的自私和自以为是,使得若樱受到了无比的伤害!   他的心似蓦然被划了一刀,疼痛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若樱的处境竟是如此的难堪,难怪她坚持要离开!   孔夫人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见他俊美绝伦的面容一片清冷,完会不似说笑,惊讶地道:“我的儿,这可使不得,你怎样宠她都行,可万万不能宠妾灭妻啊!”   孔夫人就担心这事,怕女儿真的嫁给了萧冠泓,到时泓儿宠若樱多于安婕,日后安婕的日子就难过。其实这也正是孔夫人的高明之处,她并没有一上来便直接探口风,说起有把安婕嫁进王府的心思,而是敲了半天的边鼓,绕个半个山头才扯到宠妾灭妻的问题。   由此可见孔夫人真是个明白人,纵然是极想拢络若樱帮女儿,可也怕反受其害。   萧冠泓闻言,冷凝的面容倏尔扯出一丝笑意,毅然地道:“国丧一过,我便风风光光的娶若樱为妻!她就是王妃!我摄政王府的女主人。”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发誓一般没有丝毫的犹豫。   孔夫人被他的话彻底惊呆了,手一抖,竟然碰翻了手边的茶盏,茶水顺着小几滴滴嗒嗒的落到地上。   “啊!”孔夫人骤然起身,避免茶水溅到身上,有几丝慌乱地道:“真是失礼,泓儿莫怪。”偏厅内侍候着的仆妇忙不迭的过来收拾。   “无碍,何姨没烫着就好。”萧冠泓再次微笑起来。   不一会儿两人重新落座,侍女送上新换上的香茗。孔夫人此时的脸色很是有些难看,嘴唇翕了翕,迟疑了一番,最后终是语重心长的道:“若樱这孩子何姨也很喜欢,可泓儿你的身份是如此的高贵尊祟,相匹配之人断不能这样随意,若樱的身份……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当?会不会遭世人诟病?”   “有何不妥?”萧冠泓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漫不经心的反问:“干卿底事?难不成本王娶个王妃,还得问那些不相干的人,这可合适?”   “……话也……”孔夫人有些语塞,好一会儿才讪讪地道:“结亲终是结两姓之好,女方家世越贵重你也有面子不是?若是你的王妃身份低下,恐到时被人说三道四。”   “嘁!”萧冠泓嗤之以鼻,傲然地道:“本王的王妃走出去,什么也不凭,只凭是她是本王的妻子,谁的面子能盖过她?谁又能比她尊贵体面?谁敢说三道四,莫不是嫌命太长了?”   孔夫人默然,眼底有些许复杂的情绪闪过,端起香茗,不顾烫意,狠狠的灌了一大口,以此来压下心里重重的失落和不甘。   须臾,孔夫人从秋水居里出来,心事重重的回了蝴蝶园。   蝴蝶园鲜花众多,尤其到了夏天满园香花,蝴蝶在园子里翩翩起舞,煞是迷人。所以甫一回王府,萧冠泓便让孔夫人和安婕入住蝴蝶园,务必让这母女二人住得身心舒服畅。   于嬷嬷正在指挥小丫头打扫屋子,一抬眼却看到主子怏怏不乐的回来了,不禁唬了一大跳:“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出门时不是好好的吗?这才多一会不见,气色就差了许多?”   孔夫人没有理于嬷嬷,有气无力的回了内室,走到床榻边就歪到榻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于嬷嬷想了想,挥手让小丫头们都下去了,尔后奉了一杯热茶到了内室,向榻上的孔夫人低声询问:“夫人心中藏有何事?如是不紧要的可以向老奴说道说道,免得闷在心里,折腾坏了身子便不划算了。”   孔夫人起初听而不闻,丝毫不理会于嬷嬷的话,也不动弹,待到又叹了几个气后,她终是想找个人一吐为快,便转过身,依旧侧躺着,只是把脸对着于嬷嬷,将来龙去脉细说了一遍。   末了叹了一口气道:“唉,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想当初我这心里一直犹犹疑疑的,再加上安婕年纪也小,便没把他二人的事放在心上,可如今放眼车遇国的皇子王爷,世家子弟,能同安婕匹配的本就不多,若是再把他们同泓儿做个比较,孰强孰弱一眼则明!现如今我这心里是悔的肠子都悔青了,好好的一个女婿偏就叫我活活的放跑了……你说我安能高兴得起来?”   “唉……”于嬷嬷也唉声叹气,心有戚戚焉,这的确叫人难得想开,姑且不说贪图王爷的权势富贵等,仅一条就可以说明小姐嫁给王爷就比别人合适——王爷跟小姐两人一直相处愉快,比旁的人多一份亲近之感,日后成了夫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有着旧时的情谊,只会使他们更恩爱。   孔夫人越起越肉疼,想到萧冠泓信誓旦旦说要娶若樱为妻,心里五味陈杂,一是觉得若樱这姑娘终于熬出头了,二则是安婕要是能嫁过来多好啊!   正在这时,于嬷嬷一句话提醒了孔夫人:“老奴偶尔听得一句闲言,说是那位夫人早同王爷闹翻了,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了的……王爷说的那些话恐是一厢情愿吧?”   孔夫人无神灰暗的眼睛倏地一亮,立刻从榻上爬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于嬷嬷道:“此话当真?”   “……也不知是不是真假,老奴是偶然听得一位侍卫跟旁人说起,不过万一是真的……夫人您看,这事还是有转机的。”于嬷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只是就事论事。   孔夫人脸上愁云顿消,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管他真与假,我且试他一试!”   ……   秋风秋雨愁煞人!深秋的天气,不下雨则矣,一下便感觉冬日的阴冷似无声无息的来临了。   天上的云层阴霾厚重,冷风刮着冰凉的雨水一阵急一阵缓的浇向大地。在一条满是泥泞的小道上,两个行色匆匆的人在雨中赶着路。   “大小姐,你还好吧!”左边身材高大无比的男子,满是担心的问着右边纤细柔弱做男子打扮的女子。   女子伸出不住的抹着脸上的雨水,怕身边的男子担心,便轻声地道:“阿旺,叫我若樱吧!咱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我倒是无碍,你的伤势要紧吗?”   这两人正是从碧月山庄逃出来的若樱和阿旺。   阿旺先是点点头,反手抚了抚后背,尔后又摇了摇头:“就是些小烫伤,都好了。”   他那日在坑底虽没被火烧死,但背部被淋上了桐油的地方还是被火舌燎到,幸好在及时躲进土洞,烫的倒不厉害。反倒是若樱,不知是何缘故,在那冰冷的密室中身上的软骨毒分明是解了,且内伤也好多了,但逃出来以后,却会时不时的反复发作一番,弄的两人是措手不及,外加莫名其妙。   再就是他们逃出来以后,一路上都有大队人马不停的追杀他们。   说是追杀也不尽然,那些人对阿旺是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对若樱却是以活捉为主。这不免让若樱心下猜测,这路人马难道是秦守英的人?因为先头秦守英就是要活捉她。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怀疑,这路人马不但人势众多,且武艺出众,最主要是神出鬼没,行事极有章法,根本和秦守英要捉自己的那帮人有着天渊之别。   幸而这帮人一心想要活捉她,给她和阿旺钻了空子,一路上不管是正面遇上,或是侧面对上,她和阿旺只管放开手脚厮杀,对方有忌惮,不免束手束脚的,倒也让他们每次都能逃出升天。   饶是这样,被追杀了半月有余的两人也是疲累不堪,何况若樱还时不时的抽风,一会儿软的路都走不了,得阿旺背着她逃,身体里面内息流畅,内伤分明是痊愈,但偶尔胸口还是会疼上一疼,好像旧伤复发的感觉,两症齐发,弄得她已快抓狂了。   好在日子越长,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若樱透过雨帘打量了四周,有些劫后余生的感慨着:“姥姥的,只要过了这一段路,到了前面那座山头,便是北玄国的地界,到时就能甩开后面穷追不舍的追兵了。”若不是为了甩开后面的追兵,谁愿意在下雨天赶路?一身冰凉的雨水,脚上满是陷脚的污泥,要有多能受就有多难受了。   阿旺在雨水中抿唇微笑,这姑娘外表纤细,给人极为柔弱之感,可偶尔也会爆上两句粗口,非但不令人生厌,反倒显得真性情很率真可爱。   说着话两人纵身跃到那座山头的山脚,大步向上前行,正式进入北玄地界了。想着只要翻过这座山,便是另一番天地了,两人疲于奔命的身体一时重新焕发出一股生气,精神倏地一振。   选择北玄国,若樱也是经过一番考量的,西呈是没法呆了,车遇国有萧冠泓,旁的小国就不用去了,只有与车遇国齐名的北玄倒是值得一试。   正在这时候,一声尖利的呼救声穿透密集的雨声,骤然在半山腰响起:“啊……救命……来人,谁来救救我们……”   若樱和阿旺不禁一愣,这是女人的呼救声!   紧接着,又是一声高而尖锐的女声:“啊……小姐,快逃……”   救人如救火,容不得人有片刻迟疑,两人相视一眼,立刻提气向半山腰掠去。   半山腰有两辆马车翻倒在山路上,马车旁,有四个提着利剑的男子正围着几名披头散发的女子,不住的挥剑攻击,而那几名女子周围已经倒有三具被乱剑刺死的尸体。   那几名女子看来也会些功夫,有两名女子手中握着宝剑不住的抵挡着男子的攻击,但双方的实力委实不在一个台阶,几个男子招势狠辣无情,利剑在雨水中挥的是唰唰有声,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几名女子便心生怜惜。   而那几名女子是节节败退,身上伤痕累累,鲜血一冒出来便被雨水冲涮了个干净。   很快那两名握剑的女子便被男子几剑刺倒在地,只余三名女子狼狈不堪的躲着寒光闪闪的利剑,那四个男子目标名确,几乎剑剑都刺向中间那名柔弱的女子。   女子的花拳绣腿根本不足以抵挡来势汹汹的杀招,眼看几把剑都要刺到她的身上,她身边的两个女人放声尖叫,却不约而同的扑到她身上,看情形是想用自己的肉身为女子挡住利剑。   说时迟那时快,纵身而来的若樱和阿旺不假思索的弹出手中的石子。   “叮叮当当……”一阵清脆的响声,那几颗石子打在男子刺出的剑身上。   “谁?”   “谁?”那四名男子只觉虎口一麻,剑身竟被那几颗石子荡了开去,力道之大差点让他们手中的利剑脱手而飞,不禁都吃惊的叫出声。   那三名女子本以为小命休矣,未料到最后一刻竟死里逃生,差点喜极而泣,不由得软倒在地,三人抱在一起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瑟瑟发抖,却不在尖叫了。   “哼!堂堂大男人竟对几个妇儒下毒手,羞是不羞?”若樱冷冷的哼了一声,迅速冲到那几个女子身前,飞快的拾起地上的一把剑,唰唰就挽了几朵剑花就向那几个男子攻去。   凌厉的剑气穿透长空,穿过厚重的雨帘,旋起一片晶莹的水花,却带来无边的杀气。   那几个男子一看,心下大骇,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急忙举剑招架。不料背后却有刚猛至极的拳风袭到,拳头未至,被拳风激起的雨水像冰珠一样先至。   但听一阵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声音,几个男子相继呼疼:“啊,痛……”   “咝……”   还没喊完疼,前面凌厉的剑气闪电般的迎面袭来。   四个男子知道今天碰上了狠角色,想要完成任务只怕是不可能了,能保住小命都不错了,于是皆不约而同的一矮身,在地上一滚,飞快的翻身而起,剑都顾不上拾了,迅速的向远方逃窜。   “哼!鼠辈!”若樱嗤了一声,收了手。   阿旺却不想轻易放这几人逃脱,若是他们逃走,然后喊了帮手来,却是麻烦不尽。电光火石间,他脚尖一动,踢起地上的几把剑向那几人射去。   噗噗!……几声利器入肉声,那四名男子无一例外的倒在雨水中,再也没有爬起来。   若樱见此情况眼都未眨一下,要说这段日子虽然死里逃生,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她现在杀起人来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的迟疑和恶心感,都怀疑如此下去,不用多少时日自己也会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冷性之人了。   “恩人!多谢恩人的救命之恩……”   “多谢恩人救了我家小姐,恩人!……”   那三名女子突然跪伏在地,不住的向若樱和阿旺嗑头。   若樱忙伸手相扶,“快起来,地上凉,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那三名女子原以为她是男子,此时听她声音娇嫩婉转,分明是个女裙钗,一愣之下倒也被若樱扶了起来。   她们三人虽然披头散发,满身泥泞狼狈不堪,但还是能看出一位是老妈子,一位丫鬟装扮,被她们扶在中间的女子明显是几人口中的小姐。   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叙上话,便听得中间的女子突然捂着肚子惨呼起来:“啊!好疼……好疼……啊……”   她的声音又大又惨,高亢而痛楚不堪,直上云霄,若樱被她叫的心惊肉跳,面色都变了,还以为她被先前那四个男子伤着了。   那个老妈子和丫鬟更是慌了神,扶着自己家小姐不住下坠的身子,惊慌地叫道:“小姐,小姐,你……你可是伤着哪了?”   “不……啊!……我的肚子好疼……啊……”那位小姐脸色苍白如纸,拼命挣开被扶着的手臂捂住肚子,整个身子都快坐到地上去了。   “快扶她进马车!”阿旺的声音在那倒在雨水中的马车边想起,不得不说,有时候男人面对惊惶失措的情况要比女子镇定的多。她们几个在这么冷的天都快急出一身汗,阿旺却已经着手去把马车扶起来。   就在这当口,“咯噔,咯噔”荒凉的山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有人运足力气隔着雨帘向她们喊话:“前面是何人?叫得如此凄惶?”   此刻雨势略略变小,天气依旧阴沉。   众人一边手忙脚乱的扶抱住哀嚎不止的小姐,一边循声望向。若樱和阿旺暗自警觉着,一是恐来人是追杀他们两人的,二则是恐来人是追杀那三名女子的。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一辆装饰得精致豪华的大马车出现在众人眼前。   马车由四匹高头大马拉就,车顶有像巨伞一般的华盖,车身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玉,周围跟着数十骑佩刀的侍卫,无不是金辔银鞍,锦衣华服。   固然是在雨水中,这些侍卫却依旧全神贯注,腰身挺的笔直,雨水落在眼里都不带眨一下。马车跑得很快,那些侍卫速度更快,始终保持着跟马车的距离。   眨眼间,豪华大马车停在若樱几人前面不远处。一个年轻的锦衣佩刀侍卫策马上前,他一手策缰,一手挎在腰间的刀柄上,威风凛凛的朝若樱等人问道:“你们是何人,何事哭得如此凄惨?”   “啊……好疼……我肚子好疼……”   那位小姐已经哭的昏天黑地了,凄厉的惨叫声一直就未断过,估计是天王老子来了她这会也顾不上,倒是那位老妈子急忙放开抱着小姐的手臂,“噗嗵”一声跪在地上,随后伏着身躯,在雨地里嗑了几个响头,哭着道:“请贵人们救救我家小姐吧!老奴来世必定结草衔环报答贵人的大恩!”   说罢,这老妈子又是砰砰的不住嗑头,夹杂着她家小姐的哭喊声,以及她和那位丫鬟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听起来格外的让人心酸,不忍恻目。   若樱心生不忍,却也知道这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只好不停的安抚那位满脸泪水和着雨水,抽搐不止的小姐。   蓦地,大马车里传来一道悦耳好听的男子的声音:“展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命陈医官速速前去诊治一二!”   随着他话音刚落,那名叫展澈的侍卫恭敬地后退,紧接着,便有几位侍卫矫健地跳下骏马,打着伞,扶着一位背着药箱的医官前来。   阿旺早把马车妥了,马夫和拉车的马儿都被杀死了,有一辆上面的车篷被砍的乱七八糟,根本不能遮雨,好在还有一辆马车没被砍坏。   若樱唤了还在嗑头的老妈子起来,和着那丫鬟一起把小姐扶上马车。马车里暂时能避雨,但空间逼仄,若樱便下了马车和阿旺站在一起。   陈医官医术高明,诊治很快便有了结果——那位小姐身怀麟儿,因月份尚轻,动了胎气要小产了。   陈医官忙着寻些药丸,让人送到车上给那位小姐服用。在场之人都是些大男人,遇到这种情况还真是一筹莫展,各自面面相觑,就是不伸手接药。   若樱贝齿轻咬唇,略一沉吟,接过阵医官的药,低声道:“我来,医官还有何吩咐,我一并带上去。”   陈医官上下梭巡了她几眼,心下了然,细细的交待了些妇人小产事项,让若樱一并交待那老妈子。   车上那小姐倚在老妈子的怀中,哭叫的已是气虚力空,脸上汗水和泪水一起下滑,幸而马车里还有几个衣箱,里面的衣物皆未被雨水淋湿,丫鬟忙找了出来,此时倒是派上大用场了。   马车里面血腥味浓厚,众人都是泪水涟涟,场面惨不忍睹。若樱在里面也帮不上忙,反而被那小姐面如死灰的脸色,和她腿间不断涌出的血水吓了个半死。   她浑身颤抖的爬下马车,脚挨在地上都打飘,皱着眉头,哭丧着小脸站到阿旺身边。女人小产太可怜了,也太可怕了!这跟杀人的场面不同,她被吓到了。   若樱螓首低垂,满心同情着那位小姐,自是没注意到大马车里钻出两个俏生生的侍女,一左一右的撑着伞,毕恭毕敬的候在车外。   直到一双做工精良的靴子出现在她眼前。她才微微抬头,黑底金色绣花锦衣出现在眼中,再往上看,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是个披着华贵大麾的年轻男子,神情慵懒,外形俊朗且卓尔不凡,一双大眼黝黑而晶亮有神,一左一右两个侍女为他打着伞,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她。见到若樱向他望过来,他好看的唇角若有似无地翘了一翘,俊逸的脸上乍现一对极好看的酒窝,为他平添了几份俊美和可爱。   若樱看着他那一双长着长睫毛的双眼皮大眼睛,怔住了,这双眼睛深不可测,像要把人的心神吸进去,充满梦幻的感觉。   那男子早已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若樱好半天,此时见她怔怔的望着自己,那双无数次在梦里出现过的黑幽幽,湿漉漉地美眸闪着几许纯真和疑惑的光芒,他嘴边的笑容不禁更深了,黑亮的眸子弯成一道月牙,那对俊美无俦的酒窝越发标致的让人移不开眼。   含着笑意,他轻声地道:“英英,是你吗?还是我在做梦?”幸好他在车里,觉得那声音似有些耳熟,踌躇半晌,终是下马车求证一番,未料到竟是个意外的惊喜。   他的声音打破了迷咒,若樱赫然惊醒了,扇子似的长睫毛扑楞楞地眨了几眨,把视线移到他的头上,果然在他额头正中处生有一撮黑金色的头发,像某种奇异的标志一般,闪着暗沉的熠熠光芒,极为醒目,为他平添了几份沉稳与高贵。   若樱黛眉轻颦,脸上显出几分尴尬,期期艾艾地道:“那个,你是?……”由不得她不尴尬,她只记得这个男子好像就是宝瓶峰上看光她身子的那个男子,却委实想不起他叫什么了。   阿旺只是密切注视着他们,彻头彻尾的没有出声,此时见若樱面有难色,沉声问道:“怎么了?”   若樱侧头对阿旺摇了摇头,脸微微有些红。   “容喾,慕容喾!”慕容喾的双眼皮大眼里现出几分失望,俊朗的脸上全是认真,重复地对若樱道:“慕容喾,你记住,我是慕容喾!”   ……   “英英!”慕容喾摒退身后跟着的侍卫与侍女,施施然的踱到若樱的身边,捡了离她最近的凳子闲适的坐了下来。   若樱已恢复了女装,此时正在听风水榭静坐,一壶香茗,几盘可口的点心和水果,四周水声潺潺,花香袭人,柔柔的风声听在耳里格外的令人舒适惬意。   “哦!是你啊!”见到慕容喾若樱还是有些不自在,任谁碰到一个看过自己身子的陌生男子都会跟她的心情差不多吧,只想永远别碰到这个人,也就当没有发生那令人尴尬的一幕。只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际遇这种事,说不得,看不透,有些人和事你想避也避不开!   慕容喾见她端着香茗轻抿,眸子垂得低低的,乌黑的羽睫掩着她眼底的情绪,任谁都得出她是多么勉强的面对自己,他不觉为之失笑,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这姑娘是打算一生都不拿正眼看自己吗?   亏他当初怕她受到湘王的折罚,匆匆使了人跑到湘王府去提亲,最后使者差点被怒气勃发的湘王斩于剑下,不过他不后悔,若不是几个护卫强行把他带回北玄,说不得他还会亲自跑到湘王府去提亲,力争把她救出来。   眼角扫到慕容喾一脸的似笑非笑,若樱发觉自己的脸逐渐渐升温,忙转头环顾四周,尽量显得若无其事的道:“你这别院风景甚美,处处显得别出心裁,只是我们住在这里会不会多有打扰?”   那位被若樱救下的小姐姓高,高小姐小产后,陈医官满面肃地道,虽暂时无碍,但因先前淋了大雨受了寒气,再加上高小姐受了不小的惊吓,还是得找个地方让高小姐好好休养生息,尽量做好这个小月子,以免留下后患,往后对子嗣利。   伤心欲绝的高小姐和奶娘孙妈妈本想继续赶路,听得陈医官的话,便不敢轻举妄动了,怕万一落下个病根那可是毁了一辈子。于是便打算下了山,到山脚下的镇子租个客栈小院将养一些日子,待得高小姐身子大好了,然后再继续赶路。   不想慕容喾却道他在这镇子里有家闲置的别院,诚心邀了高小姐在别院住下。他在高小姐和孙妈妈眼里无异于是大恩人,左右是欠了他的恩情未还,高小姐索性多欠一些,心安理得的在他的别院里住了下来。   孙妈妈出了些银钱,让人把那几个惨死的忠仆的尸体暂时埋在这镇上,待日后回府后再做打算。   若樱和阿旺本待离开,高小姐和孙妈妈哭哭啼啼的不停挽留,在她们主仆眼里,若樱和阿旺是救她们性命的恩人,在危难的关头像神仙一样出现,比慕容喾这个恩人还重要,怎肯放他们离去。   故而若樱和阿旺也跟着住在了慕容喾的这个别院里了。   慕容喾见若樱似乎慢慢变得自然起来,便轻笑:“这院子能得你喜欢,也算是没白置办一场,欢迎之至,怎会有打扰一说?只是往年我并不怎么来住,一直闲置着,好些个东西自己都觉得颇陌生,还担心你住不惯呢!”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你我不熟   若樱有些意外:“这么漂亮的地方你居然闲置着?”随后嘴里啧啧有声:“你真是暴殄天物,可见是个不当家不知财米贵,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大少爷。”   若樱是故意这样说,她心知肚明,慕容是北玄的国姓,而观慕容喾昨日那半点都不低调的排场,随行还有医官在侧,再加上这别院中奢华的排设,种种迹象皆表明慕容喾的身份不只是他嘴里说的一介商贾那么简单。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家里是有些许银钱就是了。”慕容喾为人甚为谦虚。   两人都刻意忽略最初见面那一段,基本上是只字不提,就着香茗和点心,以及四周怡人的景色,有一句没有一句的闲聊起来,远远看去,俨然如一对郎才女貌的壁人般。   突然,慕容喾话锋一转,似有意也似无意道:“英英,你现在有何打算?”   若樱端着茶盏的动作一顿,沉默了一会儿,避重就轻地道:“我跟你好像不熟,你还是称我吴姑娘吧!”   “你姓吴?”慕容喾深遂的大眼泛着不知名的情绪:“我听得那湘王,哦,如今是摄政王,唤你为落英,当时还疑心你姓罗或是别的,究竟是哪两个字?”   若樱陡然听到人提到萧冠泓,心中不知为何竟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有些酸楚,有些惘然,最后统统都化成怅然若失的叹息,回过神来,却发觉慕容喾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看样子是不得到答案不死心,便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姓甚名谁,暂姓吴,还是叫若樱吧!你若无情我便休的‘若’字,樱花的‘樱’,没甚么新意。”   “你若无情我便休……若樱……”慕容喾喃喃重复着,放在心里默默咀嚼了好几遍,满腹心思的垂下头。   他想起与若樱的初见,那时,他便被她无以伦比的美深深震憾,头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迫切的想要把这个如洛神,如水妖的女子据为己有,甚是娶她为妻。   后被护卫强行带离车遇国,随着日子越久,他自知此生再见若樱无望,长吁短叹中,便把两人那次见面当成一段最美好的回记,只是多少午夜梦回,在绮丽迷离的梦境里,伊人那令人过目不忘的美丽容颜越发清晰可见,而梦醒后便是更多的怅惘和重重的失落。   这次意外的相逢,听到那清泉滴水般动人的天簌之声,他不敢置信的同时心中竟全是惴惴不安,只能不住的祈祷老天——不要骗他,一定要是那个人!非要是那个人不可!   果真见到梦中的容颜,那一刻的欣喜若狂让他激动的无以言表,只能不住的感谢老天的厚爱,他做了什么好事?居然让他美梦成真!   在这重逢的一刹那,他才深深明白,两人那看似不经意的交集犹如一抹惊鸿掠过,不知不觉,却早在他心中最深处隽刻下她的身影。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想,所谓的一见钟情大抵就是如此吧!   其实他有许多话想问若樱,尤其是想问她和萧冠泓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他回国是如此的匆忙,亦没有刻意的去打听,仅是从萧冠泓对若樱的态度和眼神来判断——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故而再次见到她,那些话如哽在喉,不吐不快,可看着若樱一副你我不熟的模样,他想好的说辞竟是无法出口,最终只是笑道:“这么好听的名字,被你这么一说,倒是无端端的生出一股子狠厉。”   若樱唇角微弯,不以为意的浅浅一笑,便垂首不语,她都不知是谁为自己取的这名字,哪管好听不好听。   “对了!”慕容喾突然以掌轻击桌面,懊恼不已的道:“跟你说这么多,倒把最紧要的事忘记了。”   见若樱满脸不解的望着自己,他却迅速站起来,随手来拉若樱:“陈医官是杏林圣手,你与我去见见他。”   “为什么啊?”若樱避开他伸来的大手,满头雾水。   慕容喾安抚她:“你别怕,他言之凿凿的说你中了毒还有内伤未愈,陈医官为人虽长的不靠谱,但医术极靠谱,你让他治上一治,保你药到病除。”   “噗哧!”若樱忍俊不禁,嫣然一笑:“什么叫人家长的不靠谱?而且你这口气好像是跑江湖卖狗皮膏药的。”   慕容喾望着她美过春花秋月似的如花笑靥,早看直了眼,半天回不了神,直到若樱起身率先走出水榭,他才恍恍惚惚的醒过神来,提步尾随在后。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可怜的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他想,若是若樱愿意对他笑,他只会比周幽王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樱想着陈医官既然凭几眼就能断定自己中毒,那一定是有两把刷子,所以才欣然前往。慕容喾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见她一径往前走,似无所觉,便大胆的打量她凹凸有致,曲线玲珑的背影。   若樱穿着极为普通的素衣罗裙,粉肩若削成,如瀑的青丝用一根木簪紧紧压在脑后垂直而下,直至腰膝处,浪漫的发尾随风轻轻摆动,丝丝缕缕勾人心弦。一根白色的丝带捆住她的小蛮腰,越发显得腰肢纤细,用萧冠泓的话来说就是水蛇腰,他随便用点力便能折断。   她款款前行,腰身笔直,分明是中规中矩的模样,但她的细腰却随着莲步轻轻的扭动,极尽妖娆妩媚之能事,在满园的姹紫嫣红中显得极为抢眼。   慕容喾脑海中马上就浮现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情形,彼时若樱不着寸缕,美妙的娇躯每一条弧线都充满了诱人的魅力,令人血脉贲张,激情难耐,恨不得欲火焚身而死!   一想到这,他心跳如擂鼓,马上就感觉一股邪火直奔下身而去,紧接着鼻子一股热流传来。心道不好!连忙伸手捂住,俊朗的面容瞬间涨的通红。   蓦然,前面的若樱在圆拱门处停下了步子。慕容喾倏地一惊,以为若樱发现自己偷窥她,连忙捂着鼻子低下头,为自已龌龊的心思羞的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突然,一道娇嫩欲滴的嗓音在不远响起:“喾哥哥,喾哥哥,你在哪?”   这道声音把慕容喾从尴尬中解救出来,可他依然不敢放下捂着鼻子的手,略有些讶然地道:“若鸾,她怎么来这里了?”   “喾哥哥,你到底在哪嘛?”紧随着娇嗔的声音而来的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女。   那少女就站在前面不远处,只手搭在额头上不停的四处张望,似乎是想找去喾哥哥在哪里,身后紧紧跟着两名娇俏的婢女。   少女看不到若樱和慕容喾,是因为若樱他们正好站在拱门处,缕空的院墙挡住了他们的身影。   慕容喾只好上前几步,站在若樱的前面向那少女的方向道:“若鸾,我们在这里。”   “喾哥哥……”少女发现了长身玉立的慕容喾,面上一喜,急忙放下额头上的手,改拎起裙子向他们飞奔而来。   少女微微喘息着,很来就到慕容喾的面前,她十四五岁的光景,瓜子脸儿轮廊分明,星眸朱唇,鹅黄的衫子翡翠色的裙,胸前挂着金光灿灿,耀眼生辉的璎珞锁片,肌肤白嫩中透着粉色,浑身散发着一股鲜活的青春气息,竟是一个明艳妩媚的大美人。   她双眸亮晶晶的望着慕容喾,脸上飞过几丝红云,笑意盈然娇俏无比:“喾哥哥,还好鸾儿猜到你要回来了,早早跑来这里迎接你,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还是晚了。”   慕容喾望着她,一脸疼爱的笑了笑,那一对吸引人眼球的酒窝便现了出来,柔声道:“不晚,喾哥哥也只是昨日才到,你不会是又背着家人跑出来的吧?”   他边说,修长的身躯往旁边挪了一步,指着身后的若樱道:“若鸾,介绍你认识,这是吴姑娘,喾哥哥的朋友。”   旋即指着若鸾对若樱道:“凤若鸾凤姑娘。”别的他却不多说。   凤若鸾这才发现还有人,脸色红晕加深,忙去看若樱。   见若樱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一张纯真无垢的绝世容颜,凤若鸾的神情微微一怔之后立刻就清醒过来,矜恃的浅笑:“吴姑娘好!吴姑娘真是好相貌,若鸾还以为自己看到仙女了。”   若樱原也在悄悄的打量凤若鸾,此时忙道:“凤姑娘说笑了,若樱生得浦柳之姿,怎及得上凤姑娘国色天香,天生丽质。”   凤若鸾被若樱夸的有点害羞,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一旁微笑不语的慕容喾,搅着手中的帕子娇声道:“我都不好意思听了,哪有吴姑娘说的这么夸张,看喾哥哥都笑话人家了。”   慕容喾捂着鼻子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惊讶地道:“两位都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只是,是我的眼光出了问题,还是美人之间多少都有些共同之处?我怎么看着你们两个长得有点像。”   他这一说,若樱便多看了风若鸾几眼,先前她乍一看到这位凤姑娘,便有些眼熟,只是她实在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位姑娘,便也不好意思提。   凤若鸾先头只是把注意力放在若樱那非常具有攻击性和威胁感的容貌上,所以自动忽略了其它,此刻闻言,也把视线投到若樱身上,仔细的端详了对方半晌,有些好笑又有些狐疑地道:“喾哥哥你别说,我也觉得吴姑娘眼熟得紧,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罢了。”   说着她伸出芊芊玉指揉着额角,皱着轻烟似的眉头,搜肠刮肚的想着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若樱。   还是慕容喾旁观者清:“你们二人的五官除了眉眼生的不同,其它地方多少都有些相同之处,下巴生的尤其像。”   若樱是黛眉,特别的美丽动人。若鸾的是淡淡的轻烟眉,有着一股子娇柔之态。   若樱的眼睛生的特别好,雪白晶莹的脸蛋上,一双黑幽幽的眼睛顾盼生姿,明眸流眄间波光潋滟,荡着动人心魄的波光。若鸾是星眸,目光明亮,眼神明媚,也自有一番动人之处。   他这样一说,若樱和若鸾便释然了,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觉得对方甚合自己的眼缘,心中顿生惺惺相惜之感。   凤若鸾这会子见到有若樱在,便不敢像先前那么随意了,只是用一又灵活的星眸在慕容喾和若樱之间梭巡,心中暗自揣摩他二人是何时认识的,她以前怎么没听喾哥哥说起过,这一来还真给她看出了问题。   “喾哥哥,你鼻子怎么啦,碰到了吗?为什么老用手捂着?”凤若鸾睁大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若樱不着痕迹地打量慕容喾一眼,不妨慕容喾正心虚的偷看她,两个人的视线一碰到,犹如受了惊吓的兔子般乍然分开。若樱把视线投向园子里的花花草草,慕容喾则煞有介事的道:“没事,就是天气有点热,上火,唉!不说了,我还得带若樱去找陈医官,若鸾你自去玩耍吧!”   说罢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头也不回的道:“若樱,快点跟上,可别耽误了。”   若樱只好无可奈何向凤若鸾笑了笑,提步跟随慕容喾后面。   “你们去哪儿?我也去!”若鸾急走几步,与若樱并肩,自来熟地道:“吴姑娘,我一个人也不好玩,你们带着我呗!我很乖,保证不打扰到你们啦!”   若樱晒然一笑,觉得这姑娘真是可爱得紧,撒娇的的语气也软软的,自有一股小女儿的娇憨,想是在家受尽双亲和众人的宠爱,被人保护的极为周到,所以才如此天真无邪,哪忍心拒绝:“我是没意见,让你跟,可我只是个客人,主人决定的事我无权置喙啦。”   说完满眼谦意的看着她,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不料却看到凤若鸾的小脸顿时跨了下来,明亮的星眸也有些黯淡,且慢慢的停下了步伐,似乎把慕容喾的话当真了。   若樱心下有些奇怪,看慕容喾的样子,似乎对凤若鸾疼爱有佳,凤若鸾对自己这个陌生人尚且会如此撒娇,她只要对着慕容喾娇声软语几句,还怕达不成目的?   突然,疾步前行的慕容喾停了下来,回首望着她们道:“若鸾你既是想来就来吧!若樱一个人在这里未免孤单了点,有你陪着她是最好不过。”   若樱连忙笑着向停在原地的凤若鸾招了招手。   凤若鸾一脸笑意的快步行到她身边,顺势就挽住了她的手臂。若樱的身体一僵,她素来是不喜与人这样亲近的,何况刚认识的陌生人,就算她对凤若鸾有好感,却委实有些不适应。但看着凤若鸾兴高采烈的模样,她心里一软,身体便也软了下来,默认了凤若鸾恨不得把头都靠在自己肩上的行为。   慕容喾方才故意前行的时候,悄悄把手指松开,小心翼翼地放到眼底下看过,发现上面并没有血迹,鼻子也未感觉到异样,心底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装着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后,顺势就把手放开了。   此时瞧着若樱竟然一点都不排斥若鸾的亲近,心下顿生羡慕之感,用再自然不过的语气道:“如此甚好,有若鸾陪着你,我就不担心你住不惯,也不用担心没人陪你说话解闷了。”   若樱顿时有些汗颜,不好意思的道:“你我萍水相逢,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们在府上叨扰良多,已承了你天大的情了,心下甚是过意不去,你再这样客气,我更是无地自容了。”   慕容喾定定的看着她,深遂迷人的大眼里有脉脉的温情在流淌,认真地道:“我不怕你叨扰,但我怕你跟我客气!”   凤若鸾听着他们两人的话语,又见慕容喾对若樱青眯有佳,眼角偷偷地瞄了几眼若樱,近距离看她,更觉得她美的让人自形惭秽,自叹不如,心情不知为何变得有几份低落不安起来。   ……   车遇国熙京摄政王府。   萧冠泓在秋水居的书房里,他不死心的看着那特别打造的精美瓷罐,心里的慌乱和绝望扑天盖地的涌了上来。说老实话,天塌下来完全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因为那两只血蜂只是懒懒的呆在瓷罐里的鲜花中,哪一只都没有要飞出去的迹像。   萧冠泓把以前盛过若樱几滴血的白玉瓶放在罐口,企图能诱它们出来,那一对蜂夫妻却毫无反应,兀自弹弹细腿,伸伸蜂腰,然后便又去吸食花蜜。   萧冠泓愁的无法,急得无法,上次只一开罐,两只便争先恐后的要飞出去找它们的主人,他留了一只在罐中,放了一只,这样那一只血蜂便不会一去不复返,总是在找寻主人的同时,三不五时的回来罐中见见它的伴侣。   可这一次,所有能想的方法都用光了,这两只血蜂却是打定主意不飞去出,完全忘记了它们的宿命便是终身寻找主人。   他娘的!萧冠泓不由得想骂人,靠墙墙倒,靠人人跑,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怪他自己蠢,居然相信这两只小畜牲。   也不怪他如此着急,自那日收到若樱失踪的消息,他派了无数精兵强卫去打探,企图能找到一点珠丝马迹,只是若樱和阿旺就如石沉大海,半点音迅也无,这不免让他心生恐惧,若是人失踪了总有找到的一天,就怕发生那不测之事。   但他不敢放弃,也不能放弃,只好加度寻找的力度,扩大寻找的范畴。   俗话说,人过留影,雁过留声!他手下人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不说找两个人,便是大海捞针也不见得能难住他们。可如今带回来的消息,除了西呈的南宫辰也在疯狂寻找若樱外,居然全是西呈成王世子的一些行踪。   成王世子小动作不断,那些行为综合起来,无怪乎就是打算和车遇,或是北玄进行联姻,找个同盟国,以此巩固两国的邦交关系。对于成王世子的野心萧冠泓完全不放在眼里。先皇在世,他心里不愿韩高两姓把握朝政,所以既使带兵征战也未尽全力,只当是锻炼手下的兵士,胜了就适可而止。   可现在是兴隆帝,朝中有他和宇文腾两个威名赫赫的武将,只要他们两人不反目,想攻打哪个国家皆是不费吹灰之力,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只是他不是野心勃勃的好战分子,宇文腾亦是文武兼修的儒将,俱抱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保护守卫自己的国家即可,犯不着闹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用若樱的话来说,就是上位者为了一己之私,弄得狼烟四起,生灵涂炭,只会苦了一心想安居乐业的百姓。   何况除了西呈不安于现状外,北玄慕容皇族一向独善其身,把北玄经营的一派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他如今最着急的是想要亲自带人去找若樱,原一心指望着两只血蜂,几日不眠不休地把朝中大事安排妥当,便打算启程,不曾想人算不如天算……   萧冠泓暗暗磨牙,琢磨着把人马分成几组,东南西北四面扑开了找,然后他自己带一队人去西呈,若樱既然是在碧月山庄附近失去踪迹的,他就先去那里掘地三尽的找,继而再决定下一个方向。   思及此,他立刻朝门外喊道:“远山,让人唤周平前来听令,本王有事要吩咐,即刻命人准备行装,明日就出发。”   “是!”   远山刚走,门外传来楚嬷嬷的声音:“王爷,孔夫人病情越发加重了,柳生已前去诊治了,这可如何是好?”   萧冠泓一愣,前几日不是说身上大好了吗?怎么又病了?隔了一会儿便道:“奶娘先过去看看,我有些要事安排,随后就到。”   楚嬷嬷应了一声,急忙直奔蝴蝶园。要说楚嬷嬷原是在楚湘王府,后来萧冠泓被封了摄政王,辅佐天子,共理朝政,只得又暂住熙京。于是楚湘王府那里也留了一部份人打理,一部份人便跟着来了熙京王府。楚嬷嬷因为女儿是死在楚湘,未免触景生情,便举家都跟随王爷来京。   如今楚嬷嬷的儿媳妇已生怀六甲,俩老口也算是有个奔头了,随着日子欲久,楚嬷嬷也渐渐振作起来,依旧以萧冠泓为主,在他不在王府中的日子,帮着打理府中一众事宜。   孔夫人见到楚嬷嬷,忙撑着病歪歪的身子就要起身,声音虚弱地道:“怎劳得嬷嬷前来……这岂不是叫我心生不安?”   楚嬷嬷和一旁侍疾的孔安婕忙按住她,不许她起身。   楚嬷嬷见她脸色腊黄,气虚体弱,心下也是恻然,忙柔声道:“夫人只管放宽心,无须与老奴见外,您是我那苦命小姐的结拜姐妹,老奴本就应来服侍夫人。”   孔安婕在用帕子按了按眼睛,有些泪意地道:“嬷嬷您不知,母亲身体素来康健,从不曾如此模样过,真有些吓着我了……”   柳生在一旁,接过丫鬟奉上的布巾在净手,看来是刚刚号过脉了,打算开药方,见这几人都是一脸凄惶,便道:“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惊慌,孔夫人只是着了凉,以至邪风入体,再加上前段时日还病着,未完全休养好,本就体虚,所以此次病情来势汹汹,待吃得几剂药便可痊愈,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得将养将养就是。”   楚嬷嬷闻言,心下安了一些,便道:“夫人怎会着凉?可见是底下的人服侍不用心,待我老婆子好好抽打抽打他们……”   “不不!”孔夫人忙打断楚嬷嬷的话:“都服侍我尽心尽力的,只是晚上我做了几个噩梦,受了惊吓便睡不着,心中有事便在窗下坐了坐,不想人年纪大了,半点凉风都受不得……”   说话间丫鬟高高打起了帘子,萧冠泓不用通报便大步流星的进了内室。   孔夫人见得萧冠泓来眼睛便是一亮,精神似乎都好了许多,满是不安地道:“都是我的不是,怎劳得你费神。”   萧冠泓随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扔给丫鬟,撩衣坐下,和气地道:“何姨不必如此见外,只管养好身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孔夫人叹了一口气,虚弱的对楚嬷嬷道:“楚嬷嬷帮我把安婕带出去,我有些体己话要对泓儿讲。”   萧冠泓漆黑的眼神闪了闪,垂下眼帘。   摒退众人后,孔夫人便向萧冠泓轻轻招了招手,道:“泓儿,你过来。”   萧冠泓依言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孔夫的一双眸子深不可测,低声道:“何姨有什么话不能等身体大好了之后再说,何必急于一时。”   “泓儿,我身体没事,就是做了几个噩梦,所以有些受了惊吓。”孔夫人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萧冠泓心有戚戚焉,若樱不见了,他也经常恶梦连连,且时常被恶梦所惊醒,遂忍不住苦笑道:“梦就是梦,您何须自己吓自己。”他为了宽自己的心,常来这句来劝解自己,不然他怕自己会撑不住,最后崩溃了。   “唉,说的也事……”孔夫人叹了口气便沉默下来,久久不语。   既是说要说些体己法,偏又不开口。萧冠泓看着孔夫人皱着眉头有些难言之隐的样子,便收拾好纷乱的心情道:“何姨,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有什么难事只要是我能帮上的,一定不会推诿。”   孔夫人拍了拍萧冠泓的手,犹犹豫豫地道:“泓儿,我……我知你是个好的,我就是担心安婕……你看她一来二去的也大了……”   孔夫人提到安婕倒真是担心,再加上开了口,就如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样,平生出了一股破釜沉舟勇气:“她早些年身子不好,我心疼她,便没为她早早说上一门好亲,你也是知道的,她的性格天真烂漫,直来直去,看谁都觉得是好人……这几个晚上,我每每做噩梦,都会梦到她成亲后的样子……那光景都不怎么好,次次都梦到她哭的凄惨无比……”   其实孔夫人没为孔安婕说亲还有另一个原因,相公这些年每过几年便高升一次,孔夫人总想着相公的官做的越大,给儿女说亲时便可说的更好的人家。   萧冠泓皱了皱眉头,安慰道:“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您是白日胡思乱想的太多了,所以才会这样。”   孔夫人斜倚在大迎枕上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道:“我也知是这理,可关心则乱,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脑子,有一次梦到她被打的鼻青脸肿,我问她是谁干的,她哭哭涕涕的说是她相公,原因就是因为小妾在他相公面前挑拨离间,诬蔑安婕容不得人,克扣她的脂粉钱……呜呜……”   孔夫人说到这哀泣起来,这倒不是做假,因为这是她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夫君如花似玉的小妾曾拿这招来对付过她,惹得夫君对她大为不满,好在两人毕竟是患难夫妻,并没有拳脚加身。她只是略微夸大了一点点。   萧冠泓怕她哭泣伤身,越发对身子不好,想劝又不知从何开口,毕竟这只是一个梦,而且就算成真,那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可真不好办啊!   幸而孔夫人只伤心了一会儿便止住哭声了,拿帕子抹了眼泪,不好意思的道:“让你见笑了,我是越活越回去了。”   萧冠泓微微摇了摇头,低缓地道:“您尽管说,我听着。”   孔夫人掠了掠头发,声音小的不能在小:“有一次梦里,梦到她被休回了娘家,是甚么原因倒是不记得了,但也把我唬得不行,生生从梦中惊醒了,醒来后浑身冒冷汗……”   萧冠泓闻言,有些啼笑皆非:“怎么会呢?安婕断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旁的不说,孔大人乃是封疆大吏,一般人也开罪不起,谁家会做这种蠢事?何况还有几位令公子也都是不能令人小觑的人物,也会护着妹妹的,您真是太杞人忧天了。”   孔夫人也有些赫然,病的腊黄的脸色有些微红,“我本不该拿这些小事来烦你,只是跟旁人说起,别人定会说我女人家整天无事生非,可放在心里,我便是吃了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早晚都放不下……”   萧冠泓虽心无旁骛的听着,却依然不明白孔夫人的意思,只是安抚她:“您大可放心,我一直拿安婕当妹妹,往后她嫁的好,生活美满幸福,那便是皆大欢喜欢,如若不然,我跟令公子等都不会放任不管的。”   孔夫人觉得萧冠泓平日里挺聪明睿智的一个人,这会儿却像是个榆木疙瘩,三斧子五斧子劈不开!   她本就是存了一番试探之意,为得就是想点醒萧冠泓一下,与其让安婕嫁给别人,不如嫁给他,这样不都解决了?她之所以迂回这么多,其中大部分是因为那天萧冠泓已郑重申明要娶若樱为妻了。她如果再直截了当地要萧冠娶女儿为妻,让若樱作妾,那就落了下乘了。   可孔夫人心中也抱着几分希望,因为经过多方打听和试探,若樱似乎是真的和萧冠泓闹翻了,不是她们以为的两人之间起的小口角那么简单。只是萧冠泓这边表现的完全不像两人已断了联系的模样,让孔夫人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为了能让这次的诉苦显得逼真,孔夫人真是煞费苦心,洗了凉水澡还坐在窗口吹冷风,终于成功的把自己又弄病了……   可是结果却是不尽人意,萧冠泓不为所动,难不成真要挟恩图报?以旧时的恩情要萧冠泓娶安婕不成?   孔夫人前思后想,张了张嘴便想直接捅开这层窗户纸。   正在这时,孔安婕脸色难看的闯了进来,她一张美丽的小脸绷的死紧,径直走到娘亲的榻边,生硬地道:“娘,您的药煎好了,喝了药也该休息了。”   孔夫人慌忙低下头,连话都顾不上说了。   孔安婕又转头对萧冠泓道:“萧萧,我知你忙得不可开交,娘的身子你不必担心,有柳生和我呢,走吧,我送送你。”说罢,唤了于嬷嬷等人进来侍候孔夫人,看都不看孔夫人一眼便率先走了出去。   到了蝴蝶院门口,孔安婕对着萧冠泓抱怨地道:“我娘说的那些话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我哪就是那么无用的人?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把我踩在脚下,我娘是老糊涂了,你还陪她絮叨那么久?”   萧冠泓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你娘一心为你着想,全是一片疼你之心,你要多多体会才是。”他顿了一顿,接着道:“我明日就会离府,你和何姨尽管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我已修书孔大人了,到时想回家自会有人护送,不拘什么时候都行。”   “啊!”孔安婕有些惊讶也有些失落:“没回来多长日子啊,你又要去哪?”   萧冠泓抬头望着前方,俊美的脸庞上全是毅然之色,漆黑的眸子发出灿若火花的光芒,坚决地道:“我要去把若樱找回来,风风光光的迎娶她做我的王妃!”   孔安姨定定地望着他优美动人的侧脸,眸子忽然变得有些湿润,好久才轻声地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明日我就不送你了,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萧冠泓低下头微微一笑,随后昂首阔步的向前走去,背着身举起一只手,向她一扬手指:“谢谢,那我就借你吉言喽!”   孔安婕怔怔地望着他挺拔完美的背影,心中油然升起了一丝丝难舍的情绪,还有重重的失落和隐隐的伤心。好一会,她才默默的往回走。   孔夫人喝了药一直在假寐,眼睛一直偷偷露出一条缝注视着外面,看到女儿低着头走了进来,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心中便跟明镜似的,悄悄把眼睛上的那条缝闭上。   孔安婕走到榻前,默默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低声道:“娘,快养好身子吧,女儿想家了,我想回去了。”   孔夫人没出声。   孔安婕淡淡地道:“别装了,您的眼珠子在转呢!”   孔夫人倏地睁开眼睛望着女儿,却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哭丧着一张脸,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着实可怜,遂叹了一口气:“你干嘛闯进来?迟一点说不得娘都成功了,像你这样藏在心里不说,泓儿他也不知道啊!不是白白屈死了自己?”   “娘,您有没有想过,到了如此境地,说了以后怕是再见面都难了,彼此心里都膈应的慌。”   孔安婕低声地道:“他心里只有若樱,但凡他心里有我,你打了那么多凄惨的比喻,咒得我像此生都不会幸福一样,他多少都会有一丝心软和心疼吧?当然,他也会心疼,但分明就是站在一个兄长的立场在说话,可我敢打赌,如果您比喻的是若樱,那他一定早就怒发冲冠了……”   孔夫人无从反驳,心里也承认女儿说的是对的,只是终究不死心吧,一块大金子本是自己的,眼看归别人了,谁都会肉疼,孔夫人也不例外。   孔安婕眨了眨眼睛,还是有几滴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她突然伏在娘亲盖着的锦缎被面上,让那眼泪流入被面中,闷闷地说道:“娘,已前是我不珍惜,只拿他当兄长,现在却说什么都晚了……娘,你快点好起来,我想家了,想回去……”   孔夫人抚了抚女儿光滑的头发,有些伤感地道:“嗯……娘好了我们就启程……”   ……   次日天蒙蒙亮,摄政王府气派的大门外,一群英姿飒爽的骑士已整装待发。   萧冠泓骑在一匹通身雪白的宝马上,玉面含霜,犀利迫人的眼神直视前方,手指轻扬,数十骑立刻策马扬鞭飞速地奔驰起来,急速的马蹄卷起地上的阵阵尘土。   昨日他从孔夫人处回到书房,立刻给南海老叟修书一封,令人快马加鞭送到南海之滨。他弄不明白血蜂为何不出去找若樱,但南海老叟应会知道原因何在,这样找到若樱的希望便又多上了几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当年南海老叟只承认教他武艺防身,并不让他拜入师门,所以多年来也无人知他一身武功俱是南海老叟所授,也无人知晓他们之间关系,更猜不出他师承何方。   一行人刚跑出西城门,便听到身后马蹄阵阵,回头望去,宇文腾面色冷凝,一骑如飞,疾驰而来。到萧冠泓面前后便在马上一抱拳:“摄政王千岁,腾有要事禀报。”   萧冠泓微微一怔,以为又是他那些狐精鬼说似的话要讲,便冷冷地睨着他道:“腾王,你知本王十万火急的去找若樱,至于你那些奇思妙想的事等本王回来,咱们再详谈。”   宇文腾摇摇头,棱角分明的脸极为英俊,只是表情冷漠了些:“王爷,不是那些事,是关于西呈成王世子的事,王爷听了说不得会对此行有所帮助,能早日找回她。”   “噢?”这话令萧冠泓精神一震,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说说看,有任何线索本王都会试一试。”   宇文腾清冷深遂的眼眸一闪,腿夹着马转了个方向,用马鞭一指来路,道:“那几个人我都带来了,王爷可在路上细细审问,这几个人潜伏在熙京多年,可谓老奸巨滑。”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三匹健马拉着一辆大车疾速驶来,须臾,那大车在他们身边停下。   宇文腾在马上俯身,用马鞭一把拔开车帘子,三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女人,横七竖八的倒在车内,下巴都被卸了下来,想来是怕她们服毒自尽。   他看着这三个女人,深遂的眸子闪过几分杀戮的煞气,冷冷地道:“一个是思华年的老鸨华娘,一个乃是死而复活的燕语姑娘,王爷可能听说过,我二弟宇文飞便是为抢夺燕语姑娘,跟人争风吃醋以至丢了卿卿性命,还有一个便玉娘,这玉娘跟死去的芳菲姑娘情同姐妹。”   萧冠泓曾对宇文腾说起过芳菲之死,并让他尽力调查那玉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宇文腾用了很长的日子查锦绣坊,却一直未发现异样,弄得他都打算放弃了,不料早些日子他的属下发现了一件怪事,锦绣坊来了一个女子,虽说样貌改变良多,还是被人发现是思华年上吊身亡的燕语姑娘……   有了这条线索,宇文腾让人一心盯紧燕语,终于发觉她常常在锦绣坊和思华年之间传递消息,且消息都由老鸨华娘想方设法的传出去。宇文腾截获了华娘的一只信鸽,这才发觉她们都是成王世子风营的细作,在车遇国已经潜伏好几年了,一直未被怀疑和认出来过。   宇文腾非善男信女,却是心狠手辣之人,当即抓了三女便大刑伺候,华娘和玉娘是宁死也不背叛主子,但是燕语稍弱一些,招出主子曾为找出一个女子而煞费苦心,最后还把那女子弄进将军府。   燕语说到这里,宇文腾便想起了柳青娥,他曾查过柳青娥,知她同样是成王世子的细作,还要把她下进大牢,柳青娥只告诉他成王世子要找的女子是若樱,后来找着一个机会便逃跑了。   听宇文腾一说,萧冠泓脑中顿时灵光一现,为何在西呈打听不到若樱失踪的消息?却得到的全是成王世子的小动作?这是不是成王世子在欲盖弥张,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   北玄兵部尚书高尚书的府邸。   “若樱,来!”高小姐高雅芙向一旁的若樱招招手,扬着手中的首饰,那是一只通体镂空做成牡丹花形的银簪子,散开的花朵尖上点缀着几颗小小的红宝石,华贵而不显俗气,娇艳而又不失雅致,柔声道:“过来,你打扮的也太素净了,这根牡丹簪子很配你,我帮你戴上。”   说着把走过来的若樱按在绣凳上,拿簪子在她头上比试几下,随后插在那一捧乌云堆就的青丝上,左看右看,满意的点点头,令丫鬟捧着耙镜让若樱自己打量,又让若樱起身随意的走了几步。   高雅芙一脸羡慕之色看着若樱,感慨道:“振绣衣,披褂裳,秾不短,纤不长。步裔裔兮曜殿堂,忽兮改容,婉若游龙乘云翔!哎,这人生得美就是不一样,怎么装扮都好看,难怪那些文人骚客总爱形容美人淡妆浓抹总相宜,便是我瞧着都想流口水。”   她虽心生艳羡,但却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就像是吾家有女初成长。   若樱如今被人夸多了,早失去了初听这些言辞的羞涩之意,麻木不仁的听完,面不改色的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芙姐,这合适吗?只是去参加个宴会而已,再则人家主要请的是你,我一个蹭吃蹭喝的就不用打扮的这么慎重其事了吧?”   “胡说八道!”高雅芙最听不得若樱这样贬低自己,随手就敲了她一记,唬着脸,生气地道:“谁敢说你是蹭吃蹭喝的?我的命是你救的,早说过,但凡我有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再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惹我生气!”   若樱苦着脸揉着被敲过的头皮,不满地道:“芙姐,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么?我严重怀疑你把我当成那个负心人了。”   屋中侍立的丫鬟仆妇先头看着两人的打闹,都笑着,此时听到这位吴姑娘哪壶不开的提哪壶,笑容瞬间就凝固在脸上,一时面面相觑,啉若寒蝉,不知如何是好。只因若樱口中的负心人便是她们家小姐的夫君,不,前夫君苟敬瑭。   这事说来话长,苟敬瑭本不是北玄人士,乃是西呈一富商之子,两国一向互通有无,有一次苟敬瑭带着商队来北玄,偶然中救了去抱佛寺进香的高尚书之女高雅芙,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私订终身。   可想而知,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自是遭到了高尚书的强烈反对。他倒不是嫌贫爱富,或是嫌弃苟家的商贾的身份,光是苟敬瑭娶了高雅芙便要回西呈这一条就够他挑剔到底了。   高尚书有两儿两女,长子次子和长女高雅芙皆是原配韩氏所生,只有最小的女儿乃是从小妾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正是因为这样,高尚书视长女为掌上明珠,再加上高雅芙委实争气,不但生得花容月貌,真如一朵出水芙蓉一般;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是个远近驰名的才女,便是当今太后对高雅芙也是青眼相加,众多贵女中最爱招她进宫相陪。   这样一个放在手心里疼着的娇娇女,一旦嫁到西呈,山长水远的见上一面都难,最主要是女儿嫁在北玄无论怎样自己还可以护她个周全,到了西呈,谁知是怎生光景?饶是你手伸的够长,到时出个什么事也是鞭长莫及。故而高家从上到老爷,下至看着小姐长大的仆人都持反对票。   只可惜那苟生不但人生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且惯会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用花言巧语把高小姐哄的是晕头转向,并将婚后的生活吹的是天花乱坠。   于是这两人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爱得死去活来。一副你们若拆散我们,我们便去黄泉做夫妻的势态。   高尚书眼看阻止不成,恨铁不成钢,一气之下将高雅芙扫地出门,但他还是心疼女儿,虽是赶出家门表明她以后再不是高家女,可还是暗中让人送了不少银两,并让女儿的奶娘和几个贴身丫鬟跟着她。   后面的事就很老套了,苟生带了高雅芙回西呈,苟氏家族虽是商贾之家,但也是百年的大家族,族中之人见高雅芙孤身一人,都反对他二人成婚,但苟生还是力排众议娶了高雅芙。   婚后两人如鱼得水,也过了两年夫唱妇随的好日子。可随着高雅芙迟迟怀不上子嗣,苦难就接踵而来。   公婆本就不喜她,原因是她虽是尚书之女,却是北玄的,且还被逐出家门,给苟家和儿子并不能带来什么实际性的好处,如今抓着由头就更不喜了,不但的给苟生施压,并做主给儿子纳了几房小妾。   苟生孝顺爹娘,为讨爹娘欢心日日宿在几个小妾处,高雅芙为此大受打击,她何曾经历过这样不堪的生活,自小就是众人眼中的天姿骄女,才女,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一般,委曲求全的受公婆的刁难嫁了苟生,图的还不是夫妻恩爱,情比金坚!   怀不上孩子本就压得她抬不起头来,丈夫的所作所为更是背叛了他们的初衷。高雅芙对夫君大为失望,一度心灰意冷。但这仅仅是开头,没几天苟生凭着出色的外貌被成亲王的女儿纳兰明慧看中。纳兰名慧是个郡主,且还是成王世子纳兰明桑的嫡亲妹子,这块大肥肉多少人想吃却吃不到。   苟家自己是不会将这天大的好事往外推,马上就令苟生休了高雅芙,理由是——聘者为妻,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他们让高氏当了几年正妻已是天大的人情了,她还不知足?两条路,要么休出;要么降妻为妾!   高雅芙好歹也是尚书之女,还是兵部的,自小跟着二个哥哥练过几招花拳绣腿,温柔如水的才女的外表下有一颗火爆的炸药心,怎么可能会自降身价选第二条?   坚持要嫁苟生,是觉得苟生的深情值得她抛弃亲人跟他,可现在的苟生早非当初那个温情款款,为她掉泪而惊惶失措,手足无措的男人了。苟生之于她早就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绝非可惜苟生俊俏的外貌,她惋惜的是自己真挚的感情错投!   高雅芙没拿苟家的一草一线,只拿了休书,看都不看苟生一眼,带上奶娘和丫鬟就离开了苟家。她心里绝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平静和不在意,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如此局面,当初为这个男人义无反顾的举动就像个一个天大的笑话,时刻讽刺并提醒她——这就是你自视甚高,自以为是的结果!   这段异国恋在外因的促使下就这样遗憾的夭折了。事后,她打算先回北玄向爹娘请罪,无论爹娘原谅不原谅自己,但错就是错了,至于以后再做打算,横竖她是不会选自尽这条路的。   但回北玄的一路上不停的有人刺杀她们,幸亏几个丫鬟伶俐过人且还有点身手,一路上躲躲藏藏终于逃到了两国的边境地带,还未来得及欢喜进入北玄国境,便又遇到了最凶残的一次劫杀。若不是刚刚碰到若樱和阿旺,她们主仆几人安有命在?   最搞笑的是,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候,她居然因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而导致小产了……这就是所谓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吧!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令人欣慰的是,回到北玄的国都金都后,高尚书夫妇早携儿带女的在城门口迎接曾被扫地出门的女儿,一家人抱头痛哭,好不凄惨,让人不忍目睹。!   再说高雅芙听到若樱提到负心人,却并不像屋中丫鬟等人认为的那样面露伤心,相反还一脸鄙夷地道:“呸!就他也配我日日记着?你们以为我回来后日日伤心哭泣是为他?大错特错!我只是舍不得我腹中的娇儿,想我昔日在苟家是天天盼夜夜想,就想自己能当娘亲……不曾想他来了……我却粗心的……”   说到这里高雅芙喉中被堵住了,哽咽难言,眼泪立刻成串成串的漱漱往下落。   “唉!”若樱忙拿了帕子给她擦拭眼泪,内疚地道:“怪我,明知是你的伤心事还提,你这样我心里头也不好过。”   高雅芙吸了吸鼻子,擦干脸上的眼泪,随后仰起头,努力地将再要流出去的眼泪忍回去,哽咽着道:“不怪你……我知你是一片好意,想着把这事多提提,让我多发泄几次,习惯了便会将过住放下……你放心,我看得穿,孩子可能是怕我以后因心中有恨,不会好好待他才走的……只想他再投胎时找户好人家……”   ……   金都卢国公府一大早就门庭若市,恢宏气派的正大门前,车辇是一辆接着一辆,所来之客是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若樱陪着高雅芙也在其中,她们是受邀请来参加国公府卢太夫人沈氏的七十古稀大寿。偏生天公也做美,昨日还小雨霏霏,今日就艳阳高照,不过北玄地处北方,刚进入冬月已是寒冷彻骨了。   说来事有凑巧,她们在慕容喾的别院住下,只是互通了姓名,都不知对方真实的身份,不想凤若鸾随若樱去看望高小姐,两人都惊叫起来,原来却是熟人。   凤若鸾认出高雅芙,并喊她高姐姐。高雅芙也认出凤若鸾,直道几年前见过她,昔日的小女孩长成大美人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通过两人的寥寥数语,若樱等这才明白高小姐乃是北玄兵部尚书高尚书之女,而凤若鸾却是赤凤候府的候府嫡女。纵然这两人相差了几岁,容貌也略有改变,但因她们都是世家贵女,常在一些闺阁聚全上见过对方,且因双方都是众星拱月的角色,所以相互记忆犹新。   直到后来回了尚书府,凤若鸾还常常来找她们。若樱本想送高雅芙回金都就和阿旺离开,不料尚书府一家热情挽留,他们并不理睬外界的流言蜚语,重新接纳了被休的女儿,一如即往的疼爱她。高雅芙和凤若鸾也哭哭啼啼的不许她走,就连慕容喾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她留下。   若樱跟阿旺虽说有寻找师傅之心,且手里的木牌和红玉也并没有给人夺走,但两人一直是个四处流浪的心态,于是就从善如流的在尚书府住了下来,都快两个月了。   高雅芙正要带着若樱去拜见卢太夫人,入目所及,满眼皆是珠环玉翠,衣香鬓影,侍女们衣角翻飞,捧着漆金托盘灵活的穿梭在锦衣华服的人群中,周围言笑晏晏。   蓦地,凤若鸾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高姐姐,若樱姐姐,你们俩等等人家呗!”   若樱每每一听到凤若鸾的声音便想笑,这姑娘尽管快十五了,却还是特别喜欢撒娇。   不一会凤若鸾就款款动人的行到两人跟前,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千金小姐多,她不敢乱跑乱跳,温婉端庄是主基调。   她披着白狐毛披风,内着白毛滚边的红色锦袄,捧着手炉的双手袖口也缀着白狐毛,下配一条华光隐隐闪烁的赤红裙,裙裾上面点缀着一颗颗流光闪耀的小小宝石,裙摆更是用金线绣着几支凤翎,羽尖具虹彩光泽,尤其是那些像“眼圈”一样的,呈大水滴状的五色金翠钱纹随着她行走间一荡一荡,异彩潋滟,将她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高雅芙和若樱并排站着,看着凤若鸾那条光华流彩的裙子,清丽动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笑着打趣道:“传说中的凤翎裙?赤凤候可真是疼你,居然连传家宝都让你穿出来。”   凤若鸾可爱的向高雅芙吐了一下小舌,娇嗔道:“哪有,尚书夫人难道不疼你吗?”   她说着把手中的手炉塞到若樱的手中,笑逐颜开的看着她身上的滚毛绯色锦缎披风,又看看她头上,不住称赞:“若樱姐,你今日一打扮,更是如九天玄女下凡了。”   若樱莞尔一笑,把手炉重新塞回她手中,素手轻轻抚了抚她红润的面颊,怜惜地道:“我不冷,手比你的脸还暖和。”   这时,一个俏丽的大丫鬟匆匆跑了过来,对着三人一行礼,恭敬的道:“高小姐、凤小姐,我们太夫人有请,烦请几位跟婢子过去。”   少顷,卢太夫人就老泪纵横的把高雅芙抱在怀中,泣道:“我可怜的儿,早劝你,你不听,这下子吃到苦头了吧!年纪轻轻就遇到这糟心事,这可如何是好?”   高雅芙心下酸楚,伏在老人家怀中泪盈于睫,众人忙道:“太夫人,今日是您的大好日子,可不许这样,惹得高大小姐也过意不去?”   众人又劝了几回,太夫人才收住泪拉着高雅芙的手坐下,刚要叙话,不妨又有人来报:“太夫人,太后来了,太子也来了,府中准备迎接太后凤驾!”   好一通忙乱,人仰马翻。   ……   当凤若鸾一脸骄傲的把慕容喾引到若樱和高雅芙面前,并与有荣焉地道:“喾哥哥就是太子殿下,我平日也叫他太子哥哥。”   慕容喾看到她们,不禁眼前一亮,在这寒冬中的笑容如春风拂面,面靥深深,标致动人。   他头戴如玉冠,身着暗龙银裘,腰系双扣金錊玉带,外罩一件油光水滑的紫貂皮大氅,衬着劲瘦的腰身和挺直的脊背,乍一看竟有几分深沉内敛,却也彰显了他显赫的身份和极致的尊荣。   虽然出乎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若樱早猜过他身份不简单,只是未想到会是北玄国的太子。   高雅芙倒没有惊讶,她最初碰到慕容喾的时候并不知他是太子殿下,那时她疼的呼天喊地,只求一死所以不认得很正常,再说慕容喾并不常在北玄,少时一直在雪山上拜师学艺,大了就出去各国游历。   高雅芙嫁人都两三年了,没见过慕容喾很正常,后来身体好些,琢磨慕容喾的名字像是喾太子,便明了,只是太子一直不在若樱面前揭穿身份,她也就配合着装聋做哑。   两人不免要向喾太子行礼,不料慕容喾连忙制止两人,轻笑着道:“本就怕因身份引得你们不自在,故隐瞒着,还望你们能谅解,这些个虚礼就免了,还是跟从前一样自在相处。”说着,他黑眸越发深邃,目光炯炯的看着若樱。   若樱乐得不行礼,她野惯了实在没养成这些规矩。但她心底其实还是很感谢慕容喾,因为陈医官真如他所说是杏林圣手,绝非卖狗皮膏药的——几服药下去,便把她的毒解开了。   并告诉她之所以时不时的发作,是因为她身上有一块极为罕见,能解毒的古玉,这种古玉名叫“血玉”,佩带在身上,能慢慢解开她所中的毒,日子长了,便是不吃药那些毒也会消逝无踪。   这下子若樱心中豁然开朗!那檀木牌只怕就是血玉,已帮她解了几次毒。而师傅的红玉兽纹玦怕也不是简单的玉玦,真的有疗伤之功效。   高雅芙则急忙向太子道谢:“多谢太子殿下活命之恩,且多次冒犯殿下,请殿下降罪。”她回金都时,慕容喾一路同行,一直护送她们到城门口才自行离去。   慕容喾无奈地道:“都说向以前那般行事即可,再说喾很欣然能救得尚书的爱女。”   若鸾一手换着若樱,一手挽着高雅芙,笑眯眯地道:“如此最好,我就一向跟太子哥哥没大没小的,他还夸我不娇揉造作,单纯可爱呢!”说罢她自己吃吃的笑了起来,并把头歪在若樱的肩头。   慕容喾笑着倪了她一眼,随后收敛了笑容看着高雅芙,沉声道:“当日听你说有人追杀了你一路,正好那四个杀手被阿旺杀死在当场,我便让侍卫去彻查此事,现已有了眉目。”   他的话音一落,几个人脸色陡然一变,尤其是高雅芙的脸色更是煞白,并且咬牙切齿地道:“还请殿下告诉妾身是何人所为?”她心里隐隐约约是有点谱,只是没凭没据的不好乱下结论。   “是西呈的纳兰明慧!”   高雅芙双眸冒火,恨恨地道:“我就猜到是她,说不得是他们两人合计好了除掉我!”   若樱伸手轻轻拍着她气得不停颤抖的身子,淡定地道:“若有一日碰到这两人,男的我帮你阄了他,女的宰了还是把她丢到青楼,你选?”   高雅芙和若鸾异口同声地道:“先把那女的弄到青楼,日后再把她宰了!”   慕容喾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若樱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倏地一变。   若樱的脸色也一变。两人几乎同时叫了一声:“不好!有刺客。”   紧接着不假思索的向卢太夫人的内院奔去,太后正在那里!太后没进宫之前便同卢太夫人有交情,后来卢太夫人常进宫陪太后叙话,这次她的七十大寿,太后她老人家想着两人都是没牙的老太太了,也见不到几次面了,便兴冲冲地携了慕容喾前来。   国公府里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处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大批的刺客出来。他们都拿着寒光闪闪的武器,直奔女眷聚集的内院而来。   内院的这些女眷大多手无缚鸡之力,看见刺客杀气腾腾的冲进来便着了慌,有的尖叫着想向院外冲去,有的慌忙想进屋去保护太后。“啊……有刺客……”   “来人……救命啦!”   “太后……”   “啊……”向外冲的那些夫人小姐无一例外全被刺客杀死,先前鲜活的生命立刻就香消玉殒,腥红的鲜血扑洒了开来,地面血迹斑驳,其状惨不可言。   两人纵身赶到内院,若樱看到那些刺客对女眷都下狠手,不免心头怒火大起,同时又想到把高雅芙和若鸾还丢在那里,极怕她们碰上这些刺客,便焦急的对慕容喾道:“你快派几个人去保护若鸾她们,这些人心狠手辣,不分老弱妇儒,见人就杀。”   “嗯!”慕容喾脸色凝重的点点头,他身边有武功高强的侍卫,一直不离他左右,立刻命三名侍卫去保护高小姐等人。   刺客人越涌越多,太后和卢太夫人从内室出来,宁危不乱的指挥着女眷往内室退。忽然发现两条人影自刺客头顶飞掠过来,飘然站立后,闪电般的出手救下几位差点被刺客杀死的女眷。   定睛一看,太后是又喜又忧,喜的是慕容喾来了,忧的是他面对是成群杀人不眨眼的刺客,虽有侍卫立刻跟上来保护他,但看起来依然危险重重:“喾儿……”   形势很快就有了改观,刺客虽然人多势众,但似乎是受到了阻碍一般。   若樱早劈手夺过一把迎面击来的利剑,反手将一名背后偷袭的刺客杀死,尔后手腕轻抖,挽出朵朵剑花,剑光如腾蛇电舞,激射出雷霆万钧的刺目锋芒,让人目不暇给,所到之处血花狂飚,竟然倒下一片,无人与之敌。   慕容喾则不知在哪寻了一根长棍,他把长棍当长枪使,长棍一抖,呼呼有声,几名刺客还未近身,便先后僵了身子,随即向后倒下,倒下之后,才有鲜血自胸口迸射而出,原来他们的胸口竟被刺了一个血窟窿,立即气绝身亡。   长棍所指之处,又狠又准,只一瞬间,便将周遭几个纵身要冲过去伤人的刺客打趴下,尔后他指东打西,腾挪之间,便又伤了数人。那势头犹如猛虎下山,瞬间竟连杀数人,那些刺客见了,齐齐震慑,面面相觑,双眸之中也尽数露出惊悚畏惧之情。   他身后的几名侍卫也不是些好相与的,个个都是硬茬子,一时之间倒把刺客杀的不住的向后退。   刺客之中有眼利的,立刻便惊叫出声:“喾太子,是喾太子……”   与此同时,卢国公府外,大批大批地蒙面刺客冲破了层层禁军,他们手持刀,背挎弓,全副武装的攻来进来,并且毫无疑问的都是向内院而去。   卢国公急忙调府中侍卫前去迎敌。   太后和一众女眷见刺客被喾太子和一位使剑的女子挡住了,不禁都松了一口气。这些女眷中有个少女一直密切的关注着若樱,她咬着唇,似乎在与自己做着艰难的斗争,眼里闪出的光芒很复杂,有羡慕,有跃跃欲试,有一丝抗争,居然还有一丝不自信的胆怯……   “不好!他们要用弓箭射击了!”突然这个少女大声的喊出声。原来那些自府外而来的刺客已经跃上了院墙,开始解自己背上的弓了。   众女眷又慌了神,有人哭泣起来。   若樱一惊,一把刺翻身前的几名刺客,脚尖一点,向院墙上的刺客飞掠而去。   慕容喾命侍卫截住刺客,自己紧随其后,上了院墙便是长棍一挑,对着那些解弓的刺客揉身而上,有道是: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那些刺客住住还未来得张弓,便被呼啸的棍子刺下院墙。   不一会,院墙上的弓箭手便越来越少了。   可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弯弓搭箭,就要射杀院子里的人了。   千均一发之际,但听几声“嗖嗖嗖!”的破空之声响起,那几个弓箭手还未射出手中的箭,便每人胸口上中了一支利箭,啊的惨叫着滚下墙。   女眷中有人慢慢回头,便看见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女,左手握弓,右手拉弦,如满月一般的弓弦之上架着三支箭,眨眼这三支前就脱弦飞出,射向墙上的刺客。紧接着这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在弓上支起三支箭,射向院了中的刺客,如此反复不停。   这时不光众女眷注意到这少女,便太后也注意到了,打量了半天却觉得不认识。卢太夫人瞅了一会儿,惊讶地道:“卫家的丫头?这丫头何时也练成这份本事?”   太后也惊讶地道:“卫家?”   若樱在墙头早发现了那少女,先前见她偷偷溜到墙角边拾了一副弓箭,还猜测她想干嘛!不料这少女倒是个女中豪杰,有一手精妙的“三连珠”箭法。   她看得兴起,再加上禁军头领已带着骑兵营杀了进来,制伏了大批刺客,用不了一刻就会控制住混乱的全场。她便跃下墙头,顺手拾了一副弓箭,纵身跃到那少女身边与她并肩,兴味盎然地道:“会四连珠吗?”   那个少女侧头盯着若樱,眼中散发的是绝对自信和兴奋的光彩,认真而又激动地道:“会!”   若樱面不改色的张弓搭箭,眼光注视着前方却并不看那少女:“咱们比一比!”   “好!”   紧接着一阵拉动弓弦的声音传来,嗖嗖之声不绝于耳……   “会五连珠吗?”   “会!”少女自信满满的声音,干脆俐落,掷地有声。   然后又是一阵破空的嗖嗖之声……   “会六连珠吗?”若樱偏着头问少女。   少女一愣:“不会!”她似乎有些失落,顿了一顿,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若樱:“你会吗?”   若樱随手射出最后的五箭,已经瞅不到活着的刺客了,遂放下弓箭,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女:“我连四连珠都不会……”   “……”少女瞪大眼睛看着她良久,终于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慕容喾手腕中挂着一件滚毛绯色锦缎披风,施施然的走了过来:“若樱,寒气太大,当心着凉,把披风先披上。”   院中的女眷们原就把注意力放在若樱和那少女身上,见她们一边射杀敌人一边比赛,那模样仿佛在好玩儿。此时见太子殿下亲自侍衣,那还了得,唰唰唰!立刻把眼睛瞪的溜圆,刚刚保住小命就开始八卦——人不死八卦不灭!   若樱一看屋子中所有人的眼神都投在自己身上,包括太后,忙不迭的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披风,抱怨地道:“哪有那么娇贵,我自己会去拿。”先前嫌披风碍事,随手一扯也不知甩哪儿去了,本以为不是弄丢就是损毁了,不料被慕容喾拾到。   慕容喾也不恼,好脾气的微微一笑,对着她和那少女道:“两位大功臣,太后想见见你们两位,请!”   “太后……”少女受宠若惊,刚才自信和轻松的神情,被惶惶不知所措代替,抓着衣角的又手抖个不停。   若樱拉过她的手,轻轻一笑,附上她耳边小声地道:“若是太后要砍你的头,我就劫法场将你救出来!”   “……”少女不善言辞,顿时语塞。太子都说是大功臣了,还会砍头?劳她去劫法场?多了不起啊?亏她想得出!   ……   太后很是和蔼可亲,没让两人行礼完便让人扶了起来,一手拉一个不住的夸:“好孩子,好孩子,今日多亏你们……”   卢太夫人也在一旁凑趣:“可不是,两个小丫头都是好的,太子也好,甚是英武不凡,可谓有万夫莫挡之勇,老婆子还以为明年的今天便是我的忌日了。”   若樱一向宠辱不惊,她本也不是图谁感谢,便只是笑了笑。   少女,哦现在应该叫她卫璃,乃是已去世的卫将军之女,卫璃又高兴,又不安的道:“太后万安,这是小女应当做的,当不起太后和卢太夫人的夸奖。”   先头太后还觉得卫璃生得姿色平平,这会细细一端详,发现这姑娘五官端正且秀气,只是衣物多是旧衣改就,头上也是旧首饰,所以看起来灰扑扑的,给人以其貌不扬之感。   思及卫将军去世多年,留下孤儿寡母的也不好渡日,心下怜惜顿起,免不了赏赐了一大堆,并体贴的赐下银两。   至于若樱,太后却是越瞧越顺眼,稀罕的不行,刚想问她想要些什么赏赐,外面却传来喧哗声,内侍来回禀,道是卢国公和赤凤候来请罪。   听到赤凤候,若樱想到是若鸾的爹爹,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是个三十五六的英俊又不失儒雅的中年人,玉面含威,剑眉星眸,浑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严与魄力。看着赤凤候的那双熟悉的星眸,若樱不由笑了笑,心道,若鸾的眼睛倒生得像她爹。   赤凤候赤焰向太后行完礼,告罪了一番自己带兵来晚了,幸运的是禁军解了燃眉之急。随后见太后身旁立着一婷婷袅袅的少女,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不禁多瞅了一眼。   只着一眼,赤凤候便怔住了,这张脸,这副模样……   “赤凤候,你怎么啦?”太后狐疑的对着赤凤候道:“怎么说着话儿就走神了?这可不像平日的你。”   “太后恕罪……”赤凤候急忙向太后请罪,抬起眼依然看了一眼若樱,带着些试探地道:“只是看太后身边的这位姑娘有些眼生,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便多看了两眼,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千金?”   ------题外话------   作文: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尼玛,是太纠结了!   是要忘情水?还是要绝情丹?还是要后悔药?   正文 第一百章 人不自强鬼都欺   太后便笑了,一脸的菊花褶子打趣道:“怎的,你家小子不是还小么?就想给他讨媳妇儿了?未免操之过及了吧!”   卢夫人忙道:“那可不成!这姑娘是我老婆子先看上的,谁跟我抢我跟谁急!”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把刺客带来的惊心动魄的紧张消弥了一些,只有慕容喾俊挺的眉头一挑,意味不明的望着卢太夫人,双眼皮的大眼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   赤凤候也晒然一笑,复又不着痕迹的看了若樱几眼,似勾起往事,脸上的笑容顿时换成了伤感和痛心,心下又酸又苦,便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说起赤凤候府,那在北玄是个奇异的存在,因为候爷虽是赤焰,但生的孩子除了男孩姓赤,女儿俱随娘姓,那便是凤姓,而赤凤候府生的第一个女儿,在北玄就表示极度的尊荣,权力与皇后比肩。   据说在很早以前,南方有个兴盛无比的火凤国,火凤国的火凤王就是凤家女,且女王陛下的王位每每都是传给出生的第一个女儿。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有一代的火凤王失踪了,导致下一代的火凤王不但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传承,而凤女的血脉也越来越少。   没过多久,火凤国突然发生地龙翻身,导致整个国家都被水淹了,几百年的沧海桑田,世事变化,昔日的兴盛一时的火凤国就变成了无边无际的南海。   自止凤家没落,王权空置,受北玄国陛下之邀,迁徙到北玄。   北玄的每一代皇帝原就与火凤国的每一代女王陛下关系匪浅,便立下约定:不拘任何一代的凤家女恢复了王的传承,便可以在北玄恢复火凤王的称号,领亲王封制,王位世袭罔替,见皇帝陛下不必跪拜。   所以凤若鸾是火凤王的后裔,正经八儿的天潢贵胄,龙子凤孙!照说她是这一代凤家的第一个女儿,且是唯一的女儿,合当继承火凤王的王位,可依照旧约,她和她娘亲凤歌皆少一样火凤王的传承,所以与王位失之交臂。   尽管不能继承王位,但在北玄,凤女依旧是最尊祟的代表,比之公主都还要来得尊贵,所以凤若鸾在北玄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和慕容喾也素来亲如兄妹。   ……   高雅芙吸着绣鞋,几步走到绣榻上,拿手不住的推躺在上面的拥被高卧的若樱:“懒人,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   若樱不动如山,相反人还往软棉棉的锦被中滑下了几分。高雅芙不免觉得好笑,招招手,示意丫鬟把东西捧进来。   丫鬟捧着一个青花瓷杯走了过来,抿着嘴不住的偷笑。高雅芙从瓷杯里拿出一根手指粗细的冰凌子,小心翼翼的拉开锦被,瞅着若樱歪着头睡得很熟,雪白的脸上有着红色的睡晕,便飞快的把冰凌子往若樱那段赛雪欺霜的玉颈一搁。   “讨厌!”若樱闭着眼,骤然伸手抓住冰凌子,因屋子里的夹层生有炭火,室内暖和如春,冰凌子早开始融化了,她不明所以的一抓,却弄了一手的水,只好无可奈何的睁开眼睛。   “呵呵!”高雅芙清丽动人的脸上全是欢快的笑意,如果不明内情的人,谁又知道这个女人曾痛不欲生的日日夜夜哭泣,为了那来了又失去的小生命。   擦拭了手上的水,若樱依旧不愿起身,北玄很冷,为抵御寒冷,建房子时便把墙壁修的厚厚的,富人还修有夹屋,一到冬日放上几盆炭火,屋子里就暖意融融,熏人欲睡,两相一对比,若樱本就爱睡懒觉,这下更是不愿出屋子。   “起来啦!早几天喾太子便约好了,你还不起,等会人都到齐了,看你有脸见人不?”高雅芙眼馋若樱脸上那艳如胭脂一般魅惑诱人的春色,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嫩滑的脸。   “知道啦!我就躺上一躺。”若樱拉下她的手握在手中,闭目假寐。离上次卢太夫人寿辰好多天了,当日她从太后那出来,慕容喾的侍卫和一位身材昂藏,面目英朗的男子护着安然无恙的高雅芙和若鸾来找她,几个人见面抱着都是好一番庆幸。   可自打那日起,她便不得安宁了。   因她在卢国公府的表现,受到了太后的赏识和丰厚的赏赐,还有卢太夫人赞不绝口的称赞,那些在场的女眷都是些人精,忒有眼力见儿,无不打听她是谁家的千金,后来听说是高尚书府的,便一窝蜂的来高尚书的府邸拜访她。美其名曰:点滴之恩还涌泉相报,何况这可是救命的恩情,怎能不来谢上一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携重礼上门,你还能怎么着!故而如今不止她不得闲,饶是尚书夫人韩氏也是日日陪着那些官家夫人,一拔人走了一拔人来,每每待人前脚刚走,韩夫人后脚便不顾形像的猛灌茶水,喘着气,直道嗓子要冒青烟了!   高雅芙知她这样说便是要起来了,假装带着醋意的取笑道:“你的新欢也来了,她有些腼腆还有些胆小,你若是去晚了她可就不自在啦!”   若樱阖着的美眸慢慢睁开,捏了捏她软软的手,嘴边也泛起了笑意:“你说卫璃啊!你没发现她一日比一日来的早,呆得时辰也逐渐长些了吗?更没当初那般的拘紧了。”   除上上述那些夫人小姐,还有几个人也是常来,便是喾太子,凤若鸾还有卫璃。   卫璃起初来尚书府找若樱,恐怕是把这辈子的勇气都鼓上了!不怪她如此谨小慎微,说来都是有原因。她的父亲卫将军曾是一位久经沙场,叱诧风云的将领,在北玄也是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卫将军善射,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箭法,他的家传绝技“五连珠”箭法独步天下,可谓超凡入圣,令敌人闻风丧胆。为此人送他“箭神”称号。这样的英雄人物却在一场战役中误中敌人的奸计,战死沙场。   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卫将军不枉热血男儿七尺之躯,算是死得其所!只是他死的时候极年轻,留下娇妻稚子痛哭流涕,整日哀鸣。那时卫璃才十岁,弟弟才四岁,卫将军的“五连珠”箭法是传男不传女,随着他的身死,当世独一无二的箭法便也失传了。   卫将军的遗孀是个以夫君为天的娇弱妇人,夫君一死跟天塌下来完全没什么两样,面对一双小儿女她只懂得哭泣。老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尽管圣上对卫家进行了抚恤,赏赐下了大批财帛,但主母不得力,卫家本家的亲戚又贪婪成性,将这孤儿寡母应得的财物用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悉数夺走。   人不自强鬼都欺,日子一长,府中的奴才也奴大欺主,有几个嬷嬷仗着是侍候过老夫人的老人,更是不将这母子三人放在眼里,整天阴奉阴违,欺上瞒下,把个将军府弄得乌烟瘴气。   这些年北玄国泰民安,歌舞升平,没了战火,人们便逐渐的淡忘了卫将军,忘记了他曾经为追踪敌将,一跃千里而数日不眠的英雄行径、忘记了他血洒疆场,为国捐躯的丰功伟绩。当然相对的也忘记了卫璃母子。   卫璃的母亲又不事经营之道,家计日渐萧条起来,没几年昔日威风凛凛的将军府就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了,连制新衣的银钱都没有,以至于卫璃都十八岁了,还无人上门提亲!   “唉!也是个怪可怜的小姑娘。”高雅芙叹了一口气,想起卫璃初次来尚书府来找若樱,畏缩的垂着头,战战兢兢,手足无措,完全不能令人相信她就是那个英姿飒爽,箭法狠厉的巾帼英雄一般的人物。   但这些日子她也感到了卫璃的变化,不禁感慨地道:“不过她在努力改变自己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照此势头下去,用不了多久她便会脱胎换骨,展现出将门虎女的风采啦!”   卫璃这次在卢国公府牛刀小试,初露锋芒,上了若樱的当答应和她比赛,一出手便是五连珠的家传绝学,刹时震摄全场!威风凛凛,干脆果断的模样犹如卫将军重生。   “嗯。”若樱深以为然,一边起床梳洗,边道:“她到是个不服输的,硬是把他父亲的箭法琢磨透了,要不然这绝妙的箭法失传还真是让人痛心疾首啊!”   说起这方面高雅芙就要对卫璃竖起大拇指了,佩服她的同时觉得自己就是废物一个:“这就是天份啦,天份啦!她没人教,自己琢磨就会了,若换成我,就要反着来了……”   若樱点点头,深以为然,不遗余力地打击她:“你倒是挺有自知之名明!”   “你,让你损我……”高雅芙怒了,追打上来。   若樱笑着往外跑,一边逗她:“人矮腿短!”   此话正中红心,身高乃是高雅芙人生中不能承受之最重,她生得花容月貌,玲珑有致,可却是娇小惹人怜爱型的美女,可见姓高就不见得身高也高。遂抓狂地道:“啊!我不活了!”说完就追在若樱后面喊打喊杀地要报仇。   丫鬟赶紧打起厚厚的门帘,若樱笑着窜了出去。   甫一到廊外,满眼的白色便铺天盖地的映入眼帘,在那些没有绿叶的枝桠上,也镶了厚厚的白雪,地上也被雪花装饰得像铺上白色的地毯,整个院子成了银装素袤的世界。   她情不自禁地赞叹着:“好美啊,像做梦一样,这么白……”以前在西呈也见过雪,但没见过这么厚的。只一夜便无声无息的堆这么高。   “噗哧,个没见识的!”凤若鸾正站在院子的月亮门前翘首以盼,她的身后站着卫璃,见若樱一副痴迷的模样便笑话她,随后又跺跺脚嗔道:“你倒是快点啊,早几日便说好去百花观赏花,人家早早的来了,你却还磨磨蹭蹭的。”   百花观是个道观,因观中有几处温泉汤池,所以冬日里都是姹紫嫣红,繁花盛开,因其景色美不胜收,香客也好游客也好,皆爱上此观盘桓几日,品茗赏花,温泉水滑洗凝脂,优哉游哉!何乐而不为呢?   百花观知观虚尘子,乍然一听便知此人虚怀若谷,他也委实当得起这名,视钱财如粪土,一口气把观中度日的阿堵物全部用在扩建修整道观上,起初百花观的小道士们还欣喜百花观规模越变越宏伟,不料等建成一看,大吃一惊!   依着开得摇曳生姿的各色鲜花和曲折的长廊,零零落落的格出了不少大小不一,雾气缭绕的汤池,顺着簇绿簇绿,生得极为茂盛的窝竹,以及瘦骨嶙峋的湖山怪石,同样是散开几个大大小小的温泉汤池。远远望去,白云丝丝,虚无缥缈,鲜花盛开,暗香浮动,美轮美奂的让人如临仙境。   自此,百花观名声大躁,不是为虚尘子道法高深,只为这观里巧夺天工的妙思奇想。寒冬腊月里,呼朋唤友来观里泡泡温泉,心神舒爽,散漫个三五天,虚度岁月又何妨呢?那是何等的享受啊!   且人家道观不收费,仅有小道士引导你捐功德,没人叫你捐多少,随意!可在这仙境一样的地方,你随意的起来嘛?   冬日寒冷,慕容喾灵机一动,便极力游说众人去百花观赏花泡汤。若樱因身有隐疾在身推辞不去——手臂上有异物,可架不住高家二位小姐还有若鸾的歪缠,再加上她也想把那玩意当成一个普通文身来看,便应下了。   ……   此次由太子慕容喾发起的百花观之行人数还不少,若樱,阿旺,高家两位小姐,风若鸾和卫璃,还有一个年纪在二十开外,英武俊朗的昂藏男子,正是那天护卫了高雅芙和凤若鸾的人。   听高雅芙两姐妹时不时的唤他为卢世兄,才知是卢国公的次子卢曲皋,现任从四品的骑都尉。   他们一行人锦衣华服,鲜衣怒马,气势昂扬的打马踏雪向百花观而去。身后跟随着侍从如云,皆是金辔银鞍,镶金嵌玉——因刺杀的事件余留下的阴影,他们出个门皆是护卫众多,何况太子出行。   对卢国公府里出现的刺客,北玄的玄清帝龙颜大怒,这些贼人委实太可恶!显而易见是冲着太后和太子而去,明目张胆的如入无人之境,此风断不可涨!严命刑部和兵部彻查此事。   那天的刺客受了若樱和喾太子,还有卫璃的干扰,所以不但没能顺利的杀了太后,反而被飞速赶来的禁军包围,成了瓮中捉鳖,被活捉了许多,尽管有不少死士,可还是有几个愿意招认的,顺藤摸瓜下去,不用几日就查出此事乃慕容喾的王叔荣亲王所为。   荣亲王非太后所生,母妃宁太妃前几年薨了,一直有谋朝攥位之心,此次想先借着卢国府的寿宴刺杀太后和太子,玄清帝除了慕容喾一个太子以外,就只有一个幼小的皇子,到时朝中必大乱,他便可趁乱起事。   令荣亲王始料为及的是,慕容喾的一手棍子使的是出神入化,竟是无人能挡,更碰上了两个坏他大事的女子,使得他的计划功亏一篑,胎死腹中,以至于最后出师未捷身先死——查到了主谋,玄清帝雷厉风行,以谋逆之罪处置了荣亲王和他的一众党羽。   若樱起初以为百花观的观主必是叫百花仙子,观内百花盛开,众多美丽的女子莺声燕语的围绕其中,不料一说出来就被众人鄙视的没眼角看她。   今日入观一见,才发现知观是虚尘子不说,还是个手持佛尘,肥的像弥勒佛的老头子。   那模样,头大如斗,白脸又肥又圆,耳垂倒是非常的大,开口便是无量天尊,道宗如何,贫道如何,说的是莫测高深,听得你晕晕乎乎,可你若斗胆把他拉到太阳下打量一天,饶是眼睛看瞎了也看不出他哪里有一丝半点的仙风道骨。   且百花观不止有花,还有树,四周树木参天,满目苍翠欲滴,观外和观内两重天,一个冰天雪地,寒风凛洌;一个春暖花开,暗香盈袖。   虚尘子的形像早已深入当地人心,只有若樱和阿旺两个外地人不停的偷窥他。阿旺是个大男人,不好意思老盯着个胖老头看。而若樱偷窥虚尘子却是因为虚尘子老偷偷打量她,每每对上她的目光,虚尘子非但不回避,反而对她咧开嘴笑,乐的见牙不见眼。   须臾,男女各分一组散开。   若樱觉得百花观的点心味道甚美,便让她们先去汤池,自己斜倚在竹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点心,一边想着心思,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是时候该向他们辞行了!   离开后,她打算带着阿旺去找寻他的故乡,阿旺的口音非常特别,应该有人知晓他是何方人氏,只不过多费些口舌和功夫罢了。自打逃了来后,阿旺的信心陡增,越来越恢复原貌了,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高大的身躯,站的如标枪一样直,男子汉气势十足,甚是英武不凡,走在路上,好多女人皆恋恋不舍的借故回头,就为偷偷瞧上他几眼。   高雅芙悄没声息的光着脚走到竹榻前,接了丫鬟手中的大迎枕,上了榻学着若樱斜躺着。   若樱收敛了复杂的心思,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似乎满面伤感,便关切地道:“怎的?谁惹你不开心了?”   高雅芙把脸伏在枕上不理她,良久,她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若樱,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不管我了?”   “额!”若樱被她的话惊住了,一时不察被点心噎住了,忙不迭的起身,接了丫鬟手中的茶仰头灌了下去,总算顺气了,侧头睇着她没好气地道:“姥姥地,我一不是你爹二不是你娘,三非你相公,管你个屁啊!”   怪道她生气,因为她每每刚想要告辞走人,想好的说辞还未出口,高雅芙便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每次都来这么一句,模样可怜兮兮的,弄得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次她的想法才刚起头,她就知道了,让若樱深深怀疑她有读心术。   高雅芙干脆翻身坐起来,火大的抱起大迎枕扔到地上,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若樱,气咻咻地道:“你欺负我!你就知道欺负我,明知我是个被人抛弃的女人,你还提……连你都要抛弃我了,我不活了!”说着她作势下榻,一副要去找绳子上吊的模样。   “哎!唉!……”若樱先是被她恶人先告状弄的目瞪口呆,接着见她眼睛赤红的就有点心软,尔后见她一副寻死的姿态,立马清醒过来,急忙拉住她道:“哎!祖宗,有话好好说,可不兴这样啊!你好歹是尚书家的小姐,一哭二闹的不嫌丢脸么?”   高雅芙也就做个样子,有了台阶便不寻死觅活了,也不接丫鬟递过来的帕子,就着若樱的衣袖醒鼻子,擦眼泪。若樱闭了闭眼,真心想拍死她。   不想她还有话说:“你还没回答呢?”   “什么?……”   “说你不走。”高雅芙不依不饶:“要么你带我走,要么你前脚走,后脚回来替我收尸!”   若樱心想,我带着你算个什么回事?又不能管你一辈子,但怕她又闹,只好安抚她:“不走。”心中打定主意,看来只能偷着离开,否则由着她这么闹下去,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走。   高雅芙点点头,也不要若樱发誓,她心中另有主意。   太平无事,两人又恢复原状的躺着,高雅芙此时又像个大家小姐了:“若樱,问你一句话,你须实话告诉我。”   见若樱虽阖着双眸养神,但却点了点头,她便低声道:“太子殿下对你的心思……你不会看不出来吧?怎么想?”   若樱倏地一惊,但脸上却波澜不兴,淡淡地道:“我素来眼拙,真没看出来。”   高雅芙却不信,“殿下金尊玉贵的人,见天往尚书府跑,总不会是看上我爹或是看上我了吧?”   “高尚书?”若樱想起高尚书一下巴的美髯,再想起慕容喾两个标致的酒窝,不厚道的窃笑:“许是他就喜欢高尚书那样的,一切皆有可能嘛!”   可想而知这话换了高雅芙一花拳:“你能不能成点器?殿下给你送来的礼物你不要,全放在我屋中,都快堆不下了,谁都看得出太子是为了你,他一见到你,那目光顿时发出万丈光芒……”   若樱打断她:“你说的那是太阳,不是人眼,而且高二小姐待字闺中,保不齐他就为二小姐而来。”   “你就自欺欺人吧!”高雅芙下榻,嘴里还念经:“殿下这么好的男人你不好好抓在手中,等他心冷了,被别的女人勾去,你就找地哭去吧!”   若樱黛眉轻皱,心头一阵恍惚,这话好耳熟,谁对自己说过?想了想,哦,孔夫人,只不过说的对像是萧冠泓那厮……   高雅芙见若樱没注意,披上披风,不动声色的出门顺着曲廊向前走。   在曲廊的尽头,有一个背影挺直的男子临风而立,黑发轻扬,袍角翩飞,有一种卓尔不群的气质,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身来,正是俊朗潇洒、长身玉立的慕容喾。   他默默的看着高雅芙,深遂漆黑的眸子有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殿下!”高雅芙笑了笑,有些同情地道:“只说暂时不走,别的……”她低下头没有说完。   “多谢……”慕容喾的情绪有些低落,长而浓的睫毛垂了下来,掩住了眼里的失望,隔了良久,他又振作起来,低声道:“许是我做的不够,触动不到她,她感受不到我的心意,自是无动于衷,是我的错……”   说罢他优雅的转身,几个大步就消失在高雅芙的面前。   高雅芙站在原地良久,然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冷不妨一个昂藏的身影从转角处走到她面前,吓了她一跳,捂着胸口定睛一个,正是卢曲皋,他目光如炬,灼灼地看着她。   高雅芙不知为何,被他专注而火辣的目光盯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期期艾艾地道:“卢世兄……”说罢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头也不抬,转身就往回跑。   卢曲皋望着她娇小玲珑、窈窕诱人的美好背影,冷哼一声,嗤道:“几年未见,还打量着你变出息了?个子不见长,胆子也不长。”   风把他的声音送到高雅芙耳中,气的她咬牙切齿,却不敢回头呛回去,两家是世交,孩子间打小就熟悉,许是因为自己个子不高,卢曲皋的个子又窜的飞快,所以她自小就怕他,看见他就如老鼠见了猫……   ……   温泉氤氲,薄薄的雾气在池面缭绕,凤若鸾和高二小姐还有卫璃已泡得昏昏欲睡。   卫璃起初还很害羞,不敢和人裸呈相对,尽管都是几个女孩子。   这是她第一次来百花观,能来百花观的人非富即贵,父亲在世时太过忙碌,自是不会带妻儿前来,后来娘仨的日子饥不果腹,都快过不去了,哪还敢奢望。   她原不想来,可若樱却坚持要她同往,如果换成别人,她一定会因为胆怯和害怕不敢答应,换成若樱,她心底就会顿生出一股勇气,因为若樱说过会为她劫法场!尽管心底知这话的玩笑成份居多,可她就是无端的相信若樱。   丫鬟正在服侍若樱和高雅芙宽下衣物。突然侍候若樱的那个丫鬟惊讶的叫了一声:“吴姑娘,你这手臂上的文身好漂亮,这是凤凰?……还是玄鸟?像真的一样……”   若樱心下有些懊恼,她即然答应来泡汤,便是打算从容面对这文身,不想再遮遮掩掩,但习惯使然,前几天沐浴都小心翼翼地不许丫鬟近身,今日倒忘了此事,都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她若无其事把家常宽袍换上,淡然地道:“不用大惊小怪,小时家人怕养不活,文来辟邪的。”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所以说的自然而然。   “我瞧瞧!”高雅芙早就过来了,眨着明媚的眸子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若樱叹了口气,把刚穿上的宽袍褪下,侧身将手臂给她看。谁叫自己就是心软呢!真该庆幸不是个男子,否则这怜香惜玉的软心肠不知得娶多少老婆才着数。   高雅芙眼睛都看直了,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乱没形像地道:“好美啊,绝了,艳而不俗的红色配上羊脂白玉般腻滑的玉臂,真是美的窒息,让人惊叹!我……我要咬一口……”她觉得那种美无法用言辞形容出来,心情过于激荡,便捉住若樱的手臂想来上一口。   若樱鄙视的看着她,用手掌挡住她的脸,抽回手臂便向汤池走去。   高雅芙忙忙跟上,后悔不迭,幽怨不已:“我就应该托个男儿身,这样便可以娶你,无边的艳色尽数归我所有,岂不是羡煞旁人?真是可叹且可恨,我本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却因生了个女儿身,只余空嗟叹!”   她们一番闹将早惊动了池中的三个少女,叽叽喳喳的表示也要看,不能把好事都让高大小姐占去了。   若樱下了汤池,寻了个地方把头搁好,温泉水仿佛能洗尽俗世尘埃,让她舒爽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她落落大方的把手臂贡献给少女们赏析和抚摸。仅一条,不许学某人化身为犬!   ……   凤若鸾从百花观回来后,便匆匆去给娘亲请安。   凤歌因为只有若鸾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如珠如宝,疼爱非常。忙命丫鬟仆妇给小姐端茶端点心,拿手炉,伺候的无一不周到。   若鸾玩的很高兴,原因之一是跟太子哥哥在一起,做什么都是有趣的;之二则是有若樱。她伏在娘亲的怀里,边娇滴滴的撒着娇,边讲在百花观的趣事。   她一边摩挲着女儿柔弱一肩头,边用满是爱怜和疼爱的目光看着她,柔声道:“鸾儿,最近这一两个月,你似乎比从前要开心许多,看你,整日都乐得合不拢嘴,今日玩的累不累?”   凤若鸾在她怀中摇了摇头,依旧笑着:“不累,一点都不累,娘您都不知道,今日那老道虚尘子,老是偷窥若樱,阿旺一生气,把他观里的大树给拔了一棵,并警告他:看一眼就拔一棵!唬得那钻到钱眼里的老家伙不住说好话,后来更是剪了两块黑布把眼睛给罩住,叉着腰,神气活现跑到阿旺面前示威,远远一看,跟驴眼罩似的,没得把我们笑死……吃吃!”   她说到后来自己觉得好笑,吃吃的笑个不停。   凤歌想着虚尘子那又圆又肥的脸上戴上个驴眼罩,不知是个怎生光景?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你如今隔三差五的就跟娘提若樱,若樱!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偏生最近那些贵夫人和小姐们嘴里也是若樱长若樱短的,弄得我好想见见这位姑娘,只可惜娘那天有事,没去卢国公府,不然到是可以见到这姑娘的好身手。”   凤若鸾与有荣焉,傲娇地道:“若樱的身手当然没话说啦!娘您也教我习过武,偏生我不爱学,现在看到若樱那么厉害,我心生羡慕,真想像她那样。”   她说着话锋一转:“还有,若樱生的好美。”   老话说,孩子自己家的好。凤歌一向觉得无论谁家姑娘都比不上自己的女儿好看,自己的女儿怎么看怎么顺眼,听得这话便不以为然,淡淡地道:“你是因为心里喜欢她,所以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难不成她还能美过你不成?”   说到这个凤若鸾情绪还是有些受影响,刚才兴奋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低落和失意:“娘,您是没见过她,并不是说她生的如何美,也许有人生得比她出色,可往她面前一站,马上就跟灰扑扑的鱼眼珠似的,总之她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她忧郁也好,欢笑也好,沉思也好,总有一股说不出的魅力!让你只能注意她……眼里也只能看到她……旁的人都成了摆设……”   凤歌从女儿的声音中听出了几份酸楚和伤心,淡淡的轻烟眉立刻皱了起来,有些不豫道:“她是不是生得像狐狸精?妖妖娆娆的?尤其是能勾住男人的目光?连你太子哥哥也被她迷住了?”   凤若鸾除了眼睛像爹爹赤焰,其它地方生的皆像母亲,母女俩都是淡淡的轻烟眉,也都是难得的美人。   “哪有?娘亲您不要乱说,太子……”风若鸾不高兴的打断母亲的话,她自己可以说若樱的不是,旁人说半个不字她就听不得。   她的心情很矛盾,这些日子以来,她一有空便去找若樱,多数时候和喾哥哥一起去,她发现喾哥哥对待若樱是不同的,有一股旁若无人的亲密和亲近感。可据自己所知,喾哥哥脸上虽有两个显得很有亲和力的面靥,但实际上他私低下很强势霸道,且跟谁都隔着恰如其分的距离。   饶是她这么多年跟他亲如兄妹,有时惹他不高兴了,照旧对自己不留情面,置之不理。简直是典型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可他对若樱就全然没有距离,有时太子的脸面被若樱无意中踩到脚下,他也不恼。   凤歌目光如炬,见女儿郁郁的神情便知自己猜测对了,也只有慕容喾能拨动女的心湖,她踌躇了一会儿,终是不忍见女儿难过,便道:“孩子,放宽心,你莫管你喾哥哥被谁迷住,只要你喜欢他,他就会娶你。”   凤若鸾闻言神色一变,惊喜有之,不敢置信有之,支支吾吾的道:“娘……你说些什么啊?……”   凤歌一笑,决定把定心丸给她吃:“你们俩本就有婚约,只是一来你还小,二来怕你性情不定喜欢上别人,所以一直未曾给你们俩人捅破窗户纸。”   “真……真的……娘?”凤若鸾脸一红,口吃起来,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真的……真的……早就有婚约?”   她表面上一直把喾哥哥当成兄长,私底下早喜欢上他了,也不光她喜欢,许多女子都把喾哥哥当成春闺梦里人,而在她眼中,喾哥哥格外的高贵优雅,英俊潇洒,一举一动都显示着非凡的魅力!   凤歌捏了捏女儿了脸,疼爱地道:“看你这点出息,娘几时骗过你?”   风若鸾这才春风满面的笑了起来,尔后羞红着脸扎到母亲的怀中不肯出来了。   风歌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所以不管那个若樱怎样,她就是九天玄女下凡,你都不用放在心上弄得自己难过,喾哥哥是你的,没人能抢走!”   “嗯!”若鸾在她怀里轻轻点了点头。想到她说若樱九天玄女下凡,跟自己第一次对若樱说的一模一样,当时慕容喾还说她们很像呢!   思及此,她又打起精神地道:“太子哥哥曾说过我跟她生甚是相像,我见着也觉得面熟,只是我们其它地方都像,可眉眼却生的一点也不同。”   “和你相像?”凤歌略有些讶异,什么时候她们母女的相貌这么大众化了?随便一个漂亮点的女人就能跟她的女儿比?若鸾可是这一代唯一的凤家女,无人能比她更尊贵。   “是啊!”若鸾点点头,肯定地道:“不光生得像,她手臂上有一个像火凤的文身,极漂亮,我瞅着很眼熟,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凤歌的声音突然扬高,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和不敢置信的讶然,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蓦地,门口的丫鬟打高了锦帘,英俊又不失儒雅的赤凤候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望着凤若鸾,声音有压抑不住的激动:“鸾儿,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凤若鸾一愣,不明白爹和娘为什么异口同声要她重复一遍。但还是乖乖的把话重复了一遍。   听完后,凤歌还有些将信将疑,她没见过若樱,揣测着是不是有女子为了漂亮,或者是其它原因,而在自己手臂上雕青来着。   赤焰的表现则完全不同,一听完,满脸的惊喜若狂,但他很快收敛住脸上的喜色,随后对凤若鸾道:“鸾儿你先回房去歇息,爹爹有话同你娘亲商议。”   凤若鸾看看爹,又看看娘,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乖巧的退了下去。   ------题外话------   谢谢亲的钻钻(星星眼)还有票票,花花,评价,让大家破费了!谢谢~两人就要见面了,在哪个地方见面好啊?~愁银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如意   赤焰一脸淡定地跟随着若鸾的后面步出屋子,站在廊下,目送着她带着丫鬟出了主院才退回来,手一挥,遣退众多垂首而立的丫鬟仆妇,尔后便一脸激动和欣喜的抱住妻子,声音颤抖着道:“凤歌,她十有八九就是我们的女儿……不,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终于找到她了……老天保佑!……”   说到后来,他竟然哽咽难言,泣不成声的伏在妻子的肩头。   “女儿?女儿?……”凤歌目光直直的,神情全是哀凄之色,珍珠般的眼泪从美丽的眼睛里一滴,一滴往下掉……嘴里喃喃的叫着:“女儿?若鸾吗?”   赤焰眼睛红红的抬起头,看到妻子不寻常的模样,急忙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激动地道:“是女儿,不是若鸾,是凤鸾,凤鸾,她现在叫若樱……她还活着……”   “凤鸾!……真的是我们的凤鸾?她没死?……我们找到她了?”凤歌自呆呆愣愣中清醒过来,大颗大颗的眼泪立刻从眼眶中滚滚而落,紧盯着丈夫,抖着唇道:“你没骗我?真的是我的鸾儿?……我的鸾儿?……”   赤焰星眸含泪,伸出大手替妻子擦着脸上的眼泪,可那些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是的,是鸾儿,应该错不了,错不了了……她好好的,长成个美的冒泡的大姑娘了……”   “呜!呜……我要去找她,我要把她找回来!我们去找她,快去找她,我苦命的孩子!呜……”凤歌伸手捂着嘴呜呜咽咽,胡乱叫着,心急如焚的要去找孩子,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赤焰连忙拉住她,低声道:“等等,你听我说,说完了咱们就去找她!”   凤歌满脸泪水望着赤焰,不明白丈夫想说什么,而且这哪有比找回孩子重要,可看到丈夫不同于往的慎重神色,她只好按捺住飞奔到孩子身边的心情。   “那天在卢国公府看到她了,心中当时就一怔,那脸,那模样……有点像你,但眉眼却不像你,反倒跟凤家先祖留下的画像上的女王陛下生得极像……”   赤焰揽着妻子在榻旁坐下,把当日的的情况捡重要的说了一下。   见妻子望着自己一脸怪罪之意,知晓她埋怨他回府后只字未提。便苦笑道:“我也是迫不得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害怕……我怕……总觉得老天爷不会如此厚待我,快十六年了,……这十几年我们天天找也没什么消息,怎么随便来一个生得像的姑娘便会是自己的女儿?我怕跟你提了,一旦不是,你又要失望痛苦,白受折磨,所以回府便没提及此事,只暗中调查着。”   凤歌听了,泪水缺堤般涌出,更想快点见到女儿了,急不可耐的又想起身,被赤焰一句话阻止了身形:“若鸾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凤歌不解其意,泪眼朦胧的望着丈夫,但很快她就明白了意思,怔怔的呆在当场。   火凤国虽然灰飞湮灭了,但每代凤家女死后都会由后代扶了灵柩回南方,葬于故国南海之中。当年她身怀六甲,却坚持和赤焰扶了娘亲的灵柩回南海,途中产下一女,这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并且还是个凤女,夫妇俩欣喜若狂,爱若至宝,取名风鸾。   按火凤王朝的旧例,他们给凤鸾佩戴上像征王的凤凰饰,并用特殊的药物在风鸾的后腰涂制上古老的鼎图,但令人遗憾的是凤鸾手臂上也未出现王的传承——那是一个玄鸟朱雀的红色胎记!   随着那一代火凤王的失踪,这个每代女王陛下手臂上皆有的图腾就再也未出现过,可没有这个玄鸟图腾,既使拥有凤凰饰也不能继承王位。   尽管这样,两人依旧感激上苍赐予了这个小生命。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凤鸾长的白白嫩嫩,小胳膊小手肉肉的,可爱的不行,夫妇俩为庆祝爱女满月,在客栈摆了个小宴,令侍卫仆从同乐,次日早上醒来女儿便不见了……   夫妇俩疯狂寻找,多方查找,却一无所获,两人心如刀绞,嚎啕大哭,伤心绝望的痛不欲生。自那以后,伤心过度,悲恸欲绝的凤歌精神恍惚,整天浑浑噩噩的度日,动不动女儿女儿的乱喊。好在过了几月又诊出怀有身孕,她才渐渐的收起伤痛安心养胎。   因第一个凤女和凤凰饰一起丢失了,责任太大,两人既无颜面对凤家列祖列宗,也无法对人宣之于口,索性在南海之滨住了几个年头,待到第二个女儿若鸾两岁之时才重返北玄。   夫妇俩对外一致坚称若鸾就是第一个的凤女,只是月份怀的重些,并请能工巧匠重做了一个假凤凰饰。尽管有人怀疑,可也拿不出证据来驳倒他们,所以凤若鸾就顶替凤鸾的尊荣到至令。   夫妇二人怕被有识之士发现凤凰饰是假的,便没给若鸾佩戴在身上,却给她打了一个贵重无比的赤金璎珞锁片挂在胸前。   尽管他们不住的派出凤家死士暗中寻找丢失的女儿和真的凤凰饰。日子一久,他们心中早已对找回凤鸾不抱任何希望了。   所以凤歌对风若鸾疼如至宝,再加上后来也没生养过,府中的小少爷还是赤焰的妾侍所生,又不姓凤,她潜意识里就把若鸾当成自己唯一的女儿了。   思及此,凤歌也有些惴惴不安了,眼泪都止住了,看着赤焰道:“要怎么同若鸾解释?”   撒了一个谎,就需要用千百个谎话去自圆其说,其它都还好说,反正有真正的凤女出现了,自可解释一切,可若鸾怎么办?她一直不知实情,冒充凤鸾生活了十几年,若凤鸾回归,若鸾的身份将一落千丈,她能接受从比公主还尊贵的身份变为普通贵族小姐的身份?   赤焰心疼若樱,但也很疼若鸾,手心手背都是肉,遂叹息一声:“一切从实际出发,这事待以后跟若鸾解释,当务之急是要确定若樱就是若鸾,虽说调查来的资料和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就是凤鸾!但毕竟还得和她相认,那才是真正的骨肉团聚。”   ……   而此时北玄王朝的皇宫里,皇帝玄清正在养心殿批阅奏章,慕容喾和宁王随侍在侧。   值事太监进来禀报:“陛下,礼部尚书请求觐见。”   “宣!”玄清帝头也不抬的威严下令,依旧笔走龙蛇。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宁王。”礼部尚书进了养心殿,恭敬的行礼。   北玄帝将墨玉笔搁到砚台上,神色和气地望着礼部尚书道:“爱卿平身,你这会来见朕,究竟所为何事?快些道来。”   “启奏皇上,微臣是为车遇和西呈等友邦使团之事而来。”   马尚书忙禀明来意:“那车遇国突然要派使团到我朝,道是为了给太后祝寿,西呈更是不落人后,立即尾随而来,其他小国纷纷附合派出了贺寿使团,不日将至,其他小国不提也罢!只是那车遇和西呈的使团不可小觑,因事出突然,虽有先例可寻,臣却不敢掉以轻心,连夜拟了一些礼议上的细节,请皇上定夺。”   值事太监将马尚书所拟的礼仪状呈给皇上。   玄清帝先没打开礼仪状,沉吟片刻,看了太子和宁王一眼:“你二人如何看待此事?”   慕容喾眉一挑,漫不经心的笑笑:“儿臣觉得这两国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姑且不说庆贺太后她老人家寿辰还犹之过早,只说这车遇国突然起意,就够让人费解的了。”   宁王是玄清帝一母所出的嫡亲弟弟,是太后老蚌生珠所得的老来子,所以和皇兄隔着一大阕年龄,倒与慕容喾年纪相近,因是幺子,极为受宠,素来不问政事,也给不出什么好意见,只道:“皇兄还是听喾儿的吧!臣弟不爱劳心劳力。”   说完他猛然想到了什么,忙又道:“皇兄,前些日子臣弟倒是听说西呈的成王世子想来我朝求亲,不知会不会与这事有关?”   玄清帝嘴角微弯,不置可否地打开礼仪状一目十行的看着,间隙抬起头,似笑非笑地对众人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朕与马尚书还有事商议,你二人退安吧!”   慕容喾同宁王出了养心殿,没有直接回东宫,而是陪着宁王缓缓走着,看样子是想送宁王出宫,此时夜幕降临,皇宫里早已点起宫灯,照着树枝未融的厚厚白雪,到处一片光亮。内侍提着灯笼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   宁王见慕容喾心事重重,一向开朗的眉宇间有着浓重的抑郁之色,好看的酒窝不见踪影,不免有些吃惊:“喾儿,你有何心事?”这叔侄俩年纪相近,纵然隔着辈份却如兄弟一般。   慕容喾淡淡的瞥了宁王一眼,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在寒夜中化成一团白雾消散,他似呼出胸中沉闷之感,一本正经的问宁王:“王叔,你可曾喜欢过一个人?”   宁王闻言,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有了喜欢的人了。他意味不明的看了慕容喾一眼,逗他:“你问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慕容喾则一愣,对上宁王促狭的目光,玉面一红,嘴唇就轻轻一抿,好在夜色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红色,皮也相对变厚:“女人,王叔你喜欢过一个女人吗?”   “喜欢过,当然喜欢过!”宁王果然不让他失望,晒然一笑道:“何止喜欢过一个,本王府中姬妾成群,个个本王都喜欢,女人是个好东西啊……”   “王叔!”慕容喾停住步伐,恼怒的打断他:“人家正正经经的问你,你却油腔滑调,我说的那种喜欢……就是你吃到好吃的会想起她,想让她也吃到;有好玩的也第一个会想到她;总之你总着把最好的东西给她,换她几个欢笑……你患得患失,就怕她说走就走的潇洒离开;她一皱眉,你心里就莫名的紧张,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看着宁王有些迟疑的道:“你懂吗?”   “咳咳!”宁王咳了咳,装成再正经不过的模样,严肃的道:“你忘记了王叔的外号——情圣!”他面上一本正经,心底却乐开了花,不住的腹诽慕容喾:叫你只知道学武,平素不解风情得紧,这下吃着苦头了吧!   慕容喾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不打算与这种人废话了,转身就走,他是昏了头才会找一个花花公子做顾问。   “哎!你别恼撒!”宁王忙忙拉住他,诞着笑脸道:“王叔给你解惑就是了。”   见慕容喾抬高下巴,眯起眼睛看着他,好像是有些瞧不起他的意思,便打算使出浑身解数让侄子对自己心服口服。   “王叔猜你口中的那女子一定不是若鸾,也不是朝中大臣之女,且必是生得极美,武功也极高,我说了你别翻脸啦,是不是最近名声很响的若樱姑娘?”他虽是用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这点事怎么能瞒得住他这个情圣,最近喾儿见天往尚书府跑,总不会是看上了高家二位小姐吧?结合最近那位风头一时无两的若樱姑娘,便不难猜出他是为谁了。   慕容喾沉默着垂下眼睑,深遂的眸子越发幽暗,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见他这样,宁王便知八九不离十了,很干脆的建议:“殿下,这事好办,你既是喜欢她,想必她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只是你现在还未大婚,接她进宫做个侍妾也可。”   不料慕容喾却依旧沉默着,这下换宁王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了。良久,慕容喾幽幽地道:“她根本不拿正眼瞧我……”   宁王嘴张了起来,半天没合拢。他觉得自己的侄子不但身份尊贵无比,长相俊的天下无敌,还是少见的洁身自好的男子,怎么会有女人不喜欢?合该是所有女人都抢着要才对!   不料下一刻,慕容喾又一句话把他打懵了:“她若肯喜欢我,那就必是我的太子妃!”他说的毅然无比,似乎早下定决心。   以宁王对自己侄子的了解,他这句话绝不是开玩笑,这孩子素来说到做到,当初要拜雪山老人为师习武,众人都以为他说着好玩,皇宫里锦衣玉食,琼浆玉液养大的孩子,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能过得了雪山上那样清苦的生活?   再说要练武在皇宫里一样能练,未必非要跑到那极寒之地才会练成一代宗师?   想不到他就真的抛开太子的身份,跑到孤野无人的雪山一呆就是好些年,仅是偶尔回皇宫小住几天。这些年下来,从来未听到说过一声苦,直到他艺成下山。倒是把皇兄和皇嫂心疼的不行。   可娶太子妃哪是像他说的这么简单,宁王泼他冷水:“你那若樱姑娘王叔是没见过,但听说过无家无世,无父无母,若咱们是寻常人家,倒也罢了!可喾儿你生在天家,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她这样怎堪当北玄的太子妃?”   慕容喾不为所动,反倒更坚加坚决:“本太子说她能当就能当,横竖我以后是要做皇帝的,若是这点事尚且不能做主,任人摆布娶个不喜欢的回来,两看两相厌,那还要这个皇位有何益?父皇母后若反对,大不了不做这个太子!臣子到时若敢叽叽歪歪,我灭他九族!”   他这话说得霸气横生,王者风范尽显,与他那两个可爱的酒窝极不相衬。   “你完了!你完了!”宁王愁眉苦脸的看着他,盖棺定论:“以后你会是一代昏君!”   “此话何解?”慕容喾面不改色地斜睇着他。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他这一说宁王便知他泥足深陷了,于是一脸凝重的叹息一声:“唉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往常倒是看走眼了,未料到你竟然是个痴情种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啦!”   但他马上换上幸灾乐祸的笑脸:“但据考证,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皆是昏君!”   “哼!无稽之谈。”慕容喾冷哼一声,是不是昏君跟一名女子扯得上干系么?左不过是些藉口和推诿之词。望着近在眼前的宫门,他浅浅一笑,笑容浅尝辄止,淡淡地道:“王叔好走!”   ……   赤凤候府一间富丽堂皇而又庄严肃穆的屋子中。   若樱默默地把手中的画卷还回赤焰手中,尽管她不愿承认,但画卷上的女人的确和自己很像,尤其是那双睥睨众生略带霸气的美眸,凌厉威严中却不失妩媚潋滟,虽是冷冷的睇着你,却眼波荡漾,有着一股子欲说还休,似嗔非怒的极致风情。   画像上的女人头戴冕旒,珠帘垂额,一袭简约而绝艳的凤翎裙,眩目而耀眼,美丽而不可方物!   她手执如意彩扇,两臂间披了一条长长的红色披帛,绮丽的拖曳在身后,半裸着一截赛雪欺霸的玉臂,左臂上方圈着一只栩栩如生,仰首鸣叫的赤凤图腾,这赤凤虽小,但活灵活现,凤首高昂,尾翼的凤翎展开,翱翔九天的张扬睥睨之势。   看到这与自己手臂上一模一样的家伙,若樱虽无语凝噎,但心里到底好受多了——原来早就有人深受其害!   一阵罗衣窸窣,环佩轻响,若樱抬头,一位彩衣华服的美人款款走来,乍一看,若樱还以为是若鸾。近前一端详,除了眼睛和若鸾不太像,倒是如若鸾脱的一个模子,她不禁有些怔然,据刚才赤凤候所言,这美女极有可能是自己的亲娘,可她却无法张口喊娘。   原因有二,一则是这美女太年轻了,最多算是自己的姐姐;二是这美女站到她面前就未说过话,只是哭,那梨花带雨,凄凄楚楚的模样,仿佛自己是个负心人般,她心底怕喊错人,那就尴尬了。   但下一刻,美女突然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放声哭喊起来:“我的儿,鸾儿,我的儿……娘的心肝……”   就在那一刻,一刹那,若樱的眼泪不可抑制的涌了出来,如缺堤的洪水倾泄而下……   凤歌把若樱箍得紧紧的,生怕她逃跑,哭得是声嘶力竭,气息哽咽,嘴里呜呜咽咽,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令人心酸心痛的话:“我的娇儿,鸾儿……我苦命的儿……”   原本是失而复得的喜极而泣,可她想到当年丢了女儿之后悲恸欲绝,肝肠寸断的那几年,日日惊惧,夜夜担心,无数次从女儿呱呱婴啼声,或饱受折磨的噩梦中惊醒过来,那些日子无法用言语表达,只图一死!   赤焰一忍在忍,终是忍不住过来紧紧拥住妻儿,泪流满面。   若樱在这一刻圆满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无根的浮萍,没人疼没人爱,自卑懦弱的不敢肖想任何东西,可这个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还有这个拥着妻儿默默流泪的男子,无不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珍爱着的,是他们的心头肉和手中宝。   三人抱着哭了很久,直到一直垂首立在屋中的四个中年妇人忽然跪倒在地,异口同声:“恭喜凤女回归,凤女既有王的传承,便可习如意九式,请夫人授如意凤翎扇,属下等自当追随凤女。”   “对对对!”凤歌连忙收住眼泪,一双美眸肿的像桃子,从知道爱女的下落,到细细求证这两天,她的泪水就没停止过。她从赤焰怀中转身,接过一位妇人手中的一个沉香色的古朴盒子,然后泪中带笑的放到若樱手中。   盒子乍一看很普通,接在手中却很沉,不知是什么材质。   其中一个妇人掏出一把不知年月的小小钥匙给若樱,恭敬地道:“请凤女赐几滴血给它。”   若樱对人提及自己的血很敏感,不是她多心,仿佛她的血是唐僧肉,人人都想要。但面对妇人诚恳祈求的目光,她还是微颌首,倏地伸出右手中指,左手纤指一划,几滴殷红的鲜血顺指而下,滴在钥匙上。   俗话说:痛在儿身,疼在娘心。尽管伤口极上,如针尖,赤凤和凤歌还是很心疼。凤歌忙拿过帕子,夸张的帮她捂住伤口,苦着脸疼惜地道:“够子,滴那么多做甚?儿啊!疼不疼?”   若樱虽觉得得她太大惊小怪了,这哪是伤啊?但心中立刻有一股滚滚的暖意涌上了心头,让她忍不住感动地伸手搂住她,低声喊了一声:“娘!”   凤歌因这句娘又哭成了泪人儿,若樱为公平起见,喊了赤凤候一声“爹”。嗯,成功的看到赤凤候捂着流泪的脸不住的点头,嘴里一连串的答应:“哎!哎!……”   按妇人的提示,若樱用钥匙把盒子打开。   她面色古怪的看着盒中一柄彩羽扇发呆,金色的扇柄,小巧迷人的五彩扇面,扇柄扇身加一起才有女子的小手那般大,五彩缤纷的羽毛华光闪耀,绚丽夺目,美的无以伦比。   若樱心中暗道可惜!虽然是把珍贵而又美丽的扇子,却小的不能在小了,精致的犹如妇人们插在发髻上的扇形饰物,却比所有的首饰都美。心随意动,她突发其想,随手将这把扇子插到脑后,丫鬟今天那她挽了一半的头发成髻,一半散在肩后。   她本就生得极美,美目流盼气若幽兰,鬓发低低松松抿过耳垂,鸦黑的发上再插上这美轮美奂的彩羽扇,扇上流光异彩,映着耳垂上的水滴形状的翡翠耳坠子闪闪发光,衬得她更是妩媚绝艳,魅惑迷人,一时间竟让人看得挪不开眼。   觑见着众人痴迷的眼光,若樱心想,这首饰别具一格,还不错!随手把扇子从头上取了下来,打算放回盒中,那妇人这才清醒过来,忙道:“凤女,盒有丝帛,记载着如意凤翎扇的招式和用法。”   若樱半信半疑,不动声色的从盒中取出叠的小小的丝帛,又薄又小的丝帛展开却很长,上面是用金粉写就的小楷。   先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若樱心下倏地一惊,但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从头至尾认真的默诵了一遍。   随后她稍做沉思,便拿起如意扇细细打量,素手拂开彩羽,终于在金色的扇骨上发现一个凸起的圆点,不假思索的纤指一按,哗!令人不可思议的画面出现了,那如意扇居然倏地变长了几分,犹如男子的手掌大小。   她又按了凸起的圆点,扇子又暴涨了几分。变得犹如女子素手轻拈的团扇,可以悠然遮面。   她太喜欢这把彩羽扇了,忍不住拈住它掩在自己面上,顿时一份清雅婉约,从彩扇间轻灵灵地溢出来,遂轻笑道:“怪道人说:美人团扇半遮面,迤逗得彩云偏,心花乱,爱之不足,观之不厌。”   屋中人都从没看到过这种景像,都惊呆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凤歌不禁笑道:“难怪叫如意扇,原来是有出处的,可大可小,小可以当头饰,展开就是一把美人团扇,妙哉!不知是何人所想?弄得什么机关?这么的巧夺天工。”   若樱也笑了:“爹,娘,仔细看!”   说着她纤手一扬彩扇,“嘶嘶嘶!……”细小尖锐的利器破空声不绝于耳,屋中的一根柱子上立刻扎上了十余根银光闪闪的银针。   趁着众人去看那些银针,若樱按了那圆点两下,彩扇马上就变回扇子首饰,她随手插到头上。   她暗自在琢磨,为什么这丝帛上记载的武功是‘天耀飞凤如意九式’?方才那妇人也说是如意九式,但没有提及天耀飞凤,是无意中省略?还是本来就叫如意九式?师傅是何人?他是怎么得到赤凤候府的如意九式?偏还找到自己教授?   “鸾儿,你在想什么?”凤歌揉着有些难受的眼睛,走到若樱身边。   若樱不禁一怔,这才发觉娘亲喊的是自己,忙伸手制止她揉眼的动作,柔声道:“我没想什么,别揉,会肿的。”她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打算改天在跟他们细说。   此时她要跟他们说的是另一件事。她向在取下银针的赤焰招手:“爹,您过来。”   见爹娘满面疑惑的望着自己,她略作沉吟,直截了当地道:“母亲你平日怎么叫若鸾的?是不是鸾儿鸾儿的叫?”方才听到娘唤自己鸾儿,可她听若鸾说起过,爹娘是唤她鸾儿的,再则这两个名字也太像了。   闻言,赤焰和凤歌两人都沉默下来,当初因为思念丢失的凤鸾,所以二女儿一出世便取名叫若鸾,素日也是唤若樱为鸾儿,现在凤鸾找回来了,总不能两个都鸾儿鸾儿的唤吧?   “爹,娘,女儿有一言。”若樱握着凤歌的手,看着他们两人道:“往后还是唤若鸾为鸾儿吧!至于女儿还是用旧名,虽说不是多好的名字,但听得习惯了……”   赤焰急道:“这怎么行呢?于礼不合。”   凤歌嘴唇翕了翕,想说这哪能行了,岂不是太委屈你了?可一想到叫若鸾为鸾儿这么多年了,的确不好改口而且若樱不是说她不习惯新名字么,这样倒是可以免去许多麻烦。于是她变没有反对。   若樱莞尔一笑,轻声坚持道:“爹,我们自家人,无须计较太多……还有,高大小姐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我还想多陪陪她两天,暂时还住在尚书府吧!待她大好了,我再回府去与爹娘团聚。”   赤焰急于与女儿团圆,想说服她:“鸾儿,不,若樱,这怎使得?今日爹娘虽说是让你秘密入府,但一是因为事关重大,以防泄露风声,二是怕你不相信爹娘的说辞,如今我们骨肉相认,你就应该回到爹娘身边,住在赤凤候府里,一样可以出门访友,没人拘着你啊!”   凤歌却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找回大女儿固然是天大的喜事,可他们夫妇这两天忙着找证据证实,怕万一弄错了人,还未来得向二女儿说起此事。   且她委实不知该怎么对若鸾开口,难不成对她说:你以前见到公主和皇后娘娘无须行礼,可从现在起你就要对她们行礼了;不能随意参加天家的一切活动;也不能被人尊称为凤女;更加不能喜欢太子了,因为那有婚约的对像换成了你姐姐……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无法启齿,纠结难言,极担心若鸾一时不能接受这些。   若樱眼帘微垂,默默地摇了摇头,意有所指的低声道:“爹,就这样吧!还是不要弄得太突兀的好,幸而众人都被瞒在鼓里,等找个合适的楔机公布吧!”   她有她的考量,昨日若鸾还去找过她,兴高采烈,一切如常。若樱不知这中间出了什么缘故,至使若鸾依旧不知道自己是她的亲姐姐。   但她自小在秦家长大,早学会了察言观色,且极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依她揣测,爹娘并未把实情告诉若鸾,如果是皆大欢喜的事,爹娘何苦瞒着若鸾?一丝口风都不透露?   尽管她心里很高兴有家人了,但也需顺其自然。思前想后,她决定还是暂住尚书府。   ……   若樱让轿子在人行稀少的胡同口停下。外面的天气很冷,北风呼啸,寒风刺骨,厚厚的积雪还未化,街少几乎都看到不什么行人,既便有,也是用风帽捂住头脸,勾着腰避着冷风快步走着。   她下了轿,挥手让轿子离去,随后驻足在原地打量,扫视了周围一圈,却未看到阿旺的人。   今日去赤凤候府,她别人都未说,唯独告诉了阿旺。先头阿旺送她到这个胡同,然后她便坐着赤凤候派来的轿子秘密进了候府,走时她跟阿旺约好在这里碰面。   若樱在原地又站了片刻,旋即便走到胡同左边一处院墙下,戴上风帽等待,与阿旺约好的时辰都要过了,阿旺却还未来。她黛眉轻蹙,发生何事?阿旺去了哪里?   她一边想着几种可能,一边无意识的屈起葱葱玉指在墙面上轻轻叩着。蓦地,她感觉有一道犀利而又炙热的目光在吞噬着她,那目光让她觉得危险至极,仿佛自己是将要掉入陷阱的小兽,而那目光的主人正是蜇伏着的勇猛猎人!   这感觉甚是不妙,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她轻轻的打了个寒噤,不动声色的转头四顾。   蓦然,一道低缓而又磁性十足的声音在胡同里响起:“喂!小娘子,天气这么寒冷,你在等谁?是在等本公子吗?”   “轰隆”平地一声雷,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独特,她从来未听过跟这声音相似过的声音。她心下一惊,不敢置信的用手拢住风帽的毛边,循着声音望去。   对面一户人家的朱漆大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位俊得没得天理的优雅贵公子正慷懒地斜倚在门框上。   他双臂环胸,唇边勾着一抹痞里痞气的笑容,漆黑如黑曜石一般的凤眸灼热的紧盯着她,在屋顶上未融化的白雪的反射下,发出璀粲的光芒,闪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若樱一时忘记了该如何反应,既没有逃走,也没有受了调戏后的愤怒,只能定定地望着对面那人,直觉这货好像是萧冠泓那厮,可却有些不能确定,其一,他不是在回车遇了吗?其二,那次离开,他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会来寻她了……   她久久不给个反应,萧冠泓俊脸上慵懒的神情微微敛去,缓缓地直起身子,双手拢在背后,闲庭信步一般向她走来,墨色的华贵狐皮大氅在他身后肆意飞扬,让他如君临天下般充满霸气。   可若樱分明从他那看似心不在焉、从空不迫的步伐中感觉到危险的骤然迫近。   她有些几分害怕,再厉害的人总是有天敌的,何况是她,想逃离,脑中却一片空白,极为丢脸地忘了怎么使用轻功,只能挪着小碎步,像个被恶霸追赶的可怜少女,徒劳地道:“你,你是谁?……你不是在车遇国吗?怎……”   “我是谁?小娘子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萧冠泓不怀好意的答道,人也瞬间停在她的面前,不动声色,却极为贪婪的打量着她。大事不妙,她好像变得更美了!不过好在自己来得及时。   他一停下来,若樱立刻像被闪电劈醒了一般,头脑也分外的清明,她自恃镇定的站定,皱着眉头道:“你为何会来这里?发生何事了?”   冲着她话语中的关心之意,萧冠泓决定不计较她刚才那句你是谁了,他一声不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死死搂在怀里,嗅着她身上那熟悉又好闻的馨香,情难自禁地吻了吻她头上的风帽,叹息着道:“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若樱猝不及防被他搂在怀中,全身的骨头都快被他勒断了,鼻子里闻到的全是他身上清新好闻的男性气息,不知为何心跳的有些急切,但她并不像以前那样立刻就开始挣扎,听到他说要死了震惊之余,忘记了自己被他搂在怀中,关切中有些诧异地道:“你究竟怎么了?死啊活的?”   萧冠泓手臂放松了一些,伸手把她的风帽拉开一点,露出她雪白的小脸,迎着她晶莹莹的目光,突然心情大好,薄唇一勾,喜悦的笑颜自唇瓣绽放:“我一见到了就不想死了,怎么办?”   若樱这才知道又被这厮骗了,遂凉凉地道:“那你就别看到我,还有,请你放开,光天化日之下,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你是没脸没皮惯了,我可还要脸。”   ------题外话------   谢谢亲们~群么么~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你尽管放马过来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如风般的飘然而至,刷的一掌劈向萧冠泓。   掌风凌厉无匹,迎面袭来,萧冠泓眉一挑,眸中寒光乍现,站在原地不避不让,如渊停岳峙,左手迅速将若樱往怀中一带,右手手腕骤然一转,向来人的掌力迎去。   “蓬”的一声,双掌相交,激起一股强烈的掌风,刮得屋顶上皑皑白雪四处飘散,雪花翻飞。   来人“咦”一声,似未料到这登徒子掌力如此浑厚,微不可见的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后手掌一翻便要再出一掌,同时口中大喝:“放开她!”   萧冠泓冷冷的直视来人,颀长挺拔的身躯不动如山。   若樱定睛一看,来者着一袭绣着金色牡丹的滚边长袍,矜贵俊雅,深遂的大眼含怒,俊面冷若寒霜,正是慕容喾,不由得惊讶出声:“慕容喾。”   随后推开萧冠泓揽着自己腰身的手臂,向前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对着慕容喾道:“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喾见若樱挣脱那人的怀抱,急忙收掌,几个箭步窜到若樱身前,闪电般的拉着她后退几步,继而挡在她身前,一脸警觉地看着萧冠军泓,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扫了好几眼,恍然大悟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车遇的摄政王,不知摄政王殿下私下潜入我朝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竟然当街调戏良家女子。”   萧冠泓不意慕容喾动作如此之快,且还理所当然的以若樱的保护者自居,肺都气炸了,思及到最近收到的关于此人天天缠着若樱的行为,心中的怒火就如借了东风一样,烧得那个快啊!再联想到这厮便是当初和若樱在宝莲峰的男子,后来更是狗胆包天,抬了聘礼跑到湘王府提亲。一时不免旧恨未了,又添新仇。   他心底翻江倒海,面上却并不显露半分,径直盯着慕容喾,强抑着想把他撕碎的心情,冷冰冰地道:“喾太子到是好兴致,专程跑来这英雄救美,令本王心生佩服,但奉劝你一句,若樱和本王的事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不然有你好看!”   慕容喾却不是个好相与的,非但不怕他的威胁,反而莞尔一笑,凉凉地道:“好看?王爷仙人之姿的美名传天下,如雷贯耳,只可惜王爷你再好看本太子也不稀罕。”   紧接着话锋一转:“而且,不论你和若樱怎么样,只要是她的事本太子管定了!有本事你尽管放马过来,我若怕你就枉为男儿身!”这几句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极为震憾人心,与先前微凉的语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若樱本打算从慕容喾身后走出来,听得他这几句像誓言一般的铿锵之辞,心下轻轻一震,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觉,提起的步子便放下了。   轻抬头,望着慕容喾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的修长笔直的背影,她第一次发觉,他的身影其实很高大,自己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只是人们素来只注意到他可人的面靥,而忽略了他其实是一个威风凛凛的昂藏男子。   面对慕容喾的挑衅,萧冠泓则气极反笑:“呵呵!喾太子你要充英雄,本王是没意见啦!但请你狗拿耗子之前把招子放亮一点好不好?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本王调戏良家女子?本王与若樱认识在先,故人重逢你也能强词夺理的扭曲事实,这些姑且不说,分明本王才是那个受欺负的人,你居然好意思颠倒黑白?”   对面朱漆大门那户人家的院墙上,屋顶都隐着侍卫,先前都目光灼灼的看戏,此时听到萧冠泓面不红气不喘的说他才是那个受委屈的人,不约而同的都把头低了下来,做为保护王爷的人,王爷受委屈受欺负他们难辞其咎,差愧难安,只能以死谢罪!   而慕容喾身后不远处立在胡同口的随侍也低下了头,听这个他国的王爷这么一说,喾太子好像真是多管闲事了,还管的理直气壮,人家分明是认识的,且吴姑娘身手那么好,调戏她的不是找死么?   对于贼喊捉贼的人,若樱是装着没看见没听见。   慕容喾却觉得有点想笑,堂堂一介王爷是有多不要脸才当街喊被欺负了啊?他一个武功盖世,只手遮天的大男人都满腹委屈,那让别人怎么活?这样一想,他嘴角微微勾起,梨涡时隐时现,可双眼皮的大眼里却全是认真:“本太子能力有限,只管若樱受不受欺负,王爷喊冤喊错地儿了,还是自求多福吧!”   萧冠泓正要反唇相讥,面色却倏地一凝,抬头望着一处屋顶喝道:“哼,何人鬼鬼祟祟,在此窥探!在不现身,休怪误了卿卿性命!”   众侍卫精神齐齐一整,立刻全神戒备起来。若樱自慕容喾的身后走了出来,美眸在屋顶梭巡着那人的身影。   蓦地,前面不远处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厚厚的白雪突然四散迸裂开来,刹那间在空中绽放出一朵一朵洁白无瑕的雪莲花。白雪散尽处,一条清高修长的人影突兀地出现在屋顶上。   但见他衣冠胜雪,墨发飞扬,广袖在寒风中翻飞激荡。见众人都望向他,便漫不经心的笑笑,一双滴得出水来的多情桃花目顿时弯成了月牙儿,迷离勾魂的紧。   看着那招牌桃花目和色如好女的容颜,若樱心下明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呈的成王世子。   慕容喾俊雅的面容波澜不惊,心下却盘算着要立马让人禀报父皇,并令禁军加大戒备和巡查,这些人说是友邦的王爷和世子,可却一个两个的私自潜入北玄,先前并无丝毫预兆,若是为私事还好说,若是为公事,便免不了又起干弋。   故而他神态从容的对着屋顶上的纳兰容桑朗声道:“还真是凑巧,刚来一位神出鬼没的车遇确国王爷,立刻便有西呈的世子踏雪驾到,本太子委实不知今日是什么好日子,一下子就碰到两位赫赫有名的人物。”   纳兰明桑微微一笑,站在屋顶上却仿佛置身于富丽奢华的宫殿,和气地道:“本世子绝无恶意,只是和摄政王一样,随了敝国的使团给贵国的太后祝寿,因慕名贵国的无双景色,便想先睹为快,不想倒与诸位有缘。”   说罢,他雪白宽大的袖袍一荡,自屋顶上姿态优美的飘然跃下,落在若樱三人不远处。   萧冠泓俊面含霜、眉峰冷厉,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行到若樱身侧,拢着手在身后,淡淡的瞥了纳兰明桑一眼,嘲意甚浓地道:“北玄的景色之美,美于屋顶,畏畏缩缩的藏身于雪中,更能感受那无双的美景。”   纳兰容桑好脾气的笑笑,不与之交锋,他笑着睨了若樱一眼,打招呼一般地道:“喂!娘娘腔,咱们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   萧冠泓一听,漆黑如墨的眸子越发幽深难测。   慕容喾则狐疑的瞪着纳兰明桑,只有若樱神色从容的理了理被寒风吹乱的青丝,不紧不慢的把风帽戴上,若有若无的冷冷睇了纳兰明桑一眼,樱唇微启:“你家里很穷吧?”   包括纳兰明桑在内的几个人都一愣,这成亲王家里要是穷……   纳兰明桑再次好脾气的微笑,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傲然:“白玉为堂金作马,珍珠如土金如铁。”   “嗯!”若樱点点头,淡淡的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家里不穷,为何你家连块镜子都没有?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没镜子也有水塘啊,荷塘啊!不拘是什么方法总能搞清楚自己长的啥样啊?”   “你什么意思?”纳兰明桑难得的没有再笑,他直觉得若樱的话不是好话,只是一时还没转过弯。   若樱满脸无辜,睁着湿漉漉的眸子,风帽是用白毛滚边,衬着她一派天真无邪:“哦,你都没有照过镜子吗?‘娘娘腔’三个大字不就挂在你脑门子上?”纳兰明桑的眉心正好有一个白砂痣,指不定就写着娘娘腔,谁知道呢!   “你!”纲兰明桑为之气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枉费他一世聪明,满腹经纶,可每次都被这该死的女人气个半死,这次她不用色如好女了,却把自己说过的话还过来。这下梁子越结越大了!他最恨别人说自己美得像女人。   慕容喾不由窃笑,为保持一国太子的风范忍笑忍得很辛苦。   “噗哧!”萧冠泓则忍俊不禁,不厚道的笑出声,一双漂亮迷人的眸子深情款款地望着若樱,低声道:“乖乖,你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若樱不理他,阿旺在纳兰明桑现身时便站在对街观望,这时已经过来了,两人打算回尚书府。   萧冠泓身形一动便想跟上去,不想慕容喾手掌一伸,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两位既是带使团前来祝寿,本太子欢迎之至,但据本太子所知,各国使节还有两三天才会抵达我朝,未免引起两国之间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希望两位好知为之。”   说罢他修长而白皙的手用力一挥,身后的随侍立刻严阵以待,刀剑出鞘,弓箭在手。见那萧冠泓两人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慕容喾似笑非笑的道:“两位请早吧!省得等会禁军统领带兵前来,发生令人遗憾的惨事。”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两位快滚吧!否则让十万禁军将你们包围,然后来个误杀,谁认得你们是谁啊!   被他这一打忧,若樱和阿旺早走的不见踪影了。萧冠泓微垂眼帘,面无表情在原地默立,末了,他施施然的转身,迎着风向前行,走了几步又回头向着慕容喾微笑,笑的如沐春风。   慕容喾却觉他笑得不怀好意,心中不由得一凛。   纳兰明桑见萧冠泓都走了,想着下次见那娘娘腔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扳回一城,遂咬牙切齿,悻悻地走了。   ……   却说萧冠泓怎么到了北玄,究其原因,正是因为宇文腾的消息。   柳青娥曾告诉宇文腾,成王世子在西呈时曾大费周章的找寻过一名女子,正是若樱。但成王世子似乎也不能确定若樱是不是他要找的人,所以便假意要若樱帮忙完成任务,从而把她送到原来的骠骑将军府。   萧冠泓知道是这个原因后,想到宇文腾曾提过他家那个檀木牌的来历,忽然茅塞顿开,成王世子让若樱和柳青娥盗信是假,想盗这个木牌是真。至于成王世子从何得知宇文家的秘密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故而他带着华娘等人直接到了西呈,用以前安插在西呈的探子打探成王世子的消息,一面又去烧成废墟秦家旧地去查看,无意中碰到南宫辰。   那天晚上秦家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南宫辰焉有不知之理?可待他赶到时,若樱已不见踪影,他疯狂寻找也没找到一丝若樱去了哪里的珠丝马迹。   两人这次见面没有剑拔驽张,如今都只急着找人,甚至把后山那个隐藏的山洞都找过,可惜一无所获。幸而探子打探出一则消息,秦家之所以遭受灭顶,正是因为若樱曾经跟他提过的那个檀木牌……   又是檀木牌?   若樱的檀木牌他看到过,并仿着帮她做了一个赝品。后来宇文腾满嘴胡言乱语,怪力乱神,见自己不信,就把藏在头发中的檀木牌给他看。他记得跟若樱的牌子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宇文腾的牌子发光,并且是个闪亮的青龙图腾,而若樱手中的牌子却没有光彩,暗沉沉的。   联想过若樱说秦家养大她是另有目的,想等她十六了就放血抽剥皮,抽筋等等,之所以这样残忍的对待她,是因为她身怀宝库之类的。这样一想,他便恍然大悟,宇文家和秦家被成王世子关注,皆是因为那个木牌所藏有的宝库有关。   拉拉杂杂又查出冯氏的师兄在冯氏手中夺了一块檀木牌献给了成王世子,总之一切就跟成王世子有关。萧冠泓曾怀疑若樱已死于纳兰明桑之手,那时他痛不可抑,只觉肝肠寸断,伤心悲恸之下只想手刃仇人。   复仇心切,于是便带了死士在路上截杀纳兰明桑。   纳兰明桑武功高强,萧冠泓在南宫家府同他交过手,但他打定主义拼尽一切也要将纳兰明桑斩于剑下。   纳兰明桑的武攻的确深不可测,可能并不在萧冠泓之下。但萧冠泓用的是拼命的打法,只攻不守,你剑刺来,他不闪不避,照杀你不误,拼着受伤也要刺你一剑。俗话说,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种玉石俱毁的打法代价虽大,但成效也颇大——你不想活,纳兰明桑想活啊!   纳兰明桑本就有些不敌萧冠泓,最后负伤逃逸,留下的人马中竟然有柳青娥。不得不承认柳青娥这个女人还真是命大,萧冠涨把纳兰的手下全当着她的面杀了,独独留下她。   柳青娥又是一次落入萧冠泓的手中,只他手段,便不做无谓的抵抗,当着华娘、玉娘和燕语的面老实交待了一切,但她肯定成王世子没有杀若樱。萧冠泓心里虽松了一口气,却不信她一面之词。   燕语早就什么都交侍了,华娘和玉娘见柳青娥都说了,也不能再抵赖,只好交待了,她们都说成王世子并不会要若樱的命,因为若樱身上有他极需要的东西。   闻言,萧冠泓的心才好过了些,思及纲兰想要跟北玄联姻的传言,还有他虎营最近的小动作不断,巧的是虎营频频动作,却都是在西呈往北玄而去的线路上……   他灵光一现,直接使了人潜入北玄调查,调查的结果令他欣喜若狂,那感觉犹如劫后余生。   背着人他则喜的掉下了男儿泪——不管怎么样,人活着就好!就如他自己感慨的,经过这一次的惊吓,对若樱他已无所求了,只要她活着,无病无痛,四角俱全的活着,他就心满意足了!   既然纳兰明桑想打着联姻的旗号来北玄,那他就快他一步——兴隆帝谴使团以给北玄太后贺寿的理由先行,他随后就到。   路上他便琢磨好了,若是两人见面,若樱还是对他的王妃之位不屑一顾,弃如敝履,那他也不强求了。但他也不走,务必要把“赖”字决使用的出神入化,就跟在若樱身边,她爱去哪他便去哪,只要能陪在她身边,看她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活着,便比什么都要强。   他想,两人这次见了面,他一定要告诉她,做他的王妃,无须担心三妻四妾,更不必忧心姬妾成群,他是个没能耐的男子,光一个女人尚且无法对付,多一个他就可以死一死了!   还要告诉她,其实男人的内心也是极度奢望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坚贞爱情,只要是遇上了自己爱着的人,每个人都会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就如《孔雀东南飞》里的焦仲卿和刘兰芝,刘兰芝投河自尽,焦仲卿自挂东南枝。君当作磬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磬石无转移!无论遇到多少难难险阻,只要双方的心意不变,两人不改初衷,饶是结伴下黄泉也是快活的!   当然他也不是一下子就想通了,说到这里还得感谢一下纳兰明桑。   若不是萧冠泓误以为他把若樱杀了,那一瞬间的万念俱灰,生不如死,还有一种毁天灭地的恨,以及无数的伤心和后悔,让他顿悟:他其实许多话放在心里没对她说,老是以为两人横竖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来日方长,到时在说不迟。结里因为他的自以为是,这些话永远也说不出去了……   不过想像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精心设计的两人第一次见面被慕容喾那恶人破坏了,心里的一箩筐的话一句也未说出口。对于慕容喾这个名字,萧冠泓熟悉的狠,最初让人在北玄找寻若樱时,就随着若樱的名字在资料中一起出现,以后次次出现,天天不落空,以至于让他恨得吐血,妒忌的牙酸,这样勤劳的情敌你便是想不记住都难,何况他还是北玄的太子。   不过他也只是拈酸吃醋而已,并不会真的把慕容喾视为劲敌,原因很简单,他一介王爷,若樱都怕以后后院女人多了,整日里受闲气,何况慕容喾一介太子,往后更是继承大统的九五之尊,到时哪只会有一院子的女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他慕容喾就算想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也只能是做梦!   再则每次回消息的那个探子极有眼色,知道王爷不喜慕容喾,写他时其本全是春秋笔法,妙在含糊,方见作乎!所以萧冠泓对慕容喾还算和气。   ……   再说若樱回了高尚书府,立刻便被高雅芙派丫鬟请去了。其实她不来请若樱也是要去看她的。自打小产后,高雅芙虽外表看起来恢复的极快,但事实上她现在身体底子比这以前要差上许多,不细心照料的话便很容易病倒。   正如若樱对亲生爹娘所说,高雅芙是真的病了,吹了点风,感了点风寒,不过不太严重就是了。   屋中的高二小姐见到若樱回来后,忙笑了笑,知道她二人有体己话要说,便带着丫鬟悄悄的出去了。   “到底怎样?”高雅芙斜躺在床上,有些担心的看着若樱。对于赤凤候府的事,高雅芙是知道一二的,若樱跟她形影不离,有些异样根本是瞒不过她的。   若樱不忍她病中还担心自己的事,先就笑了笑以宽她心,后来才躇踌着该如何跟她说。还没等她想好措辞,高雅芙的贴身丫鬟敏儿,就是若樱一起救下的那个丫头,手里捧着一个白玉小瓶,还有一精致的小盒子进来,小声地道:“吴姑娘,您前脚刚到,后脚就有人送东西来了,道是给您的,门房不敢耽搁,麻溜的就送来了。”   若樱眯起美眸看了那白玉小瓶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但没多想,便笑道:“何人送的?”   敏儿摇了摇头,有些疑惑地道:“留下话儿,说是您只要一看盒子中的物事便会明白是谁送的,好怪哦。”   高雅芙有些恹恹的,强打着精神道:“莫不是谁家公子看上你的好容色,送东西讨佳人欢心。”   若樱漫不经心的拿过白玉瓶,打开塞子,一股带着点蜂蜜味儿的药味飘散在屋子中,若樱一怔,这是柳生制的药丸,柳生经常制些药丸,而且他怕药丸太苦,每次都会用特制的蜂蜜放在药丸中,可以综合一下苦味,容易下咽一些。   “什么味儿?有点香啊!”高雅芙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奇怪的问。   若樱方刻清醒过来,解释道:“是药丸。”随后她接过精致的小盒子,轻轻打开,一看清盒中的物事,她叭嗒一起把盒子猛然关住,有些心虚的觑了高雅芙一眼。   不妨高雅芙正一脸不解的看着她,狐疑地道:“东西送的不好还是太吓人,你居然像见到鬼一样?要不我给你参详参详。”   若樱忙道:“不用,我只是失手关上了,普通玩意,你别劳民劳力的。”说着似乎怕高雅芙不信,又缓缓的把盒子打了个半开,然后飞快的抽出盒中的小小的纸笺扫了几眼,笑道:“是一位好心的夫人知道你病了,给你送了药来,顺便给我送了点小玩意儿。”   说着她若无其事的把精致的盒子用袖子拢着,然后把白玉瓶和纸笺放回敏儿手中:“给你们小姐用,上面有用法,保准药到病除了。”说罢,她站起身来道:“我先回房梳洗一番再来,你吃几颗药丸试试,不要辜负了那位夫人的一番好意。”   高雅芙拿着纸笺看了看,摇了摇头:“未署名,可见不是熟人,我可不敢吃这药。”   若樱笑了笑,示意敏儿倒了一颗出来,她接过住嘴里一丢,道:“放心吧,这位夫人我认识,药丸是极好的,可以调理你的身子,最好不过了,那上在不是写了吗?”   待回到屋子里,谴了丫鬟,自己慢慢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根做功繁复的樱花钗。朵朵樱花散在镂空的钗身,颜色不一,有粉的,有红的,还有白的,但都娇艳非常,很是美丽。若樱细细打量着这件首饰,不是在欣赏,而是怕这首饰上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不用说,这东西必是萧冠泓送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反面的银质缕空钗身上发现了密密麻麻的字,若樱的心不禁跳得有些急了,脸也有些热,按惯例,那人素来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做我的王妃可好?一生只爱你一人!如果你不愿,我做你的相公亦可!   若樱总算看清那行字,默念了一遍,心中腹诽:有何区别?这人天纵聪明,可惜都不用在正道上。   “笃笃!”轻轻的敲门声响声,若樱不禁一怔,方才都把丫鬟谴出去了,怎么还有人来?   “是谁?不是说别打扰我吗?”若樱若有所思,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小姐,奴婢给您送点热汤。”门外是个丫鬟的声音,可能是偶感风寒,嗓子有点不舒服的模样。   若樱嘴角泛上了一丝冷笑,不动声色地道:“嗯,你是新来的吗?”   “……是啊……”   若樱淡淡地道:“进来吧!门没关。”   “噢!……”门外的丫鬟既使微垂着头个子也很高,似乎有些懊恼,看来真的是新来的。她手上端着一盅汤,腾出一只手轻轻推开门,突然,一团黑布挟着劲风直奔她门面而来。这丫鬟吃了一惊,但反应却是毫不含糊,空着的那只手俐落的把那团黑布抓在手中。   但下一刻她立刻感觉不对劲,把黑布放到眼下一看,不由得一愣,手黑乎乎的,满手的墨香。与此同时,一团白烟似的、带着香气的粉末骤然扑面而至,丫鬟手掌一动就要挥看那团烟雾,抬眼间却看到若樱正笑吟吟地斜倚在桌边,两根春葱似的手指拎着一个茶盏,看样子第三步是打算用茶水招待她。   丫鬟苦笑了一下,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任那些香粉洒落到自己的脸上和身上,弄了一头一脸的粉。再加上她一手的墨,样子狼狈不堪。   若樱手中的茶水便有些泼不下去了,慢慢的把茶盏放到桌上,讪讪地道:“你怎么不避开?几时身手变得这么差了?”   丫鬟没有出声,一手端着那盅汤,一手捏着沾了墨水的布团,从容不迫的进了屋,用脚把两扇门踢上。旋即走到桌边把汤盅放下,这才开口:“趁热把汤喝了,上次你不是中过毒,这个是柳生专调的,清余毒,补气。”   她的声音虽然故意压的低低的,但一听就是个男人的声音,还是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正是萧冠泓。   若樱看着他做丫鬟打扮,还有那一头的香粉,实在看不下去了,撇开眼睛,指了指屏风后面:“后面有水,你自己去弄净。”萧冠泓窃以这自己扮得很像,须知这尚书府中丫鬟们都是称她为吴姑娘,光这一条他就露出了破绽。   萧冠泓边往屏风后面走,便嘱咐:“你先喝汤。”   少顷,萧冠泓收妥当,从屏风后走出来,见汤盅依旧放在原处,若樱以手支颐在沉思,便也坐到桌边,伸着去抚若樱的脸颊,担心地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若樱脸向后仰,想要避开他的手,他的手却如影随形,终于抚上了她的脸。   可下一刻,若樱却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她看到萧冠泓头上梳着两个包包头,一边扎着根粉红色的缎带,尚书府的丫鬟一般都是做这种装扮,她倒不是笑他难看,相反觉得他蛮适合穿女装的,凤眸深遂,眼尾微微挑高,完美到极致的五官,人生得俊就是占便宜,稍做改变也很好看,只是个子高了点。   萧冠泓脸一红,不自在的摸了摸头上的两个抓揪,有些恼羞成怒地道:“别笑,我这么丢脸是为了谁?”   他也想正大光明的来,可不好大白天的闯进尚书府,再加上纳兰明桑和慕容喾这两个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只是他觉得有些事十万火急,必然尽快的告诉若樱,让她心里有个数,多做些防备,免得又身陷险境。“   若樱强抑着笑意,依旧还是嘴角轻翘:”你究竟来干嘛?“   萧冠泓老毛病犯了,眼巴巴的瞅着她迷人的笑脸,极想抱住她娇软的身子狠狠亲热一番,直到地老天荒,他都素了几个月了,过得日子跟和尚似的,现在光嗅着她身上诱人的香气,腿间早就兴奋的扯旗杆了,亟欲冲锋陷阵饱餐一顿。   但想到若樱肯定不愿,万一惹恼了她就不美了,再则事关重大,先把事情说完,其它的才能徐徐图之。他抑制住身体狂暴的躁动,先把汤盅盖接开,推到她手边,才低声道:”你边喝我边讲。“   若樱本想告诉自己身上的毒早被古玉清干净了,可想了想,还是没有张嘴,也不喝汤,只捧着汤盅玩。   萧冠泓低声讲述起来了,从宇文腾那个檀木牌了,说到成王世子的居心。   若樱雪白的贝齿轻轻咬着红唇,一脸的冷凝,有时听到惊异不定的地方,她也只是睁大眼睛。末了,她轻轻的发出一声低叹:”完全不敢相信,也不敢想像,这也就解释了那些如秦家之流的人,想得到这些东西的决心了。   萧冠泓见她又咬嘴,便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迷人的樱唇上来回抚动,道:“这习惯怎么还不改啊?”   若樱似大梦初醒,避开他的手指道:“你快点走吧,等会要是有人发现你就麻烦了。”   萧冠泓微微颌首,示意自己会走,低声问道:“不会有人发现,只是你收到樱花钗没有?”   若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默默地把盒子推到他的面前。   萧冠泓的脸色便有些黯淡下来,垂下眼帘,低低地道:“早料到你会这样,但不管怎么样,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出来,以免抱憾终身,前一段日子你和阿旺失踪了,我疯狂的四处找寻你,却半点消息也没有,那时我还以为你被别人害死了,一心想替你报仇……”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修长的眉毛拧得紧紧的,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段日子的痛楚,然后接着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跟你做夫妻,虽然你并不稀罕,我素来不近女色,以后也不会花心,我没想要你改变什么,只是想让你变得快乐一点,别的女人也许是很好,可那都不是你……你以为男人就都是三妻四妾吗?你知道我母亲的心愿是什么吗?”   见若樱看过来,他有些伤感地道:“那时我还小,不能理解她为什么那般不快活,常常背着人叹息掉泪,后来听奶娘说起,我才明白,母亲最大的心愿便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希望跟夫君一世一双人,两人对对方永远坚贞,永不背叛。其实我何尝不是!只是我一向自我惯了,若是没有这次你这样吓我,也许我永远也领会不到我已是爱你爱得无法自拨了,当时猜测你出事的那一瞬间,我心底竟是异样的痛苦,只想……只想追随着你而去……”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早打定主意决不放开你!就像这只钗子上的话一样,如若你不愿做我的王妃,那我就做你相公,跟在你身边,静静守候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有你的地方就是就家!”   ……   次日一上午,天色还未大亮,高尚书的底邸因赤凤候一家人的到来炸开了锅。   那位和大小姐是好朋友的吴姑娘居然是赤凤候丢失多年的大女儿?晴天一霹雳,所有人都被这条消息炸得外焦里嫩,魂不守色。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赤凤候只好把当年的爱女被丢之事详详细细的又四复说了一遍,大家听得是不胜唏嘘,倒也生了同情之意。   未料到赤凤候怕大家听得不够精彩,竟然说这一代的凤女,就是这个吴姑娘身上有王的传承……   刹那间,整个京都为之轰动,几百年不出现之物终于现身了。金都百姓什么事也不干,就光顾着传播这则消息了,传得是如火如荼!   要说高尚书府还是比较高贵,有权有势地。可闻迅而来的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前者视尚书府的威严于无物,直接命侍卫推开尚书府仆人的阻拦,趾高气扬的大步跨进尚书府;后者无权无势,但不防碍看热闹,堵在大门口,就连树上也是一窝人。   涌进尚书府的人越来越多,除了王爷皇子,朝中同僚,连同僚一家子都来了,僧多粥少,地广人更多,到处都是乌鸦鸦一片人头。高尚书和夫人韩氏被人挤倒在地,若不是随从得力,差点被踩成肉饼。   高尚书喊得声嘶力竭,想叫人群冷静一点,他委实没料到那些道貌岸然的同僚居然是这般模样,比之妇人都不如。一时又恨不得多长几只手:一手扶住乌纱帽,差点掉了;一手要摸摸下巴上的美髯,被人扯断了;一手要扶着夫人,被人挤的东倒西歪;一手要捶下老腰,刚才闪着了。   最后还是喾太子果断令禁军来驱逐这些好事者,不散开的全关到大牢里去。但等他们散开以后,高家人全都目瞪口呆,这哪还是他们的家啊?就差被夷为平地了!   而在屋子中的若樱却把若鸾搂在怀中,姐妹俩都眼泪汪汪,相拥着哭泣,天生的血缘亲情就让她们平时比一般人亲密,没想到真的是亲姐妹,高兴之余,难免感叹人生真的很奇妙。   高雅芙一边为若樱高兴,一边也暗暗叹息。   若樱原以为若鸾不会这么快接受这个事实,可没想到若鸾一听到她是姐姐,立刻就催促爹娘来认回她,早早就来她的房中帮她梳妆打扮,因为她要以凤女的装扮回到赤凤候府。   ------题外话------   吼吼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招蜂引蝶   在盛妆之前,凤歌携着若樱到了一间屋子,神采奕奕,一身太子正装的慕容喾早已等在其中,他戴着金丝编制的头冠,杏黄色龙纹的太子礼服,金砖玉带,更显尊贵不凡,器宇轩昂。   “你不是琢磨着你的凤凰饰不发光吗?”凤歌拿起若樱的凤凰饰,仔细端详了一番,满面春风地道:“今日娘便让你开开眼界。”   若樱一直觉得和宇文腾的檀木牌比起来,自己手中的凤凰饰一直不发光,暗沉沉的,听娘亲所言,似乎也会发光,心中难免好奇,便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凤歌的动作。   凤歌满面含笑的让慕容喾拿出一块一模一样的木牌,并让他们两人互换。当两人把原是对方的木牌拿到手中后,木牌在他们掌中便开始慢慢有了光芒,半盏茶的功夫就和宇文腾的那块一样,有了光灿灿的图腾出现。   若樱手中的依旧是只昂首翱翔的火凤图腾。凤歌拿起若樱手中的木牌,手指微用力,又厚又小的檀木片外层尽数脱落,显露出一块如雀卵大小,呈水滴状,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光彩之物,这才是若樱真正的凤凰饰。   乍一看,若樱就觉得有点眼熟,过细一想,与成王世子额头垂挂的那个亮晃晃的东西很像,唯一不同之处便是颜色,自己这块呈现隐隐的红光,成王世子的那块似乎是白光。   更叫人觉得奇怪的是,秦守英给她的所谓的凤凰饰竟然是慕容喾之物,真正的凤凰饰原来一直被藏于北玄皇宫之中,为每代帝王所有,尔后立了太子,便是太子守护此物。   她极为好奇,想看看慕容喾的木牌是什么图腾,便歪过头去打量,未料正看着自己手中图腾发呆的慕容腾立即清醒过来,眼疾手快的合拢了手掌。   “干嘛?神神秘秘的,打开让我看看,你的究竟是什么?”他越这样若樱越想看。   慕容喾眼里的光芒微微闪了闪,给人以梦幻感觉的长睫眨了眨,面不改色的道:“没什么啦,不用看……”   他的模样尤其可疑,若樱满腹疑惑,美眸一眯,纤手一扬,想趁他不备抢过来一睹为快。慕空喾却早有防备,敏捷的一闪,使得若樱手势落空。   若樱犹不死心,决定动用武力抢过来,凤歌连忙笑着拦住若樱:“好了好了,以后多的是机会看啦,快带着凤凰饰出去装扮,妹妹和高大小姐都等着你呢!”   若樱想到若鸾她们还在绣房中等着自己梳妆,遂收起玩笑之心,径直打开房门去绣房。   待若樱出去以后,凤歌有些好笑地看着慕容喾道:“为啥不给她看?早晚她也会知道,难不成你以为可以隐瞒一辈子?”   慕容喾闻言,俊雅的面容倏地一红,默默垂首看着手中的物事,隔了半晌,他低声道:“这也太丑了,我怕她会笑话我……”   “噗哧!”凤歌忍俊不禁,掩面娇笑:“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索性早点让她笑话罢。”   “……”慕容腾脸上的红色一直未有消褪,反而有越来越深的现像,长长的睫毛因眼帘低垂而在双颊上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   他虽故作镇定,但难掩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喜悦和深深的期待:“往后她要笑话便让她笑个够,……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左不过只要她高兴就好!”说着说着他嘴角微微翘起,动人的面靥浅现,犹如情窦初开的少年有着几份害羞之意。   凤歌看着他嘴边的笑窝和俊面上的红晕,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收敛了几份,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唉!真是造化弄人,若鸾要怎么办?……喾太子虽大了上若鸾几岁,但两人却亲如兄妹的一起长大,可后来,若鸾不只是把喾太子当哥哥了,她的一颗芳心明显遗落在慕容喾身上。   凤氏和慕容皇族一直有婚约缔盟,只是以前是双王,都无意且无心履行此约,习惯使然,饶是后来凤氏迁至北玄,双方都无意提及此事,直到玄清帝有了太子慕容喾,有次以话玩笑重提此事,凤歌和赤凤便欣然应允,为这一代的凤女和太子慕容喾定下了婚约。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凤鸾生下一月就不幸丢失了。后生了若鸾,凤歌恐她和凤鸾一样莫名的丢失了,便日日带在身边,连眨一下眼睛都害怕她不见了。随着若鸾出落的越来越美丽,也渐渐长大了,她一颗慈母心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她疼若鸾至深,虽说曾应允了与慕容皇族的婚约,但只要若鸾不喜慕容喾,她一样有办法不履行此约。后来看到若鸾真的喜欢上了喾太子,再且她是看着慕容喾长大的,觉得太子真乃人中龙凤,觉得这婚约对若鸾真是再好不过了。   唯一不足之处就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慕容喾绝对是若鸾心目中的良人,可若鸾却非慕容喾心中的娇娘。观喾太子对若樱的模样,却是一副情有独钟,情根深重的模样。   偏生前些天她为了安慰若鸾,提及了婚约,使得若鸾好生欢喜,以为自己嫁定了慕容喾。不料喜从天降,找到了若樱。   夫妇二人小心翼翼地对若鸾提及若樱是她的亲姐姐,是真正的凤女,且是个有玄鸟的传承者,那便会继承下火风王之位,纵然她这个王位不比先祖乃是一国之君,可就那些殊荣和无边的封赏也是无人能及了。   本以为若鸾会有些难以接受,毕竟认回了姐姐以后,她自己的生活会有些改变。不料若鸾只呆呆的愣了一会儿,便笑逐颜开,直说怪不得总觉得若樱特别可亲,原来真的是亲姐妹啊!过后,更是兴高采烈的随着她们来高府接回姐姐。   沉浸在喜悦中的慕容喾根本没发现凤歌脸上的轻愁,当他得知若樱便是凤女,更从父皇的口中得知自己与凤女有婚约,换个说法就是他便是若樱的未婚夫,那种欣喜的感觉无以言表,只觉得压在自己心里多日的阴云终于烟消云散了,有了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心安。   他深信,若樱虽然现在不喜欢他,但只要他一味的对她好,把她放在手心里疼,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有一天若樱会被他打动,进而喜欢上他。到时,他们必定会成为世人皆称羡的一对神仙眷侣!   ……   高尚书的府邸自内而外十里铺红锦,庄严气派的大门口旌旗招展,仪仗威严!凤女的华辇和无数的侍从在静静地等待着,华丽宽敞的驾辇装饰一新,宝盖珠帘,拥红叠翠,美丽非凡。   虽有寒风料峭,但人们的热情不减,黑压压的人群都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方向,那里有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被人簇拥着正款款而来。   但见她十五六岁的模样,眉如墨画,唇若点樱,眸若盈盈秋水,欲说还休,顾盼流转,神为之夺。头上女王的王冠缀着无数的璀粲夺目的宝石,雪白的额头垂挂着水滴扁状的凤凰饰,色如胭脂红如血,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灿灿流光的凤翎裙自白玉一样的削肩直泄而下,如烟似梦,堪堪掩住纤巧而又华丽无比的金缕鞋,两臂间披了一条长长的红色披帛,绮丽的拖曳在身后。   半裸着一截赛雪欺霸的玉臂,左臂上方圈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玄鸟朱雀,春葱一样的玉指轻拈如意彩羽团扇,似掩非掩,似扇非扇之间竟是娇媚无骨,媚态横生。   少女袅袅婷婷的缓缓行来,美丽绝伦的脸上却带着几分纯真和空灵,不沾染丝毫尘世气息,宛若谪落的仙子一般,完美的身姿摇曳,如弱柳拂风,步步生莲,说不出的风情万种,道不尽的优雅万千。   每行一步,便夺人魂魄,入骨三分。   慕容喾长身玉立站在华辇旁,一瞬不瞬的凝视着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正一步步的向自己翩然走来,头脑里一片空白,忘了天,忘了地,忘了一切,只有眼前她绝美的容颜——一眼万年。   若樱行到华辇旁好一会儿了,周围侍从环立,都在等太子的下一步的指令。可众目睽睽之下,慕容喾只是眼也不眨的望着自己,却不动作,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嗔了一句:“笨蛋!你倒是动啊!”   虽咬牙切齿却是连唇瓣都没张开——这会不知有多少眼睛投放在自己身上,哪敢行差就错半步!她其实也很紧张好不好!心中一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只不过她面上的表情一惯很少,比较会装腔作势而已。   先前只以为找到亲爹娘就好,哪想到还要接什么破王位,弄得她一直惴惴不安。还有这件美轮美奂的凤翎裙,犹如天衣一样美丽的如梦似幻,可却要露出半臂,起初想到要这么穿出去,还真是头皮发麻,心里很是挣扎了一番。   不过她素来是即来之则安之的之人,事情已然是这样了,便以不变应万变,静观事态变化。   慕容喾被她冷冷的一睇,霎时就清醒过来。望着若樱那似嗔非怒模样,身子都酥了半截,不敢直视她,急忙转开视线,不料凑巧瞄到若樱裸露出来的半截雪臂,他俊雅的面容只觉得热气一熏,不可抑制的迅速染上红晕,再也不敢乱看了,怕向上次那样激动的差点喷鼻血,这会子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慌忙向若樱伸出一只手臂。   若樱一只柔荑轻拈着如意扇,另一只柔荑隔着红薄纱轻轻搭在慕容喾的手臂上,由着慕容喾带着她一步一步的踏上华辇。   她优雅的上了高高的辇车,站定后轻轻一个转身,凤翎裙就旋出一个美丽而绝妙的裙花,华光流彩,美不胜收,翩飞如惊鸿!她潋滟的眸子向着辇车周围的人群一掠,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圈,随即不紧不慢,落落大方的坐在身后的宝座上。   不知为何,当她一步一步的上了辇车,先前还有些忐忑的心忽然奇异般的平静下来,在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人群,她的心更稳了,仿佛这对她来说是极为寻常的事。   眼尾扫到慕容喾又犯傻了,纵然辇车华丽而又宽敞,但似乎没他这个太子的份,忍不住想磨牙,低声地道:“还不下去,你是打定主意想在今日丢脸?还拉着我一起?”   慕容喾总算被她的轻叱声喝醒,深吸一口气,严命自己收敛心神,丢脸他倒是不怕,可他怕丢了若樱的脸,遂双手往背后一拢,潇洒的向辇下走去,整个过程中他目不斜视,俊面不怒自威,无不彰显了尊贵的皇家气势。   “起驾!”   “起驾!”随着一声声起驾的高呼声响起,辇车在旌旗仪仗的簇拥下缓缓向前移动。   太白楼栖霞轩的二楼临窗雅座,萧冠泓手执着一只白玉酒盏倚阑而坐,漂亮的凤目紧紧盯着街口。街道上挤满了携家带口的百姓,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来了,来了,凤女来了……”不一会,前面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立刻踮起脚尖,拉长颈子勾头往前望。   不一会,声势浩大的仪仗队开道,甲胄鲜亮的禁军随行,中间是一辆高大华丽的驾辇缓缓驶来。   萧冠泓凝视着辇车上那个妩媚而慵懒的美丽女子,黑润润的眸子越发的晶莹明亮,里面有着深深的爱意和无尽的痴迷,还有无比的怜惜,以及无边的宠溺……   可当他看着她露出的半截晶莹的玉臂时,先是一怔,紧接着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待确认是真的有半截子手臂露在外面,还被一路上所有的人看光了,那一瞬间的感觉是如丧考妣,只想捶胸顿足,恨不得仰天嚎啕大哭,更想把所有人的眼珠全挖掉!   这玉臂是他的!他的!冰天雪地的,她却穿得这么少,还露这么多?她这是想招蜂引蝶?还是想表示她身体棒?全便宜了这些人,这下亏大发了!   他顿时醋意横生,一把将白玉盏火大地狠狠惯在地上,幸好他没看到若樱是搭着慕容喾的手臂上的辇车,不然他这会儿就直接可以醋死了算了。   “啪”的一声,白玉盏被砸了个四分五裂,碎片迸射。他身子一动,倏地跃上阑槛,就想跳到辇车中将她捂个严严实实,再不让别人瞧见她一分一毫。   就在这当口,若樱似有所感,正好抬眸看向太白楼二楼处,她清冷如水洗的眸子正对上萧冠泓因怒气而瞪大的凤眸,但也仅仅只这一眼,她便向看到陌生人一样,淡漠的撇开了目光。   萧冠泓在阑槛的动作一顿,心中蓦然一痛,陡然清醒过来——昨日他说了那么多心里话,她默默的听完,最后却只回了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   她当时的语气淡淡的,却是铁了心不要他了……   想到这,萧冠泓全身的真气一泄,身子一软,垂头丧气的坐在阑槛上,明亮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无神的瞧着虚空处。   有人不经意之间的回首,却发现有个锦衣华服,俊美的没有天理的男子无精打采坐在二楼阑槛上,了无生气,颓废萎靡的模样好像是想自尽,于是纷纷转头观望,交头接耳的议论不止。   萧冠泓任别人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似无所觉的一径垂首沉默,在料峭的寒风中黯然销魂,乌黑的长发顺势滑落在他完美至极的脸庞上,随风拂动不停,遮住了他晦涩不明的双眸。   一个人推门进了雅间,看着碎了一地的白玉盏,喟然长叹一番,缓缓走过来,而后蹲下身子慢慢拾着那些碎步,嘴里喃喃地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放弃这一朵,成千上万的鲜花任你采,别有一番风味!”   萧冠泓依旧垂着头,也不管来者是敌是友,沉默了半晌,意兴阑珊地道:“我眼里只看得到这一朵花……”   ……   进宫见帝后,受了火凤王的封赏,若樱这才明白所谓的火凤王虽领亲王制,世袭罔替,见皇帝也不跪拜,但却没有封地,除了可以拥有一只数量庞大的亲卫,也没有什么实权,与萧冠泓那个亲王大大的不同。   不过,大家都未想到过王的传承会恢复,北玄一直未建火凤王府邸,事出突然,玄清帝已令户部着手兴建凤王府邸,王府未建成之前,若樱暂住赤凤候府。   而后又去谨见太后,拉拉杂杂一大堆事弄下来,回到赤凤候府时夜色早已笼罩了大地。忙碌了一整天,便是若樱都感觉有些吃不消。   凤歌神情激动,满是骄傲的看着若樱,带着她来到为她专门布置的房间,指着那些华丽奢华的摆设道:“这是娘亲自为你布置的,你看喜不喜欢,若是不满意,娘再给你换。”   若樱还未来得及开口,雨侍卫便略带不满的道:“夫人,你莫不是忘了?赤凤候府做为凤女专住的凤临阁如今是二小姐的绣楼,凤临阁里的每一件物品皆是历代女王陛下之物,且对凤王的身体有利,凤王现在理应住回凤临阁。”   风侍卫也公事公办地一拱手,威严地道:“夫人,在王府建成之后,凤临阁的每一样物品按祖制都是会迁到王府,所以还请夫人早做安排。”   风云雷电四卫便是那天的四个中年女子。自火凤国初始,女王身边便有中忠心耿耿的风云雷电四卫,这四卫功夫高深,权力也大,只听从女王陛下调谴,凤氏虽王权空置,但每代这四卫都精心培植下一代的四卫,以期为女王所用,饶是几百年来希望渺茫,这四卫的传人从来未有放弃过。   再说凤歌听得风雨两卫之言,脸上便现出了一丝为难之色,她满心愧疚的对着若樱道:“樱樱,抱歉,娘不是有意忘记的,只是事出突然,要布置安排下去的事太多了,娘还不曾与你妹妹说过此事,再说若鸾她早上陪着你一早上,忙着忙那的,你去皇宫之后她的身子便有些不爽利,娘便让她早早歇下了……你看……这会子要让她搬离绣楼,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再则,这府中现在连个闲置的院落也没有,一时也腾不出空院子,你妹妹……”   若樱向风卫使了个眼色,阻止了风卫未出口的话语。拉起凤歌的手道:“娘,你想太多了,妹妹身子不爽利那便让她住着,我住哪里都是一样,只是妹妹的身子还好吧?我有些不放心,可以去看看她吗?”   凤歌闻言大为高兴,笑容可掬地抚了抚若樱的脸:“娘知道你也累了一天,心疼着你呢!你妹妹那里就不用去了,娘就知道我的樱樱最好,得了空,娘便同你妹妹商量,到时还是你去住凤临阁,你妹妹的话,娘在帮她安排院落就是了。”   若樱浅浅一笑,环顾屋子里的精美摆设,不置可否地道:“再说吧!娘你也累,早点休息去吧!”   风歌很开心,大女儿善解人意,小女儿也懂事,便道:“嗯,明早娘带你认识一下府中之人,就不扰你休息啦!”   凤歌一走,一旁一直未曾出声的雷卫便扶着若樱到床榻上躺下,吩咐人去安排香汤,并帮若樱除去金缕鞋,最后居然一言不发的帮若樱按揉起臂膀来。若樱舒服的阖上眸子,心想,这雷卫虽姓雷,却是个闷雷,不知电卫是个什么性格?   说曹操,曹操到,电卫过来帮若樱散开长发,怕她因未能去住凤女楼而心中不豫,便宽慰她:“凤王不必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咱们早晚是要搬出去的,那凤临阁也会搬到王府。”   若樱依旧阖着眸子,嘴边却泛起一股莫名的笑意:“你们能这样想就最好,什么事情要一时接受都很难,一个是我亲娘,一个是嫡嫡亲亲的妹妹,我又何尝不知娘亲的心思,只是难得糊涂罢了,再说我们在这也住不长,何苦找些不自在。”   不管娘是不是因为太过忙碌而忘记凤临阁的事,还是故意忘记此事,当然故意的成份居多,因为风雨雷电侍卫一定会时刻提醒她,这都只能说明了娘觉得此事很为难。如果她真有些要若鸾搬出来,诺大个王府,难不成连二小姐住的院落也腾不出来?   风雨两卫闻言,也有些沉思起来,她们虽然不用听任何人的调谴,但这些年一直住在赤凤候府,与赤凤候府共存亡,对候府里的人还是有感情的,方才只是就事论事,想要维护女王的权力和祖制,但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法外还不外乎人情呢!何况这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的事。   于是这个话题暂时揭开。   女人当侍卫就是这点好,不但能保护你的安全,还能管理屋中的杂事,事事都小心周到,几乎不用若樱操什么心,倒是若樱觉得她们既然是侍卫,做这些锁碎小事似乎太埋汰她们了。   不想风卫倒笑了:“属下等倒是觉得福份匪浅,想前几代的四卫空有一身本事,可个个都苦于报效无门,导致抑郁而终,我等还在有生之年能侍候一场凤王,庆幸都来不及了,凤王权当是做好事,让属下等服侍吧!也算是有个用武之地,百年之后到地下也能说嘴。”   其他三卫也笑了起来,动手服侍着若樱睡下,屋中有几个丫鬟侍立,居然插不上手,这四卫几乎把若樱的事全包揽了。   想她们四人刚知道这代凤女居然另有其人不说,还有玄鸟图腾,无不惊喜莫名,她们活着的目的便是追随女王,这是不可违逆的宿命,原已死心了,都打算训练下一代的四卫了,不想末了还能为凤王效力,对她们来说这是何等的尊荣啊!   若樱睡意朦胧,支着头想了想,点头道:“好吧,谁叫我心软呢,就爱做好事,勉为其难让你们服侍吧!”   ……   却说凤歌从若樱的院子里出来后,便直奔凤临阁。她是一心挂两头,既担心大女儿住的不适,又担心小女儿的身体。   凤临阁是个重檐雕角的两层绣楼,精致而又华丽,原是每代凤姓第一个女儿所住之处,当年的凤鸾还未住上此阁便丢失了,后来就一直是若鸾居于这里。   若鸾此时正恹恹地歪在精致华丽的绣榻上,如霞似雾一般的帐幔低低地垂,地上铺着雪白的波斯地毯,薰香浓烈的气味在屋中萦绕,烟雾如薄纱,绕上精致而又奢华的陈设。   丫鬟明霞挑起了帐幔,从小丫鬟举起的漆金拖盘上端起了一碗银耳燕窝羹,柔声道:“二小姐,多少用点,这是夫人吩咐厨子专为您熬的。”   若鸾怔了一怔,听得人喊自己二小姐,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但她很快收敛了心神,有气无力地道:“我不想吃,你且放下罢!”她嗓子疼,身上疼,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哪里吃得下去啊!   凤歌脱了绣鞋,只着罗袜踩着厚厚的地毯进了内室,正好听到小女儿说不想吃,忙几步走到榻边,满脸疼爱地道:“我的儿,你午时便没怎么用,这会子不吃点怎么行?来,听娘的话。”   说着在若鸾身后又垫上一个迎枕,随后接过明霞手中的碧绿晶莹的玉碗,坐在榻边打算亲自喂给女儿吃。   若鸾依旧摇头推拒,轻轻地道:“娘,放下吧!女儿真吃不下。”她说着伸手揉自己的额头,沉默了一下道:“姐姐回府了吗?”   凤歌见她实在不想吃,只好搁下玉碗,抚了抚她的脸道:“刚回来,听说你身上不好,还想来看你,娘怕扰着你便没让她来,她很疼你呢!”   若鸾发自内心的笑了笑,由衷地道:“自打认识她,她一直很疼我,真像人们说的那样玄乎,亲人之间像是有感应一样,而且我也忒喜欢亲近她,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想着她。”   听女儿这么说,凤歌感到很欣慰,又是高兴又是有些谦疚的道:“娘也没有别的指望,就指望着你们姐妹俩相亲相爱,互相照顾,娘也知道因爹和娘当初的一念之差,让你受了委屈,可爹和娘当年也真是有苦衷的,不得已才让你顶替你姐姐的,你就原谅爹娘这一回罢。”   若鸾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说老实话,对于凤女的身份说不介意是假的,她决非表面那样表现在洒脱不在意,起初听到自己是个冒牌货,这些年锦衣玉食,比公主都还要尊贵的生活根本不是自己能享受的,原来都是若樱的,想到若樱偶尔提过以前的日子过得非常辛苦,心里便酸酸的,于是没有多加考虑便劝爹娘接若樱回府。   可早上看到姐姐被人众星拱月一般的簇拥着,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倒不是说她有多留恋凤女无边的尊荣,她只是留恋跟喾哥哥的相处方式,只要一想着见到慕容喾她便要行拜礼,而且也不能如以前那样,想他了便去皇宫找他,也无人拦阻。   更何况今日送姐姐上辇驾时,喾哥哥看着姐姐的眼神满是痴迷,自己近在咫尺,他从头至尾却根本不曾看过自己一眼,哪怕随便施舍一样的瞟一眼也好啊!   凤歌见女儿久久不说话,且脸上的神情很忧伤,看得她很心酸,刚想开口劝说,冷不防听到若鸾道:“女儿能体谅爹娘当年的苦处,并不是舍不得凤女这个身份,只是舍不得喾哥哥而已,娘,您上次说的有婚约的事?……”   “……”这下凤歌那些劝说的话一句也吐不出来了,这要她怎么解释呢,做娘的最了解女儿的心事,若鸾对太子是一片痴心,只是太子迟钝没有觉察出来罢了。   “娘,您说吧!那个婚约到底是我和喾哥哥的,还是姐姐……?”若鸾终是鼓起勇气问出来了。   凤歌拿帕子抹了抹额上不存在的冷汗,声音小的不能再小:“是你姐姐的……,你姐姐还未出生就定下了……”   “夫人,怎么什么好事都是大小姐占了?那我们小姐怎么办?”明霞毕恭毕敬的站在角落,一直安静而无声,此时突然冒了一句话打断了凤歌。   “放肆!”若鸾生气的叱了一声。   “明霞你休要胡说!”凤歌美丽的脸庞也满是不高兴,虽然明霞这丫头做事体贴,是若鸾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她素日也很看重她,但不代表一个婢女都可以随便诽议她的女儿。   “婢子一时有感而发,还请夫人和二小姐恕罪。”明霞咬着嘴唇,委委屈屈地跪到厚厚的地毯上,眼眶都红了,她本就姿色出众,不仅身材高挑、容貌姣好,更有一双勾魂摄魄的吊梢美目,此刻眼眶内似有泪水隐隐,楚楚可怜,更将她三分的姿色发挥到六七分。   凤歌当年给若鸾挑的四个丫头皆是有殊色的少女,各有所长,这明霞便是四个丫头中最出彩的一位。不过其中有两个丫头人大心也大,府中的小少爷太幼小了,候爷正当春秋鼎盛,便经常在候爷面前做那妖妖娆娆之举,以期能被候爷抬举。   赤焰便是再糊涂也不会沾惹自己闺女的丫头啊!没得叫人说得不好听。何况凤歌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赤焰身为一个候爷却只有一个妾,而这个妾还是凤歌把自己的贴身丫鬟给了他,这才有了一个儿子继了赤家的香火。所以两个丫头很快便被凤歌打发走了,想着慢慢再挑两个补上缺,却因事耽搁了。   凤歌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明霞的身上溜了一圈,淡淡地道:“起来罢,看在你关心二小姐的份上,这次姑且饶你,若有下次,严惩不怠!”   明霞低着头,小声地道:“婢子谢过夫人。”   凤歌没有理明霞,转过头对着兀自生气的若樱道:“娘知你心中难受,但爹娘大错已铸,无可挽回,何况你姐姐这十多年来在外面吃了许多苦,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凡你们两个受点罪,就如拿刀子割娘的肉一样啊!爹娘虽想补偿你姐姐,但也绝不会厚此薄彼……其实你住的这个风临阁也是……”   “也是姐姐的是不是?”若鸾惟早有所料的抢着道,打断了风歌的未尽之语。她抬眼打量着屋子,目光中满是留恋,她又非傻瓜,凤临阁不说阁中装饰的精美无比,便是阁名就会让人一听就明白。   “明日让人来搬东西吧,姐姐住这里名正言顺,我终究是……”她本想说自己是鸠占鹊巢,可到底说不出口,浓浓的失落感萦绕在她的心头。   “不用不用,你且放心的住着。”凤歌看着一向活泼可爱的女儿变得这样消沉,心都要碎了,忙把若鸾抱到怀里,一迭声的安慰:“你姐姐说让你住着,她的王府建好的便会搬出去住,不想搬来搬去的折腾,而且她住的那院子是娘帮她精心布置的,虽比不是凤临阁里的东西独一无二,但也都是些精贵之物,不会委屈了她……”   “这样好吗?姐姐会不会是生气了?”若鸾不无担心地道:“我本就应该早些搬出来让给姐姐住……”   只是因仓促之间她还未想到许多事,难免有些顾此失彼;再则前后的落差委实太大了,她娇弱的心灵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受不住,尤其是要离开自己住了多年的地方,那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会更强烈,让她有无所适从之感。   “好了,这话以后休要再提了。”凤歌抚着着女儿柔软顺滑的秀发,心里洋溢着浓浓的母爱:“这点事娘还是能做主的,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管在这里安心住着。”   若鸾不知为何,觉得心里特别难受,有种被人施舍的感觉,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悄悄的滑下了眼眶……   ……   一连几天,若樱都非常忙碌,先是跟着娘亲见了一些人,其中就有那个姓赤的小弟弟,才七八岁左右的光景,正是调皮的年纪,见着若樱倒也很可爱的叫了姐姐,喜得若樱打发了好多小玩意给他。   后来每天都要听四卫讲一些身为凤王的行事准则,她以前不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么!这下正好学学。其间四卫督促着她练如意九式,才想起还没有和爹娘说起师傅之事,琢磨着找个空闲同爹娘好好说说这事。   至于如意九式她早练的倒背如流了,正要冲第八层的关卡,正好借机练练。   各国的贺寿使团也都相继到达北玄了,听到这个消息,若樱便想到有许多日子未见到萧冠泓了。自打那天在辇车上看到他之后,便再没有见到他出现,心中还悄悄的吐出了一口气,也许是那天那句“好马不吃回头草”打消了他的雄心壮志。   若樱躺在床上睡去之前都还在想,这次他该是真的放手了吧!   胸口有些闷,似乎是哪里不对劲,她自迷迷糊糊中醒来,还未睁眼,却感觉有人正将舌头伸到她微张的嘴里尽情吸吮搅拌着,咂着她的舌头是滋滋有声。   而她的鼻端萦绕着清新淡雅而又好闻的男性气息,熟悉得让她以为又回到了过去,耳旁却是沉重急促的喘息声,呼出的灼热气息恨不得将她融化。   天!是萧冠泓?若樱倏地一惊,立刻又清醒了几分,马上睁开眼睛,果然看到萧冠泓放大的俊脸。   他脸色潮红,一只手臂紧紧搂着她,另一只修长的大手却在她胸口上放肆的抚摸搓揉,一脸和陶醉加沉醉,凤眸半阖,竟是丝毫没发觉得她醒了过来。   “唔……”甚至还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   他怎么在身边?这怎么可能?四卫呢?刹那间若樱心里充满了无数的疑问,竟然忘记了挣扎。直到萧冠泓的手不停的在解她身上的亵衣?哪还有亵衣,早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剥下来了,他解的是兜儿……   这个禽兽!若樱不假思索的挣扎起来,嘴里的牙关一合,便要咬断他的舌头。   正文 104 情场也如战场与赌场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富有磁性,一边制止着若樱的挣扎,边继续说:“我跑到你前面,你随便吃!”他说着便腾出一只手,动作娴熟的去解开她后颈上的兜带。   “谁要吃你!”若樱咬牙切齿的低斥:“你好歹一介王爷,专爱做这此卑鄙无耻,上不得台面之事,你羞是不羞?”   随着他修长的手指一挑,肚兜立刻松松垮垮的垂了下来。   “你个混蛋!”若樱急忙低头查,幸好后腰还有一根系带,兜衣只是要掉不掉,并未全滑脱下去,但也有半只乳儿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半掩半现。她一挣扎就露出来的更多了,害得她无端端的生出几分紧张,可却不愿就此束手就擒。   “不羞!比起思而不得,念而不忘,想而不见;比起眼睁睁看你离我越来越远,我只怪我皮不够厚,王爷算什么?我只想做你的相公,你的男人,你的汉子!”萧冠泓磁性的声音在她耳旁回响,灼热的气息喷在她雪白的颈项。   他的薄唇正贴在那里轻轻摩挲,轻吮舔弄,而且越来越有向下的趋势。   “你”若樱发深觉不论自己的武功怎么增长,萧冠泓的手臂只要搂住她就怎么也甩不脱,在锦被中挣扎得香汗淋漓却是徒劳,忍不住气道:“放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非得像个采花贼一般,住嘴!别在往下了,我要叫人了!”   “叫吧!”萧冠泓的嘴唇在肚兜边缘不住的绯徊,脸贴在她高耸的软嫩处不住蹭着,鼓励道:“你快叫,人越来越多才好,这样你就不能赖帐了。”他说着,体贴的把锦被掀开,把自己当锦被贴紧她的身子厮磨起来。   什么叫赖帐?若樱不意这人无耻的没有下限,真是有超出她所有的道德认知,可她又不能真的张嘴叫人,到时真如这禽兽所说,一旦被人看见他在她的房中,那她真不用活了。   若樱假装不去注意戳着自己身体的物事,脑中紧急的想着对策,萧冠泓却把樱红的兜儿用牙齿咬了下来。   “啊!”若樱小小的惊叫一声,可双腕却被他一只大手攥住,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身体裸呈出来,几乎有些不忍目睹的闭上了眼睛,接下来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何事。   “呼!好美!为什么我觉得它们又变大了。”萧冠泓喘息着,眼睛紧紧盯着她的高耸,用力咽下口中的唾液,眼中绿光直冒,血脉贲张,偏那诱人的美景还随着若樱的呼吸颤颤巍巍的起伏着,丝毫不知道他有多想念它们,天天做梦都梦到把这一对捧在手中捻捏搓揉。   “放开我!”若樱的粉脸布满红晕,虽不是第一次这样被他看着,却依旧羞不可抑,而且他的目光似饿狼,亟欲吞她入腹,那种危险的感让她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着。   但一刻,她却感觉到胸前一紧,心里不由一惊。   萧冠泓早恨不得合碗水儿把她吞到肚里,这会以饿死鬼抬胎的模样腾出左手上前,嘴也凑上去了。   顷刻间,手下柔弱无骨的触感令他的心也融化了,恍然间便似飞上云端,动作也没了先前的迫不及待和鲁莽,相反变得怜惜无比。   略带着薄茧的手缓缓揉上去,感受那分让人魂飞魄散的酥麻,含住的柔嫩不重不轻地吸吮品尝,享受着那无与伦比的美味,尽可能的不去弄疼她。   若樱身体轻轻抖了一下,忍不住轻吟了一声,呼吸变得紊乱而轻喘。   虽然她强抑制自己,想把自己当死人,可那种酥痒像有蚂蚁在啃咬似的,使得全身骚动不已,身体的反应和脑子竟然背道而驰,浑身软的提不起一丝力气,像一泓春水般瘫在萧冠泓的怀中。   最让她觉得恼火和羞耻的是,酥胸竟然像吸了水一般变得鼓胀异常,沉甸甸的。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让她的脸色越来越红,有羞有气有恼有恨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百种滋味。   萧冠泓听见她的呻吟,惊喜莫名,似受到了鼓励般,动作越发温柔似水,仿佛她是一朵开得精贵无比的鲜花,吹弹即破,使出浑身解数想诱哄她更多的软吟轻啼。   就在这当口,一道黑影无声无息落地,立在屋中瞄了一眼屋中镶金嵌玉的绣床。   华丽而又如梦似幻的纱幔将绣床上的撩人的风景半遮半掩,引人遐思。来人立刻用手捂着眼睛,似怕多看一眼会长针眼一样,摸空轻喊:“泓泓,泓泓你个小兔崽子,不是说好按原计划行事?你现在是想干嘛?”   “谁?”若樱心中一惊,倏地就要起身。不料萧冠泓却突然放开她的手,手指轻轻一弹,一股淡淡的香气在帐中弥漫散开。   若樱警觉得的屏住呼吸,可还是迟了。   她美目一阖,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萧冠泓瞪了外面的人影一眼,覆在若樱身上满是懊恼和不甘地轻哼:“喔……您就不能晚点来。”说罢,他将脸埋进那香馥馥的深邃乳沟中狠狠蹭了几下,深呼吸一口那诱人的馨香才抬起头来。   ……   半梦半醒之间,若樱总觉得耳边有人在说话。   “你把她偷回来,下一步打算如何?这事可不是小事,刚出炉的火凤王不见了,凤氏一族是有多么重视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一道不太年轻的声音道。   “原本只是很想她,想见上一面,告诉她我不会因为她的拒绝就轻易放弃,可谁知……”一道低缓而又满是磁性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柔情响起。尽管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若樱还是能清楚的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萧冠泓。   发生了何事?若樱只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整个人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但听那道不太年轻的声音不厚道的笑了起来:“嘿嘿!你小子见着她就腿软,只想搂着她亲热,天大的事都被你丢到瓜哇国去了,这就难怪人家小姑娘不喜欢你,谁会喜欢一个只馋着她身体的男人啊?”   这话正戳中了萧冠泓的死穴,他蓦然轻叹一口气,情绪低落地道:“您老人家慧眼,自打认识她,她就看不上我,……我也不想一见到她就这样,心底也是奢望能给她留些好印像,可……可我这几个月日日为她担心,就怕她有个不测,见着人了自然是……明知这样她会更排斥我……”   若樱觉得这人一定不是萧冠泓,他惯常都是自信满满的口气,何曾如此失落过。   “呵呵……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王爷啊,你真令人同情啊同情!做人失败到你这份上,也可以死一死了……”那个人嘴里说着同情,可话里话外全是幸灾乐祸。   若是往常有人这么数落萧冠泓,若樱相信那个人的下场一定很惨,但今日的萧冠泓找虐的指数特别低,居然随声附和道:“……已经跟死没什么区别了,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除了痛若还是痛苦……唉!就想死在她面前,看她到底会不会为我掉上一滴泪。”   “唉,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那人恨铁不成钢的叱了一句,不料下一刻话峰一转:“不过,想我老头子年轻也是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同样差点把命搭上去,可依旧没唤回伊人的心啦……”   那自称老头子人忆起了往事,不胜唏嘘:“甘愿为她生为她死……结果还是便宜了别人……”   萧冠泓没说话,老头子似陷入伤心往事也没说话,一时都沉默下来。   若樱脑子渐渐有些清醒了,可不知为何就像在梦中一样,手脚拼尽全身的力气也动弹不了分毫,想睁开眼,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不过她并不害怕,因为萧冠泓的声音有一种令她心安的作用。   对萧冠泓的感觉从她内心来讲是复杂的。这人男人曾经伤害过她,她几次逃离都未能逃开,后来两人也曾言归于好,而这次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逃开了,但他似乎压根不想放手,但在自己的心底,就如秦家的那把大火一样,她想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不想跟过去纠缠不清。   而萧冠泓和秦家一样,代表的是过去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虽然萧冠泓有时做的一些事情会令她小小的感动,但只要一想起孔安婕,那些小小的感动便会烟消云散。   她深深记得萧冠泓夸过孔安婕,她想,也许萧冠泓是欣赏和喜欢孔安婕那样的女人的,而自己只不过是他一时的迷乱而已,既是迷乱,那他总有清醒的一天,到时他一定会后悔。所以当萧冠泓说要娶自己为妃时,她以为这只是他想留住自己的一种手段。   当然如果萧冠泓知道正是因为他无意中拿孔安婕打比方。而使若樱对他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信心化为乌有,从而致使两人刚刚好转的关系降至不可挽回,甚至于一败涂地,那他一定会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新开始。   在他对女人那点有限的认知里,只觉得孔安婕那样过日子好像快乐一些,而若樱经常是轻愁面忧郁的,他只想若樱能像孔安婕那样快乐无忧,所以直觉孔安婕那种生活方式一定是对的,如果若樱能那样过活,一定也能欢笑满脸。他之所以夸孔安姨,无非是想举个现成的例子,以此说服若樱放开心胸,好好快乐的生活。   突然,萧冠泓的声音打破一室沉默:“有你这个前车之鉴在,我很害怕,我才不想便宜别人,我爱的人我一定要想方设法抓在手中,你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好,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没有她的日子我生不如死!我没你那么大度,居然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别人,那你还不如从我尸体上踩过好了。”   说到这他突然话锋一转:“你也忒没出息了一点,白瞎了你一身好功夫,真不晓得你那名头是哪来的?居然把喜欢的女人拱手让人,本来就瞧不上你,现在越发让我鄙视你了……”   “你知道什么!”老头子嘟嘟嚷嚷:“她喜欢的是别人,我还能怎么样,难不成她喜欢了别人,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明显比跟你在一起快乐,你还捧打鸳鸯?”   萧冠泓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声音突然变得信心十足:“那我是不是该庆幸?”   “庆幸什么?”   萧冠泓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喜悦,沉闷一扫而光,带着那么一分得意:“你失败的地方在于你迟到了,而我则比你幸运那么一点点。”   他停下话来似乎在比喻那多的一点点,然后接着道:“我虽然也是个迟到的,却迟到的刚刚好,她以前喜欢的人做了她不喜欢的事,令她失望了,而她现在根本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我只要尽最大的努力变成她喜欢的人就好!”   老头子被他在伤口上撒了盐,想当的看不得他显摆,当然要泼一瓢冷水过去:“拉倒吧你!咱们也就彼此彼此!人家喾太子比你希望大多了,光脸上那俩酒窝窝就比你容易讨女人欢心,人家是温水煮清蛙,你却是强娶豪夺,孰高孰低,不用比都知道谁强!再则,这小姑娘就是个祸水样,天生带桃花,大一年桃花多一年,你确信你是最出色的那只花?”   “……切!你说要变成人家喜欢的,人家就一定会喜欢你啊?说不得抱你这样想法的男人大有其中,都等着美人喜欢呢!反正我老头子是相当的不看好你,估摸着你迟早跟我一样的下场,咱们老大不要说老二,都是一样的命!”   若樱虽然动不了,听这老头子连削带损的一席话也有些想笑。   萧冠泓刚刚火热的心被这一桶水浇了个透心凉,只觉这老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捡他的痛处捅,未免有些恼羞成怒:“什么破桃花,老子见一朵砍一朵,连桃树枝都剁了剁了当柴烧!就不信她看不到老子。”   “看看,沉不住气了吧!”老头子嘴里啧啧有声:“啧啧,你是亏还没吃够?还想着多给她留点坏印像?别以为纸包不住火,她虽说对旧情人没男女之情了,但他们毕竟是好言分手,朋友的情份还在吧?她一直不拿正眼看你是为什么?还不是你行事没个分寸,你回头想想你做的那些个事——不但强了她,还对她的朋友下药,那她不心寒才怪呢?”   这话好像触动了萧冠泓,他有些迟疑地道:“……她当初知道了是极为生气……我也有些后悔,其实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南宫辰根本无足为惧,是我自己心虚,害怕她回头,才出此下策……”   老头子喟然长叹:“你自幼天纵聪明,睿智深沉!小小年纪便驰骋疆场,运筹帷幄,一向是所向披靡;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等的睥睨众生!为何在情场上蠢笨如牛?痴愚如猪?须知,情场也如战场与赌场啊!”   萧冠泓难能可贵的被人骂蠢笨如牛也没有发作,而是长久的沉默,就在若樱以为他不在开口时,他却突然低低的道:“多谢!”   若樱从未听到萧冠泓像今日这样不停的承认自己错了,被人骂还谢人家,觉得甚为怪异,可是一阵睡意突然袭来,她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   若樱似乎在做一场美梦,睡得又香又甜,但隐隐又觉得有人在身上为非作歹,胸部被什么东西抚摸着,渐渐挺立,酥麻的感觉刺激着大脑。她心里依旧糊里糊涂的,迷迷糊糊就想睁开眼翻身坐起来。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犹如鬼压身的梦魇一般,明知自己是在做梦,可就是醒不了,似醒非醒似睡非睡,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   正覆在她身上忙活的萧冠泓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支起身子,抬起情欲氤氲的双眼仔细端详若樱雪白的小脸,青丝如云,脸白如瓷,肌肤如玉,两腮有着桃花一样的睡晕,招人疼的不行,却并没有醒来的迹像。   他伸出一只手,满是怜爱的摩挲着她绝美的容颜,情难自禁的凑上去亲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鼻间萦绕的全是她身上沁人心脾的诱人香气。   方才他被老头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是被一语点醒梦中人,感到受益良多。果然是旁观者清,姜是老的辣,老头子一眼就看出了他和若樱之间的问题所在。   固然不能立刻就挽回若樱的心,但总算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时他心中充满喜悦,有一种脱胎换骨之感。   那天被若樱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打击的体无完肤,心灰意冷之余却又是满满的不甘心。颓废消沉了几日,他又满血复活,斗志昂扬。他的脾性儿素来如此,面对困难从不退缩,反而迎头而上。   就如他自己所说的,眼里只看得到这朵花!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千古绝句耳熟能详,是最能表达他无法言说的心情。没有了这个人在身边,他以后永远不知快活为何物!没有这个人,他度日如年,天天魂不守舍,只想早死早超生!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赤凤候府戒备森严,守候凤王的侍卫也不能令人小觑,打起来倒不怕,最主要他不想惹若樱反感——她本来就不稀罕他,一个不好两人的关系就雪上加霜了。好在有老头子在,再大的困难也能迎刃而解。   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打若樱进了赤凤候府邸他就未见到她了,心里委实想的慌,可他现在还不能正大光明的进入候府,不想因为自己而破坏若樱好不容易才有的今天。   若樱能当上火凤王,荣耀无比,风光无限,萧冠泓虽觉得这样她会离自己更远,可心底终究还是替她高兴的。   经过了孔夫人视若樱为妾后,他就悚然明白,因为自己的疏忽使若樱受到了不少委屈,从而开始心疼起她来,疼她的不易,疼她的孤单寂寞。所以若樱能找到亲人,并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特殊的存在——一名女王爷,他吃惊之余打心底舒了一口气,这样在他百密一疏,照看不到时,便无人敢再小瞧她半分了。   有老头子护航,他终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见到了她。原意是想再来表白一番,表示自己是打不死的蟑螂。   可不知怎的,一看到若樱的人,鼻间闻到她身上诱人的香气,就像是受到了最致命的盅惑,他浑身的血立刻沸腾起来,而腿就真的软了,什么原则也没有,脑中似千军万马呼啸而过,最终却化成一个不死不休的念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会子让他在她身上爽快一回,立马死去也甘愿!   可见他尽管努力在改变着自己,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东西根深蒂固的存在于他的心里和血液中,但凡有个由头,就迅速的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一发不可收势。   世间男子他觉得自己尤其可怜,因为他是个没娘的孩子——自打有了若樱之后,饱餐一顿的日子不多,经常不是素就是饿着,能看得见肉就是吃不到!   就因为这分要吃肉,要吃肉的无比伟大的雄心壮志,他改变初衷,在老头子助纣为虐的行为下把若樱从赤凤候府偷出来了……   他原本决意是偷了不还,却被老头子点醒,顿感前途有望,打算把人还回去,可世人皆是贪心不足,他也不能免俗,就想趁机多抱抱这人,不料一抱就上瘾了,身体叫嚣不止,心痒难耐,不安抚一回是绝无可能善罢甘休。   老头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称他的孟婆草是多么的举世罕有,外号称春梦了痕,到了天亮,若樱便自会忘记夜里的事。鼓励他只管大胆成事,最好是弄个小包子出来玩玩。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头子人品虽说不咋滴,但绝不会吹牛皮,如此鼓励正中他下怀。   再说若樱闻着身上之人熟悉的男子气息,有些明白是萧冠泓那厮,但她只清醒一时便马上糊涂了,飘飘欲仙的感觉像在云堆里,舒服而又慵懒。而萧冠泓含着她的唇舌,使得她有些气息急促,忍不住想摇头摆脱,却依旧动不了。   萧冠泓早已箭在弦上了,他先前就急不可耐,喘着粗气把两人的衣物剥了个干净,趁着若樱睡得香甜便搓来揉去,口手无所不用其极的占了点福利。   只觉得身下柔若无骨的娇躯活色生香,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诱人犯罪,他此时真的觉得自己可以一口把若樱吞下去了。   那种极致的饥渴令他鼻息粗重,强健的胸膛急促起伏,犹如寒潭一样的眸子满是生猛。虽然亟欲动作,可怕自己本钱雄厚而伤害到若樱,因而强抑着自己。   先头就细细打量,依旧粉嫩漂亮完丝合缝,看得他心肝儿都颤,眼热不已。   但令他发愁的是两人日子隔了久了,单是想着她马上将要承受的苦楚,心里都想替她害疼,心疼不已。   可他也无路可退,只能尽可能亲吻抚摸,慢慢撩拨她,免得她等会儿遭罪。   且他这次尽量的轻手轻脚,极尽温柔之能事,怕粗手粗脚的留下一些青紫痕迹事后被若樱觑出端倪。   往常他每每不知轻重,若樱都要怨他,总要好一会儿才能适应,这会子她如在美梦中,浑身软绵绵的,在他慢工出细活的细细搓揉下,身子便越发不受她控制了,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的轻轻呻吟了一声。   听得她的呻吟,萧冠泓先是一愣,忙从她胸口抬起头去看她,因为老头子说嗅了孟婆草,便如做梦一般,过后了无痕迹。   做梦会不会出声儿他也不知道,可观若樱脸色潮红,美丽的眸子却阖的紧紧的,只是气息急促一些,樱唇微张,偶尔会发出娇吟声。   后又是一喜,他当然更希望若樱能给予强烈的反应他,这样他便会以为两人是真正在一起,而不是借着孟婆草成事。   若樱舒服的不行,飘飘浮浮的像在天上飞,而在萧冠泓的耐心的刺激下,她晕晕乎乎的不住娇吟轻啼,很快就令萧冠泓感觉那分水润了,他兴奋的恨不得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借势慢慢沉身陷入。   这几月里没挨若樱的身子,如今这一番动作,只觉寸步难行,倒又跟初次一般,但不可否认那一瞬间的感觉美的令他恨不得晕过去,颈子高扬,仰头哼了出来:“若樱,爽死了!”   他也不知若樱听不听得见,但若樱在他开始攻城时便哼哼唧唧不停,脸上的神情分不出是难受还是快活。   头向后仰,青丝一捧如云,黛眉轻颦,往日似会说话的盈盈美眸阖着,长长的睫毛扑撒在她雪白的小脸上,红艳欲滴的小嘴微嘟,似抱怨似撒娇,媚态尽显,美的勾魂摄魄,让人恨不得化在她身上。   萧冠泓受到盅惑般,躬起身子狠狠亲了她几下,喃喃地道:“心肝想死我了,容我尽欢一场,便是碎身万段心也甘了!”   这会子他得偿所愿,心想便是死了也值。说罢便在若樱高高低低的婉转莺啼中大肆征战起来。   ……   一弯扁扁的月亮斜斜挂在天空,清冷的月光淡淡的洒了下来,为大地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呼呼的冷风卷着微雪四处飘散。   一座飞檐翘角的屋顶上,有一道人影懒洋洋地坐在上面。他手肘搁在屈起的膝盖上,单手支颐似在打量夜色中的风景,薄薄的雪花飘落到他身上后倏尔不见,高高束起的墨发随风飘散,淡淡的月光洒在他如玉面容上,将他额头正中那撮白发照的清晰可见,隐隐有白光闪烁,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与高贵,却是个容貌俊美无俦的翩翩贵公子。   他长眉飞扬入鬓,眸如点漆,唇红齿白,尤其是那双似滴得出水来的风流多情桃花目,睫毛长长,眼尾稍向上翘,瞧着你时,似醉非醉,眼神迷离,媚态毕现,正是西呈的纳兰明桑。   蓦地,一道黑影从远处向这里飞掠过来,悄无声息的飘然落在屋顶上,紧接着一抱拳:“属下来迟,让主子久等了,请主子恕罪!”   纳兰明桑收回远眺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打量了属下一眼,一张邪魅到极致的面庞却偏生生出几分威严出来,口气淡淡地道:“恕你无罪,下次切记要早到,本世子耐心有限!”   黑衣人的身子在寒风中轻轻颤栗了一下,畏惧地低着头道:“是!属下定不会再犯。”   纳兰明桑动作优雅起身,修长清逸的身躯上披一袭银貂毛大氅,一身华贵之气。他展开双臂轻轻一振,雄厚的真气涌动而出,身上的大氅便急速向后飞扬,如暗夜之神驾风御行。   “说吧!事情办得如何?”纳兰明桑收敛气息,负手在后,微仰头,阖起双眸似闭目养神。   黑衣人有丝迟疑,但却不敢再做耽搁,恭谨地道:“属下多方经营,安插了不少人手,可喾太子武艺高强,身边皆是些死忠之士,几次都功败垂成,反而折损了许多好手……”   纳兰明桑闻言立即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淡淡地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这件事拖的够久了,是否因轻举妄动而打草惊蛇了?”   黑衣人惊了一身冷汗,胆战心惊,连忙求饶:“请主子恕罪!喾太子常年在雪山之上,在皇宫的日子屈指可数,属下安排的人手俱派不上用场,难免有些心急,所以……”   “勿需解释!多说无益。”纳兰明桑一扬手指,冷冷的打断黑衣人的话语,“本世子自会派人前去,你只需配合即可,亦可将功赎罪,切不可操之过及自做主张,去吧!”   黑衣人连忙跪下谢恩:“谢主子不杀之恩!属下谨遵教诲,定当全力以赴,不负主子之托!”说罢他快速起身,脚尖转点屋顶,如一只黑色的鸟儿在夜色中掠过。   见黑衣人离去,纳兰明桑缓缓睁开双目,低下头,慢条斯理地伸手掸了掸衣袍,自言自语道:“个丑八怪还他娘的这么难搞?就差你一个了,不信本世子亲自会一会你。”   正在这时,他倏地又抬起头,长眉一挑,桃花眼微眯,在朦胧的月光下波光流转,十分勾魂,却隐含着锐利的杀气。旋即,他闪电般的掠出去,风驰电掣般的向远处的一抹风一样的影子追去。   刹时,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的在金都的夜色中快速飞掠。   但很快,前面那抹快的无与伦比的影子便停住步伐,在一颗大树下站定,一动不动的等着后面的人。   纳兰明桑起先见对方轻功妙绝天下,一时兴起较量之心,此刻见那人竟然停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等着自己,他便在对方不远处停了下来,定睛一打量,对方却是老熟人,正是车遇的摄政王,奇怪的是他怀中抱着一个用被子裹着的人。   男的?女的?纳兰明桑有心想问,却觉得这太有失身份了。   萧冠泓冷冷的看着纳兰明桑,口气不豫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娘娘腔啊!怎的?上次挨打的不够,还想找一顿揍?”   他上次误以为纳兰明桑把若樱杀了,曾为了报仇截杀过他,后来弄清楚了始末,知道纳兰明桑固然没杀若樱,却一直在算计若樱,当下就依旧把纳兰明桑列为仇人了,这时一见不免剑拔驽张,分外眼红,只是纳兰明桑这货的一身功夫也不弱,再加上此时并不是追杀他的好时机,所以他并没直接动手,只是言语讽刺。   纳兰明桑一听到萧冠泓说他是娘娘腔,头顶都快气得冒青烟了,面上去不为所动,只是冷笑道:“总好过某些人偷鸡摸狗,说不得是偷香窃玉。”深夜抱着个人,想也知不是什么好事,但他一个富可敌国的王爷,想来钱财之物是不会放在眼里的,那么只有人了,还是女人,不然他抱得那么紧做什么?又没听他有龙阳之好。   萧冠泓对他的话置之不理,仅是仰首往空中淡淡一瞥:“时候不早了,我可没空和你在这墨几,你若是想死我也不拦你。”说着,他把怀中被子抱着的人儿紧了紧,蓦然转身,施展轻功飞掠过去。   纳兰明桑望着萧冠泓绝尘而去的身影,心里气得快吐血,跃跃欲试的想追上前去看个究竟,可终究是有些忌惮萧冠泓的武功,因为就前段日子,萧冠泓这个疯子还把他打伤过,一想起来,左胸都隐隐做痛。   ……   “姐姐,姐姐!”若鸾娇嫩欲滴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旋即便听到雨卫道:“二小姐稍等,凤王还未起身。”   若樱在听到若鸾的声音时便醒了过来,她有些迷茫的睁着眼望着帐顶,总觉得昨晚上似乎有些什么事忘记了,却使终想不起来,就像一个很奇怪的梦,你越是企图想回忆梦中的情景,就越是回忆不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罢,横竖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晃了晃脑袋,打算起身,刚一掀被子,她便“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娘哎!掀被子又用不了多少力气,却拉动了身躯,她感觉全身又酸又痛,像被重物碾过一样不好受。   这种感觉……?若樱呆住了。   四卫耳尖,听到动静立刻就有两人进了内室,一个动手把纱帐挂起,一个打算来侍候若樱梳洗。   若樱心下一惊,怕被四卫看出异样,便强自撑了身子坐了起来,神态从容地道:“是若鸾来了吗?天怪冷的,让她进来吧!我们姐妹说说话,你们下去忙别的吧,我自会梳洗!”   趁着四卫下去,若樱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摸酸疼的大腿根部,心下是一百个狐疑,只觉得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她低头打量着身上穿着严严实实的亵衣,完好无损与睡前穿的并不二致。   她刚想动手把亵衣解开检查一下,若鸾就被请了进来,她笑得甜甜的,促狭的道:“姐姐你不是说给妹妹做榜样吗?难道是睡懒觉的榜样?今日被我抓住了,看你日后如何说嘴?”说完她自己咯咯地笑了起来。   若樱心里还为自己身上的事郁闷不已,但看着若鸾的笑脸,她还是很高兴:“姐姐一会儿就起,你今日怎么这么早?”   若鸾瞪大眼睛指着她道:“你莫不是忘了今日要去参加宴会的?”   若樱恍然大悟,不禁以手覆额,叹息道:“我早忘光了,你都收拾妥当了吗?今日是哪家小姐的芳辰?”   若鸾闻言,笑容满面的小脸却慢慢的换上了忧愁,垂着头不开心地道:“是静芳裙主……”   “你怎么了?”若樱打量着她笑容全失的脸。   若鸾抬起头来,勉强笑道:“我很好啊!姐姐你快弄妥,我先去娘那里请安。”说罢她匆匆忙忙的起身,低着头飞快地冲出屋子。   若樱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是为什么。倏地想起身上的事,便把若鸾的事丢开不想了,飞快地伸手拉下帐幔,几下解开衣服,自己钻进被子中悄悄打量。   咦!什么痕迹也没有,她有些心慌意乱,掩住羞意悄悄打量大腿内侧,并无痕迹。呼,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连忙把衣服穿好。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可能是昨晚上睡姿不对,所以倒置全身酸疼无力。   可她很快就皱起精致的小脸,别的姑且不论,腿心那里分明和往常不同,且有……,这要怎么解释?噢!她苦恼的用手捂住脸,那种火辣辣的疼感骗不了人。她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也不是没想到过萧冠泓,可昨晚上自己睡得很香,在说屋外有功夫高强的四卫,加上自己功夫也不弱,不可能萧冠泓来过都不知道啊?   而且就凭萧冠泓那禽兽模样,能让自己全身而退且没任何痕迹,打死她都不信!   ------题外话------   亲们,把章节名改成数字了,不喜欢我就改回来   正文 105 你是怎么当人姐姐的   她哭丧着脸想,难道自己是坏女人,所以做了人们口中所谓的春梦?可这身体的感觉也太鲜明了吧?   “凤王,发生何事?要属下进去侍候吗?”突然,雨卫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若樱一愣,忙道:“不用,我马上就好!”暂时先这样吧!等得了空在想,保不齐是身子有啥毛病了。她下了床,走起路来还是有些不自然,毕竟下面又红又肿。真倒霉!怎么会这样。   却说若鸾心情有些沉重的去给爹娘请安。赤焰和凤歌才刚梳洗好,刚要传膳。   赤焰一见到小女儿便疼爱地道:“鸾儿这么早来,想是还没用早膳吧!不如陪爹娘一起吧!”说着命人摆上早膳。   凤歌这段日子找回了大女儿,并且凤氏一族消失了几百年的传承重现,压在胸口上的两块大石都消失了,整个人感觉轻松无比,心情好的出奇,一张依旧美丽动人的脸上似乎重新焕发了青春的光彩,眼如春水,脸色红润,神采奕奕。   见女儿脸上薄施脂粉,轻描柳眉,淡点朱唇,身上衣履都是焕然一新,头上的珠翠钗环十分精致,胸前挂着金光灿灿的璎珞锁片,麝兰馥郁,环佩铿锵,明艳动人的犹如三月枝头的一朵娇花,不禁笑着点点头,心中又是得意又是骄傲。   两个女儿都继承了自己的美貌,是名动一方的大美人,只是大女儿若樱的眉眼返祖,似乎显得更美,更动人一些,小女儿虽说少了若樱那种妩媚入骨,婉转风流之态,但胜在甜美可人,最喜彩衣娱亲承欢父母膝下,自有一股子娇憨之态。   拉着女儿柔嫩的小手,见有些微凉,忙命丫鬟给小姐拿手炉来,边嗔道:“天寒地冻的为何不多睡一会儿?爹娘这里不用你七早八早的来请安,便是不来也没什么,你自己觉着自在才好。”   这时丫鬟们端着早膳鱼贯进来,放满整整一桌,又陆续退了出去。   三人在桌前落座,各自的贴身丫鬟在一旁侍侍。若鸾接过丫鬟奉上的热巾轻轻拭了拭手,把心底复杂的心思压了下去,娇笑道:“方才去了姐姐院中,不曾想姐姐还未起身,便过来给爹娘请安,不料爹娘也起这么晚,早知这样女儿也偷会懒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咳!”赤焰作贼心虚,略有些不自在的拿眼瞟了妻子一眼,正碰上凤歌似嗔似羞看过来的目光,心里不知为何觉得得颇有些得意,便嘴角一弯,低下头用起膳来。   自打若樱安然无恙的寻了回来,并带回了慕容皇族的檀木牌,两夫妻只觉得压在心头的巨石倏然不见,日日夜夜担心谎言被戳穿的忧惧终于能彻底的放下了,且那种害怕死后无颜面对凤氏祖先的家族压力也消弥。   往常两夫妻因为心里搁着事儿,进而影响了心情,便是那枕席之间的床第之欢也多不能尽心。赤焰毕竟是男人,且身强力壮,正是春秋正盛,虽心事重重但身体的需求依旧旺盛。每每云雨之时,往往他心情激动,想要酣战发泄一番时,凤歌却突然长吁短叹,提起檀木牌丢了,以后如何与玄清帝交待,再不就会思念起女儿。   她这样一提,赤焰的物事便是硬如钢也会马上变得软如绵,一次二次两人还能相互安慰,日子长了赤焰未免觉得扫兴,故经常宿在小妾房中。   小妾本就不同于正妻,为得就是让男人逍遥快活。赤焰的这个小妾原是凤歌的贴身侍女。凤歌怀了若鸾,再加上她那时还完全沉浸在大女儿丢失了的伤痛中,无法服侍赤焰,便作主让赤焰把自己的贴身丫头桃儿收了房,后生了儿子赤铭便抬作了姨娘。   桃儿完全恪守身为小妾的本份,不但乖得跟只猫,在枕席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尽心尽力地服侍他,桃儿固然没有凤歌生得好看,但老话说,女人么上了床吹了灯都一个样,桃儿知情知趣,殷情小意与凤歌死鱼一般的反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伺候的他格外舒坦,所以他偏疼桃姨娘一些也属情理之中。   早年凤歌哪有心思管这些,再说桃儿也乖巧,对她这个旧主也是尽心服侍。可自若樱一回来,万事遂顺之后才发觉夫妻感情日渐淡薄了,便想重修旧好。她本就生的美丽过人,虽是两个女儿的娘却依旧如二十五六的妇人一般,有心拉回夫君的心便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香风袭人。   一来二去,赤焰也觉出一些不同的滋味,两人原也有情,晚上在床上干起事来,一个俯一个迎凑,翻云覆雨颠龙倒凤倒也别有一番趣味。这两日两人刚刚鱼水和谐,觉着有些新鲜,昨晚上不免贪了些,早上便起来晚了。   再说凤歌虽嗔了夫君一眼,但她眉梢眼角皆是春意,嘴边泛滥的笑容掩也掩不住,边侍候丈夫和女儿用膳,边岔开话题:“怎的,你姐姐还未起吗?这孩子,也不知打哪惯来的这毛病,十天倒有九天懒怠不起,往后她可是要管理一个诺大王府的,长此以往怎生是好?”   说着她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住了,换上了担忧,望着赤焰道:“都怪我们当年没看紧她,给了仇人可趁之机,让她流落在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我这心里疼的不行,可又担心她在那低贱的秦家什么规矩也没学,尽学些要不得的坏毛病!偏她的身份又不比寻常,本该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却疏忽了这么多年……”   这话一担,屋中的气氛便有些沉闷,若樱是找回来了,可当初偷走若樱的人还不知是何方妖孽,总得找出来才觉得放心。   只是赤焰倒没有凤歌这么重的心事,他有些内疚:“我看这孩子挺好的,除了你说的那个小毛病,其它的规矩礼议便是鸡蛋里挑骨头也是没错的,何况你看她每日都不得空,不是学这便是学那,也是该松泛松泛,你就不要强求太多了。”   夫妻俩说着话儿,不经意转头间却发现小女儿眉头深锁,心不在焉的,不免有些讶意:“鸾儿你今日究竟怎么了?”   “可是身子不适?”   若鸾一怔之后立刻清醒过来,强颜欢笑道:“女儿无事,只是在想着等会要去参加宴会的事……”   赤焰觉得好笑,执起玉箸给女儿挟了水晶包子,道:“你什么时候会担心过宴会的事?且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高兴你多呆一会,不高兴就早早回来。”   若鸾沉默着搁下玉箸,低下头抚着手胸上的翡翠镯子怔怔不语。   “唉!”凤歌叹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时不下咽了,也搁下玉箸,伸手抚着女儿的头发道:“不必勉强自己,你若是不想参加就不去,那些个宴会也没什么,左不过是些千金小姐们在一起比试新衣新首饰,兼卖弄才学,为自已博个噱头而已。”   赤焰这才有些觉得不对劲,但他是个大男人考虑问题终是没有女人心细,狐疑地道:“你们娘俩究竟怎么了?为着个宴会一个两个的都不高兴?”   凤歌看着若鸾眼眶都红了,似乎马上要掉下泪来,转头瞪了丈夫一眼:“你也不想想,往常鸾儿去参加任何宴会都是别人像向行礼,如今受邀参魏王府静芳郡主的芳辰宴……”别的千金小姐倒也无碍,就怕皇宫中的嫔妃,还有几位公主和郡主。找回若樱时她就考虑过若鸾以后要怎么办,所以才左右为难了个半死,这就是所谓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赤焰的动作一顿,屋中的气氛沉重起来。过了一会儿,赤焰建议道:“要不,你今日便不去了,使人送个礼去就行了。”   若鸾一想到将要面对那些贵女们的各种眼光,有看笑话的,有冷笑的,有幸灾乐祸和不怀好意的,还有落井下石的,更有怜悯的……真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不去。   可转念一想,不去?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表明自己不敢面对失去凤女身份后的生活,胆小如鼠,那些小姐们不是更得笑话她,自己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吧?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有被她们那些人撞见的一天。   思及此,既使她想自欺欺人表示自己一点都不介意凤女的位置,可事实却让她无法再轻易对待此事。   凤歌心疼女儿难堪的处境,感同身受,可去无能为力,对于丈夫的建议她也不赞成,逃避不是办法。   丫鬟明霞看屋中气氛实在太过沉闷,便笑道:“小姐大可不必如此!毕竟是候府嫡女,便是向旁人行礼也是少之又少,公主郡主就那么几位,娘娘们更是轻易不得出宫,所以也小姐也无须烦忧那么多,再说早晚也要过这么一遭的,小姐总不好向那背着壳的看齐吧?”   明霞这一打岔倒让有些沉重的气氛稍稍鲜活起来了。   “你这丫头,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叫背着壳?”若鸾忍不住抬头瞪了她一眼。   赤焰也觉得明霞说的有几份道理,便道:“理是这么个理,只是难为我儿了。”   凤歌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心道,若鸾若要恢复往日的风光,只怕这婚事上就须慎重些。   ……   魏王府为了静芳郡主十六岁芳辰大摆宴席,魏王有几个儿子,却只有静芳郡主这么一个女儿,还是幺女,自是疼宠非常,平日里爱如掌中珠。   王府大门里进进出出的全是达官显贵和一些品级较高的将士。   魏王乃是北玄少有的异姓王,出自于魏氏家族。魏氏家族是名声显赫的武将之门,魏王自幼习武熟读兵法,后报效国家,建功立业直至封王。   后院专为招待女客,门口两个宫女在迎宾。   见到来人,先行礼,然后便引导小姐们进去,进门便唱喏道:“苏小姐恭贺郡主芳辰。”   “宫小姐恭贺郡主芳辰。”   一群精心打扮,花技招展的少女们簇拥在静芳郡主和一位衣着华贵少女的身边,莺声燕语,娇笑不断,好不热闹。   一位少女娇道:“没想到敏公主殿下来得这么早,早知道婉儿也早来了。”   “……是啊……”几个少女都随声附合。   被称做敏公主的少女淡淡的瞥了众少女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听说魏王给那对真凤假凤的姐妹花下了帖子,有好戏看,本公主自然要早来,难得遇上这比话本子都还精彩离奇的故事,焉有错过之理?”   敏公主十五左右的年纪,肌肤白皙,长相美丽,衣着华贵无比,环佩叮当,云鬓高挽,只是脸上神色略显冷傲,她是当朝的三公主,并不是皇后所出,母妃乃是颇受帝宠的月贵妃,敏公主深受圣上宠爱,公主的身份地位也尊崇无比,自然是比寻常人多一份华贵之气。   静芳郡主是今日的寿星,因是武将之女,身材格外的高挑,但容貌秀丽温婉,很是和气,她涂脂抹粉,满头的步摇和珠翠,装扮的华丽非常,闻言,不怀好意地看着众女道:“即是公主千岁想看戏,待会那个假凤来了,各位小姐们可和努力配合哟!表现出色的,可是有彩头拿的。”   说罢,状似无意的伸手拂过肩头,她今日披了一件五彩的羽毛大麾,大麾上缀满各色宝石,在雪光和阳光的映射下一闪一闪地发着着光芒,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哎哟!”几个少女都心照不宣的掩面娇笑起来。   北玄这段日子发生的真凤丢失,假风顶替,而后找回块回的事谁不知道啊,不就是指赤凤候府的那两位小姐吗!不过其中一位已是荣耀无比的女王爷了,但听说这女王爷之前流落在外快十六年,也不知配不配得上这个王爷的身份?   这也倒罢了,只说风若鸾。风若鸾以往因为是凤女的身份,尊荣无比,再加上和慕容喾素来亲密,眼里平日都看不到旁人,便是公主郡主在她眼里了也是和寻常人差不多。   而那些官家小姐因她特殊的身份,见到她便要行礼,所以也不主动招惹她。日子一长,凤若鸾越发不与众家小姐们来往,当然这其中也有赤焰夫妇因女儿是顶替的大女儿,怕事情败露,有意无意的阻止若鸾和贵女们来住之故。   她这样旁若无人的行为自是得罪了不少傲气蛮横的大家小姐,其中对她怀恨在心的人很多,尤其是敏公主和静芳郡主。   敏公主不喜风若鸾一是因为她那个莫名其妙的身份,使得自己公主之尊都没有一个候府嫡女来的高贵,另一个原因是敏公主暗中喜欢镇国公的国公世子多年,可国公世子却当着许多人的面称赞凤若鸾美貌无双,性情可爱,并有爱慕之心。这下敏公主和凤若鸾的梁子就结大了,只不过以往凤若鸾身份高贵,敏公主找碴不得,但心中的愤恨早越埋越深了。   至于静芳郡主恨凤若鸾的原因就简单的多了,那便是因为太子,静芳郡主一直想嫁太子。太子和凤若鸾亲如兄妹,却并不怎么搭理她,而且她隐隐听父母提到,似乎凤若鸾长大便会嫁给太子做太子妃。   这还了得,静芳郡主打小就被爹娘兄长惯着,好东西全归她所有已成为习惯了,心底为太子这事早把凤若鸾恨之入骨了,几次暗中施手段欲除之而后快,皆因凤歌保护的紧使得她无法得手。   蓦然,有位小姐道:“来了来了,你看她,咦!她倒是过来了,可她姐姐怎么去哪边了?不过来参见公主?给群主贺寿?”   “你搞错了吧!她是火凤王,可不仅仅是凤女,见了圣上都不跪拜的。”   “她们两姐妹生的倒不太像,那个真的似乎漂亮多了……”   若鸾在这纷至沓来的议论声中款款行到敏公主和静芳郡主身边。她把捧着的手炉交到晚茜手中,示意明霞把礼物拿出来,随后犹豫了一会儿,向敏公主屈膝敛衽福了一福道:“若鸾见过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尔后又对静芳郡主行了一礼道:“恭贺郡主芳辰,愿郡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后院中一片寂静,公主和静芳郡主皆抬高下巴,姿态摆的高高的,冷冷的看着若鸾,两人眼中不约而同的都闪过一抹阴寒之色。   “哟!”蓦地一位贵女掩唇惊呼起来:“凤若鸾,你好大的胆子!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候府小姐,居然敢在公主和郡主面前摆架子?”这几话马上成功煽动了那些千金的情绪。   紧接着另一位娇小姐也叫了起来:“就是啊,看她一脸的不情不愿,还真当自己是凤女啊?见了公主居然不拜,这是做何道理?”   “是啊,这也太胆大妄为了点!谁教的规矩?不过是一个假凤,却拿乔?简直是不知所谓!”   “公主给她点厉害瞧瞧,一个候爷之女也敢这么放肆,那往后岂不是让人小看公主您。”   四周的贵女满脸鄙夷,七嘴八舌的仿佛凤若鸾是十恶不赦的罪犯。   这一瞬间,晚茜和明霞吓得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倒地上身子不停的发抖,两人心想完蛋了,自己刚才居然忘记提醒小姐了,公主是君,既便大臣见了也要是下跪的。   明霞颤抖着的手拉了拉小姐的衣袖,示意她也跪下来。   若鸾明艳的小脸色早已变得苍白如纸,料峭的寒风身子微微发着抖。她先头犹豫的那一瞬间便是在想着要不要跪下去,除了皇帝和诸位长辈,她自小到大还未向任何一位年轻的女子下过跪,便是皇后她也只是道万福即可。   尽管早做好了思想准备以后要对一些身份高于自己的人行礼,可毕竟习惯使然,再则她心里总认为敏公主只是一个贵妃生的公主,自然是比不得皇后所出的公主,那一刹那的犹豫,她便没有跪下去。   就这一犹豫,她便铸下了大错,其实也知道自己是存着侥幸的心里,像那些大臣见到王爷不跪,见到公主是必定要跪的,王爷虽是皇亲,亦同是臣子,但公主是皇帝的直系,是君,皇权啊!   静芳郡主等待这个机会良久了,此时终于能抓着凤若鸾的把柄了,心中大感快意,抬着下巴不屑一顾地道:“凤若鸾,你公然藐视皇权,该当何罪?”   凤若鸾只觉得头疼欲裂,周围是那些平日里自己看一眼都嫌多余的贵女,耳朵里是她们嗡嗡的讽刺挖苦之声,而自己仿佛就是那戏台上供人取乐的小丑……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想法是什么,太过复杂的感觉让她无语用言语表达出来。她木然的蹼通跪到地上,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轰然崩塌……   四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只有晚茜和明霞的小声抽泣声,她们瑟缩地垂着头,用双手捂着脸,不忍看素日里高贵无比的小姐跪下来的样子,且还是被这些人用言语羞辱之后的样子。   终于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让人众星捧月般拥着的所谓凤女跪下来了,有些人心理泛起扭曲的快感,有些人则有些戚戚然,还有些如做了错事般垂下头,毕竟凤若鸾一脸灰败,萎顿垂首,全身的精气神好像都全部消失了,摇摇欲坠的模样委实有些可怜。   静芳郡主还想借机发作一番,却被敏公主伸手制止:“嗳!今日是你的大好日子,何苦为这不相干的人大动肝火?未免有失身份。”   “公主心地太过良善,那她对公主不敬,便这样放过她?往后诸位依着葫芦画瓢,有样学样,长此以住,皇家的脸面往哪儿搁?”静芳郡主口口声声皇权和皇家脸面,一副忠心耿耿为圣上分忧的严厉状。   敏公主闻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的凤若鸾,眼底掠过一丝阴霾,但一闪即逝,有些为难的道:“凤若鸾,想必静芳郡主的话你也听到了……这样吧!你也莫怪本公主不给体面你,你即是忘记下跪,为了给你加深记忆,你便在这多跪上一会儿!吃一堑长一智,本公主一片苦心全是为了你好,这次你运气好碰上了本公主,若是冲撞了旁的贵人,你安有命在?”   凤若鸾依旧低着头,茫茫然的跪着,被吓坏了的晚茜和明霞却忙按着她伏在地上磕头谢恩:“谢公主不杀之恩……谢公主不杀之恩……”   “呵呵……”   “哈哈……”敏公主和静芳郡主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遂满面得意的带着众女扬长而去,   待到公主带人走远了,晚茜和明霞赶紧松开手,不敢起身,却把依旧匍匐在地上的小姐一左一右的搀了起来。   但下一刻,两人却被唬了一大跳,原来方才她两人一急,怕小姐倔性子上来不嗑头,从而引来更大的责罚,按小姐下去的时候一个下手没轻重,若鸾的前额重重磕在青石板的地上,这时已经红肿一片。   “小姐……你疼不疼?”明霞连忙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小姐拂去额上的灰尘,红肿更清晰了,可小姐依然呆呆地,她从未看到若鸾这副凄惨不堪的景像,终于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晚茜也嘤嘤垂泪,她们既是为小姐哭也为自己哭,在小姐还是凤女的时候,她们两人是小姐的心腹丫鬟,走路都带着风,比之一般寻常的千金还要体面,几时遭受过今日这样的屈辱!   ……   若樱对后院发生的事却全然不知情,她携着若鸾刚到,进了门便遇到了卫璃。这姑娘自上次救太后有功,便被这些权贵之家重新记起了,哦!她便是卫将之女啊!还会出神入化的五连珠绝技。所以魏王少不了也差人送了帖子去卫府。   卫璃以前生活寒酸,自是与那些华衣彩服的小姐们格格不入,就是偶尔去哪家吃个酒宴也是独自在一角,有时候礼一送到,就拿腿走人。如今不同往日,圣上赐下财物,家里窘迫的情况终得以改善,再加上她常去高尚书府找高家二小姐,得了韩夫人的指点,把那些闻迅而来,像蚂蟥一样的吸血鬼亲戚好一通威摄,顺便把府中的恶奴驱逐,卫府的日子便好过多了。   但多年已习惯躲在角落了,她一见到若樱便松了一口气,若鸾见她二人似有许多话要说,再加上自己也不想让姐姐看见自己给别人行礼的不堪场面,便带着两个丫鬟独自去了。   若樱和卫璃刚说了没两句话,却有人来请,道是太子殿下降尊纡贵来魏府贺郡主芳辰,正在撷菊亭品茗,邀凤王和卫姑娘前去有事相商。   撷菊亭里,慕容喾和宁王慕容洛挥开近侍,正围炉煮茶,两人一反平日里的嬉笑散漫,一脸严肃,似在商讨什么重大事情。   慕容喾的目光不时会扫到院门口,当看到若樱携着卫璃袅娜而来,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标致的面靥乍现,深遂的双眼皮大眼越发深遂,一个纯粹开心的笑容,如同霎那间冰雪初霁,春回大地。   至于宁王也一改严肃换上了满脸的苦恼之色,为啥苦恼?   因为他嘴上固然不承认,但心底却觉得若樱正是他梦想中的绝代尤物,他素来风流成性,阅女无数。高矮胖瘦,修短纤秾,但凡是个女人往他眼前一过,不管那女人涂几斤粉在脸上,穿几层衣服在身上,他俱能一眼就分辨出这个女人是美是丑,身材如何。   可令他苦恼的是,在未见到若樱之前充当侄子的情感顾问,导致早早的知道了侄儿对人家情有所钟,如今他见过若樱二次,觉得这才是自己的梦中情人啊!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甚是动心,可却不能搬锨去挖侄子的墙角。   虽说他自信的以为——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这是有据可察的,宁王生得英俊潇洒,兼之年轻有为,正是姐儿爱俏的最佳典范,偏他又最喜蹲在墙头等红杏,为此不知为金都的男人批发过多少绿帽子。   却说若樱先前分明看到慕容喾脸上似有凝重之色,便想着肯定是有事发生,此时见慕容喾只是含笑望着自己,绝口不提正事,便狐疑地道:“太子殿下不是有事请商?还是事情顺利解决了?”   慕容喾和宁王这才想起初衷。   几人见过礼,待重新落座,一人一杯香茗捧着,慕容喾便直截了当的切入正事:“自打我回了皇宫以后,便时常有人在我东宫里面下毒,每每费一番心血抓到那下毒之人,却十有八九都是自尽而亡,其中也有几个是被人毒死的。”   若樱和卫璃都有些吃惊,太子的东宫不说固若金汤,最少也是守卫森严,寻常人想进去都难,还敢下毒?   慕容喾看着若樱,认真地道:“原这样的小事不会说予你听,只是这事儿很蹊跷,却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若樱先是一惊,尔后又感觉好笑,莞尔道:“你不会是怀疑我派人去毒杀你吧?”   慕容喾闻言微微一笑,清越的声音有几份促狭:“你说呢?”他的尾音轻扬,把一句玩笑话带出了几份亲呢。   除了若樱觉得有些尴尬的把眼神转开,宁王和卫璃皆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慕容喾似乎也觉得到有些不妥,便假装若无其事的垂首呷了一口香茗,尔后抬起头来就一脸平静了:“我的影卫终于抓着了几个,并成功的让其中两个人招认了”   说到这他停住了,突然把手伸到额头正中,用手指勾散了几缕闪着熠熠光芒的黑金色头发,这正是他身上独特标志,那撮黑金色头了极为适合他,为他添了几份沉稳与高贵。   见若樱依旧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他低声道:“他们不知是谁派来的,受命来剪些许我额头这撮怪异的头发,除了这个他们还要带点我的血……”   若樱皱起眉头,觉得很是有些不可私议,于是自言自语地道:“怎么又是血?”。   慕容喾还未来得及回话,   突然,耳旁却听到隔壁院子里喧哗吵闹声一阵接一阵,并伴随着女子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快来人啦,快来人,有人跳到湖里去了,有人掉到湖里了……”   “啊!她快沉下去了……”   几人心中倏地一惊,隔壁院子便是后院,全都是些女客,这天寒地冻的掉到湖水里,恐是凶多吉少。若樱想着若鸾还在那个院子里呆着,心里不知怎的一慌,不假思索的便向隔壁院子奔去。亭子中的三个人也立刻反应过来,慕容喾最先向若樱追去。   仅是一墙之隔,若樱很快就到了后院,却见花团锦簇,彩衣华服的少女们惊惶失措的围在湖边,不住的指望着人来搭救落水之人,她美眸微眯在那些少女中梭巡一圈,却没有看到妹妹,反倒看到晚茜和明霞。   她们两人站在湖边,望着冰冷的湖水,不住的声嘶力竭的哭喊:“小姐,谁来救救小姐……呜……”   若樱心中大骇,竟然是若鸾落水。她不由分说的随手拔开围在河边的少女:“让开,让开……”她手上微用力,那些少女都被拔到一边。   若樱站在湖边,望着湖水中载浮载沉不断扑腾的人影,一把扯开身上的滚毛披风,没有半刻犹豫的噗嗵一声跳下水中。   “若樱……”紧跟在他身后的慕容喾伸出的手却拉了个空,睁睁睁的看着若樱跳到冰冷的湖水中,脸色倏地一白,紧跟着他也要眼着跳下去,却被后面追来的宁王拉住:“你不能下去,有人来救了。”   那些小姐们这时也发现了太子和宁王,有几个就急忙过来行礼,慕容喾烦躁不堪,趁着宁王与那些少女说话,一个没注意到他,噗嗵一声跳下水里。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快来人……”众人这会子是真正的慌了神。   慕容喾跳到水中后,被冰冷刺骨的河水激地打了一个寒噤,身上的轻裘立刻吸足了水,他一个猛子正要扎出去,却看到若樱已挟着一个人向湖边游了过来。   ……   凤歌张口结舌,不敢置信的看着浑身上下都湿淋淋的若樱,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但一下刻,她便看到被若樱抱在怀中的小女儿。小女儿脸色苍白无纸,眼睛闭的紧紧的像死去了一般,美丽光洁的额头上居然有大块的红肿青紫,都鼓起包来了,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不住的滴着水,那模样要有几可怜就几可怜。   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手臂都颤动不停,就要动手来触摸若鸾的额头。   “娘,先等一等,快去请御医。”若樱无暇顾及良多,直接把若鸾抱到近一点的主院,放到床上后才对尾随而来的众人道:“二小姐昏过去了,你们都快去做准备。”   凤歌此时才清醒过来,忙呼天抢地的扑到床榻上看着若鸾道:“我的儿,小娇娇,你这是怎么了,如何弄得这般模样?你到底怎么了?你回娘一句话啊?”   风卫向若樱道:“凤王,先把身上的湿衣服脱换下来吧!”   若樱本没有什么心思换衣服,她从魏府回来的过程中只帮若鸾把湿衣服换了,只是这会衣物上的水滴滴在地上,走哪皆不方便,便起身打算去换衣服。   忽然,凤歌倏地从床塌上直起身上,一把拉着若樱道:“若樱,究竟发生何事了?鸾儿为什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落水?她为什么会受伤?谁打她了?你快说!?   若樱安尉着:”娘,妹妹只是昏过去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还要细细地的问两个丫鬟,看她们知道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清楚?“凤歌立刻急了,口中大声的责怪地道:”你不是跟着你妹妹吗?为什么不清楚?她都受伤了,头上鼓了这么大的包你居然不清楚?你是怎么当人姐姐的?这么大的人了只顾着你自个儿!“   若樱一怔,心中也有些后悔没把若鸾带在身边,不然哪会发生这些事啊!她刚相说张嘴,跟着她一起回府的晚茜和明霞奔过来了。   因为没有若樱速度快,两个丫鬟此刻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一见到凤歌就哭喊着:”夫人,有人要害小姐……有人要害死小姐……“   她们两个反反复复的就这句话,嘴里含糊不清,凤歌急问原因。两个丫头东一句,西一句的拼凑总算让风歌明白了一些。   事情是这样的,敏公主带着人走后,若鸾就像个死人一样跪在原地。有许多人经过这里都会多看上一眼,对她指指点点。可不一会儿,就又有几位小姐们来了,道是替公主传话,让她到湖边去。   若鸾被两个丫头扶着起身,腿都打颤了,她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真想放声大哭的回候府去。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们三个人来到湖边,那些小姐们说是要坐船游湖。其实北玄寒冷,这湖水早冻成一块镜子了,但因静芳郡主说生辰那天想游湖,魏王便命人把湖凿开了。   公主怕若鸾孤单,便让若鸾也一起去游湖,若鸾不疑有他。上船的时候不知谁在她背后推了一把,于是若鸾就掉到湖里了,湖水冰冷的让她全身发麻发疼,偏又不会凫水,只能在水里扑腾,冬日的衣物又吸水,眼看就要沉下去了,幸好若樱及时赶到,把她救起来了。   饶是若樱救治得快,若鸾还是昏过去了。   她一向被爹娘保护的如温室的花朵,何曾见识过人性一点半点的丑恶,更何况今天心灵和身体双重受到打击,被众人蹊落和羞辱已让她颠覆了以前的认知,何况后来居然还有人不放过她,把她推进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听得女儿今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凤歌心疼的恨不得以身代之,眼泪成串成串地掉了下来,不免对若樱有些不满。   ------题外话------   非常感谢亲,又让你们破费了,心里过意不去~   正文 106 食髓知味   听得女儿今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凤歌心疼的恨不得以身代之,“她现在的身份不同于以往,不知多少人想看她的笑话,你竟然都不替她想想……呜呜……”   “……”若樱伸手捋了捋额际不住滴着水的头发,心里又是难受,又是后悔不已,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垂下眼帘沉默着。   当时她真的没考虑过那么多,在她有限的认知里,那些大家小姐皆是娇娇弱弱,步子抬大一点都怕碾死了蚂蚁,个个都像高家的二位小姐一般知书达理,贤淑贞静。而若鸾是个甜美可人的小姑娘,极为乖巧懂事,怎么还有人狠得下心来如此对她?   所以她才放心的让她离去。要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一定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抬眼见凤歌一边呜呜咽咽的哭着,一边拿了帕子帮若鸾擦湿漉漉的秀发,虽然屋子里生着炭火,暖香熏人,若鸾却依旧没有醒过来,还是脸白唇青的,无比的娇弱可怜。   到底是血缘亲人,想到若鸾一口一个姐姐的娇俏模样,她心里一痛,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无比难过地道:“今日是我考虑不周,未能尽到做姐姐的责任,使得妹妹受了委屈……”   “凤歌!鸾儿到底怎样?”蓦然,赤焰惊惶焦虑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打断了若樱的话。他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后面跟着请来的王太医。   “呜,候爷,若鸾……”凤歌看到赤焰回来眼泪流的更凶了,但看到王太医却像看到救星,急忙道:“太好了,太医来了,候爷,快让太医来看看鸾儿。”   屋子里又是好一通忙乱,赤焰不经意的转头,却看到若樱还穿着湿衣服,不免有些心疼,忙道:“傻孩子,快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待会让王太医帮你瞧瞧,可别着了凉。”   若樱见御医来了,娘亲和丫鬟仆妇都忙碌不堪,放帐幔,拿锦帕,搬锦凳……自己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有干着急,便点了点头,随后不着痕迹的把眼泪抹干,黯然的退出了屋子。   出了内室,细心体贴的雨卫早拿了厚毛大氅来将她裹住,然后赶紧拿帕子帮她把粘在额头的湿发抹开,风卫则把烧得热热的手炉递到她手中,顺势扶住她的手腕,轻声地道:“咱们回去吧!”   也许是手炉太烫,也是是雨卫抹额头的动作太过温柔,她的眼泪又漱漱的滚落下来,使得眼前一片模糊。她感觉今日的自己特别脆弱,一点也不争气,动不动就眼泪成河。   出了分隔偏院及主院的圆拱门,不意差点撞到人,还以为是匆忙奔走的丫鬟和仆妇,稳住神定睛一看,却是慕容喾。   紧接着就是慕容喾的悦耳好听的声音:“若樱,你没事吧?”   若樱则有些讶然和担心地望着他,此刻他一身紫衣,轻裘锦带,头戴玉冠,潇洒逼人,看样子是重新沐浴更衣过了,且神情气爽的样子,便道:“你还好吧?……”   先头她救了若鸾上岸,却发觉得慕容喾也跟着下了水,她见若鸾浑身冰冷,了无生气,顿时心急如焚,又看众人都蜂涌而至去救慕容喾,想来他应该是无大碍,本想在主人家找间屋子安置妹妹,却见无人理会她们两姐妹,都去向太子和宁王献殷切,只有卫璃怀中抱着自己的披风守在身边。   她不假思索就抱着若鸾回了马车,令车夫启程回家,马车里有备用的衣服,再加上赤凤候府离魏王府也不是多远,只一会儿就到了。   慕容喾也满是讶然和痛心的望着她,不敢置信地道:“你为何还是这身湿衣?你就不怕感染风寒?”   若樱沉默了一下,微勾起一抹令人酸楚的浅笑:“无碍……这就去换。”她的声音中有几分无奈,淡淡的,却被那份淡笑掩去。   慕容喾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下有些心疼,却也起疑,难道她有不开心的事情?或是若鸾真的不好了?否则她为何笑得如此……惨然?   雪白粉嫩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好看的眉心又萦绕上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往日里娇艳欲滴的樱唇这会儿唇色淡淡,那双美丽的眼睛氤氲微红,肯定是哭过,因为那像小扇子一样乌黑的纤长的睫毛上还留有点点的水光,一颤一颤地,更显得她梨花带雨,楚楚堪怜,使得他心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一般。   他按捺下心底的疼惜和疑惑,着急的道:“那你快赶紧去,让人给你端些热水来,你好好泡泡,别耽搁了。”说着手心发痒,情难自禁的去抚若樱雪白的脸儿。   若樱猝不及防,因为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一时有些怔住了,但一感觉到脸上火热的大掌后,她马上反应迅速的一侧头,使得慕容喾的的手落了空。   慕容喾的手堪堪感受到那冰肌玉肤,直觉滑腻犹如塞上酥,心中一颤,还未来得及下一步动作,手下就空空如也,登时清醒过来,失望不已的同时也知自己逾矩,如玉的俊脸一红,急忙解释:“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想……想看你冷不冷!”   若樱黑幽幽的双眸一暗,瞪了身边的四卫一眼,都是吃干饭的?居然眼睁睁地看着主子被人吃豆腐,还一副看天看地看风景,兼之无动于衷的模样。紧了紧手中的火炉,她脸色冷凝地道:“太子殿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不希望再有下次。”   说到这她顿了一顿,垂下头低低地道:“不要对我好,我承受不起……”说罢,提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比起往日轻盈飘逸,步伐却略显沉重。挺直的脊背显示她是那么的孤独凄凉,而直到她走进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   慕容喾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堵得极为难受。他怅然若失的驻足在原地,看着若樱姗姗远去的背影迟迟没有移开目光。   ……   若樱换洗完毕,斜倚在美人榻上,雨卫端了薰笼过来帮她烤干秀发。正在这时,雷卫掀帘进来,白晰的脸上有一丝笑容,柔声道:“二小姐已醒过来了,搬回凤临阁了,凤王不必担忧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若樱松了一口气,脑中紧绷着的弦也放了下来,“我去看看她吧!怎么说今日也是我的不是,不知她……”不知她是不是也如娘亲一样,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四卫也是看着凤若鸾长大的,自认为二小姐为人单纯,不刁蛮,便笑道:“谁也不是未卜先知的人,哪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二小姐是不会计较的。”   若樱颌了颌首,摸着烤的差不多的头发道:“收拾妥当了走吧,咱们这有什么好药材没有?带去给妹妹补一补。”   说着话儿,一行人出了门向凤临阁行去。   还没进入院子,正好碰到桃姨姨娘带着赤铭出来,看来也是闻迅去看了二小姐的。桃姨娘见到若樱忙行礼,赤铭见到大姐很高兴,因为大姐每次见到他都会送礼物给他,忙要跑过来,却被桃姨娘攥的死死的。   赤铭睁着可爱的眸子,不解的望着娘亲:“姨娘?”   桃姨娘低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抬头却对若樱陪着笑道,变脸速度之快令人自叹不如:“凤王,这孩子不懂事,妾身带他先走一步。”说着不待若樱发话,便像身后有恶鬼似的,扯着赤铭的小身子就匆匆忙忙的走。   赤铭几次扭过头来看若樱,想要挣扎开来,但他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少年,不敌他姨娘的力气。终是和他姨娘一起消失在园子里的转角处。   若樱见此情形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随后神色从容的踏进院子。   这还是若樱第一次来凤临阁,因听四卫说这座精美绝伦的两层小楼里的物品有很多是历代女王之物,都是些几百年前的奢侈品,待上了凤临阁二楼,她便随意的打量了几眼。   不料一看之下心下暗暗吃惊,整个二楼全铺着雪白的波斯地毯,厚厚的软软的,着了罗袜的脚一陷进去就没入其中,缀着各种宝石的帷幕像闪光的瀑布一样垂挂在四壁,阁顶悬挂着几个硕大无比的夜明珠,风不知从何处吹了进来,所有的帷幕像流水一样轻轻荡漾起来,美的如梦似幻,隐约有欢快悦耳的乐器声。   一个丫鬟见大小姐来了,一面使人进去通报,一面将南面壁上的帷幕挽了起来。霎时,所有人眼前骤然一片豁然开朗,入目所及竟是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湖水。   湖水没有结冰,色如翡翠,透着一股安宁的气息,湖面上泛起一些被风吹皱的涟漪,湖边树木葱茏,一片欣欣向荣,丝毫没有冬日的颓派调零。楼台亭阁沿岸或依山而建,湖尾,是一座白色的九眼桥。   原来凤临阁南面有一个颇大的人工湖,风景优美,为了使凤女能将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凤临阁南面的这一壁墙面,竟然是一整块透明的硬物,不知是何种材质,犹如硕大的冰块一样,墙面跟平日里使用的镜面差不多,透过这块透明的物体向外看去,就如在外面看风景一般。   若樱心中纳罕不止,自己见识浅薄,这透明的壁面前所未见,想也知道不可能用冰块做墙壁,起初还以为是琉璃,可两者分明差上许多,再则琉璃易碎,以爹娘对妹妹的疼爱,断不会用如此脆弱的东西做壁面。   电卫在一旁解释:“这壁冰璃壁也是历代女王之物。”   若樱心想,原来是古物,长见识了!怪道自己从未见过,叫冰璃壁倒也合适,可不正像水面结的冰一样嘛!   被丫鬟迎进里间,更为华丽,更为精致,别出心裁的饰品不胜枚举,可好些个若樱都不认识,也叫不了名儿。   不动声色的随意扫了两眼,若樱便也不再像看到冰璃壁那么惊讶了,她感觉自己进了这阁里就跟乡巴佬进城差不多,再惊讶下去她自个都有些瞧不起自已了。   内室薰着暖香,丫鬟仆妇颔首低眉,凤歌正坐在镶金嵌玉漆金雕花的凤床边垂泪,雪堆的轻纱帷幕被碧玉钩分,床上只见锦被堆就,一人卧于其中。   明霞上前附耳禀报:“夫人,凤王来了。”   凤歌连忙转过头,看见若樱便忙抹了抹眼泪,哑着嗓子道:“你来啦!先前你也穿着湿衣,要不要紧?若是不好过便找太医来。”   若樱轻轻摇了摇头,径直走到凤床边,俯下身子看若鸾。若鸾虽醒过来,却一直闭着眼睛,到现在都还未说一句话。凤歌知她心里难受,便也没有吵她。只是儿女都是心上的肉,女儿受了苦楚,比她自己受了苦要疼一万倍,只恨不能替代,心内同样难过,便一直在默默垂泪。   若樱把手中的手炉递给丫鬟,素手抚了抚若鸾的小脸。   若鸾脸色有着不正常的潮红,鼻息微热,额头上的红肿青紫已经被抹上了一层淡绿的药膏,幽香扑鼻,她的身子素来娇弱,今日又喝了几口冰冷的湖水,虽太医来得及时,还是不可避免的发起热来。   “妹妹吃药了吗?”若樱轻声道。   凤歌吸了吸鼻子,抹着眼泪道:“吃了一剂,太医说救的及时,倒没多大妨害,就是受了点惊吓,慢慢将养着吧!”   她顿了一顿,伸手拖过若樱的手轻轻抚摸着,低声道:“先头娘担心你妹妹,口气重了点,你莫放在心上,我疼你之心不比疼若鸾少,就希望你们都好好的。”说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若樱默默感受着这份温暖,尔后拿起帕子帮凤歌擦拭着眼泪:“您别哭了,眼睛哭肿了便不美了,今日是我疏忽了,往后我会注意,必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这些小姐们也太可恶了,若鸾的事若就这样善罢甘休,下次她再去这种场合,那些人只会更过份的耻笑她。   正在这时,丫鬟掀起丝制的帘笼进来禀报:“候爷陪着太子殿下在院外,问二小姐安好。”   凤歌迟疑了一下,看着若樱道:“若樱,你看……要不……让太子殿下进来吧?”   若樱心下纳闷,心说您才是女主人,人家进的是您女儿的绣房,干嘛问我啊?   凤歌却以为她不愿意,复又道:“你不要多心,若鸾和太子打小亲如兄妹,若鸾也最喜欢听她喾哥哥的话,指不定太子一来看她,她心情一好,这些乌烟瘴气的事甩头就过了。”   她的眼神和声音都带着一丝祈求,却也让若樱更加糊涂,但她没有多想,反而笑着说:“娘你自己做主就好,要不您问问若鸾吧?这毕竟是她的绣阁。”   凤歌便知她应了,心下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刚要吩咐丫鬟去请太子上来,却突然听到若鸾微弱的声音:“不,不要……”   凤歌和若樱急忙转头,却发现若鸾不知何时把眼睛睁开了,她无神地望着轻纱飘荡的帐顶,眼里蓄满了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玉枕上,声如蚊蚋:“我这副样子……”说着,她便伸手去摸索额头上的鼓起。   若樱眼疾手快的把她的手握住,“乖,别把药膏抹去了,明日就好了。”   凤歌忙拿帕子帮她擦眼泪,心疼地道:“我的儿,你还生着病呢,别哭,你这样子很漂亮。”   “呜!呜!”越擦若鸾的眼泪就越多,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哭喊了出来:“她们要我下跪……要我磕头……呜……上船时好多人用脚踢我……呜额额!”   她边哭边喊,浑身抽搐,声嘶力竭,因为太伤心了,喉咙里似被堵住一样,喊出的话也断断续续的,她啊啊额额额地哭着,气息哽咽,眼看就要哭的背过气去了。   凤歌本收住的眼泪再度缺堤,劝慰的话说不出口,只能把若鸾抱在怀里一起哭:“我苦命的儿,那些该天杀的!……都怪娘当初猪油蒙了心,令我的儿受苦,你一向乖巧听话,这些人也舍得这样对你……”   若鸾在凤歌的怀里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人也不停的抽搐,这场面真是令听者流泪,见者心碎。   一个亲娘一个亲妹在眼前哭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纵然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忍恻目,何况是若樱这种特别渴望亲情跟温暖的人。她暗暗咬牙,旁的姑且不论,那几个暗中对若鸾下手,然后还把她推下河的人,自己一定不能放过,不让这些人知道个怕字,妹妹以后要如何面对这些人?   ……   外面北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屋子里有隐隐的暗香浮动。   若樱觉得有人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抱着她,缠着她,令她骨头生疼,呼吸都有些困难,鼻端是好闻而又清新的男子气息,耳边有人在喃喃自语,低低的,却醇厚而又磁性撩人:“……你个笨蛋,见不得我好一天,上次在寒潭里回来肚子疼的死去活来,你是不是忘记了?为啥又跳到冰冷的湖水里?好不容易身子才调养的好些,我还指着你怀上我的子嗣呢……”   “痴心妄想!”若樱冷冷的眼神对上近在咫尺的俊脸,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进来的?四卫呢?”   萧冠泓正抱紧她,在她耳边埋怨不停,见她醒了也不惊慌,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瞅着她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哪儿?你记得吗?”   若樱被他灼热的呼吸扫过耳畔,身体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栗了一下。瞪着他像看怪物一样的道:“我要记得做甚?我只须记得叫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回头的,我早说过不想和过去纠缠不清,你又打什么坏主意?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把四卫如何了?”   她不给他喘息一连串的发问。   萧冠泓听她所说便知她完全不记得昨晚上的事了,真如老头子所言——春梦了无痕,他心里又是失落又是庆幸,又是伤心又觉得充满希望,真是百味阵杂。   他手脚并用的搂紧若樱,紧紧盯着她的盈盈水眸道:“你不记得了,那我就每天说一遍:你说过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要当好马我拦不住,但我不是回头草,我永远长在你的前面,无论你去天涯海角,只要你抬头,那便会看到我!”   若樱本以为他这么不可一世的人,遭自己多次拒绝,尤其是这最后一次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应当会被激起心中的傲气,再也不会来找自己。不曾想这人竟跟个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且一次比一次的降底自己的下限和容忍度。   她内心对萧冠泓的感觉尤其复杂,她能跟南宫辰讲道理,剖事实,但跟萧冠泓却永远都说不通,他们两人所思所想的事情永远都是风马牛不相及,说的话也是驴唇之不对马嘴,她是不能理解萧冠泓自哪生出来的信心,认为他们两人在一起会幸福快乐?甚至还想到生孩子。   故而她这次实话实说:“萧冠泓,以前我不想跟着你,一是因为我觉得我无力胜任你的王妃之位,孔安婕那样的女子才更适合你;二是因为我不知道我会活到哪一天,也许我十六岁就会死了,也许逃过一劫我会活的很久,所以我想在我的有生之年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如果能找到我的亲生爹娘,更好!”   萧冠泓素来听不得她说不吉利的话,当下俊眉一挑就有话说。   “你听我说完。”若樱制止他,继续说:“如今不想跟着你,是因为我也有了我的责任,我有爹有娘有兄弟姐妹,还有一个王府,不再是以前独自一人,做什么都不能只顾着自己,而且就算你说到的子嗣,生的女儿得跟我姓,你一介天潢贵胄会允许你的女儿随女方姓?”   萧冠泓闻言,顿时愁眉苦脸起来,他的女儿一定个个都生得像若樱,粉装玉琢,美的冒泡泡,这些个娇娇宝贝他疼爱喜欢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让她们随娘姓?可一想到不答应不但老婆没着落,何谈如花似玉的女儿?   转念又一想,跟谁姓总归也是他的女儿。   想通了一些,他勉为其难的割肉:“这个可以答应你,不过儿子你能不能多帮我生几个?”可见他真的在改变,若是以往,怕不是那句——你一定要给我多生几个儿子!   若樱白了他一眼,对于这种白日做梦的人,她是半点脾气也没有了,继续说:“还有,我也许从来没对你说过吧!当初之所以跟南宫辰分手并不是因为他的爹娘反对,而是他曾经有过齐人之福的想法,而你,我亲眼看到孔安婕衣衫不整的从你房间出来过……也许你会觉得我犯了‘妒忌’,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这下萧冠泓不忍了,对于若樱好几次冤枉他好色,有别的女人,他早窝了一肚子火,只是上次是被若樱气的失声,以至于没解释清楚,这会子再不解释怕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急忙打断若樱的话:“你什么时候看到孔安婕从我房里跑出来?是不是那次死活要离开我?”   若樱沉默。   萧冠泓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了,当下墨眸一眯,没好气地道:“那次我被你气的喝多了,但我酒量甚好,那晚的事记得清清楚楚,远山也在屋中守了我一晚,我连她孔安婕的手指头都没摸过,在你之前老子是清心寡欲的和尚,在你之后老子也跟和尚差不多,难得吃上一顿肉……”   “闭嘴!”若樱见他蹭鼻子上脸,越说越来劲,忍不住叱道:“怎么越来越爱说粗话了,一口一个老子的?”   顿了一下,接着道:“我不管你和尚不和尚,旧年我年纪小,与秦家兄妹在一起习文习武,那老西席极爱址些话本子,闲时讲卓文君夜奔司马相如,听他吟《白头吟》,我旁的印像倒不深,但自打那就生出歪想,我要真嫁人,那人就只能终身有我一个,如若不然,我就是做姑子也没甚大不了……”   若樱的话还没说完,萧冠泓突然伸出食指封住她的红唇,用他低醇撩人的声音轻吟:“皑如山上雪,蛟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徙徙,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念完,他嘴角微翘,漆黑如墨玉的眸子带着浅浅的笑意,眸光仿佛夏夜里的星星一样晶莹闪烁,“上次我送你的樱花钗上面刻下了我的心意,我只爱你一个……”   若樱张开嘴作势咬他的手指,终于迫他拿开手指,微嘟着嘴道:“男人心海底针!谁知道你是不是刻来骗我,真信了你,我日后哭都没地哭。”   萧冠泓微微一笑,俊得没有天理的脸上闪出自信的光辉,用一种极有诱惑性的眸光看着她,低低地道:“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倘若他日有二心,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若樱定定的看着他,水汪汪的眸子里有一些不知明的情绪漫了上来,她长长的睫毛眨了两眨,朱唇轻启,突然眼一阖,头一歪,昏了过去……   “若樱……”萧冠泓看着软倒在手臂中的美人是欲哭无泪,他忘了,老头子点了孟婆草,明日天一亮,无论他们今晚说了些什么,若樱皆会悉数忘记。他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方才若樱难得对他吐了心里话,他也吐露心迹,见若樱的样子分明是一脸动容,可……   末了,他用锦被把若樱裹好,恨恨的低咒了一句:“他娘的,老子要不要这么背啊?真是英才遭天妒……”   ……   次日天色大亮若樱才醒来,她感觉浑身疲累,极想再睡个回笼觉,想到还要去看看若鸾,便想麻俐的起身,可依旧浑身不适,跟昨日早上起床的感觉差不离,腿心处依旧粘腻肿疼。   她心下狐疑不已,没唤四卫进来就自己开始检查身子,这一检查可把她唬了一跳,褪下亵裤时,两个膝盖上居然有青紫的痕迹,观其形状倒像是罚跪后跪出来的。怎么可能?若樱彻底傻了,要是撞的她自己会不晓得?真是见鬼了,她也没跪过啊!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她自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归结于,撞邪了,改天去寺里拜拜菩萨,去去晦气。   她是没看到她的后腰和臀部,她也看不到那里,那里痕迹多,咬的啃的不胜枚举,多了去了。   这当然不可能是别人干的,只有萧禽兽。   他把人偷回使馆都还在生气。老头子看他一脸风起云涌,赶紧脚底抹油溜了,想他老人家也只是照章办事,哪晓得坏了泓泓的好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萧冠泓气是气,但不忘福利,把人搂在怀中就开始宽衣带,脱锦裙。他决定了,既然今晚上若樱能冷静的与他谈心,明晚上就无须用孟婆草了,两人好好的把心结一扯开,不就皆大欢喜了。   人说食髓知味,有一就有二,昨晚上那么香艳绮丽,白日里都不知重新回味了几百遍。再加上饱暖思淫欲,出使北玄除了煞煞纳兰明桑的威风,他也无事可做,更没个爹娘兄弟姐妹的给他牵挂,可不就成日里想着若樱。那种想念着一个人的滋味尤其使他迷恋,是一种变态的迷恋,有甜蜜,有心酸,有爱意更有忧伤……   遇见喜欢的人,无论多么强悍的人都会小心翼翼,且患得患失的把自己贬低进尘埃里,他也不能例外!对若樱,他已经从让她跟着他,变成如今的他跟着她,没名份都成,只要让他跟着,多么缈小而卑微的愿望啊!   原本他心急火燎不停跑到外面看日头,就想把太阳催促的快点下山,然后欣喜的迎来他深爱的黑夜。不料却听到她跳到冰冷刺骨的湖水中救人,不亚于晴天霹雳,若樱肚子疼的那一回令他记忆犹新。   随后又偷偷跑去赤凤候府,见她似在送慕容喾那恶人出府,整个人看起来却安然无恙,他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过去本是想看看她过后有没有感染风寒,不料若樱模样虽生的娇弱可人怜,但身子底子倒还好,安静而乖巧的沉睡着。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会把人偷了回来,他自是不会浪费时间在生气上。   这孟婆草有两好两不好。   哪两好?一好可以使若樱乖得不了,随他肆无忌惮的摆布且不会惹她生气。比如以往他见她的花溪生得漂亮可爱,眼热心颤不已,想亲上几口,那是万万不能的。若樱怕羞,手指和抚摸她闭上眼睛就忍下去了,可他每每才把脸贴上去,她就警觉的关起双腿,死活不让。如今他得偿所愿亲个够,且还不怕她生气,岂不快意哉!   二好若樱虽在梦中但还能出声儿,被他干到受不住时,莺声呖呖、娇啼声声求饶不断,入耳真个令人销魂蚀骨,使得他欲兴更盛,事物暴涨,直欲和她一起死去才好。   两不好,一来要时时小心手劲,重了不行。亲朱唇,吻雪乳,嘬舔全身,皆不能动作粗鲁的留下痕迹。   二来这么美好的事可若樱醒来却全然不记得,令他引为憾事,在他心里,感觉舒服快活的事便想着和若樱也能享受一番。   综上一比较,可见还是好处居多,以往他日思夜想,搜肠刮肚就想让若樱在床上听他摆布,现在整个一得偿所愿,还不得放开身手好生爽快一回。   他使出浑身解数,把迷迷糊糊的若樱侍候的哼哼唧唧。那晚弄过的招数就不弄了,换上新的,垫上锦被,将柔若无骨的人伏卧在上面,然后握着后腰把人提起来,使得她的双腿呈跪状。   他的力气大,若樱迷糊又听话,不免越弄越兴起,哪还记得今夕是何夕。   他在后面好一番动作,若樱哪是他对手,早就青丝散乱,香汗淋漓气咻咻了。不知春风几度,直到不能再拖了,他才抱着软成一瘫泥的人去沐浴,然后,就发觉事情大发了!   若樱雪白纤细的腿上,膝盖处有两块醒目无比的青紫痕迹。因为是在后面,看着那雪臀在眼前晃动,他一时控制不住,不但轻拍了两掌听了听响声,还扑上去又是亲又是啃了几口,这样难免留了好些印子。   他一时后悔不迭,寻摸着弄什么好的药膏涂一涂,尽快消散了才好,否则要是若樱自己发现了珠丝马迹就不妙了。   赶紧传柳生来。   尽管有万事通柳生的药膏,可他那药膏也不是神仙药啊,没得说一擦了药就什么痕迹也无。最后无法可想,只好把人送回,心想,若樱要是发现了他就老老实实的招供,若是没发现,他就浑水摸鱼一回,下回再也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   合该他运气好,若樱疑惑后虽也朝行房这事想了,却总觉太过怪异,便驼鸟的不去追究。   且说若樱去看若鸾,发现她坐在厚厚的地毯中,正在看那片湖,气色要比昨天好多了,额头的青紫痕迹也消散不少,凤歌怕小女儿想不开做傻事,昨晚就直接宿在凤临阁。   若樱见若鸾在慢慢恢复,便也不打扰她。她昨日吩咐四卫让人去调查若鸾事情的始末,早上查回的资料就同早膳一起送到她面前。先头就说过,她这个火凤王虽实权不大,但可以拥有一个数量庞大的亲卫。说是数量庞大,也就是取巧,亲卫不比军队,再多也多不到哪去。   几百年没有火凤王出现,所以亲卫全都要新招,还得必须是故国迁徙到北玄的人繁衍的后代。不过因为地龙翻身,存活下来的本也没有多少,也就凤、赤、南、火这四姓还发展了不少后人,但他们都在北玄生根发芽,与北玄通姻,几乎听都未听过火凤国的事。   四卫也早已成家立业,不过她们皆是死忠一派训练下来的,思想早根深蒂固,所以不管是相公还是孩子都是以火凤王马首是瞻,凑起来也算是一支不小的亲卫队了。   看完资料,若樱心底有数,敏公主仗得是受宠的月贵妃,静芳郡主仗的是魏王,而推若鸾下湖的却是陈阁老的孙女陈静怡,陈静怡则是受了静芳郡主的唆使,三人的后台皆是位高权重之辈。至于其它踢若鸾的小姐们,资料上倒只写了寥寥数个。   ……   纳兰明桑包下了太白楼的二楼雅间犒赏使团人员,席间大伙觥筹交错,欢笑宴饮,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纳兰明桑离席到临窗轩。他抱着双臂,懒洋洋地斜倚在窗口,一边歪着头瞅着待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边散着酒气。表面上他是如此的漫不经心,其实心里真在琢磨事情。   他此次来北玄名义上是祝寿,但他先前的散布出去的消息却是想联姻,想来北玄求娶一门亲事的意思,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是打着祝寿的名义,行着联姻的策略,其实最终目的却是与北玄结盟,然后共同抵抗车遇国。   实则不然,他既无意与北玄结盟,也无意从北玄娶个老婆回去,至于真实目的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个姓萧的居然这么快就布置了好了,早早就打着祝寿的口号带着使团来北玄,也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他也想求亲?进而与北玄联手对付西呈?以萧冠泓的能力似乎不至于如此吧?   慕然,街上一道人影引起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他长眉一挑,那滴得出水来的桃花目一眯,饶有兴味的看着那道人影,缓缓地伸出手指摩挲着自己形状完美的下巴,心道,娘娘腔,你也有落单的时候,每每牙尖嘴利的气本世子,看我这会能轻饶你!   思及此,他的精神倏地一震,变得斗志昂扬起来,尔后他一甩袍袖,双手往背后一拢,神采奕奕、飞步流星的下楼往街上而去。   从头至尾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几位婢女立刻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正文 107 我会找到她的   热闹的大街上,一辆豪华无比的马车在众人的注目中缓缓地前进,仿佛在炫耀着它的富贵与不凡,马车上醒目的徽标明明白白的告诉着人们这是魏王府的马车。   静芳郡主坐在马车中,纤手拉开车帘一角,嘴角含着得意的笑容,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眼光斜睨着路上的芸芸众生,见着人们以艳羡和垂诞的目光打量着自家的马车,嘴角轻蔑地一撇,嘲笑地道:“净是些土包子,没见识,无趣极了!”说完,手把帘子一摔,又倚回车壁闭目养神起来。   车里侍候郡主的两个俏丽的丫鬟掩面娇笑,正要开口凑趣讨得郡主欢心,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里的几个人不禁一怔,魏静芳闭着眼睛也愣了一下,但她依旧未有睁开眼,自有丫鬟会替她去问原尾。   紧接着车外随行的嬷嬷恭谨地道:“禀郡主,前面不远处围着一群人把道挡了,不知发生何事,老奴使个人去打听打听,请郡主稍等。”   魏静芳皱了皱秀气的眉毛,满脸不耐烦的睁开眼,拿下巴向外点了点,示意丫鬟下车去打听。她这会子心情正好,昨日在她的生辰宴上她们一行人联手,成功的把凤若鸾整治了一番,总算是出了一口压在胸中多年的恶气,只要一想到凤若鸾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就想捧腹大笑。   让凤若鸾上船是敏公主的主意,就是想在船上在折腾戏耍她一番,到时凤若鸾孤立无援,她们想怎么捉弄就怎么捉弄,反正要凤若鸾上船目的就是让她孤立无援,求救无门,除了跳湖别无他法。   但魏静芳可不这么想,她长的文静秀气那是一回事,胆子和心肠却是又大又狠,像极了乃父。依她看来,凤若鸾就是她的眼中钉绊脚石,必除之而后快。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岂有不用之理?   太子慕容喾是位俊朗英挺,卓尔不凡的男子,且能力出众,翩翩的气质不知迷煞多少王公贵族之女。眼看太子到了选妃之龄,玄清帝似乎有意在大臣之女中为其挑选太子妃,这种事花落谁家都是天大的荣耀。   满朝文武家中有适龄女儿的都憋足了劲,一直暗战不休,皆企图在选太子妃的活动中脱颖而出。陈阁老的孙女陈静怡便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人,且希望最大。   陈静怡素来都是以端庄文静,秀外慧中的形像示人,兼之祖父陈阁老在朝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早就相中了太子妃的宝座,因为这个位置往后若无意外就是皇后之位,到时可母仪天下,威摄六宫,是何等的风光。   所以对接近太子和对太子有企图女子在陈静怡眼里都是罪该万死,皆是阻止她通向皇后之位的绊马索。   对若鸾这样同太子甚是亲近的少女她早就不满了,听得郡主挑唆了几句,趁众人上船后嘻闹拥挤时她就重重的推了若鸾一把,横竖人多,谁又能说是她推的?   陈静怡的做法正魏静芳的下怀,她就是想借刀杀人于无形,到时就算追究起来也能逃脱干系。虽然结果有些不尽人意——凤若鸾竟然被救了起来,并保住了小命。饶是这样魏静芳也是很高兴,这一次令凤若鸾难堪了,只要她不死,以后还怕没机会整治她,弄死她跟好玩儿!   就在魏静芳心里得意洋洋的想着以后该用何种手段对付若鸾时,丫鬟上车来禀报。   丫鬟脸上的神情有几丝慌乱,连声道:“郡主,郡主,不好了,是浣花诗社出事了……”   “什么?”魏静芳闻言秀眉一立,但也只是略略有些吃惊,朝丫鬟挥挥手道:“你接着说。”   浣花诗社乃是金都最有才学的女子起的一个社,在北玄极富盛名,简直是女子诗社的代表。她们组成诗社吟诗、作画、抚琴、游览、唱和,入社的皆是些王公贵族之女,高雅芙在少女时代也是浣花诗社的风头人物。   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诗社是陈静怡以其才诗敏捷独占鳌头,静芳郡主次之。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敏公主为怕占全了草包公主和花瓶公主的名头,也勤往诗社跑,就如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久而久之三公主受了薰陶,喝了不少墨水儿,居然成了最有才华的公主,风头远远凌驾大公主和二公主之上,成了玄清帝最为宠爱的女儿。   丫鬟听了郡主的话反而不敢大声喧哗了,上前附耳禀报:“……”   魏静芳堪堪才听了一半,遽然变色,她猛然望向丫鬟,秀眉倒竖,恶狠狠地道:“此话当真?若是有半句假话,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她和三公主,以及陈静怡昨儿就约好了来诗社见面,一是作贼心虚,怕赤凤候府调查凤若鸾落水之事,二则是踩了凤若鸾相当于削了真凤女的脸面,一举两得,心情高兴自然要庆祝一番。始料未及的是她还未到诗社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不免让她心生寒意,脾气自然坏透了,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温婉秀丽。   丫鬟吓得连连摆手,“奴婢不敢……不敢有半句虚言,小姐若不信,前面就到了诗社……”   ……   匾额上“浣花诗社”几个鎏金大字闪闪地发着光亮,大门下自台阶延伸到大街上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大家嗡嗡的自以为小声的议论着,还有人捂着嘴偷笑连连,有人满脸猥琐,更有甚者大声的呼朋唤友,生怕友人亲人错过这百年趣事,一时间街上行人奔走,大街早被堵的水泄不通。   人群一看到魏王府的马车驶了过来,立刻又是兴奋又是骚动,喧哗和嘈杂声更大了,眼里皆发出了期待与激动的万丈光芒。   有魏王府威风凛凛的护卫在前开道,两个丫鬟把帘子悄悄打开一点缝隙向外观看,登时被那些热情高涨的人群吓了一大跳,这些人眼里再无以往看到魏王府马车的敬畏和艳羡之色,只有满眼的鄙视和幸灾乐祸,还有人冷笑连连的冲马车的方向吐口水,一脸的不屑之色。   两个丫鬟几时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脸色一白,手一抖就把帘子合拢了。回头望着自家郡主不知如何是好。   魏静芳阴沉着脸坐在马车中,两手互绞都快把手指扭断了。   蓦然,不然是谁在外面大喊了一声:“方才是惜春先生和陈小姐在一起颠鸾倒凤,行那云雨之事,不知这郡主跟惜春先生有没有一腿啊?”   回答他的是“哈哈哈!”轰然大笑。   紧接着就有人大声回答:“肯定有啊!惜春先生在浣花诗社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模样甚是温柔美貌,可谁知道她竟是个男的啊?怕是不知祸害了多少小姐们,这只能问他自己才弄得清。”   有人冷笑道:“切!这话说的,别看那些小姐们出身高贵,其实都是些假正经,骨子里浪得要死,说不定是心知肚名,两厢情愿,何谈祸害一说?”   “是啊是啊!你是没听到陈小姐叫的多快活,那模样还不是自愿?打死老子也不信,且听说惜春先生甚得那些夫人们喜欢,经常去小姐家里整夜谈论诗词,还同小姐们胼足而眠,啧啧啧!一男一女一睡一被窝你们说能干什么啊?”有人赶紧附合。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群立刻发出哄堂大笑声。   随后有人道:“喔哟!你是怕说的吧?你不知道他身边的两个丫鬟也是男子!不知将多少小姐侍候到床上了……你们看……”这个人话锋一转:“你们快看,快看,陈阁老家来人了,……出了这么一个孙女,这下陈阁老的老脸算丢尽了……怕是要用裤子蒙着脸了。”   听着马车外一声高于一声看好戏的声音,魏静芳的脸是一阵红了阵白,同时心头一阵阵发冷,看来事情真如丫鬟所说,平日里温柔婉约,和善可亲的惜春先生居然是一个男儿身!而且外面人群议论纷纷,她身边那两个丫鬟极有可能也是男的!   犹如平地一声雷,魏静芳只觉耳朵嗡嗡做响,心底里狂喊了一声,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梦惜春,你个王八蛋为什么要装女人?还装的如此像?这下姑奶奶全毁你手上了。   先头曾说过,浣花诗社在北玄是盛名在外,除了社里的成员皆是声势煊赫家族里的贵女,还有一个令诗社名声响亮原因便是社里的惜春先生。   惜春先生大名梦惜春,父母双寡,原是东桥一富商家里未过门的儿媳妇,嫁娶之期都定好了,富商的儿子却得了不治之症而亡,故梦惜春守了望门寡。自此以后梦惜春便再不提嫁人之事,以未亡人自居。   待得孝期一满,梦惜春开始在外走动,这时人们才发觉梦惜春是才女,琴棋书画略有涉猎,吟诗作对信手拈来,令人拍案叫绝。简直是才华横溢,惊才绝艳。慕她的才名,又怜其身世堪怜,浣花诗社的几个起社人便邀她来社做个镇社之宝,顺便帮忙管理诗社的杂事。因她的身份特殊,诸女就干脆称她先生。   魏静芳常请梦惜春到王府私下里教自己几首诗词,以充才女门面,甚至还留其在王府里过夜……可不曾想对方居然是个男人!   魏静芳只觉得头晕眼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砖头,她实在扛不住,便对着车外大喊了一声:“速回王府。”   “速回皇宫!”还有一个人跟魏静芳一样,又气又怕,脸色都变绿了,那便是敏公主,她一见苗头不对,立即命内侍们回头,乘着公主的辇驾,直奔回皇宫去找月贵妃哭诉拿主意去了。   她既气梦惜春扮女人,又满心害怕,因为她为了讨父皇欢心,常要梦惜春帮她捉刀代笔,为此她跟梦惜春不知多亲近,梦惜春长相分明是柔媚温婉,谁会怀疑她是个男子啊?   再说陈阁老的随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那些看热闹不怕台高的人驱逐开去,使人去把那不孝孙女带回府,同时令人将梦惜春和他那两个随从堵了嘴乱榻打死,就地正法。   梦惜春则暗暗叫苦,他小时命格不好,爹娘怕他不好养活,便一直将他当女子打扮,对外宣称是女孩子,只身边服侍他的两个小厮知道他是男子,爹娘怕外人起疑,索性把两个小厮也做丫鬟打扮。   父母去世的早,没等他恢复男装儿身就驾鹤西归了,偏他长相柔美,又喜穿女装,日子一长几乎以为自己就是女孩子了,甚至在亲戚好心好意的撮合下订下一门亲事,好在男方未等他过门就死了,不然也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因缘际会,他偶然得到一本厚厚的诗集,里面诗文众多,首首绝句,咏山咏水包罗万像,他不是不学无术之人,对那些诗词叹服不已,故而便把那本诗集上的诗词悉数背诵下来。   尔后他便凭着这本诗集上的诗词在金都打响了名头。   他喜欢做女人,但又有男人的需求,心思聪明却不用在正道上,专钻研一些歪门邪道,久而久之倒摸索了一套骗奸女人的方法。   他多年来男扮女装不知同多少女子相淫过,却从不曾被人发现,今日看陈静怡早早来诗社,社里无人,他便让人支开陈静怡的丫鬟,使了些下流手段诱奸了陈静怡。   陈静怡起初还有些挣扎喊疼,后来得了趣儿,竟浪的不行,两人搂在一处正干得欢快,未留意房门开了,更未留意有大批乞丐居然不声不响的涌进了诗社,继而进了他们的房间兴味盎然的观看现场活春宫。   原本梦惜春还有话要讲,如果让他说出来,再不堪也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不曾想陈阁老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一句话不让说就令他命归黄泉。   ……   虽说是清晨,但阴霾的厚厚云层将太阳遮的严严实实的,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刮过人的脸颊,生生的疼。若樱一脸漠然的立在浣花诗社大门的台阶处,无动于衷地看着衣衫凌乱、珠钗横斜的陈静怡被仆妇匆匆塞进轿子里,刚想转身离去,不料却听到身后有人凉凉地道:“啧啧啧!娘娘腔,陈家小姐是怎么开罪了你?让你这么残忍地对待她?”   这声音虽低,却如山间小溪潺潺流过,无比清越,极为悦耳。若樱听过这声音,知道是纳兰明桑,但她却置若罔闻,眼都不抬一下径直转身离开。   纳兰明桑却不放过她,几个大步上前就与她并肩,无比惬意的道:“喂,跟你说话呢?你哑巴啦?干嘛不理人?”   若樱侧头冷冷睇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干卿底事?恁是聒噪,还是你改名叫母鸡的婆婆?”   “甚么意思?”纳兰明桑佻花眼内的眼珠子犹如两丸漆黑闪亮的龙眼核,此时正闪着一丝疑惑不解和警惕的的光芒看着若樱。他虽不明白若樱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以他对若樱的了解,可想而知不会是什么好话。   若樱闻言,偏着头对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突然对着他嫣然一笑,瞬间如春花盛放:“鸡婆。”说罢她脸上的笑容突地一敛,冷冷的瞪了纳兰容桑一眼,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   纳兰明桑先是被她脸上突如其来的炫目笑容给迷惑了,而后才知道她在骂自己,想反唇相讽却发觉人已走远口,只能看到她脑后犹如瀑布般垂下来的万千青丝,随着她轻盈的步伐轻摆拂动,显得那玲珑的曲线尤其娇娆迷人,忍不住低咒了一声:“个死娘娘腔……”   说完后总觉得还想说什么,却不知怎的张不了嘴。   但他可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何况打定主意这次要给若樱好看的,于是又向若樱追去,并对着她的背影微讽地道:“你说陈阁老要是知道你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孙女被人污辱,会怎么对会你?”   若樱陡然一转身面对着他,抿了抿唇,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漠:“我只怕陈阁老不知道是我,胡乱冤枉别人,而你呢?如果陈阁老知道你也同样见死不救,你想在北玄找老婆的心愿只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呢,你别以为拿着我什么把柄,揪根鸡毛就当令箭使。”   她拿了四卫给的资料细细琢磨,旁的人她可以不计较,但陈静怡跟魏静芳这两位不可一世的少女一个是要教训一番的,便是三公主她也不会放过。只是这三个女子都有不少的后台,只能逐个击破。   老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便让阿旺先去打听陈静怡的行踪。   巧得狠,陈静怡破天荒的一大早出门到诗社去了,若樱到了诗社便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凑巧的狠,梦惜春今日一大早就起了淫欲,诱奸了陈静怡。若是以往,若樱兴许会救下陈静怡,但经过若鸾这个教训,她的心似乎又硬了些,不但不救陈静怡,反而落井下石了一番,弄了一大帮乞丐令他们进了诗社……   纳兰明桑在离若樱几步之遥处停住,懒洋洋地一笑,“娶老婆这种事嘛,要看缘份,有就有,没有本世子也不强求,倒是你这样牙尖嘴利,往后找夫君可是有些犯难!”他的眼睛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十分勾魂。   若樱却不为所动,她是避着四卫跟阿旺出来的,可没功夫跟他墨迹,便挖苦地道:“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以为你是如来佛祖?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说完便要加快脚步。   纳兰明桑长眉一动,桃花眼儿一眯,不怀好意地道:“你也忒无情了,想当初你还做过我的下属呢!说来要不是我,你也不可能做了萧某人的夫人。”   若樱停下了步子。   见到这句话成功的拉住了若樱的脚步,纳兰明桑双臂抱胸,气定神闲地道:“虽然你似乎与姓萧的那厮断了个一干二净,但你说,北玄的人要知道他们眼中贵不可及的凤女早非……”   他的言外之意若樱如何不懂,她从没奢望过她的过往不被人发现,只是没人去挖她和萧冠泓的事,她也就没必要逢人就自暴其短,张嘴就说我与某某怎么怎么了,又不是多光彩的事。   再则她内心终究是防人心较重,对新认的亲人都未提及过。她只知道慕容喾是知道她与萧冠涨之间的纠葛的,但他不问,她也没必要宣扬这种事。   她转身面对着纳兰明桑,模样坦荡,丝毫不惧他的威胁,“那又怎样,我只是凤女,远非圣女,没人要求我一定要是清白无垢,所以你这招似乎威胁不到我什么,最多只能令我名声受损,但我依旧会是火凤王……所以你还有何招数尽管使出来,这样拖拖拉拉的未免有失痛快,倒显得你真像一个妇人了,也让我瞧不起你。”   她的话又成功的戳中纳兰明桑的死穴。   纳兰明桑被她气了个半死,他只不过看不惯她什么都不在乎地模样,想拿这事令她怕一怕,又不是真如那碎嘴妇人专爱用这个说事,不料这女人简直是油盐不进,且专爱哪壶不开提哪壶,遂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道:“你非但不知羞耻还水性杨花,上次就看到萧某人和喾太子为你起争执,你到底羞是不羞?”   说到这纳兰明桑脑中灵光一现,先头不是还在琢磨萧冠泓那厮夜里扛着什么人吗?难不成这俩个家伙藕断丝连?暗渡陈仓?   不知羞耻若樱觉得自己可以认,但水性杨花就纯属污蔑了,她的火气也被撩了上来,抬着精致的下巴,斜睨着纳兰明桑冷冷地道:“你管我羞是不羞?又是我什么人?你府中解语花一朵又一朵,一个左拥右抱的娘娘腔有何资格来说我?你且放心,我便是再水性杨花也不花到你头上,因为你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是个女人!”   俗话说,相骂无好言,正是这两人的最好写照,他们两人的气场极其不合,小事只要经过他俩的嘴,立刻就如过了油,加了柴火。   “你!”纳兰明桑登时如被丢到沸水中的虾子,不但脸被气红了,桃花眼四周的红晕更深,便是那头发一根根的都要竖起来了,尤其是他额头正中的那撮白头发,简直像个独角一样的都要立了起来。   想他素来能言善辩,出口成章,且有三寸不烂之舌胜于百万之师的美名,玩弄权术也是得心应手,通晓纵横捭阖之术,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略,却每每被这个女人气的张口结舌,暴跳如雷!   但他还未来得及发作,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几名缄默不言的婢女就提前发作了。   一个紫衣婢女护主心切,几步上前指着若樱大喝:“火凤王休要无礼,竟敢羞辱世子?简直是狂妄至极,咱们世子岂是……”   她得得得的说个不停,若樱起先一脸漠然的听着,但不一会她就皱起黛眉,眼神专注的盯着那名丫鬟,似乎在思考什么。   只用片刻她心里便豁然开朗,难怪她觉得这个丫鬟好生面熟,且声音也熟!这不是她从马大伟院子一直追到青楼后面的那位蒙面纱的姑娘吗,后被自己揭开了白纱,刚看清她的脸便有一个面具人偷袭自己。   看着那紫衣俏婢维护纳兰明桑忠心耿耿的模样,她脑中灵光陡然一现,指使马大伟的幕后之人,难不成就是纳兰明桑?   这个想法一窜入脑海,很多事情便连贯了起来。   纳兰明桑一直在暗中监视着秦家,他定是知道秦家的一些秘密,所以才叫马大伟去引诱冯氏,其目的无外乎是想将檀木牌拿到手,然后把她身上的秘密了解清楚。为此纳兰明桑甚至煞有介事让自己去帮忙去偷书信,将秦家上上下下耍的团团转。   思及此,她没有理会那紫衣丫鬟,而是以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纳兰明桑道:“成王世子!秦家的事和你脱不了干系吧?是你安排的人一路追杀我和阿旺?”她当初就怀疑那些人追杀的人不简单,不但行事有章法且训练有术,如军队做战一般,使得她和阿旺疲于奔命,恁是辛苦。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一片寂静,那几个婢女顿时没了声,面面相觑,继而一起把视线转到主子身上。   纳兰明桑微微一怔之后便垂下眼帘。   天气阴沉沉的,他们一行人固然站在街角,但他们本就生得不俗,且衣饰华贵早就引起了路上三三两两行人注意,此时他们都不说话,气氛诡异,更是有不少人驻足,引颈观望他们的动静。   很快,纳兰明桑就恢复如初,他漫不经心的笑笑,手指一扬,示意身后的人去把人群驱散,尔后对着若樱云淡风轻地道:“既使本世子想否认你怕也是不信的,虽不知你从何处觑出了端倪,但似乎你说的正是事实。”   若樱见他供认不讳,美眸里倏地闪过一丝凌厉和杀气,一张雪白的脸顿时冷如冰霜:“如此甚好,我便不怕杀错人!”话音未落,她素手一扬,一道凌厉的掌风便和着纳兰明桑袭去。   纳兰明桑似早有准备,转眼间便腾身跃起,避开了若樱的掌风。紧接着他身形微动,竟然使展轻功向另一方掠去。   若樱一掌落空,见纳兰明桑逃跑了,想到他一直在暗中利用自己,哪有放过之理,轻喝一声:“哪里逃?”便纵身追了出去。   ……   萧冠泓听得远山禀报浣花诗社的事件时都在想,事情绝对不是巧合,因为凤若鸾刚出了事,陈家小姐就出了这事,相比起来,凤若鸾的事要小的多了,不管怎么样,百姓总是对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感兴趣一些。   这件事牵涉的人物良多,且全是王公贵族家的贵女,便是北玄的三公主也难逃干系,想来现在达官贵人家里但凡是有女儿在诗浣花诗社的,只怕是谈虎变色,梦惜春既能和陈小姐相奸,别的小姐只怕一个都脱不干系了。   最关键的是,因为凤若鸾是若樱的妹妹,在萧冠泓的心里那便是自己的小姨子。爱屋及乌,他想为小姨子讨个公道,同时令若樱开开心,便使了冷冽等人去彻查此事。居然发现这陈小姐便是推若鸾下水之人,魏静芳也难辞其咎。   萧冠泓还在想要以何种方式帮小姨子报仇,事情就发生了,陈小姐能推凤若鸾下水,便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和梦惜春是罪有应得,这毋庸置疑。他在怀疑这件事是赤凤候府的反击,但以赤焰的为人似乎不会这么快有所动作。   正想到这会不会是若樱所为时,阿旺一脸凝重之色的来了:“王爷,若樱不见了!”   “什么?”萧冠泓骤然一惊,俊脸勃然变色,迅速起身走到阿旺面前,沉声道:“发生何事?”   阿旺三语两语的将事情解释一遍,若樱是避着他和四卫出去的,他们在候府寻不到她的人,同样听到浣花诗社出事,便赶到那去打听,可并没有见到若樱的人影,到处找都找不到。   萧冠泓心急如焚,立刻带了人去寻找,为了若樱火凤王的名声作响,他们又不能弄得人尽皆知,一切只能私下进行。可随着时辰越久,居然还不见若樱的身影,当下,他只觉心似被一双手紧紧攥住,痛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昨晚上分明都好好的,这才分开多久就找不到人了?   也不怪萧冠泓心里害怕,若樱自住在赤凤候府后,有了亲人她的心思变得更为体贴,去哪里一般都会去向凤哥报备一声,多数和四卫形影不离,再不济也会同阿旺说声。可现在居然不声中响的就这么消失了。   “王爷,有若樱的消息没?”就在萧冠泓觉得有些一筹莫展时,慕容喾带着侍卫匆匆赶来。   萧冠泓漆黑的双眸宛如冬夜的寒星,散发出冷冷的光芒,直直的眺望着远处满是皑皑白雪的山影,斩钉截铁地道:“我会找到她的。”   他把四卫留在城中找,是怕若樱回府了却无人知晓,自己和阿旺带人搜出了城,此时正在城外的山上细细搜寻。   慕容喾一脸凝重,俊朗的面容都没有什么表情了,更看不到那标致的酒窝,他忧心如焚,向萧冠泓道:“我们分头找,谁有消息就放个信号,说罢手一挥,带着人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王爷,属下在树枝上发现了一块布料。“一位侍卫手中捧着一块被树枝撕扯下的布料过来。   萧冠泓接过布料一眼未看,而是放到鼻端轻轻嗅了一下,尔后把布料紧紧握在手上,对着众人道:”这布料正是,继续找,看还能不能发现别的!“   这时远处传来阿旺有些怪异的声音:”王爷,这里有好多血迹。“   萧冠泓眼前一黑,差一点晕过去,他努力稳住心神,几乎是飘到阿旺身边。   这里是落月山,北玄只要一下雪,许多山上的积雪便很难再融化,反而随着每次下雪会越积越厚。树枝上挂满的白色枝条,在冷冽的寒风发出呼呼声中发出阵阵嚓喳声。而在一处斜坡上,雪白的雪映着红色已凝固的血迹,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也是那么怵目惊心。   幸而今日没下雪,血迹并未被雪覆盖。萧冠泓看着那滩刺眼的红色,只觉呼吸一窒,大脑有瞬间是空白的,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蹲下身子,低头不停的打量那血迹。   再说若樱紧紧追着纳兰明桑后面,步步紧咬一步也不放松。纳兰明桑踏着屋顶飞速的往前掠,身影如鬼魅一般一闪既逝。既便是有人看见也只会惊讶自己眼花了。   连若樱也不得暗自赞一声,好俊的轻功!但她自己的轻功也不遑多让,同样迅疾如闪电。她心中恨极纳兰明桑数次利用自己,秦家那次后更是被他派人屡屡追杀,而且他这些做派不过是跟秦家一样,想得到自己身上的东西罢了。   偏生他数次见着自己时还能泰然自若,不是谈笑风声便是与自己悠然斗嘴,更是与自己比划过好几次,次次都未露出一星半点的异样,想想这人心机深沉的可怕,尤其让人可恨。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跑出了城,不一会儿纳兰明桑就向落月山掠去。若樱追着他上山,早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为自己和阿旺报仇,她自从发现冯氏的奸情之后,就一直在追查这个幕后之人,却一直未果,直到秦家覆灭,自已来了北玄,因为生活安定都差点忘记此事了。   到了山上,纳兰明桑突然停了下来,他施施然的背着双手站在雪地,锦袍玉带,墨发飞扬,他五官精致,容颜俊美,华丽而又张扬,眉目间有一股傲视苍生之态,将他显得是那般的脱俗出尘。   他望着停在他前面不远的若樱,那双桃花眼真真跟要滴出水来似的,笑的那般的漫不经心:”若樱,你何必恨我入骨,我并没有令人杀你,既便后来那么多人追在你后面,我也只是吩咐他们捉活动,这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你还有何不满?“   ”你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若是我没有用处,你怕不是早叫人杀了我。“若樱冷笑已对,手指微微伸到袖子中的暗袋上暗暗戒备,那里放着收小了的如意五彩凤翎扇。她与纳兰明桑交过几次手,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有这把扇子在,胜的希望很大。   心随意动,她纤纤玉指倏地一展一翻,如意扇便被她拈在手,随着她的手势慢慢摇动,流光闪烁,明艳生辉。彩扇美人相得益彰。   纳兰明桑看着她手中的如意扇,双眸中光芒更盛,他轻笑地道:”我猜这如意扇应该是你的武器吧!一次都未见你用过,这次倒能开开眼界,倒也不虚此行。“   他嘴里这样说,心中却是另有主意,他想捉到若樱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是个好机会,激了她出来,以身做饵,正好可以诱若樱入彀。他心中有些不确定的是,今日这事完全是临时起意,没有做出周详的安排。他先前并未料到会被若樱这么快就识破,本还想继续同他们周旋下去的。   若樱此时也不急着和他打了,她灵活的眸子微微一转,嘴角一勾,笑着倪了纳兰明桑一眼:”你的兵器呢?也拿出来亮一亮吧!看看你的兵器配不配得上你这个美人。“她一口一个美人,就是想要气死纳兰明桑。   纳兰明桑此时却一反常态,并没有因若樱说他是美人而生气,反而不住的颌首道:”当然,你的彩扇太过美丽耀眼,我怎么也不让你专美于前。“   ”前“字一落,他修长如玉雕的手倏地向腰间一伸,轻轻一带,眨眼间他手中便多了一条闪着流光的银色长鞭,鞭柄配有瑰丽的宝石,鞭身还缀有毛茸茸的白毛,看起来柔软非常,在冷冷的寒风被吹得如雪花飘舞。   ”喔!“若樱的小嘴微张,发出赞叹声:”不错!很配你,甚是漂亮,没想到你的居然是银鞭,还能当腰带使,倒也一举两得。“   ”不过!“她用扇子抵着精致完美的下巴,一脸纯真无辜,问出小小的疑惑:”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我固然觉得你的鞭子很威风很独特,只不过我还是觉得它长的与众不同,不像鞭子倒像是一条美丽而又威风的尾巴,嗯……它叫什么名字?“   纳兰明桑的脸立马黑了下来,桃眼眼周围眼晕立刻加深,那是他被气到的表现。但他的鞭子不但名字不好听,的确如一条华丽无比的尾巴一样,他不想说出来,不然到时候这个女人岂不是更笑话他,于是他吭哧吭哧了半天,终于恼差成怒地道:”没名字,叫银鞭不行吗?“   若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难道不是叫虎尾鞭?你看鞭子上那些个白毛……“   ”那么多费话,先让你吃一鞭,免得你给他取些破名字!“纳兰明桑气急败坏,有被说中心思的窘迫和无地自容之感,遂生反骨,鞭子凌空一甩,在空中甩出一道响亮的弧,伴随着一道响亮的”噼“声,带着凌厉的劲风向若樱袭来。   ------题外话------   拉票~呵呵   正文 108 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   若樱却浑然不怕,冷冷一笑,脚尖轻点,身子轻飘飘的向后飘去,竟然轻灵无比的避开了这一鞭。   纳兰明桑的银鞭落空,鞭梢正好抽打在地上。地上厚厚的冰雪被银鞭抽的“啪啪”直响,掀起层层雪花,激射在空中漫天飞舞。   他早知这一鞭奈何不了若樱,毫不气馁,如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略带邪魅的浅笑,闪电般的纵身向前,舞动银鞭顺势一个横抽,嘴里挑衅地道:“再吃我一记!”   众多兵器中,长鞭最是难防,善使鞭者更是令人防不胜防。若樱刚才已见识他鞭子的威力,知道越躲就会越被动,本就要找他报仇,索性放手一战,娇喝一声:“来得好!”对着横扫过来的银鞭不闪不避,美眸盯紧鞭子,左手闪电般的伸出,竟是想去抓鞭身。   纳兰明桑见她想直接用手来抓住银鞭,眉心中那颗少见的细长白砂痣竟然微不可见的动了一动,他以为若樱不知自己这鞭子的厉害之处,手中的劲道不由得放松,好心的提醒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鞭子可没你想的那么好惹。”   原来他这鞭子上编织着密密的白毛,看去柔软无比,使得多数人以为这银鞭华丽精致,美奂美轮,却好看不实用,其实不然,这条银鞭巧夺天工,造型奇特,别具匠心的在镶着各种宝石的鞭柄处设置了一个机括。   他随手按中一颗宝石,那鞭身就会乍然出现许多长长的尖刺,人的眼睛只看得见那华丽漂亮的白毛,不免忽略了鞭身上的利刺,所以只要鞭子抽中他,锋利的尖刺就会顺势在对方身上拉开一条条长长的血口子。   纳兰明桑提醒若樱一句后便有些后悔,因为若樱中途突然变招,她的左手不知何时早就收回,反而是拈着如意彩羽团扇右手上前,骤见她纤手挥扇疾绕,扇上五彩缤纷的羽毛瞬间张开,顿时华光闪耀,流光异彩,美的令人心惊,转瞬间竟将银鞭绕了几圈在羽扇上。   纳兰明桑心里微微有些吃惊,风流多情的桃花目不由得一暗,他这条银鞭看似柔软无骨,但只要运点内为力上去便会坚如磐石,硬如铁钢,而若樱手中那把精美的羽扇看起来脆弱极了,却能在圈住他的银鞭之后而完好无损。   他不动声色,抓紧鞭柄,手下微一用力,便想舞动鞭子将若樱的扇子夺过来,不料一动之下,那彩扇在若樱手中居然稳如泰山,他微微一怔,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若樱。   “哼!”若樱冷哼一声,如春笋般洁白细腻的柔荑握着金色的扇柄微一用力,竟然和纳兰明桑较起劲来。   两人就这样对峙起来,银鞭被他们俩运足力气拉得直直的,你不能把鞭子收回去,更不能把鞭子夺走。她也不能把鞭子如何,同样也不能收回羽扇。   天气越来越阴沉,冷风呼啸而过,撩起树枝上的冰凌传来嚓喳的响声,顺便把这一男一女的衣服和头发吹的随风飘荡。两人手下较劲,眼神也不松懈。   纳兰明桑的眼神虽朦胧迷离,似醉非醉,望着若樱的的眸光却幽深莫测,不显山也不露水。   若樱面无表情,微抬下巴,目光既冷然又坚决的睨着纳兰明桑,一副绝不妥协,与你斗到底的模样。   先前萧冠泓到高尚书府中找她,提到过成王世子居心不良,但匆匆忙忙之间,萧冠泓并未细说,只廖廖几句便带过了,再加上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没精力去深究,若不是今日看到那个纳兰明桑的那个丫鬟,她几乎忘了此事。   “咔嚓”一声,不知何处的树枝承受不住雪和冷风的双重压力,终于断了。   纳兰明桑悚然一惊,陡然发觉自己的思绪似有些游离,他不满的轻哼一声,好像打破了魔咒,旋即把手中把银鞭用力一扬,鞭子顷刻间便从若樱的如意扇中滑了下来。尔后倏地被他收回。   若樱美眸扫了一眼他收回的银鞭,目光越发冷凝,她冷冷一笑,身子瞬时而动,恰如一只翩飞的彩蝶,手中的扇子用力一划,猛然间攻向纳兰明桑。   纳兰明桑吸了一口气,身子霎时暴退三步,躲开若樱的攻势后立刻便开始反击。他出手如风,一条流光闪烁的的华丽鞭子如同灵蛇般忽尔左,忽尔左“嗖嗖嗖”的袭向若樱,快的令人目不暇给。   若樱毫不示弱,避开鞭子直接跃身上前,对着纳兰明桑就是一顿猛烈的还击,两人你来我往打的好不激烈。   交手数十招后,纳兰明桑趁着闪避间,快速而又不着痕迹地察看了一下方位,这里是落月山的北面……   北面?这个认知一窜入脑海里,他的呼吸马上一沉,不经意的望了若樱的背后的某处一眼,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起来,漆黑的眸子中一反常态的带上些惊惧和不安。   他突然把银鞭一收,向着若樱大喝一声:“别打了,快跑!”说着,他身影一动,转身向后山飞掠而去。   “你!……”若樱不意他打着打着竟然竟然莫明其妙的跑了。   她收住攻势,气愤地望着纳兰明桑逃窜的方向,想着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不定又是什么阴谋等着自己,再说穷寇莫追,只要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来日方长,总有再碰到他的时候,到时再找他报仇不迟。   思及此,她收妥了如意扇就准备下山。   甫一转过身子,若樱就嗅到一股强烈的恶臭味,她略有些狐疑抬眼环顾四周,但下一刻她就发现低低的惊叫一声,瞬间瞪圆了美眸,满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前方。   自打她和纳兰容桑上了落月山,直到刚才她都不曾见到过一个人影和兽类,但现在是什么情况?连绵不断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中,一群身材高大,浑身长毛的野兽正向她逼近。   那群野兽时尔用两足屈膝行走,时而直立着,看上去既有点像熊,又有点像人,但是比人高出许多,个子硕大无比,甚是吓人。   它们嘴里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有的声音像野兽的咆哮,有的吼声不断,有的声音像鹦鹉叫,有的声音像狗叫,在的声音则像孩子哭一般,随着它们离若樱越来越近,奇奇怪怪的吵闹声也越来越嘈杂,那股熏人欲呕的恶臭味弥漫开来,令若樱不由自主的捂住了秀挺的鼻子。   “天,这是什么怪物?哪来的?……”饶是若樱素来胆大,此刻也被唬得脸色发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主要是她以前不曾见过这种怪物,一时间被吓倒了。再说人一般对未知的事物天生会有一种恐惧感。   “吼!吼!……”那群身材高大的长毛怪物有着狰狞的面孔,长长的利爪,咆哮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恐怖,它们的脚步声踏在雪地上沉重无比,不住的低吼着,离若樱越来越近,雪地上全是它们深深地大脚印。   若樱心头大骇,若是熊她倒是不怕,可这些怪物居然跟人长的有些接近,她彻底的懵了,不知它们是不是山精鬼怪之类,或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之流,尤其是能不能像打死熊一样的打死它们?会不会打不死?   她只学了点武功,没学过道法仙术啊!不会收妖啊!怎么办?她快速地凭本能后退,脑中各种荒诞不经的想法纷至沓来,一时之间倒拿不定主意用何种方法对待这些怪物了。   而且这些怪物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似乎还有怪物在闻迅赶来。若樱被它们逼的步步后退,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她从来未有如此狼狈过。眼看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心一横,管他是神是怪,拼了在说。   这样一想,勇气倍增,她纤手一扬,便想向着离得最近的那个怪物拍去。   “你个蠢女人,不要命了!跑啊!”电光火石之间,她扬起的手掌被人紧紧抓在手中。若樱转头一打量,居然是跑了的纳兰容桑。   纳兰容桑也不解释,只说:“快跑。”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起若樱向后山纵去。   不料他们一跑,那些个怪物怎能容到手的猎物跑掉,皆向他们追来。   这些怪物力大无比,在森林中和雪地上健步如飞,有的直立狂追,有的匍匐快跑,饶是他们两人把轻功发挥到了极致,可跑出一段路回头一看,那些个怪物竟然远远的跟来了,黑压压的一片,似乎又变多了,在雪地上看起来尤其恐怖和明显。   而且山上积雪越来越厚,全是银装素裹的森林,竟是没个尽头的样子。落月山原本就陡峭无比,终年积雪,人迹罕至和雪山有一拼,纳兰明桑诱若樱来此,就是看中落月山寻常人到不了。   当时没考虑那么多,但那会他突然想到,在来北玄之情,曾查过北玄地理人情,有一段似乎记载着落月山北山仿佛有什么雪怪和毛人之类的怪物,并把那种怪物形容的是如何的恐怖,如何的吓人,他那时不以为意,一笑置之。   方才跟若樱交手时他凑巧一抬头,正好看到资料上描述的毛人,才知道是真有其事,想到资料上慎重交待:这种毛人不能惹,会带来天灾人祸,谁见着了毛人和雪怪必定会遭大难。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纳兰明桑不是怪力乱神之人,但一见到那些像人一样的东西,心念如电,陡然一转,他居然立刻想起了那句话,仿佛灾祸就在眼前似的,不假思索的掉头就跑了。待跑了一段路,才发现把若樱丢在原处了。   他阴的阳的,明的暗的耍了无数的计谋,还不是为得把若樱活捉到手。要是若樱被那些雪怪和毛人吃了,那他岂不是前功尽弃,功亏一篑?所有的筹谋都付之东流水?   不得已,他只好又跑回来。   “放开我!这么逃不是个办法!”若樱甩着被纳兰明桑拉着的手,示意他放开。   “……”纳兰明桑这才发觉自己抓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忙不迭的松开手。但他很快又拉住要调头的若樱:“你想做甚?”   若樱停住步伐,一把拂开他的手,气哼哼地道:“杀回去啊!这些个怪物紧追不放,跑到何时是个尽头?”先头她是被吓着了,这会子人恢复了些正常,倔犟的性子也回来了。   纳兰明桑指了指远处雪地那黑压压的一片,不敢置信的道:“它们皮粗肉厚,力大无穷,你认为你能杀几只?”   见若樱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他顿了一顿,将脸转到一边,不太自然地道:“咳!听说杀了之后会遭大难,有天灾人祸。”   若樱却不是个好糊弄的,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不由得扬高:“我就奇怪了?你怎么这么了解它们?你是不是先前就知道这山上有这种怪物?……那你还敢往这山上跑?你是有多想找死啊?要不要我一掌劈死你以示成全?”   纳兰明桑心中也颇为后悔,但他素来是死鸭子嘴硬,有错那也是别人的错:“还不是你追?你不追我能慌不择路?”言罢,他一指那又快追上来的雪怪道:“又快追上来了,还是快跑吧!”   若樱心想,得,你还怪我,要不是你一直害我,我能追着你不放吗?她心里有气,便冷着一张脸自顾自的向前跑。纳兰明桑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   “吼!”突兀的一声大吼把若樱和纳兰明桑吓了一跳。   他们面前的一堆雪花骤然暴射开来,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只身材高大的毛人出其不意的从雪堆中直起身子,闪电般的向在前面的若樱扑来。   “哇!”若樱未料到毛人这么聪明,居然还会埋伏在雪堆中,乍见一只面目狰狞的野兽向自己扑来,她一惊之下,本能的反应便是要伸掌反击过去。   “别打!”随着纳兰明桑低沉的声音响起,若樱的腰肢便被一条强健的手臂搂住,紧接着身子便被纳兰明桑带着向一旁跃去,堪堪躲开了毛人的攻击。   两人刚着地,还未站稳,却感觉得脚底下的雪一软,轰隆一下漏了下去。两人心中一凉,浑身都有不好的感觉。完蛋了!不会碰上雪崩了吧?   两人的身子迅速的随着像雪崩一样的冰雪向下坠落,纳兰明桑心念一起,伸手唰地抽出银鞭向上甩出,但鞭子没有挂着任命东西,很快就掉落下来,他犹不死心的甩了几鞭,依旧徒劳,只有雪花四溅……   若樱在坠落的过程中心想,死定了,这下好了!什么都不必牵挂了,一死百了,萧冠泓那厮不知是庆幸自己死了?还是难过?   须臾,“噗嗵”几声轰然巨响,河面上溅起了巨大的水花,两人不可抗拒地和崩落下来的冰雪一起坠落到河水里。   死里逃生的若樱赶紧从水底浮了上来,吐出嘴里因为惊讶得没合拢嘴而喝上的河水。她伸手把湿发抚到脑后,诧异的环顾四周。   跟她一起掉下来的纳兰明桑也从水里潜了出来,他身上的厚毛大氅吸足了水,又大又沉,他不耐烦的一把扯了下来,随手扔到水里。   若樱已看清了,他们掉落在一个峡谷里的潭水中,峡谷幽深,周围的山壁如刀削斧砍,陡峭险绝。虽不知是在何处,但不管怎么样保住了一条小命,算是劫后余生。她向潭边泅了去,终于在及腰深地水里站定。她身上的披风早不知掉到何处了,身上的薄棉衣虽沉甸甸的,但总算能起到遮掩的作用,不比夏裙一入水就又薄又透明。   纳兰明桑不声不响的泅到她身边,也在及腰深的水里站定,仰头打量峡谷那利如刀削的山壁,突然出声:“喂!你有没有发觉得这水是热的?”   若樱也在打量峡谷,听到像没听到。废话,水不热她站在水中干嘛?不会跑岸上去?真是少见多怪,不过是个温泉池罢了,弄到如此地步还不是都是他害的。想到这些她就满肚子火气,哪还有心思理他,转而低头将背后湿淋淋的长发拢到身前,开始绞干头发上的水。   纳兰明桑没听到若樱的回答,忍不住低头瞅了她一眼,就见那头如云秀发随意垂散在她饱满挺翘的胸前,她微歪着头,露出一段赛雪欺霜的玉颈,一双白生生的嫩手正握着一束青丝用力的在绞动,带着些负气的成份,恨不得把头发绞断。   他这方的视角看过去,正好瞧见她如元宝一样雪白的小耳朵,顺势瞄一眼,就见那如小扇子一样的乌睫不时一眨一眨的,如蝴蝶的翅膀轻颤一样撩动人心,如黑珍珠一样的眸子,还有她因生气微抿的樱唇,精致完美的尖尖下巴……   气氛一时有些怪异,他赶紧转看视线不看她,似掩饰什么地道:“也不知这峡谷的出口在哪?不然周围的山壁这么高这么陡,可怎生是好?”   他不提还好,一提若樱的火气便压都压不住了,她方才明明可以一掌将那毛人逼开,偏生这家伙不知发什么神经,硬是横加阻拦。故她火冒三丈的把手中的头发向背后一甩,没好气地瞪着他,怒气冲冲地道:“你不是喜欢这里吗?最好是没有出路,你就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潭水是热的,如温泉一般只会让人感到温暖,她又因为生着气,脸上就晕开了红霞,雪白的小脸上顿时如抹了胭脂,那份入骨的艳色显得尤其迷人。   纳兰明桑感受到她不加掩饰的怒气,便把视线重新投回到她身上,见她这副模样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颤,这是一张很漂亮的脸,肤色像嫩白的羊脂白玉,五官无一处不精致;尤其是黛眉下一双顾盼生姿的眼,像三月春风轻拂下的湖面,波光滟滟,荡着动人心魄的涟漪。   这令人窒息的容颜,即便是他在西呈见惯了各色解语花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女子的美貌极是难得一见,他想,“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说的就是这种女人吧!于是他的喉节上下一滚动,偷偷吞咽了口唾沫。   若樱见他只看着自己不说话,微眯起的桃花眼朦胧而奇妙,却有些不知名的光芒在闪动,仿佛没听到自己话,她便恼怒的伸出一只手用力拍打了一下水面,溅起高高的水花,呛声道:“看什么看?是落下来摔傻了?还是又打什么坏主意?警告你!消停点,不然有你好看。”   纳兰明桑脸上被水花溅了一脸,却一点都不显狼狈,优雅地伸手抹着脸上的水,俊脸被水一洗越发的如玉生辉,他漫不经心的笑笑:“我在看出口在哪儿?你说,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牙尖嘴利,一点都不知温柔为何物的女人?”说罢他便转身,施施然的向岸上走去。   若樱轻轻皱了皱鼻子,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转个身,却是与向另一处的岸上走去。   ……   再说萧冠泓正忧心忡忡地在斜坡那里细细的观察那些血迹。他们一行人已经将城郊外除近的山头都找遍了,就这个落月山最高最巍峨,因陡峭难行放在最后搜寻,居然在半山腰发现了一些珠丝马迹。   一个侍卫突然道:“王爷,喾太子那边放了信号。”   萧冠泓心下一喜,这么说是表示有若樱的消息了。他迅速起身对着众人一挥手:“走。”   见萧冠泓很快就赶来了,且面有欣然之色,慕容喾的眼帘不由得垂了下去,掩住了深遂大眼里复杂的情绪。指着雪地上那些横七竖八,杂乱不堪的大脚窝对萧冠泓道:“王爷,我的侍卫说这从这脚印来判断,应是有雪怪群自这里经过……”   “什么?”萧冠泓看着雪地上深陷的大脚印,脸上的那丝喜意立刻消失不见,眉宇间笼上了深深的忧色。   他这次出使北玄也是做过功课的,知道这落月山有雪怪出没的传言,想到自己发现的那处血迹,想到传言中雪怪的恐怖,心下骇然,声音都变得沙哑了:“刚才在那边发现了血迹,会不会是……”   他不敢猜测下去,不禁伸出修长的手覆住额头,命自己冷静。   慕容喾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有了雪怪这种可怕的动物,什么不测之事都可能发生,由不得人侥幸。   “太子殿下,属下等还是保护殿下和王爷撤离此地吧!毛人乃不详之物……”慕容喾的一位侍卫焦急地道,他们本国人深信这样的传言,对毛人一向是避而远之。   “是啊!太子和王爷赶紧撤离吧!毛人惹不得……”慕容喾的侍卫都很焦虑不安,俱纷纷附和起来。   萧冠泓倏地抬头,优美的唇线紧紧的抿着,双目寒光乍现,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些侍卫,冷冷地道:“本王不找到人绝不会离开,你们要走就走,省得碍手碍脚,本王倒要瞧瞧那雪怪是何方神圣!”   那些侍卫还要相劝,却被慕容喾伸手制止:“毋需多说,你们若是害怕就自下山去吧!本太子不会为难你们。”说罢,他朝着前面的雪地打量了一眼,右手一挥墨色大氅,抬脚就向前行。   “太子,太子不走,属下也不走。”   “太子,属下等定当追随。”侍卫们噗嗵跪在地上,哪还敢有半分犹豫,他们都是太子的心腹之人,太子尚且不走,他们回去就算活命也是不忠不义的弃主之徒,两相比较取其轻,饶是雪怪的传说令人心生恐怖,总不及人伦大义,他们只好舍命陪君子。   慕容喾停住步伐,眼神威严的从那些侍卫身上和脸上掠过,沉声道:“众侍卫听令,好好给王爷带路,不得有任何异议。”   “是!”   幸而今日天公作美,没有下雪,一行人四处寻找着毛人留在雪地的大脚印,萧冠泓目光如炬,担心又发现血迹什么的,他只觉得度日如年,一想到若樱这会不晓得在哪受苦,心内极为难受,远山和冷冽劝道:“王爷,方才那血迹是动物的血,属下等尝过,味道淡淡的,非人体所有,王爷大可不必忧心。”   萧冠泓闻言叹了一口气,心依旧提的高高的,低声道:“我也知道那血是动物的,气味难闻,有异味,我担心是她伤了雪怪,引起雪怪群愤怒的攻击,横竖没见到人我这心就不踏实。”   众人不胜唏嘘。   这一路行来只看到雪怪的大脚印,倒是未曾见到这传说中的怪兽。只是令众人担忧的是那些大脚窝越来越多,凌乱的都向落月山的后山延伸而去。   积雪在他们的脚下吱吱作响。忽然一道声音叫了起来:“王爷,这有一件披风。”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心中立即一震。萧冠泓和慕容喾马上跃到那个侍卫身边。萧冠泓眼疾手快的把雪地上的披风拾了起来。随后而来的阿旺只瞟了一眼便言简意赅地道:“是她的。”   萧冠泓将披风紧紧按在胸口,各种恐慌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不,不由得对着皑皑白雪覆盖的山林大喊一声:“若樱,你在哪里?”   山林间响起潮水般的回音,“若樱,你在哪里?若樱,你在哪里?……”良久方歇。   慕容喾毕竟是北玄人,又在雪山上学艺呆了很多年,便道:“大家不要松懈,既然发现了披风,人也就不会太远了,只是山上经常会雪崩,你们且要注意脚下。”   用不了多久,有侍卫就发现了雪地上有一个崩塌之处,自上往下一看,深不可及,像个无底洞般令人头晕目眩。且周围还有崩散的冰雪不停的掉下去。   萧冠泓面无表情地站在雪崩之处,把手中的披风往阿旺手中一抛,“本王这就下去亲自查看一番,你们且去其它地方找寻。”话音一落,他已经跳下去了。   “不要……王爷……”   “王爷……”众人阻拦不及,眼睁睁的看他消失于眼前,不由得大骇。   慕容喾担心若樱真的是从这掉下去的,也跃跃欲试的要跳下去,他的侍卫急忙抱住他,大声叫道:“太子殿下,跳下一个吧!”   远山阿旺等人焦灼无比,更是要跟着跳下去,他们被王爷弄了个措手不及,想要拦着已是来不及了,王爷这一下去定是凶多吉少,他们怎能放心去别去寻找。   慕容喾的侍卫队长见他们要跳,忙劝道:“各位先别急,王爷的一身功夫无人能及,定能化险为夷,我们还是找找有没有别的路可以下去,这样万一王爷遇到个什么事,或有个什么闪失,也不怕无人能救王爷。”   远山等人一听,觉得有理,若能找着路下去最好,就是不知这底下是个什么光景,但愿王爷吉人天相,于是几个人马上分头行动,找路的找路,做准备的做准备。   慕容喾此时也冷静下来,萧冠泓已跳下去了,若是若樱真的掉在里面,也不怕无人救她了。如果自己也跟着跳下去了,上面便无人指挥人救助和寻找,反而不美,再说要是车遇国的摄政王真要在北玄有个不测,那于两国邦交真是有害无益了。   思及此,他便静下心来,一派沉稳,有条不紊的开始指挥起来。   ……   若樱和纳兰明桑正在谷底找寻出口,蓦地潭水“噗嗵”一声巨响。他两人悚然一惊,各自转过头来望着水波急荡的潭水。   一个人自水底潜了上来,甫一露出水面,他便狂猛的用力将头甩了甩,任黑发上晶莹的水珠四散开来。   若樱看清来人的面容,不由得大吃一惊,满面掩都掩饰不住的讶然:“萧冠泓,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对萧冠泓来说无异于天籁之声,世上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了。他立刻惊喜地循声望向若樱,无比开心地喊道:“若樱,终于找到你了。”   因为有一潭温泉水,所以整个谷底温暖如春,稀稀落落的几处鲜花盛开。若樱此时正站在潭水边,惊讶地望着水中的萧冠泓,似不敢置信瞪圆了美眸。“你……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萧冠泓含笑凝望着她。见她安然无恙,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迫不及待的挥动双臂向她所在的方向游去。   若樱始料未及他为了找自己竟然找到这里来,不禁怔怔在站在树下,这得冒多大的险啊?自己和纳兰明桑是无意中掉落于此,起初都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他根本不知下面有什么,就敢这么跳下来,简直是不要命了!   她的心中顿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热热的,酸酸的感觉在心底滋生,见他自及腰深的水中向自己跋涉而来,竟然鬼使神差的主动向他伸出了纤手。   她的举动让萧冠泓有些受宠若惊,固然不明白她为何一反常态主动把手伸给自己,但他却不是个与自己好运气作对的男人,马上伸手修长的大手握紧了她的小手,那柔若无骨的感觉让他心中一热,只觉酥软如绵。   待萧冠泓上了岸,若樱便想把手收回来,萧冠涨却故作不知,径直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他知道她已忘记了自己对她表白过的事,虽觉得遗憾,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他听到了她的心声,知道了她的顾虑和不接受自己的原因。只要找到了症结,对症下药,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若樱这才想起纳兰明桑来,忙举目四望,哪里还能找到纳兰明桑的身影。她不禁疑惑起来,难不成纳兰明桑找到出口自己跑了?还是找地方躲了起来?可谷底分明连个藏身的树木也没有。   “找什么?”萧冠泓见她衣物未干,青丝微湿,不禁关心地道:“你怎么不先把衣服弄干?到时不舒服可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萧冠涨竟然不顾性命的来找自己,若樱便就狠不下心来向以往那样对待他,便道:“纳兰明桑同我一起掉下来的,先前还能看到他,这会子却没看到他了。”   萧冠涨一惊,转头四顾,果然没看到纳兰明桑。他方才下来的急,也不知究竟会如何,但从水中潜出来听到若樱的声音他便顾不上别的了,自是没眼看到纳兰那家伙。   他急忙问若樱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樱也不瞒他,把今日追杀纳兰明桑的事一古脑的对他讲了。   萧冠泓听她一说真是冷汗透体,不免教训她道:“先头便跟你说过,他对宇文家和秦家一直不安好心,而且此人不但心机深沉,野心勃勃,且一身的功夫并不低于我,岂是个好相与的?你倒好,谁都不说一声就追出来,把人担心个半死?大家都在找你,还好在上面发现了雪怪的脚印,不然我上哪知道你掉在这里?”   若樱心知自己这次委实莽撞了些,不然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还惹得众人为自己担忧,便老老实实地听着。萧冠泓见她难能可贵的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心知她定是知道错了,便适可而止。   他想纳兰明桑肯定是一看到自己,便找地方躲起来了,必定是怕他和若樱对付他。但此时他提心着若樱的身体,只想两个人快点离开这里,便道:“纳兰明桑暂且先不管他,权当他是个小丑,咱们先找地方出去。”   若樱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可她发愁:“我刚才粗粗看了一下,并没发现出口,不知纳兰那家伙发现了什么没?只是他这会陡然不见了,还是得重新找找看,总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   萧冠泓便见机道:“那这会你不要私自行动,紧跟着我,这谷不大,总不会是天衣无缝,总有找着出口的时候,至于纳兰明桑来日方长,总有治他的时候。”   若樱先前强撑着,她今日又是和纳兰容桑打斗,又是被雪怪吓到,后又慌不择路的逃跑,还掉到这不知名的地方,又累又饿早就疲累不堪了,此时见到萧冠泓精神一松,便有些撑不住了,小声地道:“都坚我意气用事,才累得你也掉到此地,我们先歇歇,等会再找出口。”   萧冠泓也知她今日必不轻松,便拉着她到一处大石上坐定,然后自己在她身边规规矩矩的坐下来。他现下想要博得她的好感,自是不想惹她生气。   两人将养着精神,一时都未开口。突然,萧冠泓感觉自己的肩膀一沉,偏头一打量,若樱竟然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他默默的打量她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因谷中气候温暖,倒已是干的差不多了,才轻轻地把她搂入怀中。   他低下头,看着对自己毫无防备的人,鼻尖忍不住蹭着身若樱乌黑的青丝,那青丝里还有淡淡香气,沁人肺腑,他心里全是宁静与满足,便给若樱换了个坐姿,让她靠在自己身前,随后,他靠向身后的石头,让若樱完全趴在他胸前,然后他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却说纳兰容桑一见到萧冠泓从水里冒出了头,便想到萧冠泓定会又跟自己纠缠不清,他也不是神,经过这么多事也很累,不想与萧冠泓打下去,便想找个地方暂时避一辟。   他眼一扫,凑巧看到一个石头夹缝,不假思索他就往那石头夹缝里一躲。   令他未料到的是,石头夹缝还蛮深,他进入里面一坐下来,外面的人谁也想不到他在里面。很想歇上一歇,但和萧冠泓同处一地,他不敢松懈。   他在石头缝里坐了一会儿,却现在不知这石头缝不知打哪来一股凉风,吹得他身子都冰了,他忙运了点内息抵抗才好些,他心下疑惑,这谷里很温暖,上哪来得这么一股冷风?   他慢慢感觉了一番,发觉是灰暗无光的最里面,他摸索着过去,里面渐渐的宽敞起来,他竟然可以站直身子了,原来石头缝只是外面狭隘,里面内有天地。   他艺高人胆大,便顺着往里面走去。   正文 109…我懂你的心了   他艺高人胆大,便顺着往里走去,越向里走里面的空间越宽阔。只是没有一丝光亮,道路黑且长,似没有尽头一般。这丝毫不妨碍纳兰明桑的视线,但他依旧把收藏妥贴地额饰掏了出来。   这块额饰虽比之雀卵大一点点,可在这黑咕隆咚的山道中却发出不亚于白昼的光芒,也将山道里的情形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之下。看得出这不是天然的山道,而是人工打通而成,两边的山壁被打磨的平平整整,地下的走道也是一平如镜,甚是光滑。   纳兰明桑心里满是狐疑,谁会在这人迹罕至的山谷中挖一个地道,还一点都不粗糙,且这个山道尤其宽阔高大,一旦进入其中就能跑马,想来定是耗资不少。   这个过道长的无法想像,若不是纳兰明桑的秉性喜欢追根究底,换了旁人早调头而去了。   他边走边不错眼的打量山道的两壁,想从上面发现些许珠丝马迹。不知过了多久,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看到前方有亮光传来。   纳兰明桑心下一喜,有亮光就好,既便没什么奇遇也可以出谷。他不慌不忙的收好额饰,背着双手慢条斯理的走到向光亮处。   冷风越来越大,吹得他的身上的衣物猎猎作响,环佩叮当。几步之后山道陡然变的更宽,两边的壁面斜向分开,露出一个高大宽阔的山洞,几乎有七八间屋子那么大,但依纳兰明桑判断,这个大山洞跟那条山道一样皆是人功挖掘而成,壁面上有像窗子形状的孔洞,光亮就是自那些孔洞射进来,壁面和地面都极为光滑。   纳兰明桑一瞬间有些失望,因为从他这里看过去,透过山洞上孔洞望出去,外面是虚空一片,给他的感觉应该是处在悬崖峭壁上。   他朦胧迷离的桃花眼瞬间一暗,有些失落和不安,步履缓慢地向那些孔洞走去。   走进孔洞,他把头略略伸出洞口向外打量。入目所及是厚厚的阴云,灰扑扑的天空,远处高高的山峰陡立,此起彼伏,绵延不绝,果然如他所料,外面是座空谷,他站在这里就跟站在悬崖峭壁差不多。他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打算调头回去。   末了,他不经意的向谷底撇了一眼,就这一眼却让他眼睛瞪的大如铜铃,脑袋不但不缩回来,反而将整个身子火速趴到孔洞上,勾头向谷底打量——深深的山谷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不知是些什么东西?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指的正是纳兰明桑这样的人。他尽力把头向下仔细端详了一番,发觉谷底那些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人,满满的一谷人!惊愕之余不免想弄个清楚明白。   身子想穿过孔洞估计是不可能,除非练过缩骨功。纳兰明桑无奈地把头缩回来。权衡再三,旋即开如在大山洞里四处打量。他为人学富五车,聪明绝伦,虽称不上博古通今,却也涉猎广泛,各方面都略懂一二,不但会行军布阵,偶尔也会一点墨家机关术。   若是旁的人在这个大山洞里肯定得铩羽而归,偏纳兰明桑是杂学家,不一会就发现山洞的秘密了。他将山洞四个角落的四个石凳依次把着向左旋转了几圈,不一会便听到咔嚓咔嚓和轰隆轰隆声。   随着那面与山谷交界的山壁缓慢的向左右两边分开,纳兰明桑眼前豁然开朗,他现在居高临下能将整个山谷尽收眼底。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幽谷,陡峭的山峰犹如一把把锐利无比的利剑直插云霄,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将这个山谷围的天衣无缝,水泄不通,形成一个天然的大圆桶。   而纳兰明桑身处的这个大山洞便是在一座南面的高山上,山势陡峭无比,悬崖峭壁,突兀挺拔。   幽谷与世隔绝,恐只有鸟雀偶然飞到这里,可谷底那黑压压的人群是怎么会事?桃花源?纳兰明桑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地俯视着谷底,揣度着各种原因和可能。   他在上面衣袂飘飘,墨发飞扬,宛如仙人登临,谷底的人群很快就发现他了,立刻开始骚动起来,嘈杂的暄哗声甚至传到纳兰明桑的耳朵中。他不禁赫然一惊,怪道说总觉着那里不对劲,先头谷里的这些人分明全都一动不动如雕像般,也未曾听见什么响动,直到发现了他,这些人才暴动起来。   可更让他惊诧不已的是,那些人居然开始快速的向山上攀登起来,他们人数众多,却速度奇快,粗粗一看也有好几百人。纳兰明桑很快就发现他们并不去攀登另外三个山头,而是一古脑的全向他这座高山攀爬上来。远远望去,犹如一群黑黝黝的蚂蚁呈一条黑线向上游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纳兰明桑起初不以为意,看着他们吵闹不休,你争我赶的动静,嘴角一翘,桃花眼弯弯似月,宛如看一场精彩的好戏般兴味盎然。可过一会儿,他脸上轻松无比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嘴角的笑意一收,桃花眼内全是错愕和不敢置信,还有一丝凌冽的气势倾然而出。   他惊愕的是这群人爬上来的速度好快,不是轻功,也没有架梯子,可他们就那么蜂涌一般的极快就到了半山腰。纳兰明桑长眉一挑,桃花眼一眯,越发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果然让他瞧出了端倪,在他这个垂直的山面上,居然建有巨大的铁梯,那些人手脚并用,看似杂乱,实则有条不紊的攀着铁梯几下就窜上来了。   很快,爬在最前面的几个的面容就能看得清楚了,纳兰明桑觉得他们爬得奇快,不由得对他们行注目礼。一看之下,饶是他这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也快昏倒了事,直接低骂出声: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他娘的,这是什么情况?谁能来给他解解惑啊?   那攀在最前面的三个男子生得一模一样,这好说,有人生了三胞胎。再往后看,一溜七八个竟然跟最开始的三个生的一般如二,纳兰明桑再也无法保持优雅矜贵的风度了,目瞪口呆,张口结舌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表情了,十胞胎?还是十一胞胎?请恕他孤陋寡闻,实未听过这等新鲜事。   他干脆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看。   完了完了!他眼花了,七八个后面再七八个,皆跟前面三个生的并无二致,他不死心的再往下看。   天降妖孽!饶是纳兰明桑死鸭子嘴硬的人,此时也不由得在心底大喊一声,哪里来的怪物啊?除了后面看不见面孔的那些,前面能看得见脸的全是一副模样。这些人犹如孙猴子身上成千上万的毫毛,随手一变,全是孙猴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纳兰明桑此时也不求证后面的是不是也长一个样了,他再也不追根究底了。这事根本不能用常理度之,更不能硬碰硬。他功力全开,把轻功发挥到极致向来路逃跑了。   逃到一半,他肠子都快悔青了——他忘记用机关把石壁关上了,刚想打转回头,后面却传来无数吼声震天的冲杀声,喊声虽嘈杂,却大同小异:“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与吾大战三百回合!”   “吾乃常山赵子龙!”   “挡我者死!”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纳兰明桑被这些喊声雷的外焦里嫩,顿时风中凌乱了。   ……   若樱缓缓动了动,蝶翼般浓密纤长的双睫颤动数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如黑宝石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迷茫,脸下枕着的是一具并不陌生的胸膛,强健,宽厚而温暖,耳朵里听到的是“咚咚”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闻着那熟悉的清新淡雅的男子气息,所有的记忆一瞬间回笼,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她只是想歇一歇再找出谷的路,不料竟睡着了,而且还整个人倚在萧冠泓的怀里,被他揽的紧紧的抱在胸前。   她感觉身体有些无力,肚子很饿的感觉,便用纤手抵上萧冠泓的胸膛,缓缓的坐了起来,凝目四顾,甫一入眼,却发现天色依旧阴沉沉的,整个谷底却白雾茫茫,烟雾弥漫。   “你醒了,还好么?”萧冠泓低缓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他倚着大石坐着,微微偏着头,一瞬不瞬却又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但又明亮如晨星。   若樱转脸看着他,迎着他温柔似水却带着疼惜的目光,心底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萦绕上来,看着他的眼神便显得尤其复杂,脸上的神情也莫衷一是,极为纠结。   萧冠泓看着她那模样心下一动,忍俊不禁低笑了一下,倒不急着去找出谷的路了,反而伸出修长的大手帮她把垂在脸侧的秀发温柔的拔开,顺势整理她有些散乱的青丝。   他边轻柔的梳理着,边垂着眼帘低声道:“你毋需觉得对不起我,我跳下来只是为我的心,既便是摔的粉身碎骨,或是命丧于此,那皆是我心甘情愿,或者说咎由自取;我也不要你的怜悯,倘若你心里没有我,你的怜悯只会让我痛苦万分,生不如死!我也曾想过放手,只要你四角俱全的好好活着,我此生就别无他求了。”   他顿了一顿,手指灵活的将她发尾打结的几丝头发分开理顺,接着道:“可人就是这样,贪心不足蛇吞象,永远没个尽头,找不到你是那个想法,找到你便又想霸着你不放……你说过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知道你是嫌我臭毛病多,但我会改,你没发现我改变良多吗?而且我不是回头草,我轻功绝妙,独步天下,铙是你跑到天涯海角,我照旧可以早早的蹲在你必经的路上,等你看到我的与众不同,发现我是棵生命力旺盛的野草,进而为我动心而吃下我……”   “这话我已经重复了好几次了。”他喃喃地道。   若樱用手指揉着脑袋,小声地嘀咕道:“我好像也听过几遍了,可究竟是在哪听的呢?……”   “你说什么?”萧冠泓耳尖,似听到她在说什么,可她声音太过模糊,让他听不清楚。   若樱摇了摇头,接着便想起身,却被萧冠泓一把拉住,他无比认真的道:“怕你又忘记了,我再重申一次,那晚我喝多了,孔安婕是和远山在照料我,我连她的手都不曾摸过,自始至终我只有你一人,身心皆是,我怕我不说,会一辈子背上这个冤枉到老死。”   见若樱有些怔怔的望着他,一副被雷劈傻了的模样,他率先起身,顺手把她也拉了起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他将自己的额头轻轻的抵上若樱的额头,两人鼻息相闻,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低低地道:“我知你不喜男子三心二意,左拥右抱,可这些你完全不必担心,我只会一心一意对你好,让你永远快快乐乐,笑靥如花……我今日把话说在这里,你且信我一回,没人逼你做决断,你只管看我日后如何行事即可。”   他的声音虽低,却带着无限的向往和幢憬。   若樱默默地听着,心里却翻江倒海,一颗冷情的心为他烫人的话轻轻颤动着,心道,他怎么知道我心里的事?我好像不曾对谁提过,我自小的心愿不就要想寻一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男子么!难道我真的要因不愉快的过去而否定他么?要怎么办?答应他吗?   就在若樱觉得傍徨无助却又酝酿着几份希望的时候,谷中突然传来一阵犹如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仿佛将山谷都震动了。   萧冠泓神色一凝,眸中锐意横生,一把将若樱拉到身后,循着那声音望去,却并未看到什么人影。若樱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背,见他转过头来便道:“会不会是那些雪怪来了?”说着趁机走到前面和他并肩站着。   萧冠泓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却并不点破,只是笑着道:“你真看见雪怪了啊?吓人吗?”说着,跟她一起寻找发出这轰轰烈烈的声音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若樱想起那只差点扑到自己身上的毛人,头都是晕的,老实的点头:“看到了,还差点被它抓住,它们臭死了,全身的毛啊,不过,倒是可以像人一样走路,但高出许多……”   她突然停住话头,伸手指着对面对萧冠泓道:“纳兰明桑?”   纳兰明桑刚冲石头缝里钻出来,一眼就看到对面的两人,若是先前他肯定不愿意碰到,可这会子他倒是像见了亲人,提气就向若樱他们飞跃了过来。   萧冠泓和若樱皆冷冷的看着他,只等他过来就要给他好看。纳兰明桑也知道他们两人肯定不会欢迎自己,搞不好准备收拾拾自己,便在离他们远一些的地方停了下来,略有些狼狈地道:“两位,咱们的恩怨以后再了,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在说。”   见萧冠泓和若樱对他的话置之不理,提步就要过来,他只好一伸手指了指那个石头缝道:“那里面有好多人追过来了,不信你们自己去瞧。”   萧冠泓闻言皱了皱眉,声音的确是从纳兰明桑指的地方发出的,他看了若樱一眼,抻手拉住她:“我们过去看看,这个人以后再找他算帐不迟。”   若樱却问纳兰明桑:“难道又是雪怪?”   纳兰明桑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最后道:“我们还是快点找出口吧!追来的虽不是雪怪,但也是妖孽一类极为不正常的东西。”   萧冠泓却警觉的看着对面,一字一句地道:“来不及了!”随着他的话音一落,那个石头缝发出轰然一声巨响,几块巨石被大力撞了开来。   “杀啊!冲啊!”紧接着,一大群男子跑了出来,他们后面跟着源源不断冲出来的人,这些男子手中都拿着兵器,抡着武哭就向他们三个人冲过来,个个嘴里喊打喊杀的,气势汹汹的模样倒也气势十足。   好在有潭水拦着他们,他们只能绕着潭水跑。   萧冠泓三人一看他们出来,急忙快速的往后退,想把距离拉开。一边向那些人发问:“你们是谁,我们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杀我们?”   那些人像根本没听到他们的话,反而更凶狠的向他们冲过来,嘴里兀自大喊大叫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三人无法,只好继续退。   若樱一边后退,一边回头看着这群突如其来的男子,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失声惊叫道:“这?这些人怎么都是一个模样,谁是谁啊?”这些男子不但身材高大,面貌英俊,穿得衣服也是一样的,尤其是生的都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手中的兵器微有差别。   萧冠泓回头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墨眸一眯,不由得拉紧了她,低声嘱咐:“事出反常必有妖,你须紧跟着我,不许逞能,听到没有?”   若是往日若樱定会觉得他过于霸道和武断,但他方才说了那么多推心置腹的话,若樱心里也有点被触动,知道有些事情是真的误会他了,因此乖巧地点点头:“你也不要逞强,打不过咱们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萧冠泓听她说“咱们”,心里不晓得多高兴,忍不住微微一笑,刚想甜言蜜语的夸她两句。在一旁用白眼瞪了他们半天却被无视的纳兰明桑没好气的开口了:“肉麻当有趣!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打情骂俏?”   若樱一听他的话气就来了,冷哼一声道:“败寇!你就是瘟神转世,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又是你惹来的,你说说你是有多爱惹事生非啊?先头你把雪怪引来,我还没找你算帐!你还敢大呼小叫?”   “你!”纳兰明桑又成功的被气到了,指着若樱半天你了,却无从反驳,最后憋了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完发足狂奔跑到前面。   呸!呸!真是他娘的晦气,他哪知道今日点背,选个山头就有雪怪,别人究其一生都未能见到一只,他们一见就是一窝一窝的,寻个幽探个险就碰到多胞胎……他都不知用什么来表达郁悴的心情了,打小到大他一向顺风顺水的,何曾向今日这么诸事不顺过。   饶是他们三人轻功好,武功高,可四周是陡峭的如刀削的高山,谷底巴掌大点的地方,后面追的却是上千人,不一会儿他们就被后面的人追的无路可逃了。   若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打吧打吧!就不知这些人打哪来的,为什么要追杀我们?”她说完,三人一起转头面对身后黑压压的人群。   那群男子见他们停了下来,立刻挥舞着手里的刀剑向他们冲了过来,嘴里叫得更响了,   “吾乃常山赵子龙!”   “挡我者死!”   “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与吾大战三百回合!”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这都是些什么人,乱七八糟的叫的些什么?”萧冠泓俊眉一挑,大为疑惑,紧接着手往腰间一按,再伸手一抖,手中的软剑唰地变得笔直而锐利,寒光闪烁。   见几个人像若樱攻去,他手中的剑“唰”向那几个人急射而出,剑光缭绕,如长虹贯日,瞬间刺伤了几个人。   若樱此时如意扇一挥,十几枚银针立刻嗖嗖嗖的射了出去,霎时也伤了一片。   纳兰明桑将手中光彩夺目的银鞭舞的上下翻飞,宛若一条游龙,银鞭上带的凌厉劲风锐不可挡,使得那些人不能近他的身。   对方人多势众,且一副与他们不死不休地状态,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该杀就杀,该出手时就出手。几个回合下来,三个人皆暗叫不妙。   若樱率先叫苦:“这是哪来的人啊,怎么打不死?一个都未倒下?”他们三人被逼到了角落,只能依着山壁迎敌,可不论怎么打,这些人依旧斗志昂扬,兴奋莫名,剑刺到身上,他们像没有痛感一般,依旧攻上来。   饶是你武功再高,内息绵长,可这些人打不死,早晚会把你耗死。   萧冠泓早就看出了不对劲,一边打一边对若樱道:“这不是办法,踩他们的人头,到对面去。”说着挥剑逼退几个,趁这个空隙纵身而起,“若樱,跟我着!”   若樱手臂一扬,腾身跃起,跟着萧冠泓身后,纳兰明桑也紧随其后,在后面喊道:“这边山谷是不是没有出口?那条过道通往另一个山谷,也是个四面环山的,同样没有出口。”   三人刚飘落在地,那群失去理智的男子却不笨,立刻反身向他们追来。若樱又是惊愕又是叹气道:“既便跟他们斗上三天三夜也是枉然,他们根本不怕痛也不怕杀,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萧冠泓伸手拉住她的手,低声道:“也会死,他们身体里面被人种了血盅,所以没有痛觉,直到身上最后一滴血流尽,他们就死了。”   若樱怔住了。   纳兰明桑叹气道:“这种血盅不是说失传了吗?”   说话间那些人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就在这时,山谷突然震动了一下,四周的山谷也都开始落下些小块石头。萧冠泓遽然变色,一把将若樱楼进怀里,高声道:“不好,地龙翻身,快跑。”说着话,就搂着若樱朝着空旷之地飞跃而去。   那些喊打喊杀的男子们动作齐齐一顿,好像是知道发生什么了事了,有些面面相觑。   紧接着山谷的震动更加厉害,四周的山壁不断塌陷,巨石滚滚而下,地面还不停地裂开。萧冠泓和若樱甫一站定,若樱只来得及啊的叫了一声,人便从萧冠泓的怀中滑了出来,随着裂开的地面掉了下去。   “若樱!”萧冠泓手下一空,不禁发出一声惨叫,目眦欲裂,他反应迅速地跟着跳了下去,向在坠落中的若樱急急地扑去。可若樱坠下去的太快,他一扑之下落了空。   若樱直直的掉了下去,耳边只听到呼呼的风声,感觉似乎掉入万丈深渊,那种马上就会死掉的局面已容不得她有害怕的情绪了。她一边急速的往下坠落,一边焦急的想着对策,如何才能止住下坠的态势。   同时,萧冠泓也在快速的坠落,他把自己的腰带解下,单手甩向下面的若樱,大声喊道:“若樱,拉住。”   若樱几次伸手想抓住腰带,奈何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每每动一下身子往下坠的更快了,她看萧冠泓犹不放弃的不停朝自己把腰带抛过来,而自己已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止住身势,只会拖累他,便高声道:“萧冠泓,你不要管我,快想办法自己上去。”   “不许混说!”萧冠泓喝斥一声,随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使了个千斤坠,让自己在空中坠落的速度加快几分,终于在再一次甩动腰带后,成功的把若樱的身子卷住。   两个人的身子依旧在快速坠落,萧冠泓的心却已稳定下来,他一边将腰带慢慢往上收,边对若樱道:“若樱,不要怕,抓住腰带。”   若樱心下酸涩,眼眶微微有些发热,伸出手紧紧的握住腰带。萧冠泓的身手比自己好,又没有掉下来,根本不用陪自己搭上他的性命,可他却义无反顾的跳下来,尽管知道就算是抓住腰带,怕也是于事无补,可自己怎么也要争一争,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让萧冠泓活着才行。   思及此,她一咬牙,空着的那只素手一扬,运足力气向下方拍去。   萧冠泓大惊失色:“若樱,你在干什么?”他最怕的是若樱放开腰带,忙把腰带拽了拽,心道,还好,她还知道抓着腰带。   若樱不回答,只是一掌接一掌的不住向下拍,可那些凌厉的掌风全都如泥牛入海,一点声响和反应也没有。   “若樱!怕吗?”与此同时,萧冠泓终于成功地将若樱揽在怀中了,若樱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处,他还以为她会恐慌惊惧不已,未料到她居然还能勇敢的自救。他想着,他如此喜受着若樱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怕就是为了她与众不同的性子。   若樱纵然害怕因自己拖累了萧冠泓,但同样也知道他不会放开自己,感受到那只手用力的紧紧禁锢着自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她竟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于是她伸手回搂了萧冠泓劲瘦的腰身,低声道:“看到你就不怕了。”   萧冠泓听到她的回答轻轻地笑了,若不是在如此危险的境况下,他真想扳过她的小脸重重的亲上几口。他一手搂着若樱,腾出一只像若樱先前一样。不住的向下挥掌。若樱也如法炮制。   很快就有了反应,受两人掌风所击,不远处传来轰轰的声响——下面就是底了。两人心下一喜,向下击出掌风让两人下坠的速度变缓。   就在当口,若樱的目光忽然扫到了下面,她骇然尖叫起来:“不要!……”心念陡起,她一掌拍到萧冠泓身上。   萧冠泓猝不及防,被她一掌拍了开去,但他的身躯几乎是瞬间就撞到了坚硬的山壁,他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抓,内力灌上指尖,十指竟然插入石壁中,堪堪让他不会掉下去。   若樱因打了萧冠泓一掌,身子坠落加快,马上就要到底了——那里有一张张开的巨网等着她,网上布满寒光闪闪的尖刺各利刃,确保她掉到网里就会被扎成血窟窿。   拉着网的人居然正是先前那些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这些男子英俊的脸这时泛着嗜血的笑意,只等着猎物掉下来。若樱不由自主地阖上了美眸,太近了!过程太短暂,她根本想不到办法,只能被扎成血人了。   她的身体已感觉利器入肉的森森寒意和冰冷的痛意。千均一发之际,一又大掌猛地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迅速的把她往上一提。   若樱倏地睁开眼睛,却正对上萧冠泓漆黑漂亮的凤眸。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若樱,一只手死死地攥紧若樱的手臂,整个人仅凭一条腿倒挂在石壁上。   但下一刻,若樱却没有丝毫获救之后的喜悦,满眼错愕地望着萧冠泓倒挂在石壁上的右腿,止不住浑身的颤抖,有种快窒息的痛苦感觉瞬间包围了她,带着哭腔问道:“你的腿?……你的腿?……”   石壁上有一根粗粗的尖刺扎入了萧冠泓的右小腿,他的腿早已鲜血淋漓,因为他是倒挂着,那些腥红的血液一路经大腿,腰腹,胸膛,顺势滑到他的颈顶和脸上,尔后在滴滴嗒嗒的滴落下来,有些滴在若樱的头发和身躯上。   当时他急于救若樱,顺着石壁快速下滑,就是看到石壁上有根尖刺也顾不上躲开了。尖刺顺势划破他的腿,划的深了居然撑住了他下滑的姿势,他倒挂下去,堪堪在最后一刻救了若樱。   而此时,他们两人的身体却全靠他那条伤腿里面的尖刺撑着,才不会坠落下去……   突然,萧冠泓眼里的寒光乍现,空中的那只手用力一挥,嗖嗖嗖!一把小石子射向那几个来捉若樱的男子。   那几个男子捂着眼睛“啊啊!”叫起来,不是惨叫,是惊惶失措的叫声,因为他们根本没痛觉,但眼睛被萧冠泓用石子打瞎了,这使得他们眼前一黑,难免惊慌不已。   但很快又有其他的男子赶过来了,若樱此时恨死这些人了,只恨一下子杀不死他们,便抽出如意扇一挥,里面的银针全射进这些人的眼睛中,洞里是“啊啊”声一片,都是惊惶失措的声音,全然没有痛苦。   只是这些男子越涌入越多,个个都想抓住若樱,她又担心萧冠泓的腿,因为她鼻间全是他滴下来的血腥味,忍不住在抬头对着他道:“我知道你不愿丢下我,可你这样我们两人都会死在这里,你放开我!”   萧冠泓的侧脸全是鲜红的血液,他抿了抿嘴,用力把若樱向上提了提,空着的那只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住上拉,让她远离那些男子,轻声而又坚持地道:“不放!我还没有风风光光的迎娶你做我的妻子,怎能放手?”   他这一用力,那尖刺又入肉几分,伤口划的更开了,血便流的更多了。   “你快放手!”若樱泪流满面,痛苦地看着那血迹顺着他的颈项汹涌的倒流下他的脸,尔后犹如下雨般的落了自己一头一脸,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你快放手,我求你快放手啊!求求你……我懂你的心了,我懂……来生……”这样他的腿会残废的,而且她身上的力气逐渐在消失,全靠萧冠泓提着她。长此下去,萧冠泓的伤腿和体力都会到极限。   她不顾脸上一头一脸的血,嘴唇颤抖不止,只觉得心被活生生的撕裂一般的痛:“求你快放手……来生!来生我定做你的妻……你快放开……我们来生好好做一对夫妻!”   “哈哈哈……”萧冠泓闻言,胸中顿生豪气万丈,忽尔放声大笑,笑声在山洞里震荡不休:“有你这句话,我此生足矣!”话落他撑在石壁上的左腿不住地在石壁上摸索,想寻到另一个支撑物,他的右腿根本快撑不住两人的重量了,这样他没办法把若樱提上来,只有上来了,两人才有生的希望。   噗哧一声,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疼的浑身一抽搐,牙齿紧紧的咬住嘴唇,将闷哼声死死压回喉咙,额头上的汗水和血水滴落的更急了。   “你干什么?萧冠泓!”若樱感觉头上的血水滴落的更急了,不禁大急,“萧冠泓,你已很对得起我了,不要再为我白费心机了,你快放手,你好好的替我活下去,如果有来生,我一定来找你!”   “不放!我死也不放!”萧冠泓执拗的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斩钉截铁地道。“你许我来生,我也要,这生,我更要。”他现有两腿都有可支撑了,两手便用力把若樱往上拉,但就是这样的动作都疼的他快晕过去,拉一直就恨不得喘半天气。   若樱一动也不敢动,就怕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弄疼他,心疼的仿佛被人在五马分尸般,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住的哀求他:“求你放手,想想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要浪费在我这里了,我不要你死……你替我好好活下去……”   萧冠泓看着若樱满脸的泪水,还有自己身上滴下去的血水,忽然道:“你帮我擦擦脸吧!”   若樱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见他那墨润润的眸子里清晰地印出了自己的模样,鲜红的血液凝固在他脸上,却丝毫无损他的俊美,反而多了一份邪美,便微不可见的点头,用手握着袖子,慢慢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尽量轻轻的不弄疼他,   若樱擦着擦着,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的难受,珍珠般的眼泪滚滚而下,哽咽地道:“你生得真好看……你是权势滔天的王爷,以后会碰到比我好千百倍的女子,不值当为我这样,……你放了我,我只有感激你,绝不会怨你半分……你以后好好的……把我那份也活的快活就好……”   萧冠泓不能伸手替她擦泪水,见她越哭越伤心,心头同样痛不可抑,赤红着眼决绝地道:“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说完之后,他胸中情绪激荡,忍不住仰首长啸了起来,啸声激越高亢,如龙虎长鸣,随着狂风四散播了开去,在山洞中回荡不绝。   随着这道啸声之后,他直抒胸臆,放声长吟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个男人,到现在这步犹不肯放手。他死也不愿放手!呼啸的冷风死劲的刮,洞里那些失去理智的男人啊啊啊的不住叫着,若樱早已泣不成声了,哽咽难言,心中却知道再这样下去,两人都会命绝于此。   正文 110 海枯石烂两鸳鸯   萧冠泓感人肺腑、回肠荡气的声音在山洞里余音袅袅,绵延不绝,饶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要为之动容,何况若樱,她只要一想到萧冠泓若因自己会把命丢在这里,心疼的感觉便会如潮水般将她湮灭,她何德何能让他许下如此重誓,她痛苦而又悲伤地哽咽着:“不值得,我不值得你……”   “值得!”萧冠泓出声打断她的悲咽。   他目不转睛的望若樱,见她哭得气息哽咽,如娇花带雨,眸中掺杂着数不清的柔情和疼惜,还有一丝满足:“以前你的眼泪不是为我而流,那时,我的奢望便是有一天你能心甘情愿的为我流泪,不是强迫亦不是虚伪,我倾尽一生只想换你一颗真心,现在你的来生和今生都许了我;眼泪为我而流;心也为我而碎;我这一生,值了!”   他脸上的血液和汗水被若樱擦净,露出来的脸色虽苍白如纸,却越发显得眉目如画,精致绝伦,一双凤眸像浸过水的黑葡萄似的,顾盼流转之间隐藏的万千风华乍现,勾魂摄魄。   若樱双眸中泪水迷离,她使劲眨了眨眼睛,将泪水眨落下去,使自己能够更清楚的看清眼前这个男子,并用心刻画着他风华绝代的俊容。她也不知是自己的心在疼,还是他的腿在疼,总之她全身都痛,这种痛苦让她痛不欲生,只能含着泪哽咽道:“心……好疼……你的腿……疼……好痛……”   她与萧冠泓之间一直是磕磕绊绊,分分合合,她亟俗逃离,他不愿放手。也许在不经意的数次追逐当中,那些若即若离的纠纠缠缠让她将他放入了心中,否则要怎么解释他所受的疼痛会在她身上被放大无数倍?要怎么解释她宁愿自己死也想让他好好的活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感情的事也许不必非要有个理由吧!萧冠几次为她不顾性命,她的心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萧冠涨以为她在担心他的腿,便安慰她:“我的腿没事,你别怕,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的,大不了我们共赴黄泉做一对同命鸳鸯。”他说的是那么洒脱,那么轻松,仿佛在说吃一顿饭,饮一杯酒那么简单,只差谈笑风生,引吭高歌了。   可他腿上的鲜血浸湿了锦袍,又一路流到他的脸上,将若樱好不容易擦干净的地方重新染上一片艳红,每滴下一滴血液,若樱的脸就苍白一分,痛彻心扉和绝望的泪水如山洪溃堤,奔涌而泻,血与泪交织在她绝美的脸上,就像是一朵朵盛开在雨中的鲜花。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萧冠泓,连眼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少看了一眼以后就再以看不着似的,美丽的樱唇抖动不停,最后终于漾起一朵最动人的笑花:“海枯石烂两鸳鸯,只合双飞便双死,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的话给了萧冠泓无边的鼓励,令他心情激动的无以复加,倍生出无边的勇气,满身的疲惫尽消。他轻喝一声,不顾双腿的剧痛,两手一起用力,竟然将若樱又提高了几分,使得两人的脸儿终于靠在一起。   若樱担心他腿上的伤,焦急的轻喊:“你别动啊,你的腿……唔!”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萧冠泓张嘴含住了她的唇,若樱的惊呼声被他吞咽入腹。随后在她错愕的细喘声中用力的分开她的唇瓣,进而吸住她的舌头,狂野霸道的吸吮了起来。   若樱不敢挣扎,怕身子动荡引起他的疼痛,便乖巧的让他吻着。尔后,随着他热情的唇舌加深,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山洞里呼啸而过的冷风,那些啊啊乱叫,喊打喊杀团团跳着的男子们,和那些闪着寒光的刀剑利器都不复存在了……她半眯着迷离的双眼,濡软湿润的樱唇微张着,用自己的丁香小舌,怯怯地回应他的热情。   她的回应立刻就得到了萧冠泓大力的欢迎,腿上的伤口正被尖刺一寸寸撕裂着,直到被骨头挡住去路才没有再肆虐下去,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痛意,只有满心的欢喜,说不尽的欢喜……   也许只有“士为知己者死”的人才能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就像千里马一直怀才不遇,郁郁寡欢多年,而终于有一天遇到伯乐,他的感情没有空置,得到了若樱同等的回应,她愿意与他同生共死,鸳鸯成双。   他深深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幸运,并且幸福,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没他幸运,得到心爱的人并为对方所喜欢,不必担心她不爱我,也不必担心她不喜欢我,更不必担心会成为怨偶一双,就算现在死去,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若樱细细感受着和回应着他的亲吻和疼爱,不由得泪流满面,满心的不舍,唇齿相依之间,她模糊不清的吐了一句:“对不起!”   萧冠泓被喜悦和情欲冲昏了的大脑立刻清醒过来,可已然还是迟了,他的眸子瞬间发出愤怒和痛心的光芒,随后百般不甘的慢慢阖上了,铙是这样他的手依旧紧紧的抓着若樱,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若樱满面泪水的伸指点中了萧冠泓的穴道,紧接着依依难舍的看了他好几眼,可她不敢耽搁太久,这样会令萧冠泓的双腿伤的更厉害,到时不是救他反而是害他了。   以前萧冠泓曾说过他的穴道可以自行移开,她屡次点他不中,但她回归凤家以后,得到的那本如意九式上竟然有“移穴大法”,现在她自己的穴道也可以自行移开,反其道而行,稍加推断,她便试了一试,果然点住了萧冠泓。   只是萧冠涨泓的意志力非比寻常,若樱费了好一番功夫掰开了他的手指。   她编贝般的皓齿狠狠咬住嘴唇,口腔里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泪水滂沱中最后望了他一眼,心里默默地道:对不起,忘了我吧!   然后她的身体便呈直线的坠落下去,宛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与此同时,洞底那些男子原本就一直想抓住他们,此时一见那个女子从上面掉了下来,一个个都不喊打喊杀了,反而训练有术,敏捷无比地去拖地上的大网。他们望着快要掉下来的若樱,满眼的嗜血和兴奋。   若樱望着底下那群兴奋的跃跃欲试的男子,和那张寒光闪闪的巨网,美眸中锐利和杀意的光芒突然大盛,浑身上下全是玉石俱焚的凌厉与决然。萧冠泓身上滴下来的鲜血将她全身上下染的血迹斑斑,映着她满脸的愤怒,令她看起来像怒火滔天的复愁女神。   她看着那张被迅速举起的大网,目光如箭,就在掉落网中的一瞬,她突然把手中的如意扇往网中一扔。如意扇轻的像羽毛一样落在寒光闪烁的利器上,但下一刻若樱的一双纤足便落在扇面上,堪堪站定。   “啊!她掉下来了!”   “嘻!抓到了!”那些面貌一样的男子兴奋的大叫,要是说同样的话,那就真真成了一个人了。   但他们似乎高兴的太早了,还未待他们把大网合起来,网中的若樱素手骤然一挥,一股像利刃一样的掌风带着无可抗拒的威势划过这些男子的眼睛。“去死吧!”   很快,鲜血自那些男子的眼睛滑落下来。   “啊,啊啊……看不见了……”那些男子大叫起来,有的则放开手中的大网去摸眼睛,不明白怎么突然就看不见了。   一招得手,若樱立刻跃身而起,飘然落在大网边上的空地,不等站定,她素手闪电般的向大网中的如意扇一挥,眨眼之间,如意扇犹如有灵性一般地倏地回到她的手中。就在此时,四面八方的都有人向她这里围过来,数目之多,人头之众令若樱心里发麻。   这些男子手中都拿着兵器,踏着沉重的脚步声源源不断的涌进山洞,口里全是些喊打喊杀声,脸上则兴奋莫名,仿佛他们生来就是为杀人而活着,甚至还有一群挎着弓箭的弓箭手和弩手势汹汹地跑了进来。   这些男子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把她累死,何况她此时又累又饿、疲惫不堪的身体,根本战斗力不足,尤其对方还是身手不错,且杀不死的血盅人。若樱唇边泛起了一抹若笑,心想,明年的今日大家就可以去她坟上拜一拜了。   心里虽然万分不舍,却不敢抬头望一眼垂挂在空中的萧冠泓,她掉下来便没打算还能生还,电光火石之间想到手中的如意扇并非寻常之物,饶是纳兰明桑那种内力贯注的鞭子都拿如意扇没辙,想来扇子上的扇骨定是非同一般,大网上虽是密密麻麻的尖锐利器,但不一定损坏得了扇骨。   死马当活马医,横竖是死,她大胆的试了一下,不想那些密密麻麻的利器还真的把扇骨撑了起来,让她有了个落脚之处,解了直接被扎个血窟窿之危。   只是此刻情况太过危急,根本不容她多想。但她是绝不能束手被杀,就算明知道结局也要反抗一下。   她手臂一张,身子瞬间腾空,然后落在一个男子的头顶上,紧接着轻点那男子头顶,身子再度跃起,如法炮制,反复几次,她很快便冲到那群弓箭手和弩手中间。   别的姑且不论,这群弓箭手必须想办法牵制住,最好是能杀死,不然他们会射杀无所觉的萧冠泓。   也许人有了要保护的人便能勇气大增,既使双立力量悬殊极大,面对这些打不死的人,若樱竟然置之死地而后生,心中的恐惧害怕全消,素手一扬就是猛烈的攻击,拼尽最后一丝力量也要把那些弓箭手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纵然她心知肚名,其实不管她能撑多久都于事无补,光看着这些身手敏捷的弓箭手与弩手一个个张弓搭箭,瞄准无处可躲的自己,死,似乎是早已书写好的结局。   ……   却说纳兰明桑在山谷崩塌时快速的飞身跃起,他原本也想跟着萧冠泓往空旷处而去,但他感觉山上的巨石滚滚而下,都是砸向谷底,且谷底一瞬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撕裂着,一条条巨大的裂缝从地底裂开,要是落入地底和陷入地底裂缝中,十有八九是小命不保。   电光火石之间他改变了方向,纵身跃向高山,那些高山原本如刀削斧砍,陡峭的连个落脚处都寻不到,此时因为山体崩解,倒是有不少平台和窝窝出现。纳兰容桑上了北面的一座山,落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台上。   待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向谷底俯视,却发现萧冠泓和若樱不见了,就连那些奇异的多胞胎也全都不见踪影。他自上而下望去,居然没发现半个人影,而且所有的山石全往谷底而去,好像想把谷底填平。   他心下正疑惑不解时,山谷的震荡却越来越厉害,轰隆降的声音不绝于耳,他所处的北山也摇摇欲坠,眼看是要崩塌了。既然那么多人消失在谷底,他自是不敢再下去,只能别无选择地向还没有解体的山上跃去。   在逃窜的过程中险像环生,他好几次差点被纷纷滚下的巨石砸死。如果不是手中的鞭子管用,能缠绕到一些山峰棱角上挂住,他怀疑自己早就去找阎王爷报道了。那厚厚的灰尘和四处弥漫的烟雾几欲让他窒息,他逃的是风度全无,毫无章法,只觉这是此生最狼狈不堪的一次。   待到他精疲力竭落在一座山上,却发觉整个山谷已不再震荡了。定晴一打最,饶是他定力过人也是被唬了一大跳,先前那谷虽小,好歹有谷还有潭水,此刻一看,谷已被填平,所有高山也都不复存在。   想到若樱和萧冠泓先前是跳到谷底了的,只怕是凶多吉少,十有八九是葬生在此了。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绝非心慈手软之人,但这一事实依旧令他有些黯然和怅然若失。   旁的不说,他还念念不忘要活捉若樱,想他初知道秦家有秘密时,便一直想把秘密搞清楚,那时他还不知道若樱身上有什么,就琢磨着慢慢的放长线钓大鱼,等秦家的事水落石出。等到终于了解清楚了,想要活捉若樱时,可若樱却早已非吴下阿蒙,几次都从他的手下逃脱。   如今若樱一死,他几年来的百般筹划俱已落空,颇有壮志未酬身先逝之感,心下难免全是些消沉颓废的想法,有些时不予我英雄气短的无奈。再则,一想到若樱在水中向他发火的鲜活模样,还有数次和他交手的张狂,如此美人却香消玉殒,岂不是太令人痛惜了!   他唏嘘怅惘,喟然长叹,带着些凭吊的心情驻足。突然,一群人向这里奔来,速度之快倒令他吃惊不已。很快那群人就发现了他,他也发现在对方是谁,原来是北玄太子和萧冠泓的几个手下,还有阿旺等人。   慕容喾自是不知若樱是追着纳兰明桑而失踪了,见到纳兰明桑一身灰尘仆仆,狼狈不堪,却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心下还纳罕不已:“纳兰世子为何在此?这里究竟发生何事了?”   他们一行人是见萧冠泓跳下雪崩之处,大惊失色的同时听从慕容喾侍卫的建议去找下去的路。正焦头烂额之际却听到这个方向传出一阵阵巨响,响声犹如闷雷一阵又一阵,便都不假思索的向这个方向赶来了。   纳兰明桑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据实以告,在他看来,若樱和萧冠泓百分之百的是埋在下面了,绝无生还的可能,虽然他不想若樱就此死去,但事已至此不是他个人能控制的,况且这两人都知自己的底细,一死百了,自己所做所为也就没人知道了,依旧是那个风光霁月的西呈世子。   但见着远山等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顿时想起萧冠泓的手下是知道实情的,这几个都是萧冠泓手下的得力干将,车遇国有名的几大侍卫,上次萧冠泓在路上截杀他,这几个侍卫全程参予其中。   故而他稍做沉吟便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车遇的萧王爷和火凤王似乎遇到了地龙翻身,被埋入了这谷底……”   “什么?”   “世子此话可当真?”   不用说,不待他说完,所有人都慌了神,也没人顾得上追究他模棱两可的说法,就都去打量那个被填平了的山谷了。   看着眼前乱石嶙峋,山倾地陷,巨石翻滚的山谷,所有的人不敢置信之余,皆痛心和难受不已,尤其是慕容喾,他心中的难受可想而知了,若樱除了是他的未婚妻,更是他一见钟情,再见丢心的心仪之人,他还未来得及告诉若樱,自己对她是何等的爱慕和喜爱,就发生了这样的憾事,岂不是令他伤心悲恸不已。   须臾,有一个精神矍烁,身材瘦削的老头子却提出了疑问:“老朽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纳兰世子,观世子身上灰尘厚重,形容不整,想是先前世子也遇到了地龙翻身,那老朽就不明白了,世子您为何这么凑巧的出现在此地?总不会是您看这风景独好,专程来此寻幽探秘?”   老头子的话音未落,所有人就已把目光投到纳兰明桑。远山等人也想起王爷和这位世子的恩怨,那目光之中就充满了怀疑。   纳兰明桑倒没被这几句话难住,而且老头子一句寻幽探秘提醒了他,让他霎时想起了那些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本世子是被一帮怪人追踪到此,恰好看到萧王爷和火凤王被埋进了谷底。”   “怪人?”   “是不是雪怪?”   纳兰明桑对诸人的猜测加以摇头否认,一古一实的把多胞胎的事情详尽的复述了一遍。众人犹如听天书,俱都摇头表示不相信,若是说雪怪可信度还高些,大几百人都生得一模一样?这也太荒诞不稽了,定是世子为了掩饰真相而杜撰出这么一帮子乌虚有的人,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面对众人的怀疑,纳兰明桑是啼笑皆非,想他自幼斗唇合舌以辞取人,向来十句话里能找着一句真的,那对方就该偷笑了,不料这会子他真言相告,这些人却全怀疑他说假话。   他站在山上辩认了一番,因为那会是在黑咕隆咚的山腹里面,又走了好长一段路,他也不知那个神秘的山谷究竟在何方,此时更无从找起,心下叹息之余已不想多做解释了。   不料,那一直沉默不语的瘦老头儿突然出声:“老朽倒相信纳兰世子所言,因为老朽幼时偶然也曾遇到过这样的怪人,彼时老朽年幼天真,还为是孙大圣身上的毫毛变出这么多一样的人……”   纳兰明桑不知这老头子是何人,但从远山等人对老头子的话深信不疑来判断,此老头子绝不是泛泛之辈。有了老头子为他做证,倒是洗清了不少嫌疑。   慕容喾见他们说的煞有介事,自是不敢大意,立刻吩咐侍卫去调集军队过来,这事太过诡异,再加上萧王爷和若樱被埋入山谷,哪一样都为能掉以轻心。   远山等人伤心之余,根本不相信武功盖世的王爷就这么被埋入谷底,只恨不得把巨石全都清空,下得谷底却探个分明。可纳兰明桑却说谷底深不可测,是几座高山倒榻,才把山谷填平,非人力得以挖掘。   阿旺也不相信若樱就这么死了,于是众人遂决定调人前来,排除万难也要把山谷清空,既便人真的被埋入底下,总得把尸体清出来好生安葬。   最后还是那个老头子制止了众人,“据世子方才所说,既然这怪人在这一带出现,并且谷底也被埋了不少,据我老头子多年对这些怪人的研究来判断,世子所说的那座神秘山谷定是在这附近,这些怪人最好杀人和围攻陌生人,我们不妨在这周围找找,说不得能寻点王爷的珠丝马迹,能早点救得了王爷。”   老头子的一番话给了众人希望,大家立刻开始分头行动。   纳兰明桑跟随着老头子身后,他主要是想把那怪人的事弄清楚,但这么多人只有老头子跟他有共同语言。再则他天纵聪明,虽弄不懂那个山道究竟通向何方,但他凭着模糊的认识和记忆,想起在那个大山洞被风吹的衣角狂飞,遂选了一个方向和老头子一起寻找。   幸运的是,因为高山都崩塌,他们用不了多久就找到了那条人工修建的可以跑马的通道,这次熟门熟路,纳兰明桑便不像上次那样安步当车,而是旋展轻功全速前行。   ……   也合当是若樱命不该绝。   当她看到那些弓箭手张弓搭箭对准自己就要射击时,她只能把轻功发挥极致,一下子掠到那些拿刀剑的男子当中,这样就算被射,也可以找些敌人当挡箭牌。那些人也怪,他们并不杀自己人,也许是因为长的像的缘故。他们见到若樱跳到人群中,挥着手中的彩扇不住的腾挪闪跃,指东打西,竟然放下了弓箭。   若樱松了一口气,马上就与那些人战在一处了。可这些人虽然理智全失,却并不是笨蛋,他们似乎知道若樱想拿他们挡箭牌,居然边打边向洞外散出。   不一会若樱身边就只有廖廖几个人了,而那些弓箭手和驽手又重新开始张弓搭箭。   若樱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命绝于此了,就算她挥动如意扇把自己周身围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便是最锋利的弓箭也射不进来,可她的身体早已疲累不堪,这样耗着内力也撑不了多久,尤其是敌人不知疲卷,如铁人一般,让她倍感灰心。   所以在弓手们要开始射击时,若樱身边的敌人早跑光了,她自己也不想在反抗,竟然慢慢的阖上了美丽的双眸。   就在这一瞬间,她听到了两声大喊。   一声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惨呼:“若樱,不要……”   一声惊怒的吼声:“你这个蠢女人,这是想自杀?”   若樱吃惊不已,那声惨呼是萧冠泓发出的,另一道却是纳兰明桑。她倏地睁开双眼,却看到奇异的一幕,所有的弓箭手和驽手保持着即将射击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而纳兰明桑和一个精神抖搂的老头子冲进了山洞,并且纳兰明桑手中的银鞭已攻向那些射手。   但这都不够让她吃惊,她错愕的是萧冠泓居然冲破了穴道。   萧冠泓一咬牙,身子猛力一动,周围立刻鲜血纷飞——原来他把双腿拼命一挣,两条腿先后从尖刺中脱了出来,只见那腿上马上血花狂飚,好不骇人。紧接着,他的身子从空中直直地坠落下来。   若樱心中蓦然一疼,眼泪涌出了眼眶,然后她不假思索的用脚尖轻点地面,身子立刻腾空跃起,便想接住萧冠泓下落的身躯。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向半空,抢在若樱之前接住了萧冠泓。若樱定睛一看,正是跟纳兰明桑一起冲进来的老头子,她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又怕他伤害萧冠泓,急忙叫道:“你是何人,快把他还给我。”   老头子把萧冠泓接在怀中后,一看他浑身鲜血淋滴,双眼睁突地睁地溜。犹不能相信这种事实,他出手如风,连点萧冠泓身上几个大穴,颤声道:“是谁?谁能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   因萧冠泓受伤归来,他所在的使馆内人声嘈杂,灯火齐明,一片人仰马翻。明月和清风等贴身侍卫眼睛红红的,不难看出他们都掉过泪,其他人也多是面有难过和不忍之色。   当他们见到老头子抱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王爷冲出来,眼睛立刻都红了,跟随着王爷这么多年,他们什么时候看到王爷伤的这么重过?什么时候看到过他这么没有生机过?   几乎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他们哪受得住,几个人当场就虎目含泪,哽咽不能言,心内却是自责不已,想着为什么不同王爷一起跳下去,不管怎么样,总能护着他几分,比让他孤立无援要来得强啊!   明月更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呜的哭出声音,他虽是萧冠泓的侍卫,但因年纪较小,萧冠泓对他没有其他人那么严厉。所以明月平日里都当萧冠泓是天,对他有一份除了是主子以外的亲人情感。   柳生见到萧冠泓受伤的双腿后,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和老头子一起进了屋内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而慕容喾更是令太医院几个医术最好的太医立刻赶来,其中就有陈医官,就是帮若樱治好毒伤的那个医官。   若樱一身狼狈,青丝散乱,衣裙凌乱破碎,身上到处血迹斑斑。   起初众人以为她受伤了,唬了一跳,尤其是慕容喾脸都变白了,后来得知她身上的血是萧冠泓和那些怪人的,虽觉得很对不起萧冠泓,但心中还是暗暗地庆幸不已。本要送她回赤凤候府,可若樱坚持要来看萧冠泓伤势如何,他只好压下心里的不安和忧心如焚,陪着她安静地等待着。   纳兰明桑不知为何也没回他的使馆,反而坐在一旁陪众人等。若是往常,肯定有人要撵他走,又不是朋友,来掺合个什么?   但不知为何,这会子就连若樱都默认了他的存在,毕竟若不是他提及这些怪人,进而和老头子一起找到了那个神秘的山谷救下若樱和萧冠泓,后果肯定会不堪设想。   若樱不想众人误会,刚做了简单梳的梳洗,先让阿旺回府去报了平安,便沉默无声的坐了下来等待。   她的内心远非表面这么平静,今日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死里逃生,比任何时候都来真实且惊心动魄,那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现在都让她后怕不已。如果不是那个老头子手段了得,不知用什么方法控制住那帮弓箭手,自己安有命在?早就去了黄泉。   这会子劫后余生,她才感到浑身无力,脚瘫手软,恨不得倒头就睡,再也不要醒来。   她更多的是忧心萧冠泓的腿,他腿上的伤口被尖刺刺的极深,创面又大,两腿都拉开了好大一条深深的血口子,再则他血流的实在太多了,整个人苍白如纸,仿佛转眼之间就会倒下不起。   若樱自打认识他以来,从未见他这样了无生气过,想到他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自己,看到他由一个什么都打不倒,意气风华的强人变成这副脆弱不堪的模样,心里的难过和内疚可想而知是多么深了。   等待的过程是度日如年,漫长的犹如过了几辈子。当若樱再次抬起头,忐忑不安的望着萧冠泓的所在的内室时,才发现四卫不知何时守在她身边。且天色已是灰蒙蒙的,快要天亮了。   “吱哑”一声,因为太过寂静,所以这声打开房门的开门声尤其引人注意。那一瞬间,所有人皆不约而同的望着那间内室,脸上神色都复杂的很。而若樱望着柳生一脸严肃的向自己走来,本就惴恻不安的心越发跳的急切,好像要破胸而出一样。更像等着判决的死刑犯人。   “去见见他吧,他想见你!”柳生在若樱面前站定,复又补充:“只能说几句话,然后让他好好将养,他这次伤得委实太厉害,差点失血过多而亡。”   “嗯,”若樱轻轻颌首,心里一阵颤抖,眼泪又快了涌出眼眶,她连忙强忍住,很多问题想问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她怕问出来的结果正是她所担心的,那样她真的会承受不起。   柳生是个粗心的家伙,半句话不多说就告辞走人了,后面那些太医也陆续从屋子里鱼贯而出,然后拱手告辞。就连陈医官那张不靠谱的脸上都满是深深的疲倦。若樱几次张嘴,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她终究是胆小的。   内室里静悄悄的,烛火通明,窗户上的帘幕低低垂下,将整个窗户被封得严严实实,怕有风透进来,甫一进房间,浓浓的血腥味和药味扑面而来,若樱争切的走到帐慢低垂的床榻边,定了定神,她轻轻地把帐幔撩开挂在两边的银钩上,随后才去打量床榻之上的萧冠泓。   只见他阖着双目,面色苍白,静静地躺在在锦被中,那气虚体弱的模样仿佛感受不生命的气息。   因为很痛苦,所以他紧皱着眉,好看的薄唇抿的紧紧的,唇色与往日不同,是淡淡白色,上面还有他咬狠了的齿痕,那些齿痕泛上了青紫,若樱的心拧了下,不由得坐在床沿,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他修长漂亮的眉毛,要将那紧锁的眉头拂开,以此帮他减轻点痛苦。   他眼睑动了动,却依旧不睁眼,只不过那睫毛的频频抖动无疑出卖了他。若樱的手抚上了他的凤眸,手指划过他微微上挑的眼尾,心道,他长的真好看啊,俊美的人神共愤,造物主是眷顾他的。   她心中记挂着他的伤势,方才居然没有胆子问柳生和陈医官,此时见他似乎在昏睡,她的手便轻轻的去掀他腿上的锦被,不料她的手被一只略显凉意的大手抓在手中。   “别看!”   若樱怔了一怔,连忙抬眼去看他,却见他阖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然后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双眸宛如寒星,眼神犹如深深地潭水,深不可测。   若樱见他终于睁开眼,心情有些激动又有些难过,忍不住对他微微一笑,不过这笑中含着满满的酸楚和怜惜,轻轻地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现在一想起那种场面,她都替他害疼,真不晓得两人当时是怎么撑过来的,还撑了那么半天,要是这会子再重来一遍,她想自己是万万承受不了的。   听到她的声音,萧冠泓忽然把眼睛闭了起来,不言不语的模样似闭目养神。若樱一愣,以为他伤口难受,便又道:“是不是很疼?给我看看可好?”   “不用看了!”萧冠泓人虽闭着眼睛,嘴里却淡淡的吐了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   若樱见他说的冷淡,这表示他心中不高兴,弄得她的心也七上八下的,有些怀疑他的腿是不是不能复原了,便急不可耐的问道:“怎么?究竟是如何了?”   “不如何!”依旧是淡淡的语气,犹如对待陌生人。   先前两人在地洞分明都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怎么一出洞了,他却成了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柳生说他想见自己,可他这模样哪像是想见自己的?他越是这样,若樱越是担心他是不是因为腿不能好了,所以心灰意冷,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样一想,若樱心下难过的不行,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要是腿……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胸中闷闷的,只想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就算腿伤很严重,你也要想开点,反正我总会陪着你的……”   萧冠泓猛然睁开眼,双瞳里猛地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但是语气却是极端的冷淡和漠然:“我哪敢劳您火凤王的大驾,你是想走就起,想如何就如何,既便说陪我也不过是哄我开开心,过后就忘了,我手脚健全时都留不住您,何况我现在这副样子。”   ------题外话------   天热天热~   正文 111 极品金龟婿   只要一想到,当他冲开穴道后,心急如焚的四处找寻她的身影。   却看到她一身染血的站在空旷宽敞的山洞中,衣袂被冷风激荡的上下翻飞着,瀑布一样的青丝随风乍起扬在空中,拈着彩扇的柔荑软软的垂在身侧,就那么无畏无惧的面对着那些弓箭手。也许在旁人的眼中她是神态自若,安静从容,可在他的眼中,她孤傲单薄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凄凉与无助。   那一瞬间他的心都要碎了,他说过要保护她,令她一世露欢颜,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残忍的射杀,而自己居然是无能为力,那真比杀了他还令他痛苦万分!   那一瞬间他也恨她,恨她把他留下来,恨她让他看到这么撕心裂肺的一幕,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弱的男人,如果真要死,请让他死在她的前面,这样他就不必经历她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还能成功的报复她,让她也感受一下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助感。   每每一想到那个场面他就心有余悸,后怕不已,她凄厉而染血的身影,孤独傲然却无助的背影会成为他往后挥之不去的噩梦……   爱之深,恨之切!这种无以言表的痛苦和愤懑充斥在他胸间,令他快要爆炸了。他亟待发泄,忍不住恨恨不已的槌了一下床,想要制止她不知悔改的言辞,不料却带动腿上的伤,痛得他一时浑身乱颤,险些就要晕过去。   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额头上冷汗涔涔,嘴里‘嘶嘶’地倒吸冷气。   若樱被他吓得脸色苍白,手足无措,慌忙起身想要扶住他,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怕自己的动作更加剧他的痛苦,焦急的道:“你怎么样?疼成这样要不要叫柳生?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成,做甚发这脾气?”   “你还说!”萧冠泓抬起头来瞪着她,咬牙切地道:“你还说,若不是凑巧碰到老头子赶来力挽狂澜,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那样你还不如拿刀杀了我,给上我十剑八剑也比看着你去送死强,……偏你还振振有词,道理十足,半点都不知悔改。”   若樱见他额头挂满冷汗,脸色越发苍白,显见是在强忍着痛苦,她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便不顾对错的顺着他:“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气了,柳生说你失了好多血要好生将养,等你好了,要怎样拿我出气都行。”说罢,拿着帕子就要帮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萧冠泓躺在床榻上,气还没有消,便虚弱地伸手格开她的手,斜睨着她。只差满眼的鄙视了:“真的?怎样拿你出气你都不反抗?不会是又拿我寻开心,转头就丢开了吧?”   若樱见他这副体虚气弱的模样,着急的不行,只想让他快点好生休息,忙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以我的人格担保,你只管出气,我保证不会有任何怨言。”   萧冠泓抿了抿淡白色的薄唇,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冷着脸开口地道:“嘁,你每次‘狼来了’‘狼来了’,你那人格估计跟纸糊的一样不中用。”   若樱汗颜,陪着小心道:“那你要怎样才相信?我这次是真的说真的。”   萧冠泓见她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雪白的脸上满是祈求,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里映出的全是自己清晰的倒影,心里一动,估摸着这谱儿也摆得差不多了,起到了威摄的作用,也就不再咄咄逼人了,顺势就变得有气无力:“我要想想……等想好了再跟你说罢,不过这会子很累,很想睡,但我怕你骗我……”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若樱总算了解了他的言外之意了,赶紧打蛇随榻上:“你只管安心睡,我在这陪着你,保管你一眼睁就能看得到我。”   萧冠泓圆满了,等得就是这一句,他嘴角微微翘起,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得寸进尺地道:“说话算话,那你上来陪我。”   若樱没有马上应允,颦着黛眉甚是纠结,他现在跟个易碎娃娃一样,她好怕自己躺在他身边无意中碰着他的伤口,可转眼就看到他的脸由睛转阴,再转乌云密布,眼看就要暴雨雷鸣,忙息事宁人地妥协:“好,你别生气,我陪你还不行吗?”没办法,他是病人,她忍!再说这次委实是自己骗了他,前脚跟他许生死相随,后脚就把他独自撇下,活该被他抓着把柄拿捏自己。   说罢,她脱了绣鞋上了床榻,僵硬着身体小心翼翼地侧躺在他身边,呼吸都不敢重一点,就怕他疼!   萧冠泓一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动作,漆黑的眸子里有忧伤,有甜密,有后怕,有爱意,有心酸……随着她轻盈无比地躺在他身边,对着他浅浅一笑,那绝美的笑容犹如百花绽放,冰雪消融,也令他的心中充满庆幸和感激,庆幸她还活着,感激老天对自己的仁慈!尔后,他眼神里复杂的光芒统统变成至死不悔!   他几乎是带着虔诚地伸出手抚上她的唇角,细细描绘着那朵笑花,在她令他心安的笑容,以及她身上好闻的香气中慢慢阖上双眸。   良久,在若樱以为他睡着了,想拿开他放在自己唇上的手,却听到他沙哑地声音低低的响起,带着卑微的祈求:“往后……不要抛下我……有箭我来挡,天塌下来我来扛,如要有下次,求你成全我……我,只想死在你前面而已!”   ……   要说最近这金都里发生的事是一件又一件,件件皆是大事。   先是赤凤候府曲折离奇的真假凤女,轰轰烈烈的以火凤王王者归来而尘埃落定。   后是车遇和西呈为首的各国贺寿使团也陆续到达,玄清帝在皇宫大摆宴席招待各国贺寿来使。其中最引人嘱目的便是车遇国的贺寿来使居然是大名鼎鼎、声名显赫、俊美无匹的摄政王萧冠泓。   这位萧亲王可非寻常人,为人狂狷冷傲,睥睨天下,素有神仙貌之誉,曾以杀伐果断而获“玉面嗜血修罗”之美称,虽弱冠之龄却在车遇国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是权倾天下都不为过。   而与萧亲王同样引人关注的一位,便是西呈家喻户晓、名动天下的成王世子纳兰明桑。   纳兰明桑是西呈四大名公子之首,模样俊美非凡,矜贵雍容,眉梢眼角皆是风流多情,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实属当世难寻。这位世子不光容貌令人惊艳,才情和政治头脑也同样艳惊天下,在西呈是比景旁都要深入人心的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可以说是荣耀至极。   就因这两位举重若轻,贵极一时的风流人物,使得以往并不受人多加关注的贺寿使团变得灸手可热起来,也使得金都众女子暗自芳心浮动。当然,普通人家的女子最多把他们当成春闺梦里人,能在梦里肖想一番就不错了。   而金都有权有势的贵女们,则无不春心萌动,把他们和太子慕容喾一起当成了难遇难寻的极品金龟婿。   虽说不管是嫁给萧王爷还是嫁给纳兰世子,都要远嫁他国,往后无法受得娘家的庇护。但谁让这两个冤家生来就是来掳获天下女子芳心的呢!比他们俊美的,没他俩有权有势;比他俩有权有势的,少之又少且不说,却没他们生的俊美无俦,风度翩翩。   何况放眼天下,也未看到哪个男子的人品气度能出其左右,也就她们的喾太子能与之比拟一二。这也就难怪众女子如今把目光放在这三人身上,毕竟只要嫁得其中任何一人,那也是十足十的羡煞他人!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众家王公贵女摩拳擦掌,信心十足,跃跃欲试的欲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博君青眯之际,却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沉重的一击,那便是浣花诗社梦惜春的活春宫事件。   梦惜春凭着绝佳的才华和柔媚动人的外表,男扮女装混迹浣花诗社多年,随着与陈阁老之孙女陈静怡公然的活春宫而被拆穿其真面目,进而牵连到诗社里的所有贵女。就好比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一样,连陈阁老的孙女他梦惜春都敢下手,真是胆大包天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由此推论,梦惜春在浣花诗社呆了差不多六七个年头,不知祸害过多少女子的贞洁。这种维护女方的说法也就是官方的说话,有掩耳盗铃的成分在内,用民间的说话便粗俗的多了,这哪里是祸害?保不齐这些小姐们就爱这调调,分明是活生生的通奸!   你想啊,一个大男人就算他再如何生得像女人,日子长了,总有些端倪要露出来,未必,这些小姐们的眼睛都瞎了?还公然请回府去同宿同卧,指不定就是为通奸找个光明正大的藉口罢了!   一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把梦惜春事件炒作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和热度,也使得所有王公贵女们的闺誉岌岌可危,有人要问,为什么称所有呢?不是只有诗社贵女的清白遭人质疑吗?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怪只怪浣花诗社名头太过响亮,怪只怪梦惜春名声太盛。   梦惜春所作的诗词广为流传,一阕《画堂春》曾被无数人传吟: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南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子,何况还是守望门寡,终身未嫁,何等的贞洁,怎能不教世人惊佩叹服!   无一例外,这阕《画堂春》也是梦惜春自那本诗集上剽窃而来,但不可否认,这本诗集使得梦惜春在诗坛奠定了祟高的地位,受到了世人的赏识和喜受。   其实梦惜春做为一个男子,要女扮男装肯定有诸多不易之处,如果留心很容易便会被人识破真身。   但一般被世人所推崇的名人,或多或少皆有那么一点小脾气和小怪僻,而梦惜春恰好是名人,又凑巧是有许多小怪僻的名人。虽说做名人不易,但这些小怪僻非但没影响到梦惜春的名声,反而使他显得那么得与众不同,甚至被某些人公然模仿,进而成为时下的流行,这不可谓不是梦惜春的个人魅力所在。   话说回来,北玄王公贵胄之女多以能进浣花诗社为荣,进了诗社的女子不管才情如何,末了总会被镀上一层才女的金色光环,这层光环在说亲嫁人上皆起到不小的作用,便是嫁到婆家,腰杆子也会硬些。   也正是因为如此,平日里举凡王公大臣之女开些小宴会,或芳辰之类的宴守,无比以邀请到浣花诗社的小姐们为荣,梦惜春当仁不让是宴上嘉宾。   简直是无妄之灾,这样一来,似乎所有北玄贵女的贞操皆因梦惜春受到了世人的质疑。   这世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深受其害的陈小姐就不说了,陈家权且当没生过这个女儿,陈阁老更是铁面无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个往日最引以为荣的孙女浸了猪笼。   陈小姐,还有那些同梦惜春有过云雨之事的小姐们倒也罢了,总算是落了实处,没担虚名儿。   静芳郡主就要大呼冤枉了,但也难逃其害,她是与梦惜春来往亲密,走的最近的几位少女之流,饶是她大喊自己是清白的,甚至脱光膀子让人观其守宫砂,可也仅仅是徒增笑柄而已——谁管你清不清白,流言蜚语面前向来不需要真相,只需热闹的话题即可,然后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至于敏公主,是典型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她因梦惜春捉刀代诗而脱离庸才之名,成了最有才名的三公主,为此获得了玄清帝的大肆赞赏,一跃成为最受宠的公主,便是她的母妃月贵妃,也因教女有方得到圣上的夸赞和赏赐。   饶是这样,敏公主也无法逃离梦惜春这个魔咒,无可避免地成了皇宫里的笑柄和耻辱一枚,特别是大公主和二公主笑得最欢畅,大有扬眉吐气之感,原因就不必说了,看多了宅斗和宫斗的亲们用脚趾头也猜的出是怎么回事。   虽然贵女们愁云惨雾,整日哭哭涕涕,清白和不清白的都喊冤枉,表示自己是冰清玉洁。但上流社会的权势之家却还是颇感庆幸。梦惜春的身份要么至他死都不暴露出来,要么就越早揭穿越好,否则等他遮掩上个二三十载被揭穿,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别的苦果姑且不提,至少有一样是可以肯定的,北玄将会有不知多少贵族男子,在被蒙在鼓里的情况下娶上个破鞋贵女,日后说不得妻子还与梦惜春继续耦断丝连,进而让他们当上便宜爹……   可恶!北玄的男子齐齐掀桌,被宁王蹲在枝头等红杏,批发绿帽那是没有办法,总归娶的还是原装货回来的,不曾想出个梦惜春,居然比宁王还可恨,早早就把包装拆了!   所以当高雅芙听到妹妹惊惶失措的跑来告诉她这个消息时,正吃点心的她一个没注意,居然被点心滑到喉咙里,险些噎死!   她一边痛苦不已的大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指着高二小姐道:“什么?……”不怪她如此做派,前面就说过,她少女时代便是浣花诗社的风头人物,同样也是金都有名的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   高二小姐见姐姐被点心噎得眼翻白,眼看就要背过气去了,眼明手快的夺过丫鬟手里的茶杯,一口气灌到姐姐嘴里,这才把高雅芙从痛苦里解救出来。   “姐姐,莫慌,你离开诗社都好些个年头了,无人会把你再与诗社联想在一起。”   “咳咳!”高雅芙顺过气来,一想到梦惜春居然是个男的,心里登时感觉跟吃了苍蝇一样,亏得自己当年那么同情她守了望门寡……还好早早离了诗社,并没有与他有多少交集。   饶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膈应:“就是将我跟诗社想在一起,我也不怕,横竖我嫁过人了,与这些破事无关,倒是小妹你,还好没进诗社。”   “是啊!早年我还自艾自怨,抱怨自己资质太差不能进诗社,如今看来倒是塞翁失马,焉之非福。”高二小姐也颇觉得庆幸,她虽是尚书之女,但一是庶出,二则因为嫡出姐姐的光辉太盛,几乎无人会注意到她,再加上她自己才学平平,自卑之余也就没进诗社,默默无闻好多年。   “哈哈!”高雅芙闻言,突然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见妹妹和丫鬟满面错愕的望着她,便笑道:“我就是想啊,出了这样不光彩的事,那些小姐们的婚事看来是要泡汤了,但那些世家子弟总得找媳妇儿吧?可想而知,一个清白而又家世相当的大家小姐是多么难得了,简直是一女难求啊!啊……”   她说着兴奋之处便一拍妹妹的肩膀,抬起下巴傲娇地道:“所以,小妹,现在你的机会来了,这次你可要吸取姐姐的教训,睁大眼睛好好挑一个未来夫婿!”   “……”高二小姐彻底服了她姐姐,经过一桩不幸的婚姻,姐姐似乎心肠变硬了,但不可否认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   几家欢喜欢几家忧,还有人也对此事感到非常惊讶,那但是赤凤候府的人。   原本凤歌和赤焰商议,若鸾受辱这件事绝不能就这样息事宁人,待若鸾身体稍微好些,他们夫妇便要去魏王府讨个公道。旁的不说,既便自家女儿规矩礼仪上有错,但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若鸾不是不习惯嘛,往后改了不就好了,值当弄出人命大事吗?   人差点死在他魏王府里,总归是要给个说法,想就这么揭过不提,真当他们夫妇是蔫头巴脑的软柿子来捏,那是和尚娶妻——休想休想!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若鸾的事刚发生,梦惜春是男子的事就爆发出来了,紧接着陈家小姐被沉水,王公贵女受其牵连而无脸见人。随着梦惜春的身死,所有的事情并没随他的死去而烟消云散,反而越演越烈,大有甚嚣尘上的架势。   远的姑且不说了,魏王府的静芳郡主据说就快被流言折磨疯了,更有那日为难女儿的敏公主,自己倒霉那是毋庸置疑的,连累到颇为受宠的月贵妃都被陛下打入冷宫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倒弄得凤歌两口子有些为难。你说不去讨个说法吧!倒显得他们是怕了魏王,何况静芳郡主正是那挑拨离间之人,若没有静芳郡主的助纣为虐,敏公主怎会和那些贵女们坑瀣一气刁难女儿。   但去讨个公道吧!静芳郡主都快疯了,他们去兴师问罪,似乎有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之嫌。再则比起这等大事来,谁还会记得若鸾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便是若鸾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后,也是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她以前是凤女,身份高出那些贵女们一大截,平日里又不与众家小姐来往,自是不会进什么诗社。往常也只听过这诗社似乎牛气哄哄的,倒也不曾多加关注。   这孩子比较单纯,依她来想,既然公主和郡主,还有那些故意推她踢她的小姐们死的死,罚的罚,都不成器候了,往后她们肯定是嚣张不起来了。再说自己的事情和她们一比,似乎真是些微末小事,不值一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不如算了。   孩子依旧保持着良善之心,赤焰和凤歌甚感欣慰,他们先头极为担心若鸾因此事变得一撅不振,灰心丧气,不料孩子甚是懂事,面对困境泰然处置。   人都是这样,自己倒霉的时候了,来几个比自己更倒霉,或者说当你觉得生活不幸时,马上来几个更不幸和更惨的,那么你会松一口气,两相一比较,觉得自己这事还算好啦,没什么大不了的。   赤凤候府上下下下皆是这样想,所以二小姐落水事件其实还好啦!比起那些被梦惜春牵连进去的小姐们,自家小姐的事哪算个事啊,就是个屁,臭一臭就算了,没大妨害,说不得还是个香屁,不得人嫌。   所以不管是赤焰,还是凤歌和若鸾皆在暗处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不厚道的想,死道友不死贫道!多亏发生这样的事,算是解了他们和若鸾的难处,往后那些贵女自身都难保,哪还敢去挑若鸾的刺啊!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得到消息的夫妻两人也只轻松了片刻,快天黑时想起似乎一天未见到大女儿。若樱对若鸾甚是疼爱,连凤临阁都让若鸾一直住着,不可能一整天不来关心一下若鸾啊?   为人父母真是不易,担心了小的担心大的,忙不迭的去凤院找四卫询问,才知道大女儿已失踪了大半天了。这下两夫妻慌得手脚都冰凉了,又不敢大声喧哗弄得人尽皆知,毕竟这不是光彩之事,传出去对女儿的闺名有损,只好又使了人出去找寻。   幸运的是,过不了几个时辰,一脸凝重的阿旺就回府报平安了,只是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暂时不能回府。夫妻俩才放下心中的石头,阿旺来去匆匆,一说完就要离开,四卫一听就忙不迭的跟着阿旺走了。   饶是听闻大女儿没事了,但毕竟未见着人,心里横竖都不踏实,偏生阿旺形色匆匆,也没说个地址,可不把人急坏了。   强捱了一晚,翌日天亮,雨卫回府帮主子收拾换衣洗物,顺便告知凤歌,凤王有事离府两日,请她安心。   凤歌本就心神不宁,便急着追问,雨卫倒也没有隐瞒,道是凤王遇险被车遇国的摄政王所救,摄政王身负重伤,情况一直不大好,凤王心里过意不去,便留在那里照料两日。   于是,当若樱饿得发慌,根本睡不着,按捺着见萧冠泓气息变沉,似乎安睡过去,便有气无力起床觅食,刚出了房间便被告知爹娘妹妹都来了。   昨晚上因为王爷受重伤这件事情把大家打懵了头,因为前所未有,所以都未想到吃吃喝喝的问题,直到柳生和太医们相继出来,并没有报什么噩耗,众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发觉天要亮了,肚子都快饿死了,凤王也一直饿着——如今都不敢称夫人了,叫王妃都不管用,王爷早早就吩咐下来不能泄露凤王身份,谁敢不从。   “儿啊!怎就饿成这样?”凤歌见若樱饿得奄奄一息的模样,又是诧异又是疼惜。一边帮若樱布菜,一边心疼的问道:“昨日遇险你没受伤吧?真是要吓死爹娘了,一夜都担心得睡不着,就怕你有个什么好歹。”   若樱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先前萧冠泓那副半生不死的模样,吓得她心惊胆颤,手脚发凉,一颗心为他揪得紧紧的,哪还记得吃喝这等小事?等到见到他的人,虽不知他那双腿究竟如何了,但好歹人被救活过来,能说能骂能生气,既然如此,无论有个什么事,她也只有迎头面对就是了。   心里有了底,身体最基本的需求也就随之舒醒了,人是铁饭是钢,越是有难关要过越是不能茶饭不思。   她先喝完一碗稠稠的香浓肉粥,觉得胃里舒服了些许才回话,并招呼妹妹和爹娘都用些,“害爹娘担心是我的不是,我没受伤,只是累得萧王爷受了重伤……”   这是慕容喾等人事先想好的对外说辞,毕竟萧冠泓和若樱受伤的原因和过程处处透着诡异,说出去只会引起百姓的恐慌,甚至胡乱揣测,妄加非议,还不如找个最简单却有最有用的说法。   若鸾和爹娘一样,已听过是王爷救了姐姐,心内也极为感激,便道:“姐姐无事就好,这次咱们真该好好感谢这位萧王爷,等见到他,我们一定要好好酬谢他一番。”   赤焰也在一旁颌首,不住的称应该要谢。   见若鸾不但勇敢的从落水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且比以前更显懂事乖巧,若樱心里轻松不少。又见爹娘和妹妹似乎都对萧冠泓心存感激,若樱用膳得动作不由得一顿,躇踌着该如何向他们提起与萧冠泓的关系,经过这一次的惨痛经历,她已与萧冠泓定下了鸳鸯双生,不离不弃的盟誓,如今两人都保住了性命,自然是要履行诺言。   既然是打算在一起了,她自是想着把终身大事和爹娘说一说,令他们心中有个底。毕竟她回到爹娘身边并没多长日子,可很快就要离开他们,都未能在他们跟前尽孝,心下难免有些愧疚。   再则她自己也有些不舍,毕竟自小到大,未能享受过片刻的天伦之乐,可自打回到赤凤候府,爹娘的疼爱,妹妹的乖巧懂事,都令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温馨,使得她也很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关爱。   故而她斟酌了一番言词,打好了腹稿便要开口。“爹,娘,女儿……”   蓦然,花厅外面传来慕容喾悦耳动听的声音:“若樱,你在里面吗?”   若樱的话便被慕容喾生生打断,紧接着慕容喾潇洒迷人的俊挺身影便推开房门晃了进来,他一进来便看到了赤焰夫女和若鸾,便微微一怔,但他很快清醒过来,脸上立刻换上了淡淡的笑容道:“想不到赤风候夫妇和若鸾这么早就来了,是本太子鲁莽了。”   他着一袭华贵的绣金紫色锦袍,腰束黑色宽边玉带,佩龙形玉佩,轻裘缓带,墨发高束,眉目俊雅精致,神态甚是洒脱不羁,尤其是额头中间那撮墨金色的头发,隐隐光亮闪烁,配上他唇边动人的面靥,使得他整个人犹如清早的太阳,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赤焰夫妇与若鸾皆同他见了礼,若鸾便笑道:“太子哥哥你来……”她突然有些犹豫的住了口,笑容也自脸上消失了,自打身份弄清楚后,她便很少见到他的人,也再没喊过他太子哥哥和喾哥哥了。   此时赫然一见,旧时的称呼就自然而然的,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心氏却不知自己这么喊到底对不对?往后她该怎么称呼他?只因为一个凤女的身份,真的就要就此拉开彼此的距离?那过去十几年的感情要怎么算?   慕容喾不以为意,径直笑道:“你往日怎么叫,以后便怎么叫吧!好歹我们有十几年的兄妹情份,不必刻意,无端端显得生分,那便不好了。”他见若鸾似毫不受落水事件的影响,依旧甜美可人,也甚感欣慰。   “谢谢太子哥哥!”若鸾感激的应下,嘴边又含上了甜美的笑花。   赤焰夫妇笑了,便是若樱心里有事,也忍不住浅浅一笑。   慕容喾昨晚上守到半夜,因还要回皇宫处理事情,尤其是那个神秘之谷的事可是非同小可,便留了侍卫在这里等消息,自己先行离去了,并顺手将纳兰明桑撵回去了。这会子才过来,萧王爷的情况他是了解清楚了,只是他心中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那便是若樱……   见凤歌细心体贴的在为若樱布菜,慕容喾暗自己责怪自己太过于粗心,昨晚上全部的人都被萧冠泓唬到了,他也不例外,竟然没注意到若樱根本没用膳。   他压下心头的事,不动声色地撩袍落座,接过四卫送上的香茗慢慢的呷着,眼尾余光扫到若樱漂亮的脸儿白的出奇,且眉心又含上一股淡淡的轻愁,心知她定是一夜无眠,并为萧冠涨深深担忧着。   霎时,他的心底便漫上了一些酸酸的感觉,猖狂滋生,口中品的是香茗,不知怎的却变的又苦又涩且难以下咽。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轻轻的将杯子搁在凭几上,垂下眼帘默默地沉思起来,长长的睫毛遮住他深遂的双眼皮大眼,在眼下投成一排动人的阴影。   满桌的食物皆是熟知若樱口味的明月等人安排的,自是深得若樱喜欢,但见慕容喾似乎是有事来找自己,她也只略略用了一些,想着快快把事说完就回房。她是偷偷起来的,怕萧冠泓醒来找不到她,到时他又有理由说自己没人格,凭白落了他的埋怨。   不料慕容喾略作沉吟,抬起头来对着若鸾道:“若鸾,你且随四卫出去逛逛这里的园子,喾哥哥有话同你爹娘还有姐姐说,这件事我本早该提及,但因诸事缠身,直拖到今日才得空。”   若鸾见他一脸少见的慎重之色,心中有些不安,小脸再无先前的甜美,反而是一脸紧张之色,嘴唇翕了翕,还是忍不住道:“喾哥哥,你到底有何事?重要到要瞒着鸾儿?鸾儿心中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你可不可以让鸾儿也听听?”   赤焰和凤歌也同样不安,他们到底是过来人,心底略微有些明白慕容喾是为何事,虽说要真是如他们所想,这事并不是坏事,倒是好事,只是这事要是提上日程的话,若鸾要怎么办,她要怎么办对这一切?   只有若樱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在哪里,但她惯会察言观色,见满屋子除了自己以外都是一脸郑重加凝重,仿佛真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商议,她想,难不成是谷中那些相貌相同男子的事情查清楚了?这么快?可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着若鸾的啊?   但慕容喾是在太子,以后还会是国君,须知这样的人素来都有自己的主张跟见解,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根本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横加干涉,再加上她自己也觉出了慕容喾对她似乎有异样的感情,要不,上次她也不会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不要对她好,自己承受不起一类的话语,也算是婉转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屋中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若鸾没有退出去,依旧满脸不安地在等着慕容喾的回答。   “怎么了,若鸾?你有何事?”慕容喾俊雅的脸上全是不解,他看着若鸾,眼神中透着些不豫,似不明白素日里懂事体贴的若鸾怎么变得有些多管闲事了。在他看来,他说的话一向不用重复,以往若鸾虽喜欢追在他后面喾哥哥长喾哥哥短的,但只要他说过的话,她向来是不打折扣的遵从。   若鸾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她以前从来没这么固执过,向来是慕容喾说东她不会说西,可这会她心里全是不安,亟待想弄清楚他会说些什么。于是她难能可贵的鼓气勇气,轻声坚持道:“喾哥哥,鸾儿没事,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能让我听听吗?我保证不对外说……”   慕容喾突然莞尔一笑,两个标致迷人的酒窝乍现:“你若是想听,当然可以,这事本就不用瞒你,早晚也会让你知道,怪我素来把你当小孩子惯了,有事习惯性的觉得毋需让你知道。”   若樱向若鸾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着,提醒慕容喾道:“有什么事往后都得让若鸾参予,别把她保护的跟花朵似的,应让她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但凡有个什么事,她也可以自己救自己,不可别人可趁之机。”   赤焰与凤歌有些不自然的垂下头,他们以前的确是把凤歌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她完全不明白人心险恶,只以外面的人跟家里的亲人一样,都是不会害自己的。   若樱说的话慕容喾一向肯听,只差奉成圭臬,于是他立刻检讨自己的不是,从善如流的对若鸾笑道:“往日是喾哥哥的不是,以后不会再犯了。”他这话明着对若鸾说,还不如是说在向若樱保证。   说着他话锋一转,脸上染上了一些害羞的红色,低声道:“这话本不该我来说,是我自己心急,就先来提上一提,日后再郑重依礼而行,希望诸位不要怪我鲁莽。”   正在这时,花厅门口传来明月带着哭腔的声音:“凤王,大事不妙了!王爷……王爷不好了……”   ------题外话------   非常谢谢亲们,有你们的支持我就很感激了,年会票少,只要俺们尽力就行了,不去没关关系啦   正文 112非她不可!   若樱一听,脑中一片轰然,猛地起身,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她扶着桌子堪堪站定,也不多事的问明月究竟是有多不好,一言不发,急切而又飞快的冲出花厅。伴随着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乌黑的长发在她身后如同瀑布般荡漾开来,素雅的长裙顺势旋出美丽的弧度。   她向风一样奔跑着,觉得自己表现地沉稳镇定且大气,没有尖叫也没有昏倒,可她似乎忘记了她最引以为傲的轻功,还有她的脸,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竟似隐隐流泄出脆弱,一双欲说还休的盈盈黑眸此时空洞又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   花厅中的其他人听到这消息脸色也不好,继若樱之后也相继往主院而去。   幸好路不长,若樱一口气跑进内室,并未看到其他人,脚步不停歇就到了床榻边。见萧冠泓安然躺在锦被中,跟她离开时的模样差不多,若樱心内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似乎都被冷汗湿透了,心道,明月这家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只不过离开一会儿,让他帮忙看着点,就能被他说成王爷不大好了。   她顺势在床沿坐下,倾身去察看萧冠泓的情况,冷不防却听到他低低的呻吟声。   虽然他的声音并不大,可还是把若樱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轻喊:“萧冠泓,你怎么了?”   萧冠涨又轻轻呻吟了几声,他闭着双眼,俊眉紧蹙,脸色更惨白了,表情是极度的痛苦,呼吸更是急促灼热。若樱脸色一变,不假思索的探手覆住他的额头,一双美眸关注地望着他。   一触之下,若樱心里倏地一惊,萧冠泓的额头滚烫无比,好像烈火焚烧过后一样:“明月,快,快请柳生来!”   明月和清风早就跟来了,此时忙道:“柳生马上就到。”   若樱死死的咬住嘴唇,竭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叫自己不能慌。她的柔荑不住的摩挲着萧冠泓的额头,满心希望能将那不正常的高热驱散。而萧冠泓虽紧紧闭着眼睛,额头却似乎感受到她手上的那份凉意与柔软,他又哼了两声,无意识的动了动脑袋。   柳生很快就来了,明月背着他的药箱。若樱起身让开床边的位置,站在一侧把萧冠涨的手臂从锦被中露出来。   柳生对着若樱视他为救命菩萨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看了看萧冠泓的面色,伸出两指按在他手腕上开始给他把脉。   须臾,柳生收了手,随后去掀萧冠泓盖在腿上的锦被,刚触到锦被,他犹豫了一下,侧过头,有些于心不忍地对若樱道:“你,还是回避一下,王爷的腿委实吓人,怕你……”   若樱心下一颤,摇了摇头,垂眸低声说:“不用,他是为我受的伤,我受得住,若这点子勇气都没有,也不配他为我博命。”说罢,她雪白的皓齿轻咬着唇瓣,脑中不由得浮现出萧冠泓从空中落下来,双腿上鲜红的血花狂洒的情景,脸色不由得更白了几分。   柳生轻声叹息了一声掀开被子,对这两人是彻底无语了。这对男女的情况由始至终他是看在眼里,还身兼二职,做了王爷为虎作怅的狗头军师,热心的帮着王爷在男女之事上出谋划策。   可王爷在不知不觉中对若樱情根深种,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若是早知王爷会因若樱吃这么多的苦头,或许一开始就劝王爷放了若樱,唉!只可惜他没未卜先知的本领。   若樱强迫自己盯着萧冠泓缠绕着雪白布巾的双腿,那种发自内心撕裂般的疼痛袭上心头。他的两条腿尽管包扎着,依然可见那原是修长笔直的腿型已变得肿胀无比,大多雪白的布巾上已经有鲜红的血液渗透出来,腥红的颜色令人触目惊心,也令她为之鼻酸。   小童侍候着柳生净了手,他又在药箱里面一番挑挑拣拣,尔后就俯身去察看萧冠泓受伤的双腿,见好多医用布巾都被血浸湿,他有些痛心地道:“真是棘手,居然起了高热,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王爷他这是不要命了啊!对自己都这样狠心,……”   不用柳生说若樱也知道萧冠泓对他自己有多狠心。   那时候,他的两条小腿都被尖刺深深扎进肉里,几乎是把小腿戳了个对穿。因要拉着她,承受着两人重量的尖刺在他的小腿上划开了两道长长的口子,深的可怕,鲜血直流,尖刺也卡在骨头中。   这样的伤势若换成一般人,早就呼天抢地、哭爹喊娘的撑不下去了,偏他若无其事,谈笑风声,只管拉着自己情话绵绵。   伤势本就严重,再加上时辰拖的太久导致失血过多,到最后时他又用力挣脱尖刺,使得伤口变得更大,血流的更急更多,一条小命险些当场交待在山洞了。幸亏那老头子很有两把刷子,在那当口给他喂了几颗药丸,紧接着抱着他火速的往回赶,这样才让柳生和太医们在阎王爷手上把他抢了回来。   柳见那腿明显比先前还要肿胀,布巾都深深的勒入肉里了,只得用手去解布巾。尽管柳生的动作很轻,烧得稀里糊涂的萧冠泓还是感觉到了疼痛。   他没有呼疼,也没有挣扎,但他额头上青筋暴露,并且迅速沁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忍受着巨大疼痛。若樱恨不得替他疼,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了解感同身受这个词。她伸出素手擦去他脸上的汗珠,壮了壮胆,力持镇定的问柳生:“他这腿是不是治不好了?”   柳生额头上也淌出了汗珠,终于把布巾解完,动手把萧冠泓腿上的血水擦干,一边重新敷上药粉包扎,一边闷闷地道:“如果王爷继续发热,命都会没了,腿好不好也就无所谓了。”   他说完后半天没听到若樱的回答,还以为若樱被王爷太过骇人的腿伤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不禁抬头,却发现若樱保持着俯身低头给王爷拭汗水的动作,可整张脸连眼睛带嘴都被一双大掌盖着,顺着那双大掌一打量,原来王爷不知何时清醒过来,却固执地捂着若樱的脸,不许她动弹。   柳生不禁摇头叹息,心生怜悯,暗道:真是个别扭的人,都落到这种田地了,居然还怕给人看到,是怕若樱看到后心生内疚,进而难过?还是因为他的腿现在很丑,所以感觉无脸见人?   ……   慕容喾和凤歌夫妇,还有若鸾都在外在等待。慕容喾的脸色虽平静如水,可内心却倍受煎熬。   在宝莲峰初见若樱,虽是偶遇,且有受到美色诱惑的成份在内,但他的的确确是动了心,可谓之是一见钟情,不然不会说出要娶若樱的话。他一个龙子凤孙,北玄太子,身份高贵无比,要什么女人没有?姹紫嫣红,千娇百媚,便是脱光衣服躺在他面前的女人也是数以万计。   那些人都未能令他心动,她们穿不穿衣服在他眼里无多大的区别,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像个登徒子一样偷窥若樱的玉体,并为之着迷,说起来都令人汗颜,这哪是一个堂堂皇子的所作所为?   他是个敢作敢为的人,既是看过若樱的身体,那是要负责的,要不然,若樱的名节就算毁了,就无法嫁人了。更何况,这是第一个令自己动心的女子,他喜欢且心甘情愿负这个责。   可事实不尽人意,萧冠泓从中横加阻拦,令他一再碰壁,只是那会儿被属下匆匆带回国,来不及打听若樱和萧冠之间的关系,也把他刚刚萌生出来感情掐断了,使得他的一见钟情胎死腹中,成了一个美好的回忆。   只是感情的事终究没人能说的清楚,回北玄后,他一切如常,生活照旧,可与若樱初次的惊鸿照影却永留在了心间,夜深人静时,脑海中全是若樱美丽的身影,无法入眠,他索性就披衣起来练枪法,或与月亮对影成三人。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本以为此生只能默默的相思,却不料在北玄境内又遇若樱,这,才是沦陷的开始吧!   他对若樱本就是一见钟情,且相思于心,二见越发倾心,在慕容喾的心里,若樱近乎完美,若樱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他心动不已,并为之倾倒!他每时每刻都想念着她,一颗为爱跳动的心,早就已经失去了方向。   随着心底的贪念和欲望,他只想把这个女子永远留在身边,而不是让她停留在绮丽的春梦中。少年男子初次怀春,而且感情这东西来的又是如此的迅猛和甜蜜,慕容喾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要娶她!   但是他不知若樱是怎么想的,他喜欢若樱,不想用权势强迫她,希望若樱能喜欢自己,进而心甘情愿与自己厮守在一起。还有一件事更是令他心底没底,可他却不敢亲口向若樱求证,那便是若樱与萧冠泓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   他不是笨蛋,心底其实对若樱和萧冠泓的关系也不是全然不解,若樱生得这么好看,又跟萧冠泓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且萧冠泓吃醋的状态也非常明显,那模样恨不得把若樱身边所有的男子都杀光,占有欲十足!   他自欺欺人的不敢胡乱猜测,怕结果是自己最不愿的那个。再说若樱既是离开萧冠泓到北玄来,那便是老天把把她送来他身边,来解救他那相思之苦。但他也怕事情绝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扪心自问,如果若樱是他的,这一生自己愿意放手吗?没有半分犹豫,心底会浮上一个决绝的答案,绝无可能!除非自己死了。   推己及人,如果若樱真是萧冠泓的,萧冠泓会放手吗?   出于种种原因他还是谴人去了车遇国。   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得回来的消息却正是他最不愿的结果,这使得他心里非常失落且难受,若樱虽没嫁人,却有人比自己捷足先登,攀折了这朵最美丽的花!   这一刻,慕容喾感觉置身于冰天雪地,痛苦的恨不得死去,更想天上降一个大雷将自己轰个粉碎,不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明天、没有希望的死刑犯人,为什么一个人的心可以这么痛?那美妙的爱情为什么这样容易逝去?   原来他真的是迟到者,还没能得到若樱的心,却有人宣告此路不通,请你绕道。他妒忌萧冠泓,却更痛恨自己没有早一步遇上若樱。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正是若樱和高大小姐到了金都,要与自己分道扬镖时,慕容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了若樱和高雅芙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去哪里。   他早已魂飞魄散,万念成灰。   他令马车先不要回皇宫,就在城郊游荡,他浑浑噩噩的坐在马车里,觉得自己与若樱的第二次相遇就像是佛典中的一句偈:南柯一梦属黄梁,一梦黄梁饭未尝。   一场虚幻的美梦醒来,什么都复存在。可为什么喜欢她的感觉是如此强烈,想念她的感觉是如此真实,根本不像是在梦中呢?但是她却是萧冠泓的妾侍,而自己又是断断做不了强占了她的人。   他很想放声大哭,可眼睛又酸又痛又涨,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原来痛到深处,是连眼泪都没有的。   慕容喾让马车停在一座山下,他自己上了山,在山的最高处坐着,潺潺清泉流过山涧,却淌不进他的心里,斜阳西下,廖廖几颗星星升起来了,月亮也爬上了天空,丝丝流云偶尔从天上掠过,夜风凉嗖嗖的卷起他的衣角,然后丝毫不做停留,迅速的从他身边跑过……   不知坐了多久,他的贴身侍卫看不下去了,心生不忍上得山来。不知谁说过,心腹之人都是主子肚子里的蛔虫,慕容喾的贴身侍卫也不例外,低声告诉太子,若樱已离开了萧冠泓,两人早已分手,只是带回消息的人觉得此事并不重要,根本不能改变什么,便没有多话的提出来。   这句话让慕容喾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这件小事在旁人眼里来说或许是无关紧要,因为分手不分手都不能改变若樱已非清白女子的身份,不堪良配。可在慕容喾眼里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性质上其实没有什么改变,若樱依旧是跟过萧冠泓,这是毋庸置疑的,且早非洁白无瑕的处子之身。   但有一样却改变了,若樱是自由的,这样他想怎样追逐她都不为过,有的是可以把美梦变在真的机会,再也不用受那求而不得的相思之苦。   他是个大男人且是个身份异常尊贵的男子,自然希望心上人冰清玉洁,最好是在自己出现之前,她从未见过别的男人。可感情的事半点不由人,遇上了便是遇上了,孽也好,债也好,命运的安排也好,前世的姻缘也好,碰到那个对的人,根本由不得你反抗和左右,你就如入了魔一般的喜欢那个人——非她不可!   就比如现在,如果他坚持心上人必须是清白之身,那么他和若樱之间便是你走阳关道,我走独木桥,这亦无可厚非,但从此以后他就要改名叫“相思太子”,日日夜夜活在思念若樱的痛苦中。倘若他能慧剑斩情丝还好说,可偏他日思夜想就是想与若樱在一起长相厮守。   别人受没受过相思之若他无从得知,但有人写下: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这必是和他有一样体会的人。   还有人写下: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可见万丈红尘中也不只他一人在受感情的煎熬,苦苦挣扎。   相思太苦,他不愿在尝。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如果你墨守成规,那你便会与她失之交臂,但你若想想以后长长久久的幸福,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就能做出选择。   情非得已,慕容喾心想,怪只怪自己没在萧冠泓之前认识若樱。之前,他的人生可谓之一帆风顺,十全十美,但老话不是说嘛,人不可以十全十美,也许有点瑕疵的人生才叫人生吧!   故此,慕容喾收拾好了心情,从那痛苦的深渊中将自己拉了出来,开始设想与若樱在一起后长相厮守的幸福。前一刻他对老天还怨声载道,这一刻他却对老天感激莫名,感激老天终于成功的折散了若樱和萧冠泓。   在回皇宫的路上,慕容喾一直是带着微笑的,他的心情十分愉悦。虽然要与若樱在一起,前面还有许多硬仗要打,若樱的身份,若樱与萧冠泓的过住,兴许还有许多的反对之声,但他不后悔,甚至说连后悔这个词都没想过。情到深处无怨尤,若樱那淡然倔强的脸庞一直在他的心中荡漾,沉浸在爱情中的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犹如投火的飞蛾,义无反顾的投入了战斗之中。   但事情在向好的方面发展,若樱在卢国公府上锋芒毕露,救了皇祖母和许多贵夫人,得到了皇祖母的喜爱,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的开端。   过后,他把心事同王叔吐露,王叔一番阻拦的话却更加重了自己的决心,他排除艰难万险也一定要迎娶若樱做自己的太子妃!带着破釜沉舟而又兴冲冲的心情,他将事情回禀了父皇,直言不讳地道自己要娶若樱为太子妃。   可父王的一席话却令他错愕莫名,原来他与凤族的凤女订有婚约,正确地说,是与凤若鸾自幼就订下了亲事。   这怎么可能?   他是太子,自是知晓凤族与慕容皇族之间的关系,那都要追溯到几百年前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凤若鸾才会在皇宫如入无人之境,打小就同自己亲厚,可他们两人再亲密也跟男女之情无关,他一直把若鸾当妹妹看待,从未生出过其它的想法。   虽说父皇并没有横加阻拦他与若樱,反倒说娶了若鸾为正妃后,可以娶若樱作太子侧妃。可这并未令他高兴,他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娶若樱为太子妃。这是从萧冠泓那个前车之鉴身上吸取的教训。据手下报,萧冠泓那笨蛋   迟迟不能表露心意,最后拿出正妃之位都未能留住人,被若樱毫不留情的一脚踹飞。   而且因为萧冠泓来了北玄,并见过若樱了,这无端端地令他生出许多紧张!   于是,他态度坚决地要去赤凤候府退亲。可是父皇死活不拿出当年双方的订亲信物,直道退了亲,百年之后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两父子曾一度为此僵持,谁也不能说服谁。   就在他琢磨着要怎么把那个订情信物偷出来,然后去赤凤候府退亲,可事情却突然来了个峰回路转,当场跌破了所有人的下巴——若鸾是假凤女,若樱才是真正的凤女,并且是火凤王。   一石掀起千层浪,人们立刻议论纷纷,众说纷纭。这些他都不管,也懒得管,只是暗自窃喜,再加暗自庆幸,窃喜不必走那么多弯路,若樱就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庆幸还好信物没有偷出来,不然这婚早退了,若樱肯定会被别人抢走,到时不知要便宜谁?后悔都没地哭去   他满怀喜悦到赤凤候府找若樱,带着些许的羞涩和重重的期盼,想着因身份不同要去见若樱,他的心就不争气的狂跳起来,极想志得意满的告诉她,自己就是她的未婚夫,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对她好,而她也可以理所当然,心安理德的接受自己的爱意。   可还未等他见到若樱,赤凤候夫妇便来先见他了,并道因事出突然,一时府中事情太多,婚约之事还没来得及对若樱提及,容后再说罢。   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只是早晚的问题,慕容喾想着他和若樱来日方长,倒也不必急在一时,心情高兴之余便欣然应允了。   前段日子萧冠泓和若樱两人还形同陌路,可若樱一失踪,阿旺居然谁也没吱声,却独独告诉了萧冠泓,而自己得到消息还是若樱的四卫来回禀的。   而后在寻人的过程中,萧冠泓更是表现的与众不同,最后竟然跳进雪崩洞。救了萧冠泓和若樱回来后,慕容喾却心神不宁,他极怕若樱因为感激萧冠泓,从而原谅他,然后他们便旧情复燃。   故而发生了先前一幕,幕容喾想要当着凤歌夫妻的面,把婚约之事告知若樱,谁知却让若鸾几次三番的打断。   不知过了多久,脸色很是不好看的若樱终于出来了。凤歌等人被她难看的脸色吓了一大跳,皆以为王爷是不是真的不好了,忙着急的问道:“若樱,王爷怎样?”   若樱小脸苍白,神色有些黯然,但见众人都在这里,便强打起精神笑了笑,但这笑容浅尝辄止:“爹娘和妹妹请回吧,待王爷情况稍有好转,我便回府。”   接着她又望着慕容喾道:“先前太子殿下所言何事,现在但说无妨,这里也没有旁人。”   慕容喾不曾想她还记得,心下欢喜,刚想开口。不料却听凤歌一副煞有介事的口气道:“哎呀,太子殿下不知有多忙,却坚持在这里等到现在,定是急着离去,我们也府吧!改天再来谢过萧王爷。”   说罢便满眼真诚地看着慕容喾道:“太子殿下,我们走吧,有什么话改日再来吧!免得扰了王爷的清净。”   慕容喾淡淡的瞥了凤歌一眼,一脸波澜不兴地道:“也可,那就必日再来吧!”   ……   凤歌夫妇携着若鸾回到府里,一路上若鸾都沉默着。凤歌和赤焰见她这样,都有些长吁短叹。知道这事纸包不住火,估摸着若鸾也知道太子想说什么了,所以才几次三番的打断。   赤焰有事先行离去,临走时让凤歌好生同若鸾说说,这事终有揭开的一天,躲是躲不过去的。   “鸾儿啊!这事……都怪娘……”凤歌见女儿沉默无语,只好有些讪讪地开口。   若鸾依旧不作声,无精打彩地低头坐着,手指不住的抠着手中的茶盏。那模样也甚是可怜。凤歌坐到她身边,抚着她的头发道:“你究竟是如何想的,给娘一句实话啊?”   若鸾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开口了,声音很小很低:“娘要说什么,女儿都知道,女儿也知今天日是做了错事,中……可当时不知为什么,突然就不想他说了下去,特别是有姐姐的场合,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有些自卑,怕被姐姐比得无以复加,所以当时就失口打断了喾哥哥。”   凤歌叹息:“可这是你拦不住的,再说,想必你也是看出来了,太子殿下极为喜欢你姐姐……”   若鸾的手一抖,险些把后中的茶盏摔到地上,但她尽量掩饰着自己波动的心,抬头看着凤歌道:“姐姐生的美,男子都爱她这样的,太子哥哥喜欢她也无可厚非,女儿能理解,可是娘,您一点都没发现吗?今日萧王爷的那些手下和下人对姐姐的态度好生奇怪。”   “奇怪?有何奇怪?”凤歌抚着女儿头发的手一顿,有些迟疑地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姐姐不该留在那里,而是应当跟我们回候府?不管她是不是个王爷,她首先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闺誉最重要,而且那萧王爷又是个正当龄的年轻男子?若是让旁人知道,会传出姐姐的闲话是不是?”   “唉!”若鸾望着凤歌,颇觉得好笑:“娘,您真是糊涂了,现在金都这么热闹,谁还对这些个闲话感兴趣啊?我只是无意中发现,姐姐在萧王爷那里似乎很自在,那些下人佣人对姐姐就跟服侍自己的主人一样,根本不像姐姐是个贵客的样子。”   凤歌听若鸾一说,努力的想了想,那些吃得喝的都是大女儿喜欢的,这个倒也说明不了什么,因惑地道:“娘怎么没看出来?就是些吃吃喝喝的小事,用点心的人家都可以做到啊!实在也没什么。”   若鸾摇了摇头,细细的拜给凤歌听:“娘,您没发现姐姐今日戴的首饰衣物都跟往常不同吗?那并不是姐姐日常的衣物首饰,若说是匆匆备下的,我却是不信的,首饰价值不菲我就不说了,衣物更是像为姐姐量身订做的,   还有,我发现好几次姐姐使唤人的时候,对那些人的名字了如指掌,张嘴就来,叫人去唤谁,也是直接说下人的名院子,舌尖都不打个哽的……”   “你这一说,娘倒真觉得你姐姐有些地方是有点奇怪。”凤歌点了点头:“而且她和那个什么柳大夫,两个在院子里商议王爷的病情时也特熟了一点。”   “看,娘,您也觉得出味儿了吧?”若鸾不知为何非常高兴,声音音也场高了一些:“姐姐一定同那个萧王爷是旧识,而且关系不一般。”   凤歌倒没这么想,有些迟疑地道:“你姐姐以前是在西呈过生活,跟车遇国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怎么可能跟萧王爷扯上关系?”   这也正是若鸾觉得奇怪的地方,她低头想了想,便道:“还是要问问姐姐,要是她真与萧王爷关系非同一般,到时喾哥哥又……”   凤歌倒不为那些事烦,只担心的问若鸾:“娘知你喜欢太子殿下,可现在……若是旁的,娘总是会帮你想想办法,可这件事爹娘无能为力啊!”光看慕容喾那迫不及待的态势,只怕近两日又会过府来,他似对若樱早有此心峭是,倒是没办法拦他了。   若鸾忍不住用双手捂住脸,声音中满是痛苦迷茫:“女儿也想忘,这段日子也努力的不与他碰面,有他的地方我都不去,反而绕道而行,可只要一见到他,十来年下来与他相处的的点点滴滴,全都会涌了上来,……”   凤歌看着若鸾痛苦而又凄楚的样子,一颗心也纠的紧紧的,不知如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众人对的反应如何若樱无暇顾忌良多,她的日子过的是水深火热,萧冠泓发起高热让若樱彻底晕了,再加上柳生的那句,发起高热是最坏的一种情况,这更让若樱觉得得惊心动魄,不知该怎么样帮萧冠泓把热度降下来。   偏萧冠泓一时醒一时昏,弄得她心急如焚,求救无门。就在这当口,那个不知道是何种身份的老头子拿了几粒药丸来给萧冠泓服下,总算让他成功的降下热度,脱离了危险。   若樱恨不得对那瘦巴巴的老头子顶礼膜拜,这人不但救了自己的小命,更是萧冠泓的恩人,如此大恩大德,他们作牛作马都不能报答一二。老头子只是笑着摆摆手,道是若樱真要谢,以后帮萧冠泓多生点娃娃就好,个个他老人家都会很喜欢,并亲授武艺。老人家打趣的话成功的让若樱脸红的如沸水中的虾子,低着头半天都没敢抬起来。   萧冠泓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见若樱低着头站在屋中不知在做甚,整个房间空空如也,便不解地道:“若樱,你这是怎么?干嘛一个人发呆?”   他突兀的出声成功地将若樱解救出来,并且使她惊喜莫明。她轻手轻脚的来到榻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那吓人的高温已降了下去。   她便冲定定望着自己的萧冠泓笑了笑:“你常说要报复我,这次便让你报复成功了,差点没让你吓死。”   萧冠泓见她虽然笑着,可眸底分明有晶莹的泪水闪现,心下也是酸酸的,若樱何时这么爱哭过,这次自己真的使她受了不少的惊吓。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白皙剔透的粉脸儿,又缓缓的抚上她美丽的眼睛,低声道:“对不起,说好只让你快快活活的,可都不知惹哭了你几回。”   若樱阖上眼睛,将脸依在他略有薄茧的手掌中,嘴边绽开动人的浅笑,无限感激上苍让他脱离险情。   人都是这样,有人疼爱你如珠如宝时,你丝毫没有感到那人的重要,甚至有缚手缚脚之感,可当那个人要与你生离死别,你才惊觉,原来那人早深种你心中,你好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她满心依赖的动作让萧冠泓心里瞬间软成了一团水,他低声央求到:“靠近点,我想亲了你。”这真是让人挺郁闷的一件事,这次受伤竟然让他不能随心所欲的亲她,抱她,不过转念又一想,如果不是这次受伤,他哪能这么容易让美人回心转意,并且抱得美人归。   若樱一怔,慢慢睁开眼睛,见萧冠泓望着她的目光温柔似水,却含着浓浓的渴望,脸上顿时一热,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道:“你的腿伤得这……”   “你也知道是腿,又不是嘴受伤,怎么就不能亲了?”萧冠泓瞪着眼睛不满的打断她的话,一时之间倒也显得有了几分生气,不再是那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若樱见他一副抗议非人待遇的模样,心底有些想笑,便有心依了她,缓缓的伏下身子,以不弄疼他的姿势,将自己的脸儿悬在他脸儿的上方,两人鼻息相闻,视线相缠。   动人的容颜近在咫尺,送上门的美食就在嘴边,饶是腿上伤口疼痛肆虐,萧冠泓也顾不上了,他胸腔内翻起滚滚情潮,伸手抚住若樱的后颈,微张薄唇,动情地吻住了若樱的红唇。   若樱半张开樱唇,任他攫住了她微张的如花娇唇吸吮。他的舌尖细细描摹着自己的双唇,尔后灵活伸进她的檀口里,与她的小舌的追逐嬉戏。她缓缓的回应他,舌尖抵着他的舌勾缠。   “唔!”萧冠泓只感觉无尽的舒服受用,如何把持的住?微眯着凤眸,忍不出美美的轻轻哼了一声,越发吻的急切了,狠命地吸吮起来,咂得滋滋作响。   他大手则不住在若樱后颈嫩滑的肌肤上抚摸流连,渐渐往若樱身前而去,居然忘了腿上要命的疼痛,只觉得犹如身处天堂。   若樱没想到一个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居然还有心思动手动脚,这是何等的意志坚强啊!   当她感觉到被萧冠泓动手侵战时,不禁恨得牙痒痒,没多久之前他还时而昏迷不醒,时而虚弱的仿佛琉璃,那会子她还为他担心的半死。   这才多一会啊,他就敢吃她的嫩豆腐了,这转变之快实在令她张口结舌。   她忍不住摆动头部,挣开他嘴上的追逐,轻轻喘息着。“你不要命了!”   说着她忍不住美眸一瞪,觉得这厮实在不能以常理度之。   萧冠泓睁开氤氛迷蒙的双眸,轻轻喘着气,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若樱,手下的动作却并不停止,享受着手心滑如塞上酥的软嫩。   经过这一番亲吻,他苍白的嘴唇竟然有了些许血色。   他头一抬,又想去亲吻若樱红润的嘴唇,若樱灵活的往后一闪,避了开去,一边伸手去捉他的手,好言相劝:“你够了啊,消停点吧,你还生着病呢!”   萧冠泓本想不依不饶的亲上去,不料上半身抬得太高,竟然带动了伤口,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随后颓然倒在床榻上。   他这一叫可把若樱唬住了,吓得小心肝乱颤,急忙凑近搂住他,忙不迭地问道:“怎么样?要紧吗?叫你不要乱动。”   萧冠泓反手搂住若樱,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静待那阵要命的疼痛过去,这会他可不敢乱来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他现在只要将养好身体,好日子在后头啊!   他一边把头埋进若樱的颈项,一边低声抱怨:“应该是叫你不要乱动,乖乖的让我亲不就好了,欺负我不能动弹,我都有多少日子没亲你了。”   其实这话他自己都心虚,就不久前,他还用孟婆草把若樱偷回来亲热过,他不过就是仗着若樱记不得了,故意想讨点好处。   再加上他现在受着伤,若樱必定心疼他,还不得什么都依着他来。   正文 113 提亲   若樱闻言又好气又好笑,心中腹诽,这人惯会倒打一耙,分明是他自个儿色欲熏心色令智昏,病成这样还不忘偷香窃玉,却反倒怪人家没有配合他被他欺负,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   不过转念想到他刚自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心里也着实有些怜惜他,再加上自己也暗自发誓,往后定要好好待他,才不负他这一番生死相随。   既然这辈子甩不掉他,且心已被他打动接纳了他,那就一心一意好好跟他过日子吧!   说到过日子,又是一门大学问。   相爱容易相守难,古往今来,有多少相爱至深的男女能真走到最后?不尽人意的夫妻倒比比皆是。想当初,那些怨偶们也曾海誓山盟,情比金坚,感天动地,可面对平淡的相守也难免心生嫌隙,最后导致一段一段的佳话的灰飞烟灭。   如此看来,往后自己的眼睛就不能老盯着他的错处不放,要尽量想想他的好。想到萧冠泓曾经为了帮她把手上的伤痕去掉,不但弄了药膏还命人准备羊奶。   只因为她随口说那些彩鲤养着浪费,他便专程让人做了个彩鲤宴。   日常生活中,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只要是最好最稀有的,旁人皆没有,他也总是能想方设法弄来,向献宝一样献到自己面前,就为了讨自己一个笑容。   吃食点心,但凡她多瞄了两眼,多吃了两箸的食物和点心,总是会天天出现在她的面前,而每每当她有危险时,萧冠泓不管在忙多重要的事,甚是是朝中大事,也总是会丢下一切来救她。   他总是在用他的方式在对她好,虽然有些不一定是对的,可就冲着他不离不弃,死不放手的这一番决心,自己也可以舍命陪君子,陪他到地老天荒。须作一生拌,尽君今日欢!及时行乐,古人尚且能这么豪气,自己何必拘泥纠结于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以后?   以后或者说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更不会未卜先知。但只要两个人有情有义且有心,那便携手笑看夕阳吧!   思及此,她便没有挣扎,但不想让他自我感觉得了势便猖狂的没边儿,还是瞪了他的头顶一眼,嗔道:“强词夺理,颠倒黑白,都不知你脑子里见天想些啥?”   “想啥?想你呗!”萧冠泓一向厚颜无耻惯了,才不会被不疼不痒的骂几句就有所收敛。他轻轻的在若樱的颈边蹭了蹭,有些忐忑的低声道:“若樱,如果我的腿好不了了,你会不会嫌我?”   若樱抬起头来,垂首打量着他。   人称萧冠泓为玉面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白面无须,脸上的肌肤光滑细腻,便是比起女子也不遑多让,可现在因为受伤和失血过多,却变得白里透着青,但因为他眉睫依旧乌浓,更衬得这白皙有点不正常,非但无损于他的俊美,反而将他往日里的凌厉之气减少了几份,犹如一个病美男,说不出的动人。   萧冠泓见若樱久久不答,呼吸一沉,明亮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受伤的神情。但他固执地要等一个答案,依旧一瞬不瞬的望着若樱。   不料若樱却像没看到他的等侍一样,若无其事的把他的手臂从肩上拿下来,将他的上半身重新放平躺好,用被子盖严,顺手掖了掖被角。做完这些她就缓缓起身,看样子似打算离去。   “若樱……”萧冠泓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抿了抿好看的薄唇:“你嫌我?……”   若樱也不挣扎,就着这个姿势斜睇着他,面无表情地反问:“若是我的腿断了,你会嫌我?”说完她甩了甩被萧冠泓拉着的手腕,不耐烦地道:“放开!我还有事要忙。”   萧冠泓一听,立刻笑了,他笑得眉眼弯弯如沐春风,动人至极,不答若樱的话,反而追问:“你去哪?忙什么?让他们去忙,你陪我好不好?”   “能忙什么?还不都是你的事,看你的药好了没有?”若樱扳着脸,没好气的拉开他的手,径直翩然离去了。   萧冠泓看着若樱窈窕的身影出了房门看不见了,方才收回深情而又眷念的目光。虽然腿上传来的疼痛提醒他的伤势是多么的严重,可他依旧喃喃地道:“真好!”说罢,他疲乏地阖上深遂动人的眸子。   是啊!真好!他还活着。   当他额头烧得滚烫的时候,想试着动一下,却发现只有头和胳膊能稍稍动一动,整个身体动不了,双腿火烧火燎无止境的疼痛却在继续。他试图咽口气,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呼出的是火。   寒疼腊月,北玄是很冷的,萧冠泓感觉身体一时发热一时发冷,热得时候他浑身冒汗,冷得时候他牙齿直打冷战,可是身体虽然冷热交替,他的心里却只是感觉到热,胸膛中像是一直在烧着一小团火,这团火随着他的呼吸从胸膛中喷薄而出,烧得他喉咙里像是被烤熟了没了知觉,嘴唇像是也被烤焦了,只想灌上一杯冰冰的凉水。   他感觉有一双冰凉的小手不住的在抚摸他的额头,他知道那是若樱的,耳朵里能听到柳生的声音:他继续发热下去,怕是命都保不住了,腿好不好没什么区别……   原来连柳生都觉得没把握啊!在这样的冷热两重天的煎敖中,萧冠泓心里是清明的,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他感到了死神的临近。十四岁那年那年到了封地,萧冠泓就上了战场,开始了自己的戎马生涯。几年下来东征西讨,他无数次近距离接触到死亡,但每次他都凭着高超的身手和坚强的意志熬了过来。   这次,有了若樱,萧泓就更不愿意死。即使是现在,他浑浑噩噩的,心里依旧在想着活下去。我不要死,我为什么要死?母妃去世时嘱咐他好好活着,楚家的血脉还指着他传承下去,他一死楚家就什么都完了!   若樱!若樱,这个深深刻在他心底的名字,守得云开见月明,若樱好不容易接纳了他,两人刚订下了鸳鸯盟誓,如果他一死,若樱要怎么办?她遇到危险时谁来护着她?她早被自己强占了身子,没了自己她嫁给别人,别的男人会对她好吗?倘若她死心眼的追随着自己死去,那自己岂不是害了卿卿性命?   所以,我不要死我不能死。我和若樱的幸福生活正要开始!   感谢老头子!感谢老天!萧冠泓怀着感恩之心的沉沉睡去。   ……   北风呼啸的夜晚,纳兰明桑左手拎着一壶酒,右手两根如玉的手指挟着两个白玉杯,犹如山间踏月一样悠然自在的走向一间黑乎乎的屋子。他身后跟着的四个提着宫灯的娇俏婢女。   纳兰明桑熟门熟路的进入小黑屋,四个婢女忙跟着进去把烛火点亮,片刻功人,本来漆黑的房间突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屋内装饰极为简单,一榻,一桌,几张椅子,就是这里所有的摆设。榻上有一个中年男子阖着双目正盘腿打坐,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高鼻深目,只是神情憔悴不堪,眼窝深陷。   纳兰明桑进去后也不出声,将手中的酒壶和酒杯随意地放在桌上,一位青衣婢女上前,侍候着他脱下华贵的银狐大氅,露出里面的绣金锦衣。另一位粉衣婢女将一把椅子用绢帕抹了好几遍,恭敬的请他坐了下来。   纳兰明桑潇洒地提起酒壶,将两个白玉杯中注满了酒,修长如玉的手指执起白玉杯,托到鼻下嗅了嗅,轻轻阖上双眸赞许的点了点头,唇上勾起笑意,尔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搁下空酒杯,他又提壶注酒,动作是不急不徐,不温不火,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温文尔雅的味道。   此刻,榻上的中年男子已收功下榻,他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五官因深陷的眼窝更显深遂。他一抱拳,声音低沉:“纳兰世子好雅兴,吴某扰世子久等,不知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纳兰明桑一手闲闲地执着白玉杯,另一只手向前一伸,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道:“北玄皇上赐下几壶好酒,本世子知你好杯中物,索性与你饮个尽兴。”   中年男子的模样虽似大病一场,但依然气度不凡,他落落大方的在纳兰明桑的对面落座,不客气的端起白玉,先是放到鼻端下深深吸足了酒香,尔后半阖上眼睛赞道:“好酒,好酒,不愧皇宫之物。”   说着向纳兰明桑一举杯,朗声道:“吴某的性命乃是世子所救,无以为报,借花献佛敬世子一杯,聊表谢意,吴某先干为敬!”言罢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暧,上天有好生之德,怎能见死不救!也就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挂念于心。”纳兰明桑说罢再次微笑,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弯弯如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末了,两人一亮酒杯,相视一笑,顿生一股惺惺相惜之意。   两人再无交谈,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酒至半酣,中年男子苍白的脸上隐隐泛出了红晕,想是酒力的作用,他忽地想起什么似地,深遂的眼睛看向纳兰明桑问道:“世子日理万机,案牍劳形,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吴某不才,如若能帮上世子,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纳兰明桑漫不经心的笑笑,搁下酒杯,轻描淡写地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个事儿,前些天与一友人游落月山,行至北山,与友人一起掉到山谷,幸亏本世子与友人福大命大,掉下山谷倒也安然无恙,只是其间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之事,令本世子百思不得其解,这件事……”   纳兰明桑垂下眼帘,沉吟着,似在回想那儿所遇的怪事,不知不觉执起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咳咳!”中年男子掩唇轻咳,他大病初愈,这会子酒又喝的急,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纳兰明桑怔了一怔,很快自回忆中醒过神来,淡淡的瞥了旁边立着的几个婢女一眼,威严地喝道:“还不好生过去侍候,一个个跟个木桩子似的,真不知道养你们做什么?”   那四个婢女唬的脸都白了,慌忙过来中年男子身边递帕子的递帕子,捶背的捶背,甚是殷情小意。   好一通忙乱,中年男子倒有些过意不去:“世子还是请说是何事吧!”   纳兰明桑手指一扬,那几个婢女散了开去,他又重新开口:“那个山谷里藏有一批人,数量是几百之多,这倒没什么,只是这么人皆是一副模样,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手里拿着武器,有拿刀有拿剑,有背着弓箭的,本世子就是不明白,怎么几百人都能生得一副模样?”   中年男子从纳兰明桑说起山谷中藏有几百人就在沉默,其间默默的饮着酒,听到几百个人一副模样时,他端着酒杯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抖,洒下几滴酒液在桌上,待纳兰明桑一说完。他一脸惊讶地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有此等怪事?吴某一向孤陋寡闻,倒是首次听说。”   纳兰明桑笑着倪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不说你,便本世子也是初次遇见此等怪事,尤其是这些人一见着外人就喊打喊杀,凶残成性……”   中年男子闻言皱紧了眉头,苍白的脸上显出了几分烦闷,也不搭话,闷不吭声的不住饮酒。   纳兰明桑将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尽收入眼底,却不点破,只是一径淡淡述说:“且那嘴里的话语也怪,什么‘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来决一死战!’‘挡我者死’等等,本世子就不一一赘述了,只是瞅着这事实在太过诡异,便当说个趣事你听,也不一定就要弄个清楚明白,再则现在毕竟是在北玄,本世子也不好过多插手,且那些怪人现已被北玄禁军圈禁在山谷,毋需怕他们出谷作恶。”   那日纳兰明桑带着老头子找到了多胞胎的山谷,也不知那瘦削的老头子用了什么手法,居然在千均一发之间控制住了那此弓箭手,救下了若樱和萧冠泓。但后来那些怪人清醒过来,恢复原状喊打喊杀,却已被喾太子的手下带着大批的禁军控制在山谷中。   按慕容喾的意思,就应当将这些人全部射杀在山谷中,省得他们有机会出谷为祸作乱,但诸人都说这事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总要把这事弄个清楚明白才行,横竖用军队把他们困在谷中,待弄清楚原由再杀不迟。   故而这事早惊动了玄清帝,已派人在大力彻查些事,纳兰明桑乃是西呈人,自然不好介入其中。   中年男子听说那些怪人被禁军禁锢在山谷,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脸上的神情似有些放松,盯着手中的白玉杯道:“这样也好,听世子一说,吴某心中也是骇然一片,就怕这些人出谷伤害无辜之人,那就真是作孽了!”   纳兰明桑微微颌首,嘴角微微一挑:“你倒是个心善之人,本世子倒没白救你,只是……”   他话锋一转,桃花眼半眯,眼神迷离的看着中年男子,语气里全是遗憾和惋惜:“只是本世子打量着你是个见多识广之人,不料,你居然也说未曾听过此事,虽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我定是信你的,若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也不妨说出来,对与错倒不重要。”   中年男子把白玉杯搁在桌上,起身对着纳容明桑躬身抱拳:“多谢世子爱护,世子容我考虑个三五天,等我心中有点主意,定会禀明世子。”   “甚好!本世子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   萧冠泓半坐在床上,背后枕着软软的锦被,左手捧着卷宗在看,右手手指轻揉着额角。强自己按捺着看了一会儿,却发觉完全看不进去。他泄气地把卷宗住榻上一扔,头向后一仰,以手覆上额头假寐。   明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王爷,您腿疼吗?还是哪不合适?”   萧冠泓一动不动,就在明月以为他睡着了而暗暗松口气时,他却突然侧过头,面无表情的斜睨着明月道:“去,跟凤王说我腿疼。”   明月白皙清秀的小脸顿时跨了下来,小声的道:“王爷,能,能不能换个理由?”   萧冠泓当下眉毛一立,凤眸一瞪,不满地道:“你方才不是问我腿疼?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正当?”   明月腹诽,那是我人贱嘴贱,可嘴上不能这么说啊!但他在萧冠泓面前素来胆儿蛮肥,便嘟嚷地道:“这理由都用了好几次了,一次两次还有效果,多了可不就成了狼来了。”   不是他不愿去,而是今日一大早,凤王的妹妹和几个闺密来看她,姑娘家家们好久未见,一时都高兴不已,就着茶水点心体己话便说个没完没了。王爷已让他用腿疼的理由去唤过好几次了,次次去那几位小姐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他也是有尊严的侍卫好不好,脸红的跟丢进沸水的虾子一样。   萧冠泓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哼!要你说,可我是腿受伤,不喊腿疼,难不成喊肚子疼,头疼,脚疼手疼?亏你想得出。”   明月想了想,也颇觉得好笑,灵机一动:“王爷,要不说您头晕了咋样?就说您看公文看多了,头晕!”   萧冠泓以指尖轻揉着额角,沉吟了一会,无奈地道:“去吧!”   当若樱看到明月不知是第几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不等明月开口便抢在他前头道:“王爷的腿又疼了?”   明月轻咳了一声,迎着凤二小姐,高家两位小姐,还有卫家小姐不解的目光,一本正经地道:“腿不疼了,可是王爷带病坚持看公文,头看晕了,头晕的厉害。”   若樱小脸一扳,还未来得及张嘴,若鸾却忍俊不禁地轻笑起来,“姐姐,你去看看王爷吧!王爷怎么说也是为你受的伤,你再不去可不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高雅芙也挥挥手:“去吧去吧!我们也来了好几个时辰了,一直拉着你做陪,你去了我们还自在些。”   若樱气呼呼地进了内室,一屁股在床沿坐下,瞪着望着她笑的萧冠泓道:“不是说头晕,还笑?”   萧冠泓含笑不答,拖过她的手,若樱挣了几下没有挣开。他低着头把玩着她葱管般的纤纤玉指,爱不释手:“你去的太久了,我一等你不回来,二等你不回来,可我又不能出去找你,只能用这种办法。”   自打他高热退下去以后,这两天腿上的伤口也没有反覆,情况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这本是好事,可也苦了萧冠泓,他以前身体素来康健,从未在床上躺这么多日子过。纵然只有三四天的的功夫,可他真觉度日如年,如若不是有若樱陪着他,他觉得自己都躺的发霉了。   若樱心下一软,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因为萧冠泓双腿不能下地行走,老头子和柳生让人给他做了一个轮椅,可萧冠泓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到万不得一他是坚决不坐的,再则他的腿时不时的会疼,多数还是呆在屋子里。想他以往都是神采奕奕,意气风华的在外行走奔波,如今却整日像个娘们关在屋中绣花,可想而知有多难捱!   她侧过身体,隔着棉被,用轻的不用再轻的的动作抚了抚他的小腿,低声道:“疼吗?”   萧冠泓凤眼亮晶晶的望着若樱,要求:“摸上点,上面的那个比较疼。”说着,他拉着若樱的手便往自己的大腿上面而去,到了地方就把她的手死死按在那里,脸上全是兴奋的神情。   噗!若樱觉得自己要吐血三升了。她忘了,随着他腿恢复的还有他的欲望。她的手条件反射般的用力抓了抓手下之物,成功的听到了萧冠涨似舒服似痛苦的轻哼声。她雪白的脸上全是红晕,忍不住嗔了他一眼:“老实点,在这样我可就回去了。”   说到这个萧冠泓立刻停止了想入非非,无比认真看着若樱道:“我要娶你!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提亲?你说哪日好,我好着手安排下去,这可是我萧冠泓人生的头等大事,事事都不能马虎的!”   “有必要这么急吗?”若樱却觉得这没什么好急的,当务之急应该是他的腿早日能恢复吧!   萧冠泓理所当然,振振有词地道:“当然急啊!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妃,到时你名副其实是我的了,谁也不能肖想你。”别以为他不知道,除了慕容喾那恶人追得地紧以后外,北玄不知有多少男子对着她流口水,做梦都想把她娶回家。   若樱螓道低垂,隔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你不是孝期还没过?而且腿也没好?总不好落人口实吧!”   “喔!”萧冠泓高涨的热情立刻被一桶水浇了个透心凉,想到国丧期间自己的确是什么也不能做,不由得跨下了一张俊得人神共愤的脸,低声抱怨:“郁闷,老子要娶个媳妇咋这么难咧!这一等要好久呢!”就算因情况特殊,车遇国内百废待兴,新帝兴隆帝颁下国丧期为期一年,那也要等到明年七中旬啊!这不是还有大半年么。   若樱也有些同情他,别人像他这么大都有儿有女了,偏他还连大婚有都得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先前一心想娶老婆,别的事情统统靠边了,这会子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萧冠泓的心情可想而知多么糟糕了,他寻求安慰般的把若樱抱回怀里,恶狠狠朝她嫣红的小嘴儿亲了好几口,无比愤恨地道:“媳妇不能娶,腿也是断的,快活的事情又不能做,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吗?”   若樱软软的倚在他的怀里,听到他自艾自怨的抱怨,三句话不离那件事,真是恨不得捂上他的嘴,忍不住反驳他道:“腿哪里断了?几个月就会完会恢复如初,就是捱的日子长些,不是不能娶,只是要拖上一些日子,你说的好像没活头一样,太夸大其辞了。”不过这样一说,好像他真是有点可怜的样子。   萧冠泓把她楼的更紧一些,手压在她的后背,将她完全贴合在自己身上,也使得她饱满酥胸与自己紧贴。感受着那份酥酥麻麻的感觉,鼻息渐粗,声音也变得沙哑低沉:“你没同情心,光你刚才说的那些,你没觉得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痛苦吗?你都不心疼我!”   “哪有啊!我什么时候不心疼你了?”若樱想将身子向后仰,拉开两人的距离,可他的手臂就压在自己的后背,只能徒增加了磨擦,换来萧冠泓吸冷气的声音。这种感觉真是甜蜜的折磨。只是身体却涨的难受,火烧火燎的,憋死人了。   他用力将若樱揽进怀里蹭了蹭,略有些痛苦地低声道:“狠心的家伙,你是想我死么,还动。”若樱马上不敢动了,想起身,萧冠泓却搂的紧紧的。她无可奈何的道:“这样你不是更痛苦?”   “我喜欢这痛苦。”萧冠泓固执地搂紧她不放手,大手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有任何逃避的机会,薄唇精准地覆住了她的唇。   若樱心下叹息,以他往常里的势头,现在的日子似乎真的有点惨,而且还都是自己带给他的,就依了他吧!她轻轻闭上眼,温柔缠绵的回应着萧冠泓的亲吻。   她的回应更是让他疯狂,内心充斥着极致的喜悦,他的长指插入她乌黑柔软的秀发中顺手的一摘,一头如云表丝立刻披散下,散发着阵阵迷人的芳芬。   他气息急促,手在她身上游走,开始动手拉扯她身上的衣物。若樱见他像是要动真格的,忙拉住他的手,将他紧贴的脸推开几分,含羞带怯地道:“你还受着伤,等你伤好了随你。”   萧冠泓眼睛微微带赤,捉着若樱的手去感受他身体的悸动,低哑地道:“早跟你说过,是腿受伤,又不是它受伤,你感觉不到它吗?上次你就说过随我怎么罚的,这才几天你就又忘记了。”   若樱脸红的像三月的桃花,白了他一眼,娇嗔:“我哪有忘记?你就会混说,可这样怎么弄?”她就算要从了他,他的两条腿不能动弹,还不是不管用,只会让他更痛苦。   听到若樱语气放软,萧冠泓大喜过望,接二连三的亲了她好几口,灼热而又急切的呼吸吹拂在她耳边:“我教你,你只要听话就成。”   若樱还是有些害怕,毕竟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以前每每在床第之间他都是勇猛非常,不把人弄到死去活来是不会罢休的,这会子答应他,到时不管不顾起来,碰得他的腿可办?遂犹豫地道:“还是不要了吧!你忍忍也就过去了,到时真折腾弄伤可就不好了。”   萧冠泓看着她,发现若樱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一抹红晕从她白皙的耳根升起,当真是娇艳不可方物   “乖乖,放心,你只管听我的就成!”萧冠泓低声央求着她:“心肝,救人如救火,你就当做做好事吧!”说着他便开始剥若樱身上的衣用,继而口手并用的又亲又抚摸着若樱。   “可是……”若樱还有一丝犹豫,似欲迎还拒。   萧冠泓压低声音道:“若樱,求你了!”   被他一软语相求,若樱只好放下推拒的手,任他施为。   若樱小心翼翼地帮萧冠泓变成仰卧在床上的姿势,然后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白玉细瓷般娇嫩的身体,长长的秀发遮住了她胸前的美好,半透出诱人的雪肤,越发勾人心魂。   她把锦被掀开,解开他裤上的腰带,轻轻地把他的亵裤给褪了下去,因为他小腿上的伤,若樱脱的极为小心,生怕弄疼了他。   做完这些若樱已经羞的没脸见人了,枕席之间她何时自己动过手,都是被侍候的那位。萧冠泓被侍候的受用极了,伸手抚着若樱不着寸缕的曼妙身体,口水在嘴里急促分泌,气息越发急促,额头泌出细密的星汗。   屋子里的空气中洋溢着欢爱的暧昧气息,如梦似幻的华丽床幔里,两具不着寸缕的身体交叠在一起翻云覆雨。   事毕,萧冠泓的呼吸没有平复反而越发急促,额头沁出了一颗颗细密的汗珠,虽然他在下面,但心情太激动时依旧碰到了几下小腿。   可他快活的想笑,于是他真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躺在他臂弯上喘气的若樱道:“总算好生爽快了一回,不过却是让你受累了,往后我百般的补回来,让你一动不动却受用穷。”   若樱不理她他,闭目养神,她今天累死了。萧冠泓知道今天把这娇人儿累惨了,便不住的用手轻轻按摩着好的身体,见若樱迷糊着要睡,他便收了手,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若樱。   萧冠泓没有告诉过若樱,他太过想念她时,便会在纸上绘出她的样子。   若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萧冠泓常常拿出画卷看着解馋,他总觉得自己丹青不好,所以不能绘出若樱的十分之一,只有形似,没有神似,尤其是若樱那双俗说还休的盈盈美眸,恐是任何丹青国手也绘不得。   现在,若樱就在他面前,在他怀中,随他去看。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不一会儿,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门外传来的声音把若樱惊醒了。   “姐姐不在?那她去哪儿了?”   “不在里面是吗?那好,你看到她,让她过来吧,我们等她用膳呢!”高雅芙好听的声音渐渐远去。   若樱撑起酸软的身子,发现萧冠泓还在沉睡着,若是以往,有一丁点响动他都会比自己先醒,今日却是睡的很安宁。   受伤都几天了,可是血色一点都还没养回来,依旧是异样过度白皙,他额角上的青色血管似乎都能看得见,长长的睫毛弯出两泓剪影,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微微颤抖,给人孩子气般无辜脆弱的感觉。   若樱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感觉到酸酸楚楚的,其实,萧冠泓也是有脆弱无助的时候的吧!他似乎比自己更命运多舛,连楚贵妃都早早的离他而去,所谓的亲人他居然一个也没有。   也许正是没有人可以依靠,所以他才不停的要把自己变强变冷漠吧!因为这样才不会让人觉得可怜,也不会让人怜悯,因为那些都是他不需要的。   萧冠泓这一觉睡了很久,若樱送走了妹妹和高雅芙姐妹,还有卫璃,回房他居然还在沉睡。   他的身体这次实在是受到了重创,腿上的两个血洞的疼痛日日夜夜令他睡不安稳。可他为了不让若樱担心,勉强陪着若樱说话。   而这次,可能是身心放松,也可能是自己愿意用身体去取悦他,给了他定心丸吃了,他竟然睡了自受伤后的最舒服最放心的一觉,连若樱又躺回他身边都不知道,只是在睡梦中嗅到了若樱的气息,想要把身体靠过来,若樱连忙按住他,怕他动到小腿上的伤,随后自己乖乖的凑到他怀里。   她听到萧冠泓在睡梦中美美的叹了一气,似呓语一般地道:“真好!……你回来了。”   ……   若鸾坐着马车回到赤凤候府,在府门本不用下车,直接驶到中院,可今日候府门口居然有好多车,辆辆都是华丽精致。   “晚茜,去看看都是谁来了。”若鸾吩咐一个丫鬟去看看。她一早就去看姐姐了,所以并不知道家里有客人在,不过以前只要是家里有客人要来,娘亲一定会早早就告诉自己。   晚茜一会儿就回来了,她的脸色难极了,看着小姐嗫嚅了半天,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若鸾瞪着她狐疑地道:“你想说什么?怎么又吞吞吐吐不敢说出来?到底发生何事?”   明霞却笑道:“晚茜,你什么时候就这么一点胆子了。”   晚茜忽然掩面哭泣起来,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小姐,是喾太子和朝中大臣……亲事……小姐!”   若鸾身子忽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下去,幸得明霞眼明手快,一把将小姐抱住:“啊,小姐,小姐,你可别吓奴婢啊!”   晚茜也过来搭把手,冲马车外的嬷嬷直喊:“二小姐昏过去了,快去请夫人前来。”   凤歌听得消息,脸色顿时一变,丢下慕容喾的别两位朝中德高望重持老大人匆忙走了,   若鸾的马车已直接驶在中院,仆妇乱成一团,晚茜和明霞扶着二小姐下了马车。   正文 114 做鬼了还能害人   凤歌被若鸾不耐烦的催促声吓了一大跳,拿帕子拭了拭额上不存在的冷汗,叹息道:“你这傻孩子,不是刚昏倒了,不要着急,该告诉你的娘自会告诉你。”   旋即她挥一挥手,将阁中的垂首而立的仆妇人都谴了出去,独留若鸾的两个心腹丫鬟。   若鸾瞧娘亲眼神游移,不敢直视着她,分明是有事瞒着她,她直觉认为是慕容喾已挑明了和姐姐的婚事,顿感大势已去回天无力。先前心头还一直抱着侥幸的想法,认为喾哥哥虽然喜欢姐姐,但自己跟他这么多年的感情,他许是喜欢自己的,说不得他也在犹豫,到最后不一定会选姐姐,未料,到头来一切还是奢望。她咬着嘴唇泫然欲泣,一时只觉得万念俱灰,伤心欲绝,心头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若鸾神色萎顿的垂头坐在宽大华丽的凤榻上,黯淡无神的眼神望着不知名的虚空处,明媚娇艳的小脸此时变得苍白灰败。   忽然,一滴眼泪从她脸颊上滑落,随后,更多的眼泪如珍珠一样从她脸上滚滚落下——多年心思终成空,你叫她如何能何淡然处置?心爱的人爱的不是自己,十几年的感情抵不过他和姐姐短短几月的时光。   是替自己不值,一腔真情付流水?还是痛恨慕容喾的薄情?还是怨恨姐姐的横刀夺爱?可这关姐姐什么事?对于无辜的姐姐她恨不起来,毕竟姐姐从头至尾都被瞒在鼓里,只是因她生得美而被喾哥哥喜欢罢了!   凤歌看着小女儿凄楚无助的模样,心中一酸,顿时潸然泪下,便是晚茜和明霞也眼中含泪。   “儿啊!”凤歌怕若鸾急出个好歹,连忙坐到女儿身边,一把将她揽久怀,“我儿切不可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事情远远还没有到那一步,你喾哥哥和两位老大人才刚来,正同你爹寒喧,什么正事都还未来得及说,兴许不是为这事而来……”   若鸾呆呆怔怔地靠在凤歌怀中,声音气若游丝:“娘,你莫自欺欺人了……府中便是连丫头仆妇们都传遍了……晚茜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了,这还有假?”   凤歌心底跟明镜似的,两位老大人登门十有八九是为婚约之事而来,板上钉钉的事她也无力更改。当初也曾想过,若是或鸾长大成人后不喜欢喾太子,她便想方设法的不履行这婚约,毕竟没有什么比女儿的终身幸福来得更重要。可这样做的前提是若樱没找回,慕容王族的王饰并不在自己手中。   若真要给个理由,她们拿出假王饰,表时凤若鸾并不是真正的凤女,虽说会受到些责难和谴责,但慕容皇族是不会和假凤女有婚约,婚约的事情就迎刃而解。   只是随着若樱的被找回,真正的凤凰饰也被慕容喾送回他们手中,从而换回他们自己的王饰,这婚约之事便不会再容她一个妇人置喙了……这是两族之大事,事关两族兴衰,岂容人胡乱更改!   可她如果这样跟若鸾实话实说,岂不是在她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于是便安慰道:“那些下人最近都向天借了胆,敢在府中嚼蛆,敢明儿看娘不好好整治整治他们……他们那些人嘴里的话你怎能当真?你喾哥哥素日甚是疼你,焉不知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话说的凤歌都说不去了,可若鸾却像没听到一般,只是默默的流泪。   母女俩在凤临阁愁云惨雾,垂泪不语。   赤焰送走了太子和老位老大人,上来凤临阁,看着妻女相拥垂泪,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大女儿能成为太子妃,以后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等殊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可谓天大的喜事,美中不足的是,却因为小女儿对太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单方面的感情,而使得这件喜事掺上了悲意。   赤焰爱莫能助地看着小女儿伏在妻子怀中伤心落泪,只能暗暗心疼。   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还是权势一方的候爷,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道:“若鸾,爹爹知你心中难过,哭一哭也就丢开手吧!殿下和两位老大人正是领陛下旨意来确认两家的婚约,而后会照六礼……唉,总得来说,横竖这事就要定下来了,你也别太伤心,爹娘往后会帮你再说一门好亲事的……”   “呜呜呜!……”若鸾一听到爹爹这样说,无疑于是先前在等判决,虽知不好,但还抱有一丝儿希翼,现在则是判下来了,斩立决!那种绝望伤心和无边的悲恸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仿若要将她溺毙。   她脆弱的心灵受不住这种沉重的打击,有些语无伦次地哭喊:“太子哥哥……喾哥哥……他怎能这么狠心不要鸾儿,……我要去问问他……他不是很喜欢鸾儿……的吗?”   说着她状若疯颠的一把推开抱着她的凤歌,把猝不及防的凤歌推的撞倒在床榻上,几步就要冲出阁去。屋内几个人慌了神,两个丫鬟连忙伸臂抱住她往前冲的身子,“小姐小姐……你莫吓奴婢……”   “放开我!我要去问问喾哥哥……鸾儿倒底是哪里做的不好……”若鸾咬牙切齿,气咻咻地推着丫鬟,平时娇娇弱弱的一个娇小姐,不妨此时竟变的力大无比,脸上虽满面泪水,却是一片豁出去似的悲壮之色。晚茜和明霞眼前就要被她挣开。   凤歌扶着被撞疼的额头起身,一看两个丫鬟都要制不住她了,吓得心惊胆颤,顾不得头上钗横簪斜,几步冲上抱住若鸾,惊慌地喊道:“儿啊,儿啊,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若鸾被她们三人使力团团抱着,用尽全身的力量挣也挣脱不开,不禁烦躁的拼命跺着脚,暴躁地尖叫道:“啊!放开我!都放开我!放开我!”   “若鸾,够了!”蓦地,赤焰威风凛凛的大吼一声。   屋中惊魂未定的几个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不禁都怔怔的望着他,就连若鸾也不再尖叫推攘,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来,仿佛是被爹爹威严的模样吓坏了。   见她终于安静下来,凤歌等人都松了口气,心都还砰砰的跳着。   凤歌也顾不上责怪丈夫嗓门太大吓着女儿,朝两个丫头使着眼色,示意她们把小姐扶回去。若鸾根本不反抗,木木呆呆的又坐回凤床上。   赤焰一脸沉重地走到若鸾的面前,伸出大手轻轻放在女儿的头上,手下是女儿乌黑而又有光泽的秀发,眼睛却看到女儿双眼红肿,失魂落魄,怔忪不语的凄楚模样。遂语重心长地道:“鸾儿,爹爹知你心中难过,但世间的男子又不是只有太子殿下一人,你年纪小,不明白男人的喜欢是分很多种的,……你回头想想,殿下他早到了适婚之龄却一直未订下太子妃,往日你和殿下走的亲近,且你又生的貌美如花,太子若是有心想娶你,大可早点履行婚约,何苦一拖再拖?”   凤歌忍不住伸手拉了拉赤焰的衣袖,想阻止他继续出口的伤人话语。赤焰不为所动,他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让女儿清醒过来,不要再沉溺于过去的感情里,从而钻到牛角尖里爬不出来。   他替若鸾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低沉地道:“这些年你只围着殿下转,殿下上雪山学艺多年,早非当年的小少年了,你若是稍稍把眼光看远一点,就会注意到,其实这北玄还是有不少好男儿的,比如镇国公的国公世子项少云,那孩子人也生的俊俏,能力同样出众,深得朝中大臣称赞……”   “啊!”凤歌突然之间也似想起了什么,急急地打断丈夫的话道:“项少云是不是曾当着别人的面夸过鸾儿美貌的那位公子?”   “正是!”赤焰看着妻子点点头,转头又对着不解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的若鸾道:“你还是凤女时项少云见了你一次,逢人便夸你美貌无双,众人皆知他对你有爱慕之意,前些天听你落了水,项少云还曾派人送了珍贵的药材过来,镇国公府且有向你提亲之意,如果你能放开心胸忘记殿下,好好琢磨以后的路,项少云也不失为一个可以拖付终生的良人,至少他是真心求娶你。”   赤焰其实还有一件事未说出口,若鸾以前因为是凤女的身份,且和太子殿下形如兄妹,朝中一些大臣权贵之家皆心知肚名,知其身份高贵,以后多是嫁入皇家,都没口不提向赤凤候府提亲之事。随着若樱的找回,若鸾的身份变得有点尴尬和微妙,提亲的人更是廖若晨星了。反倒是镇国公府悄悄来试探了一番,表示愿与赤凤候府结秦晋之好。   镇国公府的美意正中赤焰下怀,小女儿能嫁太子固然是好事,可太子的心上人却是大女儿,这样若鸾的婚事势必再议,如果一直没人提亲他就要愁白头了,镇国公府的提议对他来说无异于是瞌睡遇到枕头,世人只有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赤焰从未想过天下会掉下这样的好事,如此一来,若鸾的婚事也解决了,岂不是皆大欢喜欢?   凤歌想了想,同样也觉得这是件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事,项少云她亦曾见过,很不错的一个孩子,于是两夫妻都有些期待的看着若鸾,希望若鸾也如他们这样想,不必非要吊死在太子这棵大树上。   偏若鸾此刻只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喾哥哥就要娶姐姐了这一巨石早把她砸的七荤入素,心神俱伤,哪还有心思想到别的男子。她对爹娘的话置若罔闻,只顾难过不已的想着满腹的心事。   凤歌无奈,只好拉了拉女儿,引回她的注意力,然后把镇压国府和项少云这事重提了一遍,不料若鸾听了半响不做声,只是沉默着,最后居然冷漠地道:“什么项公子,女儿连他是圆是瘪都不知道,何谈嫁娶?”   “……”赤焰也知要女儿一下子接受项少云有点难度,便和颜悦色地道:“爹和你娘也没一定要你现在就做决定,你且好好想想吧!只是……”赤焰把余下的话咽进肚子里,向妻子使了个眼色。   凤歌随赤焰走到转角处,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的小女儿,复又转头看着丈夫道:“何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赤焰看着妻子,小声地道:“还得派人唤若樱回来,你看……”   凤歌顿感心烦意乱,沉吟了一会道:“明日派人唤她回来吧!我这会子六神无主,再说也丢不下若鸾……”   赤焰不由得叹息一声,有些抱怨的对妻子道:“女儿总归要长大的,你也该适当的放放手,以往我们是怕谎言被戳穿,所以才把孩子带得紧些,现如今她一来二去的大了,马上就要许婆家了,你想过没有,她这性子如何当人媳妇?就算殿下不娶若樱,真迎娶若鸾,你觉得以她的能力能胜任太子妃之位?”   “你这会子来急了?当初你也一样没少疼她。”凤歌总觉得若鸾那样呆呆怔怔的模样有些反常,心不在焉的反驳赤焰的话:“你没觉得她很可怜吗?从凤女的高位摔了下来,她都没喊过疼,多懂事的孩子啊!被人欺负的快死了,也只过了几天就痊愈了,并没有要死要活的,这些分明都是我们夫妻的错,却报应在她的身上,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儿,不知有多替她难过,嘤嘤……”   凤歌说着说着,心疼小女儿不易终于掩面哭了起来。   赤焰心下有些恻然和酸楚,可有些事还是得说,遂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头,低声道:“若鸾的事你先暂且放一边,就说今日之事,两位老大人回去禀陛下了,太子的大婚非同小可,日后就是依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这些一个都不能少,你做为若樱的娘亲,要忙的事情多不胜数,还有……”   赤焰狠了狠心,低沉的声音里含着一丝决然:“你还得让若鸾自凤临阁搬出去,这里是历代凤女所居之地,并非你我的私人产业能由着你随心所欲的安排,本就应该早点让若樱搬来住,凤族的人对此早有诸多不满了……”   凤歌闻言,抹着脸上的泪水抬起头。   赤焰见妻子脸上虽有些尴尬之色,但更多的却是为难之色,似有话说,便严厉的打断她:“你别说那些理由,这理由能把若鸾变成真正的凤女吗?能让她永远住在凤临阁吗?名不正,则言不顺,你见过哪代凤女不是从凤临阁出阁?而为了凤族后代子嗣着想,若樱还得在凤临阁调养好身子方可出阁,你打算就这么模棱两可的拖着?嗯?”   凤歌用帕子擦了擦额际的冷汗,嗫嚅地道:“我这不是怕……原本好好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地变化,我担心若鸾一时接受不了,这孩子素来单纯娇弱,就……想着,反正若樱什么都有了,美貌、王位、封赏、权势、荣耀……再说她也不会跟妹妹计较这点小事,到时等若鸾出了嫁,这凤临阁横竖还不是她的……”   “亏你想得出!”赤焰觉得妻子真是太糊涂了,忍不住低叱:“若鸾从凤临阁出嫁,那若樱从哪出阁?你不会以为若鸾会嫁在若樱的前面吧?还有,凤族的人没死光,会允许你这么阳奉阴违的违祖制下去?”   凤歌顿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左右为难地道:“可这会儿若鸾刚得知殿下和若樱的事,方才她都昏过去了,现在她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了,鲜血淋漓了,我这个做娘的还跑上去补一刀,于心何忍?”   赤焰沉吟着:“要不我去同若鸾说吧!这件事势在必行,断不能拖泥带水,优柔寡断,她也是凤族一员,相信能深明大义的。”   说着赤焰提步就要去找若鸾,却被凤歌制止:“唉!你别去,这两天得了空,我来好好同她说道说道,一下子说了,我怕孩子受不了,万一急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赤焰有些不豫地看着凤歌道:“你原来也是凤女,当明白有些事情应快刀斩乱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初若鸾自己都说要从凤临阁搬出来,你却依旧让她住着,我都不明白你这个做娘亲的是怎么想的,若樱不计较,那是因为她看重你这个娘亲和妹妹,但该她的东西就是她的,你……”   “哎呀,你说的我像个后娘一般,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女儿我一样疼,只不过觉得若鸾得到的东西少些,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若樱占了吧!若鸾如今可是什么都没有,以后的日子也没有若樱风光,所以我心存内疚的想补尝她一些,哪里就有你说的那般狠心?”凤歌也不高兴了,嘴巴嘟得高高得的。   赤焰见凤歌不知悔改,讲了半天道理都白讲了,耐心告磬,声音不免大了点:“若樱占了什么?全都是她该得的,早年你自己当凤女,什么好东西都是你占全了,你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也没见你心存半分内疚啊?更没见你爹娘老子和兄弟姐妹有任何不满,你自己把好东西分给你妹妹了吗?你怕是连她嫁去哪里都不知道吧?”   一提起妹妹,凤歌立刻拉着脸对着赤焰冷笑,语气尖利地道:“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你当初不就是喜欢她?把她当宝把我当草!她嫁去哪里,你肯定比我清楚的多啊?何来问我?少在这里跟我攀三扯事,拿女儿做伐子说事,说来说去,不就是想为你的心上人抱不平?”   “你!你不可理喻!”见凤歌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赤焰为之气结:“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你还有完没完?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少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没完!”   凤歌轻蔑地仰着美丽的头颅,抬高下巴,扬高声音尖刻地道:“当年你和那贱人眉来眼去,说说笑笑的好不惬意,何曾想过我的感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毁婚娶她来着,这些年你也没少想着那贱个,怎么?觉得你心上人受委屈了,所以想替她出头?那你早干什么去了?好东西我为什么要分给她?她凭什么?有本事她也生做凤女的命格啊?”   赤焰一张英俊成熟的脸被凤歌的话气的一阵红一阵青,大声吼道:“闭嘴!那是你亲妹妹,你别一口一个贱人贱人的!”说罢,他忿忿的怒瞪着凤歌,紧接着袍袖一挥,愤怒的拂袖而去。   阁楼口的婆子见候爷来了,忙要帮他掀帘子,却被赤焰当胸一脚踹倒在地,尔后,他脸色铁青的摔门而出。   凤歌见赤焰一阵风的离开,气得全身发抖,眼泪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往事一幕幕立即浮现在眼前,使得她胸中溢满了伤心,愤怒和妒忌,还有滔天的恨意。   风不知从何而来,将阁楼里闪着珠光的华丽帷幕轻轻扬了起来。凤歌紧锁着眉,看着闪着流光溢彩的帷幕扬高,扬高,慢慢拂过自己眼前。她不由自主的咬着的唇角,有些气急败坏伸手,一把扯着眼前的帷幕用力一拉。   伴随着“撕拉”地声清脆的裂帛声传来,有一角帷幕被凤歌暴怒之中撕了开来。凤歌怒急攻心,失去理智的把手中的帷幕猛地向空中一抛,声嘶力竭的尖叫怒喊:“贱人,就是贱人……”   若鸾坐在镶金嵌玉的凤床上,瞠目结舌望着暴跳如雷的娘亲,娘亲脸上温柔早已消失不见,依旧美丽的脸庞被愤怒和嫉妒的恶念所扭曲,看起来有一丝狰狞味道,也令她的心底升起莫名的寒意。   而明霞和晚茜早已被候爷和夫人的吵架声惊的瑟瑟发抖,两人面面相觑,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   次日,当萧冠泓听到此事时,柳生正在替他换药。   萧冠泓倚靠在窗边的罗汉榻上,手捧着卷宗正看着公文,柳生刚把他腿上雪白的布巾解开,还未待清风把话说完,他便面无表情的斜睨着清风道:“甚么?本王没太听得清,劳烦你再重复一遍吧!”   清风想着早死早超生,遂大无畏地禀报:“禀王爷,北玄太子和凤王自幼订有婚约,昨日玄清帝已派了大臣到赤凤候府议实了此事,只待钦天监择负责选择良辰吉日,以便”执六礼“,一早赤凤候便安排了仆妇侍卫要接凤王回府。”   “啪啪!咣当……”之声不绝于耳,萧冠泓手中的卷宗早被扔到地上,他冷着一张脸,大手一挥,罗汉榻边的小几上的青花白瓷茶壶,茶盏、水果点心悉数被扫到地上,那后他腿一蹬便要从榻上起身。   柳生眼疾手快,连忙丢开手中的东西扑上去,拼命按住他的大腿不让他起身,嘴里喊道:“我的爷,你行行好吧!这腿还要不要了?”   清风也不敢大意,急忙上前帮忙护着他的伤腿:“王爷,王爷,先别急,先紧着腿,有什么事待凤王回来再说不迟。”   萧冠泓刚才蹬腿的动作太猛,顺势就带动伤腿,此时虽被他二人抱按住,却也疼的冒出一阵阵冷汗,暗暗吸了好几口凉气,等疼痛缓缓好一些才恨恨地道:“她去哪里了?不会是去见慕容喾那恶人了吧?这真是想我死啊!”   清风忙道:“没有没有,是纳兰世子带了一个人来见凤王,这个人王爷您也认识的,就是以前那个柳青娥。”清风心想,喾太子现在春风得意,要忙的事多如牛毛,反正只要此事成了,他与凤王便是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来看你的脸色。   柳生端详着王爷的伤腿片刻,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管事情如何,王爷总得让属下帮你把药换了,您在急,也要身体康健才行,如若不然,就算是凤王被人抢了也没法去夺是不是?”   此话正戳中萧冠泓的死穴,他当下俊眉一立,凤眸一瞪,若腿是好的指不定就一脚把柳生踹翻在地,可惜此时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干着急,对着柳生吼道:“那你给老子快点,这就点伤,治了好几天还不能下地,亏你吹破牛皮称自己神医在世,你再治不好老子就把你发配到蒙古去!让你做个名副其实的蒙古大夫。”   柳生额际的冷汗直流,清风忍俊不禁的低头窃笑。   柳生一边换着药,一边不甘心地替自己洗涮着罪名:“王爷您可不能这么逆天,人们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属下就是神医在世也得按自然规律来不是,再说,蒙古的大夫也有不少医术高超的,可不能一棍子全打死的给予会盘否定,凡事不能一概而论,要区别对待……”   萧冠泓此时已冷静下来,听着柳生拉拉杂杂的胡侃,他的面色也变得平静如水,只是对着清风道:“赤凤候府来的人先别放回去,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实在不行就全收拾俐索了关起来,你去请凤王来,我有事与她相商。”   他正因服孝不能去赤凤候府提亲,慕容喾倒手脚快,早就看出这个死太子的狼子野心了,只是若樱对慕容喾一直淡淡的,并不假以辞色,而慕容喾对若樱也事事依礼侍之,并没有逾矩,所以他才一直没寻个由头发作罢了。   始料未及的是,慕容喾居然是个心机深沉之辈,竟然敢出其不意的弄个婚约出来,想以若樱的未婚夫自居,哼哼!以前倒是小觑了他!   清风老老实实的道:“属下来之前碰到过凤王,就顺势禀了凤王……凤王要先去见那个柳青娥,因为纳兰世子道柳青娥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凤王,所以属下只得先来禀报王爷。”   “纳兰明桑这个王八蛋的胆子倒是不小!事情已然败露却还敢来这里,待本王腿好了,定要好好收拾这厮一顿,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萧冠泓这会子逮着谁骂谁,纳兰明桑什么事都没做,就遭了无妄之灾。   他按捺着心焦等柳生换着药,以指尖揉着额头,气恼地道:“这几日把你们一个个惯的,出了事居然不先来回禀本王,却只找她,伙着她把什么事都瞒着我,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清风不敢掠其锋,老实答道:“自然是王爷您。”   柳生在缠最后一块布巾,眼见事情快忙完了,便不知死活的捊虎须:“王爷,属下觉得您最近越来越爱说粗话了,这是何故?难不成凤王最近喜欢有男子气慨的男人了?”   萧冠泓压着火气,淡淡的瞥了柳生一眼,凉凉地道:“凤王跟你的观点不谋而合,时常嫌本王越来越爱说粗话了。由此可见,你越来越跟娘们儿靠拢了,改明儿说不定可以去宫里跟太监抢饭碗。”   清风又低下头,双肩微微抽动。   “……”柳生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乖乖的收拾好东西正要告辞,不料却听到萧冠泓淡淡地道:“把那个椅子弄进来吧,本王坐上去看看,好用就暂时用着。”他现在整个一废物,连媳妇都要被人抢了,在不发愤图强,迟早会被别人鲸吞蚕食。   柳生一听,好了伤痕忘了痛,高兴地道:“这可是老爷子和属下费心琢磨出来的,东西好不好,王爷您试一试便知。”说着喜滋滋的去让人把轮椅推进来,再好的东西也得有人欣赏呗!   与此同时,若樱正与柳青娥碰面。故人重逢,气氛倒也融洽。   柳青娥依旧还是那个杏眼桃腮的美人,看得出是精心装扮过,滚毛边的缎子披风罩在她娇好的身段上,一件束身红袄裙,掐金挖云的羊皮小靴。她柔柔地站在雪地上,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大家小姐的气派,只是如果细瞧,就会发现她的脸色隐含憔悴,眼神愁苦无比。   若樱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柳青娥的同时,柳青娥一样盯着若樱在看。   她见若樱衣着华丽无比,头上戴着珍贵的首饰,眼里便闪着艳羡和妒忌的光芒,上上下下的在若樱身上梭巡了好几眼。因为她的目光太过大胆和无礼,四卫中的雨卫忍不住便要上前。   若樱伸手制止了她雨卫,不以为意的伸手请柳青娥在桌前坐下,淡然而然地道:“柳青娥,一别许久不见,你还好吧?”如果她没记错,柳青娥不是因喜欢宇文腾而背叛了成王世子吗?此时为何她又与纳兰明桑在一起?   “凤王安好!”柳青娥微笑着先向若樱见了礼,不管她们以前如何,若樱现如今是个王爷,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她们两人之间的身份有着云泥之别。   若樱晒然一笑,请柳青娥在桌前坐下,将茶盏往她面前推了推,随后自己端起一杯热茶,轻轻抿了一口道:“你不光是来见我这么简单吧?是为何事来找我?如果我能帮得上忙,你但说无妨。”她本就不相信柳青娥只是来找她叙旧,何况柳青娥是和纳兰明桑一起来的。   柳青娥坐下来后,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局促不安,她稳了稳心神,端起茶杯故作镇定的放到唇边,缓缓饮了一口,热热的香茗在唇齿间回旋,稍稍安抚了她的紧张。   若樱见她不答话,可明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用若有所思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她。   须臾,柳青娥把茶盏轻轻搁在桌上,抬起头来看着若樱道:“我这次来,是想让凤王你救救将军的,不,救救腾王。”   “宇文腾?”若樱啜茶的动作一顿,讶异的回望着柳青娥,不敢置信地道:“腾王?你和腾王?”她被柳青娥糊涂了,她怎么一会儿成王世子,一会儿腾王,她到底是属哪一国的?   “先不管我和腾王如何,若樱,我还能这么称呼你吗?”柳青娥满脸祈求的瞅着若樱,神态有些惊慌,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一副很担心门外有人进来的惊弓之鸟模样。   若樱点点头,有些好笑地道:“门外有我的人守着,你完全不必担心你们世子闯进来,至于你说的要我救腾王,我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我何德何能?能救得了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你就莫拿我寻开心了。”   “不是,你能救的。”柳青娥突然有些急切地道:“这对你来说轻而举,简直易如反掌,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但你人这么好,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若樱敛下脸上的笑意,顾盼生姿的美眸里重新罩上一层冷然,不置可否地道:“你太看得起我了,如果事情对我不利或对我身边的人不利,我必是会见死不救的,而且,你说了半天一句重点也没讲,比如,你分明是重新回到了细作营,为何还要担心宇文腾?难道你想做双面谍报?”   “不是,若樱,你听我说。”柳青娥隔着桌子想拉若樱的手,可很快就看到若樱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几个箭步就上前来,看来是想挡着自己接近若樱,她连忙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若樱有些谦意的对柳青娥道:“你别介意,最近因为我时运不济,几次差点丢了小命,所以她们都有些大惊小怪的,却都是一番好意。”   “我懂!”柳青娥有些怅然若失的点点头,尔后垂下头,小声的道:“我之所以来求你,是因为腾王被他弟弟暗中害了”   若樱赫然一惊,纤手按在桌面上:“据我所知,腾王活的好好的啊!你何出此言?”   柳青娥苦笑了一下,涩声道:“他一直活的好好的,仕途平坦,步步高升。”   “那就是啦!你先前说的没把我吓死。”若樱松了一口气。   “唉!”柳青娥叹了一口气。   “我本来是打算跟着他一辈子的,可他对我好狠心,我……我被他房里人轻视,欺负,……我一点都不后悔的为了他,甚至还把当成我的天,我的夫君……真是冤家……”   柳青娥淡淡说着,声音居然娇媚起来,听起来好像在撒娇一样,也不知是不是把若樱当成了宇文腾。   若樱默默的听着,总算弄懂了,柳青娥是真的离开了宇文腾,因为宇文腾不念旧情,杳出柳青娥是西呈的细作就要把她投到监牢里去,不得已她只好逃了出来,尔后为了活命又回到了成王世子身边。   若樱心下叹息,她也不知柳青娥说的是真还是假,但不可否认的是柳青娥心里一直是喜欢宇文腾的。她的眼神提到宇文腾时都会发出温柔的亮光,既使被宇文腾这样不毫不留情的对待,她回到西呈后依然记挂宇文腾的安危,甚至不惜为了救他,千方百计的来找自己。   “你这消息正确吗?”若樱半信半疑的看着柳青娥,蹙起黛眉道:“据我所知,二少爷都死好几个月了,做鬼了还能害人不成?”   柳青娥还是小心翼翼的左右打量了一番,见只有若樱和那几个妇人,便压底声音道:“二少爷谋了腾王的血和一缕头给了一个人了,可这个人却是个阴邪狠毒之人,像是出自苗疆,修炼苗疆流传了千百年的神秘巫盅之术,实力之强,令人不可小觑,他那些巫盅之术,有下降头,下盅,血咒……”   蓦然,门外传来萧冠泓低缓而又碰性十足的声音:“纳兰世子,你迷路了吗?居然窜到这里来了?”   紧接着是纳兰明桑清越悦耳的声音:“王爷真是本世子的知音,可不就是迷路了吗!这七弯八九拐的,也不知走到哪了?若是走到不该走的地方,还请王爷多加担待,我也是无心的。”   柳青娥陡然起身,本就白皙的脸霎时就变得惨白无一丝血色,她惊惧的看着若樱,嘴唇颤抖地道:“不是说让人守好了吗?世子怎么还?”   若樱皱了皱眉,起身缓缓走向房门口,同时像柳青娥解释:“休要惊谎,你且放心,他也是刚到,什么都未听见,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说话的功夫,她令四卫打开房门,自已负手站在门口,先是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萧冠泓,随后转头,冷冷地打量着不远处的纳兰明桑。   正文 115 红颜祸水   萧冠泓凤眸半眯,慵懒地坐在轮椅上,左右两侧站着腰身笔挺的清风和明月。   他颀长挺拔的身姿既使坐着也散发出一股久居上位的王者之气,威严而又摄人心魄,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流露出与生俱来的优雅和尊贵。   此刻他右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单手支颐,正懒洋洋地斜睨着纳兰容桑,玉面挂霜,冷峭如玉,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高傲气质,宛如谪仙,可远观而不可亵渎,让人不可亲近。   纳兰明桑则一身银色轻裘,围着一件黑貂裘大氅,头戴玉冠,腰横玉带又挂玉佩,装扮得如风流倜傥的翩翩贵公子。他见若樱看过来,并且是一脸冷若冰霜,便故作惊讶地道:“原来是火凤王啊!这倒是本世子的不是,扰了凤王,还请莫要怪罪。”   若樱不动声色的用眼尾扫了一下左右两侧的侍卫,都是穿着银光闪闪的铠甲,手握长矛,站得笔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心底便有些数,默了默,看着纳兰明桑冷冷淡淡的道:“你我结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多结一个梁子和少结一个没多大的区别,只是不知你这次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说罢,她并不理会脸色顷刻变冷的纳兰明桑,而是缓步向左边的萧冠泓走去,走的离他近了,便嫣然一笑,娇声道:“怎么?想通了,肯坐这个椅子了?早先不是百般的不愿?”   萧冠泓见若樱款款动人的走到自己面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的嘴角不由上扬,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之意,深邃的凤眸中闪过一抹异彩,波光流转之间的风情足以夺走任何人的呼吸。   若樱被他邪美惑人的模样所吸引,不禁有些看呆了。   萧冠泓这段日子因腿伤严重,气色一直不太好,而腿上剧烈的疼痛也常常令他少之又少的笑容消弥不见。但今日他一身湖水色的锦袍,黑发被白玉贯挽起,俊眉凤眸,鼻梁高挺,含笑不语的模样使得他看起来宛如神祗般俊美绝伦。   见若樱众目睽睽之下睁大着眼睛望着自己,萧冠泓心里的满足感油然而升,忍俊不禁低低笑出声:“笨蛋,看什么呢?没见过?”笑声满是愉悦之感,低沉又充满磁性,带着似有若无撩人之意。   “啊!”若樱顿时清醒过来,脸便有些发热,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眼神左右乱瞟,就是不敢与萧冠泓灼热而又脉脉含情的目光对视。   她这副作贼心虚的模样却惹来了萧冠泓更多的笑意,一时之间,院子里众人的耳中都隐约听到他独特而又迷人的低笑声。   纳兰明桑见这二人一径旁若无人的亲密调笑,面如冠玉的脸上闪过几丝复杂的表情,尔后垂下眼,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腰带上的挂饰。柳青娥袅袅动人的走到他身边,低声叫道:“主子,属下……”   纳兰明桑抬起头,桃花眼直视着柳青娥踟蹰不安的模样,淡淡地应了声:“嗯。”旋即他一扬手指,柳青娥便扭着细腰,一步三摇的向若樱走去。   “王爷,若樱……不,凤王。”柳青娥娇柔的声音打断了萧冠泓和若樱的喁喁细语。   萧冠泓眉一挑,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面带不豫地将目光转向柳青娥,冷冷地道:“柳青娥?你倒是好狗胆,敢来这里?是嫌命太长还是说本王上次就该杀了你。”   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杀意,柳青娥在他手中几次被抓几次被放,早领教了他冷硬无情的铁石心肠,此时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忐忑不安地道:“上次多谢王爷宽厚待人放了青娥,青娥感激不尽,时常铭记于心,此次前来只是听说凤王在此,急欲与故人一见,便叨扰了王爷。”   她说的是萧冠泓在西呈打伤纳兰明桑那一次,因萧冠泓以为若樱死了,用的全是玉石俱焚不要命的打法,纳兰明桑觉得他像个疯子一样,不想与他硬碰硬,一时轻敌,左胸受了萧冠泓一掌之后便逃逸了。留下了一众属下和柳青娥。萧冠泓抓了柳青娥,见柳青娥态度良好,把纳兰明桑的不少秘密都抖落出来,事后便放了她。倒是把华娘和玉娘,以及燕语那三个长期在车遇做细作的女人杀了。   若樱想到柳青娥刚才所说的事,本欲问个清楚明白,可眼角余光扫到纳兰明桑虽状似不意,却虎视眈眈的觑视着这里,便咽下口中的话,打着圆场道:“青娥是有要事来见我,你就不要喊打喊杀了,她也是身不由己,不是有纳兰明桑那小人么。”   “纳兰明桑?”萧冠泓似这会才想起纳兰明桑来,他淡淡的瞥了纳兰明桑一身华贵的装扮,眩惑的凤眸玩味的眯起,似自言自语的低声道:“都是些不安好心的家伙,房中姬妾无数,风流成性也敢想三想四,真是不碰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知死活到了极点。”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若樱和低着头的柳青娥都未能听得清楚。但若樱与他认识也不是三两天了,对他那若有所思的表情真的是太过熟悉了,说的好听是深沉内敛,睿知有城府,实际上就是在琢磨着阴谋诡计害人,对他那种时不时就算计别人的性子是相当的看不惯,便狐疑地道:“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萧冠泓闻言又好气又好笑,正想抽打她两句,纳兰明桑清高修长的身影也往这方走了过来,他便以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你且等着,回房再好好收拾你。”   说罢,他脸上的纵容而宠溺的表情隐藏了起来,换上了一副冰冷的神情,冷漠地对着走近的纳兰明桑道:“纳兰世子可是来告辞的?好走!本王腿脚不便,恕不远送。”   纳兰明桑抬头望天,不置可否地道:“今日天公做梦,本想约两位王爷去看看谷中的那些怪人,近日本世子经多方查找,终于对那些怪人有了一些心得,只待试上一试,两位王爷意下如何?”   萧冠泓还未来得及说话,若樱美眸中马上浮上惊怕之色,对着纳兰明桑把头摆的像泼浪鼓,一叠声地抱怨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纵观你带给我的倒霉事,我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要么我与你是天生的仇人,气场极度不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么你是扫帚星转世,横扫天下只会带来灾难或厄运,每每见着你我就恶运连连,但凡见着你的影子,就吓得我的小心肝就扑嗵扑嗵直跳,恨不得跑八百里带转弯,怎会自寻死路和你一起去?”   她边说边抚着胸口,唱做俱佳的又跳着退后两步,尽可能的离纳兰明桑远了一点。   “噗哧!”萧冠泓忍俊不禁的伸手拉了若樱一把,极不厚道地闷头低笑,不忍去看纳兰明桑惨不忍睹的脸色。   纳兰明桑温文尔雅的面容刹时变得铁青,长眉挑高,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道:“那只是意外,意外!跟你说多少次是意外,你还要记仇到几时?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不就是想捉住她,将她引至落月山碰到雪怪,尔后逃命中掉下山谷,后又碰到那些见人就杀的多胞胎,当然那些多胞胎怪人也是他寻幽探秘招惹来的,最后又碰到地龙翻身,山谷被填平了……额!这些事好像是灾了点,可后来他不是将功赎罪,带着那老头子救了她回来,否则她哪还有命在这里跟他叫器!   柳青娥一直垂首侍立在一旁,听到世子隐含暴怒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有些诧异的抬起头,飞快的打量了世子两眼复又低下头,心中暗暗奇怪,主子素来是和颜悦色,云淡风轻的模样,跟了他这么久,倒不曾见他发过一次脾气,你若做的不遂他的意,他最多是淡淡的瞥上你几眼,一副视你如粪土的模样,饶是不开口,他矜贵俊雅都能让你自形惭秽,此时被若樱几句话就气暴跳如雷,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连翩翩风度都不顾了。   若樱才不管意外不意外,横竖跟纳兰明桑不可能做朋友的,便毫不留情地道:“败寇,你惹事生非的本领太强,姑奶奶罩不住你,何况你几次算计与我,几番差点置我和阿旺与死地,看在你上次良心大发带人去救了我们,我便与你前尘旧事一笔勾消,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大家各不相干,但如果你以后又起什么坏主意,那我现在就警告你,必与你不死不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方关系再无修复的可能,纳兰明桑桃花眼一眯,便也冷笑起来:“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既然如此,那本世子便也不多做叨扰了,就提前恭祝凤王和喾太子举眉齐案,相亲相爱,婚姻美满,早生贵子,情比金坚,白头偕老……”   纳兰明桑洋洋洒洒一堆祝福的话说完,便对一旁头低的不能再低的柳青娥叱道:“还不走,你死乞白赖地站在这里是想投靠人家?也要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说罢,用力一挥黑貂裘大氅,转身大踏步的扬长而去。   柳青娥满头满脸的冷汗,头都不敢抬,急忙对萧冠泓和若樱行了个礼,匆匆忙忙的跟在纳兰明桑后面小碎步的走了。   若樱呆若木鸡,心里恨不得把扔了霹雳弹就甩手走人的那厮拖回来一顿好打——不然不能解气。   萧冠泓则面无表情望着纳兰明桑笔挺的背影,漆黑而又迷人的凤眸内闪着诡谲难辨的光。   整个院落中除了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便是枝头雪花冰凌被风刮落下来的咔嚓声。所有的侍卫和丫鬟仆妇皆垂首而立,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全都被纳兰明桑勇气可嘉的祝福词打懵了头,唯一的想法是,这位成王世子不光容貌令人惊艳,便是这一身“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是多么令人佩服啊?他倒是有多想死啊?   ……   “好啦!你该折腾够了吧!”屋内有娇滴滴,气喘嘘嘘的女声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间或夹着婉转轻柔的轻啼声,令听者销魂蚀骨,荡气回肠。   紧接着是男人鼻息沉重,低沉霸气的声音:“不够,怎么弄也不够,就想一辈子这么弄。”   “净说混帐话,小心你的腿。”女声压得低低的,带着轻嗔薄怒,有点无奈,却又含有一丝怜惜和心疼。   吸吮舔舐滋滋有声中夹着男子碰性撩人的声音,带着央求和诱哄的味道:“心肝,乖啊!腿无事,方才在轮椅上还不是弄成事了,我舒坦的不行,快美死了,你非但没累着还得着趣了,咱们再来一盘如何?嗯?”   那声“嗯”,尾音上扬,听在耳边酥麻而又动听,令人眩晕。   女子撒着娇不依:“不要,人家刚才哪有?还不都是为了哄你消气,结果上了你的当,被你整治的不行。”   “呵呵!”男子忍不住得意的低笑:“天可怜见的,这腿还没好呢你就喊不行,若是好了,我定要放开手段好好收拾你,你可受用得住?”   房间里光线通明,富丽堂后,摆设无一不是昂贵的奢侈品,普通人穷极一生都别想在这样的房间里住上一日。雕刻着瑞兽的香炉在吐纳着袅袅的青烟,桌上放着糕点和茶水,那些糕点精致无比。可是偌大的房间里并未看到人影,只听到男急促的喘息声和女人哼哼唧唧似嘴被捂住的声音。   声音是从一座十分精美的屏风后发出来,屏风上面画着大气的山水图。   走过山水屏风,入目竟是一张轮椅,轮椅上空空如也,同样没看到人。随后就是一张宽大的漆金紫檀雕花大床,华丽的浅紫色锦缎床幔低低的垂着,急促的喘气声伴随着低低的媚吟正是从床幔中传来,且那床幔不停的动荡着,不停地抖动着,抖得让人会以为再大点力气这大床就要垮了。   床上的锦绣被褥中,躺了一个容貌如玉的俊美男子,标致完美的近似于邪魅的面容,宽肩细腰窄臀长腿,充满爆发力的强健体魄毫不吝啬地裸裎在空气中,诱惑力十足,唯一让人觉得遗憾的是,他的两条小腿还裹着厚厚的雪白布巾,可见真是伤得不轻。   正是在养伤的萧冠泓,被他紧紧搂在怀中的正是若樱。他略带薄茧的修长大手搓揉上去百般撩发若樱,口手并用什么招数都使上了。   若樱额上已布满一层薄汗,一张芙蓉玉面脸泛飞霞,娇躯上片丝不存,身上雪白的肌肤因为春情泛上了一层粉红。葱管般的纤纤玉指按在萧冠泓宽厚的肩膀上,一头青丝如瀑布般的披散在她粉装玉琢的身躯上,玲珑浮凸,美得像个妖精。   听到萧冠泓说到以后,知他说的不假,心下又是害怕又是说不清的滋味,又羞又恼,便撒着娇,软软地嗔道:“你就会欺负我。”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灼热的望着上方的微嘟着红唇的若樱,低低的哄着她:“我们再好生爽快一回,乐上一乐,我撑着你,保证不累。”   说着,他便不屈不挠的舔弄吮吸,触电般的酥麻和甜美令若樱几乎想要喊出声来了,全身骚动不已,柔媚多姿的溪谷正羞羞答答地期待着,却还是拼命咬着嘴唇禁止声音的流泄。   萧冠泓与她成事这么久,感觉到那份水润,自是知道时机来了,机不可失,喘着气道:“乖,上来。”   若樱顾虑着他的伤腿,只有娇声抱怨着配合着他。   “唔!若樱,真好是不是?”萧冠泓舒爽出声,只觉得所处之地柔柔嫩嫩,让人魂飞魄散,欲罢不能,只想地老天荒的缠绵不已。   若樱便急促的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儿,那淋漓尽致的充斥摩擦酥麻感令她发出阵阵的娇啼,哪还能回话,只能没口子的哼哼唧唧。   萧冠泓一边助举着她动作着,一边如醉如痴的看着妖娆如狐,艳如桃李的心上人。   这娇人儿黛眉轻颦,似快活似痛苦,娇靥晕红、盈盈水眸如泣如诉,欲说还羞,全身的肌肤白如凝脂,滑如酥,红艳欲滴的红唇中发出的声音娇媚得令人心颤。   看得萧冠泓一阵眼热心动,血脉卉张,忍不住抬起上半身凑上去吻着那檀口,用舌尖抚舔一阵,惹来她唔唔的抗议声。   若樱美眸泪光闪闪,上牙咬着下唇婉转承欢,起伏之间拼命摇着头,瀑布般的长发在脑后飘舞,求饶声声不断:“求你了,不弄了,放我下来,累死了。”   以前,骑虎难下对她来说只是个成语,自从萧冠泓的腿受伤后,她总算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了。   先头纳兰明桑那厮抛下一段祝福,觉得扬眉吐气就跑人了。   萧冠泓在人前端着,面无表情的回房后,当场眉毛一立,凤眸一瞪,杀气腾腾召来诸多死士,要下令去刺杀慕容喾。他心知肚明,慕容喾早知若樱是他的人了,却还妄想着依婚约成事,八成也是爱的无法自拔了。拿好话劝慕容喾放手只怕是不成的,就好比有人劝自己放了若樱一样。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索性杀了他一了百了。   “唉,真是个祸水。”   萧冠泓一边感叹着若樱是红颜祸水,一边又不动声色的盘算着,以往他觉得若樱生得太好看了,小模样太招人疼了!放出去就会招蜂引蝶,故而一心就想把她禁锢在王府里,谁也见不着,哪儿也不许去,只让她陪着自己就成,但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种暴力作法下来是两人是越行越远,中间的沟壑也越来越大,若樱嫌弃他嫌弃的不行,决裂的差点真的分开。   吃一堑长一智,痛定思痛,往后再也不能这么干了。可若樱现在是自由的了,招蜂引蝶的速度以成倍的速度在增长,防着守着是完全行不通,萧冠泓就想了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花重金训练了一批死士,以防有哪个不长眼的男人对若樱死缠烂打,像自己一样强娶豪夺,尤其是像慕容喾这种有权有势,还长的好看的男子。   当然也不会滥杀无辜,只要对方知难而退,听说听劝,他也乐得少造一桩孽!这是目前他搜肠刮肚,瞑思苦想,绞尽脑汁想出的唯一可行的办法。日后如果有好的方法不必杀人,到时再改进。   若樱对萧冠泓的性格可谓了解至深,当初南宫辰什么也没干,他就卑鄙无耻的用尤玲珑去设计南宫辰。纵然后来说一定改,再也不做这种事了,可江山易改本性难易,再加上慕空喾这次似乎是真的触到了他的底限,谁知他一怒之下会干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啊!   果然不出所料,若樱尾随着他,就听到他威严的吩咐影卫们去杀了慕容喾。若樱难免被他唯恐天下不乱的作法唬了一跳,心知他这种霸道,却偏偏喜欢拈酸吃醋的性格肯定是来真的,可话又说回来,姑且不说慕容喾是一国太子,便是个普通人也不能这么对待啊!   未免酿成大祸,她心急火燎的连忙冲进去加以阻拦,总算在千均一发之下拦下此事。   事是拦下了,两人也顺势商议了一番对策,萧冠泓这边走玄清帝的路子,软硬兼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武力。若樱就去与爹娘谈话,当然如果能与慕容喾谈妥此事,那更是皆大欢喜。   事情暂定就这么办,不过萧冠泓觉得若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也太不了解男人了,事情肯定没这么容易得到解决,但他不说,也不提醒若樱。因为没必要让若樱了解了男人,目后招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来给自己添堵。   不过萧冠泓这人惯常会为自己争取福利,再加上昨日享受了一番不一样的鱼水之欢,以住若樱懒人一枚,床第之间最不喜的就是女上男下这个姿势,她在上面没动作几下就会喊吃不消,哭哭啼啼的就要下来。   萧冠泓腿一伤,可胯间那话儿没伤,一样本钱雄厚龙精虎猛。整日巴不得寻幽访秘,寻着那桃源秘径便蜂飞蝶舞,颠鸾倒凤的欲仙欲死。   腿伤稍稍休养了几天,就按捺不住了,骗着若樱女上男下的来了一回,食髓知味,就寻摸着多弄几次。趁着慕容喾制造的机会,不免就借势闹些小脾气,极力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小可怜,老话重提一百遍,腿不好,媳妇又要被别人抢……   若樱心一软,只好任他施为,先头就被他骗着在轮椅上弄了一回。不得不说这轮椅还真是个好东西,萧冠泓深深后悔先前死活不要这椅子,今日才知晓这椅子的好处。他将若樱抱着面对面,再将那两条白玉腿分开架在扶手上。   腿不能动手能动,两手握着若樱的水蛇腰一阵前后动作,根本不用若樱出半分力,干起事来还分外的畅快,两人在椅子上就爽快的死去活来好几回。   事毕若樱累的要睡,萧冠涨就撩拔她在床上弄事,把个若樱弄的叫苦不迭,直觉得是刚逃出了狼窝,又钻进虎口,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   再说纳兰明桑悻悻离去,到了外面也不坐马车,让随从牵了匹马,翻身上马后就在雪地上策马狂奔。   虽说他走时成功的给萧冠泓和若樱添了一把堵,但到底意难平。若不是人前人后惯会装,只怕这脸上就是目眦欲裂了。幸好他是个心有大事的男人,路上策马扬鞭的疾驰一番,心里的火气也散了不少。回馆之后,便面色如常了,依旧优雅贵气,笑的是和颜悦色令人如沐春风。   没被阿旺打死的八朵解语花依旧跟着他,见他一回来之后,如同八只小蜜蜂忙开了。侍候着他重新梳洗,换下一身家长轻袍,宽袍大袖,然后便是吃食点心香茗的好一通忙活。   诸葛复领世子命前来有事相商,他手执拂尘,身披鹤氅,脚踏麻鞋,下颌飘着几缕长须,一派仙风道骨,但两颊深陷,双目精光闪烁,分明武功深湛。大凡喜欢显得自己与众不同的人,都喜欢弄件鹤氅披披,这样才给人耳目一新之感。诸葛复普普通通的相貌,鹤氅一披,顿时连他的实际岁数都看不出来了,乍一瞧也就三四十来岁吧!   进得内室,便是两重华丽的轻纱帘幔,帘后则是一张宽大舒适的镶金嵌玉的金丝楠木雕花大床。   纳兰明桑正慵懒的斜倚在床榻上,背后靠着牡丹花的大迎枕,两个美婢一左一右的环伺在榻上,一个正用笋尖般的素手给其揉捏着肩膀,另一个跪在榻上乖巧的给他捶打着双腿,怀里还躺着一个妖艳无比的姬妾,任他将手掌伸进衣襟内狎玩揉弄着,而他微阖着眸子,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主子,诸葛先生来了。”一位粉色的婢女在床榻边低声回禀。   纳兰明桑缓缓睁开眼睁,眼神有些迷离,似醉非醉,望着华丽的帐顶淡淡地道:“给先生赐座。”   “谢世子!”诸葛复一甩拂尘,翩然落座,脸上神情一派不卑不亢。   纳兰明桑双臂一伸,两个美婢和怀里娇媚的姬妾忙从榻上起身,悄没声息的下了榻,垂首侍立在一旁。   纳兰明桑懒洋洋的起身下榻,慢悠悠地晃到椅子上坐下,拿起几上的小茶盏,揭开茶盖轻啜一口,随后语气略带失落地道:“本想带先生与那人见面,谁知她不识抬举,死活不克前来,先生另想办法吧!”   说罢没听到诸葛复应声,纳兰明桑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却见诸葛复那双精光闪烁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方才在自己怀中那名姬妾。那姬妾的衣襟被纳兰明桑挑扯的大开,抹胸也扔到一边,露出白嫩的一对大桃子,在屋中温暖如春的空气中颤颤巍巍,肉光诱人,爆发出春的气息。   那姬妾因主子不许她收拾整理衣襟,身体暴露在外男面前本就羞愤不已,此时见诸葛复一双牛眼瞪得溜圆盯着自己的雪丘,本想破口大骂,可又知对方是自己得罪不起之人,打不能打骂不能骂,不免就用一双眼睛楚楚可怜的瞅着纳兰明桑,指望他能替自己出头。   诸葛复顺着美人哀怨的眼神望过去,正好就看到纳兰明桑,这才清醒过来,咳了一声,随口答道:“世子毋需心急,贫道另起他法好了。”   纳兰明桑垂下眼帘,复又端起小茶盏呷了一口,嘴角微不可察的轻轻一挑,漫不经心地道:“怎么?上次那几个鼎器又被你超度的早登极乐啦?”   说起鼎器,诸葛复不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仙风道骨也消散不少,犹如瞬间落入了凡间;“世子有所不知,那些个鼎器忒不经用,又不相信与贫道双修能长寿,经常哭哭涕涕的扰了贫道的修行,须知双修之法、房中秘术本是道家养生练气的法门之一,怎能视为淫邪纵欲之事?贫道不得已而为知,损了点道行让她们早登西方极乐了。”   “那倒是苦了你。”纳兰明桑脸上似笑非笑,淡淡地道:“怎么说你也为本世子出了不少力,别的珍奇异物既使不能满足予你,个把鼎器是不会缺了你的,再说你道法欲加高深对本世子越有利,所以你尽管放心的使,但凡你看得上眼的,晚些就领回去吧!”   屋中几个美婢和那名娇艳的姬妾立刻吓得脸色都变了,神情皆有些张慌起来,深深的低下头不敢与诸葛复的目光对上,就怕被他看上领回去当鼎炉。   诸葛复闻言,精光闪烁的目光顿时变得精光四射,显见对世子这个提议甚感兴趣,嘴里却还要装模作样的客气两句:“介个,这个,都是世子的心爱之物,贫道岂能夺人所好?”   纳兰明桑将他脸上神情的变化看在眼内,却并不点破,只是笑着倪了他一眼道:“都是些消谴之物,也就还有这点用处,与你双修她们又能长寿,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你权且就当日行一善做做功课吧!”   诸葛复笑纳之,当下就使唤徒儿将那位衣着暴露,浑身如筛康般抖个不停的姬妾领走。纳兰明桑知他顾忌着自己不好多要,遂令人又送了一对美婢给他,喜得诸葛复眼睛都眯起来了,整张脸只见几颗森森的白牙。   见世子这么为自己着想,诸葛复便投桃报李:“世子现在不必急着捉住凤王,她只有月余便十六了,到时若有贫道的阵法相助,控制住她不难,所以现在迫在眉睫的是获得北玄太子之血,如今只差这一物便能成事,启动阵法越早越好!”   一旦说起正事,诸葛复神色一凝,手中拂尘轻扬,万干白丝瞬间暴涨,长须轻飘,鹤氅无风自动,尽显一派仙风道骨之色,令众人以为仙人下凡,当即便要膜拜。   纳兰明桑想到时日不多,慕容喾的血居然还没弄到手,不免皱了皱眉,却还是淡淡的应道:“嗯,这个本世子近日便会安排好,实不相瞒,本不想铤而走险,但慕容喾外表看似俊朗可亲,不想却是个城府颇深的硬角色,将周边防护的水泄不通,竟是连只不熟的蚊子都飞不进去。”   “哈哈哈!”诸葛复抚须大笑,响声快震破屋顶:“世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喾太子生性双重,这乃是天性所至,哈哈哈!”说完又是得意的仰天大笑几声。   纳兰明桑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旋即笑骂:“果真如此,这厮惯会用好的一面骗人吧!不然怎么将车遇的萧王爷都摆了一道,还真不能小觑他。”   “不过,世子。”诸葛复收了笑声,脸上浮现少有的郑重神情:“世子,贫道有一言相告。”   “说吧!什么时候你这么客气过?”纳兰明桑脸上的笑意犹在,桃花眼水汪汪的似滴得出水来。   诸葛复拂尘往手臂上一摆,伸手捋了捋下颌的长须,沉声道:“世子还是少与凤王来往吧!你们乃是……乃是……恐有性命之忧!”   纳兰明桑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沉默不语。   ……   “笃笃笃!”轻轻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是明月的压得低低的声音传来:“凤王,凤王,赤凤候府又来人了,这次来的好像是您的亲娘。”   好梦正香的若樱瞬间清醒过来,低声向门外道:“好生招待,我马上就出去。”   “怎么起这么急?”萧冠泓依旧阖着眼睛,感觉若樱要从他臂弯里爬起来,又将若樱往怀里紧了紧,沉声问道,因为刚睡醒,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分外的撩人。   “我娘来了,快放我起来。”若樱不满的推了推他,若不是他没完没了的歪缠厮缠,何至于两人睡得昏天地暗,居然将头等大事都忘了。   萧冠泓缓缓睁开眸子,若樱的容颜近在咫迟。见她海棠春睡娇颜初醒,乌黑青丝散乱,水汪汪的美眸瞪着自己,却媚眼如丝,娇躯起伏诱人,肌肤欺花胜雪,一双纤细玉臂慵懒的搭放在自己的身上。   不禁心弦一震,修长而干净的手指勾起她的下颌,凑上去就亲了几口,顿觉香气盈盈扑鼻而来,忍不住贪婪地深深吸了好几口,随后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柔若无骨的身子。   “讨厌。”若樱嗔了他一眼,吃力地从香软的大床上撑起身,如云般的青丝从她两鬓散落开来,柔柔地垂落在她薄削却又不失圆润的香肩。   萧冠泓莞尔一笑,也不急着起床,手支着头在她旁边侧躺,伸手撩起她的乌墨光滑的青丝。若樱一把将头发夺了过来,拿了手上的衣物就盖在他脸上:“别捣蛋!人家都急死了。”   “别急,让人进来服侍你,你去见你娘,我随后就到。”萧冠泓把脸上的衣服拔开,依旧心情很好。   两人好一通忙乱,总算收拾的妥贴了。   凤歌美丽的脸上全是焦虑,焦急的在花厅里来来回回走动着,不时问着垂首侍立的仆妇和丫鬟:“凤王去哪了?怎么还未来?可把人急坏了。”   一位仆妇上前续上热茶,又让人送了点心上来,恭敬地道:“夫人稍等,凤王马上就来。”   凤歌哪有心思喝茶吃点心,按捺着性子等着,边随口问道:“你们王爷呢?最近可好?”   “娘!”蓦地,若樱如清泉中滴入一滴水的声音传来。凤歌一听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翩然走进屋内的若樱嗔怪道:“你这孩子去哪里了?急死为娘了。”   若樱闻言,神色从容的浅浅一笑,乖巧地扶着凤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顺势蹲在凤歌的膝边,睁大着眼睛仰着头问:“娘,什么事这样急?”   凤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为难之色,眼神左右瞟了瞟,有些不敢直视若樱满心依赖,还保留着几分纯真无邪的眼睛。   若樱宛如小扇子一样的长长的睫毛眨了几眨,轻柔地道:“娘,什么事您尽管说?”虽说跟凤歌还没做多少日子的母女,但自小就善于察言观色的她还是感觉出凤歌似有重重的心事,应不会只是为慕容喾的婚约有关。   凤歌咬了咬唇,抻手把若樱拉了起来,变成若樱亭亭玉立的站在凤歌前面,而凤歌必须仰着头才能开口:“孩子,早上你父亲使了人来接你,你当知道是为什么事吧?”   若樱点了点头:“知道,是不是关于和喾太子的婚约之事?我本应早上就回府的,只是这里王爷腿伤严重需要女儿的照料,所以打算晚些回去。”   凤歌点点头,丝毫也不觉得若樱说的有什么不对之处,反而词不达意的道:“这样甚好,甚好……”   “娘,你究竟怎么了?可是府里有什么事发生?”若樱总觉得凤歌似有难言之瘾。   凤歌突然拿帕子掩住了脸,压低了声音哭了起来:“呜呜!……你妹妹她……你妹妹她不好了……”   若樱闻言大惊失色,连忙俯下身子,扳起凤歌的双肩问道:“怎么回事?妹妹怎么了?您快说啊?”   ------题外话------   呼~求聊天~不然睡着了   正文 116 凤歌   若樱挥了一下手,将四卫和仆妇丫鬟都谴了下去。   凤歌一边呜呜的哭泣,边模糊不清的诉说:“就是因为你和喾太子的婚事……这孩子打小就喜欢太子殿下,殿下也对她疼爱有加,所以她接受不了你们……。”   若樱并不想听这些,只想知道若鸾的情况倒底如何了,凤歌说“不好”的真的挺吓人的,遂焦急的道:“娘,你别说这些,你只说妹妹她现在如何了?有没有怎么样?怎么就不好了,别的女儿心里都有数。”她又非笨蛋,自然从妹妹的言行举止看得出她喜欢慕容喾,喜欢不喜欢一个人眼神都不一样。   凤歌一怔,连忙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双手放在若樱的肩膀上,忧心忡忡地道:“若鸾,她想不开,几次想寻短见……”   若樱无法淡定了,脸色一瞬间变的苍白起来,心里满是担忧若鸾有个好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望着凤歌道:“那她?那她有没有怎样?”   凤歌心情沉重的摇了摇头,有丝迟疑地道:“为娘担心她出事,整夜整夜的陪着她,她几次走岔路都没能成事,所以娘现在心里乱七八糟的,就想求你……”   若樱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对一直渴望亲情的她来说,若鸾是她的亲妹妹,秉性又乖巧善良,她很喜欢也很疼爱这个妹妹,不想她出什么事或受什么伤害。   见凤歌吞吞吐吐的模样,便拿帕子替她揩眼角的泪痕,柔声安慰道:“娘,我们母女之间何谈‘求’字,只要妹妹无事就好,您有什么为难的就直说,我能办到的自是二话不说,不能办到的也一定会替您想方设法的办到,您且放宽心,有我呢!”   凤歌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是被若樱的话感动的。   这个女儿找回来没多少日子,可谓真的又懂事又孝顺!很容易就接纳了爹娘和妹妹,对爹娘弄丢她的事只字未提,心无芥蒂,毫无怨怼,无论她这个做娘的怎么安排,她都是笑着说好,对若鸾,也当之无愧的做到了身为大姐所该做的一切。使得她本为小女儿张惶失措的一颗心在大女儿这里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说吧!娘。”若樱见凤歌的眼泪越滚越多,不禁放柔软了声音,微笑着鼓励她:“您将难处说出来我才能知道怎么做啊!你这么光哭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再说妹妹现在有人陪着她没有?我担心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等会我就和您一起回去,我会好好劝劝她的。”   凤歌默默垂了一番泪,终于鼓起勇气,拿着绣花的锦帕半遮着脸,有些难以启齿地道:“若樱,你可否……可不可以……把喾太子让给你妹妹?”   言毕,怕若樱反对,又急急忙忙地道:“娘知道这对你甚是不公平,可娘也没法子可想啊!但凡有一点办法娘也不会这么六神无主,你不知道若鸾她想跳湖,在冰璃壁那将头都撞破了,头破血流的好不吓人!”   若樱愣在当场,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她本就不想嫁慕容喾,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娘的却因为妹妹……,她的心里不是滋味,莫名其妙的难受,堵的慌,就连呼吸都有闷闷的,只是若鸾的头……   心情一落千丈,她神色黯然地道:“那若鸾的头不要紧吧?”   凤歌见若樱只问若鸾要不要紧,却并没答应把慕容喾让出来,躇踌了一番,还是伸手把若樱的手捧在掌中,不住的抚摸着,满脸愧疚地道:“孩子,娘知道这要求有点过份,让你受委屈了,可若鸾她非喾太子不可啊!爹娘向她提起别的男子,她根本无动于衷,而她也不想让你这个姐姐为难,就想一死寻求解脱,娘能想的法子都法了,能说的都说了,可她……真真是没办法!”   凤歌不住摇头叹息,满面焦虑,一副拿若鸾无可奈何的慈母模样。   心像是被什么扯着一样,微微有些疼。若樱苦苦的笑了一下,笑容浅尝辄止,眼神中有少许落寞,涩涩地道:“就算我把喾太子让给若鸾,那喾太子和皇家会由着我们摆布?”   凤歌轻抚着若樱纤手的动作一顿,珠翠环绕的头渐渐的低了下去,心中也知事情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简单,但思及小女儿的情况,她暗暗咬了咬牙,狠了狠心道:“若樱,娘知道喾太子是真心喜欢你,且你说的话殿下他都肯听,……所以……”   “所以什么?”若樱不带任何感情的淡淡地问道,心里有一种酸楚的滋味,缓缓地蔓延开来。   凤歌骤然抬起头来,一脸苦楚,目含祈求地望着若樱道:“你……所以……你去跟殿下好好说说,劝他改改主意,就定下你妹妹吧!幸好你们的事如今还未颁告天下,改弦易辙还来得及……到时只需将名字换成若鸾,横竖你们姐妹都是出自赤凤候府,同样都是凤姓女……”   若樱感觉有什么在心上一搅一搅的,仿佛有人拿着刀子在上面一刀一刀地剜,挖的生生的疼,像凌迟一样。   她嘴角浮现出一抹空洞的笑意,黛眉微颦,忍无可忍地道:“娘,既然您都安排好了,那您这么做就行了,何来问女儿拿主意。”   “……只是……”她微微抿了抿樱唇,瞪大眼睛望着凤歌道:“只是这事爹知道不知道?”   凤歌闻言,眼神立刻闪躲起来,顾左右而言其他:“你这可是在怪娘?怪娘偏心你妹妹?”   若樱一脸黯然的摇摇头,淡淡地道:“我不怪,我只想知道这主意是您出的还是爹出的?”   凤歌美丽的眼睛略显不自然的看向别处,就是不与若樱的视线相对。隔了半晌,拿锦帕揩了揩嘴,讪讪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那人素来不管这些,只要你答应了,他是断然不会反对的,最疼若鸾就是他了,把若樱当心肝宝贝一样,若鸾素来也最亲她爹了……”   “嗯!”若樱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感觉胸口有些堵,眼睛又开始有些涩涩的,只是心里早麻木一片,现在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凤歌见若樱点了头,以为她答应了,不禁大喜过望,冲动之下一把将若樱紧紧搂入怀里,不住的拍抚着若樱挺得笔直而又僵硬的脊背,眉开眼笑地道:“我就知道我儿是最懂事的!你看,慕太子对你来说其实没多大用处,你本身就是个王爷,有权有势有地位,风光无限,有了殿下,你是锦上添花,没了他,你一样是荣耀无比的女王爷和火凤王,天下哪个女人能大得过你去?饶是若鸾以后做了皇后,也只是和你平起平坐而已。”   若樱面如表情,眼神空洞,麻木不仁的任凤歌楼着自己,一动不动。   凤歌压根没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兀自说的高兴:“但殿下对若鸾来说就不同了,有了殿下做倚仗,若鸾以后非但不会受那些贵女的白眼,相反还凌驾于她们之上,先是太子妃,日后是皇后,那些贵胄小姐看谁还敢对她呼来喝去?打她骂她要她跪?可若鸾若是没了她的喾哥哥,那往后就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嫁给谁都会给皇后公主嗑头,若鸾自小到大一向过的是荣耀尊贵的生活,我怕她以后受委屈……”   凤歌想到以后的光景,觉得若鸾似乎就是皇后了,立刻感觉这些日子的苦楚都没有了,兴致勃勃的开始憧憬起未来:“日后等她为太子生得一男半女,那她的地位就更是无人可替代,我这做娘的心呀也就放下来了,唉!养儿方知父母恩,等你们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晓得了,娘是一颗心都扑在你们姐们身上啊!”   她边说边感慨,却感觉若樱似乎一句话也未说,同时感觉若樱在她怀里的身子僵硬无比,遂觉得有些不对头,便放开若樱,仔细端详着若樱的脸色,有几分心虚有几分忐忑地道:“儿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若樱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的不言不语。   若樱这副表情绝对称不上高兴,凤歌心头有不好的预感,顿感不妙,期期艾艾地道:“……若樱……你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可你方才明明答应了为娘啊?做人可不兴这样!”   若樱只觉得哀大莫过于心死,淡淡地道:“娘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我还有事就不陪您了……”   说罢,她转身就想离开,这会子她头疼欲裂,胸中憋的慌,喉头堵的慌,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躺下来,最好是能找个无人打扰的黑暗角落,静静地呆着。   “唉!你先别走啊!”   凤歌连忙上前拉住若樱的手腕,讪讪然地道:“太子……还得……还得你去说服,娘帮你约好了殿下,到时你去与他见上一面可好?劝他娶你妹妹,……他打小就喜欢若鸾,必定也不想瞧着若鸾寻短见的,说不得只要你一说若鸾要为他自杀,殿下的心就软了,马上就会答应的。”   说到这里凤歌觉得不能让若樱瞧不起若鸾,便加强了语气道:“其实你去不去说都不打紧,若是你没被找回,喾太子早晚也是要娶若鸾,他们本来就是天生一对,只是你回来了以后……你不要多心,娘不是怪罪你,娘很高兴能找回你,就是想让你跟殿下把话说透些……这样吧!你干脆说不想嫁他,不喜欢他,他乃一国太子,自尊心肯定比寻常人强多许多,断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的。”   若樱心头苦涩至极,嘴边泛起凉薄的讥笑,嘲意甚浓的道:“娘既是都安排好了一切,何须来跟我说这些?您自己去跟太子殿下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吗?我跟他才认识几天,哪敢托大?有什么资格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又不是他娘,管不了他那么多!”   凤歌这才发觉若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且那话语有些冲,还有些火气,便皱起眉头看着若樱,略有些谴责地道:“乖女儿,你怎么了?可是舍不得太子妃之位?但你怎么不想想,这些个俗物和身外之物,哪样能比得上你妹妹重要?”   若樱心底烦闷,嘴里泛苦,说不出的难受,直截了当地道:“娘亲您先家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去看妹妹。”说罢不假思索地转身就要离开。   不料却听见凤歌一声大喝:“站住!”   “你给我站住,我是你娘,在和你说话呢!你撩手就走人,在哪学的这些个野规矩?就知道你在那下贱的秦家什么好都没学,净学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东西,比不得若鸾,自小我便亲自带在身边,什么规矩礼仪都是我手把手教的。”凤歌满脸严厉看着若樱,嘴里不满的话语是毫不留情。   若樱转过身子,心里是无比难受和伤心,从来没有如此心痛过。   她看着凤歌,死命忍住眼里将要决堤的泪水,花瓣一样的嘴唇抖动不停,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痛心和失望:“是,我处处不始若鸾,既然如此,那您何必要寻了我回来,索性让我死在外边得了!”   凤歌立刻怔住了,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一向极为孝顺的若樱竟敢跟她呛声!   她也是当了多年凤女的人,一向身份尊贵无比,嫁了赤焰,赤焰是故国的旧部,自是处处以她为尊,婚后虽丢了凤鸾,但很快又生了若鸾,再加上若鸾秉性乖巧温柔,从不曾忤逆过她,何曾敢有人反抗过她的话?   女王脾气顿时也被若樱激上来了,性子一起,当下就柳眉一立,圆睁双眸,勃然大怒道:“你不得了了!翅膀长硬了?还敢跟我大小声?为人子女的孝道你学到哪去了?是不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看看你顶撞为娘的模样!娘说一句你顶撞一句,态度蛮不讲理,骄横至极!别以为你是凤女就了不起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再大,大不过孝道,就你如今这个模样,按凤族家法我亦可治你个忤逆之罪,你可当罪得起?”   若樱嘴唇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的瞪着凤歌,怕一张嘴,哭泣的声音就会泄露出来,眼泪也会不争气的狂流出来。   凤歌见若樱那副倔犟的模样更来气了,皱紧眉头,满脸不豫,怒不可遏扬高声音道:“你还敢瞪着我?是说为娘说的不对吗?还是想与娘对着干?下贱的人教出来的就是没规矩!也不想想,若鸾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居然妒忌她,一点也不爱护她!你处处占了她的好处,还抢了她的未婚夫,偏若鸾这孩子心善,处处为你着想,你这个做姐姐的羞是不羞?我都替你害臊,难不成你想逼死你妹妹才开心?然后再逼死我?是不是这样你才满意?这就是你所谓的孝道?”   若樱的心里像破了个大洞,呼啸的冷风,冰雪雨水冰雹都向里灌来,快要将她整个人湮灭了。她雪白的贝齿死死咬住樱唇,就快将嘴唇咬破了。   她努力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凤歌,似从不认识这个女人一样,这就是自己的亲娘,呵呵!可笑至极,当初自己一心想找到亲人,不知为此吃了多少苦头,遭了多少罪!   那些在秦家的日子就不提了,秦家人无论怎么对她,她皆能泰然处置。就像她劝萧冠泓一样,横竖不是什么亲骨肉,打骂也只是肉体受疼,比不得亲生骨肉相残,除了身本上的疼痛还有心灵上的折磨,精神和心灵的双重打击才会让人一撅不振。   凤歌皱着眉头,严厉地教训了若樱半天,却没等到若樱的一点反应,真是气的头顶快冒烟了,她好歹是若樱的长辈,名正言顺的亲娘,可若樱看她的模样犹如在看陌生人一样。   她根本没有半分心虚,反更加恼火,斩钉截铁地道:“与太子的婚约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要嫁只能你妹妹嫁,她素来娇怯柔弱,过不来苦日子,那些身份低下的莽夫怎能匹配于她?”   说罢,凤歌见若樱依旧毫无反应,半句软话都不说,犟的像头驴,顿感觉自己像在唱大戏一样,气不打一处来,火快拱一房子高了,就想煞煞若樱的威风。   故此,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你别以为我信口开合,若鸾的规矩礼仪打小就比你学的好,女红活计也出色,哪像你,横草不拈,竖草不动,再加上你在外面流浪了这么多年,不但性子野的不服管束,连爹娘的话都不听,顶撞起来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实在是野性难驯,怎堪太子妃大任?这可是要做皇后的,就凭你?这种连孝道都不知为何物的人能母仪天下,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说到快活处,似乎忘记了被她无情的言辞伤害的人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反倒感觉找到了一些当年做风女的威风,看着不言不语的若樱,嘴角竟然噙上了几丝不屑一顾的冷笑。   若樱心痛的已经在滴血了,出奇沉默的望着凤歌,雪白的小脸上却是一片令人惊心的麻木与冰冷。   凤歌被若樱那黑幽幽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嘴边那抹冷笑渐渐挂不住了,色厉内荏地道:“你老看着我做甚?我是你娘,父母说的话你敢不听?你若是不答应,你妹妹左右也是一死,那我还活着做什么?难不成你想把我们娘俩逼死才甘心。”   说完后,她见若樱还是望着她不说话,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忍不住上前推了若樱一把。“说话呀!”   凤歌这一推并未用多大的力,却把若樱推得往后连退好几步,踉踉跄地跄地,直到“砰”地一声撞上身后的桌子。   若樱手撑在桌子上,堪堪稳住差点摔倒的身子,只觉得浑身无力,心口异常的绞痛使得她根本就站不起身子,她黛眉蹙得紧紧的,雪白的眉心是一片绝望痛楚之色。   “你!”凤歌倏地一惊,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她根本没用力啊!尔后又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便几步上前就想扶住若樱。   “别!”若樱勉强竖起手掌挡住凤歌要扶住自己的双手,吸着冷气强抑着心口的绞痛道:“您还是请回吧!您放心,我是不会做刽子手的。”何况还是逼死娘和妹妹的刽子手。   凤歌起初还担心若樱是故意这样做好让自己心软,可此时看到若樱倦缩着身子倚在桌上,一只小手紧紧握在胸口,额角居然有零零星得的冷汗,雪白的脸上一片痛楚之色,那双美的让人窒息的眸子里竟然有晶莹的水光。   倒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气恼过后就是心疼,便依旧要过来扶住若樱,嘴里又像是道歉又像是抱怨:“都怪你性子太倔,说句软话会死啊?娘那一推也就做做样子,根本没用力,你何至就如此?”   “别!”若樱又竖起手掌挡着不许凤歌靠近,她无力的垂着头,轻声却又坚持地道:“您还是回去吧!”   凤歌脸上的神色一变,刚要发作,想到若樱已经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再加上又担心若鸾在家里又做傻事,遂放弃再去扶若樱,反倒叮嘱道:“你可记着啊,娘约好了太子殿下便让人来给你传信,你一定记得要去,记住,好好劝劝殿下,娘担心你妹妹便先回去了。”   她说完后不放心,并未立刻离开,直到见到若樱无力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出房门,回头间却见若樱依旧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根本未打算来送送自己,不免觉得有些悻悻然,忍不住气恼的甩了甩手中的帕子,不甘心的离去。   ……   却说萧冠泓在房中见若樱匆忙离开后,也唤人来把自己收拾妥当。本想尾随着若樱去见凤歌,顺便把自己和若樱的事对凤歌挑明,虽说现在还得服孝,但他可以暗中先把事情订下来,只待国丧一过,便可以风风光光的迎娶若樱。   不料,还未出房门便听到远山有要事要回禀。他寻摸着这两母女见面必定有一番体己话要讲,自己稍后再去却也不晚,于是便去书房听远山回禀事情了。   待到他把事情忙完,打算去见凤歌,却听到仆人回话,道是凤歌早带着大批的丫鬟婆子们离去,并且将早上赤凤候派来接若樱的那帮仆妇和丫鬟也带走了。   他略一沉吟,便打算去找若樱,可他坐着轮椅把若樱平日爱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却是连若樱的影子也没看到,心下狐疑,着急的把四卫唤来,四卫却道凤王说到园子里走走,叫她们不必跟着,她要自在自在。   这下萧冠泓心中更是疑心起来,现下冰天雪地,天寒地冻,园子里银装素裹一片,除了冷还是冷有什么好看的好走的?将信将疑之下让明月推着自己去园子里寻找。   园子很大,寒风呼啸,高大的树木上垂挂着冰凌子,整个园子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下萧冠泓心里有些没谱了,别的地方都找过,没看到若樱去过,就这园子四卫信誓旦旦,只差拍着胸脯保证凤王在这里了。就说明若樱的的确确是在这园子里,但为什么会没人呢?   蓦地,寂静空旷的园子里似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呜咽咽的哭声,听起来好生凄凉,萧冠泓不禁一怔,凝神细听,那声音从角落里的一处嶙峋峥嵘的假山里发出,却正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若樱在哭?萧冠泓心里当即一紧,两手却不知不觉地攥紧,忙让明月推着自己往声音的方向而去。但很快他又改变主意,令所有的随从都退出园子,明月也不例外。   他用手推动轮子,慢慢向前移动,轮子在雪地上碾出两道深深的压痕,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离那压抑着的哭声更近了。终于近了,高大嶙峋的假山,山上布满厚厚的积雪,假山下有一山洞,洞口凉气逼人,那捂着嘴儿,撕心裂肺的隐忍的哭声正是从这里发出。   萧冠泓心弦一颤,被若樱揪心的哭声彻底扰乱了心神,也不知若樱受到什么委屈了,竟然哭得这般伤心。他心下焦急,却并未出声相唤,脑中快速的琢磨着怎么进山洞找她。   山洞口非常狭窄,仅容一个人通过,轮椅更是想都不要想了。萧冠泓不假思索的双掌一拍轮椅的扶手,身体纵身跃起,向着山洞门口射去。在落地的时候他不敢让双腿着地,只好让双手落地。   萧冠泓就那么倒立着,用双手撑着身体一下一下往山洞里挪,身上披着的白色狐狸毛大氅翻卷在地上,随着他的挪动在雪地上拖曳着。但是山洞太过低矮狭仄,他的身材是颀长挺拔型的,受伤的双腿总是碰在洞顶的山壁上,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可这要命的疼痛,怎么也比不上若樱伤心绝望的哭声来的得让他更痛,那低低的带着痛苦的和悲伤的哭泣声使他心痛如绞,痛彻心扉,恨不得陪着她哭。   这时萧冠泓不免痛恨自己那碍事的双腿,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他。他慢慢放倒身体,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用双手撑着身体住洞里挪去。   若樱蜷缩在山洞的最角落里,双臂环抱着自己,把头埋在膝盖上,低低而又隐忍的轻泣着。这儿阴冷潮湿,光线阴暗,隐蔽而又私密性强,她自小到大受了委屈和伤害就喜欢找样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在最角落里孤零零或哭泣,或默默的安慰着自己的悲伤。   当若樱听到异响,愕然地抬起头,却发现萧冠泓坐在地上,受伤的双腿伸着直直的,正用双手撑着健壮的身子向她这边挪来。   她被吓了一大跳,不顾自己满脸的泪水,几步扑到萧冠泓身边跪下,伸出双臂搂住他挺拔的腰身,让他将重心倚在自己的身体上,惊惶失措地一连串的问道:“你不要命了,怎么这样就进来了,明月清风呢?你的轮椅呢?”   萧冠泓不由得呼了一口气,尽管他武功盖世,可不良于行还是颇让他吃了一番苦头。   他放松地坐了下来,把手在白狐狸毛上擦拭一通,见干净了,才反手搂住若樱仔细打量,刹时不禁心头疼了起来。若樱雪白的小脸上的泪水还来不及擦,一双眼睛红通通的,鼻头也嫣红,花瓣一样的小嘴紧紧抿着,眼里含着满满的关切和担忧端详着自己的双腿。   “腿没事,别担心,反倒是你……”萧冠泓将若樱的身体转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伸臂把她揽靠在怀中,撩起衣袖,温柔地为她擦着脸上的泪水,低声问道:“发生何事?你为何一个人跑来这里哭?”她的肌肤娇嫩白皙,吹弹可破,几滴泪水挂在上面,如梨花带雨,楚楚堪怜,让人忍不住去疼惜,去呵护。   若樱垂下螓首,不答反而低声道:“放我下去吧,你腿本就受了伤。”因为哭过,她一向婉转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带着几分忧伤,分外的惹外怜惜和心疼。   萧冠泓见她脸上再无泪痕,便伸手帮她有些散乱的青丝理了理,再把她的一双柔荑握到手中,发觉手中的小手冰冷一片,真的成了冰肌玉肤了,他紧蹙着俊眉,漆黑如玉的眸子里闪着疼惜的光芒,低声责怪:“你一个不声不响的跑到这鬼地方,是想吓死我?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看看,手都冻成冰块了。”   说罢便把胸口的衣襟解开,将若樱那双冰凉的小手贴着自己的火热的胸膛捂了进去。   若樱垂着头,感觉指尖下是他富有弹性的光滑肌肤,黯然不语半晌。突然,她从萧冠泓的胸口抽出手,伸臂环紧他的腰,伏在他怀里嘤嘤地哭将起来。   萧冠泓又将她往怀中紧了几分,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虽有些心疼她哭泣,但她肯伏在自己怀中哭,总比躲在角落里孤零零一个人哭来得好。   若樱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把凤歌的来意说了一遍。说到凤歌那些喝骂叱责的言辞,她的嗓子似被什么堵住,哽咽难言,双肩更是哭的是一抽一抽的,把萧冠泓心疼个半死。   “都是慕容喾那个王八蛋惹出来的祸,等我腿好了,第一个就收拾他,也怪我,说好随后就去找你的,却被公事耽搁了。”   萧冠泓捧着她的脸怎么也擦不尽那泪水,只能紧紧的将她抱着,不住的亲吻她脸颊的泪水,间或便安慰她:“好了,没关系啊,你爹娘偏心,你妹妹自私,咱们别把他们放心上,不如这样吧!你可以将我当做你爹,当作你娘,兄弟姐妹都行啊!要不这样,我今天做你爹,明天做你娘,后来做你哥哥,大后天做你弟弟……”   若樱顾不上伤心哭泣了,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嗔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才大我几岁啊,就想做我爹做我娘的,恁是不害臊!”   萧冠泓却似突然想到什么,低低的笑了起来。若樱瞪大眼睛气恼地望着他,不明白自己都这么伤心,他还笑得出来,真是铁石心肠,没有同情心到极点。   不料,萧冠泓忽然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无论做你的谁,横竖你要陪我睡,日日做那快活之事,到时你被弄的得了趣儿,胡乱叫着,便可以爹啊娘啊哥哥弟弟乱叫一通,想想也是一桩妙事儿……”   “啊!你这个坏胚子!净知道浑说。”若樱简直听不下去了,脸上犹如着了火般红红通通的,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荤言荤语的下流言辞,只觉得这个人真是不可以常理度之。   萧冠泓也不恼,兀自在她手心里吃吃的笑着。被他这一番打岔,若樱心中那种被亲人抛弃,难过欲死,悲恸欲绝的心情总算是好多了。她充满感激地用双臂环住萧冠泓挺拔的腰身,绝美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壮有力的的心跳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满足。   虽说爹娘非但不疼自己,还百般贬低她,把她说的一文不值,但她心中却是明白的,这个把自己抱得紧紧的昂藏男子,则是把她看得重于一切,视她如命,呵护备至!   萧冠泓感觉到若樱明显不同于以往的肢体语言,对自己是全身心的依赖和信任。他好看的薄唇微微翘起,越发将怀中柔弱无骨的娇躯搂紧,只恨不能将她嵌进身体里。   阴冷潮湿的山洞内,冷风一阵阵往里灌,可两个都感觉不到寒冷,只觉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还有两颗越来越靠近的心,仿佛两条分分合合的月老红线,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和苦楚终于缠绕在一起了。   ……   宁王和慕容喾坐在豪华奢侈的马车里,于棋枰上厮杀,马车里铺好了上等的雪白波斯地毯,看上去软软的,暖和得不得了,角落边上放着的金兽熏炉,马车里萦绕着淡淡的龙诞香。   马车外是数十骑锦衣华服,相貌堂堂,眼神锐利,身姿矫健的跨刀侍卫。   慕容喾似有心事,修长漂亮的手指执着黑色的棋子欲落未落,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   宁王不耐烦的用手指敲了敲棋枰,催促道:“哎哎!可不可以专心点,就算你不想陪我,也不用这么折腾王叔啊!一盘棋快下一天了,咱们一直难分高下,你是想如何啊?以前不是嫌我典型的臭棋蒌子一个,上不得台面,三下五除二就斩我于马下。”   慕容喾收敛了心神,还未来得及说话,蓦地,马车突然剧烈的一震,陡然间停了下来。紧接着,远处传来几声少女的凄厉的尖叫,还夹杂着娇怯怯的救命声。   宁王身子不稳,摇摇晃晃的险些栽倒在车里,慕容喾连忙伸手撑住他的身子,沉声向车外问道:“阿武,发生何事?怎地如何嘈杂?”   阿武在马上恭敬的一抱拳,朗声道:“请太子殿下和宁王恕罪,方才有两名女子被人追到马队前,摔倒在地差点被马踩死,后面还有数名强人来抢这两名少女,属下这就去查探一番。”   慕容喾扶着宁王坐好,随后挑开了窗帘,远远的望前过去。不一会,他的瞳孔骤然猛的放大,身上的锦袍无风自鼓,呼啦啦的作响。   “哎!”宁王只觉眼一花,慕容喾已纵身跃出车外,宁王拦阻不及,只好挑开车帘向外观望。只见慕容喾身影如风,去的方向正是那两名女子喊救命的方向。   正文 117 和若樱甚为相像的女子   那男子华服轻裘,面目轻浮,脚步虚浮,一看就是整目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七荤八素的倒在地上,被同伴七手八脚的扶起来,他立刻火大的一把推开同伴,随后一手扶着头,一手指着刚才打了他一拳的男子扬声骂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打本少爷!是嫌命太长了吗?”   他周围的同伴皆是些鲜衣怒马,飞扬跋扈的富家公子哥,马上跟着呼呼喝喝的帮着腔,一副趾高气扬、狗仗人势的模样。   但下一刻,一群身手矫键的侍卫闪电般的翻身下马,迅速地将他们团团围住,前且唰地一声地抽出腰上的胯刀搁在他们的肩膀上,威严地喝道:“大胆,休要放肆!”   “啊……救命!”   “啊……不要杀我!”这群公子哥儿何时被人用刀搁在离脖子这么近的地方过,登时都吓的大叫起来。有两人胆小的不住的喊救命,身体瑟瑟发抖。   只可惜他们此时位于东城城郊的大路上,因天气寒冷,路上行人甚少,饶是有一两个行人,看见大路上如些阵仗,皆脸色一变,缩了缩脖子,把衣襟又拉紧几分,加快步子匆匆跑远了。   那两名女子一看追自己的坏人被人制住,立刻机警的跑到刚才出手救了自己的男子身边,正要道谢,却听见那纨绔子弟为首之人大声叫嚣起来:“你们是何人?竟敢用刀指着本少爷?等本少爷禀明了我爹和我姐姐,定将你们统统关到牢房里去,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阿武,放开他们!”刚才飞跃过来救下那女子的人正是慕容喾,他打了那公子哥一掌便飘然立于一旁,此时听那公子哥似乎背后另有倚仗,颇觉好气又好笑,遂令手下放人。   他此次和王叔有事外出,并未使用太子仪仗,也难怪对方认不出来,蹦哒的厉害。   那两名女子一听坏人要被放开,两人脸色齐齐一变,那婢女模样的少女立刻扶着小姐往慕容喾身边靠拔,看来是想寻求保护,冷不防却被两名面目威严的侍卫伸臂隔开,根本不允许往前进一步。   “哼!算你们识相!”那公子哥以为自己的威胁奏效,立刻恢复原貌,变的威风八面起来。   他臭着脸看着慕容喾,一副居高临下,颐气指使的模样:“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本少爷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管本少爷的闲事?还对本少爷动粗?”   奈何慕容喾根本不为所动,仅是淡淡的道:“你是谁很重要吗?法不可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当街强抢民,我便管上一管。”   “敢管本少爷我,反了天了你!看本少爷今天不抽死你。”那公子说完眼神四处寻找,突然一眼扫到同半手中的马鞭,一手就夺了过来,劈面就要向慕容喾抽过来。   “啊!”两名少女惊叫起来。   不过她们是虚惊一声,慕容喾的侍卫可不是吃干饭的,怎肯让人伤害到太子殿下,俱手脚俐落将人制伏,尔后不管那公子哥在怎么叫嚷都不放手。   阿武威风凛凛一挥手,吩咐众侍卫:“堵嘴将人带走,交予京兆尹发落。”   惊魂未定的两名少女松了一口气,立刻噗通一声跪到薄雪覆盖的地上,对着慕容喾娇声道:“多谢公子见义勇为,拔刀相助,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慕空喾眼神略有些复杂的看着那名小姐模样的女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起来吧!路见不平怎能袖手旁观?在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不足挂齿。”   “谢过公子。”   那名少女十六多岁的模样,在丫鬟的掺扶下起身,忍不住悄悄的觑了慕容喾一眼。发现对方是一位长身玉立,锦衣华服,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生得极是俊俏,通身贵气逼人,一对双眼皮的大眼睛黝黑深遂,比之潭水还经幽深,令人沉醉不已,眼睫又浓又密竟然比之女子的都还要长而美。   尤其是额头正中居然生有一撮墨金色的头发,流光隐隐闪烁,为他平添几份神秘和威严。而且,这位公子正一脸高深莫测的注视着他,眼神复杂却很专注,她的芳心顿时不争气“嘭嘭”地跳了起来!娇媚的桃腮粉脸飞上了一抹羞赫。   直到丫鬟轻轻用手碰了碰她,少女才醒过神来,立即收敛心神,对着慕容喾又是盈盈一拜,朱唇轻启,声音如黄莺出谷:“小女子承蒙公子拔刀相助,感激不尽,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与此同时,宁王晃晃悠悠的下了马车,在侍卫的陪伴下走到慕容喾的身边,正好一眼扫到那少女的脸孔,饶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宁王殿下也不禁一怔。   女子着一身素色袄裙,外披大红色披风,头上首饰皆无,仅用一根木钗压住满头如云的青丝,眉目如画,清丽难言,站在冰天雪地里宛如一朵开得正艳海棠花,竟是个姿色不俗的绝色佳人。   这倒也罢了,美人宁王见多了,倒也不以为奇。令他惊奇,或者说惊艳的是,这女子的容貌居然和他的梦中情人生得有六七分相像。谁是宁王的梦中情人?咳!上次说过,若樱刚刚晋升他梦中情人的宝座。   尤其是这少女皱着眉头不言不语的神情,和若樱雪白的眉心偶尔萦绕轻愁的模样很像。幸而她那双眼睛是标致的星眸,与若樱返祖的一双难描难述的美眸不同,不然宁王还以为是要闹双胞胎了。   宁王很快清醒过来,非但不去看那少女,反而去看自家侄子,果然见到慕容喾一脸复杂莫名的神色,定定的直视着人家姑娘的脸。   “哎!”于是,宁王对着那位少女随意抬了抬手,笑容满面,一副怜香惜玉地模样道:“这位姑娘请起吧!不知姑娘仙乡何处,芳龄几何,可有婚配?”   花花公子就是花花公子,三句话便原形毕露。   慕容喾此时已自那姑娘脸上收回了眼神,见那位姑娘对王叔的问题似有些不知所措,只拿一双剪水秋瞳求救似的望着自己,娇美的模样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望着与若樱有几分相似的眼神,他心里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滋味,竟然有些柔软,便向那姑娘挥了挥手,低声道:“姑娘不必回答,亦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就当是萍水相逢吧!”   言罢,他负起双手在身后,转身往马车而去。宁王的眼神扫了扫那位姑娘,又扫了扫慕容喾俊挺的背影,嘴角便微微一挑,脸上泛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转身也尾随侄子而去。   不料未走几步,身后便传来那位姑娘低低的、压抑的哭声。   慕容喾前行的身躯忽然不着痕迹地一滞,眉头轻蹙,步伐停驻下来,尔后侧过身子,回望着身后在丫鬟怀中掩面哭泣的少女道:“姑娘切莫惊慌,我的侍卫自当会护送你家去,你只当将地址告诉他们即可。”   那少女闻言不禁一愣,急急忙忙的擦干眼泪抬起头,似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故做平静和坚强地道:“多身公子的好意,小女子感激不尽,只是会不会误了公子的大事?”   慕容喾深遂的目光划过那姑娘娇媚动人的脸,尔后转开,轻描淡写地道:“天色不早了,姑娘还是赶早吧!”说完就要转身,打算再一次提步走开。   蓦地,那名丫鬟噗嗵一声跪倒在地上,“砰砰”地给慕容喾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大声而又悲切地道:“公子救命,方才追赶我家小姐的恶少并非寻常人家的公子,乃是鸿胪寺卿楮大人的幼子,其姐正是当朝玉妃,此次得公子所救,过后那恶少定不会放过我家小姐,望公子垂怜,救救我家小姐吧!奴婢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公子您的!”   说罢,那丫鬟又是不住的嗑头。   宁王抚着下巴啧啧叹息:“啧啧啧!原来除了貌美如花的小姐,还有俊俏的丫头,且这般忠心护主,倒极是难得,本还以为这金都里的纨绔子弟我俱能认个全须全尾,不想竟有漏网之鱼,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那少女见丫鬟不住磕头,不一会儿就把前额都磕青了,连忙也倒头就拜,却不喊救命,只是暗自垂泪,那雨打娇花的模样令人顿生恻隐之心。   忠心耿耿的俊丫头伏在地上凄惨的哭诉:“公子,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主人本不是金都人氏,近日才举家迁来金都,……途中又遇盗匪,抢光了钱财还打伤了我家老爷,好不容易来了金都,因手中拮据,老爷伤,夫人病的,连个落脚之处也没有……只能找了间破庙栖身,都说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顶头风,果真如此,我家小姐素来孝顺,不忍心老爷夫人受病痛之苦,便想带着奴婢来城外挖些草约回去,不料……不料,才刚出城就被那恶人看中……呜呜……往后……呜呜……往后我家小姐可……”   丫鬟虽连哭带诉,但她口齿清晰伶俐,字正腔圆,倒把事情说的有头有尾,就连那分担心也清楚的表达出来了,让那些锦衣侍卫也心有戚戚焉,的确,女子生的美貌过人,原本是一桩令人艳羡的美事,但也得看生在什么家庭,没人护着,终只能招祸。   慕容喾驻足原地,垂下眼帘沉默不语的听着,隔了半晌,他缓缓抬头,和颜悦色的对着那少女道:“起吧!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保证那楮公子以后不再纠缠于你。”   说着示意身边的侍卫取些银两送给这两位女子。不管是这少女生得像若樱让他无法置之不理,还是身为一国储君的责任,绝不能放任这种欺男霸女的行为。   少女和丫鬟闻言,立刻感激的道:“谢过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只是两人都拒不接爱侍卫递过来的银两。小姐似乎是从没有受过人的接济,脸色羞的一片通红,更显其娇艳。   丫鬟倒是神色自若,但也有话说:“两位公子,老话说救急不救穷,您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奴婢和我家小姐虽是女流这辈,别无长处,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爷夫人饿死啊,两位公子府中可招绣娘?我家小姐一手女红绣活是得十里八乡都交口称赞的,奴婢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些,还拿得出手,……如果能到两位公子府中谋一份差事,一来是奴婢和小姐有个栖身之所,二则是以免小姐的美貌受好色之徒的觊觎!”   慕容喾虽对这两女自食其力的行为颇为赞赏,但对这丫鬟的话却不置可否,皇宫中的绣娘可不是一般人随意可当的。   宁王心想,若樱看来是没自己的份了,这辈子只能垂涎三尺的干瞪眼,这姑娘虽说差上若樱些许,但却比凤若鸾这个亲妹妹都要长得像若樱,没鱼虾也好,聊胜于无吧!若能弄到手,也能解解馋。   于是宁王大手一挥,豪气万千地道:“些许小事,本王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你们两个到宁王府来做绣娘吧!本王自当保你二人安然无恙。”   ……   再说凤歌一脸喜不自胜的回候府后,稍事梳洗,重新整妆,打算直奔凤临阁去告诉小女儿这个好消息。   凤临阁精致华丽,富丽堂皇的二楼。   若鸾一脸抑郁地坐在雪白的波斯地毯中,头无力的搁在透明的冰璃壁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永不结冰的湖面发呆。晚茜和明霞皆着雪白的罗袜,悄没声息的走了过来。她们一个手捧着鎏金的手炉,一人端着热热的甜点。   “小姐,喝点燕窝润润喉吧!”晚茜跪在厚厚的地毯上,将燕窝羹奉到小姐身侧,却见小姐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似没听到一样,便叹了一口气道:“小姐,你且放宽心,夫人一定会为小姐想办法的,就是奴婢们都心疼着小姐,何况夫人最是疼爱小姐的,什么事没有不会为小姐考虑好的。”   明霞将手炉塞到不言不语的小姐手中,娇好的脸蛋是全是不满,耷着眉,撇着嘴道:“真是不公平,以前我们小姐是凤女,不管是太子的婚约还是凤女尊贵的身份,那都是小姐的,便是别人看到我们这些奴婢也不敢随意呼喝,可大小姐一回来,马上就把什么都轻轻松松的接过去了,不过是生得稍好些便把太子的心也勾过去了,想大小姐没回来之前,殿下对小姐还不是极为疼爱,但凡好一些的东西,都是紧着小姐……”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不知道的还以就你生了一张嘴,口没遮拦的,被有心人听见那还了得!”晚茜横了明霞一眼,打断她的抱怨,尔后望着外面的湖水叹了一口气,烦恼地道:“只能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谁又能想到大小姐丢了快十六年还会被找回来呢!好好的生活一下子全毁了,真真是苦了我们小姐了。”   明霞心中一肚子不满,哪能一下子刹住话头:“都是一样的凤姓女,凭什么大小姐就是真的,我们小姐就是假的,不就是手臂上多了一只死鸟,哪里就能当了真,说不得是文上去的……”   “别胡说八道!”晚茜真是拿明霞没办法,耐着性子与她解释:“你真是个没见识的,当凤族没人了,不说那只玄鸟有识别的方法,便是凤王常佩戴着的那块凤凰王饰,若是离开了凤王的身体过久,就会没有光亮变得黯沉,这一点谁都不能做假,那块凤凰饰就是靠历代凤王的体温才会发光发亮。”   “我呸!真是活见鬼了!什么凤凰饰?倒像是妖邪之物。”明霞本想凭自己的聪明挖掘一点什么出来,被晚茜这么一说,倒是证据确凿了,犹不甘心,忍不住恨恨的啐了一口。   晚茜的脾性儿素来较沉稳,什么事都会放在心里惦几惦,没像明霞那么忿恨不平,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着从头至尾不出声的小姐道:“小姐您还是吃点东西吧!只要您依照着奴婢所说的去做,别的那些好东西咱们是拿不回来,但太子殿下一定会是小姐您的!”   听到太子殿下,若鸾立刻就有了反应了。她转过头,红肿的星眸定定地瞅着晚茜,不太确定地道:“真的吗?太子哥哥那样的人物姐姐会愿意让给我吗?”   说着,她又转过头将脸贴在冰璃壁上,望着被寒风吹近的湖而自言自地道:“若是我,是死都不会让的,那么好的太子哥哥……”   明霞撇着嘴小声附和:“肯定不让啊?放眼天下,谁能比殿下有权有势,人生又俊,能被这样的男子喜欢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若是……”   她说着说着脸红了,心里却更加怨恨若樱了。若是自家小姐还是凤女,早晚是要嫁太子的,凭自己过人的姿色,毋庸置疑是要陪着小姐进宫的,到时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与太子来个日久生情,再借着机会怀上一男半女,母凭子贵,待到太子做了皇上,自己跟着水涨船高,做个贵妃那是绰绰有余的。   她侍候着小姐这么多年,贴心贴力,还不是因为小姐可以来去自如的与太子见面,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也多了一个机。   她瞟了瞟一边温驯端庄的晚茜,眼里全是轻蔑和不屑一顾。小姐的丫鬟里头,就属自己姿色最出众,自然是能获得到太子的喜爱,别以为她不知道,晚茜也想跟着太子过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要不然,晚茜会这么费尽心机的帮着小姐出主意,不就是想抢回太子!   若鸾见湖面上被风吹起一圈圈的涟漪越来越大,便收回目光。她缓缓地转过身子,将手炉扔给明霞,这阁楼里温暖如春,哪需手炉,不过是做做样子显得身体虚弱罢了。   晚茜连忙支上矮几,将燕窝羹放在矮几上,起身扶了若鸾坐她,侍候她喝燕窝,一边小声道:“小姐,夫人若是回来了,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小姐都不要忧心,只管像方才那样呆呆愣愣的就好,到时夫人和候爷自会心疼小姐,心也会向着小姐一些。”   若鸾垂首,无意识的用汤羹搅拌着碧玉碗里燕窝,突然豆大的一滴泪从她脸上滑下,叭嗒掉在矮几上,紧接着又是几滴眼泪急急的掉了下来。她有些难过的放下汤羹,伸手捂着自己的脸,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姐姐对我那样好,我却这样算计姐姐,我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坏人……往后都没脸见姐姐了……”   明霞连忙抽出绫帕替小姐擦从手指缝流出的泪水,一边急着劝道:“小姐,祖宗,您可真是菩萨转世,千万不能这么想啊,凤王什么都不缺,您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啊!如果连太子爷都没有了,您说您以后怎么体面的生活?便是奴婢也跟着没脸啊!”   “可是……可我这心里难受,姐姐她……”   “我的儿!你怎么又哭上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蓦然,凤歌的充满焦虑的声音在阁楼门口响起。紧接着,她慌慌忙忙的掀了纱帘就进来,差点连绣鞋都忘记脱了,待看到若鸾安然无恙的坐在冰璃壁前,才松了一口气。   她踩着没了足踝的雪白地毯匆匆走到若鸾身边,一把将正在哭泣的女儿搂入怀里,不住的拍抚她的后背,心疼地道:“娘的娇娇不哭啊!你这么哭是要将为娘的心都哭碎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姐姐答应不嫁你太子哥哥了,还会去劝殿下来娶你,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什么?姐姐她真的……?”若鸾放开捂在脸上的手,满脸惊愕地自凤歌怀中抬起头来,似不敢置信。   明霞和晚茜两人惊异地捂着嘴巴,又是高兴,又是不敢相信相互对视一眼,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达到目的了,还以为要唆使小姐多寻死觅活几次才会奏效呢!   凤歌肯定的点点头,一边替若鸾擦着脸上的泪水,边眉眼含笑地道:“你姐姐得到的东西够多了,她也该知足了,你看看你多可怜啊,她要是狠心的将你的太子哥哥都抢走,娘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若鸾没有笑,反而很心虚,心里愧疚从生,忍不住小声地道:“娘你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要不然姐姐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她知道凤歌一向最疼她,护短得紧,可能是因为前面丢过姐姐,犹如惊弓之鸟,生怕她也有一点损伤,有一次,一个仆妇上菜,不小心把汤汁洒了一滴在自己身上,凤歌当场让人将那个仆妇打死,以儆效尤!正是因为这样,凤临阁侍候她的丫鬟仆妇无不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凤歌面不改色的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都是我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娘是那种对女儿说难听话的人吗?这些年来,娘可曾对你说过一句重话?弹过你一个指头?娘只不过跟你姐姐好好讲了讲道理,为你抱了几句不平,然后说你撞墙撞的头破血流,你姐姐便二话不说的答应了。”   若樱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头,见凤歌面不改色,撒谎就像吃饭一样平常,不禁瞪目结舌,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反倒是晚茜和明霞对夫人佩服的五体投地,直道:“夫人英明。”   “可是,若是姐姐回来看我,我……我的头……什么事也没有,那要怎么办啊?”若鸾总算找着调了,可却又满心慌乱,不知到时如何坦然自若的见姐姐。到时姐姐若是问她的头怎么没破?她要怎么回答?   “哎,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单纯,有什么不好办的,到时叫明霞她们帮你随便包一下,糊弄过去就算了,难不成你姐姐还要亲自拆开检查?”   凤歌却是云淡风轻,只觉前途一片光明,浑身充满干劲:“你不知道娘从现在开始就要忙了,这些年娘亲早帮你把嫁妆准备的差不多了,可有时一想,不是觉得少了这就差了那,再说你以后是太子妃,越发不能马虎了,一切东西都要天下最精致最珍贵的,这样才配得上你太子妃的身份,所以娘还得再张罗一份嫁妆单子,到时不知要忙成什么样啊……”   凤歌状似抱怨的说着,可她从眉梢到眼角都带着笑,那分喜悦都能感染到旁人,仿佛亟欲与人分享一样。惹得一旁待立的两上丫鬟也是满面春光,眉眼含喜。   若鸾心中却还是有一份不安的感觉,觉得素来温婉的娘亲怎么变得咋咋呼呼了?她拉了拉得意忘形的凤歌,小声地道:“娘,这事眉目都不清楚呢,八字还没一撇,您七早八早的准备了,到时不成,可不闹大笑话了。”她以前断然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可经过真假凤女和落水事件后,她知道许多事情看似铁板订钉都会起变化,何况这还没开头的事。   凤歌却似胸有成竹,伸出犹如少女一样的纤纤玉指抚了抚自己的鬓角,语气透着难以言说的轻松:“我儿且安心,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姐姐亲口答应为娘不嫁太子,太子与我们候府有婚约,怎么也要娶凤姓女的,不娶你他还能娶谁?明日,娘把太子殿下和你姐姐约好,让你姐姐将不嫁的意思同太子一说,这不就什么都结了。”   若鸾闻言,不知为何觉得头都有些抬不起来,低声嘟嚷道:“我是怕姐姐怪我,怨我,从而影响了我们两姐妹的姐妹情谊。”   她这话一说,凤歌更轻松了,语气轻飘飘的道:“怎会?你姐姐若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不但不会怪你反而会更心疼你,你将一切都让给了她,为此遭了多大一番罪啊!差点在魏王府的湖水中丢了性命,还要怎样?难不成真的逼死你,她才甘心?那她以后有何面目当她的火凤王?”   若鸾这才略略有些心安。   ……   不说凤歌母女如何盘算,只说若樱晚上就寝时身上就不大好了。她自己到没感觉到如何,反倒是萧冠泓觉得她今日因哭的太多,美丽的双眸居然前所未有的显得有些红肿,便唤了四卫拿了凉帕子来,给她搭在眼睛上。   先前并未感觉如何,可此时把手一伸上去却觉得若樱的额头似火烫,他心下赫然一惊,犹有些不相信的拿手又试了一下,手下那滚烫的体温却提醒着他,若樱千真万确的发热了。   萧冠泓俊颜陡变,真可谓是大惊失色,若樱的身体素来康健,他们认识至今,除了那次行经不畅腹疼过,若樱还真未怎么生过病。萧冠泓还为此窃喜不已,以为是自己缠着若樱做那事多了,阴阳调合的好。   “若樱,你感觉怎样?是不是难受得紧?”萧冠泓一面关心地问着若樱,一面唤人去请柳生。   若樱躺在床榻上,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微肿的眼睛半阖着,轻声地道:“不难受啊,就是觉得身子很轻,像飘浮在云端一样。”   萧冠泓见她迷迷糊糊的样子鼻尖微酸,竟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分明是心里太过伤心,被凤歌一番伤人的话语着实伤透了心,进而起了高热而不自知,可见她嘴里说的很看得开是骗人的,心里还是极度渴望亲情的。   柳生进来后,毫不避违地望着漆金雕茶床榻上的这一对男女,不胜唏嘘,真可怜!男的双腿还未好,女的顷刻间也倒下了,倒是应了那句夫唱妇随。   若樱其实主要是心病,虽有萧冠泓宽慰呵护,但她心里委实难受,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渴望了十几年的亲情居然是这样的不堪,她纵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意志力一旦被摧毁,身体很快就不堪一击了。   说来都让人不相信,吃了柳生熬好的药,到了下半夜她居然还陷入了昏迷之中,醒时也是昏昏沉沉,恍恍惚惚之中只感深觉萧冠泓似乎一直未睡,不停的轻唤她的名字,那声音深情而温柔,略有些沙哑,却依旧动人至极。   未免夜长梦多,凤歌次日一大早就过来馆内接若樱,她已派人去邀请太子殿下了,只待两人见面把话一说清楚,那自己也就吃了定心丸了,到时就可以着手准备若鸾的嫁妆了。   令凤歌始料未及的是若樱居然病了,据雨卫那满脸沉痛的回述,若樱竟然是一直是昏迷不醒。凤歌心里不禁有些慌张,有一部份是心疼若樱,怕她有个好歹。   另一有部分是有些狐疑,觉得若樱不会是因为想逃避与太子见面而装病吧?她这是推己及人,因为她自己不就将小女儿的情况夸大到头破血流,由此来博若樱的同情。心下有了这份想法,她不顾萧冠泓一脸冷若冰霜,态度异常坚决地以一位母亲的身份提出,要见见女儿。   萧冠泓自是不愿,他固然急于想向凤歌表明自己求娶若樱之意,但他对凤歌半点好感皆无,甚到是从骨子里头厌恶的。   想他娘亲虽走的早,可楚贵妃在世的每一日都是疼他入骨,将他看得犹如自己的眼珠子一样重要,何曾像凤歌这样对待过若樱。而在他自己的心里,若樱比世上任何的人都该得到亲人的疼爱,因为她是那般的美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早点找到自己的亲人,从而相认,然后一家人过上和和美美的生活!   因此,明知道凤歌是若樱的亲娘,以后会是自己的丈母娘,本应讨好巴结的对像,却依旧冷冷地道:“怕是令夫人失望了,大夫千叮咛万嘱咐,道是不能让人扰了她的清净,何况她现在昏迷不醒,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萧冠泓越是阻拦,凤歌心里越发是疑心重重,直觉偏像向后一种猜测,觉得若樱是想逃避与太子见面,所以伙着萧王爷等人骗自己,想以此蒙混过关。   于是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保养得宜,犹显美丽的脸上露出了哀伤之色,声音含满担忧:“王爷,请体谅一个做母亲的拳拳之心,不见到若樱究竟如何了,小妇人既便回去也是为她担惊受怕,茶饭不思,再则说到天边她也是小妇人的女儿,焉有她生病,做母亲却袖手旁观之礼?”   凤歌的话入情入理,且名正言顺,听到的人都觉得这是骨肉情深,萧冠泓若是再横加阻拦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何况他现在的身份不够,不能直截了当不让她看若樱。他沉吟半刻,命令四卫:“领夫人去年见见凤王,但不能多扰她,见了就出来吧!”   “是,王爷!”四卫对萧冠泓很是尊敬,因为这位王爷不畏生死的救过凤王。   凤歌是在布置精美的客房里见到若樱的,萧冠泓早有准备,一早将若樱安排进了客房。当她看到若樱昏沉沉的躺在绣床上,那一瞬间,做为母亲的天性被激发,不禁心疼不已,连忙伸手上去一抚,若樱额头的高热还未退掉,居然热的烫手。   凤歌心中蓦然一疼,手下一哆嗦,总归是亲生母女,哪有什么隔夜仇啊!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女儿昨晚上高烧了一晚上,她却在赤凤候琢磨着怎么利用大女儿为小女儿谋夺得婚事。   但凤歌在暗自责自己的同时,看着若樱半死不活的模样,她突然灵机一动,向身边的一个仆妇使了个眼色,仆妇附耳过来,凤歌悄悄的嘱咐了她几句。   仆妇连连点头,匆匆出门而去。   不一会儿,坐在轮椅中的萧冠泓就与心急如婪,匆匆而来的慕容喾碰上面了。   “喾太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喾太子何事这么急切?”萧冠泓坐在轮椅上也是一副大马金刀的模样,他挡在慕容喾的前面,客气有礼外加疏离冷淡的问道。   说老实话,若不是若樱横加阻止,萧冠泓对慕容喾是想除之而后快的。他以前没把慕容喾当回事,那是因为慕容喾以后是要登上九五之尊的那个位置,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若樱不会喜欢皇宫中的三宫六院,再则他也不知道两人这间有婚约,如果早知道他就不会对慕容喾那么放任了。   慕容喾俊朗的脸上全是焦急,声音有掩饰不住的担忧:“萧王爷,本太子前来是想探望若樱一番,这个应该不会要王爷你批准吧?毕竟若樱只是来帮忙照顾不良于行的王爷几天,自有与友人相见的权力?如果王爷你连这个也要横加干涉,那本太子倒要怀疑王爷的居心了?”   萧冠泓不动声色的在心里盘算,如果不让他见,他真的摆出是若樱未婚夫的身份,那自己就被动了,到时慕容喾反而比自己更显得理直气壮,名正言顺。但若让慕容喾就这么见着人了,他又百般不甘心。   但慕容喾今日却不同于以往,往常他都是很隐忍,至少是默默忍耐,但今日他却没有那么好的风度,见萧冠泓面无表情的冷凝着一张脸在哪里,摆明了不想让自己见到若樱,他忍无可忍的道:“萧王爷,本太子不为别的,只是听说若樱病势严重,心里很提心她,想来见见她究竟如何了?不管你我之间怎么样,先让我见一见她可好?过后王爷想怎么折腾,喾没有不奉陪到底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冠泓觉得再坚持下去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便默默的让明月推了轮椅,自己在前面带路,表现一个主人家应有的风范,其实他是不想让慕容喾单独去见若樱。   正文 118 凤歌的小三   实际上,慕容喾还带了陈医官前来,但他知道萧冠泓身边同样有一位医术妙绝天下的柳生,便隐忍着没有提及,横竖先见到人再说。   若樱的情况的确算不上好,屋中轻紫色的纱幔垂下两行,精致雅致的绣床上锦绣铺就,粉色床幔半掩,风雷雨电四卫一脸愁苦地守在绣床边,不少丫鬟仆妇恭恭敬敬在各个角落颔首侍立着。   床榻边的绣凳上坐着端庄华丽的凤歌,她此刻螓首低垂,纤手绞着绫帕轻掩着脸庞,正暗自低泣。闻得异响抬起头来,却看到萧冠泓和慕容喾一前一后相断进屋。她急忙抹干净脸上的泪水,红着眼儿起身,迎着两人满是关切的目光,先对着慕容喾福了一福道:“太子殿下拔冗莅临,妾身不胜感激。”   转头又对萧冠泓行礼道:“因小女叨扰到萧王爷,小妇人真真过意不去,还请王爷多加担待。”   慕容喾进屋后担忧的目光就一直投向绣床的方向,因有萧冠泓在一旁,不好表现的太过情急,再则这里虽只是萧冠泓为若樱临时在客房布置的一间客房,可无论无何还是女儿家的闺房,如若平日他断不会如此失礼闯了进来,但此时凤歌的消息让他一时顾不了许多了。   眼角余光扫到床榻似乎有人卧于其中,见他们进来却一动未动,心下想着定是若樱,看这样子似乎真的不大好了,慕容喾心下焦虑不已,遂对着萧冠泓和凤歌道:“本太子忧心凤王病情,事急多权,若有失礼之处还望两位见谅,当务之急还是先见见凤王,其他容后再论。”   言罢,他的深遂的目光不去看身为母亲的凤歌,却兀自盯着萧冠泓。   萧冠泓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一样,仅是淡淡的瞥了四卫一眼。四卫被他刀子一样的目光划过,心神齐齐一震。风卫和雨卫缓缓上前一步,撩开浅粉色的床幔分向两边,挂到银色的帐钩上,将卧于锦缎绣被中的若樱露出在众人的视线中。   若樱紧阖着眼睛,软弱无力的仰躺在绣榻上,面色苍白如纸,黛眉颦起,雪白的眉心有着掩饰不住的忧郁,仿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令她心生烦忧,美的令人窒息的五官也隐含痛苦和痛心,如云的青丝被一方缎带系着,散在玉枕上,犹如泼墨一般。   看到虚弱至此的若樱,慕容喾眸色一黯,心,像是瞬间被什么扯紧,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这样的若樱是他所不熟悉的,纵然若樱平日对他并不多加理会,甚至是避而远之,但据他私下观察,若樱是那种外表如弱柳,内心却宛始韧性十足的雪山之花,越是冰霜雪雨加身,越是顽强不屈的女子。   虽说若樱每每会在不经意在透出点点轻愁,甚至在落月山为萧冠泓痛哭失声,可无论慕容喾见过她多少面,都没有见过她脆弱到如此不堪一击的一面。   慕容喾很想走上前用手抚抚若樱的脸,可屋中众目睽睽,萧冠泓更是如狼似虎的环伺在一侧,他收敛自己激荡的心神,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故作平静的问凤歌道:“凤王脸色似不大好,究竟如何了?”   与此同时,萧冠泓轻轻扬了一下手指,四卫赶紧放下床幔,将若樱半遮半掩在其中。   凤歌走回床榻,打量了几眼昏昏沉沉的若樱,这才回过头来对慕容喾,掩面伤心地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儿昨晚上身上就不大好,一直昏昏沉沉,您方才也看到了,她脸色苍白,精神萎靡,与常日里生龙活虎的模样大相庭径,只怕真如妾身所揣测的那样,实非吉……”   说到这里凤歌停顿了一下,望着慕容喾沉下的脸色,意有所指地道:“殿下,非是妾身危言耸听,可事实就是如此!萧王爷手下的柳大夫乃杏林圣手,对我儿倾力诊治,延医问药,便是萧王爷对我儿也是照顾的无一不周到,可一晚上过去了,她依旧浑浑噩噩的昏迷不醒,情况堪忧啊……”   凤歌声音哽咽的说不下去了,拿起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   慕容喾眸子半眯,一脸将信将疑注视着凤歌:“这么说,她吃过柳生的药了还是如此?先前有何异样没有?真的是昨日就突然变成这副模样?”萧冠泓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扣着扶手,漆黑的眸子锐利如箭,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凤歌和慕容喾。他觉得这二人话中有话,似乎在打着什么机锋,言辞间大有深意。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或是发生了什么他不了解的事?   凤歌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认命般的无可奈何:“殿下若是不信妾身,萧王爷和四卫的为人殿下该是相信的吧?大可以和他们对质一番,以证实妾身所言非虚,这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妾身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只是这件事同样是关系着两族兴旺的大事,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妾身岂敢随意妄言?”凤歌的言外之意慕容喾岂非不懂,只是他也不是那般轻言放弃和可以随意糊弄的人。   他面色沉凝的垂下眼帘,沉默不语片刻,突然转头望着萧冠泓,深遂双眸中含着几分决然之色:“萧王爷,本太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成全!”   萧冠泓面无表情的回望了他半晌儿,淡淡地道:“喾太子请说,若是能成全的本王自当成全,至于那些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奉劝殿下还是不要奢望的好。”   他的弦外之意无非是想警告慕容喾不要在觊觎若樱,可慕容喾却比他有个先天有利的条件,那便是自幼与若樱定有婚约,这是个优势,至少在慕容喾眼中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岂会轻易放弃。   “王爷,这些都是后话,日后自见分晓,现在本太子只想凤王的身体能尽快恢复过来,相信萧王爷也不忍见凤王爱病痛折磨,陈医官曾经救治过凤王,与她颇为熟识,不若让他来瞧瞧凤王。”   说罢他怕潇冠泓多心,解释道:“萧王爷休要多心,柳生的医术,便是连陈医官都交口称赞和深感佩服,并不是起什么较量和轻视之心,只是想同治凤王,若是王爷同意,便可让柳生和陈医官一同商讨个方子,总好过让她这样干熬着,苦了她也苦了旁人……”   “去唤柳生来。”只要是对于若樱有益的事,萧冠泓一向是不会拒绝的,何况若樱这次了真的吓坏他了,哪还有什么心情拈酸吃醋。   柳生对此倒没有任何异议,坦然的与陈医官对若樱的病情进行会诊。   他上次治萧冠泓的伤腿便和陈医官通力合作过,两位都是医术高超之人,且陈医官对毒颇有研究,正好柳生比较薄弱的一面便是治毒,倒因医术生起了惺惺相惜之感,再加上他也奇怪若樱这次突如其来的病,怎的如此来势汹汹?   凤歌支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柳生和陈医官的交谈,虽两位大夫用了好些专业名词,但凤歌却绝非寻常女人可比拟的女子,许多东西她都能融会贯通,听到他们说若樱的病情极为不好时她也很紧张,但听到某某药材可治时,她高兴的同时却又有些不甘心和泄气……   总之凤歌的心情极为复杂,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心疼若樱受苦,自是希望若樱少受点折磨快点好,可一想到小女儿凄苦的现状,又寻摸着若樱的病能不能在拖上一拖?   最好拖到众人都知晓——按北玄自古以来的风俗,若樱和慕容喾将议婚事便缠绵病榻,实非良缘良配,这婚事便也顺理成章的就作罢了。到时就可以趁机提出让若鸾代姐姐履行婚约,这样若鸾嫁给太子水到渠成,名正言顺,不用费尽心机的求若樱退让,更不用再做太子的思想工作。当然,她绝对不想若樱因病而危在旦夕,只希望是些微不足道,根本不足以危害到若樱身体健康的小病就行。若是事情能按着自己所想的套路走,凤歌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感谢老天。   凤歌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何不对,依她来想,她只不是看大女儿不费吹灰之力便什么都拥有了,而从没有吃过任何苦的小女儿却一夕之间从天堂跌落尘埃——失去了一切,心里就希望把两个女儿之间均上一均,变成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陈医官是北玄土生土长,自是知道若樱生病这件事至关重大,不敢有丝毫马虎松懈。   萧冠泓和柳生却不知北玄还有这种风俗,只想一心救治若樱。再说他就是知道了也只会还是一心想救若樱,他最见不得若樱受苦,婚约之事他根本不看在眼里,横竖他和若樱早是真正的夫妻,自有人会帮他弹压慕容喾。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尽管有柳生和陈医官的鼎力合作,若樱的病情终于不在恶化,人也渐渐清醒过来,可精神依旧不济,病歪歪,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萧冠泓总算放下了一颗紧绷的心,只要若樱不再继续高热和昏迷下去,他会有办法让她恢复如初的。   这样的结果,令慕容喾松口气的同时却并不满意,为何?他心里巴不得若樱像是吃了灵丹妙药一样,立刻神采奕奕,活踹乱跳,这样凤歌那番话留给他心里的阴影才会荡然无存,他们的婚约也就没有了给人说嘴的地方。   他对本国这种风俗是抱着不置可否的态度,但却不希望有人跳出来指责他和若樱的婚约有何不妥,对于想反对的人,他真是兴起一股想灭对方九族的心思。至于若樱目前的状况,他会耐心的等待若樱又笑靥如花的出现在自己和众人面前,令凤歌所说的实非吉兆不攻自破。   而对于萧冠泓和若樱之间的亲密,他看在眼中心在滴血,却依旧面不改色,对那种刺眼的画面视若无睹。他恨自己比萧冠泓迟了一步碰到若樱,按理应悬崖勒马早点放手,这样对双方都好。可他已是泥足深陷,爱的无法自拔,满脑子都是若樱的影子,但凡有一丝希望得到这个人,他都不想轻易放弃,只想放手一博!   若樱是他的未婚妻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心心念念就是与若樱长相厮守,既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放弃?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让人?   如果经过自己全心全力的努力,到最后依旧得不到若樱,那他也不后悔,到少当初他尽会力争取过,没有退缩没有后退,正大光明坦坦荡荡,挟着无与伦比的热情和决心为自己的幸福披上过战甲。   ……   凤歌在一群仆妇和丫鬟的簇拥下回了府,她的心情简直复杂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本以为今日会让若樱和太子见面,然后事情就会向着自己想像的方向发展。不料若樱却生病了,这是她始料未及,幸面她想到旧俗,约了太子前来,其实是想让太子看清事实,他和若樱是多么的不适合啊!会对两族人不利的,并会适当的点醒太子,只有若鸾和他才是天生一对,都是凤姓女,若鸾和他的情份是青梅竹马,若樱和他才认识几月啊,怎么比得了十几年的情份?   谁知太子却是个认死理的,只字未提和若樱解除婚约之事,反而命陈医官大力救治,一副非若樱不可的模样。凤歌本想还将一些利害关系剖析给太子听,企图打消太子的执拗,偏那个俊美无俦的他国王爷却在一步不离,弄得她也张不开嘴,再加上都在忧心若樱的病情,也实在不适合说那些晦气话。   对于若樱病是好了可人却未好的结果,凤歌的心情也是矛盾的无以复加,一边庆幸女儿终于好了,一边又暗暗失望丢了个大好机会,但同时她也并未有完全死心,因为若樱并没完会治愈,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个反覆!   可这些都不算什么,凤歌只要一想到回府后见到小女儿,面对若鸾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她就顿觉头大如斗,这要叫她怎么说?昨日还轻飘飘的对若鸾许诺太子定会娶她的,今日却出尔反尔的说太子依旧喜欢她姐姐!   若鸾听到后会如何?说不得又会不想活了,万念成空之下马上就撞墙跳河,以死来寻求解脱!她是多不容易才把若鸾拉扯大,想当初大女儿丢了以后,若不是这个小女儿支撑着她,她哪里还活得下去?   思及若鸾失望痛哭的面孔,凤歌简直六神无主了,女儿的哭声不帝于拿刀子割她身上的肉啊!   于是,她命府中仆妇先不要声张,免得若鸾知道后满怀希望的来找娘,她却不知该如何向若鸾解释。想着悄没声息的先回房,静下心来好好琢磨一套说辞,等会才能安抚好若鸾的情绪。   凤歌心烦意乱的挥退一群丫鬟仆妇,仅带了贴身的几个丫鬟和仆妇向主院走去。因没人来报夫人回了府,所以她们这一行人几乎是没声没息的行到了主院门口。   “咦!院子里的人都上哪去了?”突然,张嬷嬷颇为惊奇的道。她是凤歌身边的贴心人,五十岁不到的年纪,平日里深得凤歌的信任,管理内院的一众杂事得心应手。   继张嬷嬷之后一个丫鬟发问:“怪了,桃姨娘的丫鬟这会子怎么在夫人的院子里?”   张嬷嬷和丫头的话拉回了凤歌的神智,她方才正思索着怎么才能处理好大女儿和小女儿的事,压根没注意周围的事。此时定睛一看,果然是桃姨娘的贴身丫鬟揽菊在院子里。   “难不成是桃姨娘过来侍候夫人?所以揽菊跟着来了,可这院子里的下人怎么都檀自离去了?”另一个丫鬟也狐疑的发问。   凤歌当下柳眉一立,眼神刹时变得锐利起来。   外在寒冷异常,可揽菊却没去屋中躲避寒风,她戴着风帽,正瑟瑟发抖的低着头,百无聊奈的在树下跺着快冻僵的脚。突然一双手闪电般的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的惊叫声尽数堵进腹中。   揽菊惊恐地抬起头,却看到夫人正带着张嬷嬷一行人在院子门口静静立着,眼神冷冷的看着她。揽菊被吓得魂飞魄散,身体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可身后人却用腿抵着,根本不容许她倒下去。   凤歌命张嬷嬷等守在门口,看也不看吓得泪流满面的揽菊一眼,自己一个人径直向内室行去,她将脚步放得轻轻的,并留心着内室的动静。   “啊!嗯……候爷用力!”蓦地,一道腻声娇气的女声带着些颤音从内室传了出来:“候爷,你弄的桃儿好舒服啊……嗯……候爷,你用力些……”   紧接着,一道气息急促的男声随之传出:“腚扭快点,看爷入死你个浪不死的贱货!”   “候爷你真厉害!……嗯,捣弄得桃儿好舒服!……啊……”   凤歌一听,肺都要气炸了,赤焰居然带着桃儿在她的房间里颠鸾倒凤?是可忍,孰不可忍!顿时,她白皙的脸上蕴满怒气,几步到了内室门口,金莲一提就要踹开紧闭的房门,冷不防却听到桃儿娇声嗲气的道:“候爷,人家好还是夫人好?”   凤歌的脚堪堪伸在半空中,她略一思索,便将脚放下来,脸色气得铁青但却安静地站着,只是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都折断在肉里而不自知。   赤焰一边狠命的耸动着,一边气喘嘘嘘的回答:“没事跟她比做甚?呼……你是她的贴身丫鬟,难道还不知她的为人,最是爱拿乔。”   “不嘛!桃儿不是问这个,是问……啊……”桃儿很快就问不出声了,在赤焰大力的动作下,只顾没口子候爷,爷的高一声,低一声的叫起来。   凤歌听内室里如犹如猪吃漕水般乱响的声音,知道这两人正干到了紧要处,立刻银牙一咬,美眸一瞪,提起脚,“啪”的一声将房门踹了开了。   “啊!”   “谁?”屋中男女正干到美处,冷不防房门突然被人踹开,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都停止了动作,循声望向门口。   衣饰华丽,端庄高贵的凤歌缓缓走了进来,她脸上怒意从生,愤怒地看着床上那对光溜溜地男女,扬声喝道:“桃儿你这个贱人!赤焰你个王八蛋,一对狗男女,不知羞耻的东西,发春了发浪了,有自己的院子不去,竟敢在本夫人房间里白日宣淫!”   “夫人!”桃姨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房门口的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凤歌!”赤焰也不意凤歌此时闯了进来,更不知道她是何时回府的?为什么没有人来回禀自己?他和桃儿的身体先前还紧紧连在一起,此时被凤歌进来一吓,早软了回去。但他反应极为迅速,立刻推开桃儿,抄起锦被盖住两人不着寸缕的身子。   “不要脸的下贱胚子!”凤歌死死的瞪着在自己的目光之下越发惊恐的桃姨娘,眼内晃过一丝阴寒,厉声骂道:“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身边养了一条比狗都还不如的东西,亏我还一直视你为心腹之人,不但扶你做了姨娘,还让你自己抚养孩子,哪晓得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对着我当面一套,背着一套,不但勾着爷们青天白日做下这等事,且还是在主母屋中,如些看来是留你不得!”   “不要,夫人,婢妾以后再也不敢了!”桃姨娘自小服侍凤歌,岂会不知她脾气,忙吓得跪在床主就要磕头,却发觉自己身上什么也没穿,连忙手忙脚乱的开始在床上寻找先前扔得乱七八糟的衣物。想到身边的赤焰,急急慌慌地哭叫道:“候爷,救救婢妾!”   赤焰知道此时多说无用,正手脚麻俐的穿着衣服,他一个大男人,除了白日宣淫这一条令他有些汗颜外,凤歌所骂的那些对他来说无关痛痒,给个耳朵听听罢了。这会见桃姨娘一身白肉晃着,脸上哭的涕泪交零,便转头对凤歌道:“凤歌,你莫吓她,有气冲我来吧!今日是我对不住你,不该在你……”   “闭嘴!”凤歌火冒三丈地冲赤焰吼道:“你素来就偏疼这个贱婢,我以前只是不同你们计较罢了,现在她如此欺到我头上,我若能忍,往后她岂不是要爬到我头上撒屎撒尿?”   也不怪凤歌如此生气,自从若樱被找回来以后,她和赤焰之间的感情慢慢的恢复了一些,便是在床第之间两人也渐渐得了些趣。可前些天在凤临阁无意中提到了妹妹,赤焰与她吵了一架,拂袖离去,而后两人刚刚升起的一些感情便又有些搁浅了。   凤歌这两天正忙着若鸾的事,也无暇顾及到赤焰,只待说等事情忙的差不多了,再来重新哄回赤焰的心,不想却被桃姨娘半路劫了糊!这倒也罢了,偏桃姨娘不知死活,竟敢在她的床上睡她的男人,还敢问赤焰是哪个好些,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赤焰也有些语塞,今日这事确实是他和桃婕娘做的太过了,想来凤歌是定不会放过桃姨娘。可桃姨娘若出了什么事,赤铭终究还小,要怎么办?   “夫人饶命啊!”桃姨娘此时委实被吓坏了,一边手忙脚乱的穿着衣物,边大喊饶命。   最近这段日子,她见候爷逐渐被凤歌拢了过去,心下未免有些焦急,常打着忠心耿耿的模样来主院侍候凤歌,为得就是让候爷多注意自己,她早观察到这两天凤歌经常不着家,听说候爷在府中而夫人不在府中,所以专程打扮好了的前来,就是想着勾引候爷行事。   赤焰这些天同凤歌闹的不愉快,兼之又听凤歌骂她妹妹。心中也窝着一把火,被桃儿一勾,也懒得顾忌是在凤歌的房中,只谴走了院子里的下人,便伙着桃姨嫌在屋中干起事来。   碰上这种事,凤歌心中甚是难受和伤心,只想拿人出气,遂向外面娇喝了一声:“来人!”   桃儿一听,脸色更是白的不能在白了,她心里明白,如若这次真落入凤歌手中,以凤歌一惯的手段。安能有命在?生死攸关之际,她突然灵光一现,不由得尖叫出声:“夫人,你不能这样对婢妾,婢妾帮着你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没有功劳有苦劳,便是早年毒害凤飞飞二小姐,也全是婢妾帮你做……”   “你说什么?”穿好衣服的赤焰赫然向着桃姨娘大喝一声,然后捉住她的双肩,不顾一切地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凤歌脸色大变,先前的愤怒伤心早已不见,全是恼羞成怒和气急败坏,她又惊又怒又心虚的对着桃姨娘道:“你个贱婢胡说八道些什么,看我不打杀你!来人来人,绑了下去板子……”   这时早有仆人听到凤歌的传唤进来了,听到命令就要来捉拿桃姨娘。桃儿一看吓得更是不顾一切了,紧紧拉着赤焰哭喊道:“啊!候爷救我,候爷你救我,我便告诉你二小姐是怎么回事。”   “都滚开!”那些仆妇在凤歌的授意下就要从赤焰的手中拉开桃儿,却被赤焰一连几脚踹了开去。他此时整个人像变得与平日大不一样,一脸认真,星眸圆睁,全然是要追根究底的模样。   而凤歌的脸上此时却是难以掩饰的慌乱,眼神左闪右躲,可谓是大惊失色。突然她咬了咬牙,一个纵身跃起,手掌一挥,竟是直接拍像桃姨娘的后背心。   “不要!不要杀她!”赤焰的全副精神都放在桃儿的说辞身上,却未料到凤歌突然向桃儿发难,猝不及防之下他猛地的挥掌向凤歌拍去,想以此逼开她。   “赤焰你!……”凤歌压根没想到赤焰会同自己动手,她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赤焰,被赤焰狠辣无情的模样惊呆了,紧接着,她的身体被一股大力震了开去,直到差点撞到墙壁她才清醒过来,身子在空中用力一拧,堪堪止住身形,飘然落于地上。   她的脸色煞白一片,望着赤焰厉声喝道:“赤焰,你罔顾夫妻情谊,竟然为个小妾打我?你是想怎样?宠妾灭妻?”她虽说的是义证严词,俨然一个被丈夫和小妾联手欺负的可怜女人,可心里慌乱不已,眸光更是心虚的不敢与赤焰对上。   赤焰见凤歌被自己大力挥开,像断了线的凤筝一样迅速的像墙上撞去,心里还颇有些后悔,怕自己出手过重,当见到凤歌安然无恙的落于地上,他才松了一口气,面对凤歌的质问,不慌不忙地道:“凤歌,桃儿你先不能杀,待我问清楚一些事情,到时再做理论不迟。”   桃儿忙不迭的躲在赤焰背后,以免那些磨拳擦掌想要捉拿自己的仆人,一边惊惶失措地道:“候爷,婢妾什么都说,什么都知道,但你得保证夫人不趁机杀了婢妾灭口。”   凤歌对桃儿真是恨的牙痒痒,冷冷的喝道:“闭嘴,贱婢!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对你信任有加,你居然是如此回报给予我,真真是令人齿冷,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背主之徒,说的话又有谁能信?不过是些强词夺理的开脱之词,你真的以为有人会信你吗?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桃儿想着以凤歌的秉性,自己几次这样说,她必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就算现在再向她凤歌投诚,怕也是于事无补,不如放手一博,置之死地而后生,利用赤焰想知道真像的迫切心情来保护自己。   思及此,她脸上惊惶失措的神情一变,变成一副大无畏的模样,但她没有傻的跑到前面,而是依在赤焰高大的身躯边,用着颤抖的声音对着赤焰道:“婢妾没有强词夺理,乃是句句属实,夫人当年妒忌二小姐的容貌,寻了紫雾草……”   “住嘴!”凤歌一声利喝打断桃儿的话,她阴沉着脸,目光锐利,漂亮的眸子里全是狠意:“贱婢你为了脱罪,竟敢污蔑于我,你可知你这种作为会为赤铭带来什么后果吗?他真是可怜,竟会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母亲,不知他知道你个贱个是这样的为人后,会不会羞愧至死!哼!别以为你胡乱攀扯我就会拿你没有办法了?既是这样,你尽管说,看候爷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但我还是劝你要三思,有些天灾人祸可不是你我这种凡人能抗拒的!”   听到凤歌提起儿子,桃儿自信满满的模样立刻变成了胆怯惊慌,她刚才的的确确是忘记了——她还有一个儿子,赤铭虽说是赤焰的儿子,可未成年之前要一直在凤歌身边,她算是比较幸运,可以自己把赤铭养在身边,但这也无地改变凤歌是赤铭嫡母的事实……   赤焰眉头皱得紧紧的,望着一脸狠意的凤歌道:“你慌什么?让桃儿把话说完,到时孰是孰非不就清楚明白,不管她是不是污蔑你,总要让她说出来才能证明你的清白!”   “笑话!”凤歌抬高下巴,美眸微眯的看着身体抖的如同风中落叶的桃儿,道:“她以前是我的丫鬟,现在是你的小妾,都是我给的恩典,她非但不知感恩,反而不知好歹,背弃旧主的人能得什么好下场,世人都会唾弃她!我就让她说,看她能说个子丑寅卯来?”   赤焰侧身对低着头沉思的桃儿道:“桃儿,说吧,不要怕,本候自会保你。”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张嬷嬷故意夸大扬高的声音:“哎哟喂!我的好二小姐,您可不能硬往里闯,夫人一会儿就出来!”   屋中的的几个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凤歌,因着赤焰和桃儿的事,她居然忘记想好措词,然后去凤临阁看若鸾了。但还未等屋中几个反应过来,若鸾已经带着丫鬟闯了进来。   若鸾原是在阁中安安静静的凤歌回来,可明霞出阁去灶房了一趟,回阁后脸色便有些难看了,并告小姐,夫人其实早回来了,只是不让人声张暄哗。若鸾不禁一愣,心下立刻就有些不好的预感,如若事情顺利,娘亲只怕早来告诉她,让她高兴了……   故此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慌乱,下了阁楼就直奔主院,想找娘亲问个究竟。甫一进内室,那嗓音都被她自己吓自已的带上了哭音:“娘,你为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女儿?害得女儿在阁上枯等。”凤歌闻言,一时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反正有点四面楚歌的凄凉感和力不从心的无力感,直觉得好些事并不是顺顺利利的向自己设想的方向铺开,反而弄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和焦头烂额。姑且不说见了若樱她该说什么才好?就连赤焰那不依不饶等着桃儿道明真相的态度也令她心生烦闷和恐惧。而赤焰和桃儿这才发觉两人似乎衣衫不整,生怕被若鸾看出什么端正倪,急忙七手八脚的整理衣物。   “爹,桃姨娘,你们?……”若鸾喊了一句才发现内室远不止母亲一人,仆妇环立,爹和桃姨娘皆在,而且衣饰混乱无比,似匆匆穿究,便好奇地问道。   这下倒是给了凤歌一个台阶,她冷冷地笑道,对着若鸾招手道:“过来,来娘这里,免得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东西污了你的眼。”   若鸾虽年纪小些,且被保护得很单纯,但还是从屋中空气中那丝不一样的气味中感觉到了一点异样,她的小脸立刻飞上了粉红,几步走到凤歌身边,挽着凤歌的手臂,歪着头打量着脸有赫然之色的爹,还有头都恨不得低到地下去的桃姨娘。   凤歌却伸手扳正她若鸾的脸,故作平静的道:“你怎么跑来这里找娘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这时赤焰也醒悟过来,立刻轻声责怪女儿道:“鸾儿你怎么不经通报就直接闯进来了?下次可不许这样,女孩子得有女孩子样。”他顿了一顿,复又道:“上次爹给你提的那个项公子……你可再考虑?”   “爹!”若鸾最听不得什么她对别的男子印像如何,尤其是向她提亲的男子。她都是深恶痛绝,直觉得这些男子都是阻碍她跟太子哥哥在一起的最大源头,此时听到爹又哪壶不开的提哪壶,顿生烦躁,娇嗔道:“爹,女儿上次不就和您说过,我都不知他们生的是圆是瘪,何谈考虑?”   桃儿灵活的眼珠一转,心底有些明白了,这位二小姐以前极喜跟着太子跑,大家都以为她是要嫁给太子的,不料真凤回归使得她和太子的婚事蒙上了一层阴影,因为太子与真凤居然有婚约,这两天府中的下人皆议论纷纷,不知最后太子妃的身份花落这两姐妹哪个头上?所以夫人见天往外跪,   思及此,桃儿便故作讶异的道:“候爷,为什么要二小姐考虑项公子?要说二小姐平日里与太子最为亲近了,这北玄还有哪个男子能高过太子殿下,为什么不让二小姐家给太子做太子妃呢?”   她明知故问的话语顿时让屋中的气氛陷入沉闷中,凤歌没好气地叱道:“天家之事可是你一个卑贱之人随口可议的?真是不知所谓!”   赤焰也觉得一个小妾议论自己女儿的事有些不妥,遂咳了咳道:“凤歌,让桃儿先离开吧!有什么事我们再好好核计核计,这两天我公务缠身,倒没有好好关心过两个女儿,你去看过若樱,不知若樱在萧王爷那边如何了?什么时个回来商议婚事?”   凤歌一听赤焰的话就气不打一出来,自那天吵了一架,赤焰府中都少回,更不谈关心女儿了,小女儿他丢了个项公子便不闻不问了,反而还怪自己娇惯了孩子,大女儿他更是放心的很,就那天看过一回,而且他还赞成大女儿嫁给太子。今日一回来,还让自己抓到他跟小妾鬼混,你说她如何能心平气和的咽下这口气?   但凤歌这人素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心中有想法脸上是不会露出来的,她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语气淡淡的道:“桃姨娘先下去吧!候爷你和我们母女去凤临阁,有事要与候爷相商。”   正文 119 她又不是圣母   说罢,凤歌便向一旁侍立的两个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两人将桃儿请出去。她现在要先紧着女儿的事,等把若鸾的事办得妥妥当当了,得了空,自来收拾整顿府中琐事,到时有的是机会搓磨这个以下犯上的贱人。   直到桃儿心不甘情不愿,撅着嘴儿,怏怏不乐的扭着肥臀走了,凤歌才一脸若无其事的带着赤焰和女儿往凤临阁而去。   ……   萧冠泓坐着轮椅进得房来,见若樱正在恹恹地坐在桌前,由四卫侍候着,捧着一个青玉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热粥,雪白的脸儿就像是个霜打的茄子,蔫儿了,满脸无精打彩,甚至看得出还有伤心之意。   他漆黑如玉的眸子微微一暗,心疼的神色一闪而过,原本面无表情的俊脸顷刻间换上令人如沐春风的笑脸,指着身后几个仆妇手中捧着的漆金托盘道:“若樱,你看这个!”   若樱喝粥的动作一顿,抬眼顺着萧冠泓手指的方向望去。蓦地,她不太感兴趣的眼神骤然变成了饶有兴致,顾盼生辉的眸子发出惊奇的光芒,旋即将粥碗往桌上一搁,起身就向那几个捧着托盘的仆妇走去。   萧冠泓担心她起的陡了又犯头晕,不禁担忧地道:“你就不会起慢点?东西又不会跑,让她们放到桌上你一个一个的看。”   若樱对他的话听而不闻,只是睁大美眸,满眼惊奇的用葱管般的纤纤玉指戳着那托盘中的东西,好奇地问着捧着托盘的仆妇:“这是什么?”   那仆妇抿嘴一笑,恭敬地道:“禀凤王,这是只野兔。”   “……”若樱满脸幽怨地望着那仆妇,小扇子一样的长睫毛眨了几眨,却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因为仆妇手中捧着的托盘上的东西的确确是只野兔,只是个子较真的兔子小了许多,而且自己刚才用手触了触,知道这通身雪白的野兔实际上上用雪做的。   “噗哧!”身后传来萧冠泓和四卫的闷笑声。   若樱微嘟着嘴儿走到下一个仆妇面前,用手指不停的戳着她手中托盘的东西,瞪大眼睛望着那仆妇道:“你的呢?这上面是什么?”   那仆妇有些胆小,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与这么漂亮又高贵的人儿这么接近过,抖了半天嘴唇,低下头,声如蚊子哼哼地道:“禀凤王,这……这就是一只小土狗……”   若樱本想立刻给个白眼她,心说,我难道连只狗都不认识么?可看到这仆妇捧着托盘的手似乎都在轻颤,委实可怜,便没好气地哼道:“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呀?”   说着她脚步不停的往下几个托盘看去,个个都用手指戳上几戳,还有两个甚是得她喜欢,居然用手指摸了好几遍,可摸着摸着问题也来了,她回过头望着萧冠泓,声音里又是惊讶又是惋惜地道:“怎么办?屋子里太热了,都化成水了,你看,我一手的雪水。”   说着,她将滴着水的柔荑展示给萧冠泓看,满脸的无辜和睁大的眼睛将她显得犹如懵懵憧憧的稚子幼儿,无端的惹人怜惜不已。   见若樱似乎忘记了忧愁,虽没有笑逐颜开,但比之先前了无生气的模样好上太多了,萧冠泓的心里软成了一泓柔泉,向手足无措的她招招手:“过来,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若樱缓缓走到他跟前,萧冠泓接过四卫递过来的帕子,捉住她微凉的小手,默不作声地替她擦拭水渍。他擦得非常仔细,十根春葱一样的玉指擦完,见若樱宽大的袖口上也沾上的融化的雪水,他蹙眉想了想道:“让四卫服侍你换件窄袖、款式俐落点的裙袄,穿得暖和一点,罩上件厚厚的貂毛大氅,我带你到外面去捏这些小玩意,好不好?”   “嗯嗯嗯!”若樱不住的点头,唇边难能可贵的泛起了一丝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萧冠泓的提议正中若樱下怀,她方才其实就想说到外面玩,但也知道萧冠泓别的尽能由得她胡来,对她的身体却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重,断不会允许她在身体没有痊愈的情况下跑去外面,所以便没有多余其事的吱声。   萧冠泓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她身上,自是瞧见了她脸上那抹极其可贵的破冰浅笑,知道早上一番功夫没有白费,讨着佳人的欢心了,好看的薄唇不由得跟着弯起,轻声哄道:“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得吃的饱饱的,穿得暖暖的,这样等会才可以玩得尽心。”   说罢,他转了个身,指着桌子上无一不精细的食物对若樱道:“来,我陪你多少用点,否则等会玩的高兴了却又喊肚子饿,多扫兴!”   “好吧!”若樱本不太有食欲,但对萧冠泓的提议甚是动心,犹豫着两相一比较,觉得还是去外面玩的诱惑大,便点头应允。   她其实也就是心病,凤歌的作法让她觉得自己以前苦苦想找到亲人的行为是一场弥天大笑话!你为之努力,为之拼命,不知经过多少磨难都不改初衷,结果最后人家对你的所作所为不屑一顾,视如敝履。你感觉被深深伤害了,痛心之余会有一种茫茫然的感觉,无所适从,不知自己以前那么傻傻的坚持,究竟是为什么?进而会对自己产生怀疑和否定自己。   自卑的情绪如影随形的笼罩着你,会颠覆你以前所有的认知,让你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对别人来说是那么的可有可无,根本没人来珍惜疼爱你……   但萧冠泓和阿旺还有四卫却依然在默默的陪着她,尽管大家都没有放到嘴上说,可若樱心底其实是明白的,若非如此,她怎会自那浑浑噩噩中醒过来?东方不亮西方亮!有人弃你如敝履,自然会有人发现你的好,视你如珠似宝!   待若樱又用了些饭食,且重新换过精致的窄袖小袄,收拾妥贴后,他们一行人迤迤逦逦的行至院子里的东墙。东墙那本有几棵参天老树,夏日里自是绿树成荫,遮天敝日,可在了数九寒天就是一身素裹,银光璀璨,枝头垂挂的全是尺把长的冰凌子,风一刮,吱吱喳喳脆响不断。   昨夜天公做美,洋洋洒洒的飘了一夜的鹅毛大雪,将整个院子里铺上了一条雪白的毛毯,今日早上又大雪初霁。东墙那地儿的积雪一向没人打扫,本就越堆厚,此时更是像堆着厚厚的白云,有种软乎乎的感觉。   “若樱,冷吗?”萧冠泓有些担心的看着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若樱,这地儿雪最多,可以随心所欲地用雪做些小玩意儿,美中不足的是头顶时不时会砸几个被风吹断的冰凌子下来。   “不冷,我真不怕冷。”若樱摇摇头,仰起戴着风帽的脑袋打量头上那些比比皆是,亮晶晶的冰凌,嘴里叹道:“这么多冰凌子,好漂亮啊,可要是掉下来会不会把头砸几个大包啊?”   萧冠泓听了心头一动,吩咐冷冽和远山:“去找些侍卫来,拿几把铁锨把积雪掀到开阔处。”   不一会儿,若樱就玩的心头烦恼尽消。她是个没见识的孩子,西呈也下雪,但都是今日下明日化,基本是没什么积雪覆盖的情景。北玄四季分明,数九寒天积雪深厚,北玄的大人和小孩得了空闲皆爱就地取材,堆堆雪人玩,权当打发日子。   萧冠泓本身就爱雕雕刻刻,堆起雪人来更是得心应手,堆什么像什么,尽管他不良于行,但细心的侍卫搬了几个石桌子给他拼成大桌子,将积雪堆在上在面任他施为。他不论用雪堆什么,捏什么,皆是唯妙唯肖、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只差吹一口仙气就能动了。   反观若樱就跟他形成截然相反的局面,堆马像狗,堆猫像虎,没有一件作品能跟她口中说的物事对上号。只有一件差强人意,那便是堆了一朵花,她硬说是雪莲,众人委实不忍在打击她,皆点头称是雪莲。   几个侍卫掀了雪也舍不得走,横竖王爷没嫌他们碍眼驱逐他们。再加上近日他们无所事事,见凤王堆的实在看不下眼,年轻人兴起了较量之心,也开始动手堆了起来。   “咦,你们在干什么?这么热闹!”这当口,阿旺自外面走进院子,看到若樱和萧冠泓居然带人在玩雪,颇有些摸头不知脑。   “阿旺,你也来吧!”若樱刚伸手把萧冠泓堆的一匹小马驹抱下石桌,看到阿旺便兴冲冲的招呼他。   阿旺见她这两日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这会子倒是玩的眉飞色舞,兴高采烈,脸颊还起了一淡淡的晕红,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只要若樱感觉高兴他就放心了。故此阿旺也把袖子一卷,双臂一振,豪气万丈地喝道:“看我给你们露一手。”说罢,他拾起一旁的铁锨,阔步走到另一边,甩开膀子把地上的冰雪铲的上下翻飞。   众人叫好声不断,皆抱臂在一旁看阿旺如何施为。   萧冠泓也停了下来,拉过若樱在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将她柔软冰凉的小手捂在手中,低声道:“若是冷了累了我们就回去歇息,明天再来。”虽说若樱忧愁顿消他比谁都高兴,但总得顾及她是大病初愈。   若樱将头摇的像拔浪鼓,嘴角含笑地道:“不回!我既不冷也不累。”她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场景,众人脸上的欢笑会感染到她,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顿时感觉生活如此美好。而先前自己那些自我堪怜,自艾自怨的情绪是多么的可笑!   是啊!凤歌疼她,或是不疼她,这都不能改变凤歌是她亲生母亲的事实。可她已达到了自己最初的愿望,那便是找到了自己的家人,知道了自己不是跟孙大圣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也是人生父母养的,那便够了!至于那些想像中的奢望,奢望父母疼自己如至宝,爱如掌中珠,但既说了是奢望,那便当奢望来看待吧!   之前,不知亲生父母是谁的日子她不也过来了,为什么找到亲生父母后,反而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如此糟糕?只是因为被丢弃怕了吗?还是太过渴望在父母心目中落个好印像?   她没欠谁的,没必要在父母面前小心翼翼的讨好!凤歌责骂她没有教养,养女不教娘之过,那又是谁的错?为什么凤歌不痛哭流涕、不内疚的说是她自己未能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还理直气壮的说自己的女儿学了些下作作派?   是谁说的不记得了,没必要把别人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还为这些过错惩罚自己!那是圣母才有的行为,可她不是!所以,她完全可以不必钻这些牛角尖,而是换一种洒脱的方式生活。   思及此,若樱脸上的笑容更见灿烂动人了,竟然用手指凋皮的在萧冠泓手心里挠起痒痒。惹得萧冠泓忍俊不禁的低低笑开了。   萧冠泓虽不懂若樱为何如此高兴,但看她桃花浅晕脸上升,眼含春水盈盈动人,娇嫩的红唇从头至尾都擒着一朵令人心悸的笑花,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一种愉悦至极的气息。跟先前轻愁萦绕的模样判若两人,整个人给人以脱胎换骨之感。   知她不在画地为牢,他的心里顿时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和满足,由衷的替她感到高兴!灼热的目光简直一刻都离不开她。   若樱看到阿旺手中的铁锨翻飞不停,很快就堆一大堆雪,还不停的拍拍打打将雪堆打结实,很快那堆雪便有了个雏形,竟然是个人形,肥身子,大肚子,圆圆的头……她立刻跟个土包子一样的兴奋的娇喊:“阿旺,是个人啊,人啦!你堆的是个人啊?”   “哈哈!……”众人无不哈哈大笑。   “……”四卫的脸顿时有些红了,她们跟若樱日子不长,只见过她平时一派淡然从容的模样,从未见过她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再则北玄人人都会堆雪人,她们没想到凤王居然不会玩这个,还喊的如此丢脸……   但不可否认,她们打心底是希望看到这样生机勃勃的凤王的,而不是半死不活躺在床榻上弱不禁风的凤王。   所以,当纳兰明桑锦衣轻裘,如闲庭信步般走进来的时候,院子东墙那玩得正欢的一群人居然没人理睬他。而纳兰明桑则以修长如玉的手指轻点额角,桃花眼微眯,满面狐疑的盯着园中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说病的要死了吗?缠绵病榻几日,连柳生的药喝了都不管用?   不是说奄奄一息,昏迷不醒,半死不活了吗?   不是说因和喾太子议亲,但两人实非良配,天降恶兆所以导致性命堪虞吗?那谁来告诉他?那个笑得歪倒在萧冠泓怀中的女人是谁?   “阿旺,你堆的这个胖老头儿是百花观的虚尘子吧!”若樱被萧冠泓揽在怀中乐了一会,终于直起身子指着阿旺堆起来的大雪人道。   萧冠泓俊眉微不可见的一挑,侧着头,不动声色地问还伏在肩膀上若樱道:“虚尘子?”   “嗯,百花观的知观,酒肉和尚的相貌,胖得像个弥勒佛,却是个手执佛尘的道士……噗哧!阿旺你个促狭鬼……”若樱见阿旺不知打哪找了一声黑布,然后一本正经的缚住那个雪人虚尘子的双眼上,还在脑后打了个结,实在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其他见过虚尘子的人,觉得阿旺堆得这个雪人真是像极了虚尘子,尤其是这个雪人的佛尘是插在后颈上,可双手却叉在肥腰上,模样拽拽的,皆哄堂大笑起来。只是不明白虚尘子的眼睛为什么要缚上黑布?不过这样虚尘子模样更为滑稽,更为可笑。   蓦然,一道清越动人的男声在不远处凉凉的响起:“看来真是传言有误啊!凤王你这生龙活虎的模样怎么就被坊间传的死气沉沉、萎靡不振?是本世子的眼睛有错,还是,你这是回光返照?”   众人并未多少惊讶,先前就知道有人进来了,只是都懒得分神。此时皆循声望去,却见一清高修长的男子缓步而来,长眉桃花眼,头上金冠束发,着一袭银白色锦袍,外罩华丽的雪狐大氅,俊美的模样脱尘出俗,宛如芝兰玉树,正是西呈的世子纳兰明桑。   若樱一见到纳兰明桑浑身就不得劲,恨不得揍他几拳,何况他还语带挑衅,离开萧冠泓的肩头,坐起身子张嘴就想反唇相讥。   萧冠泓立刻不着痕迹的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她别出声,随后他面不改色的斜睨着纳兰明桑,嘲意甚浓地道:“纳兰世子神出鬼没的功夫日渐看涨,居然在我车遇国使馆内如入无人之地,不经通报便来去自如,真是可喜可贺!”   对于萧冠泓的暗讽纳兰明桑则是置若罔闻,心知肚名这对男女是不会欢迎他的,通报了之后只有闭门羹吃,不会有第二个结果,反正使馆里的那些大小官吏不敢和他硬碰硬,索性扣住来通报的人,大摇大摆的晃进来,多好!   纳兰明桑也不指望萧冠泓热情招待他,通晓纵横捭阖之术之人的脸皮都比一般人厚,不然怎么四处游说人家去支持自己?   他迎着若樱冒火的目光,旁若无人的寻了个离她和萧冠泓最近的地方坐下,气定神闲的模样犹如在自己庭院赏花喝茶一般。然后才闲闲地道:“前日上山行猎,昨日才返回,此行收获颇丰,又听闻凤王身体欠佳,心中甚是挂念,便携些猎物前来探望一番,应该不会被两位拒之门外吧?”   你进都进来了,还怕被拒之门外?众心皆在心中腹诽。   若樱是相当的看不惯纳兰明桑皮厚如城墙转弯的无赖行径,都说了以后跟他桥归桥路归路了,还来看望自己,谁知他安得什么心?保不齐他就是来看自己死透透了没有的。见纳兰明桑那双多情桃花目向自己看过来,似有询问之意,她极不礼貌的回了一个白眼给他,黛眉微颦,不太高兴的接过侍女重新奉上的热茶,垂下眼,揭开茶盖吹了吹,不搭理他那茌。   萧冠泓让人将石桌子上堆积的雪块清理干净,对着纳兰明漫不经心的笑笑,淡淡地道:“多谢世子一番好意,不瞒世子说,足足折腾了两三天,小命都差点折腾没了,今日个才稍好些,便带她出来散散心。”   见天光放晴,金色的阳光划破云层倾洒在满院雪景之上,分外的迷人,便侧身低声的问若樱:“该是饿了吧?让人送点心来这?还是回屋?”   若樱放下茶盏,见天气是难得的好,阳光普照,风也停了,而方才堆的那些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尤其可爱,便轻声道:“这么好的天气,极是难得,就让人送来这里吧!多送点,让他们也跟着乐一乐,方才都玩疯了。”她说着便笑看着阿旺和冷冽那群侍卫,他们童心未泯,居然又开始堆了起来。   纳兰明桑长着一对顺风耳,将他二人的话听了个分明,心里一动,也不管自己讨不讨人嫌,插嘴道:“既是人多,不若支了架子就在这雪地里烤些野味吧!正好,本世子送来的猎物中便有两头鹿,让厨子收拾俐落了,用盐腌上一腌,在这雪地里烤鹿肉,还可以烤点别的野味,然后来上两壶好酒,那可是神仙般的享受啊!”   不管长的多么俊俏的男人,大抵可能都是喜欢大口气肉大口喝酒的吧,因为那样在轻松之余还能有淋漓豪放的感觉。萧冠泓虽不喜纳兰明桑,但不可否认对他的提议颇感兴趣。他有些犹豫的是若樱身体才刚刚好,肠胃薄弱,吃不得那些烟熏火燎之物,到时她嘴馋,又不好扰她的兴头,吃了又怕她闹肚子。   纳兰明桑似早有所料,胸有成竹的道:“王爷若是担心凤王沾不得,那便让人炖上烂烂的肉羹,这样凤王也可尝尝鲜。”   若樱虽觉得纳兰明桑不靠谱,但她倒是很喜欢在野地里烤东西,无关乎吃不吃的问题,就像是喜欢那种轻松自在,少一份拘束的气氛吧!遂难能可贵的与纳兰明桑站成统一阵线,撺掇萧冠泓道:“烤吧烤吧!我保证不吃,我只看着。”   人都好办事,一会儿就什么都准备好了,只等厨子送了腌好的各种野味过来。纳兰明桑只带了两名随从,若樱想着他那跟脚跟手的八朵解语花,奇怪的问道:“你那八朵解语花呢?今日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没得被狼叨走了,她们哭都没地哭去。”   纳兰明桑为之气结,心道狼叨你也不会叨我,睨着她没好气的道:“不是你说见她们一次让阿旺打一次,修一次太贵了,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啊!”   “我居然说过这么牛气哄哄的话?”若樱对自己又是佩服又是讶异,她早将那茬忘到瓜哇国去了。   “你!”纳兰明桑见她那模样便知这人转头就忘记了,亏自己还记着,不禁气得牙痒痒,他对着若樱特别容易来气,遂想着扳回一城。趁着厨子送肉来,众人好一通忙乱,他随手扯下身上的狐皮大氅扔给随从,拎了一把铁锨,龙形虎步的走到雪人虚尘子旁边,嚓嚓嚓地开始铲起雪来。   若樱正推着萧冠泓看那冷冽他们烤肉,冷不防听到纳兰明桑优雅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凤王,看看这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若樱不以为意的回头一看,乍见一只恐怖的大雪怪就站在自己身后,离自己近在咫尺,雪怪那两只红红的眼珠正阴森森的看着自己。   那一次在落月山被雪怪扑面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表件反射之下惊叫一声:“啊,雪怪?”   萧冠泓和四卫等人莫不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忙丢下手中的物事护在她身边,果然看到了那个大雪怪。   但下一刻,他们便听到若樱愤恨不已,咬牙切齿地扬声喝道:“纳兰明桑你个死娘娘腔,这次姑奶奶不揍扁你,回头跟你姓!”说着她纵身就向因奸计得逞,正洋洋得意抱臂站在一旁看她出丑的纳兰明桑攻去。   原来纳兰明桑自己堆了个结结实实的大雪怪,趁若樱不备,他把雪怪抱到若樱背后。为了起到逼真的效果能吓到若樱,他还煞费苦心的把身上佩饰上的红宝石抠下来,安到雪怪的眼眶中做了雪怪的眼珠子。两块红宝石都是稀有的极品,光泽度好的吓人,也难怪把若樱吓了一跳。   侍卫中自是有人时刻注意着这个世王世子动静,可他们不明白纳兰明桑在干什么?堆了个模样恐怖点的大怪兽,然后费力地抱起来到处走,最后放到凤王身后让凤王看一看。等他们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啼笑皆非的想要提醒凤王时,凤王已怒发冲冠的要揍成王世子了……   纳兰明桑见若樱被雪怪吓倒了,嘴角微弯,顿时圆满了,心中涌起了一股扭曲变态的满足感。见若樱喊打喊杀地攻来,自是不可能束手就擒,一个闪身就要跑。冷不防迎面一个大雪球袭了过来,他敏捷的将头一偏,躲过大雪球,但不容他丝毫喘息,又一个大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砸来。   “嘭!”躲避不及,纳兰明桑被雪球砸中头上的金冠,雪球散开,溅得他满头满脸是都是雪。   “活该!”若樱见纳兰明桑被萧冠泓扔出的雪球砸中,马上高兴起来,也不费事的追赶了,立刻如法炮制,蹲下身团了个大雪球,用力砸向纳兰明桑。   一时之间,纳兰明桑被萧冠泓和若樱用雪球砸得在院子里四散逃窜。   这在这当口,突然有人匆忙来报:“王爷,凤王,赤凤候夫妇携二小姐来访。”   ……   “若樱!……”   “若樱!”   “……姐姐……”   赤焰和凤歌,还有若鸾一看到神采飞扬的若樱走进来时,不禁都一愣。尤其是赤焰,英俊而成熟的脸上全是错愕和不敢置信,尔后便很快露出了欣慰而慈爱的笑容:“若樱,你身子大好了,真是太好了!”   也不怪他惊讶,自打知道若樱生病后,赤焰是每天都要抽空来看一看大女儿。昨日来的时候,若樱都还是有气无力的和他说了几句话,可今日看来若樱的精气神都大不一样了,从里到外焕发着新生。   从若樱被找回来以后,赤焰对若樱一直是有些愧疚于心。每每当凤歌的做法有失公允和偏颇时,他总是会和凤歌起争执。   在他眼里看来,若樱是每个做爹娘都希望能拥有的孩子。生得貌美举世罕见;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可以和太子殿下并肩战斗,这一点从卢国公府贼人来袭那次就可以看出来了;行事举止间落落大方,进退得宜,身份大起大落,她依旧是宠辱不惊,笑看云卷云舒;对爹娘孝顺,对弟妹友爱。   如若不是知道若樱流落在外面吃了许多苦头,养父母似乎对若樱并不好,赤焰私心底还真想感谢收养了若樱的一家人,感谢他们把若樱教养的如此之好,并使得这孩子无论无论经过多少因难,依旧保留了一颗赤子之心!   在若樱与太子的婚事上面,赤焰是绝对赞成的。姑且不说般不般配的问题和他们本身就有婚约的事实,只说若樱的性格,赤焰就觉得她适合嫁入皇家。就像若樱在卢国府初露锋芒一样,没事的时候她是一派淡然,可有事出来她就能勇往直前的去解决,并且游刃有余,而不是同那些娇小姐一样哭泣流泪,惶惶不知所终。   只可惜天意弄人,若樱在太子和她议亲的初期就病了,还病的很,这样一来……   却说若樱见到这次不但爹娘来了,便是听说撞破头的妹妹也来了,心里微微有些惊诧,但她表面上依旧神态自若回着赤焰话:“爹,劳您挂心,柳生说已大好了。”   “若樱……你身子大好,娘就放心了。”这时,凤歌也清醒过来,望着若樱慈爱地道,根本看不出几日前训斥若樱的模样。   面对完全恢复过来的若樱,凤歌的心情依旧是复杂的无可言状。   作为母亲她自是希望若樱康康健健且无病无灾,再加上若樱和太子的事情,皇上终于给了一个说法,此事算是尘埃落定,她也不必再逼若樱为了若鸾自动退出了。可因先前她对若樱说过的一些过份的言辞,既便母女没有隔夜仇,她心底终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但想到此次要来告诉若樱的事,凤歌的心情倏尔变得好了起来。她和颜悦色的上前,就要拉起若樱的手。若樱不着痕迹地一闪,装着扬手唤人上茶而避开。凤歌的动作落了空,脸上的表情便微微一僵,却也无法得知若樱是有心还是无心,就表面来看,若樱的模样似全无芥蒂,还浅笑尔尔的招呼若鸾喝茶吃点心。   而若鸾看着姐姐脸上那似有若无的笑容,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像是不能把脊梁挺直一样,她小心翼翼地道:“姐姐……前几日听你生病了没来看你,你不会怪妹妹吧?”   若鸾的心情算是几人中最为复杂的,实际上她是非常喜欢若樱这个姐姐的,可以说,姐姐是若鸾最为佩服的人也不为过。若鸾自小就被凤歌养得娇气,吃不得苦受不得痛,连每代凤女必须学的防身功夫,她都因练的太累了而哭哭涕涕的吵闹着不学而作罢。   但姐姐就不同,生的美貌固然是一个原因,一身功夫便是连太子哥哥都没口称赞。流落在外又吃过很多受了许多罪,若鸾有时会想,如果将我换成姐姐,我一定会撑不下去,说不得早就哭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喜欢太子哥哥,若鸾恨不得一生都不曾用手段对付过姐姐,既使现在美梦就要成真,可她面对姐姐时依旧会有些心虚和不自然。   若樱望着若鸾局促不安的模样,早没了当初的万般怜惜,更不知妹妹的这副表情是真的还是假的了?不过她也不想深究,而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淡淡地道:“也是不凑巧,听娘说起你撞的头破流血,我本应去探望你的,哪知就病了,你的头……现在没事了吧?”   她说着,意有所指的目光看着若鸾那完好无损的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端着茶盏将要饮茶的赤焰却一愣,忙将茶盏放下,关切地望着若鸾道:“鸾儿的头什么时候撞破过?爹爹怎么不知晓,现在如何了?还疼吗?”   面对爹爹连珠炮一样一问题,本就有些忐忑的若鸾更是显和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就将求救的目光放到凤歌的身上。其实她今日应该抱恙在身,装做头还没好不用前来的,可终究抵不过自己的私心。   第一,她想来看看姐姐是不是真如娘亲所说,病的人事不醒了,如果是这样,她心里的负罪感就会减轻许多——至少说明太子哥哥与姐姐的婚事不成,并不是因为人为的因素,而是天意如此。   其二,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想亲耳听听姐姐怎么说,亲眼看看姐姐对这件事的反应。她怕姐姐跟自己一样,舍不得放弃太子哥哥这样的良人,进而会不死心的去找太子哥哥。若是这样就不妙了,别人也许不清楚,她心底是最有底的,太子哥哥喜欢的人就是姐姐,所以若是姐姐不死心,太子哥哥说不定会坚持要娶姐姐,到时候前面所做都努力都白废了。凤歌收到小女儿求救的目光,立刻打圆场,略有些责怪地对丈夫道:“前些日子你都不着家,我便是有事也找不到你的人,上哪告诉你啊?还不是只有和女儿胡乱度日。”   赤焰一听,脸上便有些愧疚和羞赫的神情,前些日子他的确因为和凤歌置气,而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导致女儿头破了都不知道。遂宠爱的对若鸾道:“都怪爹不好,使得我儿受苦,以后爹再不如此了……”“好了,今日来见若樱不是来说这个的,你倒是开口啊?”凤歌急忙打断赤焰的话,催促他说重要的话。她也知这理由太牵强,最不济也应将小女儿的头包起来,以示严重。但她想着事已至,就算若樱发现她说谎也于事无补,事情的发展竟然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赤焰的脸上此时显出了为难和惋惜之色。他垂头斟酌了半天,低声道:“若樱,你是个好孩子,听到这个消息不要着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前些天……前些天你和太子的婚约……”“哎呀,算了,我来说!”凤歌听丈夫吞吞吐吐的说了半天都未说到重点,心里着急,一把打断他的话,对着若樱道:“女儿啊,按我朝的风俗,你和太子有婚约的事,因你生病就此做罢!这刚议亲你就卧床不起,实非吉兆,所以陛下已答应解除殿下和你的婚约了。”   赤焰见凤歌言辞生硬干脆,恐若樱听了承受不住,忙焦急地道:“若樱,这只是凑巧而已,跟吉凶完全扯不上什么关系,旧俗历来如此,陛下也只是迫于无奈,实际上小户人家根本不注重这些,待这件事情过去以后,爹一定会在帮你寻一户荣耀至极的人家。”   若樱垂着眼帘,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实际上心里笑得肚子都疼了,她还正愁怎么说服慕容喾解释婚约呢!没想到病一病这婚约就不着数了。早知道她早就病了,哪还用得着头都愁瘪了?这北玄的风俗也真可乐,男女双方只要看对方不顺眼,找个理由病一病,就万事大吉了!   凤歌见若樱一言不发,想到她当初都答应自愿放弃太子,想来是没什么不愿的,便又对若樱道:“除此之外,陛下打算重新下旨,为殿下和你妹妹赐婚,也就是说,太子妃还是我凤家女儿,其实这样甚好,与为娘当初盘算的并无二致,至少你妹妹后半辈子无忧了,爹娘也甚欣慰。”   ------题外话------   冒个泡,谢谢亲们的打赏,花花,钻钻,月票,评价,年费票~感激不尽,谢谢!让亲爱的们破费了,   正文 120 移情作用   若鸾见姐姐好半天都默默无语,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很担心姐姐不肯放弃太子哥哥,毕竟太子哥哥是这样的俊美,能力是那样的出众,以后还会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是个女子都会舍不得的。自己一没姐姐美貌,二没姐姐有本事,如果姐姐不放手的话,自己是一点成算都没有。   思及此,她不免有些心焦和无助,还有一分失落,明媚动人的小脸跨了下来,一双璀粲星眸有意泪意上涌,低不可闻地道了一声:“姐姐,……你……你是不是怪妹妹……”其实她好想问,姐姐你是不是不想放弃?结果变成了有些自责的一句。   若樱心下暗暗叹气,想当初若鸾是多么的明媚可人而又神采飞扬,犹还记得那个在满院姹紫嫣红中迎风奔跑的少女,手拎着翩翩长裙,嘴里娇滴滴地喊着“喾哥哥,你在哪啊?”,何等天真可爱、无忧无虑和心无城府!   “唉!若樱,你妹妹都快哭了,你怎么还一句话不说?心是石头做的吗?怎么这么狠?”蓦地,凤歌指责若樱的话语在屋中响起,也打断了若樱的沉思。   若樱抬眼看着泫然欲泣若鸾,眼尾扫到一脸心疼和怜惜之色的凤歌,可惜那表情并不是对着自己,缓缓说道:“好了,我听到了,婚约没了就没了,无所谓,还有什么事?”   一瞬间,凤歌和若鸾被她那云淡风轻的语气惊呆了!   赤焰对若樱安之若素,淡然处之的反应倒是很高兴,称赞道:“乖女儿,好气度堪比男儿身,做人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往后爹爹定会为你寻个好男儿!”   若樱对着爹爹晒然一笑,还未来得及邀请他去雪地烤肉,就听见若鸾期期艾艾试探的声音道:“姐姐……你真的能舍弃这婚约吗?……真的能舍得太子哥哥?”   若鸾醒过神来觉得姐姐的话说的轻飘飘的,似完全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可姐姐表现的越无所谓,她心里越没底,若是姐姐向她一样百般不舍太子哥哥,甚至流泪痛哭,她心底或许会踏实点。因为这样才是一个女子应有的反应啊!   说是婚约不着数,那是好听的,实际上姐姐就是被男方退婚了,抛弃了!正常的情绪不应该是痛不欲生的嚎啕大哭吗?或者说像自己一样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活不下去?   若鸾好怕姐姐嘴上说的无所谓,转头却又跑到太子哥哥面前去哭诉……她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的心需要姐姐肯定的言辞来安慰,最好是姐姐能给自己起个毒誓,表示以后再不纠缠太子哥哥,这样自己的心才可以得到暂时的安宁,不再凄凄惶惶!   若樱一怔,有些不太明白若鸾是什么意思?既然皇上都开口重新赐婚了,那这事就没有自己置喙的余地,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与自己无关了吧?   不料,凤歌却忽然在一旁轻松地道:“呵,若鸾你这孩子真是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姐姐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了,不然,等过两天太子和你赐婚圣旨下来,你姐姐再不愿也得放手啊!徒增难堪而已!”凤歌眼里这会全是收不住的笑意,显然觉得若樱很是识情识趣,没有给自己找麻烦。   “你可不可以在孩子面前少说两句?”赤焰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低声叱责凤歌。   尽管是被人退婚了,尽管被凤歌形容的如弃妇一般,若樱忍不住还是想笑,慕容喾是宝也好,是草也好,横竖是与自己无关了,为了这个破婚约,她这几日被折腾惨了,也被凤歌毫不留情的言语伤惨了,现在终于不再受这个罪了,她幸之,庆之!   凤歌心情大好,也不予丈夫计较,对赤焰的话仅是一笑置之,反而一脸温柔的对若樱道:“若樱啊!先前娘的做法也有不对之处,但娘的心是好的,对你是爱之深恨之切!你是凤王,身上责任重大,娘不免对你严格了点,希望你能体会到娘的一片苦心……”   她顿了顿,见若樱垂着眼帘不言不语,复又道:“若樱啊!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总归是疼爱你的,等你妹妹和太子的事一忙完,娘一样会把全副心神放到你身上,务必帮你物色一佳婿,……”   “不必了!”突然,一道斩钉截铁的男子声音打断了凤歌的喋喋不休。紧接着,随着丫鬟高高掀起帘子,着一袭墨色绣金锦袍,俊挺飘逸的慕容喾昂首阔步的踏了进来。   他负手而立,卓尔不凡的身姿挺立如松,弧形优美动人的下巴微抬,王者般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凤歌,毅然决然的道:“若樱的佳婿就是本太子!凤夫人就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说罢,他丝毫不理会因他的人,和他的话而变的呆若木鸡的众人,而是转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同样呆掉的若樱,见她一反前几日见到的弱不禁风之态,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飞扬,不禁发自己内心的笑了,那两个标致的酒窝乍现,驱散了他身上严肃冷傲的气息,将他显得分外的迷人和可爱。   他几步走到若樱身前,满是关切地道:“若樱,你身子坷是大好了?”   若樱傻傻的坐在椅子上,被慕容喾突如其来,犹如宣誓一样的话语弄个了措手不及,以至于半晌都反应不过来,直到慕容喾玉树临风般的身影近在咫尺,她才倏地清醒过来:“那个……那个,是好了。”   听到若樱肯定的回答,慕容喾脸上的笑意加深,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的灼热和深情款款:“就知道有柳生和陈医官出马,一定能药到病除,这几日我有事外出,未能来探望你,心中甚是记挂,专去百花观找虚尘子给你求了一道符,带了些许药材和你喜欢的点心吃食,望你喜欢。”   言罢,慕容喾像变戏法一样,手指轻轻一弹,一张平安符便被他两根修长的手挟到若樱面前。“给,这道平安符放在你睡觉的枕边,七天便可消除一切灾厄运,令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若樱看着慕容喾脸上殷切的笑意,刚才轻松的心情突然变得烦闷起来,涨涨的。她蹙着精致的眉头,盯着那道折贴得小巧的黄色符纸,并不伸手接过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隔了半晌,搜肠刮肚找了一句话道:“虚尘子还会画符啊?”   “噗哧!”慕容喾望着她犹犹疑疑的模样,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取笑道:“多新鲜啊!他是道士,怎的就不会画符了?你以为虚尘子不学无术,而百花观只有温泉出名啊?呵呵!傻瓜!欺你是外来的,虚尘子画的符才是百花观一绝,远近闻名,多少人慕名而来还求不到呢!”   他的态度随意且自在,语气亲呢,凝视着若樱的眼神透着股子旁若无人的宠溺,明眼人一瞅,就知道他分明是拿若樱当心上人看待。   若樱只觉得更闷气了,皱着眉头,绞尽脑汁的斟酌着言辞拒绝他。   正在这时,一直呆怔着的若鸾突地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她的哭声立刻将赤焰和凤歌自呆怔中惊醒,忙不迭的跑到小女儿身边,焦急的问道:“我儿这是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   若鸾低着头,边哭边诉:“喾哥哥,呜……姐姐你骗我!……你骗了妹妹我!你方才还说婚约不着数就算了,可你和喾哥哥……你们根本是暗……”她用帕子掩着脸,想着姐姐表面一套,背在一套的做法,伤心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若樱顿感头大如斗,若鸾的哭的伤心欲绝,指责的话语仿佛自己真是那十恶不赦的坏人。可事情分明不是这样子的,她也不明白这其中出了什么纰漏?不是说没婚约了吗?那慕容喾还说出这样让人误会的话,并且言行举止一点都不收敛,好像他真是自己的未婚夫一样?   凤歌忙将若鸾拥进怀中,不住用帕子帮她擦着眼泪,随后抬头,用充满复杂的眼神望着太子和若樱,略有些严厉的声音道:“若樱,做人怎可反复无常,出尔反尔?你方才是怎么说的?可还记得?既便你承认,可不光你妹妹听到了,我和你爹也都听见了,这样你要怎么说?”   她侧着头对着赤焰道:“候爷你可看到了?若鸾并没冤枉她姐姐。”   赤焰虽觉得事情有些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但他却觉得也许是另有隐情,便息事宁人的道:“若樱还一句话未说呢,就你们两母女咋咋呼呼的,且太子殿下还在这呢,你们且不能太过失礼。”   慕容喾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听着凤歌母女理直气壮的质问若樱,原本一直挂在脸上的那一抹迷人的笑意瞬间消失,变得冰冷且无情:“婚约之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本太子这几日并不宫里,所以有小人作祟,令父皇一时分辩不清真伪,导致做了错误的决定,但本太子会彻查到底,不会就这么置之不理!还有,这些事若樱从头至尾并不知情,你们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本太子好了,不许为难于她!”   听到太子哥哥说婚约要重新提及,并且公然的维护姐姐,若鸾此时突然凭生起一股勇气,先前就一直想当面问喾哥哥,为何选姐姐不要自己?自己究竟是哪不好?两人旁的不说,打小到如今总有十几年的情份在吧!为什么就被抛弃的如此彻底?   说到底,究竟是意难平!   心随意动,若鸾突然大力的推开抱着自己的娘亲,也不管凤歌猝不及防下差点被她推的摔倒在地,起身冲到慕容喾的身边,用手背胡乱的抹着脸上的眼泪,泪眼朦胧的问道:“喾哥哥,有句话鸾儿一直放在心里,还请喾哥哥依实相告……额……呜!”她说的太快,又哭着,不免抽咽了好几下!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且一直当妹妹疼着,饶是慕容喾不喜她们母女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她们的所有物,但心中也是滋味莫名,并有一丝心软。   他并不是存心伤害若鸾,也从来没想过会伤害她。这十几年来他自认行得正,坐得直!对若鸾并没有做出超过一个哥哥身份该做的事,可是说是坦荡无畏,所以他心中并无半分内疚。面对若鸾决堤的泪水,他好脾气的柔声道:“你问吧!喾哥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樱见他们二人有话要说,便想避着点,哪想步子还未动,手臂便被若鸾的一双小手紧紧抱着,耳中听到慕容喾阻止的声音:“你别走,我没什么好瞒着你的。”   若樱真是欲哭无泪,她不想掺合他们的事啊!就是这个婚约也于自己无关,想甩开若鸾的手,可看到若鸾涕泪泗流的小脸,心里终究是有一丝不忍的,便按捺着脾气道:“好!我不走,但我再次重申,婚约事跟我无关,你们两人有什么事,可不可以不要将我拉下水?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她的话左边换来了若鸾惊喜的眼神,右边换来了慕容喾瞬间变和黯然的脸色。   有了姐姐的话作定心丸,若鸾心底稍稍心安了一些,细细将脸上的泪水抹了一遍,还抚了抚头发,然后才力恃镇定的道:“鸾儿只想问问太子哥哥,鸾儿究竟是哪不好……”   “不好了!喾儿,大事不妙了!……”蓦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打断了若鸾的问题。   厅里所有人都被这一惊一乍的咋唬声吓了一跳。紧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带着手执拂尘的内侍闯了进来。他一脸大势所去,气喘吁吁的模样,看到慕容喾就惋惜的道:“侄儿啊!不是王叔不帮你,只是你父皇和母后不知受了何人的撺掇,坚持要取消你与凤王的婚事,已经拟好了圣旨到赤凤候府去宣旨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慕容喾矜贵俊雅的脸上立刻变得煞白,有些不敢置信的问着闯进来的年轻男子:“王叔,此话当真?我来之前分明安排好的了,父皇和母后也答应让我自行处理的?”   这个给慕容喾通风报信的男子正是宁王慕容洛。   与此同时,凤歌和若鸾脸上都显出了一丝喜意和惊诧,还未来得及问个究竟,便听到赤焰懊恼的声音:“本候要赶紧回府接旨,不能让传旨的公公久等,快快,你们且都与本候回府。”说罢如火烧眉般就要冲出厅堂。   宁王这时也看到了赤焰,忙道:“恭喜赤凤候了,虽说陛下取消了太子与凤王的婚约,但又重拟了旨意,改订下二小姐,仍是府上的喜事,所以本王还是道一声恭喜!”   赤焰早听过这则消息,知道这是一件喜事,但心中因替大女儿难过不值,喜意冲淡了不少。比不得凤歌和若鸾,一下子都被这天大的喜事砸昏了头,若不是长久的贵夫人教养不许她们尖叫,只怕尖叫声要掀翻了屋顶,尽管这样,母女俩依旧惊喜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若鸾也不纠结于问太子哥哥那些问题了,既然圣旨已下,那嫁给喾哥哥已成定局,其他的就变得无足轻重了,她忍不住用锦帕掩住明媚的面容,小声的喜极而泣……   只有若樱觉得总算可以脱离苦海了,不禁呼了胸中的一口浊气,嘴角绽开了一朵迷人的笑花。   “王叔!你少添乱,本太子是不会娶若鸾的,我喜欢的是若樱,我要娶的人也是若樱!”慕容喾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持,他乃是一国储君,王者之气十足,面对这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也只是惊异了一瞬,然后就马上冷静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大步流星的冲到门口,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炮仗住门外一扔,“啪!”的轻轻一声爆响,紧接着便是五彩的烟雾迅速的升上了高空,既使在白昼看来,也能见到那点点绚烂的光彩在空中闪烁不停,虽不夺目但依然很漂亮。   顷刻间,几条人影便从远处踏空而至,飘然落下,跪倒在莫容喾面前恭敬听令。   在众人错愕不已的目光下,慕容喾一脸冷凝的霸气,深遂的目光锐利的像淬了冰,有条不紊的下了一连串指令:“……本太子命你们立刻劫住所有传住赤凤候府的圣旨,继而火速将圣旨送返皇宫交予皇上,并速查是何人在本太子的婚事中捣鬼,只要有与婚事唱反调的人一律格杀勿论,如若是位高权重的大臣,马上罗例罪证,本太子要灭他九族!”   “是!”   那些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得到命令就闪电般的腾空而起,如乳燕投林般四处掠去,转瞬就不见踪影。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一片难堪的沉默,静的竟然连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当属赤凤候赤焰的面部表情最为精彩,因为他府中所有的圣旨都要被劫,按道理来说他是最有理由发飚的,何况要劫圣旨的人就在眼前,依他武将的脾气,实属捉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人一顿胖揍才对,可是,可是,谁来告诉他,揍了太子会不会被满门抄斩?   尤其是太子一身功夫高深莫测,一手枪法更是出神入化,当世能敌之人少之又少,赤焰揣摩着,依自己的身手不知能在太子枪下走上几招?   凤歌和若鸾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比之赤焰有过之而无不及,已由最初的惊喜变为震惊,再由震惊变为惊愕和重重的失望,再变为伤心痛苦,像若鸾,已是泫然欲泣,痛心的泪水就快决堤而下了。   至于若樱她只觉牙疼,因为慕容喾发号施令完毕,就拢在双手在背后,慢条斯理的踱回到她身边,浑身的霸气和凌厉俱已荡然无存,还心情颇好的冲着她莞尔一笑,两颊面靥深深,要有多可爱就要多可爱……   最先找回自己声音的是宁王,他偷觑着侄儿在若樱面前浅笑涟涟,俊美的酒窝闪闪,显得格外的可亲又可爱,便壮着胆子上前,以长辈的口气亲切的询问:“喾儿啊,你不会是想造反吧?”   “……”众人齐齐瞪他,只觉得他是唯恐天下不乱!   ……   院子里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两个俊美无俦,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一站一坐,正全神贯注的关注着大厅里的动静。潇洒站着的是纳兰明桑,慵懒斜坐的是萧冠泓。   “咳咳!”纳兰明桑抬头看着一条人影自他们头顶飞掠而去,颇为不自然的咳了两声,这是第一次有人敢从他头顶飞过,而没被他追上去一掌打死。   “萧王爷你就由着这些人在你这里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要不,搭把箭把他们射下来?”   萧冠泓冷冷的睇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本王自有主张,你搭着高台看了半天戏,该滚了吧!”慕容喾本就是他令人放进来的,事情总要有个了断,就让慕容喾先折腾一番。   “嗯嗯!”纳兰明桑头摇的像拔浪鼓,连连抗议道:“本世子那使馆太过冷清,哪有王爷你这里热闹,要不我交点银两,搬来跟你们同住吧?”   “敬谢不敏!”萧冠泓对他的提议嗤之以鼻:“你有多远就滚多远,别以为本王伤了腿就奈何不了你!”   纳兰明桑啧啧有声的感叹他的无情:“啧啧!没有功劳有苦劳,说起来我好歹救过王爷你一命,你恁是无情,不念着我的恩也就罢了,跟那死女人一样,每每看见本世子就跟看见了仇人一样,喊打喊杀,分外的眼红。”   “你自找的,不说那祸是你闯的吧,只说谁要你救了?再不济我和她也是同生共死,活在一起,死在一处,几多快活,要你多事?”萧冠泓挑高的凤眸施舍般淡淡瞥了纳兰明桑一眼,依旧转过去看着大厅。   纳兰明桑脸皮超级厚,不厚也没办法,这一男一女两人都是毒嘴帮的,想他纳兰明桑如光风霁月般的人物,就不与他们这俩忘恩负义之徒计较好了。   他聪明的转变话题:“本世子想,你就是那撺掇北玄皇帝拆散太子婚约之人吧?王爷这也太不厚道了点,虽说那丑八怪比你认识凤王在后,但好歹人家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你向天借胆了,居然在人家的地盘挖人家的墙角,还挖的不亦乐乎?”   “嘁!”萧冠泓闻言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冷冷哼了一声,心里有些奇怪纳兰明桑为什么要叫慕容喾丑八怪,难道是嫉妒慕容喾比他多两个酒窝?   但他面上不显,依旧淡淡地道:“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本王不屑为之!不怕说与你听,我只不过向北玄皇帝表明了求娶凤王之意,并与他谈了一些有利于两国邦交的条件,因为利于民生,北玄皇帝对本王的提议非常感兴趣,可惜的是车遇国正值国丧期间,本王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弄和人尽皆知,只好委委屈屈的捂上几月了。”   萧冠泓对他跟若樱的婚事早有打算,实在不喜凤歌这个未来丈母娘的为人,去赤凤候府提亲,指不定凤歌会说多少膈应人的话,索性将婚事提个高度,拉到两国联姻的大事上。   常言道,吃亏就是占便宜!为了让玄清帝松口,萧冠泓以车遇国摄政王的身份开了不少好处出来,合约上订得都是些利国利国的条约,玄清帝乃一代明君,不愁他不答应。   纳兰明桑听了萧冠泓的话,桃花眼瞬间眯起,本就有些迷离的眼神越发迷离,眉心间的那个细长的白砂痣微不可见的颤了颤。   他伸出修长如玉雕成的手指轻抚着自己的下巴,漫不经心地道:“萧王爷您自幼睿知聪明,自是算无遗策,借替北玄太后祝寿的名头,实则两国联姻,求娶凤王,两国自此成为同盟国,此乃一箭双雕之计也,纳兰佩服的五体投地!”   萧冠泓嘴角微微一挑,动手转着轮子向前行驶去,头也不回地道:“世子不也是打的是联姻的主意,不过就不知是北玄的公主去西呈和亲呢?还是西呈的公主来北玄和亲?这就看世子如何取舍了!不过你西呈只要安份守纪,不再像早年那样妄想称霸天下,本王是不分出兵灭了他的,所以你大可不必太过担心。”   “……”纳兰明桑被他轻飘飘的话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但他惯常会掩饰自己火爆的脾气,早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于是上前几步追上萧冠泓,并伸了友好之手帮着推起轮椅,一派云淡风轻地道:“本世子了就一个小小的世子罢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种国家大事还是留给吾皇陛下去定夺吧!”   萧冠泓俊眉一挑,一脸似笑非笑,心中却道,是啊,小小的世子,定海神针是小,小到可以藏到孙悟空的耳朵后。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大厅门口,见一群丫鬟仆妇俱被谴在外面,想来里面谈论的是机密之事。为显两人磊落,遂命在暗处守护的远山等人去通禀一声。   大厅门口挡住寒风的锦帘被一双纤纤素手一掀,当先走出的正是若樱。   她一看到纳兰明桑居然推着萧冠泓,立马花容失色,几个箭步就冲到萧冠泓身边,一双黑幽幽的眸子满是担忧的扫视了萧冠泓一圈,见他嘴角含笑,眉宇轻松,没有丝毫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旋即满面不善地瞪着纳兰明桑,恶声恶气地道:“让开!让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要你推他?”   纳兰明桑觉得自己就是那找虐的,每次被这女人虐来虐去,居然习以为常了,听她这样恶意的污蔑自己,竟然不以为忤,半点脾气也没有?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心想,要是这个女人有一天对他笑颜如花,呢哝软语,那不用说,定是被人调包了!   纳兰明桑还未得及开口,随后自大厅出来的赤焰便轻声斥责女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纳兰世子远道而来,来者是客,你应尽地主之谊才对,切不可口出恶言。”   若樱这才想起后面还跟着好多人呢,顿时有些汗颜。方才一看到纳兰明桑纯属条件反射,只怪纳兰明桑几次给她的印像皆不佳,所以处处防备着他使坏。萧冠泓抿了抿唇,但笑不语,不着痕迹地伸出手,同情地抚了抚她的小手,以示安慰。   纳兰明桑见若樱被训斥了,心情立刻变好了,好比打了打胜仗一般,风度翩翩的冲着后面出来的几个人不住的颌首,反客为主道:“喾太子,宁王殿下,凤夫人……本世子在东墙的雪地里烤鹿肉,有几壶难得的佳酿,各位不如去吃点肉,喝点酒,压压惊,噢,不是,去尝尝鲜!”   赤焰一家不用说了,除了赤焰还镇定自如外,凤歌母女如丧考妣,满心思索着对策,哪有心情吃东西。宁王倒是有心跟着风雅一番,可侄子慕容喾完全不为所动,只静静地站在台阶处等着消息。宁王怕慕容喾造反成功后同自己秋后算账,只好苦着脸拒绝了纳兰明桑的一腔好意,陪着侄儿驻足等候。   纳兰明桑哪里是那么容易放弃之人,遂将雪地烤肉夸的是天花乱坠,滔滔不绝地述着其好处,力图拉几个同盟军去拼酒。   若樱满眼鄙视的望着纳兰明桑左右缝源,随后低下头对萧冠泓小声抱怨:“这谁家的野孩子,舌灿莲花,巧舌如簧,跑来咱们这里癞蛤蟆插鸡毛掸子,冒充大尾巴狼,再说下去,这使馆都要成他的了,真不愧为三寸不烂之舌。”   萧冠泓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深以为然和若樱区区拱拱:“这厮真的不能令人小觑,分明是个拒绝来往户,摇身一变,却在这里混得如鱼得水,优哉优哉!”   就在这热闹的当口,有侍卫抹着额头的冷汗前来禀报:“回禀王爷,有一位姑娘自称是宁王府中的绣娘,哭哭啼啼的道是宁王进来使馆好一会了,却不见人出去,怕宁王有个不测,硬要闯进来找寻宁王!”   “噗哧!”   “噗哧!”有人闷笑出声。   宁王迎着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端着一张俊脸,故作平静地甩了甩宽大的袍袖,对着萧冠泓歉意地道:“还请萧王爷多加见谅,乃是本王府中新来的一个绣娘,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芝麻一点的事说成西瓜大,请王爷看在本王的薄面不予她计较。”   萧冠泓也是听说过这位宁王不少的风流韵事,只怕这位绣娘正是宁王的新欢,当下唇角微勾,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吩咐侍卫:“去帮宁王把人带过来吧!和气点,别让人家把咱们这里当成龙潭虎穴。”此话又换得几声心照不宣的窃笑声。   宁王感觉有些为难,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一旁抿唇而笑的若樱,目光闪了闪,本待拒绝,可又不好拂了萧冠泓一番好意,只好作罢!   须臾,一位由婢女掺扶着的女子,形色匆匆地由侍卫带领着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大家心里跟明镜一样,心中都知道这女子怕就是宁王府的绣娘了。   待看清那位女子的样貌,在场之人立刻将惊愕的目光纷纷投到若樱身上。饶是萧冠泓素来内敛淡然,此时也不得不仔细端详那位女子的容貌。   越仔细看越心惊,这女子与若樱生得甚为相像,除了那双眸子,其他地方居然和若樱像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她身上还穿了一件若樱以前曾穿过的衣裙款式,越发像是仿着若樱的模子造出来的一个人一般,只是造得粗糙而不精细,所以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另外一个人。   若樱起先并没有打量那女子,直到被众人的目光看得怪怪的,浑身不自然,只好顺着他们两边来回打量的目光去看那位女子。甫一眼,她便有些愣住了。天天照镜子,她自然知道自己生的是何种模样,乍一看那女子,就像远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样。   待近前一端详,却发觉那女子跟若鸾生得也有些像,特别是那双明媚的星眸,居然同若鸾的眸子一般无二。照说若鸾跟自己是亲姐妹,应该更像一些,可这个女子反倒比若鸾更像自己一些,只可惜眼睛生得差别太大,不然倒是可以勉强闹个双胞胎。   那女子见宁王果真安然无恙的站在太子身边,目光顿时一亮,就要激动的扑过来,眼角却瞟到几个衣饰华丽的贵人在,立即站定在原地,规规矩矩的与众人行礼,朱唇轻启,语声婉转轻扬,如黄莺出谷般娓娓动听:“见过各位贵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她一出口,犹如打醒了魔咒一般,众人醒过神来,心道,幸好声音也不像,若樱的声音也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但却更接近绿色的清泉中滴入一滴水,漱漱流动,犹如春风吹拂,更显轻柔婉转一些,倒像是天籁之声令人沉醉不已。   实际上在场的人中还有两人心情尤其复杂,只是大家都去注意若樱同那位女子,并没人注意到这两人罢了!是谁?不是旁人,正是赤焰和凤歌夫妇。   赤焰初初看清那女子,整个人赫然就如电击一般怔在当场,恍惚间感觉时光瞬间倒流,竟似回到了高声欢笑、嘻戏打闹、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这女子竟然与曾经和他有过海誓山盟的那个人是那般相像,纵然那人已被岁月雕刻成时光中的记忆,可随着这位宁王府的绣娘又跃然出现在脑海中,似又复活了一般。几乎令他脱口而出,动情地唤出那个人的名字……   至于凤歌,心情则要更为复杂一些。大吃一惊过后却发现,这个绣娘居然和她的亲妹子生的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凤歌的亲妹子早已远嫁他方,不知流落何处,曾是凤歌心目中永远的痛,从未对人提及过。而这个宁王府绣娘的到来,使得许多青葱岁月的往事如潮水般的涌上来,差点将她淹没。   凤歌曾是凤女,地位尊祟,女子中无人能出其左右,但自小到大,妹妹凤飞飞就比凤歌生的要貌美,更兼聪明伶俐,能歌善舞,琴棋书画也略有涉猎,比之凤歌更像凤女,常被众人夸耀不断。这些凤歌都能忍,既使常常被人拿出来与妹妹作比较,她也能大度的一笑置之。   随着年龄的增长,凤歌喜欢上了年轻英俊的赤焰,且由爹娘出面与赤焰定下了亲事,而赤焰后来却移情别恋,渐渐的喜欢上了妹妹凤飞飞,并打算与凤歌退婚。凤飞飞起初因姐姐的原因拒绝赤焰,后渐渐被赤焰所吸引,两人迅速的坠入了爱河……   别的事凤歌都能忍,唯独对于赤焰她忍不下来,妹妹的所作所为犹如在她胸腔中插入了一把尖刀,于是,在嫉妒与深重的恨意支配下,凤歌作出了一些过激的事情……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导致了凤歌父母离世,妹妹远嫁他方,最后不知流落何处!   这也是为什么凤歌对若樱要严厉一些,偏疼若鸾的原因之一。若樱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心中自是疼爱喜欢,可若樱比若鸾生得美,且更像妹妹一些,这往往让凤歌在疼爱若樱的同时,有时因为拈酸吃醋的移情作用,恍恍惚惚中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妹妹,所以才能毫不留情的痛骂出声,要求也严苛无比!   再说那绣娘行完礼后,便由婢女扶着,莲步轻移,羞羞答答地行到宁王身边,对着一脸冷凝的慕容喾纳头就拜,口中却道:“小女杨若凤有眼不识泰山,上次多蒙太子殿下搭救,一直感念于心,不知何时能报得殿下的大恩大德?今日得见太子,请受若凤几拜。”   说罢就要跪拜下去,却被慕容喾伸手制止。慕容喾目光复杂的望向站在萧冠泓身边的若樱,眸光一黯,尔后又将调开视线,淡淡的开口:“说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要谢的是另有其人,并非本太子。”   ------题外话------   风飞飞这名字好熟,好像是哪个歌星~`   正文 121 赝品就赝品   慕容喾早认出这姑娘就是上次在城郊所救的女子,救她就是因为他那时听到喧哗声,偶然掀开车帘,却发现一女子扑倒在地上,而那张惊惶失措的小脸却酷似若樱,他悚然一惊,情急之下急于救人,全身功力尽开,终于在楮家少爷手中救下这名女子。   杨若凤一听,以为太子所说的另外要感谢的人是宁王,便又转向宁王,含羞带怯的一笑,眼波流转,娇声道:“若凤同样也感谢宁王殿下的见义勇为,请宁王受若凤几拜。”   宁王忙摆了摆手,不着痕迹的扫视了周围一眼,低声道:“你别跟着瞎起哄了,这里都是些贵极一时的人物,且现在有甚为重要的事要做,你还是先回马车里去等着吧!”   杨若凤一听,明媚动人的星眸一暗,雪白的小脸一跨,撅着红唇,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道:“王爷殿下,马车里很冷的,你忍心让若凤在那里一个人枯等,再说人家也是担心王爷安危,所以才拼了命要来寻王爷的,王爷可是怪人家……”她说着声音就变了哭腔,呢哝软语,美眸含泪,泫然欲泣。   宁王偷觑了若樱好几眼,不住的拿扬若凤和若樱作比较,可比了无数次,他还是只有叹气的份,不得不承认,人比人气死人!同样差不多的相貌,气质和身材上怎么就差上那么多呢?单单看还觉得能入眼,此时有了比较,杨若凤就好比是一个黄泥巴烧制的粗糙的土罐,而若樱就是那极品羊脂白玉天然生就的美人花瓶,浑然天成,毫无斧凿痕迹,完美的令人叹为观止。   两人高矮倒是差不离,身材粗看也有个几分相像,细看就大有差别。想来也是,像若樱这种前凸后翘,美丽性感中带着几许清纯的尤物本就罕见,想他当初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心悸不已,立刻颠覆前二十几年对美人的所有认知,将对美人的领悟带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天渊之别啊!天渊之别!宁王不住摇头叹息,赝品就赝品,何况本就是不太像的赝品。   这样一想,宁王先头还对杨若凤兴起的那一星半点怜香惜玉立即荡然无存。当下脸色一冷,看着杨若凤的目光威严顿显,语气也变得少有的严厉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担心本王的安危便随便来撒野,萧王爷没砍了你的头,你就该叫阿弥陀佛了,还敢在这作张作姿?好了!你要本王带你来见太子殿下,以酬殿下相救之恩,本王也做到了,还不快点速速离去!”   喝叱完毕,宁王根本不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娇躯摇摇欲坠的杨若凤,而是缓步行到萧冠泓面前,一眼都不看若樱一下,正经八儿的模样还真有那么一丝君子如玉的味道。   他略有些赫然之色的对萧冠泓道:“让萧王爷见笑了,不过是上次喾太子救了她一命,本王念她无处可去,好心收留她在王府中做绣娘,哪晓得也是个不知本份的,净给本王丢份儿!”   萧冠泓脸色很不好看,如玉的俊脸冷若冰霜,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煞气。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自是拥捉到了宁王几次偷看若樱的眼神,又见到那个和若樱有些相像的女子在宁王面前拿腔拿调,显而易见,宁王是在肖想若樱,因觊觎不成,便找了个形似,而神不似的假货来冒充若樱。   想到宁王抱着那女子在寻欢作乐,脑中却在意淫若樱的身子,他心里顿时狞笑起来,杀意大涨,恨不得立时将宁王毙于掌下,握成拳头的双手也悄然攥紧,上面青筋暴跳,亟欲给宁王致命的一击。   但下一刻,宁王的一句话及时的制止了萧冠泓的动作,也救回了他自己一命:“本王也也懒得做这好人了,回府后就将她还予喾儿,谁救的谁就去管她的死活,本王可是连她的手指头都未碰一下。”   宁王虽不学无术,但善于察言观色,看着萧冠泓那煞气逼人的模样,愤怒可见一斑,饶是素来大大咧咧的他也后颈发凉,权衡再三,委实没必要为杨若凤跟萧冠泓起干弋,这男子人称玉面嗜血修罗,杀人不眨眼,他可不想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   宁王似是而非的解释让萧冠泓的脸色有所缓解,攥得紧紧的铁拳也随之松开,垂下眼帘淡淡地道:“宁王高见,人有时候的确是要学会明哲保身,这样才能活的长久。”   他的弦外之意让宁王瞬间冷汗透体,暗自庆幸自己赌对了,萧冠泓是真有杀他之意。   同是两国的亲王,他可不敢托大的跟萧冠泓比,自打车遇国兴隆帝登基,朝中有摄政王萧冠泓掠阵,大将宇文腾和罗国公尽心辅佐,兼之重新提拔的一些新兴文臣武将,在短短的几月内,大刀阔虎的将车遇国治理得井然有序,繁荣强盛,几近国泰民安。自此,车遇国当仁不让的一跃而起,王霸之气尽显,成了凌架于他国之上的强国。   萧冠泓一气之下杀了他,皇兄势必要替自己讨回公道,两国销烟顿起。说不得这正好给车遇国一个兴兵进犯北玄的藉口。若为自己的一己之欲给国家和子民带来灾难,这可有违宁王的初衷,有大树才好乘凉,他可没本事自己成为大树。   前思后想一遍,宁王对萧冠泓的话不以为忤,反而觉得起到了一番鞭策,面色一肃道:“王爷卓见,生活如此美好,自当如此。”   若樱不知他们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她却看到萧冠泓面有不豫之色,正狐疑着呢,冷不防却听见爹爹赤焰的声音陡起:“这位姑娘请留步,本候还有一些问题想请教姑娘。”   这下不但是若樱,便是连静静等着影卫传消息的慕容喾也将脸转了过来,一齐看向赤凤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不解和疑惑。   凤歌暗暗咬牙,却不能公然制止赤焰向掩面而泣,正要离去的杨若凤走去。   杨若凤正伤心不已,又暗恼自己似乎操之过及了。   原来,自打去宁王府做了绣娘,杨若凤才知道救自己的那个俊美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微服出巡的太子殿下。想当然耳,她的心情是多么的雀跃,只可惜没有理由接近太子殿下,只能暂时在宁王府栖身。幸而宁王对她极为怜惜,压根没让她去下人房做绣娘,而是栖居客院,好吃好喝的供着,还不时来陪她说笑。   杨若凤是个大姑娘了,自是看出宁王的目的不单纯。可宁王在杨若凤的眼里也是有权有势,长相俊俏的男子,何况还是一位龙子凤孙。虽然私心里还是觉得太子这条鱼要比宁王大,可如今不是见不着太子么!对比一番,杨若凤和丫鬟一合计,觉得先攀上宁王要紧。   于是一个郎有情,一个妹有意,眉来眼去的倒也有那么几成意思。今日宁王要出来找太子,杨若凤赶紧祭出要报恩这条大旗,缠着宁王要来见太子。宁王正对她在兴头上,爽快的就应允了。   宁王让她在车上等着,自己先去找太子。一等宁王不回,二等宁王不回。杨若凤心头一动,借着机会便在使馆门口上演了先前一幕。本想以忠心耿耿之态博得宁王的好感,也能接近太子殿下,不料弄巧成拙,非但太子对自己视而不见,便是宁王也被自己的行为惹怒。   却说杨若凤伤心无奈之下,扶着婢女的手打算离去,蓦地听到有人唤住自己,她有些犹豫的停住步伐,因为怕自己领会错误,或又表错情,所以她没像先前那样无知无畏的立刻搭腔,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   赤焰几步走到杨若凤跟前,越看越觉得她与自己的心上人生得相像,虽然年纪上相差许多,可杨若凤的那双星眸活脱脱是自己的一双眼睛脱的壳,小女儿若鸾也是遗传了自己的眼睛。世上怎么有生的这么像的人?   “不知姑娘是哪里人氏?府上还有何人?”赤焰打量着杨若凤良久,心下一动,躇踌一番,终是试探的问出了口。   杨若凤不禁一怔,抬眸有些不解打量来人,恰好看到男人望着自己的眼神复杂至极,还有几分探究。她心下狐疑,这是一个三十五六岁,英俊又不失儒雅的中年人,面容严肃,剑眉星眸,浑身上下自有一股威仪流露。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作派。她虽不知这男子是什么意思,但禀持着不能得罪的心态,恭敬地答道:“小女子本不是金都人氏,原藉山庆州,家中父母健在。”   “山庆州?”赤焰失声叫道,眸子圆睁,脸上的神情一时变幻莫测,似喜似悲,继续问道:“姑娘,请恕本候冒昧,令尊令堂姓甚名谁?”   杨若凤还来不及张口,凤歌突然温柔唤道:“候爷,鸾儿身子不爽利,咱们回府可好?”她一边说着,一边携着若鸾款款动人的向赤焰走过来,神情端庄而又高贵,美丽又动人,只是整个过程中对杨若凤视若无睹,仿佛她是一棵值得看一眼的小草般。   杨若凤的话被凤歌打断,见这位衣饰华丽的夫人根本不看自己,便将话咽回了肚子中,自小到大,并不太富足的家境使她对这些贵人一向是敬而远之。   赤焰听说若鸾不大爽利,转眼一看,见若鸾虽用帕子掩着脸,但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还肿了起来,心知她被太子毫不留情的作法伤到了,他转头又看了看与心上人相像的女子,不免有些犹豫,只差一个问题就问清了呢!   就在这当口,几条人影嗖嗖嗖的自纳兰明桑头顶踏空掠过,飘然落在慕容喾的身前,动作一气呵成,继而跪倒在地。   纳兰明桑气的浑身发抖,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若不是顾忌着在萧冠泓的地盘,他便立马揉身而上,毙了这几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家伙。他一介外人,彻头彻尾的看着戏,对杨若凤的出现是表现的最为平淡的人,横竖他跟若樱不和已久,对生的像若樱的人也没什么好感。   与此同时,慕容喾的双眼皮大眼却射出锐利的光芒,目光幽深难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言简意赅的道:“速速报来!”   ……   西风骤烈,寒风飞卷,密集的马蹄声轰轰隆隆的响起,一阵接一阵,地上厚厚的积雪被疾驰的马蹄溅得四散迸射。宽阔的山道上,猎猎的旌旗飞扬,五百名身着浅黄比甲的内庭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策马领路,太子慕容喾宝马轻裘,英姿飚爽的带着数十骑跨刀侍卫扬鞭策马前行。   慕容喾一队人的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大群骑着骏马的人正策马踏雪飞奔。这一大群狂奔疾驰的骏马无一不是金辔银鞍,马上之人男男女女皆是锦衣华服,精神抖擞,神采飞扬。   领头之人正是若樱和萧冠泓,他们两人迎风并骑,踏雪而行,朝着落月山的方向风驰电掣奔去,华丽无比的紫狐大氅在他二人身后幌开翻飞,扬起优美的弧度,使得他们就像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明月清风等数十骑鲜衣怒马的年轻的侍卫紧紧追随其后。阿旺和四卫一人一骑也不离左右。   萧冠泓紧紧帖伏在马上策马扬鞭,不住的偏头看身旁的心上人。只见若樱神采奕奕的骑在马上,迎风扬起绝美的脸蛋,双目直视前方,那长长的青丝被猎猎的寒风肆意的扬起,发丝四处飞扬,迷乱了他的深情的双眼。   他被若樱女神一样的模样深深着迷,但又怕她瞬间就飞上九霄云外,让他遍寻不着踪迹,恍惚之中不由自主的问道:“若樱,冷吗?”   若樱侧过头来对着萧冠泓粲然一笑,娇声道:“我不怕冷,倒是你,腿受得住吗?疼不疼?”她扬鞭打了一下马,驱马与萧冠泓靠得近些,继续道:“都说叫你不要来,我去就行了,这一路颠簸,到时伤势加剧怎么办?”   原本他们一行人都在院子里等慕容喾的手下回禀消息。慕容喾的手下倒是不负主子所托,将下到赤凤候府的赐婚圣旨成功劫住,并送回玄清帝手中。他们几人本以为皇上会龙颜大怒,正等着受罚呢!不料,皇帝正急着传令,道此事日后再议,竟然抓了他们的壮丁,差谴他们火速回禀太子,道大事不好!落月山山谷的那批怪人出事了,令太子和凤王马上召齐人手,火速赶往落月山去处理。   因出事的是落月山那批莫明其妙的怪人,知情的人都是悚然一惊,旁的事肯定都是顾不上了,先把这些怪人压制了再说。于是慕容喾和若樱抛开个人恩怨,匆匆召集人手开拔落月山。   萧冠泓绝对是不会放若樱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何况还是和慕容喾一起。再说他对那些怪人也兴味盎然,若不是他们,他和若樱也不可能放开心结,成为一对生死相随的亲密爱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老头子和北玄的军队一起驻扎在落月山山谷,老头子似乎对那些长相一致的怪人颇有些研究。   却说萧冠泓听若樱问起自己的腿,他对自己的腿伤不以为然,说起来也轻飘飘的不当回事:“无事,腿早就不疼了,就是柳生最爱大惊小怪,老不许下地,说是要养着。”   若樱闻言松了一口气,但依旧强调:“那你腿疼一定要说哦,不许瞒着我。”   萧冠泓听着若樱关心的话语,心里顿时觉得酥酥的、暖暖的,就像午后温暖的阳光驱走了冬日的严寒,心情更是如枯草遇到春雨,美滋滋的。忍不住也打了一下马,让两匹马挨得近的不能再近,那明亮清澈的黑眸就这么近的距离凝视着若樱如花的娇颜。   倏尔,他凑上去亲了一口,然后飞快的打马离开,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被偷袭的若樱先是一怔,随后立刻清醒过来,握有马鞭的那只手一动,用手背捂在他亲过的地方,想着后面不但有侍卫和阿旺,还有一些外人,顿时又羞又气,忍不住压低声音娇喝道:“萧冠泓你个色胚,你等着,回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噗哧!”萧冠泓忍俊不禁低低笑了,他一边策马注意前方的山路,一边低声挑衅道:“谁收拾谁还说不定呢!回去后床上见真章,到时看谁先求饶?”   “住嘴萧禽兽,不许说。”若樱低声喝止他,被他大胆的言辞唬得不轻,这可是在外面,他就荤素不忌,简直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呵呵!”萧冠泓不以为忤,反而骑在马上闷笑起来。   就在这时候,又有数十骑人马快马加鞭,如飞一般的追了上来。为首之人一骑白马,华丽的白狐大氅张扬在劲风中,卷卷舒舒的宛如一团白云,他的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奔到了萧冠泓的众侍卫身后。   萧冠泓的侍卫早就发现了这队精兵骁骑,此刻皆礼貌的在马上见礼:“成王世子!”   纳兰明桑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前方那一对壁人,涂丹一样的红唇一抿,猛地一抽马鞭,同时双腿一夹马肚,白色的骏马向前一冲,转瞬就跑到若樱的右边与她比肩。   若樱眼尾扫到是纳兰明桑跑到自己身边,立刻转过头瞪着他,没好气的道:“怎么上哪都少不了你?真拿自己当大尾巴狼了?还是看热闹看上瘾了?”   纳兰明桑入鬓的长眉一挑,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对她这种万年的晚娘脸孔熟视无睹,迎着凛冽的寒风朗然出声:“前几天本世子专程来请你二人去谷中瞧瞧,你们偏不领情,怎的?这会子还不是要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若樱被纳兰明桑的话激的火气上拱,贝齿一咬唇,陡地将手中的马鞭抽到纳兰明桑那匹白色宝马的屁股上。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白马受惊,抬起前蹄嘶鸣一声,不要命的狂奔起来,犹如一道流星向前射去。   “噗哧,噗哧,……”的闷笑声不绝于耳,萧冠泓和阿旺,以及众侍卫皆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远远地,风中传来纳兰明桑咬牙切齿的声音:“个死女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山道越变越崎岖,峰回路转间,道路越变越陡,越变越窄。在前面开道的侍卫谴人来报:“回禀太子殿下,前面就是那座山谷了。”   “甚好,速去回禀凤王。”慕容喾一勒缰绳,率先潇洒地翻身下马,随后一派沉静地等在路边。纳兰明桑自马上一跃而下,随手将疆绳抛给随从,若无其事的掸了掸白狐大氅上不存在的雪花,然后负手而立,一派从容。   明月从马背上把缚着的轮椅取下来放在地上。   若樱早下了马,仰着头调戏端坐在马上的萧冠泓:“小娘子,要不要抱你下马?”   “调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皮痒了?”萧冠泓在马上笑骂,旋即轻轻一拍马背,身子闪电般腾空而起,转眼就端坐于轮椅之上。清风赶紧推着他走向前走,去与慕容喾会和。   山道上仍有厚厚的积雪,着锦靴的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直响,开道的内庭侍卫早就去了山谷。慕容喾低声与若樱解释山谷的情况。坐着轮椅的萧冠泓和龙形虎步的纳兰明桑并排在侧。   说话间,便有一个大大的山洞出现在众人眼前,洞门前的侍卫穿着银光闪闪的铠甲,手握长矛,威风凛凛的站得笔直。方才慕容喾说过,原来这个山洞的洞口很小,后来地龙翻身,将山洞洞口变大了,成了去那些怪人所在山谷的出口,平日皆由重兵把守,以防那些怪人逃出来危害世人。   进得洞来,是平整的道路,和纳兰明桑初发现多胞胎的所走过的那个山道一般无二。   慕容喾边走边道:“老爷子一直守在这里,他老人家功夫高深莫测,再加上幼时碰到过这些怪人,经过多年不懈地研究,对其有所了解。曾清点数目,有六百人居多,还有些可能是被地龙翻身压在了地度,前几日并无变化,但是今日早上突然发现少了二百人,老爷子遍寻不着,怕这些人出谷为祸世人,这才十万火急的令人禀报父皇。”   “二百人?”若樱赫然一惊,萧冠泓说这些人被人种了血蛊,不流尽最后一滴血是不会死的,再加上他们本身功夫了得,杀性极大,简直是杀星转世,这要是让他们出了谷,不知会有多少无辜之人惨死在他们手上。   慕容喾自是想到了这一点,沉痛的颌了颌首,肯定地道:“是二百人,不会有人放他们出去,因为他们是见人就杀,老爷子怕这谷中有别的出路,早知这样,当初真应刻将他们全部烧死在山谷,免得酿成大祸。”   萧冠泓手腕撑在扶手上,以手支颐沉吟片刻道:“这事就怕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到时散布出什么天降灾星,还有天生异像的谣言,进而引起北玄大乱,再加上被杀死的人多了,便会变得棘手无比。”   蓦然,一声“泓泓,你来啦!”将几人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们立刻停住步伐,循着声音望去,一位六十岁左右,身材瘦削的老人家飞步流星的向他们走了过来。   萧冠泓看着精神矍铄的老人家微微一笑,脸上一片欣喜之情:“老头子,近来可好?怎的把人看丢了?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老头子与慕容喾和若樱,以及纳兰明桑匆匆打了个招呼,便愁眉苦脸的走到萧冠泓的轮椅前道:“凭空消失了,我老人家找了不少地方,没发现什么机关啊!这要是真出谷杀了人,都可真是是我老头子的罪过了。”说着他示意清风让一下,便推起萧冠泓的轮椅向前走。   若樱见着老头子便很高兴,若不是这老头子她和萧冠泓安有命在?不忍见他一脸愁苦之色,便一边跟着老头子的步伐和前走,一边道:“老爷子勿为此事烦恼,我们都是为寻找这些怪人而来,人多力最大,总会找出点蛛丝马迹,进而想方设法的抓住他们。”   老头子赞赏地点点头:“小樱樱你说的极是,只是有一点老头子也是心知早晚要出事的,因为来这谷中几日,我一直未能找到这些怪人是以何种为生?这么多人吃什么?”   他怕众人不明白,解释道:“这几日兵士都是在这谷外埋锅造饭,起先是忘记了给谷里的怪人送饭,接二连连三饿了他们好几顿,不料他们丝毫没有改变,依旧兴奋莫名,也不觊觎饭食,……这倒也寻常,有些练武之人几顿不吃也是干系不大的,后来是有意不给他们送饭,他们依旧整日对打练武,弯弓身箭,居然毫不在意,老头子我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他们的精神头从哪里来?”   纳兰明桑猜测:“是不是神仙一类的不用吃五谷杂粮?”   若樱拆他的台:“亏你想得出?那他们为什么会流血?既是神仙,吹口仙气就把我们弄死了,何苦大费周章的追着我们喊打喊杀,尔后还有些被地龙翻身压入地底?这做何解释?”   慕容喾补充道:“感觉就像些疯子,只知道杀人进攻,也没有痛感,跟些木头人似的。”   老头子也不拦阻他们,大家各抒己见,说着话儿就到了那个大山谷。依旧是站在较高的地方俯视谷底,不过比纳兰明桑发现的那一边要低上许多,纳兰明桑走过的那一条道,在那次救回若樱和萧冠泓后,被纳兰明桑转动机关将山道堵了起来,现在只派了兵士在那里看守。   这个高台虽不太高,但胜在隐秘性强,又能将谷底的情况尽收眼底。只见那些高大英俊的怪人依旧在谷底吵闹不休,怪语连连,行为也怪,就那么见天对打着,你捉着我厮杀,我捉着你暴打,呼呼喝喝声不绝于耳。   但若樱突然想起上次那个大山洞,就是她掉下去的那个地方,不由得问道:“老爷子,你还记得那个山洞吗?又深又大,这些人说不得就是回大山洞里找了吃食,再说他们生的一个模样,也看不见是谁吃了谁没吃啊?”   老头子和萧冠泓皆以手敲着轮椅,一个敲椅子背,一个敲着扶手,似隐入沉思。隔了半晌儿,老实子突然道:“你们有所不知,那个大山洞我趁着这些怪人不备,后来去找了好几次,却发现山洞早已崩塌。里面是什么也没有了,也没发现吃食的踪迹。”   萧冠泓突然道:“纳兰世子,你上次不是说要邀请本王和若樱来谷中,说是有了一点心得体会,请问是什么?你能当着大家的面谈谈你的心得?”   纳兰明桑呼吸一沉,面对众人充满期翼的目光,沉吟了半晌,终于道:“想必大家应该听说过墨家机关术,我麾下有一谋士对墨家机关术略知点皮毛,他猜测这可能是用机关术做出来的木马和木牛……不过是做成了人形,所以才能都生成一个相貌……”   对于墨家机关术在场之人皆听说过,只是道听途说,并未亲眼所见,此时听纳兰明桑这么一说,倒是有那么一点意思,可这不是木马和木牛啊!还能流血,能聪明的改变战略战术,似乎也有指挥之人,并不是单个的个体,只是思想略为单一了点,就是对杀人有反映。   思及此,若樱忍不住小声嘀咕:“我倒觉得他们比较像是女娲娘娘捏出来的人,按照自己的意思捏的,只让他们想自己所想,……”   “你还可以在不切实际点!”纳兰明桑总算找着了报仇的机会,对若樱大肆奚落:“你干嘛不说是你用泥巴捏的?扯上女娲娘娘做甚?”   若樱对他怒目而视,却也知道自己说的委实不像话,难得的没有立即反驳。老头子却在一旁沉思了一会,在开口说出的话竟然是觉得若樱的话有几份道理:“樱樱你是说捏人的时候就按自己想要的人来捏,你只想让他杀人,所以你就只把他捏成杀人的机器?”   若樱汗颜,忙纠正他的说话:“老爷子,我是说女娲娘娘捏人,不是说我捏人……”   “扑哧!”萧冠泓听着这一老一少两人荒诞不经有话,忍不住低笑起来:“你们可以说的再离谱点,真以为玩泥巴呢?”   其他人也觉得的颇为好笑,分明是有血有肉的人,被他们说的跟泥巴捏的。若樱被笑的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赶紧转话题:“这些以后再议,不是说要找那二百个人?咱们速速行动吧!越快越好,不然真被他们摸出了谷,山下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慕容喾忙将带来的几百人手分布开来,以山谷为中心散开四下搜寻,一有异样立刻放信号,千万不要跟那些怪人硬碰硬。   若樱道:“我们这群人也分开了搜寻,谁有异样立刻通知大家去施以援手,不要仗着自己一身功夫与他们对打,捞不着半点好处的,徒累人而已。”   老头子补充道:“老头子知道一个简单的手势能令他们暂时安静下来,你们且学学,虽不能令他们安静太久,但在危难时挺管用,我上次就是试着用这个手势阻止了那些弓箭手。”   众人一听,立刻来了兴趣,纷纷跟着老头子学那个简单的手势,有若樱和萧冠泓这个现成的例子在,他们可不敢马虎。   旋即若樱和萧冠泓带着侍卫向东方去搜寻;慕容喾带着自己的侍卫向北方而去;纳兰明桑则带着他的精兵向西而去;老爷子和阿旺带着人向南方而去。   ……   再说慕容喾和若樱等人领皇上口谕飞快的离开后,宁王也要去皇宫向皇兄回话,便先行一步,独留下了杨若凤。当然还有赤焰和凤歌等人也没走。   赤焰本还想向杨若凤细细询问,但凤歌在一旁温柔小意的相陪,表现的是一副以丈夫为天的模样,只是她嘴里不停地道:“候爷,咱们家去吧,鸾儿和妾身感觉身子都不大好呢!再呆下去恐就病倒了。”   若鸾虽是满腹心事,但她并没有绝望,之所以痛哭不止,是因为慕容喾竟然罔顾十几年的情份,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一个女儿家的颜面踩在脚下,并狠狠碾压进尘土中。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俗话说君无戏言,既然皇上和皇后有了此意,纵然赐婚圣旨被慕容喾夺回,慕容喾跟姐姐也是完全不可能了的,所以她大可不必担心喾哥哥被姐姐夺走。   只是一想到慕容喾的无情,她还是免不了泪水滂沱,顷刻之间如雨下。   赤焰见若鸾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与凤歌的想法不谋而和,还是觉得先带女儿回家,再拿话语细细开导,便对杨若凤道:“姑娘,今日实在不凑巧,本候有事要先回府,但姑娘你既是山庆州人氏,本候有一故人和你是同乡,那改日就还有事询问姑娘,望姑娘不吝告知。”   杨若凤早知道面前这人是一位候爷,此时一听,哪有不应之理,忙乖巧地笑道:“候爷有任何问题尽管来问小女,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盼对候爷能有一点帮助。”   凤歌这时偷觑了杨若凤一眼,见她一脸讨巧的甜美笑容,那肖似自己妹妹的容貌仿佛就是妹妹在自己眼前一般,她的眼睛内一片阴霾,脸色一瞬间如结了冰一样,带上了一股子狠厉。   恰好杨若凤不经意的抬头,发现那个有些眼熟的贵夫人正一脸仇视的盯紧自己,本是娇媚的双眼内有阴寒的光芒不停的闪烁,杨若凤被唬了一跳,心道,我没有得罪过这位夫人啊?为什么这夫人满面带煞的看着自己?   赤焰和凤歌将若鸾送到精致的马车上,命丫鬟和仆妇好生侍候着小姐,随后夫妇二人坐上了自己的豪华大马车。   甫一上马车,凤歌脸上的温柔婉约的表情便装不住了。她并没有立时发作,只是一脸平静的将脸扭到车窗的位置,似全神贯注的在打量外面的景色。   赤焰心事重重,剑眉拧得紧紧的,脸上的神情更是复杂的无以言表。自是没有关注到妻子有何异样,反倒觉得车内安静的气氛更容易让自己想清一些事情。   凤歌慢慢的运了一会儿气,终于就那口恶气吞下肚了,她转过脸来,默默注视着完全是心不在焉的丈夫半晌,良久,她轻启朱唇,声音是格外的温柔:“候爷在想什么呢?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蚊子了,可是在想鸾儿的事要怎么办?”   赤焰一怔,他方才神游天外,压根没想到若鸾的事,这会子听得凤歌的提醒,不免就想到了圣旨被劫这种颜面无光的事,心中火气从生,微有恼意的道:“太子殿下的手段也太狠辣了,今日这事幸好知道的人不多,不然以后谁还会把我们赤凤候府放在眼里,平日看着殿下温和可亲,哪晓得也是个不好相与的,弄得我今日颜面顿失。”   凤歌见丈夫的心神被拉了过来,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望着他的眼神柔的都可以滴出水来了,语气越发的幽怨和轻柔:“唉,也不知若樱给太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一副非她不娶的模样!若这事不是发生在鸾儿身上,我定是觉得与有荣焉,可偏生就这么巧,弄成了两姐妹争一夫的难堪局面,这种丑事若被传扬出去,定是纷纷扬扬的,你我都不用做人了。”   赤焰闻言,心里一动,触动陈年往事,不由有些怔然,半晌没有言语。   凤歌不着痕迹的扫过赤焰的脸色,见他沉默无声,便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无比温柔的拉起赤焰的大手,轻轻摩挲着,意有所指地道:“候爷,你还有赤铭呢?你说这事要是传出去,赤铭还那么小,以后可要怎么面对世人异样的眼神,难不成让他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   正文 122 巨大的碑石   赤焰闻言,星眸如电一样的射向妻子,目光中有着怀疑,还有一丝心虚,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和左右为难。感觉自己的手被凤歌轻轻摩挲着,那软软的轻抚中似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他不由得垂下眼帘,慢慢自凤歌手中抽回自己的大手,淡淡地道:“知道了。”   凤歌手中一空,想要再次抓住赤焰的手,可是赤焰已经装着毫不在意的去端起车中小矮几上的茶盏。凤哥觑了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无奈地缩回自己的手。   沉默,长久的沉默,心照不宣的两夫妻都未再开口,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仿佛陌生人一般各自端坐一隅,豪华的马车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回到赤凤候府后,凤歌让丫鬟仆妇将若鸾送到凤临阁,因心中有事,她便没有去陪女儿,而是陪着赤凤回到主院。   丫鬟侍候着两人重新梳流一番。   张嬷嬷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不算太老的脸上流露出一份喜意,她对候爷行过礼,便不慌不忙的拿着梳篾去帮凤歌篾着头发,一边篾着,一边用一只手轻碰了碰凤歌的肩头。   凤歌伸手抿鬓角的动作一愣,但她很快清醒过来,明媚的眸子里漫上阴寒和煞气,但一闪即逝。   她沉默着,极缓慢极缓慢的继续伸手抚着自己鸦黑而又光亮的青丝,隔了半晌,突然转头看着一旁坐着喝茶的赤焰,脸上的表情显得忧心忡忡,苦恼至极地道:“候爷,本想陪着你,可张嬷嬷说鸾儿还伤心不止,唉,谁人都可以放得下,唯独我这个做娘的不能撒手不管啊!”   赤焰心疼女儿,但他是旁观者清,观太子那雷厉风行的手段,鸾儿的心愿怕是要落空,不想女儿过后更伤心,他端着茶杯沉吟了一下,对凤歌道:“那你快去瞧瞧鸾儿吧!只是你还须多劝劝她,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便不是自己的,莫要太过执拗,伤己伤人。”   “唉!”凤歌长长的叹息了一气,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世人谁不知这理呢!只可惜能参透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你我凡夫俗子,总想着凭一己之力将一切牢牢抓在手中,不可谓不是作茧自缚。”   言毕,她起身拂了拂裙子,压裙子的环佩叮当作响,随后由丫鬟扶着向外走去,在踏出屋子的一刹那,凤歌蓦然回首,对着明显神思不属的赤焰道:“候爷似有满腹心事,还是找人开解开解吧,我晚上要陪着鸾儿,无法顾及候爷,还请候爷原谅则个,自己去寻个自在处。”   话一说完,也不等赤焰有所表示,她便被丫鬟仆妇簇拥着款款向院子里走去。   离了主院,凤歌步履放缓,显见心情很平稳。见周围都是些心腹之人,她的眼神闪了闪,还是谨慎起见的挥挥手,远远的谴开丫鬟仆妇,经过桃儿不知死活的威胁她,现在不管是谁凤歌都防着一手。   做完这些,她才面不改色的问张嬷嬷:“真个就这么巧?”   张嬷嬷扶着凤歌手臂的手加重了一些力量,清了清嗓子,和颜悦色的笑道:“回夫人,可不就这么巧嘛!难怪那些说书的都说是无巧不成书,老奴受夫人所托,日日关注此事,自是不敢大意,原也以为还得等上一段日子,不想这六月天的债,还得快,大概是事先晓得夫人和候爷不在府中,所以约好了今日前来。”   凤歌的嘴角也泛起一朵笑花,明亮的眼里却含上了几份幸灾乐祸和恶意,不怀好意地道:“往常本夫人的眼睛是不是被蛤蜊肉给糊住了,不然怎会以为她是个忠心耿耿的?处处给她体面,让她在府中抖尽了姨娘的威风,不料竟是个狗坐轿子,不识抬举的东西!她敢欺主?就让她尝尝背主欺主的下场!”   后面几句几乎是从凤歌的齿缝里发出来,带着无尽的恨意。   张嬷嬷一直是凤歌身边最得力的人,小时候奶过她,对凤歌有一种护犊子的心理,再加上张嬷嬷一家大小仰仗着凤歌在这金都里过得是风生水起,自然是向着凤歌,同仇敌忾的道:“夫人且放心,先消消气,她敢在府中兴风作浪,自是留她不得,恶人自有恶人磨,老奴安排的天衣无缝,包她这次再无翻身的余地。”   凤歌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下,语气也平静下来:“她若一直老老实实的忠心待我,自是有她的好日子过,不想她体面的日子过久了,心也养大了,仗着服侍过我,居然想用一些小把柄拿捏我,挟天子以令诸侯?凭她也配!也不称称她自个有几斤几两!”   张嬷嬷脸色一阴,也恨声道:“这起子狐媚惑主的下贱东西,早该打死了作数,不分尊卑,不分上下,不知好歹,夫人不必心软,自有老奴替您料理!她不是馋着候爷吗?老奴就当做做好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送她几个男人让她一气馋个够!”   ……   却说赤焰在凤歌走后,谴了仆人出去,独自在静谥的房间内静坐。今日见了杨若凤,又听得她是山庆州人氏,不由得被勾起了往事。   赤焰当年能与身份是凤女的凤歌订亲,心里也是很高兴的,因为他的父母那几年相继去世,留下身为独子的他苦苦支撑着家业。偏他是武将之后,不事经营之道,却一直找不到建功立业的机会,有志难伸,家业不继,正值颓废之际,被凤歌的父母看中,定做凤女的夫婿,可谓之是天上掉陷饼的好事。   凤歌不但身份尊贵,且生得美貌过人,这不奇怪,每一代的凤女皆是美人,凤歌也不例外。赤焰对这桩婚事从里到外都透着满意。不料,见过凤歌的妹妹凤飞飞后,赤焰才知道凤飞飞比其姐生得更为美貌,且才情出众,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日子一长,赤焰逐渐被多才多艺,能歌善舞的风飞飞所吸引。赤焰是个非常英俊的男子,家境优渥,是众多女子追逐的对像,不然也不会被凤歌瞧中。赤焰虽不风流,但却天生会讨好喜欢的女子,既为风飞飞着迷,日常行为举止间便对这个未来的小姨子格外的不同,处处透着脉脉情深。   凤飞飞起初顾虑赤焰是未来的姐夫,且她自幼生的美貌,并不泛上门求亲者和追逐着,所以一直对赤焰是不假辞色,行事作派皆是中规中矩。   但世上的事就透着那么一股子怪异,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规律——通常好朋友,好闺蜜一般都喜欢抢走好朋友的未婚夫和心上人;小姨子也尤其喜欢抢姐姐的男人。实际上不是这个男人多出色,或者说是爱到无法自拔非他不可,大抵上是一种炫耀感和成就感在作祟吧!   日子一长,凤飞飞被赤焰俊俏的外表和体贴入微的举动所打动,居然和赤焰打的火热,并迅速坠入爱河。两人背着父母和凤歌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冲动之下的少男少女很快偷吃了禁果,有了肌肤之亲,而后一发不可收拾,两人见面就必是颠鸾倒凤,巫山云雨一番,哪里都是他俩人偷情幽会的场所,简直是百无禁忌。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何况赤焰和凤飞飞平日里都是眉来眼去,打情骂俏,丝毫不掩饰对对方的深情厚谊,终被凤歌和爹娘发现。事已至此,赤焰倒也坦荡,愿意同凤歌退婚,并迎娶风飞飞为妻。   凤飞飞也哭泣着跪求爹娘和姐姐成全。   凤歌的父母一生只有这两个女儿,并无多的生养,素来疼大女儿如掌上明珠,同时也以小女儿的聪明伶俐为荣,疼爱有加。不料晴天霹雳,一向美丽又听话的小女儿居然抢了姐姐的未婚夫!此乃家门不幸啊!两老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双双卧病在床。   这种事对凤歌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但凤歌却表现平静,并未失去一个凤女该有的风范,暴跳如雷的向他们兴师问罪!只跟他们提了一个要求,要退婚也得由她这个凤女来退!但前提是得让她物色到下一个未婚夫,这样她自会成全妹妹和赤焰双宿双飞。   作为一个被未婚夫和妹妹联手伤害的女子,凤歌的要求不算过份,且入情入理,赤焰和风飞飞自是点头如捣蒜,心底暗喜不已,只待凤歌找到心仪的男子,他们便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这时候,北玄正有外敌入侵。而赤焰因与凤女定亲后,凭着凤女无与伦比的声誉,很快的就得到了上司的注重和赏识,并加以提拔,这种抵御外敌,建功立业的机会上司当仁不让的先给了赤焰。   赤焰也信心满满,觉得自己是那遇到了伯乐的千里马,自是要去驰骋沙场,挣得军功封妻荫子,光耀赤家门楣。这也是他和风飞飞再三权衡的结果,因为如果赤焰被凤歌退婚,且还娶了凤歌的妹子,那么他的名声在北玄将会一败涂地,更是会断了正一帆风顺的仕途。   尽管多少英雄埋骨他乡,马革裹尸。但为了往后的日子着想,赤焰还是决定要去沙扬拼命,挣取一番荣华富贵好风光迎娶凤飞飞。两人泪语凝咽,难舍难分的告别,临走时赤焰得知凤飞飞珠胎暗结,已是有孕在身。   这更加坚定了赤焰勇往直前的决心,不论别的,总要为肚中的孩子打拼一番吧!   不得不说赤焰和凤飞飞的决定是对得,赤焰作为火凤国武将的后代,在沙场上是如鱼得水,挥洒自如。凭着没有退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真的建立了赫赫战功,为他和风飞飞往后的生活奠定了坚实的一步。   只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待赤焰得胜班师回朝,受皇上的赏赐并被封了候。等待他的不是凤飞飞美丽的笑脸,而是风飞飞水性杨花,耐不住寂寞被别的男子勾搭上手,与那个男子私奔了的真相……   赤焰自是不信,姑且不说他跟凤飞飞彼此间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烂的誓言,便是凤飞飞肚中已有他的子嗣也不容他怀疑心上人啊!可事实就是如此,风飞飞和那个男子不但卷走了凤府中的钱财,还卷走了赤家的财物——那是赤焰怕上战场万一有个不测,留给风飞飞和肚中孩子的活命资本。   赤焰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失望,还有半信半疑,屡屡派人四处去寻找风飞飞,皆一无所获,凤飞飞此人就如同石沉大海,毫无音信。   更让人唏嘘惋惜的是,凤家两老本就被赤焰和凤飞飞的事打击的卧床不起,又被小女儿私奔一事弄的心力交悴,眼看是不行了。两位老人出于对大女儿抱愧的心里,请求赤焰不要退婚,趁着他们还有一口气在,赶紧将两人的婚事办了,不然等他们撒手一走,凤歌守孝就得三年,到时都成老姑娘了。   赤焰本就被风飞飞背叛一事打懵了头,再加上凤歌落到如此尴尬的局面的确是他害的,面对凤家两老有出气没进气的模样,赤焰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两老落到如今这地步也是他和风飞飞害的,不然指不定活的多活蹦乱跳,身康体健的。   赤焰与凤歌成婚后,凤歌对赤焰百般温柔,万般体贴,且她本就生得貌美如花,没了妹妹风飞飞在一旁做对比,美丽的风华也慢慢的崭露出来。用不了几个月,逐渐的拢住了赤焰的心。两位老人见他们夫妻生活和顺,遂放下心中一块大石撒手人寰了。走时他们是笑着走的,因为弥留之际得知凤歌已怀有身孕。   有了这个孩子,赤焰才真正对风歌上起心来。但生活就是那么一波三折,凤歌和赤焰扶父母的灵柩回南海时,凤歌已身怀六甲,没几个月就要生了。去南海的路途遥远,孩子生在途中,并在满月之际丢了……   那些痛苦忙乱的日子就不用再提了。待有若鸾之后,赤焰夫妻心情渐渐平稳下来,赤焰便时常会想起凤飞飞和那个肚中的孩子,犹不死心的他又屡次派人出去打探,终于探得风飞飞的一点蛛丝马迹——凤飞飞似乎是真的嫁人的,有人在山庆州那一带曾见到过她的贴身丫鬟。   山庆州和金都隔着不是一点半点的距离,在北玄的最北端,穷乡僻壤一个。赤焰一直很想亲口问问凤飞飞,为什么宁愿跟着那人去吃苦,甚至卷走了他的全部财物,也不愿安安心心的等他?而那个孩子究竟是生?是死?   为了那个孩子,赤焰再次派人去打听凤飞飞具体的落脚处,可凤飞飞一家又再次音迅全无……   院子里发出“咔嚓”像树枝被大风刮断的响声,赤焰赫然一惊,自沉思中惊醒过来。恍惚中打量着满室的寂静,只觉得心头更沉重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往桃姨娘的桃院而去。   而此时的桃园里却发生着不堪入目的一幕。偌大的园了外面空无一人,丫鬟婆子俱不见踪影。只有高高低低的女子吟叫声一声接一声的从内室清晰的传了出来:“啊,嗯……好人……桃儿要死了!”   “入死桃儿了……啊……嗯……表哥你慢点弄……捣的好狠……”   这声音似痛苦似渴求,似舒畅似欢愉,偶尔轻哼几声却又让人面赤耳烧,其间夹杂着几道男人那若有似无的喘息与低吼,更是让人无端端的咚咚心跳不止。   内室纱帘轻垂,一股淡淡的异香萦绕,轻罗红帐的雕花床榻夸张的剧烈摇晃,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动声,似承受不住重量要散了架一般。   在那偌大的床榻之上,竟然有两男一女正在被翻红浪,极尽缠绵爱欲之能事。女人就不用说了,正是桃园的主人桃姨娘,两个男子不认得。粗粗一看,赤条条的两个人一个黑一个白,一个瘦削一个粗壮。   那两个男人把桃儿夹在中间弄得起劲,嘴里发出满足的低哼声:“嗯!这骚货是个欠干的。”   却说赤凤心情不好,也不带随从,只是安步当车,脚步沉重的往西边的桃园走去。到了园子门口,并没有婆子来开园门,也没有丫鬟仆妇来请安,竟是空荡荡的一个院落似的。赤凤剑眉一挑,不明白桃儿在搞什么鬼。   自打上次在凤歌的房里三人闹的不愉快以后,凤歌便不像以前那样,经常要桃儿去房中侍候着,只命她在自己的园子安生呆着,好好休身养性,尽心教养赤铭。赤焰想看看桃儿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便也不出声唤人来侍候,只管脚步不停的继续往里走。   走到半截赤焰脸上的神情便不对了,他耳朵尖,已能听到内室里桃儿发出的急切的吟叫声了:“快重些……啊……嗯……好人你用力……”   “用力揉……重重的……”   赤焰脸上的神情猛地一僵,这不是女人不舒服的哼叫,分明是桃儿床帏之间惯常的叫声。   正所谓妻不如妾!比起凤歌,他跟桃儿枕席之间的风月还要多些。桃儿是妾,无须他尊重,比之青楼的姐儿差不多。凤歌毕竟是正妻,且以前还是凤女。与凤歌成事他总觉束手束脚,不好放开手段肆意狎玩。而桃儿就完全用不着了,左不过是个玩意儿,怎么舒坦怎么玩,怎么下流怎么做,只管尽兴就好,且桃儿又是个知情知趣的女子,非但不用他求欢,反而还会使些手段勾起他的淫兴。   到了床榻之上桃儿也甚是放得开,不比凤歌明明得了趣儿,却叫得像猫儿,声音又总是压抑着,让人好不扫兴。桃儿每每皆是没口子“候爷用力”,“弄死桃儿了”的叫着,有时叫得声嘶力竭,山崩地裂,让人恨不得入死她才得以快活。   赤焰乃是武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之人,床帏之间自是喜畅快淋漓的感觉,且他也无多余的姬妾,所以多是与桃儿弄事。对于桃儿的叫声真是太为熟悉了。他钢牙一咬,提步就往内室走去。内室跟院子外面一样,侍候的人是半个人影也无,且门户大开,不用他费心踢门,径直就走了进去。   甫一进去,入目所及就是摇晃的快要跨了的床榻,赤焰双眼圆瞪,几个跨步上前,猛地掀开罗帐。顿时,他眼中遽现厉色,脸上怒气勃发。两男一女三人皆是赤条条的,搂在一处就在床上大干着,骑骋在桃儿身上的男子表情欲仙欲死,正是玩弄到兴头处。   另一个男人捧著桃儿的俏脸儿亲嘴,把舌头伸进去咂得渍渍有声。两个男子汗浸浸如雨下,桃儿喘吁吁似婴啼,半闭着眼睛胡乱叫着,任谁都看得出她被男人们弄的畅快的很。   让赤焰气得吐血的是,这三人只管自己快活,他站在床榻边他们都不曾发现,依旧你迎我凑,你亲我舔。   是可忍,孰不可忍!赤焰眼前一黑,只觉得怒不可遏,肺都要气炸了,人也快要气疯了,当下大吼一声:“你们这几个狗男女在干什么?”   “啊!……”桃姨娘听到是候爷的吼声,立刻自乐陶陶中醒过来,一睁开眼,却发现候爷怒发冲冠的站在床边,不由得放声尖叫起来,叫得是惊天动地,魂飞魄散。   她这会正和两个男子光着身子紧紧抱在一处,而覆在她身上与她弄事的那个男子并不是候爷,却是她的表哥,你叫她何不慌?   桃儿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昨日打听到候爷和夫人次日有事出府,便忙忙的命人送信给她在府外的哥哥和表哥,让他二人偷偷前来,有事相商。   桃儿只是一个妾,既使是娘家人也来也只是走角门,算不得候府的亲戚,而且还得事先请示候爷和夫人。但这次因事出突然,桃儿又与凤歌撕破了脸,她便斗胆自己做了一回主。   候爷和夫人都不在府中,连二小姐都被带出去了,赤铭又去了学堂。桃儿的胆子越发大了,挥退守门和看园子的丫鬟婆子们,令人将兄长和表哥偷偷引到桃园。三兄妹刚刚把事情商量妥当,就有心腹丫鬟来报候爷回府了,桃儿情急之下忙让兄长和表哥尽快离开。   可就在这时个,桃儿觉得浑身酥酥麻麻,那种空虚之感直往那心里面钻去,钻得她是春心涌动,身子软弱无力,竟是恨不得与男人干到一起了事。   而她的兄长和表哥比她的情况更严重,早已气息急促,胯下之物竟是要直掘掘地要戳穿裤裆了,哪里还顾得她是妹妹还是表妹,横竖只要是个母的就行,急吼吼的搂住她就要干那事。   三人一拍即合,天塌下来都不顾了,三两下扒光衣物就在床榻上快活起来,舒服的死去活来,直到赤焰的大吼声才惊醒了他们。   “啊啊!”那两个男子此时也醒过神来,先是惊恐万状的叫了一声,然后心惊胆战的四处寻找散落的衣物。   这时,赤焰也看清了这两个男子是谁,更觉得气血攻心。瘦得那个是桃儿的亲哥哥,粗壮的那个是桃儿的表哥,也是正干着桃儿的人,这叫他怎么忍得下去?   他蓦地伸出手掌,骤然连击,将两个男子从温软的床榻上挥掌拍到冰冷的地上。   “唉哟,疼死我了!”两个男子连衣服都还未穿上,疼的在地上不住打滚。   “候爷……”几声惊惶失措的叫声自外面传了进来。   那些丫鬟仆妇可能是听到了尖叫声,此时全都奔来内室听命,一见这混乱的场景,又见到候爷在场,先是脸色一白,皆怔忡住了,随后全都清醒过来。不约而同的扑嗵扑嗵跪倒在地,身子瑟瑟发抖。   桃儿的身体在床上不停的后退,直到撞到了床架,退无可退。她眼神惊恐,脑袋不停的摇晃,似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赤焰用狠厉而又嫌恶的眼神看着她,咬牙切齿地道:“贱人!你干的好事!”紧接着他又转头看向地上的那两个男子,恨声向外喊道:“来人,把这两个外男拖出去乱棍打死!”   “不要啊!候爷。”地上的两个男子也顾不是喊疼了,大惊失色爬起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桃儿的表哥边磕着头,边辨解道:“候爷,不关小人的事,小人只是来……”可不容他分说,立刻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冲了进来,扯住二人就往外拖。   这二人心知大事不好,小命休矣,杀猪一般的嚎叫起来:“候爷饶命,小人冤枉啦!小人只是来拿钱银子的……小人也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   “候爷冤枉啊!小人是被表妹骗来的……她怕当年之事败露,想要叫小人杀人灭口……”   “表哥,你住嘴!”桃儿突然清醒过来,急忙裹着锦被,慌忙爬到床榻连,大声喝止她的表哥。   只是桃儿的表哥已被吓坏了,如狼似虎的几个壮男拖着他们像拖着小鸡一样轻松,想来乱棍打死也是也是费不了几个劲儿,心神俱裂之下,不由得语无伦次:“候爷饶命,小人是被表妹害得,她当年和别人理应外合偷走了凤女,如今害怕东窗事发,就骗小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一男一女两声大喝蓦地同时响起。   屋内的赤焰满面震惊得盯着桃儿的表哥。屋外是得到丫鬟禀报赶来看戏的凤歌,她同样一脸震惊的盯着男子,丝毫不顾他是一丝不挂。还是几个抓人的随从眼疾手快,飞快的拾了衣物盖在这两个男子的身上。   ……   再说说去落月山的萧冠泓和若樱他们。   他们一行人分开行动。若樱和萧冠泓带人在山谷的东方搜索,因有过上次的经历,两人不敢有丝毫松懈,命众侍卫一个也不能分散。这些侍卫除了萧冠泓的侍卫以外,还有若樱的一队以四卫为首的侍卫。   因若樱这个王爷虽领亲王封制,但却没有封地和臣民,更不能像一方藩王那样拥有兵权,镇守一方,只能有一支数量可观的亲卫。所以玄清帝拔了一部分近卫给她,并下口谕让火凤王府自招亲卫,受朝庭奉禄,受朝庭官位,以便若樱培植自己的近身死卫。   招兵买马的事若樱倒也不慌,再加上最近一段日子所有的事情都赶一处来了,以至于弄得她分身乏术,忙得不可开交,只能先紧着萧冠泓的腿。幸好柳生和陈医官医术了得,兼之萧冠泓本身也毅力超群,双腿的复原情况竟比柳生预知的要好上许多。   今日在马上受到剧烈的颠簸竟也没有痛楚的感觉,不免让萧冠泓心中暗暗欢喜,知道恢复如初是指日可待了。不过恼就恼在柳生不允许他下地,上哪都还得坐轮椅。在崎岖不平的山谷之中搜寻,坐着轮椅自是不便,侍卫要背着他,他又别别扭扭的不愿意。   倒是若樱灵机一动,想起了滑杆轿,便令侍卫就地取材,劈了几根粗大的木头绑在轮椅上,暂时冒充滑杆轿,扛着萧冠泓和轮椅一起走。这方法又轻巧又视野开阔,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好评。   就连萧冠涨嘴边都泛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居高临下的笑看了若樱好几眼,夸她:“越来越聪明了!”   若樱白了他一眼,大人大量的不予他计较,带着侍卫心无旁骛的找寻那些怪人的蛛丝马迹。   落月山本身是山势陡峭,终年积雪,不过经过这次地龙翻身后,山前没什么变化,山后却许多高山都被夷为平地,倒是铺就了几条通往落月山山路。那些怪人不但都有一身武功,且全都长相相同,最怕他们顺着后山的山道跑出去。但若樱记得这些怪人有一个特点,无论走到哪,都喜欢喊几声像口头禅一样的言辞:“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与吾大战三百回合!”   “挡我者死!”之类狂态毕现的话语,便令众人聚精会神听着周围的动静。   众人凝神专注的搜寻了一会儿,没见到什么奇异的地方。只有雨卫专心致志蹲在一处破败的石壁旁,用手拂着那石壁上的灰尘,看得是目不转睛。隔了一会儿,雨卫向若樱和萧冠泓禀道:“凤王,萧王爷,这有一块不知打哪掉下的巨大碑石,摔破了,上面有字迹。”   若樱和萧冠泓,以及众侍卫,都立刻顺着雨卫手指的破败石壁瞧去,发现那是一块巨大的石碑,看上去有十米左右,可能是因地龙翻身时从哪个山上震荡下来的,都摔破了,残破不全。有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刻在其上,潇洒大气却又不失厚重。   萧冠泓坐在滑杆轿上,自高处一瞬不瞬地看着那碑石上刻着的大字,缓缓念道:“天耀克隆军事基地,落月山分部……这是何意?”   “天耀?”若樱有些不敢置信的惊讶出声。   萧冠泓的话一字不漏落进她的耳朵,别的若樱和萧冠泓一样,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天耀却委实令她有些惊奇,因她自己学的武功就是“天耀飞凤如意九式”,固然在赤凤候府的古老盒子里,同样的武功记载的是“如意九式”,但她千真万确的记得,吴师傅教她这门武功时,分明次次说的都是“天耀”。   她几步冲到碑石前,细细辨认那字迹,开头两字笔走蛇龙,果真是“天耀”二字。她满面错愕,久久回不过神来,不明白自己所练的武功,和这碑石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没有?   萧冠泓将她脸上的神情看在眼里,眸色一紧,不由担心的问道:“若樱,怎么了?”言罢,令侍卫将滑杆放在地上,并向若樱招了招手。   若樱一怔,立刻清醒过来,她黑莹莹的双眸含着满满的困惑,姗姗走到萧冠泓的身旁。萧冠泓拉着她的一只手轻轻握了握,低声道:“怎么了?嗯?可是天太冷着了凉?”   “不是!”若樱眨了眨眼睛,苦恼地拧着眉头,小声地道:“先找那些怪人要紧,回头我在跟你细说。”   萧冠泓伸手帮她把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紫狐大氅紧了紧,略一沉吟,颌了颌首道:“也好,有任何不适勿要强撑着,我带着他们搜寻即可。”   若樱压下满腹的疑惑点了点头,“你也是,腿若是疼了你也不要强撑,无须担心我,我身体好着呢!”她说着自萧冠泓手里挣脱了小手,指着那巨大的石碑道:“这石碑怎么办?要不要弄回去?要是阿旺在就好了……”   “怎么回事?都堵在这干嘛呢?”突地,右侧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若樱的话,这道清冽悦耳的声音宛如山涧激起的清泉般好听,众人却并不陌生。   循声望去,果然是那犹如芝兰玉树,风采翩翩且迷死人不偿命的成王世子。   若樱一看到纳兰明桑就不由自主的颦起黛眉,压低声音对萧冠泓煞有介事地道:“大尾巴狼来了!”   萧冠泓忍不住“噗哧”一笑,玉面生辉,与若樱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转眼间,纳兰明桑已龙形虎步地到了萧冠泓与若樱面前。他懒洋洋地抱着双臂,目光灼灼地打量着萧冠泓那有些怪异的滑杆,随后偏着头斜睨着若樱道:“还记咱们第一次见面吗?本世子那华丽无比的滑杆轿就被你和阿旺砸了,真没见过你那样的人,一句话不和就叫阿旺动手!”   若樱不搭理他那茬,眼角落都不看他,兀自走到石碑那去打量,琢磨怎么把它运回去。反倒是萧冠泓一脸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道:“纳兰世子不是去西边了吗?怎么来东边了?”   纳兰明桑见若樱不理他,顿觉得有些意兴阑珊,索然无味地道:“东边那一块多是悬崖峭壁,他们就是跑到那里也没活路,想着王爷腿脚步不便,便带人来帮衬一二,望王爷不要嫌弃。”   言毕,他用下巴点了点若樱的背影,对萧冠泓道:“仇家怎么了?犯癔症啦?”   萧冠泓垂下眼,默了默,然后淡淡地道:“她耳朵尖得很,待会她若是揍你,本王只会帮她,世子你好自为之吧!”   纳兰明桑闻言,登时觉得后劲凉气森森,马上顾左中而言他:“她看着那石头做甚?难道能看出金子来?本世子也去瞧瞧。”说着,将厚厚的白狐大氅一挥,大步向碑石走去。   萧冠泓抬头望着纳兰明桑清高修长的背影,心里一动,拧紧了眉头,却垂下眼帘沉默起来。   “仇家,你在看什么?”纳兰明桑施施然的在若樱身边站定,见她聚精会神的看着那石碑不言不语,便出声相询。他本就没指望若樱回答,但他出言挑衅在先,有些心虚怕若樱突然出手揍他,便警觉的暗中观察着若樱,以便随时做出反应。   这一看之下却发现若樱根本未听到他说的话,而是在神游天外。她一双剪水秋瞳,水汪汪地好似会说话,目若点漆,浓长的羽睫缓缓扇动,竟如振翅蝴蝶一般。纳兰明桑看得一呆,心道,世人都称赞我这双桃花眼生的举世无双,回眸一笑百媚生,我却觉得跟她的眼睛一比,竟不够看的,少了她那份欲说还休,且嗔且恼的灵气。   若樱哪知身边的人在想什么,琢磨半天不得其法,忍不住喃喃出声:“要怎样运回去呢?”   纳兰明桑被她的声音惊醒过来,莫名的觉得有些心虚,掩饰地道:“运什么?”   若樱这才发现纳兰明桑在自己身边,她不动声色的用手指点了点那碑石,凉凉地道:“你自己不会看?”   “天耀克隆军事基地……”纳兰明桑看碑石上刻的几个大字,慢慢念了起来,却没有念完。   若樱狐疑地转头看他:“底下的字你不认得?”   纳兰明桑不着痕迹地转开视线,眺望着远处,不置可否地道:“你方才是想把这碑石运回去?”   若樱点点头,不太在意地道:“是啊!你有办法?总要把这碑石竖起来才好!”她也就随口说说,除了阿旺能把这巨石掀起来,别的人怕还是要想个好方法才行。   不料,下一刻就见纳兰明桑双臂猛地一振,并大喝一声:“我来!”   紧接着他飞快地倾下身躯,双手牢牢的抱紧碑石,聚集内力大喝一声:“起!”   纳兰明桑这一番动静早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了,众目睽睽之下,那沉重无比的碑石,竟然在他的蛮力之下被慢慢的竖了起来……   “啊啊!”   “哇哇!”众人惊呆了,若樱和萧冠涨也微微有些吃惊,早知纳兰明桑功夫了得,但谁也不知他竟然有着与外貌绝不相衬的神力。   还未等众人惊叹完,便听得一阵“轰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如打雷一般炸响在众人的耳边。   ------题外话------   冒个泡~   正文 123 洞底惊魂   “不好!”萧冠泓突然暴喝一声:“若樱,快过来!”   若樱听到萧冠泓的大喝声,马上丢下纳兰明桑和碑石向他跑去,可她还没有跑两步,便眼睁睁地看到萧冠泓所在的那块猛地一下陷了下去。   “啊!不要!”若樱尖叫一声,瞬间提气要向萧冠泓跃去,可还是迟了一步,萧冠泓和明月清风,还有远山冷洌等一干近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全部消失在地面,他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惊叫一声,就霎时不见踪影了,只留下地面上一个黑乎乎的大洞,犹如一只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令人望而生畏,心惊胆寒。   “王爷!”   “王爷!”   “萧冠泓!”若樱和其他的侍卫都慌了神,饶是若樱很少大惊小怪的人,此时也被吓得魂飞魄散,心胆俱裂,眼泪顷刻间如决堤之水夺眶而出。   她脚尖迅速一点地,毫不犹豫的就要追随着萧冠泓跳下那个黑洞,却未料她自己脚下的地陡然一空,因为没有丝毫预兆,若樱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一歪,转瞬间也要陷入地下。   这些混乱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纳兰明桑抱着碑石傻了眼,眼看若樱的身子倾倒下去,刻不容缓,他急忙大喝一声“呔!”,骤然松开手,碑石重重地重新砸向地面,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在地面溅起阵阵灰尘。   几乎是放开碑石的同时,纳兰明桑不假思索地提气纵身跃起,身形犹如鬼魅般的向若樱射去,在千均一发之际,一只手堪堪抓住了若樱的半只金莲。可他扑的太急,自己又没有落脚点或支撑点,非但没有止住了若樱下坠的势头,反而要和若樱一起向黑乎乎的洞里坠去。   这时候,若樱的侍卫和脸色突变的风雨雷电四卫,以及纳兰明桑的那些近身死卫都吓得大叫起来:“凤王!凤王!”“世子!”   说时迟那时快,纳兰明桑长眉一挑,空着的那只手迅速抽出环绕在腰上的银鞭,闪电般的一扬手,“唰”地一声清脆地鞭响,华丽无比的白毛银鞭紧紧绕在洞口的一块突起的石头上。   银鞭被拉的笔直,总算险险的止住了两人下坠的势头。所有的侍卫蜂涌而至,纷纷想要来营救世子和凤王。   若樱正为萧冠泓伤心欲绝,虽说掉到洞里太过突然,但她原本就是想追着萧冠泓而去的,倒没有太过惊惶失措,直到一只脚被人抓住,随后是身子骤然一顿,停在空中不再往下掉。她反射性的扭头一看,却是纳兰明桑,错愕之下,讷讷的道:“你!”   黑洞里的纳兰明桑却没说话,只是仰着头,眼神锐利无比的望着上面的洞口。他一手紧紧握着缀满宝石的鞭柄,一手抓紧若樱的金莲,饶是他胆色过人,此时浑身也被惊出了一声冷汗,暗道,好险!可还未等他庆幸完,鞭子忽然一松,紧接着两人的身子以更快的速度往下掉。   而那块被银鞭缠绕的石头,竟然随着鞭子一起掉下洞来,其间伴随着侍卫的不住的惊叫声和漱漱下落的泥土和石块。   升天无望,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纳兰明桑和若樱无可避免的直直向黑洞底坠落下去。若不是他们下落的速度极快,差点就被落下的泥土和石块砸的抱头鼠窜。   “凤王!”“世子!”   “凤王!”“主子!”惨呼声声,不绝于耳。   这下换那些在洞上面的侍卫傻了眼,他们本想拉住鞭子将世子扯上来,手还未有挨上鞭身,那块石头所在的地面就崩塌下去了,有好几个侍卫正好站在那石头周围,理所当然的顺势就掉下去了。   ……   不知过了多久,若樱自晕头转向中缓缓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入目所及的是弧线优美的下颏,再往上移,涂丹一样漂亮的薄唇微微抿着,随后是挺如刀削的直鼻,和一双阖得紧紧的风流多情的桃花眼。   乍然看到那令人惊艳的一张俊美容颜,若樱立刻清醒过来,这是纳兰明桑?怎么和自己离的这么近?她不禁大吃一惊,紧接着就发现自己整个身体伏卧在纳兰明桑的胸膛上,而纳兰明桑的一双猿臂将她紧紧楼着,自己鼻间萦绕的全是淡淡的龙诞香和独特的男子气息。   她顿时慌了神,一把推开纳兰明桑的健壮的双臂,七手八脚的自他怀中爬了出来。   这种场景真是太太……太令人尴尬了!若樱惊魂未定的慢慢的坐起身子,顾不是打量四周的环境,却拿眼去看纳兰明桑,看到纳兰明桑阖着眼睛没什么反应,若樱心下就有些奇怪,自己这么大动静纳兰明桑居然依旧一动不动?   先前掉下山洞的记忆瞬间涌进脑海,若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忍不住又偷觑了纳兰明桑好几眼,这才发觉得他像是昏过去了,粗粗梭巡了他周身一遍,见既无血迹又无伤口,华丽的虎尾鞭落在他身侧,估计是真昏了。   “呼!”若樱不禁拍了拍胸口,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她天不怕地不怕,可就害怕面对两个视对方为仇人一样的男女诡异地拥抱在一起的画面。而且,她的手指还残留着男子坚硬的胸膛上的肌肉贲起的触感,想不到纳兰明桑看起来分明是清高修长的一个人,可胸膛居然很宽厚很温暖。   若樱急忙把手指在衣服上蹭了蹭,极力想蹭掉那种让人不自在的感觉。若是被别人看到他们搂在一起,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更不用说被喜欢拈酸吃醋的萧冠泓看到,那真是要死人的啊!   萧冠泓!若樱呼吸一窒,想到萧冠泓也是这样掉下来的,心里顿时一疼,他的腿本来就没好,掉下来只怕八成是不能活了,思及此,她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往下掉,心痛的不能自抑。   可此时也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有确定萧冠泓是死是活的情况下,她不能乱了章法。若樱一把抹干净脸上伤心的眼泪,吸了吸鼻子,也不去管纳兰明桑,兀自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左右看了看,发觉这是一个幽幽长长的通道,地面平坦,没有什么污物,两边的山壁很平整,似刀削一样,隔上一段距离就奢侈地嵌着一颗夜明珠,将通道内照的还算分明。因为自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抬头往上看,同样是平整的山壁,既没有黑乎乎的洞口也没有什么大裂缝。   若樱忍不住苦恼的咬住嘴唇,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和纳兰明桑是从哪儿掉下来的。   纳兰明桑还没有醒,若樱起身在山壁上左摸摸右敲敲,没觑出什么端倪,百无聊奈中突发其想,对着空荡荡的通道压低声音问道:“有人吗?”   没人回答她,声音太小连个回音也没有。她加大声音:“请问,有人吗?”   通道有了点反应,嗡嗡嗡的,却是她自己声音的回音。若樱生气了,运足力气扬声喝道:“他娘的,到底有没有人啊?”   “若樱!”出乎意料之外,下一刻,一道很漂缈模糊却甚是惊喜的声音传到若樱的耳中。   这道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对若樱来说无异于听到佛旨纶音,她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立刻对着山道大喊:“萧冠泓,是你吗?”   “咚咚咚!……”若樱左侧的那面山壁上发出闷闷的大力撞击声。紧接着又是萧冠泓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若樱,别怕!……是我……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声音很小,模糊不清中又夹着嗡嗡嗡的杂音,余音袅袅不断。若樱把耳朵紧紧贴在山壁上,拼命仔细辩听着,喜欢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谢谢老天,不管怎么样,他还活着!   萧冠泓还活着的消息令若樱凭生出了无尽的勇气,她忍着激动的心情和喜极而泣的眼泪,运足内力在山道里大喊:“萧冠泓,我很好,你有没有受伤……”整个通道被她的声音震的嗡嗡作响,余音不绝。   说罢,她黛眉一挑,素手骤然一扬,顷刻间握指成拳,猛地一拳砸在左侧的山壁上。“咚!”的一声之后,又硬又厚的山壁上立刻就出现一个清晰的拳头窝窝。   那边又传来萧冠泓的声音,若樱赶紧收手,将耳朵贴在山壁上辨听:“我……很好,都活着,没有受伤……明月和远山护着我……昏过去了……你别怕!……安心等着,我马上带人过去救你……”   若樱听到萧冠泓和他的近卫都没事,只有远山和明月昏过去了,知道有人护着他,心中的大石立即放下来,马上握紧拳头大力挥出,狠狠砸了几拳在山壁上,将山壁上又砸出了几个拳头窝窝。   她还要再砸,妄想将那左侧那面山壁砸穿,蓦地,一双温热的大掌将她的拳头紧紧攥在掌中。若樱猛地转头,却发现纳兰明桑已经醒过来,并站在自己身后。他的大手修长有力,握着她的手不允许她再砸,嘴里啧啧有声:“啧啧啧!真没看出,你白长了个女人样,居然如此野蛮暴力,对得起你这副样貌吗?”   若樱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甩了甩手,示意他放开。   这时,左侧又传来萧冠泓隐隐约约的声音:“若樱……别砸了……砸不穿的……你别慌,等我……”   若樱顾不上别的,急忙挣开纳兰明桑的手,扑到石壁上竖耳倾听。   纳兰明桑往常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此刻变的犀利无比,他无比迅速的扫视了通道一圈,心中有了个计较,随后他运足内息,清越的声音立刻显得高亢绵长:“萧王爷别慌,凤王这里有本世子,一起慢慢找出路吧!”   若樱立刻就听到山壁那边萧冠泓的回话了:“成王世子?……”   她忙大喊:“他刚才也是昏过去了,刚醒!”   萧冠泓那边似在沉吟,若樱可以想像得出他正以指尖轻揉着额角,微蹙着眉头,优雅动人的模样。   不一会,萧冠泓模糊的声音传来:“烦请世子多多照看若樱,……若平安出了洞里,定当重重酬谢!……若樱,别怕,我会来找你的……”前一句是对着纳兰明桑说的,后一句是叮嘱若樱的。   若樱连忙重重的答了一声:“好,你要小心点!”   纳兰明桑没有回答,他感觉到通道中有阵阵冷风,便伸手感受了一下风的方向,侧头对若樱道:“咱们往那边走吧!”说着他用手指了指通道的左方向。   若樱指着通道的右方向:“为什么不走那边?”   纳兰明桑斜睨着她,一脸似笑非笑地道:“那边是掉下来的地方。”   若樱一听,立刻向右边跑去。纳兰明桑也不拦她,只是闲闲地问:“干嘛去?”   “我去看看可不可以上去,你不是说从那里掉下来的吗?”若樱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步履如风,很快就消失在通道的转弯处。   纳兰明桑嘴角微微一挑,负着双手在身后,信步上前,安步当车的往若樱消失的方向而去。   俄顷,他便听到若樱小声的尖叫和抽气声:“娘嗳!好高!怕怕……”   纳兰明桑愉快地伸手轻轻摩挲自己的下巴,肚子里早已笑翻了天,面不改色的看着脸色大变的若樱急吼吼的向自己跑来,那模样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赶一般。   若樱在离纳兰明桑几步之遥停住步子,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指责他:“你早知那边路断了,全是悬崖峭壁和深不见底的万丈沟壑,干嘛不早说?存心不良,是想摔死我啊?”   她方才往通道右边跑,通道的走势却越来越高,越来越陡峭,竟是陡斜地往上而去,心里不禁一喜。谁知远远的就看到通道断毁了。她懊恼不已的跑到断毁的切口处向前张望,前方空荡荡的,根本再无道路可以延伸,急忙探身向下一看,却发现底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当即头晕眼花,差点一头栽下去。   尔后她犹不死心,左右上下四处打量,却是又见山谷!   吐血,真真是要命的山谷啊!四周皆是山壁,如刀劈斧削一般,高达千仞,神鬼莫攀,将山谷围了个水泄不通,完全与外界隔开了。她现在站在这块地方是上不可攀,但跳下去也就是个死,饶是她空有一身功夫,也是坐困愁城,猎猎的山风吹得她的小心肝拔凉拔凉地!   纳兰明桑早习惯了她见面无好言,凉凉地道:“你平日里一副恶婆娘的模样,我哪知你那般不中用,在黑洞中没掉多久你就没出息的昏了,落到这通道上的时候,通道还没断,是顺着通道向下滚,通道就寸寸断裂,你别说啊!本世子的银鞭可是大功臣,我们都掉下去了,幸亏用它缠住断毁处翘起的石头,然后慢慢拉了上来,不然咱们早摔成肉酱了!最后我也昏了。”   说罢,他背转身率先往通道左边走去。   纳兰明桑固然说的轻描淡写,若樱听得却是后怕不已,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昏过去了?照说她不是如此胆小之人啊?只是自己昏了是什么都不知道,纳兰明桑却要顾着两个人,而且可以想像这通道寸寸断裂的速度是多么的吓人,不然以纳兰明桑的身手,断不会让两人都掉下深渊,还得千均一发之际用银鞭缠住翘起的石头。   想来纳兰明桑那会子也是快吓破胆了吧!脚下是深不见底下悬崖,一边又怕石头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一边还得将两人弄上来。   若樱在纳兰明桑后面,抬眼就看到他雪白的狐皮大氅已是乌漆麻黑一片,都快成黑狐皮了,又想到自己刚醒时候被他紧紧的抱在怀中,估摸着是两人攀上来后,他怕昏过去的自己出意外,便抱着她顺着那陡峭的山道滚了下来,定是最后大力撞上了山壁才止住了两人的身势。撞击的力量过大,于是纳兰明桑也被震昏了过去。   思及此,若樱心中涌上了一股难以方喻,复杂至极的感觉。她在想,纳兰明桑一直想活捉自己,用尽了无数手段,毋庸置疑,他也是跟秦守英一样,冲着自己身上的秘密和宝藏而来,同样没安什么好心。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喜纳兰明桑,视他为仇人的原因。可她真是琢磨不透人性,是纳兰明桑太过于贪婪?还是自己把人性看得过于单纯美好?未必自己身上的秘密和宝藏,竟然能比纳兰明桑本身的性命还重要?值得他不顾一切也要救自己?甚至连命都不要了?   若樱不由自己的摇了摇头,觉得纳兰明桑就是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代表。   就在这时候,纳兰明桑转过头来,他见若樱久久不说话,心下有些狐疑,便淡淡地问道:“不是挺精神的吗?这会怎么跟个河蚌似的?”   你才河蚌,你全家都是河蚌!若樱心内腹诽,嘴上却忍住不说,打算装河蚌到底。   纳兰明桑见她还是不开腔,放缓了步子,迟疑了一下,斟酌着问道:“是不是摔疼了?这会身上不适?”虽说掉下来的过程是惊险万分,但他自打发现她不中用的昏过去后,便捉住她的脚一用力,将她拉到怀中紧紧护着,直到落到通道上,都是他让自己背部先着地,并没有摔到她。   本想抱着她用轻功飞奔,但通道断裂的速度太恐怖,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连个着力点都没有,只能拼命向下滚,可还是不及通道断裂的快,两人眼看就要掉下深渊,幸亏手中一直握着的鞭子派上了大用场,这样才救了两人一命。   细细想一遍,只有在通道上滚的过程中让她不可避免的受了点撞击。但他一直搂紧她,尽可能的让自己承受过多的碰撞。不过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肌肤吹弹可破,仿佛掐得出水来,可能真的不经撞吧?可她每次和自己打架,分明是精神抖擞,功夫高深啊!哪有那么不济事?   纳兰明桑瞬间也糊涂了。   若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管这人怎么样,人品如何卑劣,好歹救了自己几次,如果不提前尘旧事,勉强也算个救命恩人。转念又一想,虽说他每次救自己,可自己面临的那些危险哪次不是他带来的?没他也许自己就不会遇险,哪还用得着他救?   故此,若樱有些抱怨地道:“我和太子是受皇命来找怪人,又关你什么事?跑来做甚?”   纳兰明桑见她开口说完,心里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感觉松了一口气,“那些怪人我上次也见过,就想帮帮你们,这也有错?”   若樱没好气地道:“你不知道你乃扫帚星下凡?遇上你好事都变成坏事?姑姐不说以前,就拿这次掉下来,还不是你把那碑石搬开惹的祸?结果害得我们都掉下来了?”   纳兰明桑为之气结,心道,这也能怪到自己头上?明明是她说想搬开碑石,自己只不过是帮她,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被她当成一个问罪的由头了。遂反驳道:“怎么就成我害得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不是想叫阿旺来搬?或是想别的办法搬开?未必阿旺搬开会是别的结果?”   不妨若樱竟然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如果是阿旺搬,肯定不会让我们掉下来!”   纳兰明桑气极反笑:“呵呵!真是好笑!你看我不顺眼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既便是救人,你也以为我会是在杀人吧?”   实际上若樱还真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做人要适可而止,她是厚道人,不能这么直接打击人。所以不说话,只是加快脚步顺着通道往前走,几下就超过纳兰明桑走到了前方。   但她不说话实际上就是默认,纳兰明桑被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在她身后咬牙切齿地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心当成驴肝肺!救你也救出错,就该让你摔……”不知为何,他把余下的话咽回肚子。   纳兰明桑说是这样说,还是不放心若樱一个人在前,一边加快步子追上她,一边喝道:“你慢点,谁知前面有什么啊?到时你吓晕了我可再不管你了。”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若樱陡然停住了步子,害他差点撞到她身上,不过也离她够近的了,近得闻得到她身上那股如兰似麝的女人香味,幽幽的的袭入他的鼻端,缠绵不去,令他无端端的心跳加速,浑身发热。   纳兰明桑觉得自己像要生病了,急于摆脱这种状况,刚要没好气的问若樱为什么突然停滞不前,不料若樱比他先出声。   “纳兰明桑,你看,那有字迹!”若樱葱管一样的纤纤玉指前面的山壁,示意他看。   纳兰明桑缓步走到若樱的前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凝神一看。前面的通道已经变了,一个高大的圆拱门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圆拱门巧夺天工,是顺着山壁开凿的,中间是空的。竟然像写对联一样,在圆拱门上面和左右凿刻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古朴又厚重。   上书:废品回收。左书:细胞资源有限。右书:克隆再生无限。   两人不解其意,俱面面相觑。   没有选择,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啊!若樱素手骤然一翻,转眼间,犹如女子小手般大小的如意凤翎扇在手,她随手按开金色扇骨上的圆点,如意扇倏地变大,五彩缤纷的羽毛在通道内华光闪耀,绚丽夺目,美的无以伦比。   纳兰明桑转头看到若樱一脸冷凝的表情,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那把美人团扇,不由得微笑起来,“杀鸡焉用牛刀!哪值当用这么美丽的东西?你还是留着着遮脸吧!”说罢,他率先跨过圆拱门。   纳兰明桑在若樱看不到的前面微笑了一会儿,觉得若樱像个小女孩一样,真是太可爱了,那么漂亮的一把小扇子,管毛用。   若樱知道他在取笑自己,也不在意,仅是轻轻冷哼了一声。紧跟着他之后跨过圆拱门,刚要往前走,纳兰明桑修长的手臂突然一伸,成功的阻止了若樱的去路:“别过来!”   若樱不由得一愣,因为纳兰明桑的声音有着前所未有的冷厉。只是这人都有一个要不得的毛病,别人越说不要过来,不要看之类的话,你越是想过去看看,若樱也毫不例外。   她不满的瞪了纳兰明桑一眼,微嘟着花瓣一样的小嘴道:“做甚么?这么大惊小怪的?”说着边毫不在意的推开纳兰明桑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随意环顾了四周一眼。   就这一眼,若樱马上捂住嘴尖叫了一声:“啊!”紧接着她连连后退,并且闭上眼睛侧过头,身体都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纳兰明桑转过头笑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幸灾乐祸地道:“叫你别过来,偏不听,吃着苦头了吧!”   若樱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不寒而栗。她面如土色,极力忍住胸口翻腾欲呕的感觉,闭着眼睛大声叫道:“叫你把话不说清,谁知道里面有这么多……这么多……”她说不下去了,饶是她再胆大,吃过再多的苦,再有本事,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何况她从来没经历过如此恐怖的场面,陡然一下子看到,感觉难以接受。   “这么多……髓髅!”纳兰明桑好心的替她把话接下去。   若樱的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抖,不想让纳兰明桑小瞧了自己,用尽全身的力气稳住心神,然后慢慢的睁开眼睛,壮着胆子再看过去,浓而长的睫毛还是不自然的连眨好几下,好像想眨掉眼前的噩梦。   他们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坑里面密密麻麻,堆积如山的全是人形骷髅,无数白森森的累累骸骨清晰可见,骷髅眼睛部位的那两个黑洞,好像正在看着他们,说不出的阴森恐怖!令人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直竖!   后面没有退路,前面是个骷髅坑。这个深坑还断了他们的去路,通道到此戛然而止,要再住前走,除非穿过这骷髅坑,可这个深坑不但又宽又大,且四壁光滑如镜,壁面和壁顶连个小洞洞也看不到,纵使用轻功一口气掠过这个坑,到了对面连个落脚处都找不到,只能掉到坑里。   “怎么办?”若樱小声的自言自语,她对着那些骷髅又是心惊胆颤,又是愁的无法,也就是不想在纳兰明桑面前示弱,不然早掉头跑没影了。   纳兰明桑岿然不动,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若樱不想和那些骷髅黑洞洞的眼睛对视,急忙转头四望,企图能找一点别的方法。却听到纳兰明桑似叹息道:“不用想了,踩着这些骷髅到对面看看,若是对面没有出路,咱们两个也就活到头了。”   “不是吧!”若樱急忙反对,她对那些骷髅原就望而却步,还要踩上去?“这些骷髅根本承受不了我们的重量,到时只有陷进骷髅的残骸中,本来都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却还要破坏他们的骸骨,似乎有点……”   纳兰明桑却指了指自己脚下,示意若樱看过来,他几乎站在深坑的边缘,脚下正是深坑,可这面石壁上却有几个像铁梯一样的铁架子。纳兰明桑无可奈何地道:“你看这铁架子像梯子的形状,定是让人下到坑底的,只是骷髅日积月累太多,以致于将这些东西淹没住了,说不定对面有另一番光景。”   若樱权衡再三,还是想活命的希望占了赢面,这些东西纵然很恐怖,但在性命攸关之际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咬了咬牙道:“那就走吧!只当对不起他们,出了谷以后再请僧人替他们超渡。”   纳兰明桑见她无异议了,立刻闪电般的抽出腰间的银鞭握在手中,转头对若樱交待道:“我先下坑去看看,待无异样你再下来。”   若樱却一反常态,有些期期艾艾地道:“我……我还是跟你一直下去吧,一个人站在这上面怪没意思的。”   本来若樱就老感觉会有一只鬼手突然伸出来抓着自己,但纳兰明桑在的话,好歹有个人作伴,那种自己吓自己的恐怖的感会少许多。如果纳兰明桑一离开,自己越发会胡思乱想,一分的害怕也会放大到十分。   纳兰明桑自是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因为若樱除了最初看到的时候有些失态,过后就像是很快适应了,除了脸色是异常的苍白以外,其它都表现如常。沉吟了一会儿道:“那就一起下去吧!”   说罢,他身子一纵,如一片落叶一条落到脚下的铁架之上,旋即向着那些骷髅猛地挥出手中的银鞭。但听一阵咔嚓嚓脆响声声,深坑中间的那些骷髅残骸不是被鞭子抽散架,就是四分五裂的粉碎开来。   纳兰明桑则不停的用力甩动鞭子,过得盏茶功夫,坑中间就出现一条可以容两人通过的,由白骨堆起的平整道路。纳兰明桑飘然落在那白骨上,脚下用力踩了踩,感觉已很结实了,便对着上面目瞪口呆的若樱道:“下来吧!”   若樱别无选择,鼓起勇气纵身跃下,感觉脚下的白骨似乎一动,发出咔咔嚓嚓有声音,她心里忽然又有恶心和不寒而栗的感觉,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懦弱。这条白骨路受了纳兰明桑内力的击打,深深陷在硕大的骷髅山中,两旁的骷髅高过了两人的头顶,那些黑洞洞的眼睛依旧阴森森地望着两人。   若樱不敢左顾右盼,只望着纳兰明桑的背影,紧紧跟随他往前走。走了几步,纳兰明桑又如法炮制,将银鞭甩出,将白骨路延长,以期到达对面看看是什么光景。   他们两人站在深坑里,像两只缈小的蚂蚁,终于在纳兰明桑最后一次拍击平整的道路的时候,发现对面的石壁因骷髅下沉,慢慢显露出一点异样的模样。两人大喜过望,急忙加快脚步赶往对面。   就在这个时候,右侧的一个骷髅突然歪倒下来,“砰”的一声,猛地砸在若樱的脚边。若樱被唬了一大跳,急欲离开,不料那骷髅的一只手被砸断了,那只断了的手凑巧弹跳到若樱的足踝上,好巧不巧就卡在若樱纤细的足踝上……   有鬼在拉自己!这是若樱脑子里蹦出的唯一的想法,小时候在秦家被秦氏兄妹捉弄,将她和几个死人关在一起几天几夜的梦厣般的画面刹那间浮了上来,她霎时魂飞魄散,心下惊骇莫名,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纳兰明桑,有鬼拉我!”   饶是纳兰明桑胆大包天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找鬼。电光火石之间,但见眼前一花,接着脖子一紧,被一对软软的手臂环住,怀中突然就多了一具喷香柔软的娇躯。嗅着熟悉的如兰似麝的香气,纳兰明桑只觉呼吸一沉,顿时就有了一种似乎整颗心都要沉沦其中的感觉。   他乌黑的眸子一暗,不可抗拒般的伸出强有力的双臂,揽紧吊在自己身上那具绵软无骨的身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低沉、沙哑:“别怕,鬼在哪啊?”   若樱紧紧箍着纳兰明桑的脖子,拼命踢动着那只被骷髅断手卡住的腿,那种鬼气森森的恐怖凉意就像附骨之蛆令她胆寒,哪顾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对方是仇人,只管哭腔哭调的喊:“他拉着我的腿……”   纳兰明桑立刻垂首打量她不停踢动的右腿,不禁啼笑皆非,右手握着银鞭,揽紧她的身子防止她下滑,左手屈指向那白骨森森的断手一弹,那只骷髅手瞬间碎的四分五裂,离开若樱的足踝掉了下去。   “是不是有鬼?”若樱伏在纳兰明桑的肩头问,几缕似触非触的瀑黑发丝飘於耳际,在纳兰明桑的侧脸和脖子上拂来拂去,搔得人心里痒痒的。   纳兰明桑的眼底滑过一抹笑意,像是流星般璀璨即逝。他轻轻拍了拍若樱的后背,带着安抚的意味,戏谑地道:“好了!鬼跑了!”   若樱半信半疑的扭头打量自己的腿,依旧不敢从他身上滑下来。   纳兰明桑见她小脸煞白无血色,一双黑莹莹的眸子氤氲着水汽,两扇长睫毛不停的扇动着,似有泪珠悬而欲坠,一副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的模样,哪里找平日凶巴巴的恶婆娘样,心中一动,忍不住低声相询:“怎么会如此怕鬼?不过是一个骷髅断手就将你吓成这样了?”   若樱听见是骷髅的断手,又见纳兰明桑气定神闲的模样,心知自己是犯了旧毛病,所以才小题大作,心里马上平静下来,人也冷静多了。   紧接着发觉自己挂在仇人身上,顿时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脸一红,忙不迭的自他身上跳了下来,假装低头整理自己的衣饰,以掩饰脸上的窘态,故作不在意地道:“老毛病犯了,旧年在秦家被他们用死人捉弄过,成了心病,让你见笑了!”   纳兰明桑先是感到怀中一空,紧接着就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萦绕心头。听她说起是旧毛病,他的长眉微不可见的一挑,眸色变的更暗了,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马上就到了,你走前面,我在后面看着。”   若樱知道自己怕死人怕鬼的毛病,不是一日两日就可改过来,于是也不矫情,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不可闻:“谢谢你!”   说罢,她率先走到那面有异样的石壁面前,却发现好像也是个圆拱门,且上面同样刻有龙飞凤舞的大字,但都被骷髅挡着,看不太清,仅仅只看到一个“血”字。   纳兰明桑紧紧跟在她身后,自是知道要将骷髅打压下去,他向空中甩动了几下鞭子,发了清脆的鞭响声,对着若樱道:“到我身边来。”   说着顺手把若樱拉在身边,对着那些挡住圆拱门的骷髅一顿好打,随着劈里啪啦声音,那些骨骸四分五散,咔咔嚓嚓的渐渐沉了下去,逐渐将石壁上刻的字显露了出来。   ------题外话------   呼   正文 124 先祖女王陛下   说着顺手把若樱拉在身边,对着那些挡住圆拱门的骷髅一顿好打,随着劈里啪啦声音,那些骨骸四分五散,咔咔嚓嚓的渐渐沉了下去,逐渐将岿然耸立的圆拱门露了出来。   顿时,拱门石壁上铁画银钩刻着“血液基因克隆”几个大字,醒目的出现在纳兰明桑和若樱的面前。这几个字笔力遒劲,颇具气势!除了这几个字,石壁上再无其它字迹。   若樱对着那几个端详了半晌,黛眉越来越拧紧,缓缓地道:“血液基因克隆?这是什么意思?”。   纳兰明桑略一沉吟,斩钉截铁的道:“没有退路了,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先打开这道门。”   两人一起打量颇为壮观的圆拱门,跟骷髅山那道开着的圆拱门不同,这个圆拱门是关闭着的,沉重的石门上面一左一右分别有两个青铜手环,外观古朴质拙,看得出年岁久远。   纳兰明桑伸手握着青铜手环,尝试着略一用力,石门纹丝不动。他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手环的手运足十成内力猛地一拉,石门依旧毫无反应。纳兰明桑微微阖上眼睛,松开手垂头沉思起来。   若樱对于前面未知的凶险倒是全然不怕,当务之急只想快快摆脱身后骷髅山。她伸掌用力的在石门上拍了几下。“啪啪啪!”石门沉重无比,她那点力量好似蜉蝣憾树,只激射起石门上的一层厚厚的灰尘,顺带在石门上留下了几个清晰可见的手掌印。   纳兰明桑睁开双眸,伸出手指划过石门上的厚灰,尔后收回手,看着自己脏污的指尖道:“看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到这里来了。”   “你让开,我再试试!”若樱又抽出如意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先前恐扇子沾上那些骷髅架恶心死了的骨骸,她只显摆了一会儿就赶紧收起来了,这会儿不禁又想拿出来试试水。   纳兰明桑一见她拿出那美丽无比的小团扇就忍不住想笑。纵观天下武林人士的兵器,还真找不出可以同这小扇子媲美的武器。对于若樱来说那把扇子可能还有点大,对于他来说,他张开自己修长如玉雕刻的一只手,暗中和那小扇比照了几下,得出肯定的结论,这扇子也就跟自己的手差不多大,最多比自己的手大上那么一圈,真是个精巧之物!   但他先头已经笑话若樱过一次,这会自是不好在打击她高涨的热情,再说,难得她已经忘记了那些骷髅和所谓的“鬼”,神色也恢复了些正常,又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了。   见纳兰明桑施施然的退了开去。若樱突然将双手的手掌合住,把金色的扇柄夹在双掌中快速搓动,扇子飞快的转动起来,五彩缤纷的光芒霎时射向四面八方,光彩夺目,美丽炫目极了!   饶是纳兰明桑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放到这极致的绚烂之中,并且看得是目不转睛。   若樱眼角的余光扫到纳兰明桑似看痴了的模样,想到他先前一副瞧不起如意扇的模样,忍不住偷偷抿唇一笑,这一笑如春风拂上桃花面,满树的桃花瞬间乍开,竟比那五彩的扇面美的更惑人心神,夺人魂魄。   纳兰明桑怔怔地盯着扇子,或许只是看着不停搓着扇柄的那人。凝视着若樱绝美的脸蛋上闪现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美丽的水眸熠熠闪光,他的心中蓦然间涌起了酸涩的莫名痛楚,像一片无边无际海洋将他笼罩其中,这女人!这女人!……   若樱搓的手心发热发烫,双手动作骤然一停。她默念如意决,单手轻拈扇柄果断扬起,紧接着毅然决然的一挥,同时娇喝一声:“破!”   刹那间,一道淡红色的光华,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向厚重的石门疾射而去,这道淡红色的光华美的如梦似幻,如烟似雾,隐隐约约宛若千百只巨鸟振翅翱翔,姿态极其优美的俯冲向石门,转瞬间又似变化成千百万只寒光闪闪的利芒射向石门,看那样子是想将石门射成马蜂窝。   纳兰明桑从怔然中清醒了过来,那铺天盖地的痛楚在这一刻也慢慢褪去,看着那些隐隐约约淡红色的光芒,脸上的神情一肃,桃花眼倏地圆睁,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震惊和错愕。   和纳兰明桑一样,若樱的心头同样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狂喜。她使得是如意九式的“百鸟朝凤”,以前从未使过这招,更不用说用如意扇使过。此时招式一动,自己都感觉内息汹涌狂猛,澎湃得如海潮狂啸,那铺天盖地的威力好像能摧毁万物,竟然直接突破了如意九式的第八层!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正为久久不能突破第八层而苦恼,却不料在此刻梦想成真,她开心地想,既使不能攻破石门,她也知足了。   这样的意外之喜令若樱又惊又喜,不禁眉开眼笑,越发显得光彩照人,容色无双。   就在他们两人心思炯异的时候,那道淡红色的光芒已袭上石门。只听“嘭嘭嘭”声响个不停,紧接着石门震动起来。纳兰明桑此时已收敛了脸上的震惊,换上了一副淡然的表情注视着石门。若樱则更是全心全意观注着石门的动静。   奇怪的是过了一会儿,石门的震动戛然而止,随之迅速恢复原样,一切仿佛未曾发生过。纳兰明桑和若樱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着迷茫和不解。   但一刻,“轰”然一声巨响,沉重的石门如易碎的豆腐一般砸在地上,碎石落了一地。   “哇!开了!”若樱看着轰然倒下的石门傲然一笑,唰地收起如意扇,下巴微微抬高,心头油然升起一丝成就感,感觉将在骷髅山丢脸丢到瓜哇国的耻辱也洗涮了一些,她只是怕死人怕鬼,别的东西皆昂然无惧好不好!   纳兰明桑并未去看石门,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嘴角含笑的若樱。   这样子的若樱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浴火凤凰,马上就要一飞冲天,任谁也看不出她前一刻还可怜兮兮地挂在他脖子上,将他视为唯一的救命稻草,紧贴在他怀中泫然欲泣,楚楚动人,娇弱堪怜!   这女子就像是古画壁中走出的美丽女子,似妖似仙魅惑人心却有毒!纳兰明桑心头忽然又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悲伤感,感觉很不好受。这些变换不停的复杂感觉,竟像不受他控制般的疯狂蔓延和滋生,令他心里惊骇不已。   若樱举步向石门后面走去,不经意转头,却发现纳兰明桑的脸上似有一丝悲意,人却怔怔的站着没动,不由得敛去唇边的笑意,想到前面还不知有什么未知的风险,遂轻声提醒他道:“喂,你发什么呆?打起精神来啊!”   纳兰明桑赫然一惊,似从迷雾中清醒过来,他没有再去看若樱,而是径直踏向那些碎石,不过转瞬之间,一双充满迷雾的深眸逐渐变得冰冷与淡漠。   若樱跨过那些碎石走在前面,环顾四周,发现又是一个四面平整的通道,两壁同样嵌着夜明珠。通道不是很长,但总是飘荡着一股刺鼻的怪味。顺着山道住里走,怪味越来越浓,到了尽头豁然开阔,原来这通道直达一个大山洞。   乍一看,这山洞很像是一间硕大的仓库,里面安放着一排排整齐的木架,木架上搁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花色不同,大小不一。但只打量了两眼,若樱便突然驻足不前,紧蹙着眉头,并且伸出纤指掩住鼻子。   纳兰明桑尾随其后,自然闻到了怪味,也看到了那些木架和瓶子,好像并不是令人恐怖的东西,有些奇怪若樱怎么不走了。于是步履不停的走到若樱身边,疑惑地道:“有什么怪异之处吗?”   还未等到若樱的回答,他突然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蹙着长眉,继续道:“咦!什么怪味儿这么刺鼻,还有血腥味怎么这么浓?”   这山洞虽然空间很大,但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刺鼻气味,比之通道上的气味要浓得多,还有浓重的血腥味,熏人欲呕。幸亏洞里寒气逼人,冰冷刺骨,不然光是滋生蚊蝇一类的东西也让人望而却步。   若樱掩住鼻子静默了一会儿,憋了一会气,感觉适应了一些,遂放下手举步向前,慢慢走到那些架子旁,然后回头对纳兰明桑道:“这浓浓的血腥味好像是从这些瓶瓶罐罐中发出来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先别打开!这洞里透着一股古怪。”纳兰明桑怕若樱冲动之下打开,忙出言提醒,他运目四望,想找出这山洞还有没有出口。就算这里有稀世之宝,如果没有出门,那也是白看。   “咦!等一下,这里散着一些卷轴……”若樱讶异出声。那些成排的木架旁竟然还有一张金丝楠木的桌案,本是光亮的桌面堆着厚厚的灰尘,而且桌面和桌底下到处散落着一些羊皮卷轴。有系着有打开的,那些卷轴同样被厚厚的灰尘覆盖着,都看不清上面是什么了。   纳兰明桑走过来,仔细端详桌面上的那些卷轴,头也不抬的对若樱道:“你靠后!”说罢,他手轻轻的一挥,用了些内力,将那些羊皮卷轴上的灰尘拂开。   若樱弯下腰,动手将桌底那些四散的羊皮卷轴拾了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发觉有些都破破烂烂了。她将卷轴放到桌上,然后随手拿了一张展开打量:“这些羊皮卷轴是有多久没人碰过了?竟然这么多的灰?”   纳兰明桑也取了一张在打量,漫不经心地道:“那道石门也是很久没人开启了,看来这洞封了很久了。”   若樱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卷轴,喃喃地道:“奇怪,这是一副画像,好像就是那些怪人的脸……”   纳兰明桑闻言,抬头打量若樱的那一张,上面的画像年代久远,笔画淡而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所画之人的样貌,果然同那些英俊的怪人有几分相像。   他沉默了一会儿,将自己手中的卷轴递过去:“我这张好像是些手札,记下的净是些笔墨潦草的奇怪字迹,有看没有懂。”   若樱接过来看了看,也看不懂,随手扔在一旁,快手快脚的又翻了两张,突然有一张卷轴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一把抓起那张卷轴,将其它的卷轴都扔下。纳兰明桑不解地看着她:“是发现了什么吗?”   若樱目光锐利的紧紧盯着手中的卷轴,语气平静地道:“图腾,我手臂上的图腾。”   纳兰明桑精神倏地一震,若樱玉臂上的那只玄鸟朱雀他可是记忆深刻。若樱那天坐在驾辇上,一袭华光隐隐的凤翎裙,披帛长长,有艳红色火凤图腾的藕臂半露,那模样犹似九天玄女下凡,不知迷乱了多少男子的眼神,又将多少男人蛊惑!如不是她身份太过尊贵,一般人不敢冒犯,提亲和追逐者早将赤凤候府踏平了。   他凑过去看了看,那卷轴上果然有一只仰天鸣叫的赤色玄鸟,跟若樱手臂上图腾极像。他自是不敢叫若樱解衣做对比,只能狐疑地微颌首:“的确是,甚是奇怪?怎么会有你的图腾?”   若樱冷静地放下手中的卷轴,快速的去看下一张,蓦然,她睁大眼睛瞪着那张卷轴,喃喃地道:“纳兰明桑,你也被拉下水了,这个男人是你吧?”   纳兰明桑一听,不假思索的从若樱手上抢过卷轴,这张卷轴上的画面很清晰,一个俊美无双,妖魅惑人的男子跃然显现在上面,就连额上的一撮银发,眉心细长的白砂痣都看的一清二楚,更遑论那双似滴的出水儿的多情桃花眼。   纳兰明桑不想自己的气度输给若樱,冷静的展着画轴细细端详,最后松了一口气,伸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故作淡然地道:“不是我,此乃我先祖。”   谁知他打量画轴的功夫,若樱又匆匆扫过了几张卷轴,此时正呆呆的捧着一张发楞,听到纳兰明桑的话,她微嘟着嘴嘀咕道:“这张也不是我,是我先祖女王陛下。”   纳兰明桑觉得今日真是太邪门了,他心头升起一丝荒谬,赶紧凑过去瞅若樱手上的卷轴。   这张上面的画儿同样很清晰,若樱那天坐在驾辇上的神女模样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展现在卷轴上。那对天下无双,欲说还休,似嗔非怒的美眸正冷冷的睥睨着他们,水灵灵的眼波仿佛在流转荡漾,妩媚潋滟中却不失霸气和凌厉,无一不彰显着女王的威严,和身为绝世美女的妖娆动人。   纳兰明桑眼神犀利地看完,给出中肯的评价:“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很难让人相信不是你,不过,细细分辨还是有细小的区别,这应该是你的先祖。”   “怎么分辨?”若樱急于找证据摆脱自己就是画上人的局面,不耻下问。   纳兰明桑的眸色暗沉下来,他沉吟了一下,指尖轻轻划过画中人的双眸,低低的道:“你先祖比你比了一份王霸之气,也许是因为她久居上位,女王气质尽现,你呢……”   他飞快的抬眼看了若樱一眼,又飞快的转开视线,接着有些身不由己的道:“你比你先祖多一份刻骨的艳色,更讨男人喜欢和爱慕,让人……”   “啪!”若樱重重的将手掌拍在桌子上,成功的让纳兰明桑将余下的话咽下肚子。她觉得自己是循规蹈矩,安分守己的本份女子,听到这种评价当然很火大,冷着脸道:“闭嘴!等我当火凤王的日头长了,看你到时如何再胡说八道?”   纳兰明桑从未被别人喝斥过,但自从跟若樱结仇,被骂被叱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平常,他努力运着气,默念好男不跟女斗,且由她去。   “嘭!”   “哐当!”山洞中突然传来两道巨响,似有石头砸在地在的声音,和金属重物落地的声音。   若樱和纳兰明桑顾不得置气,急忙循声望去,有成排的木架挡着,倒底是看不清楚,暂时没发现什么异样,但两人不敢有丝毫松懈。若樱一把将那些散乱的羊皮卷轴拢在一起,向纳兰明桑道:“你的帕子给我。”   纳兰明桑立刻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直接掀起锦袍的下摆,“哧啦”一声撕下一条锦带来递给她,“捆好带走,回去再细细查看。”   若樱手脚麻俐的捆好,随后缚在手臂上,转身便走:“走,去看看是什么?”   两人才转过几排木架,便瞧见山洞角落的地面上露出了一个圆圆的洞口,一块厚厚的圆石向上掀开来,走得近了,发现这个洞口可以容两三个人并列通过。   若樱刚要蹲下身子瞧瞧洞里是什么情况,说不得是个出路。不料有几只大手突然伸上来攀在洞沿上。她和纳兰明桑皆一愣,可就在这怔愣的功夫,圆洞中闪电般的跃上来三个高壮男子,紧接着,后面接二连三身手矫健的男子如雨后春笋般跃出圆洞。   若樱定睛一看,正是那些相貌英俊,生的一模一样的怪人。这些怪人腰间配有长剑,背上弓箭齐备,气势汹汹,杀气腾腾。若樱火烧眉毛般的马上抽出如意扇,摆开对战迎敌的架式,对着纳兰明桑道:“这些怪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与此同时,纳兰明桑早甩天了银色长鞭,打量了那些怪人一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们只怕就是那逃跑了的二百怪人。”   却说这些男子一见洞旁有陌生人,皆反应迅速地把手往腰间一伸,抽出寒光闪闪的宝剑,齐声大吼一声“挡我者死!”便冲着纳兰明桑和若樱刺杀过来。   若樱听着吼声,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边挥扇反击回去,边似有所悟的道:“这群人喊得是‘挡我都死’,估计这两百人都喊这句,其它喊别的又是另外的队伍。”   “嗯,差不离。”纳兰明桑挥鞭卷起几个男子扔了出去,那几个男子砸在木架上,将木架砸翻,那些瓶瓶罐罐在地上炸裂开来,碎了一地,瓶中的东西也砸在地上,顿时洞中血腥味更浓郁了。   “挡我者死!”   “杀啊!”源源不断的英俊男子从圆洞底跃上来,当最后一个男子跃上山洞,有几个男子合力将那块厚厚的圆石盖在洞口。若樱和纳兰明桑一看,气个半死,原本还打算击退身边的敌人,直接从洞口跳下去逃走,没想到此路也被那些男子切断,只能背水一站。   此时山洞几乎人满为患,所有的木架几乎全被推翻在地,瓶瓶罐罐无一幸免悉数被砸碎,洞内一片血雨腥风。   若是平常这么多人,以若樱和纳兰明桑的身上早解决了,可这些人一时之间打不死,不流干最后一滴血绝不倒下,加之都有武艺傍身,弄得若樱烦不胜烦。她功力全开,手中的扇子毫不留情挥、劈、斩、斫、刺,似一把最锋利的武器斩杀敌人,周身更是萦绕着五彩流光,所到之处一片血光泼洒,威势骇人。   间或不经意间往地上一瞟,她又是悚然一惊,怎么地上全是腥红的血液?满地的断手断脚随地可见,其中的零碎肢体更是触目惊心?连眼睛、耳朵,鼻子一类的都有。   若樱顿时明白木架上的瓶子中装的是什么了,只怕就是些零碎人体和血液……,一想到脚下踩的全是些这样的东西,她忍不住干呕起来,又急忙捂住嘴,手中的如意扇更是狂挥不停,接连逼退几个围攻上来的男子。   这恐怖血腥残忍的场面,便是纳兰明桑这样驰骋沙场的人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他将手中的银鞭舞得更加迅疾,虎虎生风,若游龙戏水一般上下翻飞不停。   这银鞭被他灌注了内力在上面,鞭的尖端可以当剑一样刺入敌人身体,但见他一抖手,鞭子柔软性极强的缠上一个男子的脖子,微一用力,咔嚓一声,血花四溅,那男子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头和身就已经分家了。   “若樱,割断他们的脖子!”   若樱闻言,暗骂自己笨,实际上她并不笨,只是对敌的经验少些,再加上心有些软,总有些不肯下死手,此时太过危险,心肠一硬什么都顾不得了。扇子用力一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杀了过去,血花四溅,只见几个人头灰溜溜的落地,男子无头的尸身颓然倒地。   危险的局面暂时得以控制,可这些男子非常聪明,见同伴头身分家,他们竟然齐齐后退,动作一致地迅速从背后抽出弓箭,张弓便射。   “嗖嗖嗖”的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带着森森的寒气。   “小心!”纳兰明桑挥鞭将自己周身舞的水泄不通,一边努力向若樱靠拢过来。   若樱挥开那些射向自己密密麻麻的羽箭,暗咒一声:“居然还不是个笨的,气死姑奶奶了。”气是气,手下动作却不敢停,不然一条小命真是要交待到这里了。   这些男子皆是经过训练,行动间配合默契,射出的箭是又快又狠,箭箭欲夺人性命。纳兰明桑艰难的挪到若樱的身边,一边挥鞭护住两人,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看来你说的没错,碰到我,你的好事也变成坏事了。”   若樱冷哼了一声,气恼地道:“这时说这些有毛用,菩萨保佑不要让我被箭射成刺猬,死的太难看就谢天谢地了。”   纳兰明桑惋惜地道:“这个心愿怕是很难达到,他们人多箭也多……只可惜他们踩在那个洞上,不然倒是可以掀开石块从洞里逃跑。”   “废话。”   就在两人觉得逃生的希望十分缈茫的时候,蓦然听到对面那些男子中传来“啊啊啊!……”的声音,他们似乎有些混乱起来。紧接着,一道低沉而富有碰性的声音在山洞响起:“若樱快闪开。”   若樱心下一喜,这是萧冠泓的声音,在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那些男子中突然传来“轰隆隆”爆炸声,这爆炸声接连响了好几下,洞中顿时变得黑烟滚滚,烟熏火燎。而那些男子被炸的东倒西歪,血肉模糊,断肢残臂乱飞,一时也顾不上再射箭了。   一片混乱之间,萧冠泓的声音又及时的响起来:“若樱,快来洞口。”   若樱和纳兰明桑对视一眼,立即纵身跃向那个洞口的方向。浓浓的黑烟中虽看不太清楚,但大致的方向不会搞错。那些男子此时自身难保,根本没看到他们两人掠到自己这边来了。   洞口的圆石板早被顶开了,萧冠泓的脑袋正伸在烟雾迷漫的洞口,不住的喊:“若樱快来,这里,我在这里。”   “我来了!”若樱声音满是愉悦,人已落在洞缘,就要往下跳。   下一刻,她的双腿便被一双铁臂紧紧抱住,转瞬间就脱离了洞口落在一个宽阔而又熟悉的怀抱里,尔后她便被如获至宝一样萧冠泓紧紧搂住,再也不肯放开手了。   ……   一行人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因路上积雪深厚,所以只是缓缓前行。其中几个人抬着一顶滑杆轿,实际上,这轿子其实就是个轮椅,一位俊美无俦,贵气天成的年轻公子高居轿上,一名女子坐在他膝上,因被他紧紧楼在怀中,紫色大氅裹着,所以看不见脸蛋。   “你不知道有多险,还有多恶心,全是些零碎肉块,血淋淋的,我肯定好多天都吃不下饭了,我的脚还踩着那些眼睛,耳朵,鼻子,真恨不得把脚剁了……”女声婉转轻柔,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不住的低声抱怨,想来是心有余悸。   男子低沉诱人的声音满是心疼和怜惜:“怪我没有早些找到你,害你吃了这么多苦,受这样的罪……乖啊,脚可不能剁,再说不是把锦靴和罗袜都扔了么,锦靴很厚,你的脚根本没沾上什么,还是像白玉一样美极了,没事,回去就沐浴熏香,好好的睡上一觉,醒来便是睛空万里,万事大吉了!”   “唉!但愿不要做噩梦……”女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虽然是叹气,但还是隐含劫后余生的喜悦,毕竟,跟活着比起来,那些恶心的感觉就不那么重要了,总是会被克服的。   “凤王,您还抱怨,这可是大开眼界了?属下想看还看不到呢!”护着滑杆轿左边的少年声音带着笑意道。   不错,这一行人正是刚脱离险境的萧冠泓和若樱等人。   若樱听到明月取笑自己,忙低头向下方问道:“明月,你和远山没事吧?不是说因护着王爷而昏过去了?要不要紧?”   右边的远山忙道:“谢凤王关心,属下等没事,一会就醒过来,好在能及时找到凤王,真是万幸。”   纳兰明桑默默的走在这行人的最后面,静静听着前面的那些愉快的说话声。他的身后跟着他自己的近卫。这几个近卫就是随着他和若樱一起掉下黑洞的人,但很奇怪,不知怎的他们落到了萧冠泓那一边。   据这几个近卫回禀,萧王爷带着他们也经历了不少险事。他们那条通道上有五个大坑,竟喂养着满满的毒蝎子、青蛇、蜘蛛、蜈蚣、蟾蜍这些五毒之物,也不知谁喂的,要走出去,必顺从这五毒坑里通过。   幸好他们这一行人数较多,且身手皆是一流,再加上萧王爷麾下那个叫柳生的大夫,最近忽然对毒药兴味盎然,居然配制了许多莫明其妙的毒药。据说他配的太多,以至于无处安放,打着为了试验药性的旗号,就给每个侍卫发上几大包,逼着他们去外面毒别人……   明月他们哪敢随意害人,只好带在身边寻找机会,抱着侥幸心理——指不定碰上一两个坏人可以试试药性啊!不曾想坏人还没遇着,倒是遇到了五毒。于是就以毒攻毒,只看哪个更毒?最后,试验结果出来了,柳生的毒药胜出。   虽然平安走出通道,但是这个过程实际上也是够惊心动魄!要真说起来,只能归功于萧王爷的侍卫,这些侍卫为了保护萧王爷平安长大,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老早就被训练出来了!身上什么西都带着,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带不着!就连贵得要命的“霹雳弹”,每个人都揣了好些个带着,也许在他们眼里,霹雳弹就跟糖豆一样稀松平常。   当萧王爷带他们走出来以后,发现有个通道向右,立即就向右走,尽头就是一个山洞,洞顶有震动和打斗的声音传下来,他们找寻一番,终于发现洞顶有个圆孔的形状。费力顶开圆洞上的石头,头一伸出去就发现那些怪人在射箭,然后一眼就看到凤王在上面。   最后还是用萧王爷用霹雳弹救了凤王和世子。   纳兰明桑听到近卫禀报完,心里则暗暗庆幸,若是他带着若樱走到五毒那边,估摸着一步都走不动,光听那满坑满谷的青蛇,纳兰明桑就直觉地认为若樱一定像怕鬼一样怕蛇……   ……   回到车遇国的使馆中的时候,已是三更半夜了。   若樱他们走到半道,就遇到慕容喾和老爷子,带着阿旺和四卫等人心急火燎的寻到这条山路了。让侍卫带着老爷子和兵士原路返回,去找那个关闭了二百个怪人的山洞,看看老爷子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尔后众人策马疾驰,快马加鞭的返回城内,二百个怪人已找到,完成了皇上口谕,慕容喾自去皇宫回旨。若樱委实累的不行,便跟着萧冠涨回来了。   若樱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水中还撒上了腊梅花的花瓣,洗完后浑身上下都是腊梅花有清香。本以为用膳会有心里障碍,对着美食会食不下咽,因为先前她跟萧冠泓说起来,都是要几天吃不下饭,何况她还遇上了最恶心的骷髅山!   哪知厨子是个乖巧精细人,只炖了软软糯糯的碧梗粥,配几样新鲜的青菜,还给她烤了几个大红薯。被红薯的香气所诱,犹犹豫豫的尝了一点,着实香甜可口,恨不得把舌头都吃进去,顿时忘记了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东西,慢慢吃将起来。   若樱虽吃的不多,但胜在没有预想的情况严重。这令萧冠泓一颗高悬的心落了下来,变得踏踏实实了。   寒冬腊月,外面冷风呼啸,但室内温暖如春,安神香自镏金香鼎中袅袅升腾,身子躺在绵软熏香的绣花锦被中,犹如躺在厚厚的云层上。若樱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抱着锦被蹭了蹭,只觉得白天的经历像是一场噩梦,但她如今的心情已悄悄改变,再也不会被噩梦所影响,甚至有一种珍惜当下的感慨。   萧冠泓上了雕花描金大床,伸手将昏昏欲睡的若樱牢牢揽进胸怀里,垂首痴看着她美丽的模样,又低头亲了亲她雪白的小脸和嫩红的嘴,有愉悦的感觉渐渐充斥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白天他差点和若樱天人永隔,此时两人能搂在一起相拥而卧,失而复得的喜悦久久弥漫在两人之间,既使不说话,什么也不做,光是看着对方,那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啊!   若樱和萧冠泓那里是庆幸不已,尔后便是心满意足的相拥而眠。此时的赤凤候府中却是灯火通明,整个的府中都透出一股沉闷诡异的气氛。   豪华的主院也是灯火通明,精致典雅的内室中,凤歌和赤焰各坐一隅,两个人一脸冷凝,都一声不吭的沉默着。丫鬟仆妇噤若寒蝉的垂首而立,连大气都不敢出。   白天桃儿的表哥怕死,被吓得语无论次,说出了当年是桃儿伙着外面的人偷走了刚满月的若樱。这下子无异于是天雷滚滚,轰轰隆隆的炸在赤焰和凤歌的耳边,两夫妻都惊呆了。他们丢了若樱手,想过一千个原因,一万种可能,甚至好多下人都受此牵连,遭到了赤风和凤歌的打骂和怀疑。   可他们两个从来没怀疑过桃儿,因为没有什么理由站得住脚啊!桃儿是凤歌的贴身丫鬟,因为凤歌言听计,深得凤歌的信任,在府中地位很高。她偷走若樱有什么理由吗?   待清醒过来后,若樱和赤凤自是立刻开始审问桃儿。尤其是凤歌,她居然被自己最信任的丫鬟摆了一道,这丫鬟不但早早就背叛了她,还成功的升级成姨娘。桃儿的存在,简直是在活生生的嘲笑凤歌的愚蠢和无能。   只是未想到桃儿竟然是死不伏罪,拒不承认偷过大小姐。凤歌本就火冒三丈,气得七窍生烟,当下就命仆妇将一丝不挂的挑儿拖出去外面打板子。“噼啪”几板子下去,桃儿的屁股就流血了。凤歌这才令桃讲实话,如有半句虚言就再打。   桃儿自知承与不承认都是死路一条,似忽然想通了一般,不但开始痛骂凤歌,居然抖出凤歌害妹妹凤飞飞之事,赤焰自是要追问下去,凤歌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之下一掌击毙了桃儿。   赤焰指责凤歌的行为是杀人灭口,凤歌却反讽赤焰居然信一个给他带绿帽子的女人的话,也不相信自己妻子的话。于是两人都是一肚子气,僵恃到半夜。   蓦然,屋子外传来若鸾的娇嫩的声音:“爹,娘,女儿可以进来吗?”   凤歌和赤焰赫然一惊。凤歌立即转头向门外道:“鸾儿,都三更半夜了你怎么还未歇息?”   “爹娘不是也未睡嘛!上梁不正下梁歪,女儿有样学样啊!”若鸾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和笑意。“可不可以让女儿先进去?”   凤歌和赤焰却暗暗奇怪,若鸾白天分明为太子狠心的作法而痛哭流涕,伤心失意不已,怎么这会子声音却恢复如常,似乎又变回以前那个彩衣娱亲,承欢爹娘膝下的乖女儿。   ------题外话------   妹纸们肿么都不说话啦!1   正文 125 和丈母娘针锋相对   “进来吧!鸾儿。”凤歌亲自走到门口,带着一众仆妇丫鬟将小女儿迎近屋内。   若鸾与爹娘见了礼,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手炉,缓缓走到凤歌身边,依偎着凤歌坐了下来。   也只这半日功夫,若鸾的模样就与先前大不相同了,不难看得出她重新梳洗,精心打扮过。娇媚动人的脸上薄施朱粉,浅画双眉,嘴唇轻点胭脂红,越发显得樱桃小口灵巧端正,除了她那一双还有些红肿的星眸以外,任谁也想不出她白天的那副痛不欲生,茶饭不思的模样。   赤焰也收敛起满腹的思绪,抬头看小女儿的样子似乎不再愁云惨雾,反而有些喜形于色,心里固然有些疑惑,但这样总好过她哭哭啼啼,寻死觅活。遂满脸慈爱的问道:“鸾儿,你这么晚不歇息?找爹娘有何事?”   若鸾低着头玩着手中的缭绫帕子,似有些踟蹰,斟酌了一会儿,放软了声音道:“望爹娘不要见怪,女儿斗胆一问,听说桃姨娘便是当年将姐姐偷走之人,可是确有此事?”   她的话换来赤焰夫妇的沉默,房间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若鸾撩起眼皮偷偷觑视了爹娘一眼,见爹娘虽脸色不佳却并没有怒意,便追问道:“望爹娘恕罪,女儿只是偶然看到弟弟在伤心恸哭,弟弟的奶娘无法,只好拿言语安抚他,便说起桃姨娘做下了恶事,所以才得此恶果,故而想来找爹娘问个分明,毕竟这事关姐姐,马虎不得!”   凤歌一听,马下脸,恨恨地道:“多嘴多舌的妇人,打死了帐!鸾儿,往后这府中没什么桃姨娘,花姨娘的,不过是些下流的下贱胚子罢了。”   凤歌明知桃儿今天被赤焰捉奸在床,完全是因为张嬷嬷指使丫鬟在桃儿与娘家兄弟会面的地方点上了“媚儿酥”,媚儿酥非寻常春药可比,乃是宫里的御用之物,挑取适量,像熏香一样点在房中,发出催情的异香,供帝王和娘娘们颠鸾倒凤时助兴所用。   凤歌自是有手段得到此物,瞧中的就是媚儿香燃烬之后与普通熏香一样,事后查不出什么端倪。张嬷嬷巴不得桃儿出丑露乖,狠狠加大了媚儿香的药量,导致桃儿和她哥哥,还有表哥皆欲火焚身,什么人伦纲常都抛开了,不顾一切的乱搞在一起,顺顺利利的被赤焰抓了个正着。   尽管是凤歌施阴招惩治桃儿,但凤歌才不会对桃儿有什么心虚内疚之感,在她看来,桃儿就算做上了姨娘了也是个奴婢的身份,一日为主终身为主,桃儿竟然公然在她和房间里与自己的相公交合,早就是把自己这个主人不放在眼里了,光这一条就注定了桃儿必死的结局。   何况桃儿得寸进尺的妄想威胁她,当真以为她拿她无法了么?只是未料到拔出萝卜带出泥,居然挖出若樱丢失的真相。凤歌细细回忆当年若樱被偷的情形,种种迹像皆表明是自己身边亲近之人所为,除了桃儿也没有旁人了,只怪当初自己瞎了狗眼,竟然没发现身边藏着白眼狼。   可恨的得桃儿自知命不久矣,竟然破罐子破摔,要与凤歌拼个鱼死网破,想抖出了当年凤歌害二小姐之事,还好凤歌眼疾手快,一掌将她毙于掌下,来了个斩草除根。   只是无论凤歌行事如何心狠手辣,手段如何见不得光,她都不希望这些阴私之事传到若鸾耳中,因为这样不但会污女儿纯洁的心灵,也损了自己在若鸾眼中的慈母形像。   但作为父亲的赤焰却是另有想法,听到幼小的儿子为失去亲娘而伤心痛哭,难免有些心疼儿子,便对女儿道:“鸾儿,桃儿行事不端,是罪有应得,只是苦了铭儿,小小年纪就失了姨娘,少人照拂,你是姐姐,往后多多疼惜你弟弟罢!”   “嘁!”凤歌却对赤焰的话嗤之以鼻,冷笑一声道:“我儿还是不要浪费感情了,赤铭虽说是记在我名下的嫡子,可如今观桃儿那贱人的行事作风,我可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他就是鸾儿的亲弟弟。”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赤焰对凤歌怒目而视,扬声喝止她意味深长,且不怀好意的话。他本就因凤飞飞一事对凤歌心存怀疑,极想弄清当年的来龙去脉,偏凤歌还杀了桃儿灭口,越发叫他对凤歌难以释疑。   凤歌不屑地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也是一片好心,怕候爷到头来替别人养儿子!候爷既是不喜听,那我便不说了,横竖不是我亲生的,与我也没多大的干系。”   说罢,她看也不看被气得脸色铁青的丈夫,而是伸手抚摸依偎在身边的女儿的一头青丝,心情颇好的道:“儿啊,今日太晚了,娘送你回阁去歇息吧!”   虽说与丈夫关系闹的有点僵,凤歌却并不太放在心上,除去桃儿,她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纵然还未查明当年是何人帮着桃儿偷走若樱,但好歹若樱找回来了,这事可以慢慢查,不必急于一时。   若鸾觑着爹爹额上青筋直暴,又看到屋中那些丫鬟仆妇皆吓得惊惊战战,身子像筛抖,心中不禁也有些胆怯心慌,再加上她有事要与娘亲细说,便拖着凤歌的手站起来,小声同爹爹告退了。   母女俩上了凤临阁,虽然很晚了,却并未立时歇息,反正是困过了宿头,只把闲话来讲。   凤歌见小女儿一改白日颓态,且嘴角至始至终都有一丝笑意,心中甚感欣慰,便抚着女儿白嫩的脸儿道:“看来我儿是想开了,这样为娘也放心了,你与喾太子之事闹到如今这地步,几起几落,终不是长久之计,日子长了,怕是会兴起满城风雨,到时恐与你不利,鸾儿你还是丢开手罢,另寻良人。”   若鸾慢慢将头靠在母亲的肩头,嘴角含着乖巧的笑意,低声道:“女儿省得,这事以后女儿必不会再提,只把太子当成兄长来看待。”   凤歌闻言,将信将疑的垂头看着若鸾道:“你怎么如此想得开?”她方才也就是劝说之辞,还以为又要多费口舌才能说服若鸾,出乎意料之外,若鸾答的恁是爽利。   若鸾嘟了嘟嘴,在凤歌怀中不依的扭了一下身子,娇声道:“母亲不信女儿吗?太子哥哥都敢劫圣旨了,既便是这事成了,他这样的作法置女儿的颜面于何地?女儿好歹也是凤姓女儿,总也要有点骨气吧?”   凤歌一听,立刻笑逐颜开:“鸾儿你能这样想好极了,老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娘固然希望你嫁给太子,以后能够母仪天下,可今日娘看了太子殿下的表现,怕也是个不好相与的,鸾儿你单纯善良,太子不可能是任你左右之人,丢开也好,日后娘替你细细把关,找个秉性温良点的女婿,任你搓揉捏瘪,岂不更好!”   若鸾还没开口,侍立在一旁的明霞却急了,若是真这样,她的贵妃梦岂不是白做了?忙忙借着给夫人和小姐续茶的机会道:“夫人,奴婢有一言,望夫人容禀。”   凤歌对别人仆妇都有一股严厉之态,不假辞色,对若鸾身边的这两个贴身丫鬟却稍嫌宽容,她心知女儿个性不强,以后嫁了人,必须有那信得过的贴心之人帮衬着才好,所以明霞和晚茜正是她为若鸾挑的得力助手。既然明霞有话要说,她自是乐意听听,说不得有另一番见地,便点了点头:“你且说来听听。”   明霞乖巧的跪在凤歌脚边,将凤歌没入厚厚的长毛地毯中的金莲恭敬的捧在自己腿上搁好,然后力道适中的帮凤歌轻轻揉捏着小腿:“夫人,二小姐和太子之事并不是没有挽救的机会,夫人切不可操之过及将二小姐另许亲事,奴婢还有一事要禀夫人知晓,只恐夫人怪奴婢多嘴。”   “是吗?”凤歌不置可否,只是转头看了沉默着的若鸾一眼,却发现女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希翼之色,心中顿时明了女儿只怕是嘴上要强,心里其实还是惦记太子殿下的。叹了一口气,对明霞道:“只管说吧,不怪你就事了,事情如何本夫人自有定夺。”   “谢夫人!”明霞道了谢,压低声音道:“白日去奴婢随候爷和夫人去探望大小姐,奴婢们被谴在外面,偶听得萧王爷的一个近卫在威严的吩咐下人,道是萧王爷已拟状向圣上求取凤王,吾皇万岁已是应了此事,凤王以后就是她们的王妃,令她们好生侍候,不得有丝毫怠慢……”   “此话当真?”凤歌精神倏地一震,眼睛睁得溜圆。   “奴婢大胆猜测,圣上之所以下旨为太子和二小姐赐婚,定是允了萧王爷,这事十有八九是成了,所以才劝夫人先不慌着为二小姐定亲,毕竟太子这番闹腾还不是为了凤王,若是凤王远嫁车遇,山长水远的,太子的念想也就断了,到时……到时不怕太子不忆起我们小姐的好,……。”   明霞说的头头是道,尔后怕凤歌不信自己的话,又断续道:“夫人,两国联姻非比寻常,又是个好事,若是真的肯定不会捂着,您何不妨亲自去问问萧王爷和大小姐。”   凤歌觉得明霞说的入情入理,如果真是这样,鸾儿的婚事倒可以缓一缓,便问女儿:“鸾儿,为娘想明日就去问问萧王爷,你怎么看?”   若鸾原本就听明霞回禀过此事,就是因为这则消息她才没有再伤心下去,只不过故意装作不知罢了,听母亲咨询自己的意见,便垂下眼帘,压下心底的欢喜之意,淡然地道:“娘亲你看着办罢,女儿还不是听娘的。”   凤歌便笑了笑,伸出手指点着女儿的额头道:“你呀!居然跟娘耍起小心思了。”   ……   若樱睡着迷迷糊糊,却觉得有人在身后不依不饶的扒着她的亵裤,挣扎着想醒过来,弹指间,亵裤已被卷到足踝去,顺着她的一双玉足被扯了下去。   紧接着,身后便有人迫不及待抵了上来。   异样的滚烫和身体相碰触的酥麻感觉让她立刻睁开了眼,入目所及是锦被暖帐,帐子里已有微弱的光亮,想来天色已是大亮了,本以为这一晚必是噩梦连连,不料竟是一觉到天亮。但因昨晚睡的太晚,她还想睡个回笼觉。   可若樱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小衣和肚兜早就被脱了,此时她身无寸缕的被人挟在怀中搓揉把玩着。   搂着她的是一具再熟悉不过的强壮体魄,外面是冰天雪地,她的身体居然被身后之人灸热的体温蒸出了零星汗意。   若樱感觉有点热,整个人懒洋洋的没有力气,只不过是反应稍微迟缓了一下,就被人摆弄折腾的娇喘吁吁,身体软的像一泓春水。   何况那人似乎极喜欢她手臂上的艳色图腾,不住的轻啃着那赤色的玄鸟,一副馋诞欲滴的模样,那不重不轻的力量使得她浑身痒痒的。   她喘息了一下,微微抗议着身后人的急不可耐:“萧冠泓,热死了,你别胡乱折腾,当心你的腿……啊……”还没抱怨完,口中却发出了惊叫声。   萧冠泓气息急促的在若樱身后侧躺着,小腿上的伤丝毫不影响他的行为。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性感的锁骨和强健的胸膛也布满大大小小的汗珠。听到若樱娇滴滴的抱怨和关心,他边缓慢的折腾着,边笑着道:“我也热,至于腿,你就不要操心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受不受用得住吧!”   说罢,又是一阵不怀好意的入捣,略带有薄茧的修长大手也在若樱身体前面撩拔点火,惹得没有防备的若樱吟叫不停。   若樱两眼紧闭,玉齿紧咬下唇,乌云似的青丝散了一枕,樱唇不停翕动,娇喘连连。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大海中飘摇的小舟,被狂猛的海浪不住的拍打着,完全无力掌控方向,只能无力的叫着:“你个坏蛋,我昨儿累死了,还要睡。”   萧冠泓在她背后无声的笑了笑,低声诱哄道:“乖,弄完事你想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   这个姿势使得他正对着若樱的玉背。俏肩似刀削,美背白玉无瑕,肌肤赛玉欺霜,曼妙的体态风流无双,看着眼前的绮丽风光,他只觉得口干舌躁,两手摸着美肌如绸缎,贪婪的往来摩挲,赞赏连连,直道妙极!   雕花大床被萧冠泓弄干的吱吱作响,帐钩叮当,怀中的女子比妖孽之媚还胜上三分,也不必她滴滴娇语,更不必她婉转承欢,只需她任自己放开手段百般施为就心满意足了。   只听时时传来滋滋之声,若樱口中哼哼唧唧不断,萧冠泓亦是张口急喘。   萧冠泓气喘如牛,热汗滚腮,其受用不足为外人道也,真个是美的要死要活,他希望能让若樱感到更加舒爽,下死力的折腾,弄得若樱香汗淋漓,秀发沾湿,娇躯乱扭。   可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挣不开那一双铁臂的禁锢,忍不住尽力扭头向后,瞪了一眼满脸热汗的始作俑者,嗔道:“你个坏胚子,禽兽,还有完没完,唔!”   看那倾国倾城的俏模样,就没有几个男人能招架得了,萧冠泓早被她一眼瞪的魂不在身,哪容她说完,倾身上前堵了她做一处亲嘴,樱唇入口香津勾人,咂着舌尖便吮吸起来,在若樱檀口中搅动不停。   也许是因为昨天经历了风险,那种失而复得,患得患失的感觉令萧冠泓感到惶恐,他亟欲证实若樱就在他身边,就在他怀中,所以尽管双腿未完全恢复,他依旧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顾的模样,如个饕餮般,不弄到心满意足誓不罢休。   这样不知弄了多久,若樱招架不住了,紧咬樱唇,美眸闭阖之间微闪泪光,几乎是要哭出来,一直莺声呖呖求饶,但那甜美的声音听起来反而像是轻啼浪吟声,腻声腻气的。   实在无法,她只好用许诺晚上再补他一顿饕餮盛宴:“晚上罢,我要死了。”   萧冠泓一听,顿时喜不自胜,大脑一片的空明,接著一声低吼后,狂猛地干起事来。   若樱亦“啊”地大叫一声,想要畅快呼吸却又无力,只觉得胸间时闷时畅,气都喘不过来。终于,在一声忘情的莺啼后,四肢有如满弦的弓般绷紧着,夹杂着阵阵筛抖。   她累得已似虚脱,如坠絮一般伏于床榻上。   萧冠泓喘着粗气平躺在榻上,口中叫着:“心肝,美煞我也!”只想吃个简单的早点,安慰自己受惊的心灵,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畅快淋漓,欲仙欲死,让他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快活。   平息了一会急促的气息,萧冠泓抱着若樱翻了个身,让软绵绵地她躺在自己的臂弯,将手穿过她汗透的黑瀑青丝,又爱又怜。   见她阖着顾盼生姿的眸子,云雨欢好过后的脸蛋上桃花朵朵,真是美艳动人,让人看了就心跳加快,忍不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亲吻上去。若樱知道这时只能顺毛摸,不然他兴致一来,重踏巫山,遭罪的还是自己,故压着脾气,温顺的任他吮吻着。   萧冠泓亲的欲罢不能,忍不住又把玩了一会儿若樱滑如凝脂娇躯,想着晚上还有大餐,不能惹恼了若樱,遂心不甘情愿的放了手,展开锦被盖住两人,搂紧躺于榻上相拥而眠。   “笃笃!”蓦地,很轻很轻的敲门声响起。   萧冠泓阖紧的凤眸倏地睁开,眸中精光闪现,先前的慷懒已不见踪影。先看了看怀中的若樱,见她闭着双眸,鼻息轻浅,竟已是进入黑甜香了,他眼底顿时就有了浅浅的笑意,忍不住用脸颊轻轻摩擦若樱柔软的脸颊,爱极了她白里透红,仿若初生婴儿般的肌肤。   轻怜蜜爱一会,知若樱累坏了,怕扰了她,他悄无声息的坐起,替若樱掖了掖被子,随意披了件袍子,一个闪身跃到床榻边的轮椅上。随后手推着轮子到门边,低声道:“何事?”   冷冽在外轻声回禀:“王爷,凤夫人来访,想见王爷和凤王。”   “凤歌?”萧冠涨俊眉微蹙,不悦地道:“她来干什么?”   对于若樱认祖归宗后,被写上凤家簇谱,萧冠泓是打心眼里为若樱感到高兴。他自己是没什么至亲之人了,而那几个在争储中侥幸保下命来的手足兄妹,对他来说还不如明月清风和奶娘他们来得可亲,所以很能理解若樱想要亲人的感觉。   若樱能有亲生爹娘和弟弟妹妹,这本是件天大的喜事。   但萧冠泓不比若樱,他入世早,又是在皇宫那种阴谋诡计的地方长大,心性绝对没有若樱善良和豁达。他从自私的本性出发,担心若樱在赤凤候府过不惯,或受欺负。   因为若樱毕竟在外流落了快十六年,有些规矩礼仪肯定会与赤凤候府有出入,再则若樱本性有点野,大大咧咧又不拘小节,虽略通琴棋书画,可偏生不会针黹女红。如果说若樱的火凤王府建成,萧冠泓肯定第一个劝她搬离候府。   萧冠泓是心思慎密之人,出于种种担心,老早就让暗卫将若樱在候府的事打听了个七七八八。对于凤歌只疼小的不疼大的的行为早有所了解。以他的性子,从他惩治宇文莲就可以看出是个睚眦必报,怎么可能放任凤歌如些作为呢?   之所以忍到今日,一是凤歌是若樱的亲生母亲,这是无可替代的,除非凤歌做了天怒人怨和十恶不赦的事,不然终其一生她都会是若樱的亲娘。如果自己对凤歌做了什么,夹着中间难做的会是若樱。其二因为慕容喾掺合在其中,萧冠泓自是不想若樱被他夺走,所以才静观其变。   其实在他心里,觉得若樱有他就够了,以后他们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那才幸福的一家人。   冷洌也不知道凤歌为什么来,自是无法回答王爷的话,想了想道:“凤夫人似乎很高兴,急于见到王爷和凤王,但她表现的很矜持端庄,并未多说什么。”   萧冠泓沉吟了片刻,吩咐冷洌:“本王要香汤沐浴,这才显其慎重,你让四卫去招待凤夫人。”他心里很不高兴,本想等若樱醒了两人一起共浴,打他腿受伤以来,都是若樱帮他洗澡,说不定洗着洗着还可以来个鸳鸯浴。   “是!”   ……   花厅里,凤歌优雅地轻啜着香茗,神态从容而平静,淡施粉黛的脸上甚至还含着淡笑。四卫在花厅侍立,吩咐一旁的丫鬟续茶,并换上热点心。   凤歌观她四人竟像是这里的主人般自在,行事一派落落大方,而那些下人也对她四人恭恭敬敬的,暗暗称奇,心道,这萧王爷倒是个好脾气的,就让四卫这么以主人自居。   雨卫见凤歌已经枯坐了半晌,凤王和萧王爷却还影子都不见,遂有些谦意地道:“劳夫人久等了,实在是凤王昨天受了大惊吓,回来的又晚,属下等想让她多歇息一会,便在屋中点上了安神香,故到现在还未起,也不便让夫人去探望。”   凤歌一愣,将茶盏搁在茶几上,关切地问道:“那我儿可还好?”昨日回府后发生的事太多,她和赤焰忘了派人来询问,也不知若樱和太子达成圣意了没有。   雷卫轻轻一笑:“用了点汤药,压了压惊,倒是没大碍,夫人尽可放心。”   凤歌松了一口气,略有愧疚地道:“那就让她多将养将养,我也不扰她就是了。”她顿了顿,伸出保养极好的纤手无意识的抚着茶盏,沉吟了一会,试探地道:“四卫,可到这会为什么还不见萧王爷?萧王爷腿伤未好,应该不至于外出了吧?”   四卫略有些汗颜,正想着要找个什么藉口,扯个什么由头糊弄过去。   自来到这萧王爷这里后,凤王对她们据实以告,表明自己和萧王爷其实早就是夫妻了。她们四人自是错愕不已,但过后想一想,萧王爷几次为救凤王不顾生死,差点丢命,且无怨无悔,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冲着这份难得的深情,萧王爷是够资格配得上凤王的。   四卫自小所受的教导是忠于火凤王,在女权意识的潜移默化下。她们的思想同时下人稍有区别,一切皆以有利于火凤王的出发点考量。在她们看来,既然凤王和萧王爷早是夫妻,同起同卧本就理所当然。只不过因萧王爷还在服孝,这事不能大肆宣扬,所以众人才对外界隐瞒下来。   但这事肯定不好对凤歌明说,毕竟凤王和萧王爷还未正式摆酒宴告天下。   就在四卫要张嘴解释的时候,花厅门外传来了萧冠泓极富磁性的低沉嗓音:“劳凤夫人记挂,本王的腿已无事了,用不了多入就行动如初了。”   四卫马上舒了一口气,知道不用自己多余其事了,马上去迎萧冠泓进来。   她们虽跟这位王爷接触不多,但有些人气场极其强大,不管遇到天大的难事也是游刃有余的从容面对,这位萧王爷便是个中翘楚,她们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居然都养成了依赖这位王爷的习惯。   凤歌见萧冠泓被四卫推了进来,急忙笑着道:“王爷太客气了,你这腿是为救若樱受伤,自是我赤凤候府的恩人,王爷的腿一日不好,本夫人一日都是记挂于心,寝食难安。”   说罢,她便暗中打量萧冠泓。说老实话,凤歌已见过萧冠泓好几次了,尽管萧冠泓生的如谪仙一般,但因小女儿若鸾和太子之事一直未有个结果,凤歌心情沉重,满腹心思,居然不曾正正经经的打量过这位美名天下扬的俊美王爷。   此时见萧冠泓虽坐在轮椅上,但相貌生得实在是俊俏,称得上是俊美绝伦,耀眼如斯。   一双凤眸光射寒星,眼尾略微挑高,带着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两弯眉浑如刷漆,锦袍华服,腰别名贵玉佩和香囊,通身贵气逼人,颇有些狂狷之气,只是眉梢眼角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凤歌想到他神仙貌铁石心的外号,只当他自来是冷峭如玉,不好亲近,便也不以为意。   萧冠泓乃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之人,见凤歌暗中打量自己却不点破,只是往四卫淡淡一瞥,温和地道:“去看顾凤王吧,她娇气的很,又不习惯不熟之人侍候,没得一会口渴却懒怠叫人,白白受些罪。”   四卫一听,立即脚底抹油,匆匆告退。   凤歌自昨晚听了明霞那小蹄子的话,心里就存了一份萧冠泓是自家女婿的心思,且不管她对若樱这个女儿如何,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是千古名言,想来是有些道理的。所以凤歌看萧冠泓也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顺眼。   当然这也跟她的心境有关,一想到若樱嫁了这萧王爷,若鸾跟太子的事也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她的心情要不好都挺难。   这会儿又听得这位萧王爷说起若樱,口气恁是亲密,含着掩饰不住的宠溺,心里对明霞的话便又信上了几分,不用再问萧王爷,自己都能下肯定的结论了。   思及此,凤歌只差眉飞色舞了,她笑容可掬地假意责怪若樱:“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却这般不晓事理,还得王爷替她考虑周详,都怪我这个做娘的没能好教导她,还请王爷多多担待。”   萧冠泓皱了皱眉头,眼神更冷了几分。他一惯听不得人说若樱的半个不是,哪怕这个是若樱的亲娘,再说在他眼里,若樱那些小毛病都是可爱的,他只有怜惜心疼的分,哪还敢挑剔。   凤歌的话让他很不高兴,几欲发作,但却还是淡淡地道:“实不相瞒,本王这一生也无别的抱负,就指着替令媛考虑周详过活。”   凤歌闻言,愕然地望向萧冠泓,一脸的不怀置信。她没料到萧冠泓竟是这么直截了当的表露出对若樱的情意,他那随意自然,理所当然而不容质疑的口吻仿若天经地义。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先是望了望四周,却发现下人俱已被谴开,就连自己带来的两个贴身丫鬟也不见踪影,偌大花厅里就剩下自己和萧王爷两人,然后端起准丈母娘的架子对萧冠泓道:“王爷这话好没道理,还好没被外人听去,不然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你与若樱无媒无娉,却说此骇人听闻的言辞,未免显得太轻浮了些。”   “哼!”萧冠泓冷哼一声,对凤歌略带指责的话语置之不理,抬头直视凤歌,傲然说道:“既使对着全天下的人,本王一样能坦坦荡荡说出此话,我视若樱如珠似宝,捧在手心里疼,珍惜都嫌来不及,怎可轻慢于她?”   凤歌闻言,脸上便又重新露出笑容,和颜悦色地道:“这么说来,传言不假咯!萧王爷真的向吾皇陛下提及求娶若樱之意?”   萧冠泓并不急于回答凤歌的话,而是端起茶盏施施然地呷了一口,随后才扬起眉,对着凤歌璨然一笑,瞬间如冰雪初霁,春花盛开,更显其俊得人神共愤:“本王对贵国的火凤王爱慕已久,相思成疾,特向我朝皇帝陛下表明心迹,自愿请旨前来北玄和亲!贵国皇帝怜本王一片痴心,愿成人之美,本王甚幸之!只是因为我朝现今正值国丧时期,所以两国都决定暂不公布天下,等天时地利人合了再颁旨意。”   凤歌先是被萧冠泓那春花一笑差点晃花了眼,尔后听到他直言不讳地直抒胸臆,表明对若樱的爱慕之意,心里又是替若樱高兴,又是有些羡慕若樱能得此佳婿。车遇萧王爷的大名天下皆知,能力是有目共睹,能被这种天下无双的男子倾心爱慕,若樱真是烧了高香。   萧冠泓洋洋洒洒的一番言辞证实了明霞的猜测,算得上是天大的喜事,这样一来,若樱也不会横亘在太子和若鸾之间了,小女儿的婚事也迎刃而解,凤歌可谓是心花怒放,只是漫无边际的喜意中略带一丝遗憾,听萧王爷的口气,估摸着是早有预谋,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带使团来替太后祝寿,实际上就是为求娶若樱而来。   可这位萧王爷来北玄这么久,居然在自己面前没露出一点口风,一派淡定从容,将赤凤候府众人瞒在鼓中,将此事落实,而若樱定是早知此事,说不定她和萧冠泓早私定终身,可也是半句未向自己这个做娘的提及。   思及此,凤歌不免有些兴师问罪之意,说破天去,若樱也是她的女儿,萧王爷再权势倾天也终是赤凤候府的姑爷。   故而凤歌稍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略有些抱怨地道:“萧王爷你是贵极一方的人物,我自是不好说道,可若樱定是早知萧王爷之意,却一径瞒着我这个做娘的,难不成说予我听,这天大的好事我还会拦阻不成?这真是叫我不好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做娘的是后娘。”   萧冠泓闻言,好心情顿遭破坏,立马俊脸挂霜,心里埋怨凤歌,你既然说是天大的喜事,为什么不先恭喜我一番,却还满口怨言?   萧冠泓现在的心情跟准新郎差不多,巴不得是个人就对自己道恭喜,听不得半句逆耳之词,当下就冷冷地道:“按常理,凤夫人若是真心疼爱若樱,怎不替她高兴,反而怨声载道?这是做何道理?况且,人在做天在看,依本王看来,凤夫人却是半点自知之明也没有!本就是半路认回的娘亲,非但不一心好好对若樱作出补偿,反倒成日打压搓磨于她,比之后娘又好得了多少?”   这话说的未免有些重了,凤歌自认虽然有些忽略若樱,可却是满心疼受她的,怎可能认下萧冠泓扣下的大帽子,当即反驳道:“王爷这话未免太不中听了!本夫人何时搓磨过若樱,我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哪能不喜欢疼爱?怎么就被王爷视为后娘?可见是若樱在王爷面前说了些不实之辞,导致王爷对本夫人有诸多误会!”   “那可真是好笑,凤夫人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疼爱若樱,却怎不知若樱的为人,她是那种搬弄事非之人吗?想来凤夫人惯常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萧冠泓却不是个好相与的,他虽知道凤歌是长辈,理应尊重,再加上跟个妇人斗嘴也怪没意思,可事关若樱,他也就懒得讲什么凤度礼仪了,打算好好和凤歌理论一番。   见凤歌脸色难看,似乎被气到了,不住的伸手抚胸,他却毫不在意,既是打开了话头,断没有就此收手的道理,继续口若悬河:“想必凤夫人是贵人多忘事,不说旁的,就拿每代凤女必住的凤临阁,到今日若樱怕是都不知凤临阁长什么样子吧?本也不稀罕那座楼,若她喜欢,本王必会用天下最精贵最好之物替她造一座馆,以期能金屋藏娇,只是本王不耻凤夫人作法,明明有失偏颇,却还满嘴讲公允,夫人惯会掩耳盗铃,可知世人却不是耳聋眼瞎之辈,岂能让你一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凤歌被萧冠泓犀利的言辞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想她一生何时被人这样毫不留情的批判过,而用萧冠泓还讽刺她是小人。   就算她没将凤临阁还给若樱,那也是征求若樱同意了的,为什么每个人都拿这件事来指责她?赤焰也是,凤族的人也是,就连萧冠泓这样的他国王爷都知晓了,还都跑来她面前指手画脚,真当她是软柿子!   她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冷着脸道:“这是我凤族之事,王爷乃一介外人断没有置喙的余地,若樱当初爽快的答应将凤临阁让给妹妹住,如今却在王爷面前挑三拨四,令王爷误会于我,借他人之嘴来喊冤算什么本事,叫她出来见我!我这个做娘的要与她当面对质,看她这番作派意欲为何?”   正文 126 有这么气丈母娘的么?   萧冠泓见凤歌不但不思悔过,反而气焰嚣张,心中怒火直往上拱。   但他面上不显,依旧冷若冰霜:“凤夫人未必是没长耳朵?本王先前就说过,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若樱那么重亲情,好糊弄,世人皆长了眼睛,公道自在人心,你以为若樱会为一座她丝毫不在意的楼多费心思?谁爱住谁住!只是就不要打着公平的牌子来说事儿!想叫若樱来对质,就凭你这样的娘亲,也配!”   萧冠泓的王爷身份可不比凤女这一空职,一向无人敢掠其锋,正经八儿的龙子凤孙,天潢贵胄。少时金尊玉贵,吃得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琼浆玉液,不但楚贵妃和顺元帝将他疼如至宝,爱如眼珠,更得楚王爷的一众旧部的当心尖尖一样呵护着,就怕他有个闪失,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稍大又金戈铁马驰骋沙场,凭借一身超强的武艺和过人的胆识,银枪之所向无人可挡,歼敌无数!以皇子之尊和宇文腾并列车遇双将。乃是一个货真价实叱咤风云,笑傲疆场的英雄人物!   沙场退兵,在朝堂人家一样挥洒自如,运筹帷幄,将自己的睿智聪明和内敛深沉发挥到极致,不吭声不吭气的将车遇国改朝换代,手刃仇人,成了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尔后更是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风头无人可挡,可谓是盛极一时的风云人物。   所以萧冠泓说出的话既使不带烟火气,那也是不怒自威,自有一翻骇人的气势,何况他此刻眉宇间不知不觉竟然带上了一股淡淡的煞气。   尤其是听到凤歌用尖利的声音无情的叫若樱出来与她对质,那模样竟无一丝上流贵妇人的优雅娴静,更看不到一点疼爱孩子的慈母样,活生生就是个寻晦气,找碴的市井妇人!   萧冠泓本身就是个冷情之人,除了亲娘和若樱,饶是顺元帝也没得他多少好脸色,再加上凤歌对若樱的的所作所为让他极其不悦,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对凤歌生不了什么讨好丈母娘之心,反倒是字字辛辣,句句似箭,直戳到凤歌的心窝里。   “你!”凤歌被他毫不留情的言辞气了个倒仰,嘴唇抖动了半天,才恨声道:“我只不过要见见我女儿,难不成王爷还扣人不成?漫说王爷和若樱的事还没有公布于众,既便是成了,我也是王爷你名头上的丈母娘,王爷倒是好胆色,真令人佩服,欺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真是光彩,算什么英雄好汉?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萧冠泓眉一挑,凤眼一眯,嘴角带有若有若无的冷笑,气定神闲地道:“夫人高见,想见若樱,还真得过本王这一关,不然您就去找皇帝陛下告御状吧!再说,英雄好汉又如何?男子汉大丈夫又如何?如不能护妻儿周全,任心爱的人受人欺凌,那就统统都是狗熊!那样才叫不光彩!”   “王爷你别太过份!谁又曾欺凌过她?”凤歌被萧冠泓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奈何她却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厉声反驳:“自打找回她,吃的住的我事事亲历亲为,并没有假手他人,我这样做的还不够么?还要我这个做娘的如何?把心挖给她吃吗?”   萧冠泓冷笑着斜睨了凤歌一眼,漫不经心地道:“难道不是因为不想交还凤临阁,因为心虚,所以才事事亲为的吗?夫人这样做的目的不外乎是为了让她心软,然后骗她同意把凤临阁让给妹妹,怎的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冠冕堂皇?本王还真要怀疑夫人的脸皮和城墙比起来哪个更厚?”   凤歌的脸色这会儿真是五彩纷呈,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红、还有被说中心事的脑羞成怒,她自认除了是有那么一点想哄骗若樱把凤临阁让出来之意,但别的都是出自真心,最大的私心不过是希望两个孩子都好罢了,再加上若是被萧冠泓激的失去理智,一气之下把凤临阁还给若樱,那若鸾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因此她仰了仰头,抬高下巴,努力让自己显得高贵优雅,一副不予萧冠泓计较的大度模样,生硬地道:“我没有王爷说的那么不堪,对若樱我是一样的疼爱,只不过若鸾是她的亲妹妹,从此却要变得一无所有了,她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变得落魄不堪吧?再说若鸾被人看不起,于她又有何她处?我不过是公平起见,想她姐妹二人都好罢了,这样亦有错?值当王爷这般不遗余力的冤枉遭践我一个长辈?”   前一刻萧冠泓的脸上还一片冷霜,神情也是优雅闲适,可不知是凤歌的哪一句话招惹了他,下一刻他的脸色遽变,表情完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整个人变得煞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他的眼神变得更冷了一些,仿佛要把凤歌冻成一个冰块,声色俱厉道,“别说你根本不配做一个长辈,就算是,也不值得本王自降身价与你费话,若不是不想再看到若樱被你所伤,本王早将你扫地出门了!既然你要讲公平,好!本王成全你,权当做好事为若樱积福。   ”说到公平,那本王倒要问问,当若樱在秦家日日被人任意欺凌打骂,天天被罚跪祠堂,几天吃不上一顿饭,饿得昏倒是家常便饭,那时,凤夫人你在哪里讲公平?“   ”当年幼的若樱被秦家人打板子打得皮开肉绽,血流成河,哭得声嘶力竭,伤心欲绝时,夫人你又锦衣华服的在哪里喝茶听戏?又在哪里翘着兰花指讲公平?“   ”当寒冬腊月里,若樱连铺盖带身上全被人恶意的浇上凉水,冻得幼小得她瑟瑟发抖,感染风寒差点一命呜呼时,凤夫人你又打扮的花枝招展,带着你锦衣玉食的小女儿在哪里当散财童子呢?又在哪里高贵端庄的讲公平?“   ”当若樱被人捉弄,恶意地将她与几个死人关在一起,直到死人身上已开始腐烂,爬满蛆虫,尸水直流,她所弱力小,无处可逃,救求无门,对着那送进来的饭菜呕的心肝肺都出来了!而那时,凤夫人你又在哪里赏花扑蝶,与你小女儿尽情嘻戏玩闹呢?又在哪里珠光宝气的抬高下巴与人讲公平?为此,若樱落下严重的心病,几乎命丧黄泉!“   ”而这些,凤夫人你可曾知晓?你可曾关心过?你的公平在哪?只对你小女儿吗?找回若樱让她认祖归宗,你就觉得对得起她了吗?觉得她该庆幸自己烧了高香吗?你扪心自问,摸摸你还存不存在的良心,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疼爱她的表现吗?“   萧冠泓口齿伶俐,字正腔圆,话语是一气呵成,滔滔不绝,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样爆发出来,轰炸的力持镇定,尽力保持高高在上的凤歌晕头转向,摇摇欲坠。   她左手扶着凭几,右手扶额角,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的站在花厅里,满脸的不敢置信与后悔。   找回若樱,赤焰和她也曾打听过若樱这十六的情况,可秦家已经被大火付之一炬了,秦家人也全部死在那场大火中,再加上早年秦家对外界隐瞒得扎实,若樱又闭口不提在秦家之事,只云淡凤轻地道吃过一点苦,别的就不肯多说了。   北玄与西呈,山高水远的两个不同国度,他们夫妇又何曾得知若樱过得是这样举步维艰的生活!   听到这些话,凤歌的心被生生的扯得疼,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的确,若樱不在她身边长大,而若鸾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所以私心里总觉得若鸾更贴肉一点,更亲近一点,而若樱本身又不喜欢撒娇,武功高强,能力又好,不说现在那些贵妇人和小姐,就连当朝太后都对她赞不绝口,一时风光无限!   所以许多事情,凤歌都会先替若鸾考虑,然后才轮得上若樱,总觉得若樱大一些,能够自己照顾自己。   可不管怎么样,若樱是她的亲生儿,十月怀胎,母子连心,若樱所受过的苦楚和痛苦,会在她这个当娘的身上放大无数倍,令她也跟着痛不可抑,以致于全身颤抖不停,眼泪直流。   萧冠泓控诉的画面令她心里翻江倒海,什么滋味都涌了上来,她张着嘴,流着泪想辩解,几张几合之后却又不知说什么,最后只能断断续续地道:”我……我并不……知道这些……“   她不说还好,一说萧冠泓心时的怒火就像借了东风一样,烧得那个快啊!   他立着眉毛,凤眸圆瞪,冷笑连连:”不知道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有心,什么都可以知道,无心,放在你面前也看不见!尽是些推诿之词!还有,不说本王没警告你们,若樱拿回的是她应得的东西,不是所谓你认为的抢了你们的,呵呵!姑且不说你北玄一个华而不实的破王位,本王连皇位都不屑于要,若樱更是看不中这些身外之物,你以为对若樱是恩赐?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你们母女俩看中的东西,就以为别人会同你们一样眼皮子浅,小家气吗?“   萧冠泓这话除了说凤女之位,其实弦外之意还指慕容喾,凤歌和凤若鸾视慕容喾为宝,争抢不休,可知若樱根本没将慕容喾放在心上。   凤歌被萧冠泓一针见血的言辞和谴责弄得无地自容,她不知这位王爷为什么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将她的想法和微妙的心理活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偶尔的确会想,若樱既然流落在外过的是苦日子,虽说是当初他们夫女疏忽所致,但现在若樱一回来就是贵不可及的火凤王,等于从地上飞上了青天,也算是他们夫妇对她做出了一番补偿,也有一点想在若樱面前炫耀的意思,表示我们夫妻并没有亏带你。   实际上凤歌觉得萧冠泓有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说她们母女看中凤女的身份,这不假,没了这个凤女的身份,若鸾就差点被人推入河里淹死,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像萧冠泓这样的身份,自是不会明白若鸾的苦楚。   如果说若樱是从地下到天上,那若鸾就是由天上跌到尘埃,个中滋味也只有若鸾本人才有深切的体会。   凤歌只觉得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实在大不该来这里自取其辱,虽然将道听途说的消息落实了,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但同时她又矛盾不已,听了若樱在秦家凄惨无比的生活,极想见到若樱,抱着她痛哭一场,哭她的不易,哭自己的不易,因为他们夫妇也是苦苦找寻若樱好多年。   可看萧冠泓玉面像结了冰,浑身散发的凝肃森冷的气息,大有她敢踏出去找若樱,他就给她来个血溅当场,生怕她是去欺负若樱去的,那说一不二的模样令人望而生畏。   凤歌心想,横竖若樱是自己的女儿,来日方长,再呆下去,指不定这王爷会说出难堪之辞。于是,凤歌拿帕子捂着脸,告辞也不说一声,掩面就往外冲去。   萧冠泓冷冷的望着凤歌离去,嘴唇抿的紧紧的。   稍顷,他换了个姿势,将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握成松松的拳头抵着脸,好像低头在看些什么。   ”萧王爷,在地上找金子啊?“蓦地,一声慵懒而清越的声音在花厅门口响起。   萧冠泓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并没有听到那道突如其来的声音。   门口的纳兰明桑见萧冠泓不理他,颇觉无趣,背着手施施然的踱进花厅,左看看右看看,寻了一张靠背椅撩袍落座,见无人进来给他上茶,他略有些不满的拿眼去看萧冠泓这个主人。   这一看可给他发现了一点端倪,他屁股离了椅子,俯身凑到萧冠泓身边歪着脑袋打量,然后就一脸不敢置信的呆住了。直到萧冠泓伸手张开五指盖在他脸上,一把将他毫不留情推开,并斥道:”难不成你长的像女人还不算?行为居然也像女人?“   纳兰明桑大为光火,伸手揉着差点让萧冠泓压扁的脸,恨恨地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本世子不是没见到男人哭过么,觉得新鲜便多瞧两眼,又没看少你一块肉,用得着拿女人来刺激我吗?“   萧冠泓火气丝毫不小于他,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的道:”你哪知眼睛看到本王在哭,多嘴多舌,还说你不是妇人?“   纳兰明桑立刻伸手点着自己的双眼,懒洋洋地道:”不好意思得很,本世子不巧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见萧冠泓似乎要反驳,他指着萧冠泓的眼睛,继续道:”别给本世子说灰尘掉进眼睛里一类的混话,骗三岁小孩呢,你双眼红通通的,扯别的都是欲盖弥彰!“   证据确凿,再说又是被纳兰明桑这样的人精发现了,萧冠泓也不做无谓的挣扎,他转过头,以手支颐,眼帘低垂着沉默不语。   他那次去西呈找若樱,为着知己知彼,便将若樱在秦家的生活查了一查,没想到若樱竟然过的是那样的生活,但他不愿在若樱面前提及,本想杀了秦家人了事,若樱却要利用秦家人查清自己的身份,暂不能动,好在老天有眼,秦家人全死在那场大火中了,倒是省了他一番功夫。   只是今天为了教训凤歌,他不得不重提这些事,凤歌听到那些事便流出了眼泪,可她不知道的是,他才是最想哭的那个人。   若樱经历的那些不幸,他每说一字,每说一句,都像拿刀子在生生割自己的肉,疼的浑身都要颤抖起来,既心疼若樱受苦,又痛恨自己没有早点认识她,好解救她于水火中,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又一次将他湮灭……各种情绪交织,就像把心架在火上烤着一样,令他倍受煎熬。   凤歌在时他还硬撑着,凤歌一走他便扛不住了,立刻就红了双眼。   纳兰明桑见他一脸黯然的沉默着,也懂得适可而止,他自己也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听到你谴责凤夫人的话了,原来……她在秦家过的……难怪她在骷髅山快被吓个半死……“   萧冠泓面无表情的沉默着,隔了半晌,他突然低声道:”谢谢你!“   纳兰明桑一怔,萧冠泓一向视他为仇人,恨不得除之后而快,若不是自己脸皮厚兼功夫高强,早死在他手里了,乍一听到萧冠泓向他道谢,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料还未等纳兰明桑适应过来,萧冠泓却忽然抬起头,玉面一肃,以嫌恶的口吻对他道:”咱们一码归一码啊!恩是恩,仇是仇,话说这里不欢迎你,你又诞着脸来干什么?奉劝你赶紧走啊!若樱说你是扫帚星下凡,她一见你准没好事,所以趁她还没醒,你也别啰唣,识相点,不要老让人撵你才肯滚。“   纳兰明桑刚刚有点回暖的琉璃心碎了一地,他就说这两人都是毒舌帮的,固然很喜欢看到萧冠泓用毒舌对付凤歌,可毒到自己身上那滋味就不好受了。   故而他也没好气地道:”想不到你堂堂一个王爷,居然受那死女人影响而装神棍,子不语怪力乱神!本世子乃是福星转世,那些事只不过是凑巧发生了,哪有她说的那么神神叨叨……“   ”纳兰明桑,怎么走哪都少不了你?“若樱突然掀开花厅用于挡风防寒的厚锦帘走了进来,一边进近萧冠泓一边数落纳兰明桑:”你是不是没事干啦?见天往这里跑?貌似你好像是打算来北玄和亲的吧?为嘛不去查访一下你未来的世子妃?不为别的,总要知道你未来的媳妇儿是比你丑啊?还是比你美啊?“   纳兰明桑正说着若樱的坏话,不料说曹操,曹操到!本就有些心虚,再加上早习惯若樱的晚娘脸了,表现的很平静,语气波澜不兴地道:”你以为本世子爱来啊?今日可是有正事。“   若樱嘘他:”你每次理由一大堆,谁信你?“说着话儿就走到萧冠泓的面前。   萧冠泓一见若樱进来就冲她微微一笑,而后向外吩咐道:”来人,换上热茶点心。“   这会子见若樱走到近前,便伸手拖过她的柔荑,感觉是温软暖和的,抬头又见她穿一件家常绛紫缎子小袄,下面配着象牙白的襦裙,外罩貂皮披风,满头青丝只随意用一根碧玉簪压着,其它全散在背后,雪白莹润的脸上虽不施脂粉,但却如空谷幽香一般,有一种独特的韵味,隽永而迷人。   他嘴边的笑容便绽开的更大了,如点漆的眸子一会儿也离不开她,无限宠溺地道:”怎的不带个手炉?饿了吗?今早我吩咐厨子做了你喜欢吃的水晶虾仁包子,还有鱼翅水晶包,就等你起来陪你吃。“   若樱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凑近他,将声音压的低低问:”我方才过来时,好像看到是我娘哭着跑出去了?发生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纳兰明桑见他两人只管旁若无人的亲密说笑,好像打算将自己冷落到底,遂不甘心打断他们:”你们两个差不多啊!这还有外人呢!本世子今日可不是闲来无事,而是为那些羊皮卷轴而来。“   昨日纳兰明桑回去之后,招来诸葛复和一众心腹幕僚,将山洞里的怪事和那些羊皮卷轴细细叙述,别的幕僚也也还罢了,可诸葛复的一番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诸葛复此人不知何方人氏,也不知道观何处,是个云游四海的闲散道人。   纳兰明桑在西呈的朝堂崭露头角,如鱼得水之时,诸葛复手执佛尘,外披对襟鹤氅,脚踏麻鞋,一身仙风道骨的出现的纳兰明桑的面前。道是慕成王世子大名而来,自愿投在世子的麾下,愿为纳兰明桑效犬马之劳。   那时正值纳兰明桑广纳人才之际,也是西呈用人之际,但也不是阿猫阿狗都接纳。   诸葛复自是有备而来,道自己曾去过苗疆,因缘际会下,修炼了苗疆流传近千百年的神秘巫盅之术,除了下盅,还会练毒之术,血咒……等等邪术。   纳兰明桑彼时年仅十五,却已博览群书、才华横溢,并通晓纵横捭阖之术,虽说屡次亲自带兵布阵迎战车遇国,解救西呈于水深火热之中,但经历的毕竟不多,颇有些年少气盛,自是不齿邪门歪道之术,更对诸葛复些人不屑一顾。   但诸葛复是何等的精明,见世子不喜自己的长处,便又道自己武艺高强,熟读兵书,会排兵布阵。反正他打定主意是卖艺不卖身。   纳兰明桑听他夸夸其谈,吹嘘的天花乱坠,便有心一试。不料,诸葛亮还真有排兵布阵之能。纳兰明桑本身也是熟读兵书之人,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见诸葛复真有两把刷子,便视他为自己的心腹,后又见诸葛复精通岐黄之术,便越发倚重他。   诸葛复也没让纳兰明桑失望,一直尽心尽力的辅佐他,纳兰明桑有了诸葛复,更是如虎添翼。仅有一样,诸葛复此人爱修习道家的双修之术,且极不珍惜鼎炉,一件鼎器用不了多久就香消玉殒了。但人嘛!谁还没有点瑕疵,几个女子纳兰明桑还是供得起的。   诸葛复对那些羊皮卷轴似乎略有所知,道那里面除了有世子先祖和火凤王先祖的画像,应还有北玄太子和腾王宇文腾先祖的画像。他这样一说,理所当然的引起了纳兰明桑的注意。   纳兰明桑与心腹幕僚经过一阵商议,决定先将卷轴上的画像弄个分明,当然,最好是能将卷轴带回来。所以纳兰明桑才七早八早过来找若樱。   若樱一听,转头看着纳兰明桑,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你不提我都忘了,那卷轴是该好好琢磨琢磨……“接着跟萧冠泓道:”好奇怪,我带回来的那些卷轴,上面有我手臂上的图腾,还有我先祖的画像,对,纳兰明桑的先祖也有。“   萧冠泓闻言不禁一怔,神色变得严肃认真起来,沉声道:”先别急,咱们用了早点,就将那卷轴细细参详。“   ……   再说凤歌回赤凤候府后,将下人都谴了出去,一个关在屋内暗暗饮泣,虽说在萧冠泓那里就掩面奔出来了,但她素来性子要强,失态也只是一会儿的事,出了主院就收住了眼泪。而后神色如常的回了府中,并未露出什么端倪,直到这时没人在周围,她才尽情的哭出来。   其实也不是完全为若樱悲惨的遭遇而哭泣。   凤歌除了丢了一个女儿是很痛苦以外,旁的方面算是过的随心所欲,富足安逸,一切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过了小半辈子,可末了,让萧冠泓这个即将成为姑爷的人对她毫不留情的谴责了一顿,偏她自己因为心虚,半句都反驳不得。   这也是凤歌自出生到现在听过最重的话,一时接受不了,哭泣是在所难免,甚至觉得自己被萧冠泓羞辱了。   ”娘!你在吗?“蓦然,若鸾的略有些试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凤歌慌忙把眼泪擦拭干净,醒了醒鼻子,故做平静地道:”鸾儿,你来找娘有何事?“她自知此刻脸上的妆容早花了,实在不适合见人,便没有如往常一样立刻就让若樱进来。   若鸾的声音稍有些迟疑:”娘,……女儿能进去吗?“   ”鸾儿你稍等一下,娘今日出去吹了点风,头有点晕,正躺着呢!“凤歌一边回答一边对镜整妆。   她也不唤丫鬟进来侍候,将帕子用热茶水浸湿,将脸上细细抹了一遍,将膏脂在手心润化,在脸上涂均,扑上香粉,对镜一照,见除了眼睛微红以外,倒也看不出多大异样。   收拾妥当,才对外面道:”鸾儿你进来吧!让丫鬟们都进来侍候。“   若鸾进来后,一双明媚的星眸便不住往凤歌脸上瞧,嘴里关心地道:”娘你要不要紧?可要看大夫?“   凤歌在坐在榻上,向女儿招了招手,略有些不自然地道:”不是什么大事,刚躺了一会,好多了。“   若鸾松了一口气,乖巧的依着凤歌也上了榻。张嬷嬷带着几个伶俐的心腹丫鬟在一旁侍候茶水点心。   若鸾毕竟年纪小,有些沉不住气,抿了几口热茶便道:”娘一早是去找萧王爷和姐姐吗?见着王爷和姐姐没有?可问清……?“   凤歌端着茶盏的手不禁一抖,有几滴热荼水溅了出来,还好茶水不烫,凤歌便也不以为意,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对若鸾道:”见着了,也问清了,娘可以把定心丸你吃了。“   若樱一听,心里雀跃不已,娇艳的小脸上就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喜意,娇声道:”娘,您没骗女儿?王爷真的……那明霞说的可是真的?“   凤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丝喜意也无,见若鸾一脸喜色,不好扫她的信,便勉强笑道:”这事虽说是真的,但你还是叫丫头仆妇们嘴巴都紧点,王爷现在还在服孝,尽管大家心知肚名,但也不能太罔顾常理,传出去无端端的惹人诟病。“   若鸾点头如捣蒜,娇笑地道:”女儿晓得轻重,自是会替姐姐着想,早说过那萧王爷对姐姐不一般,还真给女儿猜中了,唉!姐姐真是好福气,萧王爷俊美如神祗,就算没有那王爷的身份,也该教全天下女人趋之若骛的,依女儿看,没有哪个女子不想嫁像王爷这样的人。“   若是以前,凤歌必定附和几句,毕竟萧冠泓的身价和外貌摆在那里,毋庸置疑是最佳金龟婿,可一想到萧冠泓字字如刀,句句如剑的犀利言辞,和那一身令人胆寒的煞气,凤歌心头只有满满的苦涩和说不出口的郁结。   若鸾的心情却和娘亲的心境截然相反,漫无边际的阴霾已散去。姐姐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太子哥哥也没有理由坚持所谓的婚约了,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甚至可以说心花怒放。   这段日子她过的痛苦极了,别人根本都不了解她心里的苦楚,就犹如守着一颗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人参果,在快熟的时候,你做好一切准备要享用,有人却捷足先登,这个人什么也没做,就紧紧将人参果抓在手中,吃或不吃只能由她决定,你根本无权置喙!   凤歌忍了好久,终是艰难的张嘴:”鸾儿,娘有一事……同你商量。“   若鸾见娘亲一脸为难之色,因心情很好,便笑着道:”娘,女儿虽没用,但也可以为娘排忧解难的。“   凤歌极不自然的苦笑了一下,口气满是无奈地道:”找个日子,你从凤临阁搬出来吧!娘把候府里最好的院落给你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只比风临阁好,不会比它差,“   ”叭嗒!“若鸾手中的茶盖忽然重新扣上茶盏,脸上的喜色也顷刻消失,她讶然地望着望着凤歌:”娘这是何意?可是姐姐要住?只是当初……不是说姐姐让给女儿住了吗?“   凤歌见若鸾的脸上除了惊讶,还有一分掩饰不住的心慌胆怯,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手中的茶盏取走递给丫鬟,随后握着她的手道:”非是娘出尔反尔,而是这凤临阁历来只住凤女,便是娘跟你姐姐同意,可终究堵不住悠悠众口啊!“   ”我……“若鸾只要一想到要从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搬走,心中就油然升起一股又一次跌落尘埃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惶惶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恐慌和难以抑制的胆怯。而且这个地方是那么的与众不可,里面的东西说不出的奢侈精贵,寻常人根本穷其一生怕是见都未见过。   虽然她凤女的身份没了,由凤凰变成名副其实的麻雀了,但住在凤临阁,在这熟悉无比的环境中,她会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居高临下蔑视着那些普通官家小姐的凤女!她心中知道这其实是自欺欺人,如美梦终是要醒一般。   可她喜欢这个美梦,拖得一时是一时,不愿这么早就梦醒……   ”鸾儿……你住着名不正言不顺的,……不是长久之计,还是早点搬吧!“凤歌狠了狠心,咬牙劝道。   她如何不了解若鸾心中的想法呢!想当初若鸾虽口中爽快地说着要搬出去,但一听姐姐让她住,她便立刻顺水推舟,从善如流的答应了,看得出她很紧张,很害怕搬出凤临阁,因为凤临阁已是唯一能让她觉得自己依旧是那个与众不同的少女。   凤歌也不愿说若鸾搬出去,可就如赤焰当初所说,凤临楼是凤族所有之物,并不是他们夫妇的产业。奈何她就是撒尽钱财,有心替若鸾造一座凤临阁,焉不知那些东西根本有价无市,有好些都是独一如二的,比如那面冰璃壁,寻遍天下,她也找不出相同的一块,存心叫你有钱无处使!   凤歌觉得很挫败,可又不得不面对事实,如果是别的事,比如像若鸾喜欢太子,她这个做娘的都可以替她去争取,去施法,唯独凤临阁这个独一无二的存在,不是你有钱和聪明就能解决的。   再则,如果现在不劝若鸾早点搬出去,弄到最好,由凤族的人出面,强制勒令非凤女身份的人搬走,到那时,只会让若鸾的颜面更无光,更下不了台。   都怪自己当初想岔了,非要掐这个尖要这个强,弄到现在骑虎难下。也怪这些年养尊处忧的生活让她有些刚愎自用,觉得凤族的人这点面子还是会卖给自己的,不料族人对凤临阁竟是一反常态的态度强硬,坚持不肯妥协,而且周围的每个人都觉得凤临阁给凤女住才是理所当然,弄得凤歌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娘……非要搬吗?“若鸾感觉心里全是苦涩,这份苦涩还蔓延进嘴里,令她苦不堪言,眼泪忍不住浸上了眼眶。没了凤临阁,她就感觉像乌龟失去了背上厚厚的壳一样。   这时,外在传来丫鬟仆妇恭敬的声音:”候爷!“   赤焰大踏步进了内室,见到若鸾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禁有些头疼,心想,昨日不是笑吟吟的吗?这才一晚上过去,怎么又恢复了原貌了?”鸾儿怎么了?哭丧着脸干嘛?昨儿还笑呵呵的?“   若鸾一见素来疼爱自己的爹爹回来,如找到了同盟军,抬着盈满泪水的眼睛求救一般望着赤焰,撒娇控诉:”爹,你快救救女儿吧!劝劝娘吧!娘正逼着女儿搬出凤临阁呢?“   赤焰不由得一愣,心道,凤歌终于想通了,肯让鸾儿搬出去啦?这倒是件好事。   他暗暗瞟了凤歌一眼,因昨天的事两人闹得不愉快,到现在依旧在冷战,互不理对方,只是在孩子面前,总要顾及着点。何况他还有极重要的事要与凤歌商议,迟早是要开口说话的,索性借着若鸾的话当个台阶下了算了。   于是,赤焰便故作若无其事的道:”夫人,鸾儿的话可是真的?“   凤歌见赤焰先开口,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也不愿跟丈夫弄得跟对乌鸡眼似的,再说她心里终究是喜欢赤焰的,便顺水推舟地道:”是真的,我也是身不由己,你是知道的……“   赤焰见凤歌并未端着架子,对自己臭脸相对,也松了一口气,便对若鸾道:”女儿啊!爹老早就劝你娘让你搬出去,只是你娘一味的拖来拖去,可凤临阁并不是爹娘能做得了主的,不然凤族的人有权将此楼收回,到时你一样是要搬,还闹得里子面子皆无,何苦呢?左不过是一座阁楼,爹到时再帮你盖一座就是了。“   ”呜……哇……“若鸾没想到同盟军没找到,反而找到敌军了!被敌军一阵炮轰,哪受得了,立刻放声痛哭了起来。   她动作飞快的下了榻,吸着绣鞋就冲出门外,横竖爹娘都不疼她了,她要呆在这里干嘛?   ------题外话------   咳,俺也要找同盟军~不然~   正文 127 这是要肉麻死谁啊?   却说萧冠泓和若樱慢慢悠悠的用完早点,这才带着亦步亦趋的铁砣螺纳兰明桑一起去了书房。   这书房是临时布置的,往年车遇国并无来使来北玄,也就没有所谓的使馆,这次车遇国和西呈皆有备而来,太后的寿辰要到翻年的三月,两国来使居然打算在北玄过年。   北玄弟秉承着“有朋自远方而来,不亦乐乎!”的宗旨,好客的很,大国也好,小国也好,处处面面俱倒,安置他们住的舒服舒服的。   卷轴是明月呈进来的,横竖是萧冠泓的心腹之人,就招呼过来一起看。   纳兰明桑听了诸葛复之言,心里有谱,所以也不仔细看,只是不露声色地找四人的画像,不一会儿,果真找着了一张,自己先匆匆扫了一眼,随后便对众人道:“你们看,这个是是北玄太子的先祖吧?”   众人怔了一下,颇有些意外。   若樱压下满腹疑惑,自纳兰明桑手中接过画卷,垂首细细打量了一番,有些奇怪地道:“为什么不说是皇帝陛下的先祖?只说是慕容喾的先祖?我看喾太子生得极像圣上啊!”   萧冠泓在她身旁扫了卷轴一眼,漫不经心的道:“头发!”   他说的言简意赅,但却一语中矢,若樱立必就明白过了,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这张画像上的男子额头中有一撮墨金头发,跟慕容喾一般无二,陛下头上似乎没有,不过陛下经常戴着冕旒,珠帘垂额,也看不太清是不是没有?”   纳兰明桑低着头,快手快脚翻找着其余的卷轴,嘴里却肯定的回答若樱:“北玄的玄清帝额头上没有,宫宴时本世子看得清清楚楚。”   若樱点点头,一脸同情之色的笑话他:“我了解!你肯定是因为自己头上长了一撮白毛,觉得自己异于常人,像个怪物一样,所以但凡看见同样额头生异发的,你就要多看几眼是吧!按这么说来,你父王的头上岂不是也没白发?那肯定比你俊多了!”   纳兰明桑心中暗道,不气不气,气死没人替!   他运了一会气,压下心头被若樱激起的无名火,口气淡淡地道:“本世子这是银发,银发,高贵不凡的像征,你个不识货的,非但眼神不好,还净埋汰我!我父王与我生的并不相像,全天下都知道,你不知吗?”   若樱白了他一眼,不理他,兀自拿着一张卷轴看得目不转睛,紧接着,她满脸讶异地道:“泓泓,你看!”说着她几步走到萧冠泓面前,把卷轴递给他。   她的话音一落,霎时间满室寂静,所有人包括萧冠泓都停下手里的活儿。   清风和明月两个愣是头都不敢抬,只管盯着自己面前的卷轴看,仿佛想将那卷轴盯出一个洞来。   纳兰明桑在呆楞片刻后,突然放声狂笑起来:“哈哈哈……泓泓!萧王爷,你看,这叫法倒也别致!要不本世子也这么叫吧?”   若樱迎着萧冠泓看向自己黑润润、水光熠熠的眼睛,故意忽略纳兰明桑张狂的笑声,硬着头皮呐呐地道:“我不过是听老爷子这么叫,觉得……觉得……”   她听那个瘦削的老爷子就这么叫萧冠泓,觉得很顺耳,有时候会把“泓泓”两字放在唇舌间暗暗咀嚼,这会只顾着卷轴上的东西,忘记有外人在场了,无意中冲口就喊了出来,这会子窘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萧冠泓凝视着若樱脸上骤然升起的红晕,心里一软,唇角若有似无的翘一翘,接过她手中的卷轴时顺势握住了她的柔荑,然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的道:“往后无人时就这么叫,我心悦之。”   “嗯!”若樱虽一脸尴尬之色,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纳兰明桑最见不得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行径,在一旁大煞风景地道:“凤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赶紧看看,正事要紧。”   若樱被纳兰明桑的喊声惊醒,见萧冠泓正但笑不语,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觉得自己脸上热热烫烫的,忙把纤手从他的大掌中挣脱出来,装做把耳边散下的几缕青丝别到耳后,侧头对着纳兰明道:“也是个图腾,不过跟我的不一样。”   萧冠泓见若樱转开视线,便微微一笑,闲适地展开手中的卷轴,一看之下却发现卷轴上果真有一个图腾。那是一个霸气横生的青龙图腾,色泽明亮,一条嚣张的青龙正张牙舞爪的盘旋飞舞,神情亦是活灵活现的,好似即将腾云驾雾从卷轴上冲出飞向天空。   萧冠泓好看的眉头不由自主的拧起,感觉这个青龙图腾非常眼熟,忍不住凝神细想自己曾在哪里见过。   这时,纳兰明桑走了过来,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却马上低声惊呼:“青龙?”   蓦然,明月满脸惊诧的捧着手中的卷轴走过来回禀:“王爷,这副好像是腾王的画像。”说罢将卷轴呈给萧冠泓。   萧冠泓掩下心底的思绪,若无其事的接过卷轴,展开和若樱一起观看。却见卷轴上绘有一个身材高大且昂藏挺拔的男子。   这男子一身寒光闪烁的盔甲,头戴长缨,肩披红色的披风,强劲的右手紧握腰间的佩剑。一张棱角分明却英俊非凡的脸上面无表情,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剑眉如刀,长飞入鬓,清冷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杀戮的寒意,优美的唇线抿的紧紧的,浑身散发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的气息,整个人不怒自威。   这正是车遇的腾王,兼骠骑大将军宇文腾的画像。   萧冠泓和若樱心里疑窦丛生,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到纳兰明桑道:“这里还有一张,也是腾王的。”   经过这半会的功夫大家都很淡定了,不再像先前那样惊异不定。若樱接过纳兰明桑递过的来卷轴匆匆扫了一眼,一脸平静的宣布:“我知道了,青龙图腾原来就是腾王身上的文身。”   这张卷轴上面的宇文腾没有甲胄加身,着一袭深青黛色便服,领口和袖口都暗绣银钱,衣服松松跨跨地挂在宇文腾健硕的身躯上,用一条镶着绿松石的腰带随意系在腰间,任凭一小片结实的胸膛露了出来,但在左肩偏向胸膛的地方有一块辟邪文身,那文身只有男子的手掌大小,却同另一张卷轴上的青龙图腾并无二致,如一个模子脱出来的。   萧冠泓接过来细细端详了片刻,微蹙着眉头,以修长的指尖轻揉着额角,心里却感觉非常震惊,因为这两副画,让他骤然想起一些忽略了的事——这副青龙图腾他曾在宇文腾的身上见过一次。   同时,他努力回想着宇文腾在熙京和自己说过的那些怪力乱神之事。   当初宇文腾恐他不信自己所说,曾解衣给他看过身上的青龙图腾,那时萧冠泓虽然有些狐疑,却因若樱失踪而弄得心神大乱,根本无暇顾及到别的,只对宇文腾说此事容后再议。   后来发生的事太多,他和宇文腾始终不得空,这件事便搁置下来。如果不是这会子看到这两副画像,他早就忘还有这么一桩事了。   他前思后想了一遍,又仔细端详画像片刻,肯定地道:“不是宇文腾,我和他打小就认识,算得上是发小,光腚的时候都见过,小时候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图腾和文身,这个青龙是后来出现的……再则,他虽是大将军,一身气势威风凛凛无人能及、但他自小文武兼修,长大后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整个人是文采奕奕又不失儒雅气质,算得上是个儒将,可画像之人却把男性的刚猛发挥到极致,想来……”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纳兰明桑,意味深长地道:“想来这画像之人跟世子你的情形差不多,也是宇文腾的先祖,而且若樱那个赤鸟图腾色泽鲜艳,这个青龙图腾颜色鲜明,皆不是寻常物件,难能可贵的是,还能像胎记一样长在身上,并且在家族子嗣身上代代相传!这个还好说,可以理解为遗传,只是你头上的银发是怎么回来?乍一看好似个独角,也是你家族里世世代代相传之物吗?”   纳兰明桑心里却明镜似的,当初他听到柳青娥回禀过,知道宇文腾身上的青龙图腾已现身了,并且有一件寒光森森且怪异的鳞甲,但他自是三缄其口,绝口不提这些事,若是说出来,要怎么解释的清?   不过萧冠泓将这事说出来更好,他也用不着遮遮掩掩找理由了。   纳兰明桑毫无退缩之意的与萧冠泓对望,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道:“也不尽然,几百年以前也许是代代相传,但后来不知为何故银发却消失了,本世子往上追溯的几代祖先头上皆是黑发,一根银发也无,只到了本世子这一代,生下来就有一撮银发在额头。”   若樱在一旁闻言,过细的看了几眼纳兰明桑美人尖上的那撮银发,叹了一口气,同情地道:“生下来就有啊?真可怜,世子你没被你父王和母妃当成怪物丢掉吧?”   纳兰明桑被她气的额角青筋直跳,按捺着脾气,冷冷地道:“本世子运道好,遇到的都是些有眼力见儿且识货之人,父王和母妃知道此银发乃极致尊贵之物,满心欢喜欢的将本世子视为福星,一向是疼宠有加,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接着,纳兰明桑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比不得某些人,出生就被父母搞丢了,寻回来也是爹不亲,娘不爱,皮疼肉不疼的,换成本世子,早离家出走了。”   若樱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被他刺激到,反而有些好奇地继续问道:“那你眉心的白砂痣呢?应该是真的吧?难不成也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纳兰明桑这才心平气和了,如玉的手指抚了抚自己眉心那颗细长的白砂痣,回想了一下,简单地道:“这个不是娘胎带来的,十岁左右它自个儿长出来的。”   萧冠泓的手指有节奏的轻扣着轮椅的扶手,发出轻微的“嗒嗒”声,他推敲来推敲去,问若樱:“若若,世子头上的银发跟你凤族的图腾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凤族几百年不曾出现火凤王,不就因为你手臂上的那个玄鸟朱雀一直未能出现?”   若樱一怔,难道自己叫他一声“泓泓”刺激到了他,居然也弄个这么亲密的昵称。   纳兰明桑简直被这两人刺激的要抓狂了,刚去了个“泓泓”,却来个“若若”,这是要肉麻死谁啊?忍不住不满牢骚地抱怨:“王爷,你称她为若樱和凤王不就行了,何必又多弄一个外号?若若,若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喊糯米呢!”   萧冠泓满脸不豫地斜睨了他一眼,眉峰挑高,霸气十足地道:“为了区别对待,不与你们这些俗人混为一谈,本王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以后就叫若樱若若,这名字是本王的专属,谁都不许叫,否则,别怪本王手下无情,杀无赦!这次念在世子你是初犯,暂且不予计较,若你下次明知故犯,定叫你身首异处。”   他一双漂亮的凤眸寒光闪烁,墨发无风自动,说到后来竟是威风凛凛,王者气势带着杀意腾腾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谁敢叫若樱一声若若,他就格杀勿论,霸道冷厉的模样倒教人不寒而栗。   尽管萧冠泓说的气势汹汹,占有欲十足,若樱却抿着嘴唇嫣然一笑,甜蜜的感觉渐渐地渗透到她的心底,想着:两人相处,贵在情深,很多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肉麻就肉麻吧!当成有趣就行。   纳兰明桑长眉一动,桃花眼一眯就要发作,但他想了想,算了,真打起来也落不到什么好处,这必是姓萧的使得激将法,不外乎是想千方设百计的想将自己撵走,这厮嫌自己碍眼?他还就不遂他的意了,偏要做个抽不走的铁砣螺!   明月和清风自是不敢发表什么反对言论,倒是明月有一疑问:“王爷,综上所看,北玄太子额上的头发和纳兰世子一样,皆是前几代祖先没有,到喾太子这一代才重新出现,凤王的赤色的朱雀图腾同样如此,如此这般的话,腾王前几代的祖先应也是没有图腾,可为什么图腾和异发消失了几百年,却又出现了呢?当初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消失呢?”   不愧是萧冠泓的得意手下,问得问题是犀利而又直接。   若樱颦着黛眉苦苦思索了片刻,直言不讳地道:“他们的我不清楚,但凤族是因为有一代女王陛下不知何故而失踪了,从那以后,后面代代的凤女皆失去了朱雀传承,所以一直没有火凤王出现,且那位女王陛下失踪后不久,南方的火凤国便遭遇了一场天大的浩劫,地龙翻身将兴盛一时的火凤国变成现今的南海,自那以后,凤族的血嗣也越来越稀少……不这,既便是现在,每代凤女死后都会扶枢到南海去水葬,算是葬于故国的意思吧。”   “南海……”屋内几个人都不由得将注意力放到这个地方。   萧冠泓和明月清风之所以对南海饶有兴致,是因为萧冠泓的一身武艺正是南海老叟所授,南海老叟谁都知道他是在南海之滨结庐而居,只可惜,不知多少人跋山涉水而去,想拜在他门下学艺,但到了南海之滨就会迷路,不要说找南海老叟,能摸清方向寻个出路都不易。   不过因为有纳兰明桑在这里,他们几个都绝口不提南海老叟之事,反而心照不宣的将话题错开,讨论参详起另外的卷轴,因为除却那些破破烂烂的卷轴以外,其它不是像手扎一类的笔记,就是落月山那些怪人的脸谱,有整个的人的,有专画脸的,有分开的五官,就跟一个初习画的人在涂涂抹抹,想着怎么把笔下的人画到最英俊威猛。   ……   再说凤歌见若鸾哭着跑了出去,脸色一变就要跟着追去出,不料却被赤焰出声拦住去路:“你还是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这会去劝她,反而适得其反,她越发哭的厉害,孩子见到娘,无事哭三场,她一哭,你心一软,指不定什么都会由着她,到时你怎么同族中人交待?”   若樱正要下塌的双腿不由得一滞,心知夫君说的有理,在若鸾凤女的身份没被戳穿以前,若鸾是个天之骄女,每天快快乐乐的不知忧愁为何物,有他们夫妇和凤族的族人护着,除了病痛能折磨得她掉眼泪,几乎不知哭泣为何物,举凡她看得入眼的东西,既使是龙肝凤髓,凤族和喾太子都会尽量帮她弄到手。   可自打若樱被找回,若鸾算是尝到了世间平凡女子的一切苦楚,没经过风雨吃过苦头的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也很正常。唉!凤歌叹了一口气,心想,搬出凤临阁势在必行,昨天凤族的族长凤舞已对自己下了最后通碟,再不将凤临阁还给火凤王,就会带着全族的人来赤凤候府亲自收回凤临阁。   纵然凤族血脉稀少,族人也不多,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或者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是王族后裔,华贵、矜持的贵族气派和排场十足,绝非寻常人家能比。凤族的人不在朝廷做官,但故国王室留下的钱财却令他们子子孙孙用之不尽。而且都是些死忠派,只维护火凤王的利益。   族长凤舞虽只是个双十年华,唇红齿白,分外俊秀的男子,可魄力十足,在族里行事是大刀阔斧,铁面无私,更兼小小年纪一身功夫已至臻境,摘叶飞花皆可伤人,不但在族中威信极高,便是北玄皇族对他也是礼遇有加。   若樱以火凤王身份回归时,风舞曾带着全族人来参拜,并毛遂自荐,自愿为凤王挑选近卫,并亲自训练。   若樱见他分明是个俊雅至极的贵公子,可通身的气派和气势却比皇子亲王还要强,暗自钦佩,又听四卫提过他功夫了得,便有心一试。于是两人以切磋的名义打了个不亦乐乎,也不知是凤舞因若樱的身份让着她,还是别的原因,两个倒打了个平手。   经此一架,半斤八两的两人颇有些惺惺相惜,若樱不但将选侍卫的事放权给凤舞,还时常向他请教一些凤族之事,族中之人丁稀少,自然乐意见到凤王和族长关系融洽,因为这样才利于本族的长久发展嘛。   先头凤族的人念着旧情,对凤歌和赤焰假凤真凤并未多加责难,毕竟火凤王回归,凤凰饰找回,此乃全族幸事和兴事。但人都是有底限的,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碰触,像这次凤临阁之事,凤歌便是碰到本族人的底限。   俗话说:“国有国法,族有族规”。这种族中之事,你便是去告御状也是无济于事。   思及此,凤歌忍不住又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担心小女儿这时不知哭成什么样子了,满心不忍的对赤焰道:“候爷,你说不去看鸾儿这行吗?她若是像上次那样……”   赤焰心中有事,正躇踌着怎么跟凤歌开口,听到她这样问,知道她顾虑着若鸾像上次那样寻死觅活,略一沉吟便道:“暂且由她去吧!你去劝反倒是火烧浇油,与事无补,有丫鬟和婆子跟着她,不让她做傻事就行了,你若实在不放心,便让张嬷嬷去看着她,这样你该放心了吧!”   凤歌一想,也没有比这更高明的法子了,只好吩咐张嬷嬷赶紧去看着二小姐,务必不要让她做傻事,有什么事就使人来通知自己。   张嬷嬷一走,赤焰便挥一挥手,将余下的丫鬟和仆妇谴出内室。   凤歌看他一脸有大事要讲的慎重模样,有些不解,狐疑地问道:“作啥把下人都谴走,发生何事了?”   赤焰走过去,在榻沿边慢慢的轻轻的坐下来,似有些迟疑,但只犹豫了一下,他就将凤歌放在膝上的双手拉过来,随后轻轻摩挲凤歌保养得宜的白晰纤手,继而抬头微笑着看着凤歌,神情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的道:“凤歌,你知道吗?我找到飞飞为我生的那个孩子了?”   “什么?”赤焰口中吐出的字眼对凤歌来说如同晴天霹雳,霎时,她脸色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定定望着赤焰难掩心头喜悦的模样,犹如见到了鬼一般。   赤焰只以为这消息对凤歌来说太过突兀,怕她一时不能接受,复又道:“是真的,当年我出征之际,便知飞飞怀了我的骨肉,我怕自己在沙场上有个不测,还将赤家的财产交给飞飞了,当时想着若是平安归来,便好好跟她们母子过日子,不料后来发生了……”   也不是多光彩的事,赤焰也说不下去了,这时他才想起凤飞飞背着他跟别的男人私奔了,顿时将找到孩子的喜悦也被冲淡不少。   赤焰的解释并没有让凤歌好过多少,她的脸依旧煞白,似乎才想起自己的手还被赤焰紧握着,她猛地将自己的双手从赤焰的大手里抽出来,一把掀开腿上的毛毯,不顾一切的滑下榻,吸上绣鞋就要冲出屋子。   “你干什么去?”赤焰虽料不到风歌是这种反应,但他身手敏捷,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凤歌的一只手腕,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句话不说就往外冲?”   凤歌被赤焰拉住,顿时有些清醒过来,她暗暗咬紧了唇角,极力收敛心神,翻江倒海的情绪也逐渐恢复平静。待转过脸来时,又是一副略有些倨傲却端庄漂亮的面孔。“飞飞的孩子?你确定?怎么找到的?在哪找到的?”   赤焰见她神色平静,且一口气不歇的问出这么多的问题,也理解她急切而又迫切的心情,神色颇有些复杂地道:“是飞飞和我的孩子,我能确定,这个人你也认识。”   说到这,他拉着面无表情的凤歌重新坐回榻上,继续道:“你还记得宁王府中的那个绣娘吗?跟飞飞生得很像的那个,就是她!她就是我和飞飞的孩子。”   “她?”凤歌本就是假装一脸平静,听到赤焰的话那表情再也装不住了,满脸的不敢置信,错愕地道:“她?就那个上不得台面,跟几百辈子没见过男人的绣娘?居然是你和妹妹的孩子?”   凤歌之所以还记得那个绣娘,一是因为她生的和自己妹妹相像,便是与若樱也有六七分相像,还有就是完全得亏于那个绣娘一见到太子慕容喾和宁王就双眼放绿光。对于宁王,凤歌是无所谓,谁眼馋谁吃去!但对于太子,凤歌却是全神戒备,生怕他被狼叨走。   赤焰一听到凤歌刻薄而又露骨损自己的女儿,何况还是他喜欢的女子所生的孩子,脸上神情立即便不好看了,皱着眉头,悻悻地道:“怎么说话呢?你好歹是她嫡嫡亲亲的姨母,这么说她不跟打自己的脸差不多吗?何况我看那孩子是个好的,相貌生得也极好,除了有些胆小,别的规矩都挺好。”   “姨母?呵!”不知为什么,凤歌颇觉得有些好笑,自嘲地道:“姨母?原来我侄女都这么大了啊?还是我嫡嫡亲亲的妹子和我相公生的,这事真是可喜可贺啊!只是我倒是忘记了,她叫什么名字啊?”   赤焰见凤歌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那抹笑竟是比哭都还难看,便讪讪地道:“我知你心内不好过,可我和飞飞的事情当初也没瞒你,岳父岳母和你也是同意成全了的,这些年都过去了,你就不要耿耿于怀了……她……叫杨若凤……我……。”   赤焰也知道这件事是他和凤飞飞对不起凤歌,当年出征时才知道飞飞珠胎暗结,所以也不知凤飞飞后来告诉岳父母和凤歌没有。何况当年战事结束的很快,只过了四五个月他就班师回朝了。回来之后才晓得凤飞飞在他走后两个月就与别的男子私奔了。   当年他回来后一团乱,凤飞飞横竖是跟别人跑了,他便也没有问岳父母和凤歌究竟知不知道凤飞飞怀孕了,后来两位老人一死,他更鼓不起勇气问凤歌了,这事就糊里糊涂到如今。   “若凤?”凤歌了然的点点头,除了眼里偶尔掠过一丝阴郁,她的面色竟奇异的平静下来,直到波澜不兴。但她是女子,有些事上肯定比赤焰细心:“你也晓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何知晓她就是你的亲生女儿?指不定弄错了让你空欢喜欢一场也有可能。”   赤焰却是胸有成竹,信心十足的道:“错不了,她是玄清十年初春三月的初五所生,翻过年来的三月就十七了,是个大姑娘了,比若樱还要大上十来个月,可能是她在山庆州那种穷乡僻壤长大,没见过多少世面,有些胆怯面嫩,所以看起来较实际年龄要小上一些。”   凤歌冷冷的睇着赤焰如数家珍的模样,暗暗撇了撇嘴,轻飘飘地道:“她是这么跟你说的?你怎知她没有骗你?这些皆是可以杜撰,为了候府的荣华富贵,一些眼皮子浅的下贱胚子什么事干不出来?”   “本候是那么好糊弄之人?”赤焰听着凤歌又开始对杨若凤含沙射影,心头恼怒不已,强自按捺着火气道:“你听我把这事的来龙去脉讲一讲,是非曲直就自有公断了。”   “那当然好。”凤歌涵养倒好,也许毕竟是自己亲妹妹的孩子,多少总有些感情吧!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原来那天宁王不想因为杨若凤而与萧冠泓为敌,便顺水推舟地说要把杨若凤扔给太子,横竖人不是他救的,没必要羊肉没吃着惹一身骚。   但慕容喾忙得不见人影,杨若凤自然还是回了宁王府,但这次她老实了,想凭着女红的手艺在王府里做了一名绣娘,兼之陪着她的那个丫鬟女红活计也不错,主仆应刻不难过活。不料,这好运来真的挡都挡不住!   赤焰自见了杨若凤并得知她是山庆州人,心里就一直放着这事,早上见凤歌匆匆忙忙就走了,他也瞅准许时机走了,直奔宁王府。   见到杨若凤后,他便旁敲侧击的问杨若凤家里的人口,令尊令堂的名讳。待听到杨若凤战战兢兢的说了爹娘的名讳,赤焰一听她的娘是凤飞飞,哎哟!那真是好比被雷劈中了。   不过赤焰早不是当年的毛头小伙子了,这么多年的候爷当下来,城府也变深了,所以尽管他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一派沉静,只管端着候爷的架子问杨若凤生日、生辰八字和她娘亲的一些问题。   出乎赤焰意料之外,也可以说意料之中,杨若凤说的许多问题都与赤焰知道的不谋而合,几乎能确定眼前的女子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尤其是当杨若凤为了取信于他,拿出自己亲娘传给自己的一件首饰——那是一枚金光闪闪的赤金凤头钗,凤喙微弯,凤嘴衔着几串珠光闪耀的珍贵宝石,长长的垂挂而下。   赤焰一见那精美无比的凤头钗,心里的激动是可想而知了,因为这凤头钗正是他赤家传给儿媳的家传信物,当年他与凤飞飞话别之时,知道凤飞飞怀了自己的孩子,匆忙之下高兴的抚了抚凤飞飞的肚子,不假思索的将死去的爹娘要传给儿媳的凤头钗插在凤飞飞的头上。   这凤头本是要待赤焰成婚后婆婆传给儿媳的,不过赤焰双亲相继去世,便由他自己决择了。   赤焰为了慎重起见,怕自己认错了凤头钗,索性向杨若凤讨要过来细细打量,果然在钗头发现刻着一个微小的“赤”字。这下赤焰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这就是自家之物,同时也能肯定杨若凤是自己的亲生女。   看着杨若凤与若鸾一样,生着一双遗传自己的明媚星眸,赤焰顿时热泪盈眶……这就是那个自己一直记挂于胸,始终不能忘记的孩子啊!   赤焰顾不得再多加逗留,也不敢檀自拿主张,速回候府找凤歌商议此事。这时他已经完全打消了对凤歌怀疑,因为杨若凤满面甜笑地道自己娘亲一切安好,如此看来,必是桃儿那贱人为了自保而说谎,故意向凤歌泼脏水。   凤歌神态从容的听完赤焰的述说,幽深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精光,尔后眸中便盛满厚重的阴霾,她皮笑肉不笑地向赤焰道恭贺,只是笑意未达阴冷的眼底:“那本夫人就恭喜候爷寻回爱女喽!”   赤焰见凤歌嘴角含着浅笑,虽不见多真诚,但看那模样好歹是平静的接受了此事,顿时心花怒放,满面笑容地向凤歌一抱拳,带着点戏谑意味地道:“多谢夫人成全此事,不过本候也恭喜夫人终于有了妹妹的消息。”   凤歌不置可否地颌首,意有所指地道:“同喜同喜!”   须臾,凤歌一脸高深莫测的望着赤焰满面喜色的踏出房门。待一看不到赤焰的身影,凤歌脸上的神情立刻大变,她狠狠地眯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尔后又倏地闭上双眼,身体慢慢从榻上滑落到地上,呆坐着半天未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自己用着一贯的语气缓缓地道:“来人,去传张嬷嬷。”   ……   “啊?……”当若樱听说杨若凤是自己爹爹的私生女时,已是几天之后了。她正躺在萧冠泓怀里昏昏欲睡,冷不丁听到萧冠泓轻描淡写地说杨若凤是她的姐姐,顿时吓得瞌睡虫不翼而飞,手一撑就要翻身而起。   可转眼却发现自己身无寸缕,像个初生婴儿般赤条条的暴露在萧冠泓眼前,她的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恨恨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顶着萧冠泓戏谑的目光,赶紧又缩回柔软的锦被中。   萧冠泓吃吃低笑出声,然后舒臂将她晶莹粉嫩的娇躯紧紧揽入怀中,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脸上的红晕,一双漆黑如墨的灵动凤眸亮得吓人。“叫你沉不住气,什么破消息值当你这样大惊小怪的。”   “人家哪有大惊小怪?不过是觉得这则消息太过突然罢了!”若樱娇嗔道,见他薄唇浅笑,虽温柔似水的望着自己,但深遂的眼底一片火热,如六月的毒辣的太阳般灼热灸人,俊美无俦如俦的模样犹如神祗一般。   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眼神简直不敢与他对视,怕溺毙在他深情的目光下。   像是为了逃避什么,她不满地张嘴在他健壮的铁臂上咬了一口,却发现他手臂肌肉筋实,自己根本咬不动,连个浅浅的牙印都未能留在上面,不由得抱怨道:“怎么这么硬?咬得牙酸。”   “噗哧!”萧冠泓忍俊不禁,低笑调笑道:“还要更硬的,要不要咬着试试。”边说边不怀好意的蹭了蹭她。   “啊!坏蛋。”若樱立刻小声的惊叫一声,脸色都有些变了,拼命的弓起身子向后退缩,显见她心有余悸,似乎是怕死他那话儿了,嘴里色厉内荏地道:“警告你呀!再来我可翻脸啦,你今天有完没完?”   也不怪她如此胆怯心慌,害怕萧冠泓再次求欢,说起来是有原因的。   这些日子因卷轴之事太过诡异,居然掺合了车遇,北玄和西呈三个国家赫赫有名之人,原本只想找出那些怪人为什么这么怪?究竟是什么原因?不料追根究底之下扯出这些麻烦人物!这下不得不引起大家高度的重社,同时也令这件事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   有事情忙,日子就过的飞快,同时萧冠泓的腿也恢复的极快。前几天两人颠鸾倒凤时都只能从后面,或者若樱在上面,或坐起弄事,不料今日他的腿就可以跪着行事了。   这下子萧冠泓可心花怒放,他毕竟是身强体健的雄性,性事上面自然喜欢掌握主动,虽说偶尔花样不断,但还是喜欢自己在上面的姿势多些,能令他酣畅淋漓的享受那种欲仙欲死的滋味。   腿一好些,就好比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兴味盎然之下酣战不休,若樱哪是他的对手,没机下就举白旗投降了。这会子见他那话儿又精神抖擞,自然心中害怕。   ------题外话------   因本文是架空,文中名字多多,我怕弄混弄错,也怕亲们看的糊涂,就不取表字之类的,那会让俺想破头的,各位就原谅俺一下,将就之,别较真!呵呵   正文 128 来了个鬼子   萧冠泓的手臂揽着若樱薄削而又圆润的香肩,不重不轻的微用力,只一瞬,便将辛辛苦苦退了一箭之地的人儿又卷回自己的怀中。   先朝着那一直蛊惑自己的娇艳欲滴的红唇重重的亲了几口,尔后才带着安抚意味地道:“看你怕的,天可怜见,不碰你就是了,老老实实的别动,不然后果自负。”   得了他的保证,虽说没有多大的诚意,但总好过没有,若樱这才敢将手臂放到他的劲腰上。   纵然嘴上说的爽快,可两人光滑的身躯一挨上,萧冠泓就浑身骚痒般难受,如万蚁钻心,不住的用自己的身子磨蹭着若樱香软的娇躯,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舒服的哼了一声,忍不住小声要求:“若若,摸摸!”   若樱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晕又爬上双颊,纤细的手指在他腰上软肉上一掐,再狠狠一扭,咬牙切齿地道:“我替你摸!”   “嘶!心肝,轻点轻点!”萧冠泓低声讨饶。他全身上下肌肉结实,有的地方还有力的贲起,唯独腰间有一块痒痒肉,既怕疼又怕掐,好比练武之人身上的死穴。   以前若樱也掐过,他却面不改色的死撑着,坚决不暴露出弱点。但随着两人的感情日渐深厚,逐渐变得爱向对方撒娇,有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便没有坚持的必要了,坦诚布公的向心爱之人合盘托出自己的罩门,想以此博得爱人的怜惜。   不想弄巧成拙,若樱正苦于找不到拿捏他的方法,他却自动送上门来找虐。若樱一边在心里笑得肠子打结,一边轻言软语的安慰,可一旦他松懈下来,就拿出手段戳他那死穴,戳得萧冠泓求饶连连,好话不断。   为此,若樱颇为洋洋得意,以为自己能够辖制他了。   萧冠泓这才知道上了当,顿感啼笑皆非,不过看着若樱神采飞扬而又神气十足的小脸,觉得自己卖力演出能博佳人一笑也值了,于是每次都听之任之的随若樱又掐又扭,只觉受用无穷。   若樱见他又服软了,便收了手,还甚是好心的顺手替他揉了揉那块痒痒肉,惹得萧冠泓浑身一阵颤栗,吸得气要求道:“若若,没有摸对地方,在下面啦!”   若樱不理他那茬,狠狠瞪了他一眼,轻啐了一声:“呸,你在张狂小心我揍你,且问你,方才说杨若凤是我姐姐的事你听谁说的?这事听着怎么这么怪异啊?”   萧冠涨怕真惹恼了她自己也没好果子吃,只好无可奈何的平息着叫嚣的身体,同时也庆幸有话题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必时时刻刻惦记着和她翻云覆雨,便低声道:“自然是听我未来的岳父大人说的啊?不然谁有空关心这种事?吃饱了撑的!”   若樱一怔,心中却有些奇怪,爹爹来过她怎么不知道?还得萧冠泓告诉自己。   萧冠泓就似她肚子里的蛔虫,见她眉微颦便知她所想,遂也不逗她了:“赤凤候午时匆匆而来,就是想同你商量,他想让杨若凤认祖归宗,改回赤姓,恰好你在小憩,我不想因这点小事吵醒你,本想陪着他吃顿酒,可你爹现在要忙杨若凤的事,也抽不出空等你醒来,我便自做主张让他先去忙,包揽下传话的任务!……哎,若若,这杨若凤说来也不是外人,是你小姨凤飞飞的女儿,当年凤飞飞……。”   若樱听着他低声叙语,懒懒地动了动身子,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并不是很感兴趣,同样也不认为是多大个事,无可无不可地道:“哦!小姨也找到了啊?……看来我又要多个姐姐了。”   怎么说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凤歌似有意或似无意的行为还是有些伤害到她,以前对亲情满怀着渴望,以一片赤子之心满心待着家人,在多次受伤后渐渐的凉薄下来了,就像她自己想的那样,没找到亲人前,不是也过来了?没必要觉得天塌下来了。   萧冠泓对她的淡然的反应很满意,说他自私也好,霸道也好,虽然希望若樱找到亲人,但依旧不想她把心神放在自己以外的人身上,他占有欲极强,总希望她的眼睛时刻围绕着自己,更希望她的心里时刻想着自己。   他抚着若樱绸缎一样的肌肤,轻嗅着她身上好闻而诱人的香气,轻声道:“随他们闹去,你只管想着我,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靠,依我看,这事怕是没这么简单,你娘那么个厉害人物,会让自己多个私生女?并且这私生女还是她妹妹生的,这无异于是当众狠狠打了她一记耳光,令她多年辛苦维持的风光名声顷刻扫地吗?她会是这么逆来顺受的人?”   若樱阖着眼睛昏昏欲睡,却依旧打起精神道:“先前看我娘好像过的很幸福美满,爹也是坦荡之人,妹妹乖,弟弟可爱,可不知怎么闹了这么一出?他们被人指指点点也就罢了,这节骨眼上,只怕对若鸾的婚事有碍,不过,这杨若凤的模样倒是和我有点像,比若鸾长的还像我,可能因为她是姐姐的缘故。”   “嘁!”萧冠泓却不以为然,他将下巴挨着若樱的发顶闭上眼睛,冷笑连连:“她哪里生得像你?便是给你提鞋也不配,你可别遭践自己了!这件事你索性不管,静观其变。”   说罢,他没听到若樱出声,垂目一看,若樱早梦周公去了。   ……   萧冠泓猜测的不错,凤歌自是不愿意让赤焰认回杨若凤。   就算杨若凤是亲妹子所生,理所当然要多加疼惜,可那也要看跟谁生的,谁叫凤飞飞是和赤焰生的呢!就怪不得凤歌不待见杨若凤这个外甥女了,哪个女人碰上这种事只怕都不会笑逐颜开的欣喜接受,除非自己不能生养。可凑巧的很,凤哥自己就生了两个女儿。   但凤歌不是傻瓜,自是不会像个市井妇人一样立刻跟丈夫恶言相向,相反她表现的很平静,甚至还笑着向赤焰说恭喜,谁又能知道她嘴里道恭喜的同时,心里却在滴血,恨得咬牙切齿——他奶奶的,谁要道喜啊?有亲妹妹的消息?谁要听她的消息啊?若是想找凤飞飞,她用得着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么?   凤歌表面是若无其事,该干嘛就干嘛!但她暗地里却吩咐人去调查杨若凤,她又不是赤焰,觉得是自己的女儿就喜欢的天都恨不得塌下来了!   这也是凤歌满腹牢骚的原因,她又不是没给赤焰生过?且现在若鸾正要为搬出凤临阁而伤心不已,赤焰却在这里为个不知是打哪里来的个野种欣喜若狂,这是想气死谁啊?   不过赤焰既然说她是杨若凤的姨母,于情于理她都应当去看看自己外甥女是不?   “若凤拜见姨母!姨母安好。”杨若凤一脸战战兢兢的来到偏厅,对着端坐上首的凤歌盈盈一拜,声音虽甜美动人,却带着一丝怯怯可怜的味道,而她惴惴不安的模样,将小媳妇惶恐不安的表情演绎的恰如其分,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亲姨母,而是个恶婆婆。   凤歌面沉似水,既不叫杨若凤起身,也不说话,只是接过宁王府侍女呈上的茶盏,揭开茶盖漫不经心的拔弄着盏中的茶沫,茶盖与荼盏碰撞发出轻微声音,在这寂静沉闷的花厅里显得特别的刺耳。   宁王慕容洛没有大婚,美艳的姬妾虽一大堆,但正经上的台面的却是一个也没有,所以这小偏厅里也没有女眷相陪,再加上宁王听赤凤候报备过此事,知道这是赤凤候府的家务事,也就没有多事的来趟这场混水,只命侍女在这里好生侍候着凤夫人。   守王没想到喾儿无意中救下的这个女子,居然是若樱同父不同母的姐姐,感慨之余不免庆幸不已,还好自己没有对杨若凤辣手催花,不然如今这事可真是难以善了。   杨若凤躬着腰,久久等不到凤歌叫起声,忍不住悄悄撩起眼皮去瞄凤歌,不妨凤歌正一脸倨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满眼的不屑一顾和鄙夷之色。   当下两个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杨若凤慌忙垂首敛目,像个做错事的孩童般慌乱,小心翼翼地道:“若凤本当早日去拜见姨母,只是……只是爹爹……不,不,候爷说还要再等等,现在的若凤不大合适去候府,外甥女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才耽搁了给姨母请安,万望姨母恕罪。”   “你何罪之有?”凤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冰冰的,她将茶盏搁于几案,看了杨若凤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你既是本夫人妹子的孩子,也就不是外人,不必多礼,坐下回话罢!”   杨若凤松了一口气,感觉腰都快要躬断了,急忙直起腰,一脸受宠若惊地道:“姨母面前怎能有若凤的座位,若凤不敢逾矩,站着回话即可。”   凤歌依旧冷着一张脸,仅是眼神闪了闪,叹了一口气,口气生硬地道:“听宁王说你是和父母一起来金都的,我们姐妹许多年未见了,你母亲可还安好?唉!我那苦命的妹子现住在何处?我倒极是想见她一见。”   杨若凤依旧低着头,垂下眼敛遮住眼睛里闪烁不停的光芒,有些伤心地道:“多谢姨母记挂!家父家母在来京都的路上就相继病倒,到了金都又水土不服,外甥女无法,只好使了些银子,求了返家的同乡护送爹娘回乡,想着许是回到老家,爹娘的病便不治而愈了,只是爹娘一直未给外甥女寄来书信,若凤心里牵挂爹娘,不时伤心垂泪,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个定数。”   凤歌垂头看着自己涂着红色丹蔻的白皙手指,翻来覆去的看得很仔细,嘴里淡淡地道:“这样啊!没见着我那妹妹真可惜!我倒是怪想念她的。”   凤歌心底冷笑,她早派人去打探清楚了,事情倒是如杨若凤所说,她的父母已经离开了金都,只是不能确定是不是凤飞飞。但不管是不是凤飞飞,凤歌都能肯定杨若凤不是赤焰的女儿。   “姨母不必惋惜,来日方长,您和娘亲定会见面的。”杨若凤自己伤心不已,还柔声劝着凤歌,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好听。   凤歌闻言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垂首而立的侍女,挥了挥手,漠然地道:“劳宁王殿下关心,本夫人还有些体己话和外甥女说,你们且下去吧!”   见知趣的侍女们鱼贯而出,凤歌脸上的神情更冷了,目光更是阴冷的像淬了千年寒冰,冷冷盯着杨若凤微微颤栗的模样,讥笑道:“怎么?害怕啦?现在也没外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扯上漫天大谎意欲为何?”   杨若凤一怔,清丽的小脸上全是害怕和惶恐,忐忑不安地道:“若凤愚钝,实不知姨母何出此言?还请姨母提醒一二。”   凤歌讥诮地撇了撇唇角,一脸似笑非笑地道:“谁是你姨母?你编的那些个拙劣的谎言,真是漏洞百出,骗骗我夫君也就罢了,还想在本夫人面前装神弄鬼?真是鲁班门前弄大斧,自不量力!”   凤歌的话音一落,原本卑躬屈膝,一脸懦弱胆小的杨若凤突然挺直了身体,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满是轻蔑,她大胆地直视着凤歌,反讽道:“既然姨母不认外甥女,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凤夫人嫌我的谎言不够高明吗?如此说来,凤夫人岂不是说谎的祖宗?”   杨若凤变脸速度之快堪比翻书,凤歌未料到她陡然像变了个人,猝不及防之下难免有些错愕,不由得张口结舌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当下指着她冷笑连连地道:“怎么?装不住了,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真该让候爷来看看这你副模样,亦好打醒他的慈父梦。”   “咯咯!……”杨若凤忽然掩面而笑,笑得花枝乱颤,身上的环佩跟着叮当做响,就连眼角都沁出了泪。   “你笑什么?不许笑?赶紧给本夫人闭嘴!”凤歌见她突然发笑,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满脸戒备之色。   杨若凤对凤歌的话置若罔闻,又笑了好一会儿,才用手中绣着精美花样的帕子揩了揩眼角,娇喘嘘嘘地道:“夫人何不喊人来看看我的真面目呢?人越多越好,当着人面,我也好将夫人你的美人皮掀开,让候爷和众人看看荣极一时,美貌端庄的凤夫人是何种真面目,那时,想必是很精彩!若凤都等不及想看了。”   凤歌也不是被人吓大的,当即“啪”地一声猛地一拍几案,柳眉一竖,疾言厉色地道:“贱人!休要放肆,本夫人面前岂容你轻狂!漫说你一个无足轻重的下贱胚子,便是走到外面,本夫人也一向是行得正,坐得直,由不得你来威胁。”   “是吗?”杨若凤一脸不为所动,似乎根本没被凤歌吓倒。   她一脸鄙视的看着凤歌,轻张两片红红的薄唇,说出抑扬顿挫的话来:“凤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多年的养尊处忧,让你忘记了当年做下的事,以为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须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忘记了,不代表别人忘记了!容我提醒凤夫人一句:妹妹!这八月十五的月饼真好吃啊!甜如蜜……”   听到杨若凤刻意模仿自己的声音,凤歌再也坐不住了。   她的脸色瞬间刷白,“腾”地一下从椅子上霍然站起来,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直钩钩的盯着杨若凤,指着她失控尖叫:“住口,你给我住口!住口!”   杨若凤眼看着凤歌脸色骤然遽变,心中得意一笑,颇感快意,表面上却是一脸委屈伤心:“姨母,可是若凤哪里说的不对?若是这样,姨母尽管教训若凤就是了,绝无半分怨言。”   见杨若凤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凤歌气得手直哆嗦,嘴唇也在微微地颤抖,一时之间竟然说不上话来。   好半响,她才缓过神来,眸子里阴鸷一闪而过,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利箭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杨若凤,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神情,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发出来的:“小贱人!休要猖狂!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本夫人好心奉劝你一句: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免得祸从口出!”   “哇!姨母可是在威胁外甥女,若凤好怕哦!”杨若凤边说边拍胸口,一副惊惶失措的模样。   旋即,她眼里闪着恶意的光,嘴里不停的苦苦哀求着:“姨母,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若凤计较了!至于那些话,若凤为了保住小命,都录在纸笺上存放于安全之处,一旦若凤有个什么不测,自会有人替若凤伸冤报仇,若凤这也是无奈之举,其实心里也不想这样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外甥女的不是,望姨母谅解……要不若凤给您嗑头!姨母若是不原谅外甥女,外甥女愿意一死求……”   听着杨若凤明是求情,暗地里要胁的话语,凤歌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不由自主的跌落在椅子上。   还未等凤歌喘口气,蓦然,花厅外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打断杨若凤:“凤歌,若凤也是你的亲外甥女,你何苦处处刁难于她?”   随着这道声音,怒气腾腾的赤焰自偏厅门口大踏步走了进来。先是一眼扫到女儿凄凄惶惶,无依无靠的站在厅里,那跟自己一样的星眸里似乎有晶莹的泪光闪烁,心中倏地一疼。   转眼就看到脸色难看的凤歌高居上首,脸上半丝笑容也无,而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恨意,他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好歹跟凤歌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对于凤歌的行事作风和秉性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心想,凤歌表面对自己道恭喜,一副和气慈祥的姨母样,暗地里还不知用什么手段搓磨自己的女儿呢!肯定是因为她心中还记着自己和凤飞飞背叛她的事,所以找着机会和由头就趁要发作若凤。   事情都过去好久了,有必要扯着不放么?思及此,赤焰不由得有些恨凤歌的冷情,连带看着凤歌的眼神都冷冷的。   却说凤歌听到赤焰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本来就闷的胸口更闷了,怒火直往头顶拱,恨不得冲赤焰咆哮回去——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刁难她?分明是她在要胁我啊!可眼角捕捉到杨若凤眼底深深的讽刺和得意的笑意,一种被人设计的感觉涌了上来,顿感力不从心。   她闭了闭眼睛,抑制住想放声尖叫的冲动,尽量用自己平日的嗓音道:“候爷怕是误会什么了吧?我疼若凤都来不及,怎可能刁难她?我只是因她将妹妹又送回老家,使得我们姐妹不能见上一面,心中委实心疼妹妹,难免口气急躁了点,怎的在候爷眼里我就成了一无是处的恶人一枚?连自己的外甥女都容不得之人?”   说着,她转头看和杨若凤,眼里是满满的疼惜和慈祥,和颜悦色地道:“你这孩子,在那种畸角旮旯的地方长大,胆子小不说,行事作风也未免太畏畏缩缩了点,动不动就掉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姨母虐待你!这般上不得台面,往后可怎么办啊?”   凤歌这会儿看起来除了脸色出奇的苍白,并无异常,一席话说的合情合理,不但连杨若凤都挑不出错儿,无法反驳于她。就连赤焰的脸色都缓和了下来,心想,自己真是太小题大作了!差点错怪凤歌。   赤焰对于未能见到风飞飞也是抱憾不已,他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凤飞飞。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让若凤认祖归宗,写进赤家族谱。   前些日子在凤歌不断的明示和暗示之下,他终是咬了咬牙,和杨若凤来了个滴血认亲。尽管他心里确信杨若凤是自己的孩子,不过还是要打消凤歌的疑虑,令她心服口服才对。   结果当然不出他所料,若凤正是他的亲生骨肉。这样的事实终于令凤歌无话可说了。   再说杨若凤见凤歌竟然几句话就扭转了颓势,将赤焰的怒火迅速浇灭了,正要再起峭烟,不妨听到偏厅外面传来侍女们恭敬的声音:“太子殿下,宁王殿下。”   杨若凤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将嘴边挑衅的话语咽到腹中,依旧一脸黯然伤心的表情默立原地。   “太子殿下,宁王!”   与此同时,赤焰和凤歌也听到侍女们的声音,急忙起身到门口迎了慕容喾和宁王进厅。   慕容喾一身月白暗龙纹锦袍,腰缠白缎玉带,外罩一件华贵而气派的黑色羽毛大氅,优雅绝伦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端地是矜贵俊雅,贵气天成。   他进来后,深遂的双眼皮大眼迅速扫了屋内几个人一眼,眼神在杨若凤楚楚可怜的脸上稍稍一滞,扑散开向下的浓密长睫毛微不可见的轻颤几下,尔后又迅速移开视线。   宁王同样是鲜衣华服,一副贵公子派头,见喾太子似乎没什么心思寒喧,只好自己挑大梁:“恭喜赤凤候和凤夫人,一家骨肉得以团聚,真是可喜可贺!”   赤焰忙一脸笑容的道谢,尔后对凤歌道:“夫人,太子和宁王要去萧王爷那里,本候也正要去找若樱,便顺个风,若凤年幼无知,望夫人多加担待。”   说罢转身就要同慕容喾和宁王离去。   “爹爹请留步!”突然身后传来杨若凤有些羞怯而又急切的声音。   三人不明所以的转过头,赤焰虽不解,但还是很和蔼地问女儿:“怎么了?女儿你有何事?”   “……”杨若凤见六只眼睛,再加上凤歌的一双眼睛都如火炬一般的射向自己,原本就胆小如鼠,此时更是吓得话也说不上来,嘴唇翕了翕,嗫嚅了半天,却一句话都未说出。   慕容喾见她半天也没吐出一句话,遂冷冷淡淡的道:“你有什么事就与凤夫人说吧,别耽搁本殿的时辰。”说着就要转身而去。   “殿下,殿下,请留步!”杨若凤急忙上前几步喊住他。   “放肆,殿下面前,哪有你檀自说话的份!”凤歌一脸寒霜,正颜厉色地怒叱着杨若凤,对她小家子气又轻浮的行为甚是不敢苟同。   凤歌一骂,杨若凤的星眸里立刻就含上了眼泪,委委屈屈地道:“姨母,若凤不过是听得爹爹要去见大妹,心下欢喜,就想去认个亲,往后也可以与大妹多亲近亲近,难道这也使不得么?……还是说因为大妹身份高贵,便会嫌弃我这个姐姐,所以姨母才多加阻拦……”   凤歌看着杨若凤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似乎她再多说一句,杨若凤的眼泪就会决堤,她方才与此女交过手,半点好处没落着,反被威胁,这下心里气得七窍生烟,气血上涌,奈何投鼠忌器,徒有万般手段却使不出来!   但终是有些不甘,便借题发挥,厉声道:“殿下正事要紧,岂能容你无理取闹?还不退下!”   “呜……”杨若凤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顺着清丽难言的小脸滚滚而下,抽抽咽咽地道:“难不成爹爹说要认回若风是假的,所以才不许……”   赤焰见女儿潸然泪下的模样,难免有些心疼,急忙一抱拳,恳求地对慕容喾和宁王道:“太子殿下,宁王爷,小女也只是想早日见到她妹妹,早晚是要一见的,望两位殿下能够通容一下。”   宁王见慕容一脸隐忍之色,但却并没有说不行,想来不管怎么样,赤凤候既然开了口,怎么也要卖个人情,便打着圆场:“候爷太客气了,多大个事啊!要去就去吧!”   ……   “妹妹!”   若樱正低着头和一张破破烂烂地羊皮卷轴做对眼儿,耳朵里是听到有人喊妹妹,可她不以为意,因为不管是在秦家还是回到赤凤候府,都只听到有人喊她姐姐,秦枫除外。   纳兰明桑不着痕迹地抬眼,四处觑视了一圈,见萧冠泓不在,便伸出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作贼似地轻轻戳了戳若樱的肩头。   若樱没好气地抄起桌上的一根铁尺子,头也不抬地就向他的手斩去,嘴里警告他:“不让你带回去就不让你带回去,再吵姑奶奶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纳兰明桑凤度气质绝佳,伸手抓着她拍过来的铁尺,淡淡地道:“你姐姐来了,在书房门口呢?”   “啊?”若樱一愣,半天没明白过来,随后抬头向书房门口一看,却见不知什么时候慕容喾不声不响的晃进了书房,而书房门口却站着因生人勿进被挡在外边的杨若凤。   若樱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终于想起来了,她将卷轴递给纳兰明桑,边起身边低声道:“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姐姐的?没公布于众啊?”   纳兰明桑回她一声冷哼,外加一枚白眼。   这时候,门口的杨若凤见若樱终于发现她了,顿时喜不自胜,脸上也是一脸雀跃,又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妹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杨若凤,若樱心里的感觉有点复杂。毋庸置疑,杨若凤是爹爹对不起娘亲的一个铁证,不容抹杀,可偏生又是小姨的女儿,这种混乱的关系让若樱觉得头好晕,委实不知该如何对待这位姑娘,只好回了她一个微笑,向她走去。   途经慕容喾,便礼貌地叫了一声:“喾太子!”   慕容喾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嘴唇抿的紧紧的,眼角都没瞟她。   因卷轴牵涉的人和事物太过重要,再加上那些被军队困在落月山的怪人,众人几经商量,还是启奏了玄清帝。玄清帝甚是重视此事,因为事关他的先祖,立刻就命太子和宁王来参予此事。   若樱不以为意,径直从慕容喾身旁走过,心中暗暗替慕容喾那对标致的面靥可惜,觉得他简直是暴殄天物,长酒窝的人不笑真是太不道德了!   带着杨若凤到了萧冠泓专为她布置的客房,她和萧冠泓同住主卧,这间精致华贵的客房便一直空着,偶尔用来招待闺密和女眷,如高雅芙姐妹,卫璃,凤歌母女。   “哇,好漂亮啊!像仙境一样!”杨若凤莲步轻移,款款动人的跟随着若樱走了进来,眼里顿时闪出惊喜的光芒,嘴都张得差点合不拢。   甫一进客房,入目所及是几重的淡紫色的薄纱轻垂,薄纱上点缀着细碎的各色宝石,因门口厚厚的锦帘刚刚被掀起过,有阵阵料峭的寒风偷偷潜了进来,轻轻吹动着薄纱,霎时,薄纱上面的宝石流光闪烁,就好似夜空中的繁星闪耀,令人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窗棂上一水儿挂着秋香色的软烟罗的窗纱,同样随风飘起,远远的看着,就似烟雾一样,不负“软烟罗”之名。穿过一重又一重的轻纱,仿佛在仙境中行走徜徉。   “哎,好像星星啊,真美呀!妹妹,那些窗纱是软烟罗吗?”杨若凤嘴里惊叹着,一面走,一面悄悄的用手撩了撩那些薄纱,看着客房的摆设半天不眨眼,满脸艳羡之色。   若樱觉得这位新亲戚倒是不那么令人讨厌,还蛮率真的,便笑着点了点头:“是啊!”   四卫跟随在一旁,心里觉得颇有些好笑,忙掩饰好自己的情绪,令丫鬟仆妇送上茶水和各式精致的点心。   为了若樱和女客坐卧方便,屋中摆着具有慵懒风情的贵妃椅,湘妃竹的软榻,紫檀木美人榻。若樱请杨若凤坐下来,虽然屋中温暖如春,但怕她觉得冷,又令丫鬟送上两个手炉。   杨若凤屁股才落坐,热茶还来不及喝一口,不知又看到什么,抱着手炉就站起来,继而在屋中四处打量。   博古架上摆着玉器、陶瓷、瓷器,美人瓶,还有细小的奢侈华贵的摆件。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个精工细作的梳妆台,上面放着好些胭脂水粉,以及许多精美华贵的首饰盒,   高大厚重的雕花描金衣柜。当然,柜子里挂满了萧冠泓为若樱精心添置的漂亮衣物,各式各样,应有尽有,不胜枚举。   杨若凤一双星眸亮晶晶的,闪着复杂的光芒,没口子的赞叹不止:“妹妹真有福气,能住在这么漂亮的地方,真是羡煞姐姐了,姐姐以前不说没住过这样的地方,就是这些物件都无缘一见呢!”   若樱闻言,便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周身一眼,见她身上是七八成新的小袄和罗裙,一件大红色的披风,颜色虽很抢眼,但也有些陈旧了,头上亮眼的首饰一件也没有,只用一根木簪挽着乌鸦鸦的头发。   若樱微微蹙了蹙精致的眉头,想到她先前是宁王府的绣娘,料想她是因为手中拮据,才没为自己添置衣饰。心下暗暗称奇,听萧冠泓所言,爹爹似乎找到杨若凤多日了,也很疼爱她,未必就没有注意过她的衣食住行?总该给些银两她添些新衣吧?还是因为娘亲从中阻挠,所以才没顾得上?   若樱叹息着摇了摇头,对于长辈之间的恩怨,若樱不想掺合,那是上辈子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杨若凤垂诞三尺地把自已感兴趣的东西都瞅了一遍,恨不得全部据为己有。又暗中窥视着若樱的穿着打扮,见无一不精美,无一不华贵,将这个本来就美得举世罕有的女子,衬托的如同神仙妃子一般,令天下所有的女子见了都相形见绌,自惭形秽。   两相一对比,杨若凤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越发觉得自己灰扑扑的如一只灰麻雀,寒酸的不能见人。   心中不免有些怅怅然,她晓得自己同若樱生得很像,但可恨得是一双眼睛不像,还有通身的气度不像,但就这两个不像,将自己的姿色生生拉下了一大截,令自己充其量就是个姿色不俗的美人而已。   饶是给自己全身塑金,并用纯金打造成的“高贵”两字当成莲花宝座,她也绝不可能有若樱那一身高贵不凡,淡雅出尘的气质。尤其是若樱的眉心有一缕极为难得的空灵纯真,那是别人想模仿都模仿不来的。   “唉!”杨若凤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郁郁寡欢的在若樱对面坐了下来。   若樱有些不解,先前她分明春风满面,兴味盎然,这会子怎么垂头丧气了?但她一向不是个多事的人,便将点心盘子往杨若凤面前推了推,“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吃些点心填填肚子,马上就可以用膳了。”   “姐姐哪里还吃得下点心啦!”杨若凤轻咬着嘴唇,委委屈屈地看着若樱。   “嗯?”若樱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略有些惊讶地道:“怎么啦?”   等得就是这一句,杨若凤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她伸出芊芊玉手指着若樱身上雪白的狐皮轻裘道:“妹妹整日吃的是山珍海味,龙肝凤髓,喝得是琼浆玉露,穿得是绫罗绸缎,戴得是金银玉石。”   说到这,她嫉妒地看着若樱头上低调而又奢华的首饰,还有若樱耳朵上一串长长红宝石流苏耳坠,继续道:“可你看看姐姐这身寒酸……唉!不说了,跟你一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啊!唉!我都不好意思在外面说你是我妹妹,好怕丢了你的脸。”   她说几句就重重的叹息一声,间或不住的摇头,谁也不知她想演绎个什么风格。   若樱微微愕然,她是觉得这姑娘率真,可没想到她直率成这样,自己本想送她一些银子,可又怕让人家误会自己是施舍。   原想着还琢磨琢磨,可她现在根本不得空,既有火凤王府的事要忙,还有卷轴的事刻不容缓,时时都有新的发现,除了宇文腾不在,他们几个祖先被卷轴登记在册的都必须到场才好,以便各揉己见。   想了想,便抬头对四卫道:“杨姑娘难得来一趟,怎么着也该送些见面礼才好吧!我这会有事要去忙,你们也得跟着我去,不如叫个得力的丫鬟陪着杨姑娘,看她喜欢些什么,就送她些什么吧!”   接着又对杨若凤道:“我给你封了一封银子,你等会一起带回去,旁的你喜欢什么尽管跟丫头说,我就不陪你了,待以后得了空再请你吃茶。”   杨若凤大喜过望,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你快去忙吧!”   ------题外话------   天气太热,妹子们工作学习都忙,但也要注意身体啊!最爱你们了!   正文 129 只差掘地三尺   但她似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很快又满脸沮丧地道:“可是……可是你屋中的东西我都好喜欢,要是我看中这里的东西……能不能带走?……可以吗?”   若樱只沉吟了一下下,心想,她就是再喜欢也只会带走一件两件,屋子里东西多,料想不要紧的,便点点头道:“可以,我吩咐丫鬟陪你。”   说罢,若樱便带着四卫又重返书房。   不知过了多久,若樱放下卷轴揉了揉眼睛,抬头却发现雨卫一脸有话要说的模样,而且似乎很着急,因为雨卫这个人素来跟暴雨一样,说话都是直来直去,快言快语,若樱心中有些狐疑,便道:“雨卫,怎么了?一副坐卧不宁的模样?不太像平日的你啊?”   雨卫肚中的话憋了半天了,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凤王,属下不放心那位杨姑娘,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总归是不妥,还是想先去看看她怎么样。”   若樱闻言,左手重新拿起卷轴,右手毫不在意的挥挥:“去吧去吧!雨卫你就爱瞎操心,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能把屋子怎么着了?难不成她还会背回去呀?”   话音未落,明月在书房门口道:“凤王,有个丫鬟急着找您,一直央求属下通报!”   若樱一愣,自卷轴上抬头,愕然地对雨卫道:“丫鬟?难不成是陪着杨姑娘的丫鬟?雨卫,不会是被你猜中了吧?”   “属下去去就来!”雨卫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一副忧心忠忠的模样,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须臾,雨卫一脸咬牙切齿地返回,走到若樱身边,压低声音恨恨地道:“属下就是个算命的,未卜先知的本领真是一绝,您的那位好姐姐将屋子搜刮了个一干二尽,连胭脂花粉都没放过,只差掘地三尺……”   “咣当!”若樱手一抖,手肘撞倒小几上的茶杯,茶杯顺势滚到地上。   她抚着手肘,美眸瞪的溜圆,满脸不敢置信的望着雨卫:“那,那么多东西她怎么弄走?得装好几车呀!”   另外的三个人忙收拾小几上的茶水。   雨卫继续咬牙切齿:“人家本事着呢!拿鸡毛当令箭,满口凤王送她的,呼呼喝喝的指使那丫鬟给她派几辆马车来,那丫鬟也是个笨的,不知道先谴个人来问问,居然真让人给她去传话要了几辆马车。”   “完了完了!”若樱后悔不迭,顿足不已,苦着脸道:“这又不是咱们府里的东西,全是萧王爷花重金备下的,这下我可怎么跟他交待,都怪我!只以为她既使喜欢也有个限度,两件三件的我还送得起,便随口应了,不料碰到个蛇吞象的……算了,说这么也于事无补,走吧,走吧!回去看看,看能不能做个补救!”   言罢,带着四卫风风火火的往客房赶。   她们几个在一旁区区拱拱,早被书房的纳兰明桑和慕容喾看在眼里,他们武功高强,都是顺风耳,自是听了个一句不漏,因觉着新鲜有趣,顺便将她们脸上的表情都看了个一清二楚,尤其是若樱脸上那愁眉苦脸的表情深深取悦了他二人。   待一看不到她们的人影,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尔后皆以手支额,低头闷笑不已。   若樱带着四卫进了客房,为安全起见,四卫首先便是往屋子里四面瞧了瞧。   却瞧见原本放在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全都不见了,檀香木精美的空首饰盒却散落了一地,衣柜被人打的大开,里面萧王爷为凤王精心置备的贵重衣物全不见踪影。杨若凤还很好心,那些上了身的,过了水的不怎么贵重的衣裳全乱七八糟的扔在柜子里。   幸亏客房的那些薄纱杨若凤可能觉得太多了,也太碍事,没有那么多马车装运走,使得薄纱幸免于难,可风卫一细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愤怒地道:“薄纱上的宝石但凡她够得着的都揪走了!”   先前那个被授予重任的丫鬟战战兢兢的在一旁,力持镇静地禀报:“凤王,那位杨姑娘好凶悍的,她看那些宝石够不着,还搬了凳子搭台,奴婢们怎么拦都拦不住,她理直气壮的说是凤王答应送她的……她,她,她连窗纱都要扯走,奴婢和几个姐妹誓死悍卫,总算将这软烟罗保护的安然无恙……”   若樱在脑中自行想像了那番恐怖的情景,身子情不的抖了抖,很是同情这个丫鬟的不易,环视着空空如也的屋子,贵妃椅,湘妃竹榻,檀木美人榻皆不见了,遂叹息道:“不怪你,那雕花绣床可能她嫌重了,不然也弄走了,我看上面的铺睡倒还保存的完好。”   “哪有……”那个丫鬟想到这个就生气,几个箭步便走到床榻前,一把掀开锦被,带着哭音控诉道:“她连绣床上的玉枕都抱走了……”   “……天……”若樱嘴角抽了抽,只觉得天雷滚滚而来,一时被雷的外焦里嫩。   “天杀的,这位杨小姐是哪里人氏啊?简直是强盗进村,什么都抢……比黑风寨的土匪还黑心……”雨卫气得头发一根根都竖了起来。   “雨卫,淡定,据说是我爹的女儿……”若樱讪讪地道,雪白的脸上像被虾子那对大钳子夹过,又红又热。   “都干什么呢?怎么跑这里来了?”蓦然,萧冠泓坐着轮椅被远山推进了屋子。   但紧接着,他悠闲的模样一变,疑惑地环顾着屋子道:“本王没走错房间吧?怎么空成这样?难道你们缺银子花?就一鼓作气的把东西都变卖了吗?”   若樱叹息几声,望了惨不忍睹的屋了一眼,一脸苦大仇深道:“不是!今日是我对不住你,随口一句话……真是一失足成千骨恨,无意中就被人摆了一道,……”   萧冠泓被她过激的言辞吓了一跳,遽然变色,骇然抬头看着她问道:“什么叫一失足成千骨恨?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比如,背着我偷人?”   赤焰来找若樱,就是想问若樱关于杨若凤认祖归宗她考虑的如何了,一句话的事儿,若樱匆匆说完就去书房忙活。萧冠泓便让人整治了一桌好酒好菜,亲自陪着未来的泰山大人去吃酒。   赤焰因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心中许多话早想向人倾诉一通,再加上明知萧王爷将是自己未来的女婿,也不是外人,两翁婿喝了点酒,便打开了话匣子。过后,赤焰似乎有点酒意上涌,萧冠泓便亲自送他去小憩片刻。弄妥一切他就去寻若樱,就一路寻到客房来了。   若樱立刻怒瞪他,没好气的道:“你才偷人呢!没看到屋子都被人搬空了吗?我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见这话真不能乱说!”   萧冠泓这才松了一口声,听着雨卫禀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是杨若凤干的,他挑了挑眉,淡淡地道:“这里又不是菜园子,谁想来谁就来,谁想出去就出去,我算定她一会儿就得回来找你……”   “妹妹!妹妹!……”几道娇声呼唤妹妹的声音由远及近的而来,将萧冠泓的话打断。   屋中诸人精神皆是一震,这是杨若凤的声音,看来萧王爷是料事如神啊!居然知道她会返回,几个人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暗汗颜。心道,真是关心则乱,只当屋子被搬空了着急,却忘记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不是谁都可以来去自如的。   杨若凤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娇喘嘘嘘跑到客房门口,不待丫鬟掀起帘子,自已伸手将锦帘一拔,几步冲进屋内,因萧冠泓是坐在轮椅上,远山是背对着她,杨若凤一来没看清,二是没注意,只顾奔着若樱而去。   到了若樱的面前便停住步伐,火烧眉毛般地道:“妹妹,妹妹,门口的守卫不让我的马车出去,我说是凤王送我的他们也不让,这些人真是太可气了,狗眼看人低了,太势利眼了!妹妹你一定要帮姐姐教训他们,煞煞他们的威风,打他们的板子杀他们的头……”   “放肆,王爷面前岂容你大呼小叫!”远山严厉的喝斥大呼小叫的杨若凤。   杨若凤被远山威风凛凛的喝声吓了一跳,马上转过头来,迎头就碰上一双宛如寒星的漂亮凤眸,眸光深沉幽深的就像一泓深潭水,令她心里立刻就生出了几分惧意和胆寒。   杨若凤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想将视线移开,偏偏这位公子却又生得极俊俏,让她即使怀着胆怯,也忍不住要多看两眼,看完了又忍不住胆战心惊。   公子一身华贵金衣端坐于轮椅中,墨眉凤眸,挺鼻薄唇,完美的五官如同精心雕刻过一样,虽脸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宛如修面玉罗一般无甚表情,但脸上每一个弧度都凛然优美,任是无情亦动人!   他虽然坐在轮椅中,却难掩俊姿挺拔,墨色的华贵狐皮大氅半掩其身,让他犹如君临天下般充满霸气。   杨若凤上次在这里撒泼,哭闹着要进来找宁王,那时一心奔着太子而来,再说为显端庄,她也不好东张西望的太过轻浮,便没有打量周围的人,自是没有看到萧冠泓和纳兰明桑,这会子完全是凭着远山那道叱声,才知道眼前这俊美无匹的男子就是萧王爷。   杨若凤的心砰砰直跳,仿佛就要冲出胸口,这是她一惯的毛病,见了美男子心就跳的特别快,尤其是这种俊得人神共愤,美绝人寰的贵公子哥,顿时就让她面飞红霞,想入飞飞,心痒难耐。   忍不住厚着脸皮,顶着萧冠泓犹如万年寒冰的目光,轻移莲步走到近前,蹲身行礼,娇滴滴地道:“萧王爷安好,小女子杨若凤,乃是凤王的亲姐姐,方才若凤眼拙,未能瞧见王爷在此,无意中冲撞了王爷,真是罪该万死,还望王爷恕罪。”   萧冠泓并不搭理杨若凤,却对若樱道:“若若,过来,你几时多了个姐姐?本王怎不知道?”他惯会装腔作势,方才吃酒时赤焰言语之中不时谈时凤飞飞,还有杨若凤,早跟他说的一清二楚了。   若樱一抿唇角,嘴边泛起了一朵浅笑,心知他又要做怪,杨若凤虽贪楚成性,但好歹是个亲戚,总归得留点颜面才好,翩然行到他轮椅边,先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弄的太出格了,随后柔声道:“是爹爹新寻回的女儿,也是小姨之女。”   “这样啊!”萧冠涨一副才知道的模样,恍然大悟的对杨若凤道:“杨姑娘不必多礼,既是赤凤候的千金,又是若若的姐姐,说来也不是外人,何罪之有?”   “谢王爷!”杨若凤娇羞无限的道谢,心想,这王爷不但俊得没有天理,便是这低沉动人的嗓音也恁是好听,听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沉醉不已。   她起身后大胆直视萧冠泓,发现他虽还是面无表情,但却没有了那份冷若冰霜,见若樱站在他身旁,两人宛如一对出色的壁人般,心里莫名的一阵泛酸,还有些说不清的妒忌。   杨若凤固然不知晓萧冠泓和若樱有情,也不知他们两人暂时还捂着不能公布于众的和亲婚约,但听锣听声,听话听音,那声“若若”甜的犹如浸了蜜,两人举止和那份言辞间的亲昵,饶是个不懂情的大棒槌听了也会暗生艳羡,心生向往。   若樱见杨若凤直直的盯着萧冠泓,脸上表情似羡是怨是嗔是叹,复杂的无以言表,但若樱只以为她被萧冠泓的男色惊艳到了,也不以为意,便轻笑着道:“杨姑娘要坐下说话吗,那边还有两个绣凳。”   杨若凤一怔,立刻清醒过来,连忙转开视线,打量着若樱说的那两个绣凳,颇有些惊异地道:“怎么还有两个绣凳?”转头就瞪着那两个跟进来,却在门口垂首而立的丫鬟:“你们两个是干什么吃的,不是叫你们把东西都搬上车,居然还给我落下两个绣凳?等会记得带走,不然仔细你俩的皮!”   这两个丫鬟一个是她自己的贴身丫头,另一个却是赤焰见她只有一个丫鬟服侍,便又替她买了一个丫鬟,都是精明能干型。   “啊!”四卫一听都快晕过去了,赶情她以为这是她落下的,殊不知这是丫鬟们刚搬过来充临时用的。   若樱这边那个一直想将功赎罪的丫鬟急了,顾不得王爷在此,几步跑到绣凳边,如老母鸡护小鸡般的张开双臂,大声道:“杨姑娘,屋子里的东西你早搬光了,这凳子并不是这里的。”   杨若凤一听,仔细回想了一下,又在屋子梭巡了一遍,想起先前这屋子的确是没有这两个凳子,便略有些指责地对若樱道:“妹妹,姐姐也是个讲理的人,可你的这丫鬟好不晓事理,个把凳子护得跟眼珠子一样,太小家子气了!”   可能是几个丫头拼死护着软烟罗的情状令她记忆犹新,旋即她便不耐烦的瞪了那个丫鬟一眼,用开恩一般的语气道:“算了!看你那么紧张的份上我便不带走了,省得你又跟本姑娘拼命。”   若樱只觉得啼笑皆非,在她有限的人生里,真没碰到过如杨若凤这般挥洒自如,能屈能伸的……女子。而且她还能理直气壮的谴责别人不晓事理,真不知道她的自信从何而来。   若樱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听到萧冠泓假模假式的惊讶出声:“啊!本王还想说这屋子里遭了强盗,正要去报官,没想到却是杨姑娘你搬走了啊?”   他特特地加重那个“搬”字,杨若凤不知为什么,听到若樱这样说觉得无所谓,可话从萧冠泓嘴里吐出来,她却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但也只是不自在了一会儿,很快她的脸上就换上了委委屈屈的神色,似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若樱,楚楚可怜的道:“妹妹,屋中的东西不是你说要送给姐姐的吗?怎的王爷却好像并不知情,还误会姐姐是……是强盗,……这可真是冤枉死个人了……我……”   说着,她便拿出绣花精美的帕子轻拭眼角,一副有理说不清的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若樱心说,我又不是叫你把屋子搬空,不过是让你挑个一件两件而已,你到好,连我的玉枕都抱走了,这会还倒打一耙。她心中有数,也不做声,就看杨若凤如何演下去。   不料萧冠泓却骤然出声:“是本王误会杨姑娘了,杨姑娘就莫要伤心了,这屋子里的东西既便杨姑娘不搬走,本王也是要重置,务必焕然一新,那些个东西都太过阵旧,亦不贵重,用料也不精致,怎堪配若若使用?杨姑娘费心费力地将这屋子这么一倒饬,倒省了本王的许多功夫,敢明儿只要将新置备的物件放进来就没事了。”   杨若凤正低头垂泪,还不时用帕子拭着眼角,闻言一愣,马上收住眼泪,抬头满怀希翼地对萧冠泓道:“王爷,真的还要换上更好的啊,那都是些什么精贵之物啊?能不能让小女子开开眼界,若是若凤看中一二件……王爷,王爷能不能送若凤……一些,三四件也行啊……若凤不挑的……”   除了萧冠泓以外,在场人的包括若樱全都目瞪口呆,对杨若凤得陇望蜀的性格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恕他们见识浅薄,能力有限。对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极品委实不知如何招架,一齐将目光投放到萧冠泓身上,看他如何应对,才不致于使房子又被人洗劫一次。   萧冠泓一脸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道:“当然可以,就是全送给杨姑娘也不值什么的,权当是本王和若若送给杨姑娘的一份见面礼,还有几十盒珠宝、珊瑚、玛瑙、玉器,都是极其珍贵之物,也可以一并送给杨姑娘,奈何……”   他话锋一转,用着无比惋惜的口吻道:“奈何这些物件和那些贵重的衣物、首饰杨姑娘想用却是不大合适,便是先前杨姑娘搬走的那些,恐怕杨姑娘也要还回来才好,否则……”   他打住话头,言外之意是谁也不懂。   若樱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聪明的不接话茬。   倒是杨若凤沉不住气了,要她将那些奢侈精美的衣物和首饰还回来?那无异是要她的命,一时忘记自己正在演绎梨花带雨,雨打娇花的可怜角色,大胆地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王爷和妹妹一样想出尔反尔?怪道说门口的守卫不放马车出行,原来是妹妹和王爷耍小女子呢!”   萧冠泓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用更惋惜和更痛惜的口吻道:“怎么会呢,这点钱财本王还是不放在眼里,杨姑娘莫错怪我二人,不瞒杨姑娘,守卫也是按制行事,杨姑娘若想带走那些却是不合宜的……”   “王爷,这又是为什么?左不过是些贵重了点的东西,凭什么妹妹能用,若凤用着就不合宜?王爷莫要糊弄于我,究竟是何道理?”杨若凤立马又化身苦命女子,明媚的星眸含满晶莹的眼泪,似乎一个风吹草动眼泪就会决堤而下,但她坚强的不像恶势力低头,据理力争。   萧冠泓偏头,笑着倪了身后的远山一眼,以无比的耐心道:“未免杨姑娘说本王有失公允,你解释给杨姑娘听吧!”   远山立刻气势十足的踏出两步,随后双手虚空一拱,满面慎重,一板一眼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我朝陛下为贺火凤王重现世,对凤王进行了大肆的封赏,这屋子里的东西皆是些御赐之物,是有着皇宫内造标记的东西,并悉数登记在册,礼部都是有记录的,一看就知,仅供火凤王享用,平民百姓却不能檀自取用,否则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其罪当诛!便是杨姑娘身处北玄,北玄的皇帝陛下一样会定杨姑娘欺君之罪。”   远山洋洋洒洒一番话说完,马上退回萧冠泓身后,双手背在身后,如一杆标抢一样站得笔直。   “怎么会这样?”杨若凤的眼泪漱漱而落,这会是真哭,因为那些东西她已视为己有了,却要还回来,这不是拿锯子生生锯她身上的肉么!   ……   好一通兵荒马乱,总算将如孟姜女一样哭哭涕涕的杨若凤送走了,但她此行也不是没有收获,最后萧冠泓和若樱还是送了一盒贵重首饰和一些银两给她,以补偿她备受煎熬的脆弱心灵。   不过她临走时嘟着嘴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四卫吓死:“我听人传凤女住的凤临楼奢华无比,现在凤临阁好似是若鸾妹妹在住,我明日就去拜访她,那里面的东西总不会是御赐之物吧?”   雨卫柳眉一竖,恨不得当场拔刀子将她砍翻在地。   “哎哟!真真是个祖宗,总算是走了!”若樱闭着眼睛,躺在重新回到房间里的美人榻上,累得话都不想说,与杨若凤才相处这么一会,简直比和武功高手对决还要累,心神俱疲啊!   除了紫色薄纱上的宝石还未缀上去,丫鬟仆妇们已重新布置好一切,皆是有眼色的早就就退出了屋子。萧冠泓将轮椅移到榻边,伸手不重不轻的揉了若樱的脸蛋,吃吃低笑道:“还好不在这里住,不然晚上咱们睡哪啊?枕头都被人抱走了……”   若樱登时羞赧得面颊绯红如朝霞一般,强抑着窘态睁开双眸,唏嘘不已:“她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亏得她没一件件的检查,偏生她看的几件都是有皇宫内造的印记,由不得她不信,哎,你是怎么办到的?还有,你说她真是我姐姐吗?”   萧冠泓伸臂轻轻推了推若樱,示意她躺进去一点,随后自己也挤到榻上,本来就窄的美人榻因他的加入更显紧迫。萧冠泓索性让若樱伏卧在自己的胸膛上,伸臂揽紧她。   他先是亲了若樱几下,尔后一脸高深莫测,卖着关子道:“我是怎么办到的?佛曰不可说,至于她是不是你姐姐?得去问老丈人,横竖往后她上门就小心点,免得一个不注意就被洗劫扫荡一空。”   其实这很简单,他是个亲王,所用之物多是皇家之物和御赐之物,客房里为显若樱身份尊贵,也用了不少御赐之物,尤其是衣柜里新做的绣金织锦面的紫貂皮大氅、银狐裘皮瑞罩、大红羽缎貂皮的披风,这些都是御赐之物。   而远山口中兴隆帝的封赏也真有其事,只不过还在途中未抵达北玄罢了。量杨若凤向天借胆也不敢件件细看,随意拿些皇家之物就可以唬住她了。   若樱想起杨若凤夸张的行为心有余悸,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爹爹暗中不知给了多少银子她了,银钱上肯定是不缺的,就不知她怎么是这副德性,可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她那模样就跟个受欺负的童养媳似的,亏我一心以为她是个胆小怕事的,没想到行事如此豪放,简直是百无禁忌。”   萧冠泓倒是见怪不怪,他毕竟比若樱长几岁,经历也丰富些,“听你爹说她的老家是个穷乡僻壤,可能那地方的物质极为匮乏,让她过的比较寒酸,以至于缺东西缺怕了,所以举凡见着好东西就想占为己有,再多也不嫌多,因为她害怕回到以前那种穷困的生活中。”   若樱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唏嘘道:“唉!看来小姨跟人私奔后过的并不好……”   萧冠泓见她似有些不开心,便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几口,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所谓各人业障各人造,各人福业各人修,当初路是她选的,好了是她的福气,不好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反正和咱们干系不大,你只管安安心心陪着我,等出了孝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若樱也知是这个理,但看杨若凤今日和爹爹公然前来,这是表示娘亲已默认了这件事?她正想着呢,却觉得胸口倏地一凉,衣襟已经被萧冠泓快手快脚的拉得大开。   闪神间,娥黄的肚兜也被解开,一对本就亟欲挣脱束缚的雪乳立刻弹跳而出,因为她是伏卧着,那对雪丘如倒挂金钟一般全堆积在他的身上,犹如一团团雪白的棉。   “你?你?”若樱愕然不已,对萧冠泓风卷残云般的解衣速度佩服不已。   她还来不及挣扎,萧冠泓便侧了侧身子,令她仰躺在榻上,修长的大手随之覆上她的胸口,肆无忌惮地搓揉起来,并将嘴唇贴在她的颈上,舔吻着她雪白的耳垂和那一段白嫩如玉的颈子。这些动作他驾轻就熟,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同时也令若樱防不胜防。   若樱浑身一震,不由自得闭上了双目,脸上如染上了胭脂般,当真艳如桃李,妩媚无限。萧冠泓比她自己都还要了解她身上的敏感点,大手不住的搓揉把玩着她柔软的娇躯。   若樱细细的喘息,她的身体已经软绵绵的,根本无力反抗和挣扎,一排编贝似的牙齿紧咬红唇,徒劳地想阻止溢出口的轻吟浅哼。   萧冠泓嗅着她身上清幽的香气,越发血脉贲张,心儿发抖,低喘着道:“别咬,叫出来。”说罢,便凑上去吻住她嫣红欲滴的樱唇。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的可怕,眼神火辣辣地死死盯着若樱坦露无遗的酥胸,令若樱是一阵阵心悸,一阵阵害怕,觉得自己就像是猛兽嘴边的一块嫩肉,唯一的结局是被他勇猛的拆吃入腹,连骨头渣渣都剩不下!   她忍不住徒劳无功的娇声抗议,也似祈求:“早上明明弄过的,这会不要了好不好?人家的腿还酸着呢!”   萧冠泓喘气如风炉,不住的磨蹭着若樱的身体,他汗流满面闷哼着:“心肝,你知道么?我最大最迫切的心愿就是一日三餐外加宵夜的弄,就怕你受用不住……你摸摸,涨的疼,晚上不碰你,这会儿就成全我吧!”   言罢,又馋诞欲滴的去舔吻着若樱的香软,手却迫不及待的剥她身上余下的衣物。   “唔!讨厌,你个坏胚子!”若樱美眸半睁半闭,粉白透红的脸上秋波盈盈,只觉得一阵羞躁,又有一种说不了感觉,似酥麻似折磨,忍不住哼哼唧唧起来。   听到她开如婉转轻啼,萧冠泓如何把持得住,越发施展浑身解数,尽善尽美的服侍她,务必让她觉得舒坦,使得若樱的唔唔轻吟声更绵软,可谓销魂之极。   “王爷,凤王,纳兰世子的手下突然带了一个人来,此人称是凤王的师傅!”蓦然,门外远远传来远山的禀报的声音。   “我的师傅?吴师傅?”若樱倏地一惊,猛然从迷醉中清醒过来,连忙推了推正埋头苦干的萧冠泓:“我师傅来了,快起来。”   “噢!”萧冠泓懊恼的恨不得撞墙,马上就要入巷了,刚才怕若樱不适应他的得天独厚,正在几番尝试,岂知不但被生生打断还要让他停下来?这无异于是要他的命哇!想力挽狂澜,忍不住呼吸急促地央求:“呼,若若,别这么残忍,求你了,弄完事再去,这次很快。”   若樱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那只怕太都要黑了,谁叫你素行不良,信你才有鬼,”说着就挣扎着要起身。   萧冠泓心知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怏怏作罢。但他是最会为自己争取权益的人,怎么也要索几个香吻才算不虚此行。他牢牢吻住若樱,缠磨了半晌才低喘着放了她,凑在她耳边无赖般地低笑道:“欠我一次,涨十次利息。”   ……   若樱和萧冠泓收拾齐整后火速赶到厅堂。   甫一进厅里,入目所及就是一个端坐在太师椅上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高鼻深目,眉眼浓重深遂,眼神锐利,面布线条刚硬,从高大的身材和五官来看似西域人氏。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但神情却没有半点虚弱的样子,神态淡然却气度不凡。   若樱激动地道:“吴师傅,真的是你?”接着几步冲到吴师傅面前,忙着行礼,继续道:“吴师傅,您失踪了快两年了,若樱找您找的好苦!”   吴师傅虽力持镇定,但看得出他心情激荡,脸上也难掩激动的神色。他起身目不转睛地望着若樱良久,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山洞一别,时光荏苒,小若樱长成大姑娘了,但依旧漂亮的天下无双,咱们师徒能安然无恙的再次见面,为师有一种仿若隔世的恍惚感,甚幸之!”   “师傅……”一席话说的若樱泪盈于睫,想起若不是吴师傅教她武功,令她有了自保的能力,她只怕是没命在秦家撑下去,何谈如今的一切。她和吴师傅并不是那种朝夕相处的师徒,甚至几个月才能见师傅一面,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对师傅总有一种深深的孺慕之情,甚至比爹爹赤焰来的更深。   若非如此,当初她在那条小溪边拾到师傅的血书和兽玉玦,就立刻想方设法的从萧冠泓身边逃走,并回到秦家夺凤凰饰。   两师傅一时都有些感伤和庆幸之感。   萧冠泓一直在傍观冷眼,他防心甚强,何况此人不似中原人氏,又快有两年没同若樱相见了。他默默的打量了吴师傅一会儿,想到若樱在秦家的处境,对吴师傅的感觉很矛盾,既感谢他传了若樱一身功夫令她能够自保,又有些怨怼他让若樱在秦家吃了那么多苦头和经历了那么多磨难。   隔了良久,萧冠泓终是轻扬手指。轮椅后的远山立即推着他上前。“若樱,吴师傅远道而来,你先让师傅喘口气,别急着伤心。”   萧冠泓淡然有礼的同吴师傅见礼,心头的感激依旧占了上风,温和的对吴师傅道:“萧某甚为感激吴师傅这么多年对若樱的爱护和照顾,并倾心传授武艺,你们师徒二人好不容易见面,吴师傅还请不要见外,就在此处安心住下,也好令若樱安下心来。”   吴师傅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俊美至极的年轻公子,半晌之后沉声道:“蒙萧王爷不嫌弃,吴某自是不会客气,如今既是找着若樱了,她住在哪我便住哪里,还望王爷海涵!”   萧冠泓不由得莞尔一笑,对吴师傅的回答很是满意,愉快地道:“吴师傅既是若樱的师傅,等同于萧某的师傅,就不要王爷来王爷去了,直呼名字也是应当的,我已令人备下薄酒,特意请吴师傅过去小酌一番,还请吴师傅赏脸。”   若樱在一旁收了眼泪,破涕为笑,心道,吴师傅好像就是那种特好杯中之物的人,萧冠泓这厮倒是会投其所好,见到师傅来了就上酒。   其实她真是想岔了,只要是来了不讨厌的男客,萧冠泓皆是让人整治酒席,当然他不会次次都陪着就是了,也没人有那么大的面子要他相陪。   “这……”吴师傅有些犹豫,似左右为难,看得出他对萧冠泓的提议甚是动心,只是他来是为要事而来,不是为喝酒而来,若是因酒误事就不好了。“实不相瞒,我此次来找若樱是有要事而来,本应早点来找她,只可惜我身受重伤,一直在养伤中,所以拖到现如今才能来找她。”   若樱惊呼:“师傅,你受伤了?要不要紧,是何人伤了你?”说到后来气愤不已,看来是想找那人报仇。   吴师傅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和颜悦色的道:“小樱你不必着急,这些容后师傅会跟你详谈,当务之急,是要早点解开你弄回来的卷轴之谜。”   萧冠泓和若樱不由得一怔,都惊讶地望着吴师傅:“师傅怎知那些卷轴?”   吴师傅望着他们两人,双手背在身后,淡然地道:“若樱你一直只知道师傅姓吴,你也曾问过师傅姓甚名谁,可那时师傅并未告知你,实际上为师并不姓吴,为师是天耀麒!”   “天耀麒!”若樱和萧冠泓两人淡定出声,心内却翻江倒海。因为“天耀”二字对他二人来说,可谓是雷霆万钧的存在,想要忘记都难啊!   正文 130 请凤王火速归家   就是因为那个刻有天耀的破碑石,才害得他们掉下无底黑洞,差点命丧黄泉,这种记忆终身难忘,相信经过通道历险的人对这段回忆恐怕都是记忆犹新。   只是不知此天耀是不是彼天耀?两人都不敢妄加判断,只好将目光一齐投给吴师傅,不,现在是天耀麒。   天耀麒衣着朴素,并没有锦衣华服加身,可他背着双手,黝黑的双眸直视前方,微微抬起下巴的样子分明有一种寻常人没有的气度,他本就生得气度不凡,兼之身材高大,挺直的宛如山巅的青松,此时更见风骨卓然。   他也不卖关子,驻足在若樱面前,用一种劫后余生的语气对若樱道:“小樱,师傅与你分别后便误入陷阱被人捉住,这个抓住师傅之人一直将我关在地下室的大牢里,每日对师傅严刑拷打,重刑逼供……直到一个多月前,那人将师傅转移,想来是想换个地方关押,师傅便趁机从那人手中逃脱出来,在被敌人追杀之时被成王世子所救,成王世子带着使团正要来北玄,考虑到为师的伤势太过严重,成王世子便带着为师来北玄治疗……前些日子为师凑巧知道你也在北玄,心里喜不自胜,想来找你却始终不能成行……”   “师傅……您的伤势如何了?”听了师傅平静的述说,若樱很是心疼师傅遭遇的一切,并在心里起誓,若查到是哪个坏蛋这般对师傅下狠手,一定要为师傅报仇雪恨。   天耀麒怕若樱忧心,反倒安慰她道:“你不必挂心,已恢复的差不多了,早晚的问题。”   萧冠泓闻言,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确实是成王世子的手下带了天耀麒过来的,原来是这么个原因。他沉吟片刻,便道:“想来您一直未对纳兰世子说过是若樱的师傅,所以他才不知晓,否则他见天往这里跑,焉有不说之理?”   天耀麒微微颌首:“正是,我怕再次落入敌人之手,所以更加倍的小心隐藏行径,纳兰世子固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却也一直隐隐着他,委实失了君子之风,想来真是对不住他,日后我定会给他陪罪……”   “往后我会谢谢纳兰世子的,感谢他救了师傅。”若樱想到自己对纲兰明桑一向是恶言相向,不料人家却不声不响的救了自己的师傅,顿时心生愧疚,汗颜不已。   “对了师傅。”她似实然想起了什么,一壁说着,一壁自腰间精巧的香包内取出一物,见两人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她也不解释。   那是一根红绳编成的络子,上串挂着两物,一个是通体呈赤色,水滴扁状,光彩夺目,流光溢彩的凤凰饰,凤凰饰乃是古玉中的“血玉”,有解毒的功效;另一个是有疗伤功效的极品红玉黑色麒麟玦。   若樱解下上面的黑色麒麟玦奉给天耀麒:“师傅,玉玦一直被我妥善保管着,终于能完壁归赵了,这玉玦的确有疗伤的功效,师傅佩在身上正好对你的内伤有利。”   萧冠泓一见那块极品红玉玦,立刻就将脸扭向一旁,这块兽纹玦令他想起误伤若樱那一次,那是两人中最惨痛,最不美好的回忆,也是令他追悔莫及,痛不欲生的一次,现在想起来,他的心都疼,一抽一抽的疼。   他垂下眼睑,黝黯的眸子越发幽暗,纤长的睫毛在如玉的脸上形成了一排好看而又簇黑的侧影。   天耀麒看到红玉玦时明显一愣,并没有伸手接过,却有些惊异地问若樱:“麒麟玦怎么会在你手里?”他分明记得,是设计抓住自己的那个人在他身上搜走了此物,尔后便一直没有还给他,他本以为对方知道这麒麟玦有疗伤的功效,所以打算据为己有,此时发现在若樱手里,难免有些诧异。   若樱将怎么得到红玉玦的经过重复了一遍。   天耀麒知道红玉玦没被坏人抢走就很欣慰了,嘴角挂着一抹安然地笑容:“甚好!孩子,红玉玦既然到了你手里,就是你的了,其实师傅本就打算以后将红玉玦传给你,这样正好了却了为师的心愿。”   若樱知道此物过于贵重,还想推却,天耀麒却道:“长者赐,不能辞!收下吧!”   “谢谢师傅厚爱!”若樱谢过师傅,又将红玉玦穿回络子和凤凰饰放在一起,随后妥贴收藏。   萧冠泓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感觉心中难受的感觉逐渐褪却,却又想到若樱曾将这块红玉玦送给他保管过,并言之凿凿的道会拿别的佩带之物换回来,只是最后两人闹分手,以至于都淡忘了此事。这会子陡然想了起来,心道,晚上就要若若将说过的话兑现,怎么也要讨个她贴身的物件过来,不然自己岂不是白白受了那番锥心之痛?   这时,天耀麒又对他二人道:“前儿个世子与我闲聊,他知我是口风极严之人,无意中提了几句卷轴之事,想来这件事定是困扰你们许久,因一直无法参透,所以他苦恼至极,便在我面前稍稍透了点口风,虽说还没看过那些卷轴,但应与我猜测的没多大出入,我对这卷轴略微知道那么一点,愿尽绵薄之力,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若樱一听,立刻嫣然一笑,喜道:“师傅,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正对那些卷轴发愁,画像看得懂却不解其意,字有的看得清,有好些个却不认识,这些天来我们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头都大了,若是能得师傅的提点,想必所有棘手的事件都可以迎刃而解!”   ……   书房里慕容喾,纳兰明桑,宁王都还未离去,还有来换四卫班的阿旺,一起都上来同天耀麒寒暄,相互见礼。按说天耀麒和身份原来也沦不到他们这些个龙子凤孙如些慎重对待,但一是因为天耀麒是凤王的师傅,二则是缘为天耀麒对卷轴的认识。   这些天他们成日与卷轴打交待,人人只怕做梦都梦到的是这些卷轴,却苦于无法找到突破口,因此事事关重大,怕引起百姓混乱,自是不可能全天下张贴告示招揽人才来帮忙。   别人尚且还好,只苦了宁王慕容洛。   宁王受皇上指派,天天陪着侄子呆在书房,对着毫无情趣可言的卷轴,宁王是欲哭无泪,他只喜欢活色生香的美人,喜欢香醇美酒,平日里是连书本都恨不得倒着拿得人,天天过这种枯燥无味的生活,岂不是要活活憋死他。浅斟低唱,纸醉金迷的生活才适命他这种王孙公子好不好!   这会子听到有人对卷轴了解一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天天卡在瓶颈谁都不好受啊!   “那个,纳兰明桑,谢谢你救了我师傅!……”若樱一见到纳兰明桑,便期期艾艾地向他道谢。   纳兰明桑先是错愕不已的看着她,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凝在她脸上细细端详,紧接着火烧屁股般马上奔出书房,众人不明所以,皆怪异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帘处。   转眼间纳兰明桑又施施然掀着门帘进来了,抹着额上的冷汗对众人笑道:“惊扰诸位不好意思,方才以为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去确认了一下,还好!主要是被凤王吓着了,看来回去还得收收惊才对!”   “噗哧!……”众人忍俊不禁的闷笑起来,若樱对纳兰明桑的不待见是有目共睹,这两人犹如天生的仇人一般不对盘,也难怪纳兰明桑被若樱的道谢吓成这样。   “切,德性!外面是个大阴天,你在哪看到太阳?”若樱这才晓得纳兰明桑故意损自己,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心里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嘴边扬起了愉悦的笑容。   萧冠泓在一旁努力忍着笑,可又怕她被纳兰明桑气着,便向众人道:“虽说本王还在孝期,但怎么说她师徒二人重逢也是喜事一件,更要谢谢纳兰世子的仗义援手,改日本王和凤王请酒谢世子,到时还请诸位务必赏脸作陪,大家切莫推辞,也算了却凤王的一番心愿。”   几人都高兴的应了,只有慕容喾张嘴想拒绝。宁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阻止了他将要出口的扫兴言辞,低声叹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事已至此,你何不大方放手?”   慕容喾眸色一黯,继面垂下眼帘,抿嘴不语。   宁王颇有些爱莫能助,无奈的向他使了个眼色,与他缓步走到一旁的角落,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道:“喾太子,你自打知道皇兄允了萧王爷的和亲,就一直阴沉个脸到现在,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欠你一堆银子,连若樱你都不给好脸色,你说你到底要咋样啦?如果你这样做能挽回若樱的心,打败萧王爷,王叔二话不说,赤膊上阵的帮你抢回心上人,但王叔只怕你会适得其反,难不成你想同若樱老死不相往来?”   慕容喾沉默了许久,在宁王失望不已,又要无奈地放弃这次劝说的时候,他终于开腔了:“我没有不理她,只是……我只是身不由己,我对她的一片心意只会比姓萧的深,不会比他浅……而且她以前分明是不喜欢那厮,若是喜欢,她为什么从车遇国逃跑?为什么在他说要娶她当王妃时还离开他?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我想,不外乎是姓萧的用受伤来装可怜,博同情,再加上甜言蜜语的骗她……她素来是个心软的……”   宁王摇头叹息,点醒侄子是责无旁贷:“喾太子,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和萧王爷谁的心意厚,谁的心意浅我无从得知,也无权置喙,但萧王爷对凤王用情至深,相信有眼睛的都看得到,甚至为她差点丢了命,这是有目共睹、毋庸置疑的事,哎,太子殿下你等会,听王叔说完……”   宁王见慕容喾深遂的大眼睁圆,知他有话要说,连忙轻摇手指阻止他:“王叔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为了护她周全,也可以为她丢命?”   不待慕容喾点头,宁王点着头继续道:“王叔相信你能做到,但是,时不待你,时也命也,没有机会能让你好好表现,反而是萧王爷拔得头筹,有机会以命博命获得美人的芳心,再说因为若鸾喜欢你,毕竟是亲姐妹,若樱夹在中间也难做人,何况,凤王的过往你比我更清楚,她曾是萧王爷的……总之,凤王和萧王爷如果不是误会重重,相信他们早就是夫妻了,早晚的事,你想后来居上只怕是希望缈茫……再说这样更好,若你真要娶凤王,光她曾是萧王爷的人这一条就会令你四面楚歌……”   慕容喾抬着头,一眼扫到若樱正向他们这个角落走过来,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光亮,傲然地道:“本太子若要娶她,谁也拦不住,不要说她是谁的人,就算她是个寡妇,本太子也照娶不误!”   若樱款款前行的步伐一顿,骤然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微滞。慕容喾铿锵有力,斩钉截铁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钻进了她的耳朵,令她惊愕不已的同时又感心情有些沉重。慕容喾对自己宁愿选择萧冠泓而远嫁和亲,也不要做他的太子妃的行为颇为不理解,以致于整日绷着一张俊脸,冻得人不敢靠近。   这也是若樱一直感觉苦恼的地方,怎么说慕容喾也是北玄的太子,未来的一国储君,她一介臣子不想和他关系弄得见面就像仇人,再说慕容喾人真的人好,在她住在高尚书府里时就对自己面般照顾,是一个值得诚挚对待的好朋友,还有就是令她于心不安的地方——他们两人之间原来是有婚约的,而自己却要毁婚在先……   综上所述,若樱心里萦绕着的感觉很复杂,她想了想,终于转过身子,折返回去。   宁王正对着若樱背着的方向导,自然没看到若樱,依旧在劝解着慕容喾:“喾儿啊,你的意思和心意王叔明白,你想说你的感情是真挚的,并且愿意为这段感情付出努力,不管凤王是嫁过人也好,还是黄花闺女也行,你喜欢的就是她这个人,谁也拦不住你火山一样喷发的感情,你甚至为了她可以与全天下的人为敌!……当然,叔父相信你做得到,而且会言出必行!但这所有的前提是——凤王也心中有你!若是这样,你去争取一番也无可厚非,可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凤王心中分明装的是萧王爷!你既便是将她抢回来了,一具不肯爱你的行尸走肉你要吗?难道你希望凤王恨你?”   慕容喾呼吸一滞,俊脸微微有些动容,王叔的问题虽然咄咄逼人,却不无道理,无异于一盆凉水交到了他的头上,把他从头到脚浇个冰凉。   是啊!既便他为了她心甘情愿的披上凯甲,英勇的手提长枪去四方征战,可既便他凯旋归来,迎接他的绝不会是她娇媚动人的笑靥,说不得会是她充满仇恨的目光。   思及此,多日来的委屈苦闷一下子涌上心头,慕容喾的心情跟吃黄连一样,又苦又涩,他像流水一样有情,奈何若樱落花无意,正是:落花有情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我拿真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宁王眼尖的发现侄子嘴边勾起一抹淡的不能再淡的浅笑,仿佛只要轻轻吹上一口气,这朵浅笑就会随风淡去,尤其是这朵若有似无的笑容苦涩的令人心酸,委实让人心生恻隐。   看着侄子一脸失魂落魄,黯然痛心的惨状,宁王的心中也不禁有些恻然,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然而他也知道,此刻并非是同情慕容喾的时候,反而应当以旁观者清的优势,继续循循善诱,帮助侄子从情伤的迷雾沼泽中走了出来,以免他越陷越深。   宁王踌躇了半刻,灵机一动,决定另辟蹊径,他一脸神秘莫测,压低声音向慕容喾面授机宜:“你看王叔我,向来是奉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免得为情所困,伤身伤心!以凤王的脾气,你若多给她几次脸色看,摆上几次臭脸,她只怕就会将你弃如敝履,不用几天更是将你抛诸脑后,到时你就得不偿失,悔恨莫及了……再说,你这样也只不过意难平,气不顺而已,使使小性子就够了,俗话说见好就收!差不多就行了,别在继续和她闹僵下去,免得日后她真拿你当陌生人,你就……”   宁王的话没说完,适时收口,但他的弦外之意却令慕容喾心里蓦然一震,犹如醍酣灌顶茅塞顿开,心头豁然开朗,他渐渐收起脸上颓废黯然的神色,直视着宁王关心的眼神,隔了半晌,轻声而又坚决地道:“谢谢王叔,喾儿知道该怎么做了,往后定不会如此了!”   宁王是人精,立马就知道自己的话收到成效了,强抑着心花怒放,心照不宣的伸手轻轻按了按慕容喾的肩头,笑吟吟地感慨地道:“望太子殿下恕罪,王叔总算不负你父皇母后之托了!”   慕容喾想到爱之深,责之切的父皇,想到忧心如焚,生怕他踏错一步的母后,心情略有些愧疚!他默默站立良久,终于如释重负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好像吐尽了连日来积压在他心头的沉沉块垒和重重阴霾,使他漂亮的嘴角重新慢慢向上翘了起来,两个标致的面靥立刻从现江湖。   ……   天耀麒正要向若樱和萧冠泓解说那些像手扎一样的卷轴,经过这两天的不懈努力,他终于将这上面一些艰涩、晦暗难懂的词语能简明扼要的表达出来。   但在这之前,萧冠泓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请问耀师傅,您的名字和那块碑石上的字是否大有渊缘?还是偶然的巧合?”   天耀麒闻言眸子一黯,垂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或者说回忆之中。   他来这里之后,便听若樱说过落月山的怪人和那块坏事的破碑石,想到“天耀克隆军事基地”这几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字,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良久才一脸凝重地道:“这话一说就很长,我也没想到我会主动说出来。”   萧冠泓和若樱的精神齐齐一振,皆一副聚精会神,洗耳恭听的样子。   天耀麒面色严肃沉重,声音也沉重无比:“我原以为可以一生不将这个秘密说出来,直到我死,可是自从我被人捉住后,那个人日日夜夜就是要逼我说出这个秘密,这个人一直在追查这个秘密,可见他对这件事有多么的执着狂热,而且他还一直用若樱来威胁于我。”   若樱很诧异,但并没有打断师傅的话,只是扬起脸儿看向天耀麒。   天耀麒向她微微摆了摆手,没有丝毫停顿的继续:“这个人不知打哪听到了秘密,而且从他偶尔的刑问中,他虽知道的不多,但也不是全然不知,我担心终有一日被他打听清楚了,到时必会天下大乱,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将我所知道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二人,再由你二人做决定,因为,这件事同若樱也也大有干系,所以以后的事,就看你二人如何定夺了。”   说到这天耀麒停了下来,一双大掌互握捏紧,似乎在琢磨着从何说起,也似乎在与自己的思想作激烈的斗争。   萧冠泓见天耀麒一脸慎重其事,尤其是他深遂的眼睛中不停的闪烁着毅然决然的光芒,有种豁出一切的坚决,不知为何,骤然之间,萧冠泓想到了宇文腾那天与自己密谈的情景,彼时宇文腾脸上破釜沉舟的表情,与天耀麒此刻的表情是何等的相像!   天耀麒不停的伸手抚额,凝眉沉思了半晌,回想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结合羊皮卷轴上那些零零散散的手记,终于将混乱不堪的思绪理清,有了一个粗略的大概。   他并不看萧冠泓和若樱的脸,只是一径盯着自己的手掌心,沉声道:“‘天耀’其实是一个国家名称,本是中原大陆的一个国度,消失了近千余年,具体在哪个地方,我也是摸头不知脑,也许你们会问,为什么没听说过这个国家,史书上也没有记载?对于这些,我也只是一只半解,但关于这个国家的原貌我却知道一些……”   萧冠泓听到这件事同若樱大有干系,自然不会马虎大意,全神贯注的倾听。天耀麒以前是独木难支,现在有了商量之人,便事无巨细的将自己所知的道一切竹桶倒豆子一般娓娓道出。   原来,两千年以前,天耀国的前身只是一个蛮荒之地,有不少穷困潦倒的百姓来这里开荒。后来不知打哪来了一对行为怪异的男女,他们是一对夫妻。   为什么说这对夫妻怪异?因为当地的百姓看到他们住的大房子可以像马车一样的飞跑,甚至比马车不知要快上多少倍,老实的百姓何曾见过这等奇异之事?只见过乌龟将房子背在身上,哪见过人将房子背着飞奔的?所有人都吓得是目瞪口呆,惊骇万分,当下就将他二人当成神仙下凡一般的顶礼膜拜,恭恭敬敬地喊菩萨。   这对怪夫妻见这里虽是蛮荒之地,但胜在百姓淳朴,而且这片地授封于一个王爷,这个王爷弄清他们不是神仙后,也一直对他们礼遇有加,于是这对夫妇就在这里落脚。   这对夫妻极有本事,本领无穷。会锻造锋利的兵器,锐利的刀箭,以及连射数十支的弓驽,远远地超过了当时的所有兵器。   他们还掌握着一种非常高明的机关术,制造出来的木人和铁甲人居然可以端茶倒水,充当佣人使用。   还会制造爆炸性强大,威力无比的火药,随便一扔就可以平一座山。尤其是两人的一手医术当真了得,当世无人能及,竟然会开膛破肚,剖腹换心,……他们两人的本事虽没有一一赘述,但真个如神仙一样无所不能。   而且他们的大房子里面真是应有尽有,都是些五花八门,十分新奇,让人琢磨不透东西,人们对那些东西闻所未闻,只觉新奇罕见,纳闷不已。   仅仅了几年光景,那位王爷就在这对夫妻的帮助下自立为王,开始雄心万丈的打天下,没多久,王爷身死,这对夫妻干脆就取而代之,继续打天下,反正他们本就在百姓中声望极高,深受百姓拥戴,极为顺利的就建立了天耀国,这两人就是最初的天耀帝后。   天耀帝后早年就收养了一批年幼的孤儿,并且对这些孤儿进行分别教导,有学医术的,有学锻造兵器的,有学火药炼制的,还延请了当世的武功高手来悉心培养几个孤儿习武,同时并习文。   天耀帝登基之后,开始几年帝后感情甚笃,夫妻同心,天耀帝在外打天下,皇后管理内政。但皇后似乎极为看重医术,只将重心放在研究医术和教养孤儿上。   日子一长,天耀帝男子的劣根性犯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可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啊!既然当了皇帝,自然是要尝尽天下美色,享受那无边的风月。   可皇后却不是寻常女子,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容不得天耀帝纵情声色,左拥右抱。起初天耀帝还能给忍着,给予皇后应有的体面和尊重。   但随着皇帝当的日子越多,脾气跟着见涨,越来越大,不但野心勃勃要统一中原,且性子也越来越唯我独尊,竟不顾皇后的激烈反对开始广纳女色,大肆修建后宫,经常与那些新纳的妃子酒池肉林,裸形相逐嬉戏,逐渐变成了一位生活奢侈,纵欲无度的皇帝。   皇后对天耀帝的行为大为失望,痛不欲生,由最初的争吵、怒骂到痛哭、泣不成声的哀求,乃至疯疯颠颠,可都无法阻止天耀帝无情的背叛。一切的一切到最后都归于平静!皇后万念俱灰之下打算离开天耀国。   可天耀帝怎能容许皇后安然无恙的离开?他现在正值大展宏途之际,皇后的惊世奇才是他所倚重的,而且皇后离开后肯定对他心怀恨意,到时为别国所用,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故而天耀帝暗中对皇后下毒,又令人将中毒后的皇后囚禁起来,运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山谷里有能工巧匠修建的密室和密道,密道曲折幽深,皆有重兵把守。   “天耀帝不顾旧情,用毒药控制着皇后,逼皇后用绝佳而又奇异的医术给他造出源源不断的军队,使得他能迅速攻占天下,一统成帝,皇后暗恨在心,却别无选择,果真造出的第一批士兵,这些士兵虽然相貌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想法并不相同,就似双胞胎一样,各有各的思想,可他们寿命奇短,死亡的非常快。”   中途,天耀麒拧着粗眉停顿下来,端起茶盏轻啜了几口香茗,对着听呆了的萧冠泓和若樱道:“我想,你们掉下黑洞发现的那个山谷和密道,只怕就是当年囚禁天耀皇后的地方……实际上我知道的并没有这么多,好些都是从那些卷轴上拼凑而来。”   见天耀麒将事情说了个大概,萧冠泓和若樱从未听过如此骇人听闻之事,不禁面面相觑,楞是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不一会,若樱忽然忆起落月山山谷那些面目英俊的怪人,事情虽然耸人听闻,但却是证据确凿,由不得她不信。忍不住喃喃地道:“长这么大,听过呼风唤雨的仙法,听过女锅娘娘用黄泥巴捏人的故事,听说过撒豆成兵的神话,倒是第一次听说过凡人能造人……只是,这皇后娘娘也太可怜了,令人同情不已,真是遇人不淑啊!”   言罢,若樱对皇后娘娘的遭遇心有戚戚焉,忍不住低身叹息不已。   萧冠泓也想到若樱和纳兰明桑经历过的骷髅山,顿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里会有那么多白骨了。但他又想到救出若樱的那个山洞,暗想,二百个怪人逃跑,并且都跑到那个山洞又是为什么呢?   他修眉微蹙,指尖轻揉额头,不解地问:“这些事要说也发生在千余年以前,按说天耀帝后早登极乐了,为什么还有那么些怪人在落月山山谷里?而且不是说他们寿命奇短吗?为什么能活这么多年?”   天耀麒微颌首,抿了口香茗,继续道:“你问的对,这事就要从帝后收养的那批孤儿说起,当年,在那批习武的孤儿中,有四个天赋异秉,骨骼清奇的孩子从中脱颖而出,他们是三男一女,皆是千万中难见其一的武学奇才,个个是练武的绝佳材料。皇后非常喜欢这四个出色少年,令人重金搜罗了四本几乎失传的古武绝学,让这四个少年人手一本修习,并让他们将各人得到的古武绝学当家传技艺,让后代流传下去。”   说到这,天耀麒目露深意的看着萧冠泓道:“想必王爷心里已知这四人是谁了。”   萧冠泓微微一笑,也不谦逊,笑道:“只怕正是卷轴上所绘的四人,也就是若樱和喾太子他们四人的先祖吧!的确是无比出色的人才,当世少有。”   若樱觉得师傅说的这些事让她犹如听天书一般,虽有趣却好多不懂,疑惑地道:“难不成我们的先祖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只有我和腾王的先祖有图腾?而他们两个的却是一撮怪异的头发?”   天耀麒闻言,既使心情有些沉重,但依然笑了起来:“呵呵,我原也弄不懂,后来看到卷轴上所画的图腾,还有手扎上的字迹,总算有点头绪了,原来帝后感情甚浓时,天耀帝看到四个孩子相貌不俗,皆是人中龙凤,日后必成大器,一时兴起,便以四灵给他们定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其中的少女就是朱雀,也正是若樱你的先祖……只是这个天耀帝心性有些促狭,想让你们的祖先更配得上四灵,就一昧的央求皇后给你们弄些适合身份的东西,也算是一种显示高贵身份的标志。”   “皇后无奈,只好配合天耀帝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决定给朱雀和青龙一人弄一个炫目的图腾,他们的医术奇高,真的很令人惊奇,用特殊的方法将图腾植在你们先祖身上,可以如胎记般代代遗传下去,不过也有局限性,只能遗传到长子身上,后生的孩子身上皆没有!然后帝后又对白虎和玄武如法炮制,只不过他们的不是图腾,是额头美人尖处一撮怪异的头发,除了朱雀的图腾是遗传到长女身上,其它三个都只能遗传到嫡子长孙。”   “原来如此。”若樱点头如捣蒜,觉得这两夫妻真是喜欢搞怪,不禁似真似假的抱怨:“这两人准是吃饱撑的,好好的一个人,非得给人家弄个妖孽似的标志,没见识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是妖怪。”   萧冠泓却取笑道:“你的先祖不但传了一本武功秘籍给你,好像还传了一把花团扇给你,不知那三只的先祖传的是什么?”   “什么花团扇?那是五彩凤翎如意扇,一点眼色都没有!还有,你敢当面叫他们三个是三只吗?”若樱斜睨着萧冠泓,当着他的面拿出流光溢彩的小扇,随后素手拈着小扇懒洋洋地向他拂了拂。   一股凉风和香风迎面袭来,萧冠泓愉悦地一笑,“真凉快,到了六月天就劳烦你啦!”   天耀麒见他们两人好的如蜜里调油,甚感欣慰,不由笑了笑道:“咱们先说正事,回头你们可以找他们三个问问是什么武功和兵器,你们四人先祖的兵器都不是凡品,皆是帝后亲自锻造的,想来都是水火不浸之物。”   萧冠泓和若樱赶紧打起精神,面色一肃,用心听天耀麒讲述。   却说自天耀帝沉溺美色后,却依然不忘记野心勃勃地逐鹿天下。他虽对皇后无情的不闻不问,只用毒药控制皇后,但对名为四灵的四个少年却很看重,一边命人督促他们练习武功,一边命他四人小小年纪就带兵出征,征战四方。   这四个少年果然不负重望,他们武功高强,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驰骋沙场各霸一方,皆是连战连胜,从无败绩,短短两年的功夫,以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之势将天耀国的地界版图越扩越大,隐隐已有四方统一之势。   日子一长,天耀帝越来越倚重这四个少年,见他们战功彪炳,功勋卓著,不禁龙颜大悦,高兴的下旨封四人为王——火凤王、青龙王、白虎王、玄武王。并命大臣搜罗了四块极为难得的古玉,为四人做成各自的王饰,凤凰饰、龙王饰、虎王饰、玄武饰。   而且天耀帝不知用了特殊的方法,使得这四块王饰只要有他四人的体温,便会发光发亮,假若离开或者是放在别人身上,就是一块古玉而已。   就在这时,那些学医术的,学锻造兵器的和学火药炼制的少年,也渐渐在各行各业崭露头角。他们和四个少年王爷一样,一直没有忘记皇后娘娘的大恩,时时刻刻在想着怎么将皇后从山谷里救出来。   四小王一直对天耀帝阳奉阴违,目的不过是想壮大自己的力量好救出皇后。毕竟天耀帝只是趋于表面对他们和颜悦色,而真正教养他们长大的是皇后,生娘不及养娘大,皇后等同于他们的亲娘一般。   只不过天耀帝却是个防心甚重的人,他固然喜欢和倚重这些自己一手养大的孤儿,却又怕他们不听自己的命令,尤其是四小王,都是军中极有号召力的人物,几乎是一呼百应。   未免他们功高盖主,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天耀帝索性也找了机会对四小王下毒,想将这四个人牢牢撑握在自己手中。   正当若樱和萧冠泓听天耀麒讲到关健处,突然门外传来明月无奈的禀报声:“王爷,赤凤候府来人了,道是请凤王火速归家。”   若樱眼神闪了闪,略一沉吟,对着门外道:“明月,你就说我有要事,料想候府也无甚大事发生。”   “凤王,来人说若是您现在不回府,明日就直接回去给凤夫人和若鸾小姐……他们两人……两人收尸。”明月总算坑坑叭叭地说完了。   正文 131 真惹毛了我,我一样下手收拾你   “不是吧?不回去就要死给我看?”若樱闻言,心内震惊不已,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错愕和不敢置信。   虽说凤歌对她这个女儿多有忽略,什么好事总是先想到若鸾,然后才排得上她。   但毕竟一个是亲娘一个是亲妹,打着骨头连着筋,听到她们出事,怎么也不可能做到事不关己和置之度外!何况在若樱看来,凤歌这个娘亲是非常能干的,会有什么事是她处理不来的?   若樱心里疑窦丛生,还未来得及再次开口,萧冠泓却是眉峰一挑,漫不经心的笑笑,抬眸对着天耀麒道:“耀师傅,既然赤凤候府催促若樱归家,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先陪若樱返家,天耀国的事容后再议如何?”   天耀麒也不是不通人情之辈,颌道之余还一脸关切的对若樱道:“小樱你和王爷就快家去吧!行事多加小心,为师想去落月山走一遭,不是说有个老爷子对怪人似有所了解吗?为师想和这位老爷子探究一番。”   萧冠泓和若樱觉得这样也好,扬声就要唤侍卫陪着天耀麒。不妨天耀麒却有些犹犹豫豫地道:“若樱,让阿旺陪着为师去吧!我有些话想问他。”   若樱一愣之后就马上清醒过来,点头笑道:“让阿旺陪着师傅我也放心一点,他这个人虽不爱说话,饭量奇大,但一身硬家功夫便是纳兰明桑那厮也不敢和他硬碰硬,轻功又好,力大无穷,好几次都是他救了我,我一直拿他当兄长看,师傅有什么事不必客气,只管使唤他。”   天耀麒浓眉紧蹙,脸上的表情似若有所思,再度陷入沉思中,但很快他抬起头来,对着若樱二人道:“你们快准备回去吧,有些事等你们回来再谈,至于阿旺,听说他忘却前事……好了!不多说了,暂时就这样,为师先去落月山走一趟。”   ……   萧冠泓的马车也延续他精致奢华的风格,车厢异常宽敞豪华,俨然就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小屋子,车壁被华丽的蜀锦覆盖,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榻上堆放着软绵绵的绣花锦被,角落摆放了好几个紫金暖炉,矮几上兽形香炉里燃着价值千金的龙诞香,袅袅淡淡的香烟徐徐而上,弥散了整个车厢。   数九严寒,马车外冰天雪地,凛洌的寒风呼啸而过,车里却是温暖如春。   马车里的两人慵懒地倚在软榻上,若樱被萧冠泓楼在怀里似睡非睡的阖着眸子,朦胧中似乎感觉唇上有稍纵即逝的温热,紧接着就是萧冠泓独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若若,马上就到了,是不是很困?”   萧冠泓的声音低沉而又磁性,像夜色中的琴声般撩人心弦,带着致命的魅惑,让人不可抗拒。   氤氲的灼热男子气息暧昧的喷拂在若樱的耳垂周围,痒酥酥的,令她浑身情不自禁的一颤,怕痒似的往他怀里缩了缩,半阖着眼睛嘟哝:“这么快?”   “要不让马车停在路旁?你睡够了再回去,横竖只要今日到了就行。”萧冠泓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给她出主意,修长的大掌亲昵的捏了捏她肉肉的耳垂,随后抚上她雪白纤细的颈子,爱不释手的缓缓摩挲着。他才不会以为候府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甚至不想让若樱回来,不过他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武断,给予若樱一定的自由。   萧冠泓他掌心的薄茧摩擦着若樱娇嫩的肌肤,令她身子倏地一麻,人也立刻清醒过来。她离开他宽厚的怀抱,迅速翻身坐起,伸手抚了抚鬓边乌鸦鸦的头发,随口问道:“我的头发没乱吧?”   萧冠泓伸手捧着她的脸左右端详了一会儿,认真地道:“没乱,依旧美丽不可方物,不用重新梳妆。”   若樱好笑的眄睨了他一眼,伸手掀开车窗上的纱帘,将目光转向马车外。入目所及是鳞次栉比的街坊,看样子,果真只有一小段路就要到了。   想着既是要到了,便放下纱帘催促萧冠泓回返:“馆里还有好事儿要忙,送我到候府门口就行,你早些回去。”   萧冠泓伸手替她整理身上的斗篷,唇连含着一抹动人的浅笑:“我陪你一起回府不好么?还是嫌我腿不好,不能给你长脸?不过,我就算是坐着轮椅也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吧?”   “卟哧!”若樱忍俊不禁,被他自个夸自个的行为弄的实在是无语,忍不住伸出纤指刮刮他俊逸的脸,笑道:“你羞是不羞?这脸皮是什么做的?也忒厚了点。”   说罢站起身,方便萧冠泓帮她整理身后坐乱的衣料。   “啪!”不料,萧冠泓却伸手在她挺翘弹性十足的美臀上轻拍了一记,以示报复。   “讨厌!你……”若樱飞快的转过身怒瞪着萧冠泓,雪白的脸上立刻晕染上诱人的红晕,差点伸手去捂着娇臀。   萧冠泓看着她盈盈的水眸亮晶晶的,欲说还休,就连耳根都开始晕染上嫣红的色泽,心里觉得羞意浓浓的若樱实在是太招人疼了,这且嗔且怒,楚楚动人的小模样招人眼馋的不行,不禁得意的吃吃低笑起来:“个没出息的,你全身上下还有哪是我没看过?怎么还这么爱脸红啊!”   不论他们颠鸾倒凤的亲热过多少次,但凡他做一点暧昧的挑逗动作,若樱依旧如处子般喜欢害羞,动辄脸红,那样子妩媚动人极了,惹得他心里痒痒的,为着贪看她脸上艳如桃李的绝代风姿,越发爱撩她。   逗弄打闹间马车已到了候府大门前。   一直在候府门前翘首盼望的管家胡伯,一眼就看到若樱扶着雨卫递过来的手臂在下马车,立刻两手提起衣袍下摆就飞奔下台阶,嘴里不住指挥着身边的一群小厮:“快,快快快,快使人去禀报夫人,凤王回府了。”   若樱下车站定,望着老当益壮,健步如飞奔到自己前面停下来的管家,同四卫诧异的道:“看来府中真是发生了大事啊!不然一向稳重妥当的管家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来迎接我们。”   “凤王安好,凤王您可回来了,为嘛将马车停在大门口?直接驶进中堂就好。”胡伯恭敬地向若樱行礼。   若樱回头掀开车帘低声嘱咐了萧冠泓几句,随后笑看着胡管家道:“胡管家,不必麻烦了。”然后也不多说,只管袅袅娜娜的由侍卫和随从簇拥着向大门行去。   蓦然,马车里传出萧冠泓的声音,不缓不激:“若若,我留了人在府外,有事可以直接传话,晚些我再来接你。”   胡管家亦步亦趋的跟在若樱一行人的身后,此时不由一怔,马车里的是年轻男子的声音,虽不大,却有一股天生的威严。   胡管家急忙转过身回望,却发现那辆豪华无比的马车已飞驰而去,十几骑鲜衣怒马的侍卫策马紧紧跟随在马车左右,只能看到车上的璎珞流苏随着马车的奔跑不住晃动着。   胡管家心里一惊,将马车的样子在心里细细过了一遍,暗叫不妙,那辆马车不但外形豪华奢侈,车上的徽标好似不是北玄之物。胡管家肠子都悔青了,不住的自责,作为候府的管家,阅历自然非同一般,人情世故方面更是通透,胡管家通常表现的是一副谨慎练达的模样,想不到今日会犯这种错。   若是往常他是断不会这么粗枝大叶,居然没发现这辆豪华的大马车不是凤王的座驾,当时匆匆一眼,只觉得这马车异常的宽大奢华,但因为他带着小厮和随从已在大门口心急火燎的等了凤王大半天,一见到凤王回府,犹如看到救命的良药,只想赶快去通报夫人和二小姐知晓,一时之间什么也顾不上了。   再说正在凤临阁内的凤歌和若鸾一听到下人禀报凤王回府了,两张有些相似的花容月貌立刻不再是愤恨咬牙的表情,暴躁郁结的神色慢慢平静下来。   若鸾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气若游丝倚在床榻上对凤歌道:“娘,你快使人去迎了姐姐上来吧,让姐姐想想办法拦住她,若是她再来一次,女儿绝壁要再死一次。”   凤歌坐在床沿,接过明霞奉过来的碧玉茶盏,亲自送到脸色苍白的女儿口中,一向温柔的声音满是蕴怒:“都是你爹惹的祸,没事招了这个小贱人进门,穷乡僻壤出刁民,惯常这种山野地方来的,不知礼仪廉耻,不服管束教导,呸!这哪是什么外甥女?哪是什么女儿?活脱脱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泼皮无赖!若按我以往的脾气,早叉了她扔出府外,或是给她一顿板子,让她知道这里可不是她撒野的地方!”   若鸾一听,急着道:“那娘你怎么不轰她出府,打她板子教训一顿也成啊?何必让她带着两个丫鬟在府中作威作福,跋扈横行,像个强盗一样,看中什么就抢什么?”   凤歌的动作一滞,眼神闪了闪,不自然的躲避着若樱的眼神,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娘,你说话啊?你就由着她这么对女儿,由得她这么对你?就算她是爹爹的女儿,可不是还没认祖归宗吗?日日来这里闹,有她这么没脸没皮的吗?”若鸾的秉性本是有些绵软,此刻可能真是被逼急了,居然扬高声音质问起母亲来。   凤歌脸色一僵,不敢直视女儿清澈的眼神,借着将碧玉茶盏放回茶几的动作平紊了一下混乱的心绪,放缓声音道:“……这个……鸾儿你稍安勿躁,待过两天娘自会收拾得她服服贴贴的……”   若鸾的脸上明显有着失望之色,正在这时,守在二楼阁楼门口的晚茜打起纱帘道:“恭迎凤王!”   “快请姐姐进来。”若樱脸上有了浅浅的喜色。   若樱在门口顿了一顿,由着丫鬟侍候脱下靴子,吩咐四卫就在门口等着,然后着罗袜踏到雪白的长毛地毯上,看见凤歌母女都在阁里,她微微一笑。但才走了没两步,她就有些惊异的打量着阁楼,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   行到床边才发现若鸾脸色苍白,眼眶含泪,而凤歌的脸色难看至极,似愤怒又似憋屈。她俯下身子摸了摸若鸾的头发,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啦?发生何事?”   “姐姐……呜……那个杨若凤欺负妹妹……,嘤,她还欺负娘!”若鸾的眼泪顷刻间滚滚而下,抽抽咽咽的控诉道。   “啊!杨若凤?”若樱错愕不已,惊讶地道:“就凭她?能欺负娘?”不怪她如此反应,凤歌横看竖看都不是个由人欺负的女人,而且特别护着若鸾,谁要是欺负若鸾,那她一定会跟人家拼命的。   若樱哽咽道:“是真的,你看这阁楼里的东西,她看中什么就抢什么……跟个土匪似的,谁拦她就打谁……最后要不是族长带人来把她轰走,她估计会把整个楼都搬空。”   听到凤舞带人来阻止了杨若凤,若樱便知没什么大事,凤临阁的东西可不是赤凤候府的,乃是族中之物,为凤女所有,杨若凤敢带走一件,相信凤舞一定会抓她去见官,并让她将牢底坐穿。   “好了,没事了,我见这些东西都还在,你就别哭了。”若樱有些奇怪若鸾哭的如此伤心,似悲痛欲绝,可杨若凤不是没抢走嘛?便劝解道:“这点小事何至于哭成这样,府里这么多丫鬟婆子,难不成奈何不了她?再说不是还有娘嘛,没事的。”   若鸾哭的更大声了,抽咽的全身都抽搐,呜呜咽咽地道:“娘更不用说了……连娘最喜欢的首饰她都全部抢走,衣料绸缎更不用提了……她还理直气壮的说这府中的东西本就是她的……还骂娘是鸠占鹊巢……还叫我们识相的都滚蛋……”   听到这若樱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掉的,她转头看了一眼从自己进门的就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凤歌,心里头觉得这事怎么处处透着蹊跷,莫明其妙极了!   她想了想,问凤歌:“娘,爹呢?爹就不管她吗?”   凤歌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终于开口了,只是脸色有些灰败,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你爹……这几日在凉山大营训练新兵,就没拿这些小事去烦他……再说那个小贱人也是他的女儿,保不齐他还以为我们母女欺负了姓杨的,只怕还会护着她呢?”   突然,阁楼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一道有些尖利的女声怒气冲冲地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拦我?我马上就要成为候府大小姐了,到时我定叫爹爹砍了你们的头。”   雨卫冷冷的讥笑道:“哼!就凭你?慢说你还不是候府大小姐,便是是了又怎么样?只要凤王不觉得我有错,任何人都无权处置我们。”   很少说话的雷卫开口了:“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候爷食朝庭俸禄,岂能由你摆布?”   若樱在屋子一听,知道是杨若凤来了,心道,四卫那天本来就积了一肚子火,雨卫被杨若凤的土匪行径都要气疯,早想出气了,这会子杨若凤可真是碰到刀口上了。   “啊!”若鸾这时却拼命尖叫起来,她一古脑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使出全身的力气攀着若樱的身体不住摇晃:“啊!……姐姐,你赶她滚,赶紧让她滚,我不想见到她!……啊,让她去死。”   “二小姐……”   “鸾儿快住手!”凤歌和丫鬟们忙上来安抚若鸾有些失控的行为,想让她放开若樱。   若樱愕然的望着若鸾有些疯疯颠颠的模样,实在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怕杨若凤,这杨若凤是何德何能?居然能打败娘?但还是好言安抚若鸾:“你等着,姐姐帮你去赶走她。”   听她这样说若鸾立刻放开手,呆呆的坐在床榻上,仰着一张涕泪泗流的小脸看着若樱,喃喃的道:“姐姐切莫骗我,现在只有你能赶她走……快赶她走!……不然妹妹真的活不下去了……”   着着若鸾呆呆木木,却又一脸认真的可怜模样,又看着凤歌低着头,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若樱纵使千头万绪理不清,却还是抿了抿唇,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向门口走去。   她不能因为凤歌不够疼爱自己,就不管娘和若鸾的死活。就比如,你不能看到有人打渔就不放生。   放生是修自己的福,他打鱼是他造业,你并不是放了故意给他打。所谓各人造各人的业,各人受各人的报,她做人做事,素来是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问心无愧就好!   阁楼口的杨若凤正要抢雨卫腰间的配剑,嘴里不依不饶的叫道:“有本事你今天就杀了我,不然就让本小姐进去,这候府里的东西本就是我的,全都是我和我娘的,有你们什么事?”   若樱掀了纱帘出来,冷眼看着杨若凤,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杨若凤,你还要闹到何时?”   杨若凤抢剑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到是若樱,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然后便不再纠缠雨卫。先妖妖娆娆地伸出白嫩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接着拂了拂微乱的新衣裙,最后对若樱甜甜一笑,娇滴滴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妹在里面,可为什么不请我这个做姐姐的进去?难不成大妹做了凤王便瞧不起我这个姐姐?”   若樱脸上波澜不兴,只是淡淡的斜睨着她道:“是瞧不起你,又如何?”   “你!……”杨若凤不意她如此直截了当,又气又急,一下子愣在那里。她记得上次去看若樱,除了发觉若樱有着倾城的美貌外,从面相上看,脾气应是很好说话的那一类,淡雅如仙,绝不会出口伤人。   若樱对她置之不理,眉不抬眼不动,径直漠然地吩咐四卫:“一卫跟随我,三个守住阁楼,生人勿进,违者格杀无论!天皇老子来了也不必给面子。”   说罢,她第一次端起王爷的架子,双手背在身后,微扬着精致完美的下巴,一脸高贵倨傲的缓步向楼阶走去那意态说不出矜持与优雅,道不完的风致无双。   ……   若樱手握一杯香茗,在花厅里淡然静坐,似乎在等着谁。   不一会,悉悉索索的衣料轻轻磨擦声传来,杨若凤踩着细细碎碎的脚步,摇晃着裙上的流苏款款而来,她踏出的每一个步子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摇曳生姿,楚楚动人。   她在凤临楼上听到若樱不怒自威的命令,又看着三个女侍卫一脸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知道强闯只怕是行不通了,不得不怏怏收手。   她怔怔的望着若樱的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直到若樱翩然下楼而去,才恍然醒悟过来。当即恨恨的一跺脚,百般不甘心的跟着追了过来。   若樱的斗篷早解了下来,此刻着一袭精致华贵的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长裙,长裙外面掩着一层白色轻纱,腰悬流光溢彩的玉佩,越发显得纤腰不盈一握,高贵灵动。她头上插了两支镶了蓝宝石的如意钗,双耳明月珰,当真是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魂。   杨若凤一脸温婉谦卑的走到若樱面前,浑身上下全然没有先前的张狂与泼辣,脸上薄施朱粉,画着精致无比的妆容,新衣、新裙、新首饰将她装扮的眉目如画,清丽可人。   她见若樱垂目敛眉,神情态度对自己视若不见,便大胆打量起若樱来。   只是越看,她眼中妒忌的光芒越盛,直到再也掩饰不住,不管是若樱的容貌,还是若樱身上独一无二的首饰和配件,都让她恨不得据为己有。   想她也是生就一副清秀靓丽的花容月貌,较好的身材,却经常要穿着阵旧的衣衫,过着无比寒酸的生活,就连使唤的丫鬟都只有一个。同样是美女,为何若樱则永远是一身雍容华贵,为所欲为过着钟鸣鼎食,仆从成群生活?   自己何时才能像她一样随心所欲当散财童子,出门宝马雕车,丫鬟仆妇前呼后拥?心里纷至沓来的想法太过强烈,以至于越来越迫切,答案几乎呼之欲出,让她无意识的喃喃出声:“要怎么夺过来?要怎么取代……”   “你在念什么经?”蓦然,若樱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   杨若凤心下一惊,生恐自己的喃喃自语被若樱听到,眼神错愕的看着她,就连妒忌之色都还未来得及收敛。   若樱也不开口,就用那双勾人魂魄的漂亮眼睛冷冷的看着她,那眸光似寒霜似冰刀,令杨若凤实在承受不住她眼中的寒意和凌厉,有些瑟瑟发抖的低下头。   但也只是一会儿的事,杨若凤便又一脸温柔的扬起头,莲步轻移的找了个离若樱最近的位置坐下来,巧笑倩兮地道:“姐姐只是在说妹妹似乎比上一次见到更美了,真是羡煞他人。”她保持优雅的微笑,心里却妒忌到发狂。   紧接着她脸色笑容忽然一收,“啪”地一掌拍在手边的小几上,对着花厅里垂首侍立的丫鬟们疾言厉色的大声喝斥:“一群蠢材,都是些有眼无珠的死奴才,就没一点眼力见儿,没看到本大小姐坐在这里吗?还不给本小姐上茶?是想等爹爹回来我告上一状?打你们一顿板子,再将你们全部撵出去才称心吗?”   对杨若凤变脸如翻书的技能,若樱委实佩服的五体投体,她每次见到杨若凤都是这种感觉,分明前一刻她还在自己的目光下害怕的像个童养媳,但下一刻就变的犹如母老虎一般凶悍野蛮。   丫鬟们被骂的脸色都变了,纷纷撩起眼帘偷看若樱。若樱一只手覆在额头上,半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挥了挥,示意她们照办,不管怎么说,杨若凤马上就要认祖归宗了,迟早是候府里的大小姐,丫鬟们没必要得罪她。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若樱知道跟杨若凤讲理是对牛谈琴,她再次挥手将丫鬟们谴开,转眼间,花厅里就只有她跟杨若凤了。   这次若樱简明扼要的开口:“杨姑娘,你往后还是不要去凤临阁了,若鸾她不愿意见到你,还有我娘的首饰衣料希望你还回来。”   杨若凤一听,立马不高兴了,上次她在若樱那里并没弄到什么好处,这几日天天来候府里抢凤歌的东西抢的是不亦乐乎,但凡凤歌一反抗,她就拿那句“妹妹!这八月十五的月饼真好吃啊!甜如蜜……”辖制凤歌,并且表示要去告诉爹爹真相。   弄的凤歌苦不堪言,就连她上凤临阁去抢小女儿的东西,都不敢出面维护。   故此她皱着眉头,撅着嘴,不满的道:“你一直喊我杨姑娘,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姐姐?还有,若鸾她为什么不想见我?我还不想见她呢!一个死不要脸的假凤,凤临阁又不是她的,她都能死赖着不走,若我是她,早羞的跳河死八百年了,她都能不要脸的住在凤临阁?我为什么就不能上去?你们要搞清楚!我才是真正的候府大小姐,这府中的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的!你娘的那些首饰都是我爹买给她的,我凭什么不能拿回来?”   若樱听着她那些狂妄至极的话,不怒反笑,只是那笑意冷的要死,根本未达眼底:“真正是好笑,你是哪个候府的大小姐啊?谁又认了你啊?少在这里猪鼻子里插大葱,装像!你给我听清楚,凤临阁是我的,你要是再敢踏上去一步,休怪我不讲情面,说到我娘的首饰,不管是她自己的还是爹买的,跟你有什么相干?你既是不拿她当姨母,也就没人拿你当个货色。”   “什么姨母,就她那样的毒妇,恶妇也配当我的姨母,也就是爹爹被她蒙在鼓里罢了,若不是她使些下作手段,这候府的一切荣华富贵,哪容你们母女三人来享受?我来要回我的东西有何不妥?”杨若凤直着脖子,立刻呛声回去。   “啪啪!”两道清脆悦耳的巴掌声,杨若凤白皙的脸上立即留下了两个清晰的掌印,一左一右相互映衬,像抹了胭脂一样红润。   “啊啊!”杨若凤捂着脸连连惊叫,不敢置信的腾出一只手指着若樱,愤怒的吼着:“你……你敢打我?我要告诉爹爹!说你以下犯上,掌掴姐姐。”   “打你又怎样?有本事你打回来啊?你辱骂我母,不打你打谁?找爹?你尽管去!”   若樱一向不是善主,也非吵架的行家里手,她素来奉行:喊破嗓子不如甩开膀子——该动手时就动手。许多事情她都是以武力解决,面对杨若凤打不过就找大人的行为,她非常鄙视,一脸的瞧不起。   杨若凤听了若樱的话,目光一闪,再开口时语气已越发尖利起来:“你别得意,不要以为你是个王爷就了不起,以为爹爹奈何不了你吗?告诉你,我才不怕你,我的命是太子殿下救的,我要去找太子殿下告你,还要去宁王面前告你,我要让你当不成王爷,我要让你失去一切!……”   杨若凤喊的口不择言,蓦然觉得有一股冷厉的气息从若樱身上散发出来,好像宝剑的锋芒,刮得她的皮肤生疼,她心下骇然,颇有些胆寒,剩下的话自动消失在嘴边。   若樱的脸冷若冰霜,浑身充满了煞气,青丝和裙摆无风自动,眉心隐含着几丝不耐,泠冷地道:“找他们干什么呀?你干脆去告御状得了,我没空跟你废话连篇,你抢了我母亲和妹妹的任何东西都给我吐出来!就算你真回到候府,你也别以为你是什么大小姐,左不过是个庶女,难道大过天去?爹的正妻是我娘,若鸾是嫡出的小姐,身份不知高出你多少倍,你少去欺负她。”   “哈哈哈……”杨若凤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浑身笑颤抖个不停,不知道是心底受了不少委屈还是恼羞成怒造成的。   花枝乱颤了半天,才堪堪止住笑声,喘着气道:“嫡出的小姐,狗屁的嫡出小姐,她又比我好多少?……你说我爱抢东西,她不爱抢吗?霸占你的凤临阁到今日;占了你凤女的名头风光了好多年;还要抢你的未婚夫;只不过是太子殿下不喜欢她罢了,宁愿抗旨也不愿娶她——太子殿下早发话了,要他娶若鸾,宁愿出家当和尚……哈哈哈!这是多丑、多贱、多恶心的女人才能将男人逼着去当和尚啊?”   “哎,我真是自愧不如啊!”未了,杨若凤用锦帕按着眼角笑得沁出的眼泪,装模作样的叹着气,明媚的星眸中却闪过得意的笑容,   若樱努力压抑着胸中翻滚的情绪,黑幽幽的眸中涟华暗涌,如果不是还残留着一分理智,险些又劈手就给杨若凤两记耳光——原来如些,怪道说若鸾对杨若凤避如蛇蝎,一听到她来了就状若疯颠,宁愿去死都不想面对她,原来她就是拿这些话来刺激若鸾。   偏若鸾一心视太子为心上人,全心全意想嫁给他,怎可能受得了心上人如此对待自己,不疯才怪呢?只是这些话怎么会传到杨若鸾的耳朵里?难道是那次她跑去使馆撒野听到了什么?也不对啊,当时一众人都对此事是闭口不言,就连周围的侍卫都是心腹之人。   若樱心里乱七八糟,可面上依旧冷得像一块冰:“你这话也就哄哄三岁小孩罢了,太子是什么人,他会对你说这样的话?你也未必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当心我告你个非议皇家之事的大罪。”   杨若凤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赤焰怕她住在宁王府名声有碍,想将她安置到别院,只等认祖归宗搬回候府,可她不愿,在宁王府不但可以借机碰到宁王,还可以偶遇太子,一举两得的事,傻瓜才要离开宁王府。   所以她如今还住在宁王府。只是想千方设百计的偶遇太子两次,太子皆对她视而不见,她哪里又能听到太子说过什么?左不过是宁王泄露出来的一字半句,凑巧又被她听到了。但能打击若鸾和凤歌的事,她自然要拿出来善加利用。   这几日她每天不知往候府跑几趟,反正那些下人心知肚明她马上就是大小姐了,也无人敢拦她。她见着凤歌就抢东西,还不遗余力的气她,务必将她气死,做到手不刃血的除掉凤歌。   至于若鸾,她不是凤歌最疼的人吗?捅若鸾一刀子,相当于捅凤歌十刀子吧!呵呵,那自然是无数次的祭出太子这个法宝,相信用不了多久,若鸾不需要人逼也会自己求死,不死也会疯疯颠颠的生不如死。   但她才不会在若樱面前说实话,也不会被若樱吓倒,若是若樱真敢告她非议皇家之事,她自己又落到什么好处?再说若樱还打了她两耳光,凭什么啊?   因此杨若凤的神色又轻松起来,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含羞带怯,声音带几分得意道:“不是人家自己看得起自己,是太子殿下看得起我!想当初太子殿下在我危难之际,如英雄般的挺身而出,又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我看了大半天……哎呀!说起来真是羞死人了,就好似那英雄救美,太子殿下的目光好……好热啊……”   说到这里杨若凤爱娇的跺了跺脚,扭着腰肢娇声道:“嗯稔……人家不说了,反正是看得奴家的心儿直跳,羞得抬不起头来……哎呀,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怪羞人答答的……”   “打住!打住!觉得羞你就不要说了!”若樱赶紧伸手制止她,再说下去,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跑去痛揍慕容喾那个王八蛋一顿,到时可就代志大条了!   杨若凤颇为不满的瞪了若樱一眼,娇滴滴的抱怨道:“你这人就是这般无趣,都不等人家说完,像若鸾,多乖啊!无论我说多少次太子殿下英雄救美的事,她都听得津津有味,边听还边哭,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的,多捧场……”   “你住嘴!”若樱真心觉得杨若凤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就这么一会儿,她就快被她恶心死了。   “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只说东西你还是不还?如若不还,你也别想认祖归宗,我今儿个就把话说到这里,往后若是听到你又欺负我娘和若鸾,就不只今天这两耳光这么简单,我多的是手段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以前不过念着点亲戚情份对你网开一面,也怕爹爹脸上不好看,你别不知好歹,真惹毛了我,我一样下手收拾你!”   若樱的话让杨若凤的脸色骤然铁青,却也无可奈何,她知道若樱说的是实话。固然自己可以挟住凤歌来压若樱一头,可那样无异于是与若樱正式撕破脸了,到时,若樱大可表面和自己虚与委蛇,暗中却不计情份的对付她,让她死几百次都不够。   杨若凤权衡再三,决定暂时还是退一步,表面上敷衍若樱一下,待自己回去后在慢慢盘算。   就在杨若凤逼自己眼泪汪汪要向若樱服软时,花厅外突然传来赤焰有些不敢置信的声音:“若樱,你要下手收拾谁?你不但打了你姐姐?还要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话音一落,赤焰高大的身影风尘仆仆的走进花厅,带起一阵猛烈的寒风。紧跟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萧冠泓坐在轮椅上被冷洌推了进来。   杨若凤一见赤焰,大喜过望,无异于是看到了救星,屁颠屁颠的几步跑到他的面前,装作可怜状,泣不成声地道:“爹爹,您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就只能给女儿收尸了,说不定尸骨无存,您屁也收不到……呜呜!”   她脸上本来就还有若樱气愤之下打的手指印,再加上先前就强逼出了眼泪,这会子简直是顺其自然的演绎一个被霸道狠毒的妹妹快欺辱至死的形像。   萧冠泓强忍着笑意望向若樱,轻佻地向她眨了眨眼,换来若樱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料杨若凤泪眼朦胧间却看到萧冠泓,顿时心花怒放,心中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当下就款款动人的走到萧冠泓面前,脸上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委委屈屈地抹着泪珠向萧冠泓道:“王爷,妹妹要打杀我这个做姐姐的,求王爷救救若凤吧,若凤定当报得王爷大恩。”   ------题外话------   投票快要结束了,非常感谢亲们的一番努力,谢谢亲们的支持~话说都出来聊天灌水哒,潜水底下有鲨鱼哟!   正文 132 王母刚开了幡桃会   萧冠泓将手握成拳状放至嘴边,假意咳嗽了两声,故作推诿状:“杨姑娘切莫这样,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令尊在此,相信定可保得杨姑娘安全无虞,实在无须杞人忧天,况且,本王这一生要什么有什么,独独缺一个王妃,所以也不稀罕杨姑娘的报恩。”   “王爷……我可……”杨若凤哀哀凄凄地叫了一声,指望能让萧冠泓心软,她想说,其实我可以做你的王妃。可萧冠泓已经被侍卫推着向若樱而去了。   她只好又回到赤焰面前,掩着脸,悲痛欲绝的哭泣,身体害怕的瑟瑟发抖,仿佛若樱马上就会杀死她似的。她原本就唱做俱佳,这会子更是倾情的本色演出——她怕若樱真弄死她,也怕若樱要她还回抢去的财物。   赤焰一向觉得若樱懂事孝顺,是个好孩子,可面对杨若凤脸上清皙的手印,柔弱的模样,以及那悲苦无比的泪水,一时也判断不出孰是孰非。   但他总认为不能先动手打人,孩子打人总是不对的。   故而赤焰神色复杂的看着若樱,有些失望地道:“若樱,无论你姐姐怎么样,你也不能动手打人,你看你将你姐姐打成什么样了?你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若凤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练武之人要讲武德,而不是持强凌弱,再说你姐姐吃过太多苦,从那种穷乡僻壤而来,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有些规矩礼仪要慢慢来,切莫太心急了,你何苦这样对她?”   转而又向一旁的萧冠泓道:“今日倒是让王爷看笑话了,两个小儿女不懂事,都这么大还打打闹闹,弄得我真是没脸见人了,身为长辈却又不能放手不管,只能尽力给她们调解调解。”   杨若凤一听到赤焰责备若樱,而且这些话多数是偏袒自己,心内暗暗一喜,她用锦帕半掩脸,向着若樱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眼里盛着满满的得意。   萧冠泓闻言皱了皱眉,却还是不冷不热的对赤焰道:“候爷太客气了,哪家哪府还没个扯皮拉筋的事啊!本来候爷有家务事要处理,本王按理应当回避,可不赶巧的很,回府之时若若还未来得及用膳,这些天公事繁忙,又要照料我这个腿脚不便之人,累得她又瘦了不少,好不容易养起的点肉眼瞅着就没了……我想候爷府中也不会有人记得她肚子饿不饿,有没有用过膳,所以就檀作主张的送了一点简单的膳食过来,还忘候爷莫要见怪,我想,饶是那死刑犯人也要容他吃饱才能上路吧!就烦诸位耐心的稍等片刻,待她慢慢用完膳再审不迟。”   说完冷着一张俊脸,也不管赤焰允没允,兀自冲门外道:“提进来。”   他的话音一落,雨卫和一个干净伶俐的大丫鬟,各自提着一个描金镶螺钿八棱食盒走进花厅,到了若樱面前立即奉上食盒,两人小心的把里面丰富的菜肴一盘一碟的端了出来,有荤有素,还有一盅热热的板栗炖乌鸡汤。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萧冠泓一向觉得自己的口才了得,可以舌灿莲花,只是因为性格深沉内敛,不爱表现,再加上平日里卖弄口舌的机会不多,所以才致使人才被埋没。   但在他内心深处却觉得自己是铁嘴铜牙,全天下的人都该是自己的嘴下败将,独独若樱一人,几句话就可以将他打败,这也正是迄今为止,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而若樱呢,却觉得自己不爱跟人讲道理,横竖有些人你嘴巴说烂了他也不一定听,所以最多讲三言两语就会以武力解决,因此她认为自己笨嘴拙舌,怎么都讲不赢人家,可说来也怪,她一张嘴在萧冠泓面前可以说是无往不利的长胜将军,常令萧冠泓吃瘪,就没有个不赢的时候。   萧冠泓连讽带刺,连削带打的一席话辛辣无比,令赤焰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自己的女儿回府却还要旁人送饭菜来,这是在打谁的脸啊?可偏偏他无法理直气壮的同萧冠泓讲理,因为他见到若樱已经闷不吭声的坐到桌边,纤手执起了玉箸,看样子是打算用膳了,显见是未用过饭食。   赤焰的心里又是内疚,又是惭愧,心里暗自检讨着,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太失职了?还有凤歌呢,做为亲娘,女儿回来居然不准好饭好菜?这是怎么当娘的?   其实他真冤枉凤歌了,往常凤歌在吃食上面对若樱还是颇为用心的,一见面必是,我儿吃了没有?只是这些天被杨若凤威胁的神不守色,落魂掉魄,自己都是食不下咽,也就没想到若樱这来。   于是赤焰涨红着脸,讪讪地萧冠泓道:“怪我思虑不周,劳烦王爷又专程跑一趟,我马上就使人去让厨子用心准备膳食。”   继而又对着若樱道:“若樱你慢慢用,不着急。”   与此同时,杨若凤看着若樱的眼神却满是嫉恨怨毒之色。心道:这个俊美王爷不但权势无边,富贵荣华集于一身,还对若樱这般体贴入微,居然就因为她一顿饭没吃,便特特的冒着寒风专程送饭过来。   啊!……杨若凤恨不得仰天长啸,晚点吃她会死啊?让下人送不行吗?非要自己巴巴亲自送?可不可以再搞笑一点?这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应有的行为吗?   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会涌上一种极度的渴望,甚至希望有个男人也能如此对待自己。她目光灼灼地望着深情凝视着若樱的萧冠泓,心想,为什么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呢?他若是能对自己这样,多好啊!   杨若凤咬牙切齿的暗恨不已,悻悻地扯着手帕泄恨。觉得若樱未免太好运了,权势和荣华富贵她都有了,却还有个天下第一好的男子这么对她。人生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自己难道生得不美吗?虽说比不上若樱,但也是少有美女吧?为什么就没有人来这般珍惜自己?   同一时候,若樱却被萧冠泓的一番话戳中泪点,眼泪差点当场飚下来。爱情是什么?追根究底,不就是有个人时刻惦记着你吃没吃?喝没喝?穿没穿暖?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被人欺负?   何况这个人还身体力行的一一做到这些事。   她不敢抬头看萧冠泓的脸,更不敢开口说谢谢,因为一旦看到那双温柔似水的凤眸,她必定会泪流成河,而一旦开口,她的声音必定是哭腔哭调,还带着撒娇的口吻。   所以她只能一声不吭的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丰富的佳肴半晌,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眨泪水就掉下来了,最后才慢慢执起玉箸。   这时,雨卫从食盒的隔层里捧出一小盅汤药,呈到若樱面前,笑眯眯地道:“凤王,先将这盅补药喝了。”   若樱脸微微有些红了,这是柳生开给她补身子的药。早些年在秦家无人照顾她,她自个年幼不懂事,也不知个轻重,落了些寒症,柳生一直在帮她调养。只要她在萧冠泓身边,这药就一直就未断过,今儿走的急,不但饭未用,药也没吃。   柳生有交待过,补药必须在饭前喝。她不假思索的接过药盅,抬到唇边一饮而尽,药明明是苦苦涩涩的,可吃进心里居然是酸酸甜甜的。   冷冽将萧冠泓推到若樱身边,随后就退出花厅。萧冠泓旁若无人拿出一个蜜饯盒子,打开来,里面装满了蜜饯,用一种诱哄的语气对着若樱道:“苦吧,吃一个甜甜嘴?”   若樱瞟了蜜饯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问他:“你用过膳没有?”   萧冠泓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吃吃地低笑。   经过这一番打岔,若樱的泪意消散了不少,她叹了一口气,对雨卫道:“王爷也未用膳,先给王爷盛碗热汤,让他喝着暖暖胃。”   那个干净伶俐的大丫鬟极有眼色,早盛了一碗汤放在王爷面前。   赤焰见他二人似在自家膳厅一样,闲适自然,动作优雅的用着餐,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想悄悄的提脚离开。   不料,萧冠泓似忽然想起什么,侧过头对着他说道:“候爷,四卫和跟随若樱来的随从都没吃,烦请候爷安排他们下去用饭,天寒地冻,怪可怜的,怎么也要弄个肚子饱不是?”   赤焰的脸更红了,忙道:“正是这理,正是这理。”随后连忙吩咐下人去办,也借着这事儿退出了花厅。   若樱心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方才她觉得杨若凤能气死人不偿命,现在却觉得萧冠泓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似乎更高一筹。可她心里也明白,萧冠泓这样说虽有故意气爹爹成份在内,但实际上他平日里就是这么对麾下的部众,用他的话说就是:皇帝不差饿兵。   这也是萧冠泓的部属们愿意死心塌地追随着他的原因。他们跟着萧冠泓这么多年来,虽说王爷稍嫌冷硬无情了点,脾气也不是顶顶好,可他从不让他们饿肚子,且奖罚分明。   民以食为天,不管你做大事成小事,饿上你几天,保管你屁本事都没有。   再则就是萧冠泓的赏赐丰厚,以往他们跟着王爷四处征战,每每打败敌人,总会檄获敌方的珠宝财物,一部分会上交朝庭,一部分用于王爷自己所得,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但王爷每每都是先看看那些财宝,有中意的才收用个一两件,其它的悉数论功行赏奖励给他们。   这些年下来,像明月清风等人的身价已是不可估量,比一些世家大族的贵公子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思及此,若樱唇角弯了弯,对雨卫柔声地道:“你先带她们下去用饭,这里有丫鬟侍候就行了。”   雨卫还未来得及张嘴,一直未离开的杨若凤突然娇滴滴的道:“妹妹,姐姐反正无事,不如我来侍候王爷和妹妹用饭吧?”   说着轻扭着腰肢走了过来,也不管若樱同意未同意,随手就狠狠推了雨卫一把,怒斥道:“跟个木桩子杵在这里干嘛?还不滚下去,别以为妹妹宠你们,就一个个眼高于顶,不分尊卑上下。”   若樱还以为雨卫要发飚,没想到人家这次风度绝佳。   雨卫嘴角挂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对着杨若凤礼貌地道:“那就偏劳杨姑娘了,我们王爷和凤王精贵的很,一定要小心周到才行,杨姑娘一看就是精细人,实在太适合侍候人了。”   雨卫说罢,皮笑肉不笑的告退了。   杨若凤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呸!什么叫她实在太适合侍候人?难不成她看起来像个下人?她分明是候府大小姐好不好?   但她脸色难看也不过一瞬而已,很快,她将脸上的神色收敛得一千二净,换上妩媚又娇羞的笑意,她看也不看若樱,却妖娆地走到萧冠泓身边,故作温柔地道:“王爷,还是若凤来侍候王爷用膳吧!”   若樱的樱唇微不可见的一抿,已经有点习惯杨若凤变脸特技了。也不做声,由身旁的那个丫鬟侍候着用饭。   孰料,萧冠泓一见到杨若凤走近,立刻脸色发白,摆着手道:“杨姑娘,那个实在不好意思,你身上好……你身上……实在太臭了!本王实在无福消受这味道,也无福消受杨姑娘的美意。”   “哪里臭?”杨若凤闻言骇的花容失色,连忙拉起衣袖放到鼻子下而嗅了嗅,半信半疑地道:“不臭啊,人家明明洒了好多香粉。”   萧冠泓有些尴尬,漂亮的凤眸眨了眨,犹犹豫豫,似不太好意思的道:“香粉肯定是香的,应没有错,是……是杨姑娘你本身太臭,这样用成堆的香粉也于事无补……只会越来越臭,直至臭不可闻,臭名远扬,就像杨姑娘你现在这样……臭名昭著!”   若樱和那个丫鬟已经忍不下去了,两人皆是厚道人,只能低着头,尽量不让自己的肩膀耸动的太厉害。   萧冠泓还在期期艾艾,只是凤眸中燃起促狭地笑意:“其实,杨姑娘,本王若是你,便躲在房中不出来,你臭是你的事,可你一出来,熏人欲吐,这就太过份了吧!本王还未用膳咧,杨姑娘你还是去湖里躲着吧,据说在水里就闻不到臭味了……”   被人嫌弃成这样,杨若凤既便是根棒槌也晓得萧冠泓不待见她,眼泪含在眼眶,泫然欲泣地喊了一句:“你们欺负人!我去告诉爹。”言罢,跺了跺脚,找赤焰告状去了。   “切,打不过就找大人。”若樱向杨若凤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这时辰,她的心情好转,觉得胃口大开,先执箸挟了一箸翠绿的菜心奖励萧冠泓,然后将丫鬟盛来的一小碗碧梗米饭尽数吃了,又喝了半碗乌鸡汤。   萧冠泓见她心情开朗了,便云淡风轻的粲然而笑,继而眼皮半垂坐在桌旁,安静而又优雅地喝着汤。   ……   许久之后,当赤焰沉着脸色再次回到花厅时,却发现那两人还未用完饭,蓦然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偌大的花厅里满溢着一股甜丝丝,香喷喷味道,这略有点焦甜的味道竟然连赤焰都受不住诱惑,忍不住向空中用力嗅了嗅。   旋即,赤焰紧绷的脸色再也挂不住了,奇异的泛上了一丝笑意。   若樱正不满的瞪着萧冠泓,咬牙切齿地道:“你好奸诈,可不可以再卑鄙无耻一点?居然将烤好的苕包好了藏在盒子里,难怪我没有闻到一点香味,这会又拿出来干嘛?献宝吗?”   萧冠泓一脸诧异,心里却早笑翻了天,惊讶地道:“拿出来吃啊!怎么啦?也不知谁把它放在最下面,要不是你发现我都要忘记了。”   “难道不是你故意把它放到最后的?”若樱抚着肚子愁眉苦脸地道,她这会吃饱了,如果再吃完红薯会很胀的,可不吃,她又受不住烤红薯的诱惑,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萧冠泓的轮椅滚动时,无意中把食盒碰翻,丫鬟赶紧去收拾,却发现里面还装着一个盒子,连忙拾起来奉给他二人。萧冠泓看到盒子才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说里面装的是烤红薯。   这下若樱可气坏了,她年幼时老吃不饱,饿急了就往后山跑,那儿有秦家的下人种了一垄红苕地,也没指望多大的收成,所以红苕藤乱长一气。若樱起初挖出红苕是生吃,不过红苕有白色的浆汁,沾在手上和唇上要立刻洗去,不然很容易变成黑色。   后来她在后山找了个隐蔽的大山洞,就在山洞里生火烤红苕吃。也就是因为烤红苕令人垂涎的香味将师傅引来了,才有了她以后的际遇。先是吃不饱才吃烤红苕,后来长大了,能在秦家混口饱饭了,却反而更馋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食物了。   萧冠泓吃山珍海味长大的,自是不知烤红薯为何物,况且他的厨子都是些皇宫御厨,哪把红薯这种民间粗食放眼里。只是偶然听若樱嘀咕说想吃烤红薯,于是便令厨子速速烤了几个呈上来。   不料竟惹得若樱喜上眉梢,动手拨开那斑驳焦黑的皮,一气吃了好几个,看得萧冠泓眼馋不已,反正在他心里,若樱喜欢吃的东西一定是美味,吃起来一定特别香。萧冠泓觉得这种不太好看的食物香味很特殊,尝试着吃了几口,却觉得不输任何美味佳肴,过后也和若樱一样喜欢上了烤红薯。   面对若樱的指责萧冠泓连连否认,大呼冤枉:“怎么会?我是真忘了,回头去找装盒的人算帐,怎么能放最后呢?应放在最上面,然后让你吃完红薯,别的什么也就不用吃了。”   说罢,也不用丫鬟侍候,捋了捋袖子,自己动手剥开一个,露出里胭脂红色的瓤递给若樱:“少吃两口,不可贪多。”   “嗯!”若樱嘴角微微一挑,拿过汤羹挖了两口,小小的尝了一下。她明白萧冠泓的良苦用心,怕她贪吃红薯忘了吃饭,所以才故意放在最底层。   萧冠泓含笑看着她,不说话。等她摇头说不吃了,他才愉快地就着她吃剩的红薯吃了起来,心里对两人共吃一个红薯感觉是无比的幸福与满足,胜过天下最美味的珍馐佳肴!   赤焰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良久都未动弹一下。   萧冠泓和若樱用膳完毕,漱口抹嘴,擦净了手。两人这才转身面对赤焰。   “爹爹,想必您已找娘问清了来龙去脉,孰是孰非您心里应该有个数了。”若樱知道父亲这半天没过来,一定是去找娘和妹妹了,只是不知杨若凤跟去捣鬼没有。不过有父亲在,料想杨若凤的行为应当有所收敛。   赤焰脸色沉痛,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缓缓地道:“若樱,爹知你是想护着母亲和妹妹,这很好,爹爹并未怪你之意,只是若凤她……”他有些左右为难,停下来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若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依旧淡淡的道:“父亲有话请说。”   赤焰略一沉吟,咬了咬牙道:“这事是若凤不对,她不但抢了你母亲的首饰,还差点损毁凤临阁,为父也训斥过她了,只是她说你不让她认祖归宗是怎么回事?……而且听她所言,她的母亲,就是你的小姨当年并没有跟人私奔,似乎是有另有苦衷……这些暂且不提,她总算是爹的亲生骨肉,也是你的姐姐,所以,你以后不要随意对她对手……”   “爹爹!”若樱冷冷的打断赤焰:“其它一切不提,好,行,您只说她将母亲的东西还不还回来?”   赤焰话头被女儿打断,不免有些讪讪的,他倒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些下不了台:“你这孩子,这么急作啥?爹爹的话不是才起个头?你把话听完。”   若樱眼里火星直冒,按捺着脾气还未发作,赤焰就继续道:“若樱,你听爹爹说,若凤只是替她母亲抱不平,所以行事才冲动了些,我以后慢慢跟她说,她就会懂的,再说你娘是她的姨母,那些首饰给她也没什么,往后可以再置……”   “那就是不还?不还也行,她这生就休想再踏进赤凤候府一步。”若樱站起来身来,满脸冷傲打断赤焰的话,语气是少有的斩钉截铁。   萧冠泓一听若樱的语气不对头,便轻轻挥手,谴走那些丫鬟闲人。   赤焰如料未及一向乖顺的女儿竟然一脸桀骜不逊,有点不适应,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怎么说话的!”   若樱瞟了父亲一眼,心里居然感到戾气从生,挺莫明其妙,但她又控制不住那股邪火,声音陡然变的冷厉:“爹爹没看到她把若鸾逼成什么样子了吗?都快疯了,是不是疯了您才甘心?您说她为小姨抱不平,有什么好抱不平的?小姨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的下贱女子,抢姐姐未婚夫还有理了?谁定的这臭规矩啊?您既然不喜欢我娘,那为什么要同她定婚,是指望定了退吗?当儿戏吗?您当初是打算逼死她吗?”   赤焰泓面子搁不住了,涨红着脸,大喝一声:“住口,你这个逆女!”   若樱非但不住口,反而向前几步,更大声的怒喝回去:“你才给我住口!逆女就逆女,等我说完,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既使你要一刀砍了我也没关系,就当你从来没生过我,但现在,这些话我不吐不快,不让我说,我现在就去灭了她,我看有谁能拦我!”   她站在厅里,冷若冰霜,一身的煞气逼人,白色的衣裙居然微微翻飞,长长的青丝逶逦而下,垂在腰膝处轻轻动荡。萧冠泓一脸痴迷,看的挪不开眼,但他也有些狐疑若樱为何发这样大的火?她居然连敬词都省了,直接吼自己的父亲,她不是很孝顺的吗?向天借胆了?   “你你你!孽障!你太过放肆了!”赤焰快被若樱气死了,满脸的愕然和恼羞成怒,却不知为何不敢再吼回去,许是知道若樱要杀杨若凤是易如反掌,许是内心觉得若樱说的话一针见血,刺中自己心虚的地方。   若樱只觉得胸中一股恶气直冲斗牛,今儿谁拦着她发脾气,她就要跟谁拼命。   她在心里不住的咒骂,呸!这都他娘的什么破事?什么破亲情?什么家庭温暖?爹不爹,娘不娘,姊妹比陌生人还不如!这哪是亲人?分明一个个跟九世仇人差不多,她真后悔找什么亲人,还不如一个人来的痛快!   借着这个机会,她要把这些事一并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了,以后她再也不管了,谁要怎么闹就怎么闹去!谁要死都趁早,指不定还能投个好胎。   思及此,她的语气更不好了,冷的像刀,利的像箭,面对着赤焰居然是一副豁出去的姿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赤凤候当到如今,难道不比我更明白?既然跟我娘定了亲,你娶她是责无旁贷,你倒好,跟小姨有情,这也就罢了,居然还不清不白的弄出首尾,更可恨的还弄出私生子!可你是在有婚约的情况下,没婚约,你俩爱咋咋滴,只要不被人发现,偷偷摸摸一辈子也成,生上十个八个也没人问你罪,可你们呢?非得把人当傻瓜,非得姐夫小姨子的来,寻刺激,过足瘾吗?真叫人瞧不起!哼!”   若樱看着赤焰的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再变白,不由得冷笑几声,语速变得更快了:“这件事彻头彻尾就是你的错,你既然说你喜欢的是小姨,那小姨跑了你为什么不跟着跑啊?真有情,真舍不得她,便天涯海角的去寻她啊?寻不到就跟着她一起死啊!装什么痴情?你想恶心死谁啊?娶我娘又是儿戏吧?娶了就该好好待她,凭什么一边想着小姨一边与她过日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臭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萧冠泓听到这里,眉一挑,眸中的精光闪了闪,有点搞懂若樱今天的邪火为什么这么大了,忙在一旁献上降表,表忠心:“若若,不能一概而论,我是男人,但我不是臭男人。”   赤焰铁青着脸色,鼻翼猛烈的翕动着,胸口气的一上一下的,让人怀疑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晕过去。   他被自己的女儿当着外人说的一无是处,他自以为跟凤飞飞的真心相爱,居然被女儿言之凿凿的形容成卑劣无耻勾搭小姨子的人,若凤居然成了世人所最不齿的私生女?而自己却不能理直气壮的反击回去,这下真是什么脸面都没有了,正谓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   若樱不搭理萧冠泓,继续发泄心中的无名怒火,横竖赤焰跟凤歌与她心目中的爹娘相去甚远,让她幻灭的无以复加,难过、伤心、失望之下她也不要做什么好女儿,又不是圣母。   “我想,候爷你恐怕没搞清楚一件事吧,谁是你的正妻?那是凤歌,是我娘!她杨若凤就算认回来又能怎么样?她要当嫡女,要在这府中作威作福,还不得记在我娘名下,难不成你还想休了我娘重新娶回你的小姨子,真真是可笑!”   若樱突然脸色一变,换上满面笑容,用鼓励的语气对赤焰道:“不过,我赞成你这样做,到时候死的死,活的活,鸡飞狗跳的多热闹!反正我嫌你们这一家子嫌的要死,省得到时碍我的眼,我宁可不当凤女,不当这王爷也不想认识你们,真没见过你们这么恶心的一家人,就没个正常的。”   “冷静点,若若,切不可妄言。”萧冠泓急忙制止若樱辛辣刻薄的言辞。他彻底懵了,小心肝咚咚直跳,心道,这祖宗今天是什么鬼上身了?还是压抑的太久,居然连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来了,这下该如何收场?   赤焰却是如遭雷击,身子踉踉跄跄往后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被若樱逆天的话激眼前发黑,恨不得口吐鲜血,伸出颤抖不停的手指着若樱,只会喊:“逆女!你是想气死我……谁说要休你娘了?狗还不嫌爹娘,你倒好,连你亲生的爹娘也嫌?你你……”   若樱却是打算离经背道到底,既不听萧冠泓的劝告,对赤焰的指责更是置若罔闻,挑高黛眉,斜睨着赤焰泠笑不止:“你们不过就生了我而已,有什么好指责我嫌不嫌的?哪吒削肉还父,剔骨还母,我亦可以做到,你们罔顾人伦纲常,无礼仪廉耻,长此以往,一样会害得我丢命,既是这样的结果,我还不如早点与你们来个了断,图个得干净。”   说罢,她眸中利芒一闪,纤手骤然一伸,两指一并如刀,闪电般的向自己手臂划去。   “不要,不要!若若不要……”萧冠泓喊得撕心裂肺,吓得心胆俱碎。幸好他一直注意着若樱,发现她的情绪极端不平静,此时一见她到脸上的神情不对,坐在轮椅上的身子立即一动,身体瞬间掠向若樱。   “女儿,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赤焰吓得魂飞魄散,脸如死灰,哪还顾得上同若樱生气,急忙飞奔过来。   千均一发之际,萧冠泓将若樱的身子紧紧圈在怀中,不容许她动弹分毫,也制止了她自残的行为。他脸色煞白,连自己双脚站在地上都不知道,心惊胆寒地道:“你是不是要吓死我才甘心?”   若樱也快被他吓死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惊惶失措地叫道:“你,你快放开我,你的脚还不能下地,一定很疼啦?”   萧冠泓不禁怔楞了一下,许是刚才救若樱心切,他双脚真的站在地上,不过没有若樱所说的疼痛感就是了,只是有些麻麻木木,夹着微微的胀疼感,完全可以忽略。但他为博同情,顺坡而下,嘴里嘶嘶吸气:“是很疼,我的腿不会废了吧?”   与此同时,赤焰也跑过来了,急忙扶着萧冠泓不让他的腿使力,对着若樱言真意切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素来是个好的,懂事又孝顺,今日怎的如此冲动?好在王爷出手及时,可也累得王爷如此,你还要闹下去吗?”   若樱由着性子胡闹了一场,心里压了许久的话也吐了个七七八八,火气消散不少,加上着实担心萧冠泓的腿,便又是心疼又是谦意对萧冠泓道:“放开我吧,刚才是我的不是,太冲动了,下次不会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须紧着你的腿。”   萧冠泓这才敢放开她,随后谢过赤焰,自己提气掠到轮椅上端坐。若樱连忙屁颠屁颠的跟过去,不住的问他的腿疼不疼,乖乖的不敢再闹了。   蓦地,冷冽在花厅外面道:“王爷,要送进去吗?”   萧冠泓淡淡地道:“送进来吧!”   旋即,两个丫鬟用双手一人托着一个紫檀红漆方形托盘进来,恭敬的放在桌子上,随即躬身退出。   若樱和赤焰也听到冷冽的话了,虽不解其意,但都未多加关注。   赤焰正趁着若樱没脾气,抓紧机会训斥她:“便是父母再多不是,你为人子女的怎可对父母横加指责,你现在身居高位,一言一行更要注意,不然动辄得咎……”   赤焰“得得得”地说个不停,跟念经似的。若樱却只给个耳朵他,左耳进右耳出,横竖她今天出了一口恶气,赤焰训得再多对她来说也不疼不痒。   再说她从未说过这么多的话,口都干了,现在既没心情,也没力气再闹了,就跟个没表情的木偶一样站在萧冠泓的轮椅旁。   萧冠泓却将一个形状似大蚌蛤的白玉碟子递向她。一看,上面居然是洗净切好的香瓜,甜瓜,葡萄,梨子等水果,这些东西在夏天倒也不稀奇,可如今不是大雪纷飞的寒冬腊月吗?   若樱觉得很惊异,也很欢喜,马上不假思索的问:“哪来的?”   萧冠泓莞尔一笑,戏谑地道:“在王母娘娘的幡桃园偷摘的,你只管放心吃,四大天王和天兵天将来了自有我挡着。”   接着又热情地招呼赤焰:“赤凤候,天干物燥,本王偶得了些瓜果之物,还请王爷一同品尝,边吃边说也未尝不可,有理不怕说不清,左右若若跑不掉。”   赤焰嘴边的话虽被打断,但他一向不是个别扭人,刚又被若樱毫不留情的骂了半天,犹如当头棒喝,颇有些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感。便顺水推舟的过来,从善如流的坐下,看了那些极是难得的瓜果一眼,对萧冠泓道:“王爷盛情难却,我也就却之不恭。”   嘴里这样说,他却并未动手,眼睛反而往花厅外看了一眼。   萧冠泓觉得赤凤候甚是上道,还真怕他跟若樱一样死犟死犟的,父女俩闹个不停,到时又要多费唇舌和周折。遂愉悦地一笑:“候爷且放心的尝鲜,本王早命人送了两盘瓜果去给夫人和小姐们享用了。”   他这样一说,赤焰的脸上露出了羞赫之色,咳咳两声道:“谢王爷厚爱。”   反倒是若樱没心没肺的,仿佛根本不记得刚头的事了,也不记得是谁大逆不道的要跟父母了断。   她水灵灵的眼睛在大蚌蛤上不停的搜寻,也不知在找什么,最后一拍桌子,抬起头对着萧冠泓不满地叫道:“幡桃呢?你偷吃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咧!”   赤焰正吃着一粒葡萄,没来得及咀嚼就“咕隆”一声滑进了喉咙,不上不下的卡在当中,噎得他不住捶胸顿足,好半天才缓过气。   他瞪大眼睛望着煞有介事的若樱,啼笑皆非地道:“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越来越爱说混话了?”   说来赤焰其实还算是个不错的父亲,若樱方才那样对他,把他气了个半死,他都只生气了一会,就没有在跟若樱计较了。换作是别的食古不化的长辈,估摸着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的儿女,打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因为不论你身份地位多么祟高,孝字大过天,万万不可忤逆不孝。   萧冠泓不意若樱陡然会想起这一碴,还兴师问罪,顿时傻眼,他不过是逗逗她罢了,哪里就真去了幡桃园,不免有些讪讪的,便信口开合的胡扯道:“王母刚开了幡桃会,幡桃估摸着都让那些神仙吃了……”   正文 133 他还就喜欢惯着她   萧冠泓心里对虚尘子怨声载道,为嘛不种桃树?这样也可以哄骗若樱是幡桃啊!   原来这些瓜果不过是阿旺去百花观无意中发现的,萧冠一听,大喜过望,他知道若樱爱吃这些,遂让阿旺带了银钱去百花观半买半抢了一些回来,把个虚尘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身上的肥肉直抖。   “噗哧!”若樱闷笑出声,心道,叫你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以为我就不会戏弄你么?   赤焰尽管心情有些沉闷也被他们逗笑了,好笑地道:“若樱小孩子心性,王爷你可莫惯着她。”   萧冠泓不以为意的晒然一笑,没办法,他还就喜欢惯着她,纵容着她,早就没救了。抬眼见若樱极为秀气的吃着一块甜瓜,精致美丽的面庞却带着一丝得意洋洋的笑意,看来戳穿自己的谎言让她很高兴。   他垂头微笑了一会儿,觉得若樱真是太聪明,太招人稀罕了!   有萧冠泓从中插科打诨的搅合,两父女很快就冰释前嫌。   赤焰承诺会让杨若凤把凤歌的东西抢回来,并让她收敛行为,也绝不让她再去搔扰若鸾。他这次算学乖了,若樱原来是个有脾气的,一旦爆发起来,他还真招架不住。所以他也没敢提杨若凤认祖归宗后的情况,怕又惹毛了若樱,她冲动之下又做出什么吓人的事。   正在这时,冷洌的声音又再次在花厅外响起:“王爷,凤王,请速速回馆换上官服,北玄皇帝召见凤王,王爷还有纳兰世子。”   赤焰和若樱闻言,忙推了萧冠泓出花厅。   到了花厅门口,若樱到一下子愣住了。门口由冷冽守着,一般人肯定是不敢檀自在这里,可此时,却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紧贴花厅门站着。一个是凤歌,一个是杨若凤。   萧冠泓见到凤歌在门口也不惊讶,率先温文尔雅的向凤歌点头:“凤夫人。”   这是他第一次上赤焰候府,虽不是以女婿的身份正式登门,但他也做足了功夫,带了许多很贵重的礼物而来,各人都没有落下,尤其是凤歌的那一份,他花足了心思。在他看来,尽管上次和凤歌碰面是不欢而散,可凤歌毕竟是若樱的娘,只要她不再伤害到若樱,于情于理,给予她应有的尊重和孝敬她是理所当然的。   凤歌一怔,但很快清醒过来,心里感觉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皮低声地道:“萧王爷。”   上次萧冠泓把她骂惨了,按理她应会记恨他才是,可萧冠泓寒星似的清冷目光让她打心底发怵,不敢直视,也就摆不了高高在上的冷硬模样。   再则,萧冠泓送了两套价值不菲的头面首饰给她,完全可以媲美她做凤女时所佩带的那些独一无二的首饰,实属凤毛麟角不可多得。她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些首饰,并且爱不释手,瞬间找回了以前做凤女的荣光岁月。   况且萧冠泓太会做人了,送给若鸾的则是千金难买的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和有养身养气功效的胭脂暖玉,以及颗颗圆润,色泽上乘价值万金的南海极品珍珠项链。   凤歌母女都是见识过不少好货的人,绝非寻常妇人,普通的货色根本不能令她们多看一眼,但萧冠泓送来的礼物却令这母女二人都很动容,眉开眼笑的同时暗暗咋舌不已,光看这些极难得的首饰,就可以想像出萧冠泓富可敌国的雄厚财力。   俗话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她既接受了萧冠泓孝敬的礼物,又吃了他送来的瓜果,再矫情连她自己都羞愧难安。   再说若樱见到门外有人,思及冷冽的为人,知道他是绝不会任别人听到自己那些离经判道的话,所以估摸这两个女人都是刚来不久,最多只听到她和父亲和好后说的那些话。   正是因为那些话,所以杨若凤才会用那种恨不得置人于死地的目光恶狠狠盯着她,那目光似毒蛇,时刻准备着一口吞噬猎物!而母亲却也没有多高兴,抬起头来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脸复杂的望着自己。   若樱无意探究她们目光中的意思,见得到消息的四卫已向自己迎过来,便淡淡的对凤歌道:“娘,有爹爹出面,事情会得到很好的解决的,皇命难违,女儿先走了。”   ……   北玄皇宫玄清帝的书房里,皇帝陛下正坐在龙案后,不露声色地打量眼前令人眼前一亮的三男一女。就算是他见多识广,阅人无数,也不得不承认这几人是人中龙凤。   太子慕容喾,火凤王凤若樱,车遇国的摄政王萧冠泓,以及西呈的成王世子纳兰明桑刚刚都向皇帝陛下见了礼,玄清帝令人赐了座。除了萧冠泓依旧坐着轮椅,三个人告罪后落座。   玄清帝又谴了小太监去将两位早等在外殿的大臣请了进来。   慕容喾见正向父皇行礼的两位大臣一位是镇国公项锦,另一位是兵部高尚书,不禁微微一愣,心道,这两位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掌管兵部,难道是有外敌来犯?可照目前的情况应是不会发生这种事啊?   他不着痕迹扫了那一个王爷一个世子,车遇国和西呈早就和北玄定下盟约,三国之间一直未再起销烟,别的小国根本不可能兴兵,有什么大事要动用到兵部和大将军?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镇国公和高尚书两人退出书房后,须臾两人就合托着一声小小的石碑进来,随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值事太监搬来的桌案上。   四人虽不知皇帝陛下是何意,但皆表现沉着,不焦不躁的等皇帝公布谜底。   玄清帝从龙案后起身,背着手绕着小石碑转了一圈,不急不徐地道:“诸为稍安勿躁,朕也不知这石碑从何而来,就有劳两位爱卿道出石碑的来历吧!”   镇国公觉得自己不善言辞,解说的事情就交给高尚书了。   高尚书满面慎重地向皇帝一拱手,沉声道:“启奏陛下,这石碑乃是在落月山的山谷里发现的,正是那个围着怪人的山谷,落月山经过地龙翻身,山体倒塌,所以许多地方都变样了,兵士们今日在山里准备埋锅造饭时发现此物,他们见石碑上刻有……奇怪的字,兹事体大,不敢损毁,便火速上报了,镇国公和老臣一收到消息,便马上就赶往落月山,将这石碑带回来呈给陛下。”   玄清帝微蹙着眉头看着那石碑,有些烦恼地道:“萧王爷和纳兰世子请随意些,也来看看此物。”尔后抬头看着慕容喾和若樱道:“你们两人也来看看吧!莫要太拘紧。”   “谢过陛下。”   大家一听这石碑又是落月山之物,不禁都提高警觉,向皇帝告罪后,便围着桌上的石碑端详。   这是一块两尺见方的石碑,上面刻着醒目的八个字:四王聚首,一匡天下。   几个人心中皆是一惊,这八个不大的字龙飞凤舞,笔走蛇龙,竟然与落月山的那块大石碑的字迹相像,同样和黑洞底下的通道上面的字迹一般无二。这些都不令人吃惊,最主要的是,这八个字比那些字的意思严重多了!   谁是四王?谁又想统一天下?这天下王爷多了去了,指得是谁啊?又是谁想造反?怪不得玄清帝如此慎重其事的将他们召来,原来是怕有人造反,野心勃勃的谋夺天下。   萧冠泓心中有个模糊的想法,答案呼之欲出,只是还未得到证实而已。他觉得这块石碑应当与传说中的天耀国有关,国为关于天耀国的事,他最先是听到宇文腾提过,后又听到天耀麒细细的叙述,两相一揉合,心底已隐隐有个雏形了。   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腰间的一块玉佩,不动声色地盘算着。   若樱在高尚书府住过一段时间,与高尚书还算熟悉,遂问高尚书:“高大人,我师傅和老爷子可否知道此事?对了,您不认识我师傅,但您认识阿旺,师傅就是阿旺陪着去的。”   高尚书捋着胡须略做沉吟,只一会儿便道:“凤王,老夫去的晚,没碰着阿旺,你的师傅天耀麒老夫虽未见过,但这两天也听到其名,他应该和老爷子绕路去另一个山谷了,据士兵回禀,似乎是有了新发现,事情进展的甚是顺利,想来现在也应该听说了此事。”   若樱点了点头,谢过高尚书后对着石碑发呆,这几个字跟落月山有关,她想起师傅的话,心下有疑惑,难道这四王指的是自己的先祖?   蓦地,慕容喾在若樱身边低声地道:“是不是和我们的先祖有关?”   若樱愣了一下,侧身看了慕容喾一眼,也压低声音道:“太子是在和我说话吗?”不怪她如此怀疑,慕容喾最近都是对自己不理不睬,几乎是到了视若无睹的地步,这会子突然来这么一句,她怕自己领会错误。   慕容喾深遂的大眼睛依旧不离石碑,看得出有几分不自在,但话却是对若樱说的:“当然是和你。”   若樱骤然之间想到师傅说过,慕容喾的先祖是天耀国四小王中的玄武王,玄武本是四大吉兽之一,由龟和蛇组合成的一种灵物,玄是乌色,是乌龟,武是蛇,属于北方之神,所以在天耀国慕容喾的先祖受封北地。   关于天耀国的事,若樱和萧冠泓还没听师傅说完,所以也就没有下决断到底要不要公布于众,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须慎重考虑才行,因此慕容喾和纳兰明桑还不知道天耀国的事。   但若樱听慕容喾这么一问,隐隐感觉到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不然单凭那些卷轴上的画像,慕容喾是不会判断这件事会和他的先祖有关的。就不知他从何而知的?是听说了什么?   思及此,若樱反问慕容喾:“太子殿下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所以才有此一问?”   慕容喾犹豫了一下,肯定的点点头,“我先祖传下一点东西,其中……其中提到一个消失的国家,先祖曾是这个国家的玄武王,封地在北,你看,那些羊皮卷轴上绘了我们四人的先祖,而你又是火凤王,这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四神兽,也不难猜出另外两个就是青龙王和白虎王,相当然,这两王就是宇文腾的先祖和纳兰明桑的先祖。”   若樱闻言心里非常震惊,倒不是因为慕容喾的猜测,而是因为慕容喾的先祖留下的迅息居然如此之多。既然他的先祖都能留下迅息,那自己的先祖呢?会不会也留下什么?循此理,纳兰明桑和宇文腾的先祖是不是同样传下关于天耀国的消息?   思及此,若樱暗暗责怪自己太过粗枝大叶,碰到爹和娘居然没过问一下先祖之事?她立刻将目光投向萧冠泓,却正好迎上萧冠泓看过来的视线,他幽深如古潭水的眸子带着一丝探究之色,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和慕容喾。   若樱向萧冠泓嫣然一笑,随后转头对慕容喾道:“原来是太子殿下知道的这么详细,只是我一直找不到机会问我爹娘,不知道我的先祖说了些什么,等晚点我弄清楚了再说。”   说罢她便丢开慕容喾走到萧冠泓身边,推着萧冠泓到一旁,低声将慕容喾的话告诉了他。   萧冠泓眉头一挑,了然地点点头,轻声道:“宇文腾以前同我说过天耀国之事,只是那时我急着找你,又因他说的尽是些怪力乱神之事,便只当他胡说八道,并未多加理会,也没放在心上,看来……由此看来,这件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在你们四个人的祖先之中不是什么秘密。”   “那现在该怎么办?要公开出来吗?还是先等师傅回来再说?”   萧冠泓思索了一会儿,胸有成竹的道:“静观其变,如果他们有心将秘密公布出来,便去请师傅,如果他们有意隐瞒此事,我们便先不慌着抖出来,知人知面不知心,防着点总是没错的。”   他们俩个尽量不露声色的交谈,而纳兰明桑此时不知为何走到幕容喾的身边,也正同慕容喾说着什么。   玄清帝早回到龙案之后在龙椅上端坐着,见他们四人都不再关注碑石,反而都一脸若有所思,而两位大臣因不明其意,只是一左一右的跟在自己身旁,便忽然道:“朕今日要说一件大事,因其甚是匪夷所思,所以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道出实情,但朕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这件事与落月山谷的那些怪人大有干系,再来,诸位既然皆是朕信得过之人,便没有什么好隐瞒了,希望诸位听到后,能各抒己见,早点解决那些怪人之谜,免得他们出谷为患,也好早日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的生活。”   见玄清帝说的如些慎重其事,且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不管是他们四人,还是镇国公和高尚书都赶紧打起精神来聆听。   ……   再次从赤凤候府回来到馆内,已是上灯的时辰了,师傅和阿旺还不曾回来。   若樱本以为自己的爹娘也如玄清帝般知道天耀国之事,谁知一问三不知,赤焰和凤歌根本摸头不知脑,仅仅知道凤族的先祖便是南方火凤国的女王陛下。   反倒是四卫突然提及,她们上一代的四卫曾说过,有关女王陛下的事只有凤族族长知晓。   若樱恍然大悟,又让四卫去请了凤舞来。   果然,凤舞娓娓将天耀国的往事陈述了一番,虽不如师傅将前因后果说的那么详细和合情合理,但也粗略相同。想来凤舞是没有看到羊皮卷轴之故,师傅却是将自己知道的和羊皮卷轴结合起来,所以才让人如身临其境一般,对帝后恩怨知之甚详。   综合这些人所述,两人总算将天耀国后来发生的事了解了个大概。   却说天耀帝用毒药控制着皇后,逼迫皇后利用自己的惊天奇才,和奇异的医术为他制造出一批战无不胜的军队来,只是结果不尽人意,皇后在山洞里用特殊的器具培养的那些人,虽和真的婴儿一般无二,可寿命却出奇的短,没等长大成人就夭折了,就连皇后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皇后琢磨着事已至此,虽是被天耀帝逼上梁山,但就当潜心研究自己的医术好了,看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于是她忘记一切,只管沉迷于自己的研究,整日将那些培养出来的婴儿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百般想像着下一次会培养出更漂亮英俊的孩子。   于是就有了山洞里的那些厚厚的手札和羊皮卷轴了,那些都记载着皇后的心得,还有就是一些绘图。   而其中四王的绘像,却是皇后自行想像所画,她想像中收养的这四个孤儿长大后就该是副模样——女孩长大后有着倾世之姿,国色天香,而男孩便是俊的天怒人怨,神愤鬼恨。   这时候,天耀帝收罗了一个人才,这个人不但会苗疆神秘的巫蛊之术,并会炼制一些丹药,而且他大言不惭地声称,自己的丹药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假以时日,他定可以炼制出长生不老药。   天耀帝胆大包大,心肠狠毒无情,行事张狂的没边儿,可以说没什么事令他害怕,唯有一件事让他深深恐惧,那就是每一个帝王都害怕的事——死亡!死了可没法享受这大好河山和美女。   自古以来,举凡想长寿的帝王就没有一个不想获得长生不老丹,天耀帝亦不能免俗。于是此人被天耀帝奉为天耀国的国师。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四王的先祖对于这个人都无记载,所以谁也不知他姓甚名谁,只知是个会血蛊之术的道士。   撇开天耀帝别的方面不谈,单就个人而言,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固然对道士的巫蛊之术不太感光趣,但对于道士的血蛊之术却饶有兴致。他想到了将血蛊之术运用到皇后所培养的那些婴儿身上。   如果成功,用不了多少年,他将会拥有一批如僵尸一样的军队——杀敌凶狠,不怕痛,只会勇往直前,永不后退,并且身上最后一滴血不流光他们不会死亡。这个想法让天耀帝兴奋莫名,并且立即逼皇后付诸于行动。   同一时候,四小王爷也在渐渐长大,虽然他们深受天耀帝的宠爱,但天耀帝疑心甚重,一直用毒药控制着他们。这四个人不满天耀帝已久,且一直想救出皇后。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知皇后被天耀帝囚在一个山谷,便打算推翻荒淫无道的天耀帝,此举获得了那些一起长大的孤儿的支持。   四王本来在军中就极有号召力,扯了旗子就造反,众志成城之下,天耀帝自是不堪一击。纵然他有精良的军队,恐怖的炸药和连弩,但都敌不过人海战术。再加上皇后帮他培养的军队还只是个梦想,人数少的可怜且还未长大,都是些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天耀帝溃不成军就顺理成章了。   四王造反成功,救出了皇后,天耀帝拒不交出解药自杀身亡,助纣为虐的道士也被杀死。   俗话说,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四王拥护皇后为帝,可皇后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已是强弩之末。   皇后临死之前将天耀国一划为四,令四人各守一方,并命他们将落月山的山谷封存起来,因为那些中了血蛊的孩子神智都脱离正常人,聪明依旧,可是变得见人就杀,残暴成性,跟个疯子没差多少了。   而且皇后命令他们将那些炸药和火器,还有弓弩等等,只要是他们夫妇发明的东西尽数毁灭,这些东西虽好,却是个双刃剑,落在坏人手里只会兴风作浪,将天下弄得动荡不安,民不聊生。   但皇后还是不忍自己呕心沥血的研究化为乌有,遂将自己毕生的医术札记传给了学医的两个孤儿,令他们自己琢磨,如果琢磨透了就是天意,如果琢磨不透也是天意,这两个孤儿同样是学医的那群孩子中最有天份,成就最高的,一直为皇后所看好。   在皇后的手稿中,四王和伙伴们才明白天耀帝和皇后是从异世而来,本就不是他们这个朝代的人,那个异世与他们的朝代大不相同,好些东西他们是闻所未闻,只觉得是匪夷所思,连想像都无从想像。   在那里,像马车一样的载人工具都是从天上飞的,如神仙世界一般。而天耀帝夫妇却是当世的一对杰出的科学家,尤其是皇后的研究方向居然是复制人,整日做的事就是提取血液,分离出白细胞,进行克隆人的工作。   四王并不明白克隆人是什么意思,但复制的意思略懂一些。   在皇后原来生活的那个社会,牛、鼠、猪乃至猴这些动物早被克隆成功,所在人都相信,不久的将来,科学家会用人类的一个细胞复制出与提供细胞者一模一样的人来。   可是,克隆人与被克隆人之间的关系,有悖于传统的血缘确定亲缘的伦理方式,人们为此惶惑不安。所有这些,都使得克隆人无法在传统伦理道德里,找到合适的安身之地,皇后的研究工作在当世受到了人们的强烈反对。   可反对克隆的喧嚣声没有抵过科学家的执着追求,皇后做梦都想培养出克隆人。   同样是地龙翻身,天耀帝和皇后,连同他们的房车一起穿越到了古代的蛮荒之地,这个房车如同一间小型工作室,器械齐全,关于复制人的东西是应有尽有。   皇后夫妇落到蛮荒之地丝毫不惧,只差欣喜若狂——因为在当代克隆人不被人们接受,处处受阻,穿到古代可以大展拳脚啊!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想来也无人干涉。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天耀国,还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   四王和伙伴们将皇后好生安葬,随后把落月山山谷封存。他们虽然中了天耀帝的毒药,但医术顶尖的伙伴却炼制出可以克制出毒药的药丸,纵然不能完全解毒,但可以抵抗毒性,延续生命。   只是他们在毁灭帝后发明之物时发生了分岐,有人觉得这些东西只要利用得当,可以使太下永享太平,保家卫国,而且帝后发明的东西许多是跟战火无关的,多是些日常用品,为什么要毁掉?这岂不是因噎废食?   经过一番激烈的辩驳争吵,权衡再三,最后他们一致决定,找一个世人都找不到的隐蔽地方,将这些物品悉数封存起来,如同落月山一样,既不用痛心的毁掉,也坚决不使用,两厢平衡。   纵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他们四人心里大抵是舍不得的,每个人都留了一两件无关紧要的物品做纪念。随后用熬出的特殊草药,令婢女在火凤王的后腰绘了一副地图,有了这副图,便可以找到封存那些物品的地方。火凤王后腰的图绘好后就完全看不见了,只有用特别的药汁抹上才会重现。   因道家男女双修术中双修的女性都被称为“鼎器”,所以这副地图被误传成“鼎图”。自那以后,每代的火凤王在生下来不久,便会被绘上这副地图,长到十六岁,就可以用特殊的药汁抹上,然后便会重现地图原貌。   为了了保守秘密,四王以生命立下了血誓:四个人谁都不许泄露此事,同样也不能来寻找此地,背叛血誓者死无葬身之地,还有,只要有一人背叛了血誓,那么帝后为他们所创造的,以示身份显赫,尊祟无比的图腾和异发便会消失。   没有了图腾和异发,就表明他们就失去了当四王的资格,这个血誓不可谓不重也,绝对不是儿戏。   “若若,照这么说,当年一定有人背叛了血誓!会是谁呢?”萧冠泓微拧着眉头分析完,忍不住来了一句总结,可是却没有人回应他。抬眼一看,却见若樱懒洋洋的斜躺在软榻上,一手托腮,半阖着眸子在养神。   萧冠泓眼往房中一扫,看见桌上搁着一盘水灵灵的紫葡萄,心里一动,马上眉一挑,向侍立在一旁的雨卫使了个眼色。雨卫含笑着将萧冠泓推到软榻边,顺便端来葡萄塞在他手中,继而抿着唇退了出去。   萧冠泓发现若樱依旧一动未动,好像没有发现自己就在她身边。便微微一笑,将盘子搁在腿上,开始动手剥葡萄皮。剥了一粒,手上都染上嫩嫩的葡萄汁了,随后便喂到若樱的嘴边。   若樱正半闭着眼下假寐,嘴边乍一下有个凉凉的东西,急忙睁开眼,却发现是萧冠泓剥的一料葡萄,连忙张嘴含住,重新闭上眼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萧冠泓还在跟下一粒的葡萄皮奋战,某人却接连着“唔唔”了两声。萧冠泓低着头,不明所以的问:“怎么啦?葡萄不好吃吗?早上你不是挺喜欢的?”   说罢,侧过头斜斜的瞥了若樱一眼。但下一刻,他却忍俊不禁的低笑起来。若樱正微翘着精致的下颚,半眯着风情万种的美眸,向着自己伸出粉红的舌尖,轻轻颤动的舌尖上还有一粒葡萄籽。   看着那可爱而又小巧的舌尖,萧冠泓深遂的眸光一暗,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重了几分,心也跟着颤动起来。   若樱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撩人,含糊不清的又“唔唔”了两声,她躺的太舒服,连起身吐个葡萄籽都不愿,就指望着萧冠泓动手帮她把籽拿开,可见这人真是懒成什么样子了。   萧冠泓扬唇邪魅的笑,面对这种热情的邀约如何把持得住,随手把腿上的盘子往榻边的小几上一放,立刻倾过身去,一口含住她的舌尖。   若樱遭到偷袭,立刻便抗议起来,小嘴里唔的更大声了,她不过是懒得起身,难道就要大意失荆州了吗?   萧冠泓单掌按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掐住她的细腰,不许她动弹。将葡萄籽吸在自己嘴里,倏地放开她的舌尖,随后自己的舌头轻轻一弹,那料小籽便不知何处去了。   紧接着,他又俯身吻住她嫣红欲滴的小嘴,仿佛那是是最上等的蜜糖一般甜滋滋的,他怎麽也吃不厌,每一次看着她花瓣似的小嘴,他都会忍不住想要把这两片樱唇纳入嘴中,占为己有,不让任何人有觊觎的机会。   他身体快速起了反应,某个地方在活活的跳动着,这令他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灵活的舌尖越发不停地舔舐挑逗,暧昧的让人脸红。   若樱只觉得胸前的气息都快被他吸光了,趁着他喘息换气的功夫,娇喘吁吁的抱怨:“才吃一个葡萄呢!早知你不安好心,我就死活不张嘴,太不划算了。”   随着她的喘息,她完美的曲线也跟着一起一伏的,晃出惊心动魄的极致魅惑。   萧冠泓呼吸一沉,腾身便上了软榻,吃吃低笑道:“懒人,你的不划算,就表示我赚到了,再说是你勾我的,就当让你吃个教训,能随便冲男人伸出舌尖吗?”   说罢,尚隔着衣料便张嘴含住了那优美的线条,鼻端全是她身上如兰似麝的香气。   若樱不由自主的仰头喘息了一下,还想替自己辩解:“我哪知道,我以前又没干过这样的事。”   一触到那柔软,萧冠泓便再也听她说不下去。覆在她的身上便开始解衣服。今儿的衣襟有点不好解,他便急不可耐地伸手一扯,哧啦一声撕开衣襟,又三两下除了她身上那件精致的白纱牡丹长裙。   他的腿恢复的很快,一来得亏他自己体质好,二来也是柳生和陈医官的药好,早上那会怕若樱冲动之下做傻事,双腿落了地都没有痛感了,这会子在软榻上更是没什么妨碍了,简直称得上是行动自如了。   若樱的衣襟大开,羊脂温玉一般的身子完全的暴露在外,顿时就感觉到空气中的凉意,又见好好的一件贵重裙子被他粗手粗脚的弄坏了,便嗔道:“你每次都这样,就不能慢点。”   “心肝,这会救人如救火,你救了我,我的银子全是你的,给你置上千百件也使得。”他嘴里说着,手没闲着,几下就除去自己的衣物,将他健壮的身子裸呈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他贪婪的目光更是瞬也不瞬地盯着眼着粉装玉琢的娇躯,光润凝滑玉臂香肩,鹅颈雪耳,他的目光越来越炽热,呼吸也骤然变得又急又重。   若樱脸红的如上了胭脂,感觉自己在他吃人的目光下瑟瑟发抖,小声的叫道:“你是要吃人啦?被子拉过来,冷啦。”其实屋子的夹层生了好几个炭盆,四周的角落又摆着好几个紫金暖炉,温暖如春。   “马上让你热的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萧冠泓再也按耐不住,他猛地俯下身去,伸出双臂将若樱环在怀里,沉身陷了下去。   两人贴得更紧了,再无一丝空隙。这种感觉爽得他忍不住吸气道:“他娘的,受不了,这是要我死啊!”   若樱身子忽然吃痛,忍不住娇喘着道:“腿没好也不消停点,每天不停的折腾。”   萧冠泓额头上汗水凝聚,急促的喘息不停,平日黑润润的凤眸此刻竟是眸光赤红,一副拼命的架式:“是啊,我也想歇着腿,可是看见你,我就忍不住想弄,怎麽也不够,真恨不得含口水把你吞下去。”   说罢,受不了红唇的蛊惑,凑上去就亲住她,知道起初她定是不好过,便不停的用手搓揉她。   在萧冠泓暧昧的服侍下,若樱感觉身子柔软下来。两人舌头挑弄着舌头,彼此交换着津液,这样的感觉美妙的令人窒息,若樱忍不住娇喘连连,轻啼不断。   摄人心魄的轻吟声引得萧冠泓发出一声低吼,只觉得痛快的要命,天塌下来都不顾了,越发下死力的弄事。   一番疯狂的欲仙欲死之后,若樱乌黑光滑的鬓角早有了星星点点的汗意,她感觉自己撑不住,已经濒临极致,哼哼唧唧地道:“我快不行了。”   “若若,撑着点!我马上就好。”萧冠泓低哑地回应着,眼神灼热的令人不敢直视,脸上剔透的汗水,一部分顺着他弧形优美的下巴滴下来,正好落在若樱雪白的身子上。还有一部分沿著他如玉的脸庞滑落到他清晰性感的锁骨。   若樱浑身软绵绵的只能喘气,回答不了他的话。   “美死了!”不知过了多久,萧冠泓终于如一座大山一般颓然倒在榻上,喘气如牛,挥汗如雨,身体虽累,可心里舒坦得不行,只觉得仿佛是从天堂走了一遭,爽快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两人相拥着躺了一会儿,若樱觉得身上湿湿粘粘,很不舒服,便想坐起来。   “怎麽了?嗯?”萧冠泓紧紧楼着她,声音慵懒极了,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般,软软地拉长音,低哑的犹如在梦语。   “身子难受,我要去沐浴。”若樱在他怀中扭了扭身子,如实相告。   看着红着脸的若樱,睿智聪明的萧冠泓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愉悦地一笑,不怀好意的将她搂的更紧些,故意蹭来蹭去。   “你!”若樱的脸更红了,忍不住伸手掐他的那块软肉。   萧冠泓得意的低笑了一下,凑到她耳边到沙哑地道:“一起洗啊!我腿受伤了,你不帮我就没人管我了。”   若樱气的要死,这会他倒是会拿腿来说事了,装可怜博同情,像个无赖一样,方才那狂野的拼命劲头上哪去了?   弄起事来没完没了,不依不饶的,你求他,他还欲兴越盛,难不成那是别人的腿?于是恨恨地道:“少装可怜了,几百人围着你转还不够?非得折腾我?”   “我就称罕你围着我转!”说罢,他低头用唇封住她的,又是一番攻城略地,不放过任何一处。若樱无力反抗他,让他更是肆无忌惮。   又玩耍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放开气喘吁吁的若樱,对着屋外喊道:“本王要沐浴,准备香汤。”   正文 134 上元节   内室后面就是净房,仆妇早在大木桶里注满了热水。   若樱的衣服被萧冠泓撕破了,只好随意披了萧冠泓的锦袍在身上。萧冠泓只着白色亵衣,亵裤也不穿,自己先坐在轮椅上,随后抱着若樱坐在腿上,轻笑地道:“噘着嘴干嘛,不用你侍候我,我来侍候你好怎么样?”   言罢,一只手抱着若樱,一只手只推着木轮子,几下便滚到了净房。   因腿脚不便,萧冠泓一向都坐在专用的椅子上沐浴。以前他腿伤严重,根本不能沾水,直到结了厚厚的黑红色的血痂,小腿上的白巾才完全拆除掉,可依旧不能打湿水,每每都是若樱用湿软布帮他轻轻擦拭,尽可能的不碰那些正在愈合的伤口。   现在那层厚厚的红痂早脱落了,以前红肿青紫的令人心惊的双腿也慢慢恢复成修长白皙,只是上面留下了清晰而纠结盘错的肉红色疤痕,看起来相当的悚目惊心。   若樱一看到那些伤痕就想流泪,蹲下身子,伸出柔荑,怜惜地在那纠结的红色疤痕上缓缓抚摸,嘴里轻声问道:“疼吗?如果不是我,你也不必吃这份苦头,痛了那么久,还留下这么多伤痕。”   萧冠泓似触电一般,俯身一把抓住她的小手,随后将她拉起来,低声道:“这哪算什么苦头?早就不痛了,你就是我的命,不为你?我还能为谁?再说不就是几个伤疤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男人身上要有几道疤痕才算是真正的男子汉。”   见若樱还是一副泫然欲泣,又心疼又愧疚的模样,他心疼的不行,当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于是又笑道:“结痂的时候伤口发痒,又不能用手挠,更不能痛痛快快的沐浴,那时比现在难受多了,难熬的很,最起码如今可以泡水了,过几天差不多就可以下地了,等过完年,我就恢复如初了,你若是嫌这伤疤难看,我让柳生和太医们想办法把它们去掉。”   “我不嫌。”若樱抬头,水汪汪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我不嫌。”那些伤疤是他为她付出性命,同生共死的证明,已经永远烙在她的心坎上了。   萧冠泓好看的唇角微微向上一翘,勾成一个满意的弧度,伸手抚弄着她尖尖的下巴与她对视:“那你就不要每次见到它们就摸一次,并且还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你摸我,我很喜欢,直觉筋酥骨软,浑身都要化了,可我不要你用内疚的心情去看待这些伤痕,况且,我想你摸我别的地方。”   说毕,他暗示性的向若樱指了指自己裆部累累赘赘的物事。“它似乎更需要你的抚摸。”   若樱一眼瞧到他亵衣下面那雄纠纠,气昂昂的家伙,脸上迅速的热了,赶紧调开视线,娇声骂道:“你个色胚子!三句话就没个正经,不累吗?”   说罢丢他在一旁晾着,自顾自的把长长的青丝用簪子挽了起来,随后将身上过长的锦袍一脱,知道萧冠泓必会色迷迷的看自己脱衣服,手一甩,便将锦袍兜头兜脑的向他头上罩去。   萧冠泓吃吃的笑了,反应迅速的一偏头,修长的大手接住砸过来的衣物。   就在这一瞬间,若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滑进了木桶,她玲珑完美的玉体也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只留下螓首露在木桶边,正巧笑倩兮的斜睨着他,顾盼流眄的黑眸中隐带一丝调皮和得意。   萧冠泓虽很惋惜没看到香艳的画面,但还是忍不住想笑,他愉快的将袍子随手扔到一旁,马上就开始将身上唯一的遮蔽物脱掉。   若樱正躲在木桶中偷笑着,温热的水淹没她的身子,只露出雪白的颈项和螓首。蓦然大木桶里水花四浅,洗澡水溅了她一头一脸,萧冠泓颀长挺拔的身躯已落在桶里,正对着她,两条长腿顺势就搁在她雪白的大腿上。   她急忙伸手抹着脸上的水,低声叫道:“出去啦,腿又没好,怎么洗?”   萧冠泓笑而不答,这木木桶的长度刚好够他坐着伸直腿,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他倾身把若樱从桶对面抱了过来,调个方向让她背靠着自己坐下,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一来是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洗个澡了,二来是好久没和若樱洗鸳鸯浴了,他迫不及待的想重温那销魂的滋味。   若樱身上光溜溜的,后背是萧冠泓火热的胸膛,他修长强健的胳膊穿过她腋下环住了她,火热的大手握着她的柔软不住搓揉拉扯,灼热的唇舌更是不住吮吻她的后颈和耳垂。   被他这样毫无隔阂地抱在怀里,不但前胸被袭,而且坐的地方明显有跳动的异样,她的一张小脸顿时红的如同熟透的水蜜桃,有些不自在的垂下螓首来。   若樱身上那好闻的馨香惹得萧冠泓口干舌燥,见她红着脸微低着头,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扳过她的脸,低声道:“若若,在想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和我弄,还羞?还是你不愿意?可刚才你不也很喜欢,叫得我魂都丢了,差点死在你身上。”   边说他加重臂力,让她的玉背贴紧自己光滑的身子磨蹭着,享受著那柔若无骨的媚惑和酥麻感。   “呸!谁喜欢,你喜欢才差不多,向你讨饶都不行。”他露骨至极的话让若樱耳根子都红了,忍不住反驳他。   萧冠泓见她黛眉轻蹙,娇靥羞红,一双美目却是像漾满了水一般璨璨生辉,灵动有神,忍俊不禁低笑起来:“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是我侍候着你好生爽快了一回,还怨我?你说对了,我还就是喜欢弄,你不老说我是禽兽吗?与你干事时我就是禽兽,所以你跟我讨饶是没用的,只会像点火一样让我兴奋莫名。”   说完不给若樱反抗的机会,扳着她的脸就狠狠地吻住那水嫩的樱唇,犹如一头饿狼一般饥渴,他舔舔她两唇之间的空隙,若樱不由自主的微启双唇。他便单刀直入,将舌头伸入她的最深处,与她的丁香小舌共舞。   若樱娇柔无力地融化在他的霸道里,任凭他狂野地吮吻,炫耀一般地恣意品味著她的唇舌,两人不断交换着彼此的唾液,有不少的银丝从两人的嘴边滑落,组成一幅刺激人感官的画面。   直到若樱气喘吁吁,他才放过她的红唇,改为一下一下让人心痒难耐的啄吻。趁着若樱陷在他难得的温柔里,他空出一只手伸入手里,一边慢慢煽风点火,一边强势的拨开她的腿。   “不要!”若樱哼叫,她背对着萧冠泓,腿一张开就觉得有水从腿间流过,极度没有安全感。   “别怕,乖。”萧冠泓却是如鱼得水,稍稍将她的身子提起来一些,借助着温水,由下向上顺利的长驱直入。   萧冠泓重重的喘息着,畅美的哼出声。   若樱也有些不适哼了两声,像撒娇似的扭了扭。   “若若,这可是你自找的,不怎麽难受了是吧?”萧冠泓被她无意间的动作弄的连连吸气,本就被禁锢的动弹不得,还想等她适应一会儿,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挑弄。他立刻不再怜香惜玉,抱紧她狂野的摆弄起来。   整个水桶里的水开始激起一阵又一阵的水花,完全不亚于狂风暴雨,一波一波的温水不断拍打着木桶,木桶中的中的水几乎因他大力的动作而泼洒出大半。   他仿佛是比刚才在软榻上更为疯狂地折腾着,许是因为他想念太久。若樱意乱情迷,莺莺呖呖声不绝于耳,摄人心魄。   她完美的娇躯在水中若隐若现,上上下下的起伏不停,头上的玉簪终于受不住这份颠狂,“卟嗵”一声掉落到水里。而若樱如瀑布一样的青丝瞬间倾泄下来,顺着她白润的香肩滑落到水面上。   看着眼前如墨的青丝跳动不停,萧冠泓又一次提升了速度。   “不行了。”若樱向后软倒在他身上。   “还不够呢。”萧冠泓开始更为疯狂的折磨。   若樱可怜兮兮的道不要。萧冠泓忍不住得意地道,“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快把我绕断了,不过我想听你喊我,我喜欢听你喊我,这样说不定我会少弄一会,你也知道的,我刚出过火,这次一个不高兴就会很久的。”   若樱气喘吁吁,泪光点点,扭过头嘟着嘴道:“喊什么?”   萧冠泓立即将手伸入她的发中,扣住她的脑袋,俯下头重重的亲她,眼里满是深遂的欲望:“泓泓,相公,夫君,我都要听。”   若樱不乐意:“泓泓还行,没成亲叫什么相公,夫君。”   但下一刻她就傻眼了,遭到了萧冠泓暴风骤雨般的报复。萧冠泓气息急促地道:“不叫是吧?本就没几个月了,你还跟我呛声,想必是最近腿伤未愈,让你骨气大涨了。”   若樱受不了,她被颠的头都要晕了,立刻哭丧着脸没口子的乱喊:“泓泓行吗?相公,夫君,夫君。”   “再叫。”   “相公,夫君,泓泓,夫君,夫君,嘤。”   “继续。”   若樱香汗淋滴,也不知是水还是汗,气都喘不过来,只能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应和他。   “不够,说,你是不是我的?你只喜欢我一个?”   “夫君……夫君……我是你的,我只喜欢你一个。”若樱发了疯似的喊着,她早就迷迷糊糊的,已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一切仅凭本能。   对于她的乖顺和臣服,萧冠泓却相当满意,又比预期得到更多的甜言蜜语,让他很是兴奋,更是使出深身的解数弄个不停。   若樱的长发魅惑地散落在肩上,他将头埋入她的黑发间,爱死了这种缠绵缱绻的销魂滋味,极度依恋地道:“若若,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木桶里的水剧烈动荡着,不住拍打着桶身。   若樱被萧冠泓狠弄了许久,水都变凉了。她被入得心神涣散,双眼朦胧,腰肢早已酸软,只能无力的躺在萧冠泓怀中任他施为。   终于云收雨歇,萧冠泓搂着若樱在水中喘息了一会,享受了一番欲仙欲死后的余韵。怕她着凉,又见她软绵绵的似提不起一丝力气,便抱着她跃出木桶落到轮椅子,弄了干布将两人身上的水珠抹尽。   须臾,两人已躺进了香软的锦被中。   萧冠泓见若樱好似睡着了一般,知她累惨了,心下有一点点愧疚,刚才帮她擦身子时看过,她的花房都肿了又怕她生气,便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含入嘴里亲吻:“若若,不生气。”   若樱困极了,觉得他好吵:“闭嘴。”   萧冠泓邪佞地笑着:“你亲我就可以堵住我的嘴。”   若樱阖着眼睛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嘴都肿了,你怎麽就没个够呢?”   萧冠泓一看,她的樱唇果然嘟着,心疼不已,马上不敢再闹了。他伸出双臂环住若樱,吻了吻她的发,满足地闭上了眼。若樱的酥胸和他紧紧相贴,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美妙。   ……   时光过得飞快,春节也在忙忙碌碌、热热闹闹中过去了,马上就到了正月十五。   因若樱的火凤王府还未建好,所以小年前她就回到了赤凤候府。尽管萧冠泓百般不舍,尽管他狷狂的视礼教为无物,可也不得不为着若樱的闺誉着想。   对于他俩,官方的说法诸位是早就知道了。   民间的说法——萧王爷是火凤王的救命恩人,火凤王为报恩去照顾他,两人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不,是萧王爷对火凤王一见钟情,而火凤王感萧王爷大恩,遂决定以身相许。不过好事多磨,因萧王爷在服丧期间,暂不能婚娶。非要等萧王爷除完孝,两人才能完婚。   但幸运的是,车遇国的新皇帝懂得从权变通,令萧王爷的三年孝期改为一年,这其实无可非议,若真要等上三年,萧王爷的子嗣会越得越晚——同龄人的孩子都打酱油了,他的儿子还不知在哪里摸鸡屎,便是火凤王也要等成老姑娘。   这样一来,萧冠泓便有些度日如年了,也不能见天往赤凤候府跑。但好在有天耀国和落月山的事做由头,白日几乎两人都在一起,最差也会见个面,暂解了他的相思之苦。也不是没有好事,他的腿在十五前终于被柳生宣布能下地了。   只是老生重谈,他的腿虽能下地稍作走动,但还不能做剧烈的动作,怎么也得等上百来天才会完全复原。对于这样的结果,萧冠泓依旧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是愉悦的。   依他的往常的脾气,老早就自己私自下地了,横竖又不太疼,有什么干系?但因为有了若若,他对生活充满了渴望和希望,对自己的身体也倍加爱护和珍惜起来——他身强体健才能护若樱周全,才能护住他们的孩子和家。虽然他自信的以为自己坐轮椅一样能护妻儿,但谁不喜欢完美?何况这完美能令若樱更加幸福,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若樱十六岁生日在际,坐轮椅给她庆芳辰未免太扫兴了。总而言之,对于他能下地,大多数人都甚是高兴,明月等人更是趁着过节,大肆放鞭炮庆祝,庆祝王爷从此脱离苦海。   不过这期间也发生了许多事。首先就是杨若凤终于扬眉吐气的住进了赤凤候府,改为赤若凤。   不名所以的百姓哗然不已,议论纷纷。对于这件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凤歌,众人都以为她会反对杨若凤进府,但事实令人大跌下巴,凤歌不但贤慧温柔的赞成此事,还将杨若凤记到自己名下,让她摆脱庶女的身份,一跃而成了候府的嫡出大小姐。   对于这件事若鸾激烈的反对,险些要以死相胁了,可依旧没能改变结果。   若樱也很憋闷,明明她才是大小姐好不好?一下就变成二小姐,这“二”字多难听啊?二货二货,不是跟二百五连在一起就,就是跟男人的老二连在一起,就没个出彩的时候。   再就是落月山的事。天耀麒和老爷子会面后,两人带着阿旺一直在囚禁皇后的山谷里做调查。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居然有个地下通道是通往落月山的大山谷的,显而易见,那二百个怪人就是皇后手记中的复制人。他们好像是受了谁的指示,打开一个极隐蔽的机关,自那个地下通道跑到了囚皇后的山洞。   这个机关便是当初老爷子都未能查出,可见有多巧妙了。这二百个复制人跑来皇后的山洞似乎在等人,经过上次若樱和纳兰明桑割下了几个人头,还有萧冠泓的霹雳弹,二百人死了数十个。他们见没有等到人,都暴躁不已,拿起刀剑便向自己身上砍,弄得满地都是残肢断体,血流成河。   天耀麒也未料到他们这是做什么,因血流尽,他们中间死了许多人。可依旧没有人来。   无意中发现了秘密的地下通道,老爷子当初诧异这些怪人吃的是什么,喝的是什么就有点眉目了,一定还有别的通道!而且有人在养着这些怪人。养着这些怪人做甚?是为继承皇后的遗志,继续研究克隆人?还是别有用心?   由这个问题,若樱等人立刻就想到四王中曾出现了一个背叛者,也许不是当年的四王,而是他们的后代中出现了一个背誓着,导致他们身份标志的东西消失。这下子,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再加上那块“四王聚首,一匡天下”的石碑,使得本就复杂的事情弄得更是扑朔迷离。但不管从哪方面想,似乎都不是预示着好事,最少表明有人想一统天下。   玄清帝左思右想,觉得上述的这些事情太过诡异,不能掉以轻心,遂召了几个心腹大臣商议此事。经过几天几夜的暝思苦想,几位肱骨大臣一致认为此事以一国之力不能解决,必须向另外两国求援才好。   首先,北玄虽说占了两王,但另外两王却在车遇和西呈,而且只有北玄发生了像落月山这样的事,是不是预示着什么?再则凤王马上十六了,如果有心怀叵测的人想将四王当年的封存之地出来,必定是先要得到凤王身上的地图,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样一来,凤王就是被人觊觎的对像。   还有那个养了一谷怪人的人也不能令人小觑,不说别的,这些怪人少说也有六七百以上,光吃喝就得得花费不少银钱,寻常人上哪找这多银子?还有怪人身上的那些武器,这简直跟养军队没差。   最主要的是,就算将落月山的怪人全处死,可也不能保证别处没有,如不找出幕后之人,终究是个隐患,让人如芒刺在背,寝食难安,就怕他有朝一日或是卷土重来,或是又如法炮制出一批怪人。   北玄帝权衡再三,决定采纳大臣的意见。不管怎么样,这人想统一天下总不会只想统一北玄吧?另两国也逃不脱干系,大家算是一条绳子上地蚂蚱,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另两国的国君倒也爽快,车遇国的皇帝下旨命腾王立刻赶来北玄,西呈因成王世子就在北玄,无须多费周折,便只派了世子之妹——郡主纳兰慧前来帮衬哥哥。   如今只等宇文腾抵达北玄,若樱等人倒清闲下来了。   因十五还没过,春节也就没完,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别人过年都是东奔西走拜年,宴客,若樱也很喜欢过年的气氛。但她位高,来给她请安拜年的人络驿不绝,凤族的,爹那边赤姓家族的,朝中大臣的。   初次遇到这种情况,新鲜之余免不了有些手忙脚乱,她忙得是不亦乐乎,还要不停的打赏,封红包,外面的姑且不说,府中的下人过年也是免不了要打赏一番。好在她是个王爷,玄清帝对她的赏赐很封厚,再加上凤族王室遗留的丰厚钱财,足够她挥霍好几辈子了。   偏偏萧冠泓还担心她银钱上捉襟见衬,早早的让管事帮她准备好一应礼物,和无数的大小红包,以及各式各样的金锞子、银锞子之类打赏给小孩子的玩意,一并悉数交给四卫,让她们帮着若樱打点和提醒。   若樱也不矫情,该回礼的就回礼,赏起红包来也丝毫不手软,几十箱子的金银锞子都赏完了,一下子将声望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便是在府中下人中都获得了一个好名声。   既然回到了候府,一家人就免不了在一起用膳。   不过,若樱纵然回了候府,却也很少在府中用膳。按道理,师傅也应和她一起回来,但天耀麒却道以后跟她去王府住,现在就暂时住在萧冠泓那里,正好和老爷子做个伴。   但今日是无宵节,家家户户都聚在一起吃汤圆,寓意团团圆圆、圆圆满满。赤凤候府也不例外,府里满院张灯结彩的,宽敞的膳厅里,一家人围着大圆桌安静的用着膳,丫鬟仆妇都跟着侍候着。   若樱心不在焉的慢慢吃着,只是为了应个景,心却早野到外面的大街上了。   正月十五也称上元节,北玄历来有上元灯会,在这天,便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也可以出来夜游观灯,何况若樱这种整天抛头露面的女王爷,更是要去凑热闹了。再说,萧冠泓早早就约了她去看灯会,等会就要过来接她了。   蓦然,“啪!”的一声响,赤若凤将玉箸重重的拍在桌上,对着若樱尖声道:“你是故意气我吗?刚头在外面。明知道我打赏的是一个小角子,你一出手就又是几个金锞子,就算你是个王爷,可我也是你的姐姐,你是不是故意这样做,好让人瞧不起我?”   满桌子的人一愣,都愕然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过年过节的闹个什么劲。   这世上的事就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若樱拿着萧冠泓的银子当散财童子,挥金如土,博了个大方有钱的好名声,而赤若凤呢,却在府中下人中落了个吝啬的小气鬼名。   赤若凤固然成了大小姐,却依旧不改敛财的本性。赤焰怕她银钱不够花,不知暗中贴补了多少,可江山易改,本性难易,她自个都是个见到好东西就抢的,怎可能出手大方的打赏下人,没变成个一毛不拨的铁公鸡,那些下人就该偷笑了。   再说赤焰的钱再多也不能全紧着她花,还有赤凤候府要养,哪比得了萧冠泓富可敌国的财富,便是拨根腿毛也可抵赤焰的身家。而且他也没什么家小拖累,就若樱一个要他养,自是大把大把的使银子让若樱充门面。   为此,赤若凤对若樱又羡又妒,外加恨,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她。她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早把若樱警告她的言辞忘到九霄云外,再加上她现在是候府大小姐,身份和体面都在这里,她就不相信若樱敢随便动她,所以动不动就对若樱明刺暗讽。   若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却不打算理她。刚才是赤家的族人来候府走动,年节走亲戚谁都喜带小孩在身边,若樱见那小孩乖巧又可爱,便赏了几个金锞子给他。她心里腹诽,这难道是个事?谁管你赏什么?   赤焰也有些不豫,对大女儿道:“若凤,你这是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女孩子家家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这样才能说个好婆家。”   赤若凤的身份虽然解决了,可亲事却成了赤焰的一块心病,若樱的亲事是铁板钉钉了,无需他操心,当务之急就是若凤的亲事,总不能让她嫁在妹妹的后头吧?那岂不是惹人耻笑?可日子太短,一时也没什么合适的人家。   但赤焰也不敢拖着若樱不让嫁,姑且不说到时候是两国联姻的大事,由不得自己嚼蛆,便是萧冠泓对若樱细致周到的爱护他也看在眼里,观萧王爷的模样恨不得明天就把若樱娶回去,他哪敢轻易的捋胡须。   不料,赤若凤却不服气的反驳:“我哪有逾矩了?我一没成日抛头露面的往外跑,二没勾着男人围着我转,三没连朵花都绣不出来,成日都是规规矩矩的做女红,大门都没出过一回,尽善尽美的做一个候府大小姐该做的事,这样还不够注意自己言行吗?”   她连枪带棒的一席话,饶是小赤铭都听出来了,侧过头对着若樱小声地道:“二姐,她是不是又再说你?”   若樱莞尔一笑,伸手捏了捏赤铭软嫩的小脸:“小孩子没长耳朵,你管她说什么,只管吃自己的。”   赤铭小大人样的叹了一口气,嘀咕道:“她可真讨厌,饭都不让人好好吃。”   凤歌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了,对着赤若凤道:“若樱是个王爷,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哪有你轻闲?再则我是没见过哪个候府小姐动不动就拍筷子的。”   若凤冷笑:“我有说她吗?要你多管闲事,就算是说她,她哑了还是没长嘴?要你帮她出头。”   赤焰脸色一变,刚要制止赤凤对凤歌的不敬之语,却见眼前人影一闪,然后便听到“啪啪”两声清脆的巴常声。   “你又打我?”   赤若凤捂着瞬间红肿的脸,眼里含着豆大的泪水,不可思议的瞪着若樱:“今日是过节,你居然敢打我?你个贱……”她话未说话,若樱又扬起了手腕,吓得她赶紧住嘴。   赤焰脸色难看地瞪着若樱,恼火地道:“你怎么又动手打姐姐?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你是……”   “我是练武之人我晓得,可她晓得她是什么人吗?对我娘张口你,闭口你,这就是她候府大小姐的一言一行,真是可笑。”   赤焰顿时无语,又用恼怒的目光瞪大女儿。   若凤狠狠的盯着若樱,那副样子恨不得把她吃了。旋即她突然转头看着凤歌,恶狠狠地道:“您是我的亲姨母,又是我名义上的嫡母,就任她这样欺负我?”   凤歌撇开脸不理她,只去看一旁耷拉着脑袋的若鸾,见小女儿精神萎靡不振,脸色黯淡、双眼无神,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心里更是恨死赤若凤了。若不是她动不动就拿太子要去做和尚的话来刺激若鸾,若鸾何致于此。   这样一想,不由得心头来气,回转身怒骂道:“你几时又当我是你姨母?什么时候又当我是你嫡母?我只看到你一天到晚欺负鸾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险恶的心肠么?你不过就是想……”   “我想怎么样?您说啊?姨……母!”若凤一脸阴鸷,特别加重“姨母”两个字。   正在这时,胡管家气喘嘘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候爷,萧王爷的马车停在大门外。”胡管家自打那次没认出萧冠泓的马车,往后萧冠泓一来候府,他必是巴巴的亲自回禀。   屋子里的人皆是一怔。赤焰刚要出去迎接,若樱却淡淡地道:“爹,不必了,他来接女儿去看灯会。”   话音一落,各人脸上神色莫名,就边若鸾无精打彩的小脸都抬了起来,一脸艳羡的看着若樱,她也好想要太子哥哥来接她去看灯会,那样即使天再冷,风再大,下着冰雹她也愿意。可是,想到赤若凤的那些冷嘲热讽,她亮起来的眼神又迅速的黯然下去。   赤若凤更是一脸阴冷望着若樱,目光中满是怨毒,清丽的脸庞被愤怒和嫉妒的恶念所扭曲,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狠毒和残忍。   若樱向母亲和妹妹告了个罪,又摸了摸赤铭的小脸,对赤焰道:“爹,你也带娘和弟弟妹妹去看灯会吧!老呆在屋子里怪闷的。”说罢,让四卫系上华贵的大氅,戴上风帽,莲步轻移,款款动人的向外走去。   ……   甫一上马车,若樱便落入一具温暖又宽阔的胸膛,耳中聆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声,鼻端全是熟悉又迷人的男子体息,因为车中的兽炉中燃着龙诞香,萧冠泓的身上便也染上了淡淡的龙诞香。   马车平稳而又缓慢的向前行驶着,车顶的夜明珠发出淡淡的光芒。   两人在车厢里静静相拥,谁都不愿先开口打破这温馨的一刻。许久许久,萧冠泓终于开口了,低声道:“怎么这么久都不出来?望穿秋水当是如此吧!”   若樱闭着眼靠在他怀中,嘴角一弯,呢喃般的道:“都怪胡管家不会轻功,不然我就没这么慢了。”   萧冠泓也忍俊不禁低笑起来,知道自己是太心急了,自打她回到候府,两人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天天腻在一起了,现在他最快乐的事就是与她见面。   他突然打横抱起若樱,吓得若樱忙道:“快放我下来,你的腿。”   “莫慌,早不碍事了。”萧冠泓轻描淡写的道,转身走了两步就将若樱放到车里锦被铺就的软榻上,自己也顺势坐下,重又将人搂进怀里,随后俯身吻住了若樱。   他这次不同于往日那样重重的亲,狠狠的吻,可能是念及等会还要夜游,把她的唇瓣吸肿就不妙了,所以只是分开唇瓣,含着她的舌头吸吮,手却放肆地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玩的乐此不疲。   四处煽风点火的下场就是玩火自焚。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角冒出了零星的汗意,手上搓揉的动作越来越大力。若樱忍不住呼疼,却因舌头被他吮着而显得模糊不清:“唔,你轻点。”   萧冠泓的身体一僵,立时有些清醒过来,知道这会并不是翻云覆雨的好时候,只好无奈的停下手上的动作,唇也离开了若樱的唇瓣。   他喘息着将额头抵着若樱的额头,双眼含着浓烈的情欲望着她,她同样娇喘连连,过了一会才哑着声音道:“晚上我去找你好不好?我想死你了,一个人躺在大床上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睡,翻来复去像烙饼一样难受。”   若樱软软的靠在他怀中,犹犹豫豫地道:“真的这么难受?可还有好几个月呢,你要怎么办?”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萧冠泓一想到还有几个月要熬,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一想到北玄太后的寿辰是在三月,到时自己在再想个理由拖点日子,能拖到把她娶回去就更好了,总之天无绝人之路,绞尽脑汁也要将两人分离的日子弄到最短。   他搂着若樱不动声色的盘算了半晌,突然想到若樱还未回答,便不满地道:“你别顾左右而言其它,到底答应不?不过你答应不答应干系都不大,横竖我拿定了主意。”   若樱觉得他就是个一言堂,遂取笑他:“那你还问我干嘛?这不是江边上卖水——多此一举?”   萧冠泓低笑半天,无耻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果没问你,我夜探香闺便是采花贼一枚,堪比强了你;但我若问了你,咱们这就叫你侬我侬的两情相悦,好比是幽会偷情,固然结果是一样的奔赴巫山,但性质却大相庭径,怎么能一样呢!”   “你呀!脑子里净是些歪理,巧舌如簧,不可理喻。”若樱无奈的摇摇头,深觉得他不能以常理度之。   蓦然,车外远远的传来一道清越动人的声音:“哟!这不是萧王爷的马车吗?萧王爷,可是去观灯会?”   萧冠泓和若樱一听,这不是纳兰明桑那厮的嗓音吗?那货的声音总带着一股漫不经心和懒洋洋的味道。不过萧冠泓只想和若樱独处,对第三者第四者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敲了敲车壁,漫声道:“遇到纳兰世子别搭理,只说有要紧事。”   可是很快又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娇滴滴的:“世子和萧王爷之间的感情好像好好哦!真令人羡慕,我们都没发现呢,世子你眼真尖。”   一道清朗悦耳的嗓音直接发出邀请:“萧王爷,一起去夜游如何?”   “噗哧!”若樱实在忍不住了,学着那道娇滴滴的声音拿腔拿调的道:“世子和萧王爷之间的感情好像好好哦!……”   萧冠泓只是温柔一笑,紧接着一把封住她的樱唇,将她的剩下的话语全堵在口中。   正文 135 你朋友被劫走了   清新好闻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不断地钻进若樱的口鼻,让她心旌一摇,脑子瞬间昏沉沉的,心跳猛然加快,呼吸变得急促又紊乱。   萧冠泓在她的唇上不断地吸吮着,趁着她微启樱唇时,舌尖强硬的撬开她的贝齿,将灵巧的舌头探进她的口中,反复搅弄着她的香舌,执意夺取她的甜美。   “嗯……”若樱忍不住发出了模糊的呻吟声,身上的力气似被抽走一般,只好伸手揽住他的颈子。   车厢里的气氛陡然一变,一种紧绷又暧昧的气流在他们之间,温度越变越高,安静的空间内,只有两人唇舌相绕发出“渍渍”的淫靡水声,这个时候,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忽然,马车很轻很轻的一震。萧冠泓低低一笑,突然毫无预警的放开若樱的小嘴,改而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中,随后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尽量平息着自己胯下的骚动,用最大的自制力把自己高涨的欲火压下去。   他漆黑深遂的眸子若灿烂的晨星一样晶亮,如玉的脸上有可疑的暗红,强健的胸膛剧烈起伏,气息粗重。   若樱温顺的靠在他的怀中,不敢轻易动弹,因为她清楚的感到他身体紧绷,也感觉到有一个蓄势待发的东西紧抵着自己,那势如破竹力量让她微微有些害怕。   萧冠泓温香软玉在怀,佳人吐气如兰,只觉得柔情无限,这么缠绵缒绻的时候,有些人却是专门来搞破坏的。纳兰明桑如同魔音穿耳般的嗓音又传过来,而且这次离他们很近:“萧王爷?你在车里孵蛋?还是在里面绣花?”   紧接着马车平稳的停了下来,远山恭敬的声音在车外响起:“王爷,北玄的喾太子和纳兰世子的马车快驶过来了。”   若樱黛眉一蹙,立刻自萧冠泓的怀中抬起头来。方才被萧冠泓亲晕了,竟然忘记打招呼的那几个男女了。   “嗯,知道了。”萧冠泓看了若樱一眼,对着车外淡淡地道:“他们到了,你便过去问候他们,本王一会就下去。”   若樱轻声地道:“就这样下去吗?除了他们两人好像还有旁的人,咱们一起下车不大妥当吧?”如果只有纳兰明桑和喾太子,这倒没什么,虽说都是贵极一时的人物,可能因为练武的关系,多少都带着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豪爽气派,根本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但他们中分明有女子的声音,而能与他们两人在一起的女子,估计身份也是不寻常,若是看到她和萧冠泓孤男寡女的同车,肯定会用贵胄小姐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免不传一些闲话。这些若樱并不太放心上,可她不喜欢萧冠泓成为别人茶语饭后的谈资。   萧冠泓却气定神闲,只是伸出一只修长白净的手轻轻摩挲着她水嫩的脸蛋,深情的目光紧锁她的眉眼。眼前的人儿精致的五官让人看的不忍移开目光,软嫩的樱唇被他吮吻过后,变得晶莹水润,仿佛透着蜜汁似的,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一转,雪白的眉心还萦绕着一丝轻恼。   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捧住她的脸细细索吻,好一会儿放开,低低地道:“傻瓜,我日盼夜盼,就想能和你一起公然成双成对,不过为了你,我能等,亦能忍,只盼你明白我的心,就当可怜可怜我,每天晚上给我留扇窗。”   若樱顿觉得啼笑皆非,都什么时候了,面前这人还心心念念不忘记偷香窃玉之事,忍不住伸手掐了他一把:“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满嘴胡沁。”   萧冠泓连忙握住她的小手,笑着继续道:“我早有准备,待会你只管大大方方的下车,保管他们不能说嘴。”   说罢,他的眼睛在马车里四处搜寻一番,然后手快速的一伸,眨眼的功夫,他的手中就突然多了一个小暖手炉。   将小暖手炉塞到若樱手中,殷殷嘱咐:“记得带上,晚上天寒,别老仗有功夫在身就以为自个是铁人。”   随后他的手指轻敲车壁几下。   若樱低着头,默默的伸手慢慢抚着手炉,那上面的暖意一点一滴地侵入她的心,犹如萧冠泓浓烈狂肆,且毫不掩饰的霸道侵占,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他的柔情。   萧冠泓的手指抚了抚她的下颚,示意自己要下车了,随后轻轻的撩了一下马车的帘幔,人却如魅影般瞬间飘了出去,快的无与伦比。   “咦?”若樱见他竟是使用绝佳的轻功飞出去,心里有些奇怪,便伸手将车帘挑开一点小缝隙,左右打量了一番。   这一看之下,她不禁有些好笑,原来他们这辆马车的前面还停着两辆马车,皆是豪华奢侈型的,刚才肯定是萧冠泓向外面的侍卫示意了什么。第一辆马车原地未动,第二辆马车却正好将头掉过来了,萧冠泓估计是飘进了第二辆了。   若樱窃笑不已,心想,他到是准备的充分,可这种行为其实是欲盖弥章,除非他们两人不见面,这才让人抓不住把柄,不过也能堵着一些人的嘴就是了。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几个人的寒暄声。   纳兰明桑道:“萧王爷,果真是你,凤王呢?你不是去接她了?真是赶巧了,咱们一起去观灯会如何?人多也热闹。”   萧冠泓心中暗自冷笑,原来他们料到自己要去接若樱,故意在这等着,看来是打发不走了,便淡淡的道:“刚接了若若,她今日心情不好,人有点恹恹的,歪在马车里极不耐烦。”   慕容喾一听,想到赤凤候府认回了赤若凤,肯定对凤歌的打击很大,估计若樱也是为这个心烦意乱,便道:“那更该夜游一番,散散心松泛松泛。”   纳兰明桑却是装模作样的抖了一下身子,拍着胸口,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啊!心情不好?她平日就不待见我,心情一不好,不会拿我当出气桶吧?”   萧冠泓冷笑一声,眼中泛起一片摄人的寒光,对他吡出雪白的牙齿:“那是你的荣幸!能给她当出气桶,你烧了几辈子的高香?”   纳兰明桑正想反驳回去,目光却突然扫到被四卫簇拥着过来的若樱,他醉人的桃花眼有一刹那的光芒闪现,却瞬息没去,飞快的收敛了脸上的神情,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若无其事的道:“她来了,就看我今日烧没烧高香了。”   若樱手里捧着暖手炉,不慌不忙的走到他们几个人的身边。她的风帽用白色的狐毛滚边,丝丝寒风吹着着白毛有点挡着眼睛,她便腾出手将凤帽拂下,浅笑着与慕容喾和纳兰明桑打招呼:“太子殿下,纳兰世子。”   慕容喾见她向自己淡笑涟涟,肤如凝脂,眉若远山含黛,明眸善睐,长睫浓密如扇,双唇嫣红如枝头初绽的樱花瓣,透着一股极致的纯美诱惑,葱管般好看的纤纤玉指,很随意地搁在手炉上,粉红色的指甲莹润如玉,整个人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尽管他一万次的告诫自己,若樱是别人的了,一定要慧剑斩情思,再不能让自己浸淫在相思苦海中。而且也不止一次见过若樱的各种风情,但每一次见到她,还是会被她惊心动魄的美丽震慑住,他心脏怦怦狂跳,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只顾呆呆地看着若樱,连嘴边的寒暄都忘记了。   纳兰明桑则盯着若樱唇边那抹笑花呆怔了一会儿,似松了一口气道:“凤王,看来你这会心情不错,能笑得出来就表示没什么事了。”   若樱觉得他的话甚是莫名其妙,况且,谁大过节的喜欢听到这种如同叫你节哀顺变的话啊,马上瞪着他没好气的道:“纳兰世子,请问,什么叫能笑得出来?你不说话也没人拿你当哑巴!”   “……”纳兰明桑灰溜溜的讨了个没趣,转头却看到萧冠泓愉悦的冲自己一笑,顿时肺都气炸了。   若樱被慕容喾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心里感觉不妥,灵机一动,便道:“太子殿下不是要陪陛下与民同乐吗?怎会有空和纳兰世子去灯会?”   每年年节时,北玄皇宫都会大摆宫宴,京中三品以上的大员都来赴宴,也算与民同乐。陛下颇为体谅这些臣子,未免延误灯会,宫宴皆是在吃汤圆以前就散了,若樱和父亲便是赴完宫宴才回府吃汤圆。宫里头也热闹非凡,众大臣凑趣,最后免不了陪陛下上城楼观灯会,像今天这种日子,太子不是应陪在皇上身边吗?   慕容喾立刻清醒过来,慌忙移开自己的眼光,为了掩饰自己方才的窘态,似恍然大悟一般地道:“只是抽空去灯会逛逛,等会还是要打转的……”   “太子哥哥,纳兰世子,你们与萧王爷叙完话没?”突然,慕容喾身后的马车上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   众人不禁一怔,他们几个光顾着寒喧,都忘了还有旁人了,皆循声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数十个穿着普通衣饰的侍卫,皆目露精光,一脸如临大敌的团团护着几辆华丽的马车。随后都看向其中一辆妆点华丽的红色马车,这辆马车上的一位少女纤手撩开车窗帘一角,犹如琵琶半遮面的露出半张脸儿,正笑吟吟的望着他们。   若樱对这道声音可谓是记忆犹新,因为刚才就是这道女声,道萧王爷和纳兰世子感情好来着,见到声音的主人,不免细细的打量了两眼。可还未等她看清,少女就放下了车帘,随后车里便传出中年妇人惶恐不已的声音:“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啊,这于礼不合,老奴如何向娘娘交待?”   这时,慕容喾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便向着众人有些歉意道:“这是二皇妹,打小性子就有些活脱,受不得拘束,便不想在陪着父皇在城楼上观灯,求了父皇旨意出来,想学着民间的女子自在一回。”   若樱心下便明了了,车中少女就是二公主慕容慧。   不知那位慧公主说了什么。少顷,公主宝辇的车帘被人掀开,一位盛装女子由着侍立在车旁的侍女扶下车,并莲步轻移,袅袅动人的向他们这群人走来。   慧公主是位十五岁左右的少女,穿着漂亮出彩的衣裙,戴金银佩宝石,肌肤白白嫩嫩,有一张漂亮的鹅蛋脸,明眸皓齿、五官俏丽,嘴角边荡漾着一层动人的微笑,给人一种安谧的感觉。   她虽不及若樱美的令人不敢直视,但也是美貌又可爱,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怜爱来。   慧公主落落大方走到众人面前,眼波流转间扫了若樱一眼,嘴角微翘,娇软地道:“凤王,真是有缘呢,咱们又见面了。”   若樱眼光闪了闪,嫣然一笑道:“二公主。”这位慧公主是喾太子的亲妹,乃是皇后娘娘所出。当初她因在卢国公府救太后有功,免不得经常被太后召见,受些封赏,一来二去,便碰到了慕容慧几回。   众人客客气气的见礼完毕,因加入了一位公主,固然都是见过面的,但也不好像先前那样无所顾忌的说笑和行事了,一时颇有些相顾无言。慕容喾便道:“皇妹还是上车吧,你这性子须改一改,三皇妹到这会都规规矩矩的坐在车里。”   见哥哥当着外人的面揭自己的短,慕容慧脸上顿时有些羞赫,微低下头道:“说来真是令人惭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经浣花诗社一事后,敏妹妹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呢!便是月贵妃这次从冷宫出来,也像脱胎换骨一般,行事章法滴水不漏,进度有据,简直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皇妹是该好好学学。”   三公主慕容敏被孟惜春殃及,不但失了才名和闺誉有损,也让玄清帝对她不再宠爱异常,甚至连累月贵妃被陛下打入了冷宫,成了皇宫中的笑柄一枚,却让一直被她压得抬不起头来的大公主和二公主扬眉吐气了一回。   不幸中的万幸,宫里的嬷嬷替三公主检查了身子,证明她还是处子之身,这才没有让事态发展的更严重。不过,月贵妃不愧是深受陛下宠爱的妃子,没几个月便想到法子从冷宫出来了。经此一事后,月贵妃和三公主当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荣宠无限,骄横霸道,可谓是夹着尾巴做人。   慧公主说话声轻柔婉转,神态娇媚,宛如一朵温柔可人的解语花。不知为什么,若樱忽然之间就想起了纳兰明桑的八朵解语花,便不怀好意的斜睨了纳兰明桑一眼。   纳兰明桑全身上下皆生着眼睛,一感觉到若樱眼中的深意,浑身寒毛直竖,立刻警觉的回瞪过来,谁知若樱的目光早已闲闲地看向别处。惹得他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暗自琢磨不停:未必她方才不是在看他?还是在看我?是什么意思呢?   萧冠泓不着痕迹的移到若樱身边,深不见底的眼睛似笑非笑,低声挑拨离间:“喾太子好像意有所指,该不是在说你吧?”   若樱装聋做哑的本领一流,对他的兴风作浪不理不睬,仅是横了他一眼。萧冠泓便含笑看着她,也不说话。   慕容慧无可奈何的转身回到辇车,临走时看了若樱和萧冠泓一眼,她唇角依旧带着甜美的笑,目光中却不由得带上了几许玩味。   慕容慧记得初次见到若樱的时候,只觉得若樱端地是美若天仙,甚至美到人心中一颤,让她惊为天人的同时,更让她自惭形秽。慕容慧生中皇宫之中,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绝顶美貌的女子在皇宫之中如过江之鲫。但她却觉得,自己所见过的绝色美人假使同若樱一比,顿时逊色三分。   这样一位身材火辣妖娆的女子,生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也就罢了,偏生她的身上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纯真气质,仿若脱尘无垢的空谷幽兰,并不用特意做什么妩媚的姿势来引诱人,只需随意的站在那里,那亭亭玉立的美妙身材就已经充满了诱惑的力量,不论男女,都会被她摄人心魄的妍态所吸引。   慕容慧心想,怪不得车遇的萧王爷那么宠爱她,而自己的矜贵俊雅的哥哥也为她着迷,单凭她的相貌,便可以迷住无数男人了。如果我是男人,我想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宠爱她吧!   从头至尾,三公主都没有下车,他们也无意上前奉迎。   萧冠泓想着有公主出行,那自己和若樱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甩掉他们了,嘴角便微微挑了一挑:“喾太子,世子,夜市人多手杂,两位可要尽好护花使者的责任喽!本王和若樱便不打扰两位了,告辞!”   不料,两辆宝辇的精美窗帘一瞬间都被掀起,两张如花似玉的脸露在窗口,眼里都带着祈求,娇滴滴的异口同声喊着:“萧王爷,凤王,带本公……不,带本小姐一起去吧!人多热闹啊!”   ……   夜幕来临,月上柳梢头。   街上院内,到处张灯结彩犹如白昼。路上行人扶老携幼,呼朋唤友的拥向街头。   正应了那句: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通衢。若樱等一行人都早早的下了马车,每个人只留两三个亲卫在身边,其余的近卫和死士尽数都分散在人群中。   从白马庙到玉苑河畔处处流光溢彩、人潮涌动,可谓是游人如织,灯火如海。早前些日子,各地的客商和巧匠就云集金都,贩卖自己制作的花灯。灯也是各式各样,新颖繁多,还有些异国的花灯,引来的观赏者络绎不绝。   有花灯的几条大街,到处都是人头攒动,摩肩擦踵。高声喧哗的百姓兴奋地观彩灯,猜灯谜,放烟火,看杂耍,场景是热闹非凡,震耳欲聋。   两个人的出游,变成了一堆人,谁碰到这事也不会多高兴。萧冠泓一路上冷着一张脸,过个节都像别人欠他十万八万。如果只有他和若樱两人,想去哪就去哪,偏生要带着一窝累赘。   多了两个贵重的公主殿下,又都不会武功,大过节的也不能清道扰民,只能由几个皇宫侍卫仗着功夫在一旁尽量开道。两位公主对民间的活动兴味盎然,娇声娇气的要去猜灯谜。   “哥哥,萧公子,纳兰公子,我们去猜灯谜吧?”既然是在外面,当然不能太子,王爷的叫,索性用起公子、小姐称呼起来。   尤其是三公主,她非常希望能借着猜灯谜一类的活动挽回自己名声,不停得对着纳兰世子诉说着自己的冤屈,她本就继承了月贵妃的美貌,今儿这个特别的日子又是紫衣紫裙,更衬得皮肤雪白,整个人晶莹耀眼,再加上脸上带着一分幽怨的楚楚可怜,怪能打动人心的。   二公主自持身份,虽表现的矜持高贵些,但一双美目也盈盈如秋水,充满希翼的看着纳兰世子。   纳兰明桑穿着名贵的貂裘,衣饰齐整且华丽无比,犹如一只骚包的雄孔雀,处处不忘开屏。   对两位美人公主他表现的是风度翩翩,优雅贵气,举手投足间皆是万千风华,那双乌溜溜,似滴的出水来的桃花眼顾盼传情,微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十分勾魂。   两位公主也无法抗拒他那若有若无的魅力。   虽说萧王爷同样也是位俊得没有天理的美男,让女人看见就恨不得扑上去。两位公主甚至觉得既萧王爷既高贵又魅惑人,狂放之中带着傲睨世人的气势,令人心动不已。   可让人捶胸顿足的是,他身边早有倾世红颜相伴,两人好的蜜里调油,犹如一对拆不散的神仙眷侣。最主要的是这个萧王爷俊则俊矣,却冷峭如玉,除了对着凤王温柔似水,浅笑尔尔,对谁都爱理不理,仿佛公主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两位公主不死心的试着同萧王爷搭讪,人家跟没听到似的,眼角落都不看你一下。相比之下,回眸一笑百媚生,叫人心荡意牵的纳兰世子就好说话多了。   对两位公主的要求,纳兰明桑温文尔雅的不住颌首:“既然两位想去,纳兰无有不从。”   借着在外面不用讲规矩,他不怕死的喊道:“若樱,我们去猜灯谜吧?”   “啊!”若樱正低头打量着萧冠泓刚给她买的一盏灯,她属羊的,萧冠泓便给她买了一盏栩栩如生的七彩绵羊灯,乍一听到纳兰明桑一喊,她不禁有些诧异,抬起头来道:“我无所谓啦,随你们。”   随后她回头看着身后的萧冠泓道:“他们要去猜灯谜,你的腿走这么多路没事吗?累了我们就先回去。”   萧冠泓垂首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早好了,你只管放心的玩。”   猜灯谜多集中在北大街,越向前走,越热闹,人也越多,因猜灯谜不但可以显才能,还可以博得彩头,可谓一举两得,是每年灯会最为吸引人的趣事。   这种人山人海,人挤人,挤死人的情况下,你想随心所欲的闲逛简直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连转个身都困难,只能随波逐流,人潮往哪个方向涌动,你就跟着向前流。若犯懒不想走,便被别人推着走,当然,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就被人群踩在脚下,不用半刻你就稀巴烂了。   “人真多啊!挤得过去吗?”若樱虽然看得很高兴,但对拥挤的人群也咋舌不已。她自然不知道,北玄冬季太过寒冷,百姓足不出户许多日子了,全快憋坏了,上元节的灯会只要是爬得动,能喘气的都出门了。   萧冠泓将若樱半护在怀里,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眉一挑,似笑非笑的道:“人多?这是个好主意。”   “什么?”若樱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却见他熠熠生辉的墨瞳染上浅浅的笑意,灯火阑珊之下竟隐隐透着一丝邪魅和妖娆,让她的心受到蛊惑般的怦怦直跳。   “嘘!”萧冠泓故作神秘的竖起一指在好看的嘴唇上,耳语般地道:“乖,跟着我,记得跟着我。”   ……   两人颇费了一番周折,借着拥挤不堪的人群将那帮累赘甩掉了。此刻他们正位于一条没有花灯的小巷里,这条巷子寂静无人烟,只有一家人的大门口还挂着两盏幽暗的红灯笼。   天上高挂着一轮圆圆的明月,皎洁的月光照在地上。在一片转弯处,墙角的阴影里,萧冠泓终于能如愿以偿的将若樱抱在怀中。隔了半响,他吃吃一笑,惹得人心神一震。   若樱舒服的倚在他怀中,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轻声问道:“笑什么?很得意?”   萧冠泓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头嗅着她头发上的芬芳,含笑不语。   蓦然,一阵踉踉呛呛的而又急促的脚步传来,伴随着女人的娇喘吁吁,有人来到巷子里了。萧冠泓刚要探身张望,脚步声骤然停住了。   紧接着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后者的脚步声要沉稳有力的多,听得出是男人的。   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愕然,一男一女,难不成也有跟他们一样的人?   忽然,一道娇柔地女声响起来,虽然被刻意压抑着,但萧冠泓和若樱依旧听着清楚明白:“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高雅芙的声音!不好,是谁在追赶她?若樱心里倏地一惊,马上推开萧冠泓就要从阴影里走出来。萧冠泓急忙搂紧她,向她轻轻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很快,男人的低沉醇厚的声音响声:“高雅芙,我要干什么你还不明白吗?倒是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若樱觉得这声音似在哪里听过,颦着黛眉,凝神想了一下,豁然开悟:卢国公的二儿子卢曲皋。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刺客在卢国公府行刺时,卢曲皋曾护着若鸾和雅芙,后来陆陆续续见过几次面。   既然是卢曲皋,若樱便放下心来,因为卢高两家乃是世交,孩子也打小熟悉。她还记得卢曲皋是个二十开外,英武俊朗的昂藏男子,现任从四品的骑都尉,家世煊赫,虽不能继承国公位,但前途依旧一片光明。   高雅芙似乎在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祈求道:“卢世兄,你听我说……你顺风顺水长大,前程一片大好,何必纠缠于我一个被休妇人……你问我害怕什么?我害怕的多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总的来说,我如今心如死灰,只想守着老父母过些安逸平静的日子,别的我一概不多想……”   若樱瞪大眼睛看着萧冠泓,满眼的震惊和不敢置信。萧冠泓看着她乌黑的眼睛睁的溜圆,樱唇微张,忍不住想笑,嘴角微微上扬,低头在她唇上轻舔了一下,凑到她的耳边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时候卢曲皋的声音又响起:“你害怕些什么,无须你说我也知晓,这些暂且不提,我只问你,你现在还喜不喜欢那个苟敬瑭?是不是还想着跟他破境重圆?”   “呸!”高雅芙似乎被他的问话激起了心头火,声音也提高了一些:“那个猪狗不如的家伙,谁还喜他!当初我就是瞎了眼。”   若樱想起雅芙一听到她前夫的名字就会怒火中烧,这会也一定很生气。   “哼!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我不够好看不够俊俏吗?当初我三不五时就在你眼前晃,实指望你能看到我,只不过去大营受几个月的训,回来就山河变色,你竟然看上那么个小白脸?你……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活活被你气死!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吗?等的有多辛苦你知道吗?老实告诉你,如果不是你已嫁到西呈,说不定会我杀了那姓苟的……不过,你现在醒悟也还来得及。”卢曲皋和高雅芙翻旧帐,声音饱含痛楚和沉痛,提起往事他依旧后悔的恨不得杀了自己,痛心不已。   若樱又是一阵惊讶,暗暗忖度,原来卢曲皋老早就喜欢雅芙,不过也难怪,雅芙不但是有名的才女,而且生的花容月貌,犹如出水芙蓉,卢曲皋和雅芙算是青梅竹马,怎能不被这个美丽的少女所吸引。   萧冠泓微勾唇角,津津有味的听着。心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古人诚不欺我也!不过他做为一个男人,还是有些同情卢曲皋。   这种情况也忒惨了点,好比辛辛苦苦守着一朵千年灵芝,等了无数个年头,眼都望穿了,且马上就可以摘了,临时有事走开了一会儿,再转过身,千年灵芝却被人摘走了,其实摘走了也还可以杀了那个人夺回来,可卢曲皋的灵芝却被人吞下肚了……   他们这两个听壁角的脸皮奇厚,都不是什么君子,只想知道下文如何。   高雅芙似乎有些惊惶失措,讷讷地道:“我……我又不知道,你又没说,再说,你小时候就对我不好,老用那种要吃人似的目光看着我……我怕你都来不及……”   “不用解释,你就是个瞎子!你几时看到过人吃人?我什么时候又对你不好了,自小到大,但凡我得到一点好东西,哪次不是向献宝一样的拿来送给你!”卢曲皋显然是气坏了,他喜欢她的目光变成吃人的目光,成了她躲着他的理由了。   高雅芙似乎在回想往事,许是默认了,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冤枉:“你每次也送妹妹礼物,连我的表姐你也送,我哪知道你是刻意来送给我。”   “我单独送给你,你一定不要,还会被人当成私相授受,我只好绞尽脑汁的找藉口,找由头,你却……”   萧冠泓和若樱听得是唏嘘不已,替悲惨的卢曲皋掬了一把同情泪。   高雅芙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到:“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别在跟着我了。”   “你还没问答我,既是不喜欢他了,不想跟他破境重圆,你为什么不接受我?难道是打算为他守身如玉一辈子?不嫁人?还是我哪里不好?你不喜欢?”卢曲皋连连发问。   高雅芙可能不想回答,半天没有声音。   萧冠泓和若樱听书听到一半,却被坑住了,忍不住偷偷伸出头来向声音处窥视张望。明亮的月光下,高雅芙娇小玲珑的身影清晰可见,她低着头在墙边站着,略有些不安,完全看不出是个嫁了人的妇人,反而如个慌乱的少女般无措。   而卢曲皋高大昂藏身影却威势十足的堵在巷子口,他如鹰隼一样的目光牢牢的锁着高雅芙,背上黑色的披风随寒风轻轻飘动,在月光下扬起优美的弧度。   高雅芙终于开口了,可她的声音里满是惨然和难言的心酸:“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我已是残花败柳,还……还,还滑过一次胎……根本配不上你,也当不起你的厚爱,以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早过了适婚的年龄,太夫人头发都急白了,你……”   卢曲皋冷冷的打断她:“我的事无需你安排,这些话你上上上上次就说过,我每次都回答过你,我也是残花败柳,你那时嫁到西呈,我受不住那种椎心之痛,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意志消沉,跑出府去买醉,醒来后我也丢了童身……我现在不想跟你费话,你只说嫁不嫁我?”   若樱第一次听到男人说自己是残花败柳,不是残草吗?不过,男人勉强也算个狗尾巴花吧!她有些烦恼的伸手摸了摸额头,第一次觉得卢曲皋不太靠谱。   高雅芙银牙一咬,狠狠心道:“不嫁,我只想过点平静的日子,大不了去当姑子。”说罢,她低着头加快脚步向巷子口冲去,打算离开这里。   若樱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高雅芙真是个很好的女子,只是遇人不淑,遭遇到的不幸使得她变得自卑了。她目送着高雅芙就要自卢曲皋身边走过,便收回了窥视的目光,心中难免戚戚焉。   “啊!你干什么,快放手。”突然,高雅芙惊惶失措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樱又是一惊,赶忙把脑袋又伸出去。却见到卢曲皋把高雅芙像老鹰抓小鸡一般的抓在怀里,恨恨地道:“做姑子是吧?不嫁是吧?先给我生上十几个儿子,然后你再去做姑子。”   若樱错愕不已,高雅芙娇小的身子完全被卢曲皋高大昂藏的身子包裹,拼命挣扎也无力撼动卢曲皋分毫,可能是怕尖叫声引来旁人,她只敢小声祈求:“你快放开我,有人来了,你先放开我再说……唔!”   卢曲皋一手搂着高雅芙,一手握住她的下颚,突然头一低,牢牢的吻住她的唇。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若樱连忙收回目光,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救下高雅芙。这问题让她愁肠百结,忍不住凑到萧冠泓耳边道:“我去救她。”   “佛家有云,坏人姻缘,三世不得超生,你想做坏人姻缘的小人?”萧冠泓好笑的睨着杞人忧天的她,目光潋潋,笑容浅长。   “可,可……”若樱红着脸支支吾吾,她想说卢曲皋在非礼高雅芙,但是却有些难以启齿。   萧冠泓转头看了巷子一眼,黑眸中划过一丝玩味,忽然道:“完了,完了,你朋友被劫走了。”   若樱被唬了一大跳,立刻从阴影里冲出来,巷子里空空如也,哪还有高雅芙和卢曲皋的身影。她转头四望,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果断的向巷子口奔去,速度如风,长裙和秀发在身后陡然扬起美丽的弧线。   萧冠泓不离她左右,浅笑吟吟:“我知道哪个坏人往哪走了,你跟我来。”   正文 136 情非得已   院子里树木高大,因冰雪初融,在灯光和月光下树影婆娑,发生沙沙的声响。若樱飞快扫过庭院,发现是个三进院落像四合院的地方,这下就好找了。一进是门房,二进膳厅,三进就是主人内室和女子的闺房。   两人蜇蜇摸摸的到了最后一进。若樱有些奇怪,低声问萧冠泓:“这院子里好像没什么下人,仅门房有人,还有看院子的护院。”   “可能都出去观灯了。”   蓦然,女子惊惶惶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卢曲皋,你混蛋,放我出去,你带我来这里想干嘛?”   若樱心里是又喜又惊,喜得是高雅芙果然被带到了这里,她马上就可以救她出去,惊的是不知道卢曲皋做了什么让她的声音透出的全是害怕惊慌。   而萧冠泓则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他心里同情卢曲皋,有心成全他,便帮着他尽量拖延时辰,坏心眼地带着若樱在城里七绕八转,最后才转到这儿来,不然以若樱的身手哪用得这么久才找到?可这男光长个头不长脑,行事的真磨叽,手脚超慢,估计还在废话。   思及此,他眯着墨眸不着痕迹的看了若樱一眼,心中暗暗鄙视姓卢的,假使老子也像你的乌龟性子,若若早是别人的了。   萧冠泓料事如神,卢曲皋劫了高雅芙还真是好言相劝,力图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奈何高雅芙害怕归害怕,却很有骨气,咬紧牙关死活就是不允。   理由不外乎是卢家的长辈都不会同意。高雅芙上一段姻缘深受公婆其害,可谓畏惧公婆如虎,何况卢国公府这种显赫门第,不但有卢国公夫妇,上面还有个卢太夫人沈氏。   高雅芙如今绝非当初懵懂的少女了,心里对有些事看得通透得狠,沈太夫人和卢国公夫人素来疼她,也对她很好,可那是在她不是卢家媳妇的前提下才会如此,如果换成儿媳妇的身份,许多合情合理的事都会成为挑剔的理由,她对前公婆和前夫的行为寒心不已,早被折磨的遍体鳞伤,心也千疮百孔,再经不起什么沉重的一击了。   说她胆小也好,懦弱也罢,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多年媳妇熬成婆的真正内涵。加上她逃回北玄一路被追杀,多次命悬一线,最后若不是得亏若樱和阿旺,还有太子所救,早就死于非命了。这样惨痛的教训如果她还记不住的话,那真是枉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再则卢曲皋不但家世好,人也生得好,什么样的黄花闺女娶不到,自己残花败柳之身嫁给他,那不是让他成为金都的笑柄么?两人之间早能预知的结局,何必明知故犯?而且她再也没有勇气去尝试,或是像当年那么不顾一切,为了一个不值得她付出的男人远嫁他国。   再说若樱刚要进屋救人,萧冠泓又及时的拉住了她:“等会再救不迟,听听。”   “还听?雅芙都吓死了,须早点救她出来才对。”若樱也不是真二,心里对萧冠泓今晚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自己救人充满疑惑:“你怎么啦?老是拦着我?”   萧冠泓挑眉轻笑,伸手抚了抚她微蹙着的黛眉,意味颇深地道:“你不觉得那个姓卢的男子蛮可怜的吗?他也是情非得已,我们成全他好不好?再说,普天下的有情人本就应该终成眷属。”   他们在屋外争执,屋内的情况却早起了变化。   卢曲皋劫了心上人来本就没安好心,只不过不想惹她不高兴罢了,所以尽可能的想着往两情相悦上靠拢。   可事与愿违,无论他怎么向高雅芙保证——她害怕的那些问题都不会出现,祖母和父母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且他们一向对高雅芙视如己出,对她的遭遇,他们心疼都来不及呢!怎可能食古不化的像外人一样来对她?问题是他说的口干舌燥,高雅芙却依旧坚持己见。   她总认为两人之间无路可走,根本行不通,委实没必要去撞南墙。这下子卢曲皋便有些忍无可忍:“你是属牛的啊?真是冥顽不灵,还是你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高雅芙也恼了,她今天不过是陪着妹妹来赏花灯,谁知偶遇卢国公府的几位公子小姐,大家索性做一处玩耍,卢曲皋骗她,道太夫人有体己话要他代给她,她信以为真,不过是离他近了些,便被卢曲皋拉出拥挤的人群。   过后她总算挣开了他的手逃开了,知道被骗了就想回返,可卢曲皋在她身后紧追不舍。她被他吓得慌不择路,结果还跑到人烟稀少的小巷子了,让卢曲皋来了个瓮中捉鳖。   只怕妹妹和下人一定在四处找寻自己,想到这,她气急败坏地道:“我冥顽不灵?你才是一条道上跑到黑,明知结果的事,你却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如今的日子过的极好,很满足,才不想过回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活。”   “那是你没选好男人,嫁给我,你的日子只会过的更好!我不是大哥,无须继承国公府,外面的人又不是吃饱撑的,谁耐烦将眼光长长久久的放在我身上?再说我们自己关起门来过日,管别人说那么多做甚?谁要是没个眼力见儿,敢当面说三道四,我揍他个满地找牙!”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早不做此痴心妄想了,放我出去。”高雅芙固执起来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尽管卢曲皋的话很诱人,但她已是惊弓之鸟,委实不敢再相信任命男人的话了。   却说外面的若樱听他们只是说着话儿,高雅芙暂时是没什么危险,便听从萧冠泓的建议,先听听。她正纠结着呢,冷不防听到屋内传来高雅芙一声惊呼,随后便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很小的“唔……唔……”声。   若樱一听,心里倏地一惊,暗道,这下不救不行了。身子一动,马上就要冲进屋去。   电光火石之间,萧冠泓又伸手搂住她。若樱急死了,压低声音道:“你干嘛,我要去救……”   “你可别一冲动就坏人好事!”萧冠泓挑眉望着她,一脸戏谑。   若樱反驳:“总不能眼睁睁的看她被人欺负吧?”   “你觉得那个男子的会欺负她?”萧冠泓眼神闪了闪,脑子里瞬息万变,想方设法的要帮卢曲皋拖着若樱,以促成他的好事。   若樱挣不开萧冠泓,两人还在你说服我,我说服你时,屋内高雅芙的衣服已经一件件离身,雪白的身子如初生婴儿一样露在卢曲皋灼热的目光下。   卢曲皋已经放开了高雅芙的嘴唇,对于高大的他而言,娇小玲珑的高雅芙就像是个大玩偶,他爱不释手的想怎么摆弄就摆弄,对于她的挣扎,他一只手指都可以摆平。   “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高雅芙急的都快哭起来了,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已毫没遮掩了,一时只羞得闭了眼睛,徒劳的想用双手遮住饱满的酥胸和腿间,可就连双手也不得自由——卢曲皋一只手轻松地将她的双腕扣在头顶,另一只大手肆无忌惮地游走她全身,并不断的大力揉搓。   “真美!”卢曲皋喘息着对高雅芙的娇躯赞叹不已,他二十好几了却一直没有女人,也没侍妾和通房丫头,但却并非没有行房的经验,开了荤的男人一般很难坚持再不碰女人,他害怕身子憋坏,偶尔也会放纵一次。   这会子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玉体横陈在自己身下,他早就血脉贲张的快爆炸了,只觉得再慢上一会自己必死无疑。   他此刻已是身不由己,将高雅芙的双腿拉开些便顺势而入,同时俯下身子覆住了她的嘴,把她那一声惨叫闷在口里。   高雅芙早非处子,按说也不会发出惨叫声,怪只怪她是娇小型,卢曲皋是高壮型,无论哪都不配套,像苟生那样斯文型的与她刚刚好,这会子换一个昂藏暴力型的,从没被这样对待过的她受用得住才怪,只痛得浑身直打颤,眼泪顺着眼角滚滚而下,嘴里惨叫连连。   卢曲皋知道自己没有温柔怜惜的对她,也知两人器具相差太大,肯定会令心上人痛苦不堪,奈何他无能为力,想要占有她的欲望太过强烈,早不受自己控制。他长长地喘了口气,满足于那温暖紧窒的感觉。   高雅芙闷在嘴里的声声惨叫声还是被若樱听到了。若樱顿觉心惊肉跳,她的预感成真了,姓卢的真的欺负雅芙了。可这当口你叫她冲进去她也不敢,就怕撞见什么长针眼的画面。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何况萧冠泓恨不得顿顿吃肉,她再二也知道发生什么了。   权衡再三,她无可奈何的打算离开,却又担心高雅芙的境况,因为她的声音好像带着哭音。   萧冠泓将她的为难看在眼里,低声道:“我们先去外面等,若是他吃完不负责,辜负了你朋友,再找他算帐不迟。”   若樱忍不住瞪了萧冠泓一眼,都是他不让自己早些冲进去,晚了一点点就便让人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了。   萧冠泓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愉悦地一笑,伸手抚着她精致的眉眼道:“难不成你想听春宫壁角?那还不如我们自己去弄,保证让你叫个够。”   而此时,温暖如春的内室,高雅芙雪白而修长的双腿大张,烛光下莹润如凝脂,卢曲皋正抱住她的狠命成事。   高雅芙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只觉得身子在他热情的高温中融化成一滩水,整个人都酥麻了,惨叫声也慢慢消失,变成娇腻的轻吟,却又被堵住了口叫不出声。   等卢曲皋终于放开她的唇舌,一声拖长了的媚叫立刻溢了出来,只听得卢曲皋一身骨头都酥了,只恨不能化在她身上。   若樱被萧冠泓的话和高雅芙的吟叫弄得脸红的不能再红了,屋子里男女交合的声音太过明显,又听得床榻的摇动声和压低的喘息声,她实在没脸呆不下去了,忙不迭拉了萧冠泓退出去。   两人自高大的院墙上双双跃下,刚一落地,便听到远山充满惊喜的声音:“王爷!凤王”   萧冠泓和若樱一看,不但远山来了,另外几个侍卫也藏在暗影处。远山的身后还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见他们出来,远山急忙命车夫将马车驶了过来。   萧冠泓对远山点点头,携着若樱先上了马车,复又掀开帘幔问道:“事情怎么样了?”方才他和若樱为了甩开纳兰明桑等人,便令侍卫先呆在原地,免得引起他人的注意,尔后在装做寻找主子借机离开。   远山回禀道:“禀王爷,北玄太子已带着两位公主回宫了,纳兰世子见人都分散了,可能觉得扫兴,也怏怏不乐的回去了。”   萧冠泓对这样的结局很满意,对着远山道:“回馆后都重重有赏。”   “那属下替他们谢过王爷。”   ……   车内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两人都除了锦靴,萧冠泓抱着若樱坐到软塌上,背往车壁上一靠,舒服的长出一口气。怕若樱冷,他顺势扯过锦被半盖住两人。   高雅芙的事着实太让若樱觉得尴尬窘迫,心中甚是不自在,便默不做声的靠在萧冠泓的怀中。   手臂揽着的身子柔弱无骨,娇媚可人,散发着阵阵迷人的幽香,萧冠泓眸色一暗,手臂紧了紧,将若樱搂得更紧了些,低头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不禁的有些心猿意马,想到姓卢的这会子抱着女人正快活的不会东南西北,自己却还要在这里枯守着,心里觉得委实不公平。   不行!受不了了!怀抱着这么个美丽的尤物,瞬间又想到若樱活色生香的娇躯,他立刻血液翻滚,呼吸一沉,身体马上变得蓄势待发。本不想在马车里草草成事,但惹祸的器物实在是火烧火燎的难受至极!   他犹豫片刻,最终欲望战胜了理智,忍不住抱着若樱换了个姿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分开她的双腿跨坐在他的双腿间,没等她反应过来,双手搂紧她就疯狂的吻上去。   他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快的无以伦比,若樱猝不及防下被他亲个正着,只能发了个短促的:“你!”字,便被他吮住唇舌。   若樱感觉萧冠泓在掀自己的裙子,忙挣扎着推开他,低叫道:“你疯了?这是在马车也。”   “难受死了,你摸摸,马车又怎么了?以前不是没弄过?况且弄起来一样的痛快。”萧冠泓手上动作不停,此时的若樱粉面带赤,朱唇微颤,萧冠泓看在眼里,更加情绪失控。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若樱哑然,心知这条理由阻止不了他了。要说萧冠泓这人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性欲特别旺盛,折腾起来没个完。她无奈的沉默表示了默许,但依旧为自己争取了一下:“等会还有事,还要回去,不许太久。”   萧冠泓无声地笑了,凤眸中也蕴藏了动人的笑意,知道这就表示她答应了。他轻轻捧起若樱娇嫩的面庞,对着那樱桃小嘴便忘情地亲吻起来,舌头伸进若樱温热的口中,寻找着她灵巧美妙的舌,吸吮着她甘甜的汁液。   萧冠泓并未将两人脱光,他自己只褪了裤子,将若樱的裙子和亵裤一并褪了,随后找准了位置便开始任意施为。   欲望一旦开始狂奔,本能占据主导,兽性凸现,他忘乎所以的沉沦在这种古老的律动中。   “嗯,啊。”花枝乱颤的若樱终于忍不住发出声音,萧冠泓急忙将她抱得更紧,吻得更深,驰骋的更快。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云收雨歇,刚交欢完的二人气喘吁吁地相拥。   刚刚经历过春情洗礼的若樱此时眼神迷离,神态不甚清醒。萧冠泓看着娇嫩如花苞的心上人,那么惹人疼爱,便怜惜的伸指帮她揉开身上的汗水,低低地道:“累了吗?我拿帕子帮你抹一抹。”   “好。”若樱娇弱无力的点头,却发现两人的私密部位还融合贯通着,她的脸腾地一下红到耳朵根,一股又羞又耻的罪恶感油然而生!嘴中发出委屈似的声音:“你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些?不会误了正事吧!”   经过一场酣畅淋漓而又无限柔情的鱼水之欢,萧冠泓顿感神清气爽,通身舒泰,俨然一副奴才像,一边侍候着若樱穿衣一边轻笑道:“几时误过你的事?早叫远山去探了,也免了咱们的尴尬。”   两人收拾齐整下了车,远山早已等在院墙下。   远山一抱拳:“王爷,属下去探过,他们一直未出房,似乎是歇息了。”   若樱一愣,还来不及细问,耳中突然听到一些急速的破空之声传来。心知有人偷袭,情急道:“有刺客。”   而这时,萧冠泓已闪电般的纵身掠出,如一道利箭般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飞掠而去,嘴里的沉着的下着指令:“远山等人保护凤王,其他人小心防范。”   蓦然,“嗖嗖嗖!”又一阵利器破空之声向远山几人的位置袭来。远山等人皆不是泛泛之辈,唰地抽出武器团团围在若樱身边,几个人手中的宝剑挥洒之下,将射来的箭矢悉数格档开来。   “没事吧?”转眼间萧冠泓又飘落若樱的身边。   若樱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无事,发现了什么?”   “就这些毒箭,没发现人。”萧冠泓向她展示手中刚截获的几支利箭。月光之下,箭尖寒光闪烁,发出幽幽的蓝光,阴森森的,显然是被抹上了剧毒。   若樱愕然地道:“有毒你还用手接?还有你的轻功最近似乎又进步了?背着我偷偷练的?”   萧冠泓笑着睨了她一眼,随后垂下头,漫不经心的吹了吹手中的利箭:“佛曰不可说。”   远山等人全力戒备着,见无箭矢再射来,便请示道:“王爷,要追吗?”   萧冠泓看了看左右的环境,是一条偏僻的胡同,想着这刺客不知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冲若樱来的?不过不论是冲他们哪个来的,肯定还会再来,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便道:“先护送凤王回府,你们小心防范,这箭上面喂了毒。”   马车得得得在青石板路上疾驰,路上已有不少行人。见半天太平无事,若樱撩开帘幔向外张望,狐疑的道:“既是用毒箭,必是想置我们与地,怎的半天无动静?”   她的话音刚落,马车骤然停了下来,骏马发出了嘶鸣的声音。远山在车外道:“王爷,有一女子突然冲出来倒在马车前。”   “绕过她。”萧冠泓俊脸挂霜,冷泠的道:“绕不过就直接从她身上驶过,不死算她运气。”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时候冲上来的多半是别有用心。   远山正要令车夫绕过去,却见那女子突然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提起裙子就向马车跑,嘴里大喊:“救我,谁救救我……。”   “若鸾?”若樱心里倏地一惊,不假思索地掀开车帘跳下马车。萧冠泓怕她有个闪失,紧紧跟在她身后。   奔来的女子果然是若鸾,她一看到若樱,顿时像看到救星一样,拼命的挥着手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有人要杀我!”她的话音一落,突然一阵阵密密麻麻的箭矢向她射来。   “啊!啊!……”路上的行人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有些人几乎不忍目睹一个年轻的少女将要惨死。   “若鸾!”同一时刻,若樱脸色一变,瞬间提气向若鸾掠去。千均一发之际,若樱拉着妹妹手臂住自己怀中一带,劈手就一掌便挥向那些箭矢,挟带起一阵强大的气流。紧随而来的萧冠泓毫不犹豫的将背后的大氅扯了下来,迅速向前踏出一步,身形飘逸恍若幻影,连连挥舞着大氅卷住那些蝗虫一样的利箭。   他们两个配合默契,简直是天衣无缝。随后而至的侍卫更是将利剑舞的水泄不通,只听到地上一片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很快将这阵铺天盖地的箭雨击落在地。   众人不敢大意,俱严阵以待。若樱拍了拍躲在她怀中瑟瑟发抖若鸾,安抚道:“是谁要杀你?怎么只有你一个?爹娘没陪着你?”   “啊!”若鸾似突然想起来,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哭喊:“姐姐,有人要杀爹娘,你快去救他们……”   若樱闻言,心急如焚,马上追问:“爹娘在哪?快说?”   若鸾泪眼朦胧,凄凄惶惶的四处看了一看,颤抖的手指指着自己奔出来的方向:“就是在那里,好多黑衣人围着我们,是娘挡着那些黑衣人将我推出来的……。”   萧冠泓手飞快地往腰间一伸,“唰”地抽出武器,低沉地对着若樱道:“我去救你爹娘,你别乱跑。”   若樱马上将若樱往冷冽一交,对着萧冠泓道:“我和你一起去!”两人快速地将侍卫一分为二,一部分保护若鸾,一部分跟着他俩去救赤凤候夫妇。   很快,若樱就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他们手中挥舞着寒光闪闪的武器,将父亲包围在中间砍杀,路上的百姓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尖叫逃窜。   若樱心中大骇,杀意和戾气陡然从生,刹那间将轻功发挥到极致,狂风般的掠了过去。甫一落地,她眼中利芒一闪,手中的如意扇便狠命向着那些黑衣人一扫。   “啊啊!……”的惨叫声一阵阵响起,黑衣人霎时就倒下一片。萧冠泓手中柔软如玉的软剑被注入了内力,剑身如虹,在月光的映射下闪着夺命的寒光,剑花朵朵处,剑光暴涨,同样倒下一片黑衣人。   “若樱!萧王爷!”赤焰正砍翻了一个黑衣人。他身边有不少侍卫和随从护着,倒没受什么伤,只是几个侍卫都伤的不轻。   “凤王!”这些侍卫中竟然有不少是若樱的侍卫。   若樱眼角一扫,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马上松了一口气,先前她就奇怪自己的侍卫怎么一个都没找来,原来是在保护自己的父母。她一边攻击黑衣人一边问道:“四卫呢?”   “在凤夫人那里,同样遇到了很多黑衣人。”侍卫急忙请罪:“属下等正要去找您,半路上就遇到了大批刺客截杀候爷和夫人,属下等无能……”   这时,赤焰焦急地道:“若樱,快去前面救你母亲,这些刺客将我们分开了,他们人太多,一时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鸾儿不知怎么样了?若凤,还有赤……”   若樱一听,眼睛都快红了,心中怒火狂飚,这是谁要灭她全家啊?她素手一扬便狠辣地杀了几个黑衣人,侧头对萧冠泓慎重地道:“我父亲就交给你了,我先去救我娘,你不用担心我,这是天子脚下,发生这么大的事,禁军马上就会到了。”   说罢,不待萧冠泓回应,她脚尖在地面上一点,跟着身子就是突兀的一个旋转,紧接着整个人如同脱弦的利箭一般向前电射而去,速度快的无与伦比,让人以为只是眼前一花,便不见踪影了。   “你小心点。”萧冠泓无奈的嘱咐她,本想跟着去,可赤焰这边的刺客功夫都不弱,光靠侍卫只有死路一条,他沉声吩咐跟来的侍卫:“速去保护凤王。”   ……   凤歌这边的情况更糟,若不是有功夫高强的风雷雨电四卫在一旁保护,她只怕早这些黑衣人砍死了。她最近过的很不如意,不过为了观灯会,她依然穿的十分讲究,头上戴了许多贵重的首饰,可不知打哪冒出来这么多蒙面黑衣人,气势汹汹的包围了他们,看样子是想将他们屠尽。   “娘!”若樱很快就找到了母亲,见到风歌安然无恙,她紧绷的心总算放回肚子了,随后瞅到四卫果真在这里,她便松了一口气。飘然落地后就是几招毫不留情的杀抬,招招致命,凌厉无情。她的武功毕竟不同于四卫,几招就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让黑衣人不再占尽优势。   凤歌和四卫一见到是她,都很高兴,只是这种火烧眉毛的情况下也不容她们寒喧。好在有了若樱和萧冠泓的侍卫加入,终于将黑衣人弄了个手忙脚乱,也让她们能喘口气了。   凤歌这时想起丈夫和女儿,急忙对若樱道:“若樱。你父亲还有鸾儿……”   “他们都很好,有人保护。”若樱杀得性起,很快就杀开一条血路靠近凤歌身边。   正在这时,一条白色的人影像一道寒光一样倏然而至,一个翻身就落在场中。若樱惊讶来人好俊的轻功,却不知这人是敌是友,分神一打量,不禁微微一怔,竟然还是熟人。   正是在西呈她女扮男装那一回,要杀她的面具人。这人头上还是一顶书生一样的帽子,两根白色的系带垂在两侧,脸上依旧戴着阴森恐怖的白色的滴血面具,面具中露出来的两个黑漆漆的眼珠,正淡淡地看着她。   “阁下是谁?为什么要藏头露尾?”若樱是第二次见到面具人,但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这个面具人绝不是自己这边的。   面具人沉默不语,但他的身形突然一动,一掌向正与黑衣人打斗的四卫拍去。若樱暗暗心惊,忙向四卫厉喝一声:“快闪开。”她与面具人交过手,知道这人的身手高深莫测,且心狠手辣,武功路子走的是刚猛一派,能带起阵阵的罡风,非一般人能敌。   四卫听到若樱的声音,知道此人非同小可,不敢硬接,都飞快的向旁边地上一滚,才堪堪避开这威力十足的一掌。   若樱对面具人大为恼怒,前头就结了仇,这会更是仇上加仇。她眼中凌厉的光芒一闪,眉心煞气陡生,扇子猛然向他一挥,只听得细微的破空声“嗖嗖嗖……”,数十道银芒瞬间向面具人疾射而去。   “咦!”那面具人似有些惊讶,但仅仅只是惊讶而已,他似乎并不怕这些暗器,只见他袍袖大力的一拂,带着十足的罡风,看来是想将那些银芒拂开。   若樱一身冰寒的煞气,看也不看身边拿着刀剑砍过来的黑衣人,只是斜睨着面具人,眼里和嘴边都浮起了冷笑。   “唔!”与此同时,面具人闷哼了一声,有几道银芒竟然没能拂开,如利箭一样射入他的皮肉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若樱一招得手,立刻挥掌解决掉身边的黑衣人,径直向面具人攻去。不料,身后忽然传来母亲“啊”的一声尖叫。若樱倏地一惊,陡然转过身来。却见到一个灰扑扑的蒙面男子将母亲挟在腋下,飞快地逃窜而去。   “哪里逃?放下她!”若樱不假思索的丢下面具人,转身向抓住凤歌的人追去。四卫和萧冠泓的侍卫同时一惊,抛下黑衣人就向若樱追去,连那个面具人都顾不上了。   面具人在他们走后,眸子泛着冰冷的光芒,随后举起手轻扬了一下手指,那些黑衣人竟像是听到命令般,立刻退散开来,顷刻间就消失在大街小巷。他凝神片刻,突然伸掌贴在自己身上。   俄尔,他收手的时候,手掌中就多了一抹晶亮的银针,面具人将银针对着月光举高,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半晌。尔后才施展轻功离开。   灰衣蒙面男子的轻功非常高明,虽然带着凤歌,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脚程。他犹如一股疾风向前奔驰而去,若樱在后面紧追不舍。真比起轻功来,这个灰衣人可能会是若樱的脚下败将。但坏就坏在,他对金都的路线十分熟悉,不管是大街小巷,还是鳞次栉比的街坊,他竟然丝毫不做停顿,一径在前面绕来绕去,将若樱绕得七荤八素,早就分不出南北了。   须臾,四卫等人就见不到若樱的身影了,众人顿时叫苦不迭,急忙派人去回禀萧王爷,其他人则焦虑无比的继续追踪。   “站住!”若樱被那个灰衣人绕的都要吐了,心里咒骂连连,却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而追了这半天,凤歌从头至尾都没发出声音,若樱暗忖她肯定是被灰衣人点穴了,心里对灰衣人恨之入骨。   若樱发现自己离前面的灰衣人越来越近了,心头不禁暗喜。她环顾四周,借着明亮的月色,才发觉已追到城郊的山上来了。这段日子天公做美,几乎每天都是睛空万里,风和日丽,北玄大大小小的山上的积雪都融化的很快,这座山她并未来过,却知道这座山叫小雪山。   若樱之所以记得小雪山,是因为小雪山紧挨着落月山,况且落月山的积雪依旧没怎么融化,极好辨认。   这时候,前面的灰衣人在一块巨石旁骤然停了下来。若樱大喜过望,飞快的纵身向他掠去,手中则暗备杀招,企图一招制住他救出母亲。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灰衣人突然向巨石后一转,倏尔便不见了。   若樱不禁吓得花容失色,顷刻间便飘然落在巨石旁。她怀疑巨石后是山洞,于是绕到巨石后细细查看一番,却发现只是一块平整如镜的山壁,并没什么山洞。   明明很快就可以追到敌人,并救出母亲,可那人却眼睁睁的消失在眼前,若樱心里懊恼不已,但线索是断在这里,她又不敢轻易离去,只能不住的研究那块巨石,看能不能瞧出点端睨来。   “凤王?是不是你?”蓦然,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若樱不禁一怔,这是纳兰明桑的嗓音,他的声音很独特,总带着一股慵懒好听,就像他的人一样,不但风姿独特,且有股慵懒优雅的姿态,和若隐若现、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若樱黛眉一扬,将脸上的所有神情收敛起来,望着月光下施施然向自己走来的人,淡淡地道:“是我,请问纳兰世子你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纳兰明桑闲庭信步般的踱到若樱的身旁,桃花眼一眯,理直气壮地道:“找你呀!”   若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信半疑道:“真是找我?”   纳兰明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神情是一惯的懒洋洋,但漂亮的眉毛傲然的扬起,不悦地道:“当然是找你,本来大家赏灯猜谜玩的不亦乐乎,谁知你和萧王爷突然不见了,真叫人扫兴,你们都走了,我只好孤家寡人的赏灯夜游,怪没趣的,不料碰到你的侍卫,见她们脸色不好,我便多嘴的询问了几句,道是你走丢了……你说,你这么大个人都走丢了,能不让人急吗?我想,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比陌生人还是亲近几分的,横竖我也没事做,便试试找找,就当每日一善吧!”   若樱压下心底的焦灼,本想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可纳兰明桑的语调委实太过气人,什么叫走丢了?于是便毫无疑问的反驳回去:“你才走丢了,你全家都走丢了,我都多大的人了,我会走丢?”   纳兰明桑伸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猜测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难题吗?本世子惊才绝艳,帮你解决个把难题应不是问题,说吧!不必客气。”   若樱沉吟不语,心想,不管怎么样,先找到母亲再说,耽搁的越久越对母亲不利。思及此,她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巨石,不动声色的睨着纳兰明桑:“你不是老吹你聪明吗?帮我看看这个巨石有没有什么机关?”   纳兰明桑一听,精神立刻来了,他笑眯眯地看着若樱道:“你真有眼光,本世子是找机关的行家里手,我估摸着天下就没有我找不到的机关,但我这次要帮你找着了,你拿什么谢我呢?”   说罢,他得意洋洋的跳起来,一屁股坐上巨石,顺势曲起膝盖,想摆一个美人望月的造型。不料,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地面陡然一阵震动,豁然张开了怪兽一样的血盆大口,瞬息之间,巨石和他,还有若樱一起都掉了下去……   正文 137 纳兰明桑你个扫把星   在掉下洞里的一瞬间,若樱追悔莫及,肠子都悔青了,她就是个猪!当真是亲人遇险让她关心则乱,怎能忘记纳兰明桑这厮是个大扫把呢?亏得自己一再告诫萧冠泓,不可靠近这货,没想到自己在关健时刻却忘记了。   她咬牙切齿的想,这次要是有命活下来,一定要将纳兰明桑列为拒绝来往户,但凡看到纲兰明桑头上的那撮白毛,自己就是用打滚的都要滚跑。   这么想着,她在快速的下坠的过程中忍无可忍的道:“纳兰你个王八蛋,这就是你的惊才绝艳?惊的是才,绝的是命!扫把星一个,每次都害姑奶奶九死一生,这次要是真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你。”   实际上纳兰明桑也是欲哭无泪,他觉得有冤无处申,跟哑巴吃黄莲一样,有苦无处诉。   其实他每次的行为,左不过是想在若樱面前显摆显摆,想让若樱不再对自己侧目相视,谁知每每皆是弄巧成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便是令若樱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不但不正眼看他,仿若他是什么毒水猛兽一样,见着面就视他为扫帚星。   听着若樱恨恨的话语,纳兰明桑在身体飞快的往下坠落的时刻,非但不恐慌,居然有种哭笑不得的心情。他一双闪着精光的桃花眼似鹰眼般犀利,一边紧紧盯着若樱下坠的身影,怕那块一起掉下来的巨石砸到她,一边好声好气地道:“若樱,跟你说了一千次了,这是意外,是意外,你莫满口怪力乱神。”   若樱懒得搭理他,不甘心就这样掉下去死得莫名其妙。一双晶莹莹的眼睛不停的扫视周围,企图寻觅一丝可以自救的地方。   洞里的风太大,呼啸肆虐而过,将他们的衣袂刮的猎猎作响,两人的长发飘荡在空中,黑得像夜,本该是一对人人称羡的俊男美女,此刻却要双双奔赴黄泉。   那块巨石太重,掉下去的速度最快,眨眼间就跑到了两人的前头,纳兰明桑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倏地抽出虎尾银鞭,对着离自己不远的若樱卷去:“若樱,抓住,未免你掉下去摔成肉饼,或是像上次那样昏倒,还是由我来垫底吧!”   话音未落,他的长鞭倏然而至,已将下坠的若樱牢牢卷住。   若樱没有矫情的反抗,任鞭子缠绕在自己腰间。她对自己上次昏倒的事也有些奇怪,便将信将疑地道:“我上次真是自己的昏倒的吗?不是你打昏的?”   纳兰明桑手中蓦地一用力,陡然扬起银鞭将若樱卷到自己身边。因为用力过猛,他身体下坠的更快了,可他艺高人胆大,丝毫无惧眼前的险景。但见他猿臂轻舒,轻松地将若樱搂入自己怀中,眉开眼笑地道:“打昏你?我可没那本事。”   怀中顷刻间多了一具柔弱无骨的娇躯,风将若樱身上那股如兰似麝香气送到他鼻端,那香气又丝丝缕缕地钻进他心里,竟让纳兰明桑的心跳如擂鼓一般,仿佛随时都能蹦出胸腔。瞬间,上次那种想入非非,满脑子绮丽念头,甘愿永远沉沦在这身香气中的奇异感觉又毫无预兆的袭来,这种感觉甚为强烈,如海潮般汹涌澎湃,都快让他压抑不住了。   就要灭顶的陌生感觉让纳兰明桑感动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垂死挣扎一般,拼命想挣脱若樱无意中布下的桎梏,却力不从心,只能不甘心的屈服,他呆呆地看着若樱,脑中竟是一片空白,早忘了身在何处。   若樱感觉到纳兰明桑灼热的眸光紧紧盯着自己,便收回环顾四周的眼神,微恼地道:“都快死了,你却还在发呆?嫌命太长?”   被纳兰明桑抱在怀里,若樱感到很不自在,纵然上次遇险也是被他这样抱着,可毕竟自己是昏过去的,这会子要昏也昏不了,感官是如此的清晰,这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温暖宽厚的怀抱,可却不是萧冠泓的。   她心中愧疚难安,觉得自己对不起萧冠泓。毕竟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正常的反应,她是应该推开纳兰明桑或挣扎一番,而不是像这样心安理得的被陌生男子揽抱着,不但不挣扎,脑子里却还想着要怎么避免摔成肉饼,从而活下命来。   可想到萧冠泓,她又顿生出一股要拼命活下去的勇气,若是她死了,最悲伤难过的可能不是爹娘,也非姐妹兄弟,而是萧冠泓。他对自己爱若至宝,看的比他的性命都还重,不为别的,就光是为他的这分心意自己也要活下去,其它的一切在生命面前皆是浮云。   若樱的话犹如一道雷电,狠狠劈醒了纳兰明桑浑浑噩噩的神智,陡地让他自心猿意马的迷乱中清醒过来。   他故作平静地收回视线,转头打量洞壁,耳朵也开始关注着洞里的动静,到这会也未听到巨石落地的轰然巨响,他心中略有些底了,知道这洞很深,并没有这快就到底。   他敏锐的感觉到了若樱的不安,却没有往旁的地方考虑,只想到若樱不管身手再怎么好,毕竟是女子,遇到这种情况难免会害怕,便安慰道:“别怕,我们的身手都不差,就算摔下去也不一定会死,像上次那样,还不是化险为夷……”   “轰轰轰!”突然之间,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将他的声音打断,洞底轰声如雷,回音在山洞里久久不绝。两人立刻对视一眼,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有底就好办了,就怕向上次那样是一个无底洞。   洞里越来越黑,简直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前途未卜,两人俱不敢大意,若樱快速地道:“大石掉下去了,有底,你先放开我,这样我不好发力。”   纳兰明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要小心。”说着便松开了手。   陡然间,两人皆放任身子直直掉落,却都开始运气挥掌向下,掌风挟带着强大的气流拍在洞底,发出阵阵轰鸣声,这声音带给两人无限生的希望。随着两人用浑厚内力的不断拍打,感觉离洞底越来越近,两人掉落的身势也越来越趋于平缓,想来就是摔下去也不大要紧,最多是是受些皮肉之苦,至少性命无虞了。   “不好!”纳兰明桑率先掉到洞底,身子刚一着地,还未翻身爬起,人却猛地被一股大力拉扯下去,并且身不由己地迅速向前滚动。   “啊!”若樱随后而至,猝不及防下遭遇同样的境况,就像似山体滑坡一样,她还未反应过来,身躯刹那间就翻倒在地,只能随着地面奔腾向下的力量倾泄而去。   ……   “啾啾啾……”一阵欢快的鸟鸣声响声。若樱人觉得鸟鸣声好吵,把自己从美好的睡梦中惊醒,她茫茫然中感觉很刺眼,迷迷糊糊的慢慢睁开眸子,却意外地发现眼前一片光亮,光线强烈的让眼睛不太适应,她闭了一下眼又重新睁开。   入目所及是绿绿的的树叶,透过不算繁茂的枝叶,一眼就能看到瓦蓝瓦蓝的天空,如水洗一样很通透很蓝,而灿烂耀眼的阳光正穿过不停晃动的树叶间隙照射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这时她才发觉自己仰面躺在地上,赶忙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她急忙转头四顾,飞快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发现所处的这个地方地势平坦,像是一个平原地带,四周绿树成荫,不远处还有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溪水旁开满不知名的野花,姹紫嫣红,分外的吸引人,阵阵清脆的鸟鸣声不时响彻在林间,偶尔,一群飞鸟如同利箭般的掠过树林上空,朝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   这地方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宛如阳春三月。   若樱微张着小嘴,对眼前的一切感动愕然不已。她分明记得掉在洞里是正月十五,就算天亮了,顶多是十六,怎么可能一下子春暖花开?她的心头略有些恍惚,只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在梦中。   “有人吗?有人吗?……”她蓦地将两手放在腮边大喊了几声,惊得无数飞鸟拍着翅膀扑楞楞的飞走了,却无人回应。   对了,纳兰明桑呢?若樱赫然想起还有一个人,心里一惊,又急忙寻找起来。目光放远了一圈没找着,无意中低头一看,纳兰明桑正侧卧在她脚边不远处。   “纲兰明桑!世子!纳兰世子,扫把星,娘娘腔……”所在的名字都喊了一遍,纳兰明桑依旧无所觉,他紧阖着桃花眼仿佛沉睡在美梦中。若樱见喊不醒,心头火起,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住他的肩膀微一用力,立刻让他平躺在地。   纳兰明桑这一翻身可把若樱唬了一大跳,方才他侧躺着若樱没仔细看,这时一眼就看到他的右额头上竟然有个鸡蛋大的鼓包。瞪着那个货真价实的肉球,若樱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心里都替纳兰明桑害疼。她幸灾乐祸地想,这么大一个包,得多疼啊?扫把星就是扫把星,真是名不虚传,老娘滚下来毫发无伤,偏生你娇贵,脑门上撞这么大一个疙瘩,嘿嘿!疼死你。   自娱自乐了会儿,若樱看到纳兰明桑一身华贵的貂裘不但脏污不堪,居然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了,心里悚然一惊,急忙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晕,狐毛大氅早已破败不堪,身上的薄袄更是裂开大小口子,裙子……   总而言之,他们两人跟两个叫花子没什么区别了,不过也得亏这些又厚又多的衣服,否则就那么急急的滚下来,身上的大小伤痕一定惨不忍睹。   好在这地方暖和如春,若樱身上已有了汗意,她索性将大氅一脱,小薄袄也脱下来,露出里面还算干净的素花褙子,裙子是没法扔了,将就着吧!   口也渴了,她跑到小溪边就着清澈的溪水喝了个饱,顺便洗了脸和手脚,见溪水清的能照出人影,她心情颇好的哼着小调打散头发,用手指叉开重新梳理一遍。但梳着梳着,她的心情便沉重起来,劫后余生的喜悦霎时消失殆尽。   虽然这次掉下山洞大难不死,可母亲被坏人劫走还不知怎样了,有没有人去救她?萧冠泓一夜找不到自己必定心急如焚,但愿他冲动之下不要做傻事;还有赤铭和若凤,也不知他们的情况如何?   唉!她又是担忧又是郁闷的叹了一口气,心道,想知道亲人如何,还是得赶紧找出路,出去才能想办法。   她折回到纳兰明桑的身边,望着他酣睡不醒的模样恨得牙痒痒,丢下他吧,额,似乎心里过不去,偏又弄不醒他,这可如何是好?她垂头丧气的盘腿坐下,无精打彩的以手托腮瞅着纳兰明桑运气,指望让他感受到自己旺盛的怒火,然后自觉的醒过来。   须臾,若樱便将注意力放到纳兰明桑眉心的那颗白砂痣上。每每见到那颗细长的白砂痣,她的手指就蠢蠢欲动,总想抠一下,以此验证是真的还是纳兰明桑偷点上去的,时下许多女人喜欢在眉心点上朱砂痣,极是妩媚动人,难保纳兰明桑没有这样的心思。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心随意动,若樱明知这地方无人,还是作贼心虚的左右眺望了一番,随后鬼鬼祟祟地伸出小手指到纳兰明桑的眉心。先试探的轻轻抠了白砂痣一下,软软的硬硬的,居然没抠动。   若樱咬了咬牙,用粉润的小手指甲用力一挑。哇!纳兰明桑细长的白砂痣被挑断了一小咪咪,可因她用力过猛,那一点点白砂痣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若樱不信邪,决定再接再厉,这会她控制了力道,指甲挖的也深一些,微一用力,呼!成功了,剜了一大块白砂痣下来。若樱心里一喜,笑逐颜开的打算端详一番,搞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下一刻她就傻了眼……纳兰明桑精致好看的眉心间有血水汩汩冒了出来。   “哎!居然是真的矣。”若樱悻悻然的嘀咕,赶紧毁尸灭迹,手指飞快的一弹,将那一块白砂痣弹入树林间。这个好处理,可纳兰明桑眉心的鲜血越流越急,那么多,那么的触目惊心,眨眼间就四散蜿蜒流下,在纳兰明桑眉心间形成一朵盛开的血花。   “唉!唉!不要再流了!”若樱手忙脚乱的伸手按住他的眉心,黛眉紧蹙,愁的无法,她不过就是想看个真假,没想弄成血流成河啊!按了一会,悄悄松开手看了一下,连忙又死死捂住——她一松手,血就冒出来,且比先前流的更急。   她哭丧着脸哀声叹气了一会,只觉心惊肉跳,坐卧不安,主要是担心纳兰明桑这时醒过来,到时就百口莫辩了,急中生智,她想到身上还藏着一个装王饰和红玉的小袋,忙腾出一只手从脖子上拽出红绳,红绳上挂着一个小巧的绣金红荷包。   这个红荷包很小,只能装两块玉饰和一个大拇指大小的紫水晶瓶,紫水晶瓶里装着上好的金创药。弄了点金创药抹在纳兰明桑的眉心,又用手捂了半晌,而后再松开手一看,血果真止住了。   若樱终于松了一口气,双手合什对着纳兰明桑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总算不流血了,扫把星,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啊……”   尽管纳兰明桑的眉心不再流血了,可他脸上依旧血迹斑斑,不但鸡蛋大的肉包周围糊满血迹,就连桃花眼的眼窝都有血迹,看起来像流出的点点血泪,让人惊心悚目。   若樱连忙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软布,跑到溪边打湿了回来,帮他把脸细细抹了一遍。   见他额角如刀裁的鬓发上都有血迹,她自小溪来回跑了几趟,终于将他清理干净。左右端详了纳兰明桑的脸半天,见除了白砂痣只剩一星点,还多了一个鼓鼓的肉疙瘩外,总体看不出什么改变,依旧是一张令人惊艳的万人迷脸。这下她放心了,此刻就算纳兰明桑醒过来,她随口胡诌几句,便可以瞒天过海。   就在这当口,紧阖着眸子的纳兰明桑骤然睁开双眼,迎着若樱盯着他的眼神道:“干嘛盯着我看?被我迷住了,打算抛弃姓萧的?”   “啊!”他出其不意的醒过来,若樱来不及防备被他吓了一跳。毕竟刚干过坏事底气不足,她心虚的望天望地,就是不敢直视纳兰明桑明亮的双眸。   纳兰明桑善于察言观色,见她素日顾盼生辉的眸子四处游移,便知她有事瞒着自己,刚想追问,却忽然感觉自己眉心有一股尖锐的痛楚,伴随着火辣辣的刺痛感。   他缓缓坐起来,入鬓的长眉微皱,继而伸手按住自己的眉心,低语道:“怎么这么疼?”   若樱飞速的瞟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兴师为罪,便知他压根不知情,怦怦直跳的心平静下来,旋即一副处之泰然,镇定自若的模样道:“你破相了!”   “破相?”纳兰明桑按着眉心,抬头不解地望着她。   “嗯,破相了!”若樱肯定的点点头,嘴角微勾,不怀好意的骤然伸出纤指,用力戳了戳他右额头的大疙瘩,一本正经地道:“你长角了。”   “嘶嘶!……”纳兰明桑猝不及防被她戳了个正着,疼的不住吸气,眼泪都快飚出来了,赶紧飞快的出手捉住她的柔荑,用另一只手去摸那个“角”,但那个肉疙瘩被若樱戳的太疼了,手指刚触上去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那痛意让他恨不得吡牙裂嘴。   他忍着那一抽一抽的疼痛,尽力装的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无奈地瞪着若樱道:“没安好心的家伙,知道长角你还这么用力?”   “放手!”若樱将手从他的大手中挣脱出来,冲着他皮皮的一笑,目光潋滟:“这不是没看过,觉得稀奇嘛!”   怔怔地盯着她的笑脸,纳兰明桑乌溜溜的眼珠不禁一暗,若樱对他素来不假辞色,不说笑脸,但凡好点的话语都要看她那天的心情好不好。可她笑起来真好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宛如冰雪初霁,春暖花开,尤其是像现在这样,一副心无城府,赖皮赖脸的模样,仿佛什么烦恼都没有,单单一个眼神流转已叫旁人黯然失色。   他觉得还未看够若樱的笑脸,可若樱对他发呆的模样已然不耐烦了,她笑脸倏地一收,转瞬间换上晚娘面孔,黛眉一竖,恶声恶气的对纳兰明桑道:“摔傻啦?快起来,赶紧找出路,我娘被人抓走了,还等着我去救呢。”   说罢,她自顾自地起身,手搭在额头向四处看了看,选了一个方向便向前行。   纳兰明桑动作轻快的跳了起来,感觉除了头上有些疼痛外,身体似乎没伤着,便学着若樱将外面破破烂烂的衣服一脱,随意扔在一旁,露出内里一身雪白的锦衫,顷刻间又恢复成翩翩贵公子的倜傥模样。   纳兰明桑背着双手,龙形虎步,几步便追上了若樱,两人并肩一起向前走。纳兰明桑看了看头上的太阳,感觉午时都过了,便道:“若樱,饿了没有?”   若樱摇了摇头:“还好,习武之人几天不吃不喝也没什么,再说我记挂着我娘,也没什么心情。”话是这么说,但每每不到万不得已,若樱都是尽量享受口腹之欲,渴了就喝,饿了就吃,只是不贪而已。   纳兰明桑在一旁沉吟不语,隔了半晌,突然晒然一笑道:“没掉下来之前,你并未同我说令堂不见了。”   若樱黛眉一扬,美目一眯,冷冷地道:“因为那时你同我说假话,所以我何须告诉你真话。”   纳兰明桑微微一怔后立刻清醒过来,他挑高眉,偏头看着若樱讶异地道:“我何时同你说过假话?既便是不乐意见到我,你也没必要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   “谁耐烦给你扣什么帽子?”若樱淡淡地道:“我自有辩别的方法,所以无须你舌灿莲花的诡辩。”远山先头向她和萧冠泓禀报各人行踪,分明说纳兰世子已怏怏不乐的回去了。纳兰明桑碰到她,却说孤家寡人在赏灯,两相一对比,若樱自然是相信远山的话。但这些,她自是不会直言不讳地告诉纳兰明桑。   纳兰明桑听她把话说的这样死,便没有再多说,兀自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轻笑地道:“那这时你为什么愿意和我说真话了呢?未必你知道我现在没有说假话?”   若樱立刻给予否认:“当然不是,我哪有那么大的神通。”见纳兰明桑满面期待的望着自己,她随意瞟了他的额头一眼,意有所指的道:“不过是看在你额头的份上罢了。”   见她那一眼意味颇深,纳兰明桑不由自主的伸手向上,轻轻抚了抚自己头上的疙瘩,狐疑地道:“就为这个包?你愿跟我说实话?”   若樱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煞有介事地道:“难得碰到一只独角兽,谛听嘛,我就不必说假话隐瞒你了。”   谛听乃是地藏菩萨经案下伏着的通灵神兽,传说是地藏菩萨的坐骑,原身是一条白犬,因地藏法门以孝道为基,狗性忠诚,就像文殊菩萨的坐骑狮子表智慧,普贤菩萨的六牙白象表大行一样,地藏之谛听表忠诚不二之心,民间惯称其为“独角兽”,又叫“地听”、“善听”。顾名思义,真理即听。   纳兰明桑听她拿自己比谛听,心知她又拐着弯骂自己,顿感啼笑皆非。但他知道越描越黑,多说无益,便揭过不提,于是,他转头望着前面越来越茂密的树林,皱着眉头道:“树木越来越多了,这会是出路吗?”   若樱漫不经心地道:“我也不知道,这里一望无际的全是树木,有没有出路还是个问题,但刚才我发现鸟雀都是向这个方向飞去,便自做主张选了这条路。”   她刚才细细查看了一番,竟找不到他们究竟是从哪个地方滚下来的,这里地势平平,小土坡都很少见,更找不出滚过的痕迹,仿佛他们两个是凭空出现在这里,而且周围全是树木挡着,完全看不到树林后面是什么光影。   既来之则安之,两人除了感这个地方似没有个尽头外,还感觉天气很奇怪,纳兰明桑随手揪了一片大树叶扇了两下,不无疑惑地道:“今日是十六吧?怎么这么暖和?”   若樱叹了一口气:“难不成咱们这一昏就昏了几个月?”   “噗哧!”纳兰明桑为之失笑,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疙瘩:“那我头上的鼓包为什么还这么疼?几个月?什么伤都好了。”   说到这,他又蹙着眉头抚了抚自己的眉心,复对若樱道:“我怎么觉得我眉心处比肉包还疼,这里是不是也伤着了?你帮我瞧瞧!”   听他旧话重提,若樱眼珠灵活的一转,紧接着假意看了他眉心一眼,然后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道:“啊!是伤着了的样子,哎,你别怕,虽然有血迹,但伤口不大,算不得破相,应该不要紧吧!”   纳兰明桑闻言,便不再多言。   两人一时无话,只管往前走。越走,脚下的杂草越来越多,树木越来越葳蕤,忽然,纳兰明桑停下步伐,清高修长的身躯陡然跃起,眨眼间,他又飘然落到地上。   “怎么了?”若樱不解的望着他:“是发现出路了吗?”   纳兰明桑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而是把两手伸到她面前。若樱低头一看,他的手中居然有两个新鲜水灵的青梨,遂抬头打量了周围的树木一眼,好笑地道:“看来走不出去也不怕饿死,还有果子呢!”   纳兰明桑把一个青梨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送到唇边咬了一口,感觉味道还行,虽还没有到饱满多汁的时候,但甜甜的,也不酸了,便将另一个递给若樱:“蛮甜的,要不你也尝尝,我再找找有没有别的。”   若樱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青梨。   纳兰明桑继续向前行,一路摘了不少野果子,每样他都会先尝,如果味道鲜美他便会递给若樱,如果青涩不好吃,他随手就抛掉。他递给若樱的果子越来越多,若樱的手没法拿,只好用衣服下摆兜着。   若樱见他悠哉无比的吃着果子,动作从里到外透着优雅和斯文,那惬意的模样仿佛是在春游踏青,又仿佛是在吃天下罕有的珍馐美味,最主要的是,他好像没中毒……   若樱不着痕迹的观察了纳兰明桑半晌,见他没被毒倒。于是放下心来,低头在衣兜里打量一番,随意的拿了一个水灵灵的青果放到唇边。   “味道如何?好吃吗?”纳兰明桑见她一直不吃那些果子,还以为她不喜欢,这会见她吃了小半个,眉梢眼角并无不悦,便放心的问道。   若樱又轻咬了一口果子,刚要回答他,却感觉眼前一黑,随后便向前一栽,整个人眼看就要扑倒在地,她衣兜里的果子瞬间洒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开去。   “你怎么了?”纳兰明桑脸色遽变,身形一动,立刻伸臂稳稳接住了她如断线风筝般向下坠落的身体。   若樱阖着双眼,无力的瘫倒在他的臂弯中,早已昏了过去。   “若樱,你怎么了?”纳兰明桑的脸色煞白一片,先伸指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扶了扶她的脉搏。见她还有气息,脉搏也平稳有力,只是昏了过去,便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哈哈哈!风流多情的世子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怜香惜玉了啊?”蓦然,树林中传来一阵响亮的大笑声。   纳兰明桑的桃花眼陡然一眯,抱着若樱的手臂倏地一收,将若樱的脸掩在自己的胸口处,随即挑眉望向声音处,沉声喝道:“诸葛复!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手执拂尘,外披对襟鹤氅,脚踏麻鞋的道士踏着方步缓缓从林子中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四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下颌飘着几缕长须,一派仙风道骨,但他的两颊深陷,双目精光闪烁,分明是内功深湛,武功高强之人。   这个道士走到离纳兰明桑几步之遥停了下来,手中的佛尘挽出一道漂亮的白虹,单手向纳兰明桑行礼:“世子爷莫怪,贫道正是为找寻世子爷而来。”   纳兰明桑闻言,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诸葛复能找到这里,表示他和若樱很快便可以从这里出去了,可他心里却有一丝不舍,至于不舍什么?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是不舍这里的好天气?还是不舍这里的野果子?   他轻轻摇了摇头,摇去脑海中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对着诸葛复道:“甚好!还是诸葛先生神通广大,能第一个找到本世子,出去后,定当重重赏赐一番。”   诸葛复笑眯眯的捋着下颌的几缕长须,略带得意的道:“非也非也,贫道已在这等候世子爷多时了?”   “你什么意思?”纳兰明桑脸上的神情一凝,口气霎时带上了几分威严。   诸葛复瞟了一眼纳兰明桑怀中的若樱,但只看到若樱乌溜溜的后脑勺,他便用惋惜的口吻道:“凤王生得天香国色,贫道每次皆是远远的看上几眼,便寤寐思之,还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目睹凤王的芳颜,世子可否让贫道……”   “休想!诸葛复你休得放肆!”纳兰明桑忽然厉声打断他的话,浑身散发出阵阵戾气和寒气。   他长眉斜飞,直视着诸葛复,多情的桃花眼里此刻竟氤氲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杀气,蕴怒地说道:“天下的女人任你挑,举凡你叫得出名儿的,就是个公主,本世子照样可以帮你弄来,唯独她不行,她不是你可以肖想之人,这话本世子只说一次,希望你以后说话做事三思而后行。”   纳兰明桑深知诸葛复的为人,好色成性,打着双修的旗号,不知凌虐死了多少女子。以前他对诸葛复的行为丝毫不在意,反而帮他搜罗了不少女子供他发泄,但他不容许诸葛复将龌龊的主意打到若樱头上,为此他不得不出言警告诸葛复。   诸葛复自追随纳兰明桑到如今,还是第一次被世子这么毫不留情的驳回面子,脸上难免有些尴尬,便讪讪地道:“世子何苦为一个女人发这么大的火,她便是生得再美,左不过就是一个绝色女子罢了,贫道又不缺她一个鼎器,方才只不过是无心之语罢了,世子爷不用放在心上。”   纳兰明桑闻言,面无表情地道:“这如果是你的真心话,那便最好不过。”   说罢,他又不置可否的冷哼了一声。修长如玉的手却慢慢扣上若樱的后脑勺,生恐她的脸被诸葛复瞧到一分一毫。   诸葛复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苦笑着摇了一下头,语重心长地道:“世子爷,贫道曾无数次的说过,您和凤王走近了是没有好下……没有好处的,世子恐是将贫道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纳兰明桑闻言立即皱了皱眉峰,却还是淡淡地问道:“又没想和她怎样,做个朋友都不行吗?”   诸葛复叹了一口气,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积压多时的话终于脱口而出:“有一代火凤王以命下了血咒:火凤王和白虎王的后代永远是世仇,永远相杀而不能相亲相爱,而且……凤王必杀白虎王!她搭上了一条命,洒尽了全身的每一滴血,就为了施下这个咒语,所以贫道奉劝世子爷还是不要铤而走险的好。”   “什么?”纳兰明桑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桃花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诸葛复。   血咒别人或许不了解,但纳兰明桑却是亲眼见过诸葛复指导心有仇恨的人施过咒。只要你有一颗恨意满满的心,并愿意将全身的血液放尽,以生命起上血咒的咒语,你的愿望便会实现。以上缺一不可,没有滔天的恨不行,不愿拼上命也不行。   诸葛复本来还为泄了这个秘密而懊恼,但既然话已出口,犹如泼出的水,断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便再叹了一口气道:“世子爷忘了自己要做的大事吗?正月十六,世子爷没忘吧?”   纳兰明桑低着头,垂下眼帘,大手无意识的在若樱的后脑上轻抚,感受着那柔滑的青丝在手心轻轻搔动的酥麻感,过了许久,他低低地道:“一定要这样吗?今天可是她的芳辰呢!她本就命苦,怕是从来没有人为她庆过生吧!”   诸葛复肯定地道:“对,今天正是她十六岁的生日,但她存在一日,您的生命便一日没有保障,贫道之所以煞费苦心抓了她的母亲,引了她和世子爷到小雪山,就是想趁着这个日子为你们之间做个了断。”   纳兰明桑倏地抬头,薄怒的双眸牢牢盯着他,严厉地喝道:“诸葛复,你真该死,原来你老早就知道小雪山有机关?也知道我们会滚到这个地方?你从何得知?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说!”   他一发怒,眉宇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那异常俊美的脸庞阴沉下来,原本似醉非醉的黑眸里便闪过一缕嗜血的红光,令人不寒而栗,恨不得对他俯首称臣。   尽管诸葛复自持本事过人,可在这种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下,他同样被吓的两股微战,心惊胆寒:“世子爷息怒,贫道……贫道也是为了世子爷好,贫道怕世子爷知道后会心软……”   纳兰明桑闻言,沉默了好久,当诸葛复以为他还再生气时,却听到他饱含希翼地道:“那也不一定非要她的命,只要得到地图就成,为什么……”   诸葛复松了一口气,甩了一下佛尘,无可奈何的低笑:“当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世子爷的雄心壮志上哪去了?您究竟还记不记得身上的背负的仇恨?再说,世子很早就想杀她,只是她那时候女扮男装,您未发现是她罢了!终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的,到时,她一样会杀您,再说,你们的结局是早就书写好的!”   ------题外话------   虽然活动结束了,轩娘也没进一百名,但还是感谢亲们的支持哦!谢谢!   正文 138 西帝王星   “是她!”纳兰明桑低头看了怀中的若樱一眼,眼神朦胧而迷离,喃喃地道:“我早该猜到是她,冷血无情的萧王爷会那么心急的救一个人,会搂一个长胡子的男子在怀中?我早该知道……许是我自欺欺人吧!竟然不愿去细想和深想……”   诸葛复默默无言的低着头,心想,区区小事,以世子的聪明他怎会想不到?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隔了好半天,他才重新一甩白色的拂尘,对着纳兰明桑单手行礼道:“世子,贫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世子开始让她去车遇,这件事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一步步盘算,慢慢走到现在,事情的结果已昭然若揭,俗话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您的性命和她的性命,江山和美人之间,总归是要有个取舍的。”   纳兰明桑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涩不明,一脸黯然。他揽紧怀中香馥的女子,一时之间竟觉得茫茫然。心里明知按照诸葛复的话去行事,自己离成功便只有一步之遥,那么,这些年的心血就没白费,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才会得报。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既无将要成功的喜悦,也无一偿夙愿的痛快淋漓之感,有的只是沉重和悲伤,还有痛彻心扉的不舍?他究竟该如何去做才是对的?究竟该如何取舍?   诸葛复见纳兰明桑虽一脸黯然销魂,但却没有驳回自己的言辞,信心登时多了些:“世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只要想想您的国仇家恨,想想成大事后天下的美人会尽归您所有,到时,还怕没有比凤王更好的女子吗?姑且不说别的,就说那杨若凤生得也有几分像凤王,您把这一切权当黄梁梦一场吧!”   “黄梁梦?”纳兰明桑垂眸看着若樱头顶的发旋,好看的唇角一勾,绽开一朵比黄莲还苦的苦笑:“高轩一枕梦黄梁,梦觉方知幽思长,世间多少甘苦事,何如淡泊好商量。我和她之间却是连梦都算不上,她讨厌我都来不及……果真是被诅咒了的,是我把事情想的太过美好。”   诸葛复一听,暗藏精光的眼睛更亮,刚要开口,却又听纳兰明桑继续道:“呵呵,或许你说的对,既然是做梦,便永远是一个梦吧!让她留在我梦里,似乎比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双宿双栖比较好!”   这当口诸葛复简直是喜出望外,暗自庆幸:为红颜失去理智的男人多了去,他还生怕世子沉溺女色,然后不知要费多少口舌劝解,没想到世子爷能及时悬崖勒马,真是天助我也!   “世子爷,请随贫道来!”诸葛复又恢复成一脸高深莫测,仙风道骨的模样,踏着方步在前面带路。   纳兰明桑打横抱起若樱,感觉她虽然四肢修长,身材曼妙,却轻盈无比。他紧了紧手臂,让她的头搁在自己自己腋窝处,尽管已做出了决定,可依旧不想让诸葛复看到她的脸,随后便缓步向前走。   ……   话分两头、单说一方,且说萧冠泓救下赤焰后,刚要去找若樱,侍卫却一脸如临大敌的来报,道是凤王追敌失去的踪影。萧冠泓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幸而侍卫及时说刚追丢不久,应是没有跑远。   他马上令自己冷静下来,镇定如常的吩咐人将赤焰送走,紧接着问侍卫最后是在何处见到若樱,待听清楚后,便不顾一切的提气纵身飞掠出去。   他一路上功力全开,速度快的无与伦比,宛如一颗流星迅速划过广袤无垠的天际,身后随风狂舞的大氅如魔王身后展开的双翅,在月色下猎猎作响。   他之所以这样急,也不是没有原因。十五一过便是若樱十六岁的芳辰。正如玄清帝和大臣所担心的一样,萧冠泓特别害怕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士会对若樱不利,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将她护在自己身边。虽然若樱回了赤凤候府,也有她自己的近卫和侍卫,可他不想重蹈覆辙让若樱遇到什么不测,所以依旧布置了顶级的好手在暗中保护着她。   实际上他还抱有一个私心。   他已问过老爷子了,若樱后腰上的图如果是用特殊的药汁绘上去的,那么就会有破解的方法,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待他搞清楚那药汁是什么成分,老头子就会找到与它相克的药汁。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有除去这个惹祸的根源,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没了盼头,若樱才得已真正的安全。   至于天耀国那些惹人心痒难耐的武器和新奇的东西,萧冠泓觉得既然封存了就应当永远封存,他甚至不止一次的暗自埋怨最初的四王,为什么不遵照皇后的懿旨将这些东西尽数毁灭?自以为聪明的留了个后手,这不是相当于丢了个不可估量的宝藏在每个人心里么?意志力薄弱的一些人,长期受到这个宝藏的引诱,不背叛誓言才怪!   而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明天是若樱的生活,一晚上对此事更是只字不提,便是想着要给若樱一个惊喜,他甚至连礼物都带在身上,就等着去夜探香闺,当那第一个给她庆生之人。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个心怀叵测的幕后之人竟然丧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用刺杀若樱全家的方法逼得若樱不得不出手。   萧冠泓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若樱最后出现的城郊。到了这里他便不在盲目的追下去,而是背着手耐心的等待着。方才追出来时,他已飞快的发出了七彩信号,虽然是混在天空的烟花中,但老头子和所有的侍卫一定会看到,相信马上就会有人来。   俄顷,老头子果然带着天耀麒,阿旺还有众多近卫赶到。   “泓泓,你信号发的这样急,还要我带上血蜂,是不是你媳妇儿出事了?”老头子手里抱着一个竹编之物,几个箭步就窜到萧冠泓面前问道。   萧冠泓先不着急回答,而是伸手拎过他怀中竹编样式的东西,原来是一个特殊的白底蓝花的瓷罐,因怕摔破,外面便用细竹编了一个套子裹着。他伸手揭开上面的瓷盖子,转眼间,一只血蜂就扇着薄薄小小的双翅飞出罐口。   萧冠泓不待另一只血蜂飞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上盖子,尔后将瓷罐交给明月捧着。   有条不紊的做完这一切,他才眸色深深,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头子道:“师傅,我们所担心的事可能发生了,有人用凤夫人诱走了若若,估计正是为了她身上的图,她现在一定面临着危险,所以我要尽快找到她。”   “老爷子,你就是南海老叟?”他的这一声师傅,立刻让天耀麒等人明白了面前这位高高瘦瘦,其貌不扬的老爷子是谁,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世外高人“南海老叟”。   因南海老叟并没有让萧冠泓拜入师门,所以只有寥寥几人才知道萧冠泓师从何处。天耀麒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见萧冠泓年纪轻轻,武功却高强到不可思议,且招数奇特,心生佩服的同时,便问他师承何人?萧冠泓并未瞒他,实话告知。   不过在他们的认知中,南海老叟没有一百一也有九十九了,哪像面前这个老头子,顶多六十左右的模样,精神抖擞,头发和胡子都没有白,乌黑乌黑的,整个人招摇的紧。但思及这位老爷子不但有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夫,且还有一招可以能短暂控制复制人的手势,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南海老叟见众人都错愕的盯着自己看,便憨憨的笑了笑:“不是有意瞒着诸位,这样方便一些,区区一个外号而已,你们还是叫我老头子或老爷子吧,顺耳顺耳,嘿嘿!”   南海老叟这一生不缺子嗣后代,却因立誓不收徒,导致只有萧冠泓这么一个不计名的徒弟,物以稀为贵,何况萧冠泓是天生练武的料,所以这唯一的弟子对南海老叟来说,显得尤其珍贵。当初收到萧冠泓十万火急的信件,道是血蜂不去寻找主人了。他便快马加鞭的自南海之滨跑出来,就是为了赶来帮徒儿一把。   来了后就不走了,萧冠泓到哪,他便跟着混到哪,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上次萧冠泓能把若樱偷出来,并让若樱不记得晚上的事,就全是南海老叟带来的孟婆草的功劳。   众人从善如流,立刻叫道:“老爷子。”   萧冠泓手中的这一对血蜂原是用若樱的血喂的,虽只用了几滴,但对小小的血蜂来说已是足够了,那次若樱在西呈失踪,它们却不去寻找,令萧冠泓心急如焚。南海老叟来了之后也不知这对血蜂怎么了,后来碰到若樱本人,南海老叟猜测可能是因为若樱身上有图腾关系,所以血蜂才失去作用。   于是,萧冠泓重新取了若樱指头上的几滴血喂血蜂,喂了近一两个月,最近刚好成功,现在若樱出了事,它们的本事正好得以发挥。   萧冠泓见血蜂头也不回的向前飞去,心头又喜又忧,喜的是有了若樱的去向,忧的是不知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他头也不回的一扬手指,众人立刻缀在血蜂后面开始追踪。   随后,得到消息的慕容喾也赶来了。   起初很顺利,血蜂在月色下一直飞到小雪山的半山腰,可到了半山腰一块突兀的石壁那就不走了。萧冠泓怀疑若樱来过此地,便让众人分散了寻找。但还未等他们找出个蛛丝马迹,血蜂却又开始向前飞。   他们不敢大意,留了几个人在小雪山,其余的继续缀在雪蜂后面。末了,雪蜂竟然飞到了落月山的背面。落月山的背面是一处万丈悬崖,雪蜂自顾自的飞过悬崖,接着继续向前飞,徒留他们在山顶傻站着。   “老爷子,你带他们在此等着,我下悬崖去看看。”萧冠泓手一挥便走到崖边。   电光火石之间,慕容喾出声阻止了他:“王爷万万不可!这个悬崖底下没有活路,但凡是活物下去必死无疑,还请王爷不要冒险。”   萧冠泓还来不及细问,老爷子也道:“泓泓千万不要冲动,血蜂只是从这悬崖经过,并未多做停留,证明小樱并不在崖底,还是想办法绕路过去。”   萧冠泓凝神一细看,血蜂早已不见踪影了。他按捺住心底的焦急,转身对慕容喾道:“喾太子,烦请你寻个熟悉此路的向导来,她可能就在前面不远处……”   “萧王爷放心,喾义不容辞!”   慕容喾立刻派侍卫去找向导。少顷,侍卫就找来无数个对落月山了如指掌的向导。可那些向导一听要绕过落月山背面的悬崖到对面去,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惊惶失措不已,不停的摆手道不去,头也跟着摇的像泼浪鼓。   “你们如果能带路,本王重重有赏!赏金让你们几辈子也挥霍不完。”萧冠泓不想拖延时辰,不惜抛下重金许诺。   几个向导身体抖的如风中的落叶,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王爷,……非是小人等不愿去,而是根本没有路绕到对面去,那……那地方已好几百年没有人踏入了。”   “为什么?对面有甚蹊跷之处?”萧冠泓此时反而冷静下来,他虽情急,但想着自己不能先乱了方寸,焦虑的情绪对救若樱于事无补。   几个向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了一位胆大的出来答道:“禀王爷,小的们也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据老辈们传说,自几百年前,落月山对面的地方素来就有鬼域之称,既是鬼域,自然是无人居住,有人为了满足好奇心,曾想去鬼域一探,但去过的人都没能回返……”   萧冠泓和慕容喾一听,脸上皆是一喜,一起打断他的话:“照你这么说,就是有路可循?”他们仗着高强的武艺,自是不信鬼怪之说,只以为是这些人道听途说罢了。   向导们面面相觑,末了,有一人斗胆道:“太子殿下,萧王爷,便是有路,几百年没人走了,路也早就没了,况且因为鬼域的原因,连这落月山都少有人上来,就是怕沾上鬼气……”   正在这时,那只血蜂摇摇晃晃的飞了回来,落在明月捧着的罐子上就晕了过去,明月唬了一大跳,赶紧轻手轻脚的把它捉进罐子里。   萧冠泓与慕容喾对视一眼,随后斩钉截铁,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那几个向导道:“你们只要带本王到边缘地带就重重有赏,路我们自己去寻!如果你们推三阻四,相互推诿,休怪本王辣手无情,定让你们人头落地!”   ……   却说诸葛复似乎对这一带极为熟悉,几弯几拐,不一会就将纳兰明桑带出了茂密的树林。   站在树林外,阳光灿烂而耀眼,眼前豁然开朗。纳兰明桑掩住心底的惊讶,昂头眺望着远处一座隐隐约约的高山,镇定自若地道:“还以为这里是平原,没想到却有这么高的一座山峰。”   诸葛复捋着胡须,眯着眼睛看着那座高山,暗藏得意的道:“世子请仔细看看这座山。”   纳兰明桑不露声色的睨了诸葛复一眼,知道他这样说必定是有原因的,随后便仔细审视那座似有云雾缭绕的高山。   俄顷,他嗅了嗅空气,闻到一股熏人的淡淡异味,是硫磺的味道!心下便明了几分。他突然晒然一笑道:“这山虽高,可好像并没有直入云霄吧?半山腰居然生出这么多白云?或许不是白云?像是浓雾迷烟,本世子记得《神异经》曰:南荒之外有火山,其中生不昼之木,昼夜火燃,得暴风不猛,猛雨不灭。想来,这座怪山便是那火山了。”   诸葛复不住颌首微笑,若不是执着拂尘,差不多就要抚掌了:“正是,世子所言分毫不差,这便是一座冒烟的火山。”   纳兰明桑皱了皱眉头,不豫地道:“这里是北玄的哪里?为何会有这么一座怪山,方园好似也无人家。”他出使北玄之前为了知己知彼,曾用心记过北玄的地图,可并无火山的记载。   而他之所以判断这是座火山,其实是因为他麾下有个部众姓马,惯常喜欢一些奇闻怪谭,每每得了趣事第一个就跑来说给他听,彼时姓马的形容火山,有一句话他听得尤其清楚:火山会散发出浓浓的硫磺味,熏人欲呕。他本来记性就超好,此时见那座山又显怪异,他们站这么远都能闻到淡淡的硫磺味,便试探了诸葛复一番,没料到果真如此。   诸葛复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解释道:“这地方就在落月山背面的下方,因有硫磺味,再加上这火山怪异的紧,往往十几年不冒烟,偶尔又冒烟,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使得百姓都以为这里有鬼怪存在,故此,在这里居住的人不知多少年前就搬光了,往后更是无人来此,年数一久,人们就将这个地方遗忘了。”   说罢,诸葛复又道:“世子爷请再随贫道来,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到处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温泉不说,还四季如春景色优美,真乃人间仙境也。”   纳兰明桑有一种感觉,觉得诸葛复似对这个地方知之甚详,说起来更是如数家珍,便淡然地道:“诸葛先生为何对这个地方如此熟悉?难道是你的家乡?”   诸葛复哈哈一笑,对纳兰明桑的敏锐反应甚是佩服,尔后才道:“世子,实不相瞒,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贫道的家乡,不提也罢。”   越往前走,感觉越热,抬眸便看到不少山石环绕的天然温泉池。纳兰明桑抱着若樱来到一处山石嶙峋的温泉池,怔忡地望着那池水——池子里的水正冒着热气,满池氤氲。   蓦地,诸葛复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世子,就在这施为吧!越快越好,以恐夜长梦多。”   纳兰明桑转头见诸葛复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不由得微微蹙眉,冷冷地道:“你先走开,将需要用到的东西给我,我自己动手。”   诸葛复满面诧异的望着他,他本以为世子下不了手,还想着由自己亲自操刀,未料到世子下了决心之后便果真冷心冷情了。但就在这当口,他无意中看到世子的额头,霎时被惊的魂飞魄散,惊惶失措的问道:“世子,你的头上受伤了?你的眉心……眉心?”   纳兰明桑对诸葛复一惊一乍的行为相当的不理解,心想,不过是额头上撞到一个鼓包,他怎的喊的如此惊天动地?真是大惊小怪。思及此,心情越发的不悦,口气是相当的不好:“先生行事素来稳重,这会儿怎如妇人作张作致,不过是凑巧撞到头罢了,哪值当天塌下来一般?”   可诸葛复脸上的神情真如天塌下来一般,他失魂落魄的盯着纳兰明桑的眉心,震惊的无以复加,脸上再无半分神秘莫测,手垂了下去,拂尘滑落在地,整个人也一下子萎顿下来。   纳兰明桑终于察觉诸葛复似有不妥,而他的目光并未盯着肉疙瘩,反倒似看着他的眉心。他挑了挑眉,用一只手抱稳若樱,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眉心,狐疑地看向诸葛复:“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的眉心是不是受伤了?”   “嗷!”诸葛复怪叫一声,几步就要凑到纳兰明桑的身边细瞧,却被他伸掌挡住,只好无奈伸手指着他的眉心道:“世子,岂止受伤了那么简单!这可是事关重大啊!世子的眉心红肿一片,那颗至关重要的白砂痣呢?怎么不见了?究竟发生何事了?”   说罢,他急忙掏出道士作法用的小镜子奉给纳兰明桑。   纳兰明桑沉默着接过镜子,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额头,半晌才叹息道:“这个角可真大啊!”   见世子顾左右而言其它,完全是答非所问,诸葛复一时万念俱灰,他弯腰拾起拂尘,顿足哀号:“世子,此事非同儿戏,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是那个肉疙瘩,它不是重点,您看看您的眉心,那颗痣上哪去了?痣才是重中之重啊!”   纳兰明桑重新又看了镜子几眼,不以为然地道:“可能是石头什么的撞到眉心,将这弄破了一块皮,痣也就没了,不过也没破相,横竖也没什么要紧。”   “唉,唉,此事非同小可,世子怎可如此草率?”诸葛复摇头叹息不止,却又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只能无比痛心加无比惋惜地望着那一星点白砂痣,喃喃地道:“完了,完了,贫道的心血都白费了……”   纳兰明桑对诸葛复神神叨叨的样子大为不满,斥道:“先生究竟想说些什么,何不直言?做这副表情给谁看呢?”   诸葛复见纳兰明桑完全不了解那颗白砂痣的重要性,更是丝毫不明白自己此刻绝望的心情,这么说来,不但自己的表情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便是一番心血都要付之东流了,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可谓是痛心疾首,痛不欲生。   他抖着拂尘,大胆地指着纳兰明桑的眉心,痛心地道:“世子想要成就宏图霸业,这颗举足轻重的白砂痣尤其重要,就如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不可缺少,如果早知道让世子掉到这里会伤害到这颗痣,贫道是万万不敢行此计策,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贫道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纳兰明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哼,不过是一颗痣罢了,十几岁它自己长出来的,哪有你说的这般神乎其神,难不成没有它?本世子还成不了事了?”说罢,毫不犹豫地将镜子掷到诸葛复怀里,复又抱着若樱望着温泉水发呆。   诸葛复嘴唇翕了翕,却无言以对,心知说了他也不会听。   可谁也不知道他心内的苦楚。当初他自愿投到纳兰明桑麾下,甘愿为他所用,为他效力,第一是因为纳兰明桑正是他要找的白虎王,也是他精心挑选的辅佐之人。   另一则就是为那颗白砂痣。这颗痣在纳兰明桑的额头出现时,诸葛复就发现这绝非寻常的痣,他断定这是一颗帝王痣。故此,他夜观星相,见原有的帝王星黯然失色,而西方却新生起一颗帝王星,西帝王星发出霸道的耀光,璀璨明亮,谁与争峰的气势十足,居然有破天而出的迹象。   纳兰明桑是白虎王,正处西方,这一切的一切无不预示着纳兰明桑是真龙天子,将会取代原有的帝王成为一代新帝王,并且会成为一个一统天下的千古帝王。   诸葛复野心勃勃,一心想称王称帝,时常暗自感概:王侯将相,宁无种乎?可他心知肚明自己没有帝王才,也无帝王相,光有一身抱负却只能妄自空嗟呀!后来他想通了,自己不能当皇帝,辅佐一位帝王也不错,虽不能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但自此却可以飞黄腾达,又能荣耀无比地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   恰好纳兰明桑身上有血海深仇要报,国仇家恨集于一身,他自然是希望爬的越高位才越好。他的想法与诸葛复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人的思想碰撞出火花,一拍即合,随后就紧锣密鼓地企图逐鹿中原,问鼎天下!   但什么事情都得慢慢来,何况这种千古霸业,更是不能急躁行事,尤其不能行差步错,不然就是“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满盘皆输”。两人都希望能尽快达成自己的愿望,不想长久的等待,这样便只能另辟蹊径,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天耀国遗留下来的东西。   当初天耀帝后能那么快夺得天下,建立雄功伟业,正是得亏于帝后发明创造的那些武器。如能将那些武器重新找出来,当然能找出图纸更好,不能的话,有样品给能工巧匠加以研究,也是不错的主意。纳兰明桑知道天耀国,纯粹是自先祖手扎中琢磨出一二,而诸葛是怎么知道天耀国的,至今还是个谜。   一时之间,两人都停驻原地沉默无语,只是脑子里的想法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诸葛复懊恼自己的失策,居然无意之中让纳兰明桑失去了帝王痣,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铁一般的事实让他椎心泣血,恨不得呼天抢地的嚎啕痛哭。他垂头丧气的悔恨了半天,终是不甘心让自己的一番心血打水漂,随后抓耳找腮的想了半天,灵机一动,终于给他想出一个方法。   只见他喜上眉梢,步履轻快的上前几步:“世子,事已至此,已无可挽回,但贫道已想到一个解救之法,望世子采纳。”   “说吧!”纳兰明桑一脸漠不关心,不置可否地道。   许是自己的私心作祟,恐世子知道他是天生的帝王之后不再依重自己,白砂痣是颗帝王痣的事诸葛复从未同纳兰明桑提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养成了纳兰明桑对白砂痣的轻视,觉得这就是个寻常到可有可无的东西,多它不多,少它不少。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吃了这个闷亏,诸葛复痛定思痛,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为避免重蹈覆辙,所以他这次事先要给世子打好预防针,不厌其烦的一再强调自己将要说的事情的重要性:“世子,贫道的这个方法虽残忍了点,可却是顶顶管用的方法,要不然贫道也不会留到最后才说,就是怕世子一时心软下不了手。”   纳兰明桑冷眼旁观着诸葛复郑重其事的模样,心头突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脸色一变,沉声问:“你的这个方法难道又与她有关?残忍?有多残忍?”   不用明说,诸葛复也知道世子说的是若樱,可听他的语气,却丝毫没有难题得以解决后的欣喜,反而有说不出的紧张和担心。他不禁有些踟蹰起来,不知道世子听了他的建议后会有怎样过激的表现。   他委实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服纳兰明桑,便假装谦恭的低下头,眼珠子飞快的一转,恭敬地道:“世子,方才贫道情绪过于激动,将事情想岔了,其实远远还没到山穷水尽,万不得已的地步,实在无须用这种方法,世子还是尽快取图吧!这地方虽几百年无人敢来,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早点得到图,世子也好早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如此一来,成大事就指日可待了。”   纳兰明桑沉默良久,久到以为诸葛复以为他没听清,打算再催促一次,却听他生硬地道:“东西放下,你且退开,好了我自会叫你。”   诸葛复无声的笑了一笑,知道自己的话已奏效,再说就显得刻意和多余其事了。他爽快的搁下一个黑色的盒子,也不要求在一旁护法,随后拂了拂身上的鹤氅,抱着拂尘转身飘然而去。   纳兰明桑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盒子,默默无语半晌,终是用脚将盒子拨在温泉边。尔后,他抱着若樱慢慢下了池子。池水很浅,却有点烫。   既然做了选择,纳兰明桑也不容自己心软。他将若樱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刚要去解她的衣襟,突然想到诸葛复,他沉吟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翻过若樱的身子,让她趴伏在石头上。   他并不是第一次解女人的衣服,也非第一次碰触女人的身体,可不知为什么,他掀开若樱素花褙子的手老是发抖,掀了几次,居然都没掀开。最后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一把抓起若樱后腰的衣服,“刷”地一下将她后腰的衣物撕开了。   刹那间,若樱一截雪白的小蛮腰露了出来,她细腰的线条极好,纤细玲珑,粉嫩莹润,令人血脉喷张,遐思无限。纳兰明桑素来风流多情,又是众女子趋之若骛的对像,环肥燕瘦,增短修长,各色美女他府中都不缺,旁的不论,想必女人的腰是没少看的。   但此刻只见到一小段后腰,其它好的风景还没瞄到,他的脑子就轰然一声炸开了,身体的欲望来的又快又猛,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居然在这软嫩细腰下变得岌岌可危,而凸出的后臀曲线简直成了最致命的诱惑。   纳兰明桑脸色涨红,呼吸变粗,俨然成了一座待喷发的火山。他妖治的桃花眼氤氲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头脑中的理智和他身体里的原始欲望激烈搏斗着,极想不顾一切亲上去,尽情抚摸,然后随心所欲的沉沦。   “世子,可有图?”远远等着的诸葛复见纳兰明桑半天没动静,到底是心痒难耐,忍不住出声呼唤。   诸葛复的声音讨厌归讨厌,却仿若晴天霹雳,顿时便将纳兰明桑劈醒。池水很热,可他却打了一个机灵,理智瞬间回笼。他急促的喘息着,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感觉额头的疙瘩和眉心都隐隐作疼。   “世子,发生何事?”诸葛复得不到回答,心里开始变得忐忑不安。   纳兰明桑吐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无事,你别吵,好了我自会叫你。”   诸葛复单手行礼,宣了一声:“无量天尊。”继而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开始等待。   又过了盏茶功夫,诸葛复听到世子发出了一声:“咦!”,他心头一喜,还未来得及开口,紧接着便听到世子道:“奇怪,药汁也抹了大半晌,却是没图。”   “没图?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诸葛亮大惊失色,旋风一般的向池子冲去。   “诸葛复!站住!站在那里就好,再近休怪本世子对你不客气。”纳兰明桑扭头大喝一声。   急行的诸葛复陡然煞住脚步,站在原处愣了片刻,又用迟疑的声音道:“世子,贫道能亲眼一见么?”   纳兰明桑立刻长眉一挑,眼儿一眯,俊美的面容满是怒气:“怎么?你怀疑本世子的话?真是岂有此理?”   “岂敢,岂敢!”诸葛复摆着拂尘道:“贫道是怕世子爷药汁涂少了,所以作用不显。”   纳兰明桑冷笑连连,斜睨着他道:“你怎不说你的药汁弄错了,所以根本不起作用?”   诸葛复信心十足地道:“药汁绝不会错,这个贫道敢以性命保证。”言罢,他不着痕迹的踮起脚尖,拉长脖子向池中看了看,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纳兰明桑偏着头,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不点破,仅是仰首往空中淡淡一瞥,漫不经心的道:“有人来了,你还是找个地方暂时躲起来吧。”   诸葛复心里一惊,凝神细听,却没听到什么,但他知道纳兰明桑的功夫比自己好太多,看来是真有人来了,他懊恼地捏了一下拳头,感觉事事都不对劲,似乎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该出现的图没有出现,几百年没有人烟的地方竟然有人来了?   诸葛复暗暗忖度:虽说眼见为实,但世子骗自己对他无甚好处,所说的应当不假。这些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倒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纳兰明桑见他站着不动,以为他还不死心,微恼地道:“你别煞费苦心了,没图就是没图,你还不快走?非要等人来戳穿你?”   诸葛复的心情混乱不堪,却也知道当务之急还是躲上一躲,幸好他对这地方无比的熟悉,找个把藏身之处简直是易如反掌。   纳兰明桑见诸葛复一离开,握得紧紧的手便一松,一把闪着刺眼光芒的小匕首便“噗嗵”一声掉到水里。他呆呆的望着若樱那段雪白的后腰,不知是喜是悲,是恼还是愁……   “明月,带人东边去搜!”   “远山!西边!”   “王爷,王爷,那我们姐妹去哪边呀?”突然,一道威严有力的声音传来,还挟杂着娇滴滴的女声。   纳兰明桑一怔,心里对诸葛复的话大为怀疑,恨恨地想,诸葛复个老混蛋,惯会夸夸其谈!这是什么鬼地方?不是说没人来吗?不是说很隐蔽?居然连几个女人都能跑来?   正文 139 买买提   他眼里锐利的光芒一闪,转头看到池边的黑盒子。   躺在水池底下的小匕首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七彩的光芒,眩目而又刺眼。纳兰明桑的眼角一抽,一把拾起匕首,头也不回的将它抛进黑盒子,并盖紧了盒盖。紧接着,他犀利的目光飞快的环视了四周一圈,修长的手臂倏地一场。   诸葛复藏在暗处,耳中也听到了萧冠泓的声音,他不敢妄自托大,正打算离去,冷不妨一个黑物向他狠狠砸来,那力道似欲置他于死地。他咋舌不已,哪敢硬接?慌忙避开。“咣当”一声,东西掉在他脚下,正是他交给纳兰明桑的黑盒子。   盒子很结实,既没有破也没有被砸开,诸葛复一看,赶紧抄在手中,想到萧冠泓那个煞星带着人来了,他不敢多耽搁,又是几弯几拐,不用多久就消失不见了。   ……   “王爷,发现凤王的大氅。”明月伸手挡着其他侍卫,不许他们靠近地上的破衣破袄。   萧冠泓迅速赶到,蹲下身,一把将地上破烂不堪的狐狸毛大氅紧紧抓在手中,这样的大氅他们有好几件,一样的颜色,只是男女款式不同而已。若樱昨天穿得就是这件,现在却破的不成样子了。   萧冠泓的心很疼,若樱的身手非同寻常,如果不是危险万分的情况,衣服基本都会是完好无损。而大氅却全是磨擦划烂的痕迹,可以想像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的惊险万分。   他又伸手将地上的破烂小袄抓在手中,心疼的更厉害了。他迅速站起身,另一个侍卫却抱着一堆破烂衣服走了过来:“禀王爷,这些好像是纳兰世子的貂裘外衣。”   萧冠泓只看了一眼,漠然地道:“正是他的,去交给他的侍卫。”   他们在寻找若樱的过程中,碰到纳兰明桑的侍卫也在寻他,道是世子正是寻找凤王而失踪的,于是合一处了。   蓦地,赤若凤娇滴滴的声音传来:“王爷,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啊?怎么这么热?刚才那么冷,人家穿了好多,这会又这么热,人家都受不了!”   萧冠泓对赤若凤的话置之不理,只是专心的检查小袄上的破口,以此来判断若樱伤的严不严重。但很快就又响起一道娇柔的嗓音,不同于赤若凤娇滴滴的女声,带着几分惊讶和诧异:“王爷,这些衣服好像是姐姐的?”   萧冠泓还未出声,慕容喾清朗悦耳的嗓音响起:“若鸾,别打扰王爷,带你大姐去一边歇息!”   赤若凤一听,马上摆着手道:“太子殿下,我们姐妹不用歇着的,帮忙找妹妹要紧。”   她走上前来,看到了萧冠泓手中的衣服,立刻捂着嘴,发出小声的惊叫声和抽气声:“呀!若鸾你说这些破烂是二妹妹的衣服?真的是二妹妹的吗?唉,衣服都破成这样,那人还有救吗?”   “闭嘴!”萧冠泓恨不得一掌劈死她。   “赤若凤!”慕容喾恼火地盯着她。   若鸾对她更是恨之入骨,借机骂道:“赤若凤,不会说话别张嘴!”   赤若凤不敢反驳萧冠泓的话,只好使劲的瞪着若鸾,小声地嘀咕:“我是你长姐,你敢骂我?回去再跟你算帐。”   突然,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道:“太子,王爷,请随老婆子来,前面还有不少温泉池子,说不定能在那里找到。”   说话的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妪,鹤发鸡皮,满是沟壑的脸上有些许纵横交错的伤痕,这倒没什么,但她柱着拐杖的手上却生着几块醒目的白斑,脸上也有几块大小不一的白斑,所有这些组合起来,使得老妪看起来就有几分可怕了。   尤其是她有一双阴气森森,满是怨毒的眼睛,看人的时候,犹如一条毒蛇盯着你,其中的冰冷和恨意令你心惊胆寒,不寒而栗。   慕容喾和萧冠泓闻言,立刻向老妪道:“多谢杨大娘不畏鬼域传言,抛开自身安危,义无反顾的带我等前来。”   被称做杨大娘的老妪立刻“桀桀”一笑,脸上的白斑像兽皮似的皱在一起,她微微晃动着拐杖,步骤蹒跚的向前走着,嘴里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太子和王爷就不要和老婆子客气了,先找人要紧。”   赤若凤灵活的眼珠一转,小碎步的上前扶住杨大娘,回头笑着对诸人道:“好在有杨大娘,不然咱们哪有这么快找来这里啊!”她边走边说:“听说这里好恐怖,今天一看,果真怪怪的,这么热,要是平日啊,打死我也不会过来,但谁叫走丢的是我妹妹呢!”   众人不理她,她就自说自话:“哎!这次回去要真是沾上鬼气可怎么办啊?会不会二妹妹已经被这里的鬼吃了……让我们空……”   萧冠泓手一扬,一颗小石子击中她,成功的制止了她满嘴的喋喋不休。   连若鸾在内的所有人皆舒了一口气,这个赤若凤实在太不招人喜欢了,外表和凤王分明生的很像,可行事做派却差上十万八千里。若不是她身边的老仆人杨大娘自告奋勇的带他们来鬼域,他们是打死也不会带这女人来。   众目睽睽之下却不能说话了,赤若凤吓得呆木若鸡,假使还能发出声音,她一定会放声尖叫道有鬼啊,可惜她只能干瞪眼。老妪杨大娘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带着她继续向前走。   这事怎么扯上杨大娘,追根究底,那真是孩子没娘,说话来长。简明扼要的交待几句。话说赤焰得救后,除了凤歌不见踪影,几个孩子都没事。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若樱不见了。   赤焰急忙派侍卫去寻找妻子和女儿。   妻子还没找到,却听说若樱去了落月山背面的鬼哉,赤焰不禁大吃一惊,正好赤若凤在一旁,便提起她身边的一个老仆以前曾去过鬼哉。众人大喜过望,因为那几个向导真的不知道路,只能引到鬼域边缘,若是有人能带路进去,那岂不是更好!   萧冠泓还怕赤若凤的老仆不肯前去,没想到这位杨大娘年纪虽大,为人却很仗义,表明愿意带他们去鬼域,只是也一再申明,她也就是年轻那会进过鬼域,许多年没进了,也不知路还在不在。   萧冠泓哪还计较这些,有人带更好,没人带他也是要硬闯的,只安慰杨大娘说无碍。但若鸾和若凤两人听说有若樱的消息,却死活都要跟着来帮忙,毕竟若樱是为了救她们出事的,不尽绵薄之力于心难安。   而杨大娘也表明不想离开小姐身边。萧冠泓救人心切,索性都带上,一路让若樱的四卫用轻功带着她们几人,倒也不碍事。   鬼域的面积太大,一眼望不到头,饶是有人带路,众人都用上了轻功,却还是花了将近四五个时辰才抵达这里。若是普通人的脚程,估计要走好几天。   就在这当口,远处然传来天耀麒和阿旺的声音:“若樱!”   萧冠泓顿时又惊又喜,率先纵身向声音处掠去。   萧冠泓让老爷子回去镇守大本营,天耀麒和阿旺自是要跟着来的,他们两人功夫高深,运气也好,几下就转出了那个林子,不用半刻便找到温泉池边,一下子就看到若樱半躺在温泉池里,头伏在石头上,两人喜出望外,争先恐后跳到池子里。   天耀麒刚要伸手将徒儿扶起来,眼前一花,却见萧冠泓忽然从天而降。他站在浅浅的池水中,一把将若樱的身子抄到怀里,然后紧紧抱住不放,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令他激动莫名,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阿旺讷讷地道:“王爷,你别把若樱憋死了,她好像昏过去了。”   阿旺的话音未落,却骤然传来几个侍卫的大喝声:“你们是什么人?”   “哪里跑!”   跟着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交击声,还有赤若凤和若鸾的尖叫声,显然是打起来了。   几个人一怔,萧冠泓马上道:“你们先去看看,我随后就到。”   突然,激烈的兵刃相交声中传来明月惊疑不定的声音:“阿旺?你是阿旺?……他娘的,阿旺你杀老子?”   天耀麒和阿旺不由得一怔,两人急忙丢下萧冠泓向明月那里跑去。   萧冠泓则不假思索的将若樱抱出水池,见她不但衣衫单薄,长裙还吸满了水,扯下披风便要将她裹紧,但就在此刻,却发现若樱后腰的衣衫是破的。他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审视着衣衫的破口,心头疑虑丛生,这破口并不像是被石头树枝等弄破的,仿佛是谁撕破的。   远山和冷冽功夫最高,保护王爷乃是重中之重,所以两人并未离去。萧冠泓便道:“四处再找找,看还有什么人。”他自己则用手摸索着若樱的后腰,凝眉沉思。   俄尔,远山返回来,古铜色的脸上浮着一丝不忍道:“属下找到了纳兰世子,他不但受伤,还中毒了,在一处山洞里昏迷不醒。”   萧冠泓垂下头盯着若樱的脸,乌黑漆亮的眸子里霎时风起云涌,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去通知他的侍卫。”说罢,他掩下心底的疑窦,抱着若樱向打斗处走去。   树林里两帮人马斗在一起,人数都不少,慕容喾从容不迫的在一旁指挥着,他的身旁站着杨大娘和满脸惊惶失措的若鸾,若凤两姐妹。   明月的功夫不是侍卫中顶好的,可却是最机灵的,他挥舞着手中的宝剑与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人战在一起,这个人长的与阿旺几乎一般无二,用不了几招明月就发现不对劲了,大声喝道:“你到底是不是阿旺,说,你是谁,为何见到我们就杀?”   阿旺正好飞奔过来,闻言惊讶地道:“明月,我在这里,我怎么会杀你呢?”   明月百忙中抽空向阿旺看了一眼,瞬间风中凌乱,无语凝咽。心道,他娘的,这年头什么都复制,连阿旺也被复制了……   那个高大的人听到阿旺的声音,如遭雷击,立即朝阿旺望过来,跟着也愣住了,眼里有着惊慌、害怕,以及不敢置信。   ……   若樱缓缓睁开眼睛,发觉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头一侧,却见到萧冠泓伏在床沿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她不知自己躺了多久,身子有点僵,忍不住轻轻动了一下。   萧冠泓立即被惊醒了,他看到若樱醒过来,眉眼都带上了笑,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你醒了,太好了!很饿了吧?我马上让人送吃的进来。”   若樱牵动嘴角笑了一下,伸手抚了抚他的脸,还以为自己的声音会很干涩,没料到比预想的要好多了:“碰到我后,你就好可怜……”她醒过来的,思绪也瞬间回笼,掉下山洞的事都记起来了。   萧冠泓拉下她的手送到嘴边,密密洒下无数碎吻,庆幸着她终于醒来了,并且安然无恙:“碰到你,是我的幸运,有你,我才觉得每天有了期盼,有了奔头!如果你真可怜我……”   他说着凑到若樱的脸上讨了几个香吻,接着道:“以后就对我好一点,不要老是和我分开。”   若樱突然想到那个灰衣人,急忙道:“我娘?”   萧冠泓面不改色地道:“已经找回来了,你足足昏睡了三日,先吃点东西,养好了精神再说其它。”   若樱的心终于踏实下来,随即想了想,委婉地道:“你先出去,让四卫进来。”   萧冠泓马上不高兴了,跨着脸,皱着眉头:“才说叫你对我好一点,眼一睁就开始不待见我了。”   若樱虽然有些难为情,却依旧感到啼笑皆非,想着两人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索性理直气壮地道:“我要小解,难不成你要侍候?”   没料到萧冠泓嘻皮笑脸的道:“这有什么啊?你还不跟我说实话,不就是把尿吗?托着你的腿,嘘嘘两声就成了,来,我抱你去!”说着作势就来抱她。   若樱脸瞬间红的像染上了天边的红霞,不假思索的抓起枕头拍他,阻止他的靠近:“你个没脸没皮的,也不害臊,一张嘴荤素不忌,滚出去!”   “呵呵!”萧冠泓简直笑不可抑,但见到若樱娇喘吁吁的模样,知道再不能逗她了,只好恋恋不舍的出去吩咐人送吃的喝的进来。   实实在在地祭拜自己的五脏庙,沐浴净身后换上一件粉色的长裙,一头刚梳洗好的长发,四卫已用熏笼帮她烘的半干,她也懒得挽上,只在额头戴了一个装缀珍珠宝石的头链,任瀑布一样的青丝流淌直下,拢住了大半个身子。   藉沐浴更衣之机,已从四卫嘴里了解了事情经过。知道是萧冠泓带人救了自己和纳兰明桑,可惜的是纳兰明桑受了不轻的伤,且中了毒。听到他中毒,若樱倒没有太多惊讶,谁叫他吃了那么多果子?她才吃了几口就昏过去了,纳兰明桑吃了十个都不止,不中毒才怪!   她吃惊的是,那个叫鬼域的地方居然有一群行迹可疑的人出没,他们身上武器配备齐全,且功夫都不弱,特别是为首之人不但功夫高强,并且和阿旺生的像双胞胎,便是阿旺本人看见了都大吃一惊。   幸好这次去找若樱的人多,明月他们下狠手抓了几个人,其余的护着那个头领,仗着熟悉地形逃跑了,穷寇莫追,因为是陌生的地方,萧冠泓和慕容喾便没令人追赶。   若樱对这件事很感兴趣,阿旺忘了以前的事,若樱一直想帮他找到家乡,却苦于没有线索,说不得这次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她在里面磨叽,萧冠泓在外面等着心焦,忍不住跑来敲门:“若若,好了没有,先让我进去,他们都知道你醒了,马上就会来看你,到时咱们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打开门,他的眼睛就直了,呆呆的看着若樱不说话。眼前的人裙裾逶迤,长发翩跹,美的似天仙下凡。   平日里若樱甚少穿粉红、桃红一类颜色鲜艳的衣服,乍一见感觉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粉色令她的肌肤娇嫩可人,黛眉如远山,双眸如两泓秋水,盈盈生辉,欲说还休。精美的头链流光溢彩,额间繁星般璀璨的宝石轻轻晃动,具有一种神秘的异域风情,越发衬得她贵气而娇美。   四卫见他那样,都忍不住掩面轻笑,旋即从萧冠泓身边走了出去。   若樱未免他太丢脸,赶紧拉他进来,嫌弃地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有必要像丢了魂一样吗?”   萧冠泓醒是醒了,却又开始担心另一个问题了:“等会好多人来看你,你就穿这样?”这不是让他更寝食难安吗?除了担心安全还得担心让人挖墙角。   若樱完全不了解他心里想些什么,泰然自若地道:“怎么?不好看吗?感觉这样穿很自在。”说着,她随手撩了撩头发。   她的长发在萧冠泓的眼前飘荡,带着迷人的芬芳,衬着国色天香的容颜,萧冠泓如何把持的住,立刻抱住人就要吻上去。若樱太了解他的性子了,也许刚开始他是真的只想亲一亲,但亲着他就会想要更多,最后必是抱着要求欢,不然他是不会消停的,   于是她急忙伸手挡住他,嗔道:“你不要发疯,我还要去看我娘怎样了。”   她的话犹如寒冬腊月的一盆凉水,瞬间将萧冠泓的欲望生生浇下去了。他眼里暗光一闪即逝,突然道:“凤夫人你晚点去看不迟,当务之急咱们去审审鬼域的人怎么样?”   若樱还未来得及开口,门外却传来喧哗声。萧冠泓知道是探望若樱的人来了,只好泄气地道:“他们都来了,晚上说给你听。”   来看望人的虽多,但都是长话短说,倒也轻松,可当看到高雅芙携着卫璃的手进来时,若樱再也淡定不下去了,整个人如坐针毡。   高雅芙脸色如常,她的脸色反倒如点了胭脂,本就穿了粉红色,这下更是容光照人,惹得高雅芙艳羡不止,伸手摸了她的脸蛋一把:“啧啧,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这就脸如春晓色如花了,我身为女子都招架不住,咱们的萧王爷怕是魂也被勾了,魄也被摄了。”   卫璃跟着笑起来,若樱也非善茬,一把拍开她吃豆腐的手,意味深长地道:“十五那天,我似乎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追在你后头,后来将你扛走了,不知结果如何啊?”   “啊!才没有,你这个小蹄子混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高雅芙脸一红,立刻过来搔若樱的胳肢窝。   她说的是撕嘴,若樱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却不料她竟然是挠胳肢窝,若樱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挠个正着。两个人都笑着扑倒在锦被推就的软榻上,互相打闹起来。   少顷,她们气喘吁吁的被卫璃扶了起来。若樱拐了高雅芙一拐子,一本正经地道:“你和卢二哥倒底怎么样?咱们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还可以帮你拿个主意,没什么好瞒着的。”   高雅芙不知道若樱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许是她真的看到了也不一定。高雅芙的心里也是乱如麻,那天虽说是卢曲皋强了她,开头她也挣扎过,但过后就说不清楚了。   前夫在枕席之间一向是和风细雨,不紧不慢的,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感觉自己应该是喜欢的。后来苟生有了小妾,两人之间几乎没再有过鱼水之欢。而后被休离,被追杀,又滑胎,她的人生经过了一番天翻地覆的改变,早没有了这方面的心思。   可卢曲皋是完全不同于苟生的男人,在床上真个犹如拼命一般,她被他入捣的死去活来,胡乱吟叫的同时,也感到一种从来未有的充实感,如果抛掉羞耻心,甚至可以说享受,就是那种痛并快乐着的强烈感觉。   那晚卢曲皋像疯了一样,总是想方设法的将她的大腿分的大开,不知疲倦的折腾了她半宿,她何时被男人这样服侍过,受用不住,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醒来却发觉自己睡在卢曲皋怀里,两只手还搂着人家……   这种姿势让她连甩卢曲皋耳光的底气都没有,你说强的,可你为嘛像八爪鱼般搂着人家?   关健是,醒了就回家吧!姓卢的却又搂着她颠鸾倒凤,大弄了一回。   这次她彻头彻尾清醒着,身体软如绵,心里想反抗,手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被捣弄到紧要处,她得了趣儿,水声滋滋,竟像个荡妇一般没口子的叫了起来,惹得姓卢欲兴更浓,越发下死力气的入她,直弄得她欲仙欲死。   最后她和卢曲皋又在床上呆了一天。过后,她两天没能起床,腿心处又红又肿,比初次被苟生破瓜严重多了,疼的她直想哭,身上酸痛的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高雅芙脸上的神情复杂的无以言表,心里愁肠百结,脸却是红的如泼了血,小声地道:“他来提亲,父母答应了。”   实际上,事情远没有她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卢曲皋早有计划,得了她的身子却并未放她回来,自己跑回府央求祖母和父母来高府求亲。   卢国公听他说了事情的始末,气了个半死,拿起鞭子对着他是劈头盖脸一顿好抽。好在因为过节,全家人都在府中,卢太夫人带着全家人为他求情,总算让卢国公消了气,请了媒人,带了孽子去向老友求亲。   高家找女儿找的心急如焚,高尚书夫妻只差上吊了。   女儿本就是被休离之人,偏还失踪,这不是雪上加霜么!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什么惨事都可能发生,他们起初还怕报了官会影响高雅芙的闺誉,不敢声张,后来见实在找不到了,正要去报官,没想到卢国公带着媒人和儿子来求亲。   高尚书弄清原由,那个气啊,肺都气炸了,当场将卢曲皋一顿好打。可是打也打过了,女儿也是他的人了,这亲事不订也得订了。何况卢曲皋怎么挨打也不松口,拒不说出将高雅芙藏在哪,除非亲事订下来他才肯交人。   卫璃和若樱闻言,都替她高兴:“那很好啊,这是好事,喜事,你做啥还瞒着。”   “唉,若是没有以前的事,我也……”高雅芙忧愁的低下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知道卢曲皋会不会是下一个苟生呢?以前她是清白之身嫁人都未能获得幸福,这次能吗?   卫璃拉起高雅芙的手,微笑着道:“卢家二哥人很好,我们都相信他会给你幸福,姐姐你人生的美,又有才华,当初可是有名的才女,为什么要自卑呢?”   她转过头,感激地看向若樱,继续道:“你们想想我以前,就是因为自卑,懦弱又明小怕事,让母亲和弟妹跟着受苦,如今我努力改变自己,生活也就跟着发生了变化。”她回过头来,直视着高雅芙:“所以,好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什么都得靠自己,姐姐你当初不是还教过我,要我拿点厉害出来给那些亲戚瞧瞧,你也拿点手段出来,过好自己的日子,给那个西呈的负心汉瞧瞧。”   若樱笑着对高雅芙道:“帮你总结一下,你上一次失败是因为你众叛亲离,认识你的人都不同意你嫁,你偏对着干,所以失败了,这次嘛!大家鼎力支持,人多力量大,你放心好了!再不济,卢二哥若是对不起你,高尚书和你哥哥带兵打不到西呈,未必不能打到卢家去?”   一席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晚上,萧冠泓听若樱提起此事,好笑之余,似突然想起什么,饶有兴致的问道:“那她打算什么时候嫁啊?我若是她就快点嫁。”   若樱一怔,取笑道:“你就只能图下辈子吧,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   萧冠泓笑骂:“贫嘴,你忘了扫把星的妹妹要来了吗?”经过这次的事件后,萧冠泓深深相信了若樱的话,打心眼里认定纳兰明桑是扫把星。   若樱恍然大悟:“是哦!我把这事给忘了,她不会大摇大摆的把那个苟生带来吧?那她可真是自寻死路,当初她命人追杀雅芙,害得雅芙差点丢命不说,还小产了,雅芙恨她恨得要死,我可是对雅芙许过诺的——男的阉了,女的先扔到青楼,日后再把她宰了。”   她乌溜溜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眨动着,暗自盘算怎么实施这些计划。   萧冠泓闻言,额头冷汗直冒,忙不迭地夹紧双腿,把想表现的兄弟企图压下去,劝道:“男的我帮你阉吧,怪脏的,女的高尚书肯定想替女儿报仇的,你抓了就送给高尚书,让高大小姐自己动手,岂不爽快?”   “有道理!”若樱连连点头:“我最喜欢惩治这种负心汉了和坏女人了,好期待他们能快点来啊!”她边说边急不可耐的搓搓手,突然间又想起什么,抬眸瞪着萧冠泓,威胁道:“日后你若对不起我,照样阉了你。”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瞅了瞅萧冠泓的腿间,用两根葱白一样的纤纤玉指比了个剪刀的动作,嘴里模拟着声音:“咔嚓!”   萧冠泓浑身不禁一颤,老二似乎都感受到剪刀的寒意,心道,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忙不迭的捉住她的小手,跟着递上降表:“只要你不抛充我,我对王爷您绝对忠贞不二。”   若樱斜睨着,抬起尖尖的下巴,倨傲地点点头:“先看表现吧!好了再说。”   萧冠泓打蛇随棍上,马上抱紧她,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裤裆处,让她感受那自己是如何的兴奋,诞着脸道:“求表现!”   “……”若樱瞪着他。   萧冠泓不依不饶:“你不给个机会,我如何表现呢?来吧,给个机会呗!”   若樱对他很无奈,正想从了他。不料雨卫在门外禀报:“王爷,凤王,被抓来的那几个人招了。”   萧冠泓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咒骂连连,娘的!迟不招,早不招,正好老子要春宵一刻你来招!他正要到美处,眼看就抵达天堂了,临了被人扯住后腿,心里不可谓不窝火。遂朝门外低吼:“让他们去死!”   若樱正倚在他怀里,连忙伸掌捂住他的嘴,对着外面道:“我和萧王爷马上过去。”   萧冠泓闻言,凤眸一瞪就想反抗,若樱连忙哄他:“我们不是来日方长么,先解决正事要紧。”   ……   被抓来的有七个人,五官都长得非常立体,高鼻深目,目光深遂,不太似中原人氏。远山他们用严刑拷打了半晌,这些人都拒不张嘴。还是明月灵机一动,想起那个假阿旺,马上唤人把阿旺请来。   那七个人一见到阿旺,顿时变了脸色。阿旺也不做声,面无表情,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高大的身材宛如山间的一棵青松,给人以深沉的压力。其中一个终于开口了,他用怪异的腔调道:“族长,族长也被抓来了吗?”   阿旺一怔,明月等人跟着是一怔。因为这个人说话的腔调怪是怪了点,却和阿旺的说话的腔调有点像。阿旺说话起初也怪腔怪调,后来他有意改了过来,变得怪味儿没那么重了。   但这个人既然这么喊,就表示和阿旺生的很像的那个家伙是族长。   明月等人还感到狐疑的就是,既然是族长,为什么阿旺长得跟中原人一样?仅是身材略高大了一些。而这七个人却好似西域人氏。   不过这个问题可以容后再谈,当务之急是让这七个人开口。明月当堂就抽出宝剑搁在阿旺的肩膀上,对着他们喝道:“再不说就把你们族长杀了。”说罢,举着剑就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不要,不要!”那七个人慌了,忙道:“不要杀族长。”   “说不说?”明月大吼一声,跟着用剑在阿旺的脖子上似拉据一般的来回比划,一不小心,划出一个小血口。   “我们说,我们说,你放了我们族长。”那七个人见阿旺脖子上冒出了血珠,不但脸吓白了,还全都赫了一跳,立即争相招认。   明月不好意思的像阿旺吐了吐舌头,转过脸对着犯人又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若樱看着那些供词,问一旁的阿旺:“阿旺,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阿旺似有些烦恼,静默了片刻,但他着实没想起什么,只好无奈的摇头:“没有,就觉得他们的嗓音很熟悉,我想,我以前也是这么说话吧!”   萧冠泓看了那七个人打转回来,对若樱道:“他们尊称阿旺为族长,却和阿旺不像族人,倒和耀师傅生得蛮像,都是西域人氏的相貌。”   若樱微颌首,念着供词:“努尔买买提,买买提?”她睁大眼睛看着远山。   远山挠了挠耳朵,镇定地解释道:“就一个叫买买提,其他人取的都是中原名字,从他们几个的供词来看,他们的祖先原是中原人氏,家族很庞大,不知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们把整个家族都迁徙到西域,并在那里发展壮大起来,不过,他们的祖先定下族规,不允许与外族人通婚,起先他们都谨遵先祖的规矩行事……”   远山看了阿旺一眼,复又道:“可后来,在西哉根本找不到那么多中原女子成婚,于是,规矩慢慢的被打破了,独有族长这支一直遵照先祖遗志,有人成年了就到中原买个女子,或者寻个心意相通的女子结婚,然后带到西域去,所以阿旺……”   “和他们不像。”若樱接下他的话。远山点了点头。   萧冠泓却道:“他们这次有百来个人,由那个族长带领着去落月山,他们说只要到达鬼域,鬼域会有地道直接通到落月山,但这地道只有族长知晓……又是落月山?”   若樱略一沉吟:“当然,落月山不是有复制人吗?他们就是为了复制人而来的。”   明月又开始不淡定了,几步冲到阿旺面前,左右上下的仔细端详一番,不太确定地道:“阿旺,你不会是被复制了吧?这会才出现一个,要是过几天出现一窝怎么办?”   明月是个清秀白皙的少年,以阿旺的年纪当他的老子都绰绰有余。听他满嘴胡勒勒也不生气,不紧不慢的伸出一只大手揪着他的后衣领,用力一甩,将他扔的远远的,来了个眼不净,心不烦。   萧冠泓屈指在桌面上扣了扣,淡淡地道:“这么说来,皇后洞里的那二百个怪人就是在等他们,不知是什么原因,也可能是路上耽搁了,所以他们迟到了,那些复制人没有等到他们,一生气,就把自己给杀了?”   远山道:“这七个人交待,他们族人每隔十几年就会来落月山一趟,每次都显得很神秘,这七个人是初次来,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他们都只听族长吩咐。”   萧冠泓以修长的指尖轻揉着额角,俊眉微蹙,自言自语地道:“我总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究竟忽略了什么呢?还有那个一匡天下的小碑石,是谁刻的?为什么字迹和山道上的字迹一样,如果说是天耀帝刻的,这不是造自己的反么?”   阿旺突然开口道:“不,不是天耀帝写的,是一个……”他的脸色倏地一白,显然是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住了。   若樱他们也被他吓住了,几个人皆满脸错愕,一起把目光都投到他身上,耐心地等着他说下文,他却搔了搔头,烦恼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直觉的认为那个小碑石不是天耀帝写的。”   若樱仔细打量他片刻,安慰道:“不要紧,你别因为这个心烦意乱就是了,找得到你的家乡和家人固然是件好事,找不到咱们慢慢来,有我们陪你着,横竖是会找到的。”   阿旺缓缓的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犹豫地向萧冠泓道:“王爷,能不能不要杀死这七个人?……”他虽然想不起什么,心里也茫茫然的,可不知为什么,还是不忍那七个人被杀死。   正文 140 真不知她哪里好   萧冠泓抬头注视着阿旺,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眸子却晶晶亮,像夜空中不停闪耀的星星:“当然可以,他们既然都招了,还杀他们干嘛?再说,说不得你真是他们的族长,杀了到时就麻烦了。”   见阿旺似还有话要说,萧冠泓微勾了一下唇角,低下头淡淡地道:“无须担心,喾太子那里我会解释的。”   “谢王爷!”阿旺松了一口气,可却感觉更烦闷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难受的紧,让他很不好过。   若樱见他浓眉紧锁,英俊而成熟的面庞上满是与他不相符的忧愁,不禁心有戚戚焉,想当初她为寻自己的身世,不屈不挠的找了好久,那种觉得自己是无根的浮萍的感觉真的挺不好受的。   她想了想,委婉地建议道:“不如将你和那七个人关在一起,你冒充他们族长,与他们多相处几天,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阿旺陡然抬头,黑黑的眼睛中光亮大盛,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想来也是,谁不想记起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呢!他将目光投向萧冠泓。   萧冠泓啼笑皆非,觉得这样做虽儿戏了点,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便不置可否的颌了颌首。   “好了,我去找我娘!”忙完这些,若樱便打算去看母亲。   萧冠泓今天拖着她一天了,知道再拖她会起疑心,到时还是要面对结果的,便默默的点了点头。   若樱本打算和母亲聊几句体己话,想问问她那天受到惊吓没有,可结果令人很失望,凤歌道身子不爽利,只打发张嬷嬷在屋子外头回了几句话。   若樱听到母亲身子不舒坦,以为她被灰衣人劫走受了惊吓,越发是想见见,并让人去请大夫。然张嬷似吓坏了一般,脸色苍白的直道夫人只要歇歇就好,实在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若樱心下狐疑,但今天实在是太晚了,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只好怏怏的离开主院。   萧冠泓佯装一脸平静,暗中却悄悄抹了把冷汗,觉得若樱其实没见到凤歌也好,这结果也算差强人意。   ……   为避人耳目,萧冠泓先离开了赤凤候府,没过多久从窗子里翻了进来。   若樱睡了两三天,这会子毫无睡意,屋子里也没留人侍候,她着一件宽松的袍子,一个人正倚在榻上沉思。   “怎么了?想什么呢?”屋中幽香弥漫,朦胧迷离的宫灯,发出暧昧绮丽的光,榻上她肌肤赛雪、发如泼墨,萧冠泓心里一阵柔软,悄无声息的脱鞋上榻,拥住她便深深的吸了几口她身上的香气。   若樱缓缓抬头望着他,轻轻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我明明是在树林中昏倒的,为什么你们是在水池里发现我的?如果是纳兰明桑把我弄到水池,可他为什么昏在山洞?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听说纳兰明桑受了严重的内伤,像是被别人打的,难不成是买买提他们那帮人干的?若樱又觉得得不可能,若是买买提他们能打伤纳兰明桑,那自己呢?他们为什么没动?   若樱兀自沉思,自是未发现萧冠泓从她说起纳兰明桑那一刻便便紧皱俊眉。他垂眸盯着若樱沉默良久,突然道:“纳兰明桑是个少有的美男子。”   若樱不明所以,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是啊!第一次见到他,狠狠将我惊艳了一把,我心里还想,哪来这么俊的男人?这以后让他的媳妇可怎么活啊?估摸着会打光棍吧?”   萧冠泓额角抽动了几下,面沉如水:“比我还俊?”   若樱娇笑不已,花枝乱颤,她没想到男人也计较这个,还以为只有女人会比美,忍不住横了他一眼:“怎么会?他生的张扬华丽一些,你生的俊美内敛一点,你们两个就如春花秋月一般,各有各的美啦!”   萧冠泓本来满肚子醋,但佳人如玉,眼波流转间笑意倾城,当真一笑勾魂,他被这无边的艳色所慑,竟然许久说不出话来,喉头几动,片刻才道;“那你喜欢那种美?是春花还是秋月?”   若樱存心逗他,抿着唇儿,斜睨着他道:“都喜欢,不是各有各的美么?”   萧冠泓平静无波的面容片片碎裂,心里醋意横生!   他知道若樱生的美,对她心生爱慕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旁的他皆不放在眼里,便是慕容喾贵为太子,他一样不当成威胁,唯独纳兰明桑。说也奇怪,纳兰明桑外表一副风流多情,不缺女人的样子,对若樱也从未表现出半分男女之情,但萧冠泓不知打何时起就视他为劲敌,暗中一直防范着。   他会这样认为,也不是毫无由来的,以前纳兰明桑屡次利用若樱,他一度还以为若樱被纳兰明桑杀了。而纳兰明桑的这些行为,说穿了,左不过是为了若樱身上的秘密,由此可见纳兰明桑正是心怀叵测之流。   可萧冠泓却觉得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为了若樱身上的地图,纳兰明桑大可以早早抓住若樱关起来,以后可以随心所欲的得到地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次若樱遇险时,他跑的比自己还快,甚至在落月山的怪人手中救下他们二人,一跃成为他和若樱的恩人。   上次在皇后洞,萧冠泓便发现纳兰明桑的衣衫脏乱破口,而若樱不但毫发无伤,衣衫更是整齐干净。再比如这次,若樱后腰的衣服萧冠泓不知是不是纳兰明桑撕的,但纳兰明桑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若樱,却偏生弄到自己受伤中毒,如此的大费周章,真是令人费解。   别人也许会胡乱臆测,萧冠泓可不,他虽没什么切实的证据,但他就是知道纳兰明桑对若樱一定不只是为地图那么简单。况且,只要一想到若樱的身子或许被人见到了,也许就是纳兰明桑看到了,他心里有杀人的冲动。   思及此,他越发的咬牙切齿,抬头却不期然地对上若樱调皮的眼睛,心里一动,猛然一个鹞子翻身,狠狠的把她压在床上。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醋意:“只许挑一个喜欢。”   “你,你个坏蛋,重死了,快起来啦!”若樱猝不及防被他压了个正着,立刻挣扎起来。   她娇滴滴的声音似怒似嗔,如玉般的面容渐开桃花,双眸更是如春水般动人,因为挣扎,宽大的袍子滑脱下去,露出嫩白如玉的双肩、纤细而又性感的锁骨、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沟壑,令他一股血直冲了脑门,呼吸渐渐急促,“别想转移话题,你还没说喜欢什么呢?”   若樱被他压着,当然不乐意回答,扭着身体不依:“你先放开我。”   温色生香的娇软在怀中扭个不停,那长发柔滑如丝般铺了整在枕上,便是圣人也要动情。萧冠泓的呼吸越来越响,额角的血管剧烈跳动,身体更是猛然怒涨。他忽然微扬了扬嘴角,音色低迷地道:“乖乖,你嘴里就没一句真话,不听也罢,我自己找答案,你最好一直这么嘴硬。”   话落,他就动手去扯若樱的白袍子。其实他今晚上来并不想做什么,就是心里不放心若樱,想守着她,再则若樱昏睡刚醒,他担心她的身体未完全恢复,怕激烈的男女交欢会让她吃不消,本只打算陪着她老老实实的睡觉,若不是若樱张口纳兰明桑,闭口纳兰明桑的惹恼他而不自知,他是绝对不会如此冲动的。   他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可心里却带着一股气,无论他怎么信心十足,不从若樱嘴里听到实话总觉得不踏实。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手脚难免重了点。   “不要!”若樱也不是呆瓜,自是感觉他动作粗鲁,行事与往常大不同,但她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心里觉得甚是委屈——她又没惹他,他干嘛要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故此,她挣扎的也特别厉害,嘴里道:“你又发什么疯,好好说话不成,三句话就露原形。”   “我什么原形?嗯?禽兽原形?”萧冠泓气息浊重,声音粗嘎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男性魅力,性感的不可思议。他嘴里说着话,手下却不停,几下就将若樱脱光。尔后双手握着若樱的腰身就猛然强入。   若樱还未准备好,痛叫出声,忍不住又是推拒又是捶打他。自从两人心意相通后,他再也没有如此莽撞的对待过她了。   她越挣扎,萧冠泓心头的火气越升。他火热的唇烫在她额间,结实的身体磨擦着她嫩滑的身子,喘着不停,猛然全入,紧接着不管她的抵抗,大开大阖地开始冲峰陷阵。   若樱被他的大力弄的眼泪都出来了,但她也知不能吃眼前亏,如果一昧的抗拒到底,到头来还是自己不好过,最主是是身上这厮跟吃了火约似的,一点就爆。她放柔身体,左手揽着他的颈项,身体摇晃起来。   萧冠泓又不是第一次与她成事,自然感觉到她的迎合,血脉贲张的同时,心底也起了怜意。他放缓了速度慢慢疼爱她,同时也更加鲜明地感受到她身体的紧密滑腻。   这一次萧冠泓有心逼若樱说实话,放了手段慢慢折腾,时候就太长了。若樱皱着眉头哼哼唧唧,揽着埋头苦干的人却苦于不能让他停下来,实力不是一个段数,她只好哭丧着脸投降:“就喜欢你,就喜欢你,行了吧!”   她以为这样萧冠泓就会放过她,冷不防萧冠泓猛地将她翻过身去,让她跪趴在床上,冷哼道:“太迟了,你留到下次用吧。”   若樱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若樱睡得迷迷糊糊中,突然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套到手臂上,她倏地睁开眼睛,却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她立刻清醒过来,恼恨的哼了一声,翻身佯睡。   萧冠泓修长洁净的手指轻轻按压着她的肩头,唇际擦过她精致的耳垂,低笑道:“好了,别恼了,下次不这样了。”   若樱不理他,他每次完事后都会这样说,也特别好说话,可谓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可这话也就是哄她的罢了,在原始的兽性面前,起作用的时候极少。   萧冠泓帮她按揉着身体,讨好地道:“你就不看看你手臂上多了什么?”   他不说若樱都忘了,忙转头去看自己的手臂,却发现左臂上方多了一个金光闪闪的臂钏,正好挡着那个朱雀图腾。这是一个做工繁复的金花钏,锤成弧形的金条上镂刻有精致和花纹,被盘绕成螺旋圈状,上面镶嵌着几颗价值不菲的珠宝,两端另用金丝编制成环套,以便调节松紧。   若樱数了数,臂钏正好有十六圈。她嘟着嘴就要取下来,萧冠泓忙按着她的手:“这是我画的图,专为你做的,就是想十六那天送你,庆你十六芳辰,谁知迟了……”   若樱本想忍着不说话,此时却忍不住了,生气地嘟嚷道:“谁知你在上面刻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个可不比那些隐蔽。”萧冠泓送她东西,惯常喜欢在上面刻些艳词,以前都是簪子之类,戴在头上,加上字也小,不会引人注目。   臂钏则不同,夏季炎热,姑娘小姐们都喜欢着一条抹胸裙,披一条薄纱,臂钏在玉臂上若隐若现,惹人无限瑕思。若是他在这上面刻什么,被人发现了,丢脸岂不丢大发了,她先检查一下,也是个未雨绸缪的意思。   萧冠泓闻言微微一怔,继而坏笑道:“我怎么把这碴忘了?来,快取下来,我给你补上一阕,补哪一首呢?”说着做出一副凝眉思考的模样。   “没有正好,我才不稀罕咧!”他这样一说,若樱便不敢取了,反倒伸手将臂钏捂得紧紧的。   萧冠泓见她似乎很喜欢这礼物,心里愉悦极了,忍不住伸手戳了她嘟着的嘴巴一下,跟着吃吃的笑了起来。   若樱垂眸将金花钏左右打量了一遍,沉默良久,突然“噗哧”一声笑了:“送早了!”这一笑,便是雨过睛天,春暖花香了,什么气也没有了。   “什么?”萧冠泓抚着她的玉臂,只觉得这臂钏戴在她手臂太惹人喷鼻血了,衬着那玉臂跟嫩豆腐似的,让他喉头滚动,直咽口水,问的心不在焉。   若樱主动倚进他的怀里,娇声唤:“小泓泓,人家说你的生日礼物送早了,不过我很喜欢,早就早喽!”   萧冠泓面上的微笑终于挂不住了,唬着脸:“居然连我都瞒,想是屁股没打够。”说着大掌顺着腰身向她的臀部摸去。   若樱的脸立即红了,马上翻身仰躺着,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个空,   萧冠泓望着她得意的笑了笑,每次让她跪趴着从后面欢爱时,看着那莹白嫩滑的娇臀在眼前晃动,他总喜欢轻拍两掌,或是轻咬上两口,虽惹得若樱尖叫着要逃跑,他自己却是更加兴奋莫名。   恋人之间就是这样,一会儿两人如斗鸡眼吵个天翻地覆,一会儿两人都赌气不说话,其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总是用不了多久两人便合好如初,搂在一起甜甜密密的喁喁细语,耳鬓厮磨,腻得死个人。   ……   歇息了两天,终于接到宇文腾近日就要抵达北玄的消息,众人皆吁了一口气。萧冠泓这两日紧锣密鼓的再查落月山的事,若樱被勒令在家中休养,便有些无所事事了起来。她练了一会儿功,正想去看看凤歌,雷卫却道纳兰世子大驾光临。   纳兰明桑银袍墨发,默立与樱院中一株梅花树下,抬眸见到一人粉衣逶迤及地,青丝垂至腰际,袅袅亭亭而来,他桃花眼一黯,缓缓上前几步:“若樱,听说你昏睡了几日,还好吗?”   若樱与他擦身而过,行至那株梅树前,随手折下一枝梅花,放在鼻端轻轻地嗅发嗅,漠然地道:“我听说你不但受伤了,还中毒了,本以为会有几个月看不到了,未料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纳兰明桑微眯着眼望着她半晌,突然微微一笑:“我也不知自己怎么受伤的,好在不是太严重,只需养养就好,至于中毒,不用说你也知道,那些来历不明的野果子吃多了,没毒死,算是我命大,幸好你没多吃。”   纳兰明桑的笑容比梅花还美,谓之倾城也不为过。若樱却垂眸不看他,只盯着自己手中的梅花瞧。片刻之后,她突然道:“听说你妹妹快到了?就这几日吗?”   纳兰明桑不意她竟然转换了话题,微愣了一愣,然后道:“是啊!你认识我妹妹?”   若樱意味不明的一笑:“怎么会?你妹妹可是位郡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威风得不得了,我可不敢高攀,不过你们王府蛮奇怪的啊,大麦没割就割小麦?”   纳兰明桑负手而立,偷偷打量了若樱许久,终于忍不住请教:“是不是因为我那个妹夫和高家大小姐的关系,所以你才对我妹妹有敌意。”   若樱猛地一甩袖子,狠狠将梅花掷在地上,面色沉静如水:“识相点的,叫你妹妹赶紧滚回去,否则,这里就是你那个所谓的妹妹和妹夫的埋骨之地。”   并不算太意外的答案,纳兰明桑呼吸却不由得一窒,他对妹妹所做事的事早有耳闻,如果是他在西呈,肯定不会允许妹妹前来,但妹妹的个性素来骄横跋扈,被父王和母妃宠的无法无天,又仗着有他这个哥哥撑腰,早以为天下就只有她是螃蟹,旁人全是软脚虾了。   他对妹妹楞是要来北玄的行为心下也了然,不过就是带着那苟生来高大小姐面前炫耀一番,还有就是因为她派的人没能杀死高大小姐,怕苟生和高大小姐旧情复燃,想故技重施,再刺杀高大小姐一次。   想到这些,纳兰明桑苦笑摇头:“来不及了。”他轻声叹息一声:“她到了我会劝她去向高大小姐认错陪罪,冤家宜解不家结,高大小姐想怎么出气都行,也好早点了解这段公案。”   若樱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还有什么事?没事请回吧!”说罢,她便不再理会纳兰明桑,款款行至另一株梅树下。刚才那枝梅花生气之下扔了,她打算再折一枝。   梅花枝有点高,但也用不着轻功。她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去够那枝最大的花枝。纳兰明桑不紧不慢地向她走来,待行到她身后,不期然自后握住她搭在梅花枝上的手。   若樱被他吓了一跳,四卫就守在院子里,她没想到纳兰明桑这么大胆,敢当着四卫的面这么做。   她急忙松开手,奈何纳兰明桑看似不松不紧的握着,也没有弄疼她,她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心头大急,不由回过来头来怒瞪着他:“放开。”不怪她急,纳兰明桑虽是要摘花,可正好将她半圈在怀里,这要是让外人看见,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纳兰世子!”四卫脸色一变,就要过来帮忙。   蓦地,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断喝:“放开她。”   萧冠泓望着前面那一对非常耀眼,并相依偎着的俊男美女,只觉得额角血管突突直跳,双目充血。他大喝一声之后,毫不犹豫的向两人奔去。   完了,这是萧冠泓的声音。若樱有种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感觉。心里暗暗叫苦不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扫把星就会给她带霉运,且一次比一次衰!她还有一只手空着,立即不假思索转身,挥起一掌就向纳兰明桑胸口拍去。   纳兰明桑却莞尔一笑,不闪不避,握着梅枝的手微一用力,“咔嚓”一声,梅花枝瞬间被折断,他顷刻间也放开了若樱的手。   与此同时,“嘭”地一声,若樱的手掌狠狠拍在纳兰明桑的胸口。他生生受了这一掌,唇边却露出一丝笑容,跟着嘴边溢出鲜红的血丝。   就在这时,萧冠泓身影如风的赶到,他五指大张,猛地握起,一拳挟着滔天的怒气击向纳兰明桑。   电光火石之间,纳兰明桑的身影陡然向后飘起,衣袂翻飞不停。他抹掉嘴边的血迹,朗笑道:“不过是帮她摘一枝花,萧王爷何必如此动怒?”   “摘花?你想得到是美。”萧冠泓冷笑一声,提气就要追上去再补几拳。若樱忙拉住他:“算了,他已受了我一掌,别追了。”   此刻,纳兰明桑已飘然落地,笑意不改,姿态依旧慵懒而优雅,仿佛根本不受若樱那一掌的影响。他的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王爷你是否太小题大作了?若樱不是一般的女子,不可能被王爷关在后院不见天日,她有她的自由和生活,作为朋友,我并不觉得我刚才的行为有什么逾矩,何况还有侍卫在场!王爷若是连这样的醋也要吃,那何不醋死得了?”   “住口,纳兰明桑,你少打着朋友的幌子来破坏我们,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不外乎就是想挑拨离间,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自己明白?”萧冠双手在背后攥的紧紧的,眸中威势渐浓:“但是,你若敢将主意打到若樱的头上,任你是谁,我也绝对不能轻饶!”   若樱脸若冰霜,声音更冷:“纳兰世子,你还是请回吧!我这里委实不欢迎你,至于朋友,我想我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纳兰明桑云淡风轻地一笑,似毫不在意,漆墨的眼里却是波涛翻滚,如潮起潮落一般:“啧啧,两位犹如一对出色的壁人,还真是羡煞他人,不过我会拭目以待,看两位是不是永远……”   说到这他故意顿了顿,语声柔和的对着若樱道:“我和你几次都是孤男寡女在一起,这次更是一个昼夜,萧王爷这么爱吃醋,不知可否为难你?虽说我已打算在北玄求娶一位公主为妻,但如果萧王爷让你受委屈,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担当我还是有的,必会给你一个交待。”   “交侍你娘啊,交侍!”若樱怒了,这什么人啊!还嫌害姑奶奶不够么?“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非要让人撵?风雷雨电,送他走!”   四卫噤若寒蝉,急忙小跑着去请瘟神离开。她们没想到这位纳兰世子生得金质玉相,却是一把煽风点火的好手。   听纳兰明桑这么一说,萧冠泓反而平静下来。   他伸手握住若樱的柔荑,脸上波澜不惊,嘴边却挂上一抹了然于心的讥笑:“纳兰世子,好走不送,门在那边,请!”   纳兰明桑一派气定神闲,漫不经心的笑笑:“告辞!”旋即负起双手,施施然地向外走。   若凤正好来找若樱,急匆匆地还未行到樱院,远远便看到玉树临风的纳兰世子。先前说过,若凤是美男外貌协会的,从小就听不得“美男”二字,尤其是这种俊美得人怨鬼恨的美男。她一瞄到,身子就酥了半边,另一半边也麻麻的,好在可以倚在丫鬟身上。   怪只怪纳兰明桑那双桃花眼太多情,里面盛着滴得出水来的温柔。若凤一见,使劲掐了丫鬟一把,加快脚程,风摆杨柳一般行到纳兰明桑面前,柔柔行了一礼,娇滴滴地道:“纳兰世子。”   纳兰明桑自然认得她,不动声色的上下扫视了她几眼,礼貌地道:“赤大小姐。”   若凤怕纳兰明桑不记得她,忙娇笑地道:“若凤与世子还真有缘呢!前些日子到鬼域去寻二妹妹,不料世子正好也在那里。”旋即她又自来熟地道:“不知道世子怎会和二妹妹在一起?为什么又去了那么吓人的一个地方?你们的衣服都破的不成样子了,是碰到了什么?那里是否真的有鬼?”   她一连串的发问,纳兰明桑一句都不愿回答,但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目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用略有些委曲和忱惜的口吻道:“哎,发生这样的事本世子也不想的,大小姐的这些问题我同样无可奉告,不过,我倒听说赤大小姐要订亲了,不知是哪位有这样的好福气?”   他边说边暗中观察赤若凤,见她一脸不高兴的噘起嘴,马上又道:“赤大小姐人品和相貌都不逊于凤王,想来对方必是人中龙凤,家财万能贯,不知是哪位皇子和王爷?”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见到若凤的脸上越不高兴他问的越多,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式。赤若凤正为这事烦躁不堪,她候府大小姐还没当多少日子,可以说屁股都没坐热,她的候爷爹就想把她嫁出去,理由两条,一是她大了,再不嫁就是老姑娘了。二是若樱要嫁到车遇国去了,她是做姐姐的,到时嫁到妹妹后面不好看。   赤若凤对嫁人倒无所谓,只要对方顶顶有钱、又有权、又俊美、又威风的男人就行了,实在不行,去皇宫里做妃子也行,皇帝老了点,最好是做太子的妃子,她要的不多,要求也低的很。   偏偏就这点条件,赤焰却推三阻四,结果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个从五品的飞骑尉,年纪也大,生得又不好看,哪哪都不好,她一点都不满意,赤焰却不许她反悔,气死她了。   纳兰明桑见她一脸愤恨和怨怼,心里暗笑不已,说的话儿却满是怜悯:“怎么?看大小姐的模样,似乎是不太满意?哎!如果对方配不上大小姐,那大小姐可真是明珠暗投了,看看凤王,萧王不但富可敌国,权势滔天,而且俊美不凡,这才是天下女子心目中的良人。”   赤若凤手帕都快扯烂了,心里满是妒忌和怨恨:“真不知她哪里好?一天到晚像个男人一样,居然能嫁的那么好?”这也是若凤对若樱不满的地方,为什么若樱周围出现的都是些条件一等一的好男子,为什么自己却要嫁个年纪大,官职低又没什么钱的人?   纳兰明桑微笑以对:“赤大小姐一样可以嫁的那么好,只需……”   若凤眼睛倏地睁地老大,看着纳兰明桑就像看一块肉饼:“纳兰世子你可有妻有妾?”   ……   却说纳兰明桑走后,四卫赶紧退了下去。萧冠泓这时心头怒火已消,但癞蛤蟆跳脚背——不咬人,膈应人!眼睁睁的看到若樱被纳兰明桑搂在怀里,这感觉让他说不出来的难受和憋闷,眼前不免就浮现若樱后腰被扯烂那件的衣裳。   这事他谁也没提,便是对若樱也没提,他亲自替若樱换的衣服,随后就将那件破衣裳悄悄的处理了。   他心头明白,既使那人扯若樱的衣服也不一定是为了非礼她,多数是奔着地图而去。但他相信只要是个男人,看到若樱的腰就没有不起欲火的。咳!他这人素来是推己及人,自己看到若樱的腰受不了,就以为所有的男人跟他一样。   如果真是纳兰明桑,他倒是可以杀了他。问题是什么证据也没有,而且据若樱后来说,纳兰明桑之所以中毒,便是他自己先尝那些果子才这样,再加上有西域人掺合进来,事情很有可能是纳兰明桑救了若樱。当然,以上这些都只是他自己暗中猜测,真实的情况还有待调查。   不过他倒不怀疑若樱的清白,他替若樱换的衣服,很清楚她身上只有擦伤,并没有欢爱的痕迹,这些事他做的老熟了,光从气味上都能分辨。这也是他暗自庆幸的地方,所以相对若樱的腰被看了,他倒能坦然接受。   若樱见萧冠泓只是拉着她的手,满脸复杂的看着她,不由得道:“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见他就是了。”   萧冠泓捏了捏她柔软的手,轻声叹息:“我早不气了,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好,你也别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对我们来说,他什么也不是。”   若樱低下头,恨恨不已的踩了地上的梅花枝几脚,那是纳兰明桑帮她摘的:“他就是个扫把星,我每次看见他就倒霉,以后他再惹我,我就杀了他。”   若樱不禁细细思考起来,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意?她要避开纳兰明桑似乎很难,而且每次见他准没好事。   萧冠泓摸了摸她的脸,点点头表示赞成。他现在对纳兰明桑是深恶痛绝,先前只是猜测,经过今天的亲眼所见,他的猜测成真,自然不能大意了。   两人正说着话,雨卫禀报大小姐来了。   赤若凤原本就是来找若樱的,半道上被纳兰明桑面授机宜,学了不少东西,此时仍不敢初衷来找若樱,算是被纳兰明桑撺掇来的。   “妹妹!好巧,萧王爷也在啦!”赤若凤这次一反常态,连眼神都规规矩矩的,说话也柔声细语。   她虽是这样的表情,但若樱不敢大意,因为赤若凤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两个人,一会儿娇滴滴的温婉可人,一会儿如母老虎。故此她不动声色地道:“不知大姐有何事?”   赤若凤柔柔地笑了一下,温婉地道:“我只是几天都未能见到母亲了,听说身子不好,可又不让我们做女儿的侍疾,也不让请大夫,这可怎么办呢,不是让人更担心吗?   提起这事,若樱的心情也沉闷下来,母亲一直不见他们,也不见父亲,便是连若鸾也不见,独留张嬷嬷一个人侍候,这事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   若凤又道:”三妹妹想到抱佛寺去替母亲祈福,如果二妹你得了空,我们姐妹几个一起去如何?“   若樱还未说话,萧冠泓在一旁淡淡地道:”恐怕不行,你们陛下有令,最近若若都会很忙,所以不得闲。“转头又对若樱道:”你忘了腾王要来了,他一来你们便要忙开了。“   若樱微微颌首,的确如此。赤若凤还劝:”妹妹,花不得多少功夫的,你这次和纳兰世子掉到鬼域,按理要去做做法事,去去灾厄和鬼气,不然以后会很麻烦。“   提起鬼域若樱就烦,这个地方就和纳兰明桑一样给她一种很宿命的感觉。见若樱低头沉思,赤若凤暗暗窥视了萧冠泓几眼,随后掩面得意的一笑,又将目光放到若樱身上,神情很温柔很专注。   萧冠泓突然道:”若若,不必想了,腾王来了,你看!“   ”啊!“若樱诧异的抬起头,顺着萧冠泓的视线看向院子门口,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在阿旺的陪同下,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走来。   这男子一袭宝蓝色衣裳,肩宽腿长,步伐矫健有力,英俊的脸上棱角分明,剑眉如刀,清冷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杀戮的寒意,优美的唇线抿的紧紧的,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正是宇文腾。   再次看到宇文腾,若樱觉得他变化很大,以前清冷的气质慢慢偏向于冷清,而且他似乎更加威风凛凛和有自信了,男子气概十足,比较接近羊皮卷轴上的青龙王。若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便对他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双手合拢做成喇叭状围在嘴边,笑眯眯地大声喊道:”宇文将军!“   听到若樱叫旧时的称呼,宇文腾不错眼的打量了她半晌,片刻之后,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浅浅淡淡的,却是发自己内心深处的笑意:”吴姑娘,一别好久不见,别来无羔?“   若樱迎着他们翩然前行,突然回眸对着萧冠泓嫣然一笑:”王爷,你的发小来了,你为嘛还摆谱?“   正文 141 夜探清心观   ……   宇文腾一来,玄清帝火速召了心腹大臣和若樱等人一起商议,经过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争论,辨论,吵的脸红脖子粗,最后总算达到了一个初步的统一:找到封存之地,然后毁了它,免得后人老盯着这宝地,个个野心勃勃的想一匡天下。   这事别人出马肯定行不通,当仁不让的落到四王后裔头上,车遇的萧王爷和北玄的宁王从旁协助。   萧冠泓和若樱都支持这个决定,因为就算他们将若樱背后的图毁了,但封存之地依然存在,总会有不死心的人继续上下蹦哒,隐患一日不除,若樱一日不安全。   若樱的生日其实是正月二十六,为了迷惑外人,每代凤女公布在外的那个生日都是假的,若樱也不例外。她的生日一过,凤舞亲自配了特殊的药汁,萧冠泓肯定不会假手他人,自己动手将药汁涂抹在她的后腰处。这副图是她出生后凤歌依照祖制绘上去的,那时候她小嘛,不知道疼不疼,但现在出图的时候,她却感觉后腰处火辣辣的痛,不知是不是因为药汁的缘故。   萧冠泓伏在若樱雪背的后腰研究了半晌,眼珠子都快瞪着斗鸡眼了,楞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在他的想像中应该会出现一张地图,可若樱的后腰出现的是一只鸟儿。和若樱手臂上的火凤不同,这只赤凤带着火焰,高仰着头在空中飞舞,肉眼似乎都可以看见它身上的羽毛闪着金光。   迫不得已,萧冠泓对照原物,一丝不苟地将图绘了出来。   对着这张鸟图,六个人俱是惊疑不定,随后看得头晕眼花,头大如斗,也没看清要去哪找。宁王慕容洛自诩不学无术,自愿弃权,让他们去琢磨。   因宇文腾的到来,既使再怎么不愿看到纳兰明桑,众人还是碰面了。事情有个轻重缓急,当务之急先将天耀国这个祸患除去,个人恩怨暂时抛诸脑后。   纳兰明桑的心情很复杂,他那天在若樱的后腰上并没看到图。按诸葛复的叮嘱,他和若樱是天生的对头,他必须杀死若樱,破掉血咒才能活下去。诸葛复让他用匕首剥下若樱后腰上的皮,那一刻他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像是别人支配着他。但心底却是明白的,他不愿那样做。   尽管杀了若樱,剥下皮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既无生命之忧,也可以成大事了。可拿着匕首的那只手重若千钧,他竟然举不起来。见到若樱后腰上没有按时出现地图,他是真的松了一口气,浑身大汗淋漓,为自己的不愿找了个好藉口。   诸葛复对他的行为是无可奈何,若是听他的,早就应该捉住若樱关起来,到了日子取了图就万事大吉了。不过令诸葛复较欣慰的是,世子手下的人终于得手了,将慕容太子的头发和血取了回来,这样他也不是一无所获。   诸葛复对那张地图可谓是心心恋恋,所以当纳兰明桑告诉他不是图,而是一只赤色的鸟儿时,他马上呆住了,这事他真不知道。   最后,还是请了萧冠泓的师傅南海老叟,和若樱的师傅天耀麒来帮忙。   看到天耀麒的一瞬间,萧冠泓终于想起他们一直忽略了什么:“耀师傅,你为何对天耀国的事这么了解?为何是西域人氏?为何去教若若武功?并且会凤族的如意九式?”无人处,萧冠泓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天耀麒怔了怔,沉默了很久,最后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色痛苦地道:“皇后怕心血白费,将研究的资料全交给两个学医最有天份的孩子,其中有一个就是我的先祖,另一个就是努尔买买提他们的先祖。”   萧冠泓望着天耀麒,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天耀麒斟酌了一番言辞:“我就长话短说吧!那两个人是医学疯子,拿到皇后的手稿欣喜若狂,天天对着皇后培养的那些个复制人研究来研究去,沉溺在里面不可自拔,这两人让自己的后代也学医,并让子孙继承他们的遗志……到了某一代,他们终于有所突破,可却发觉复制人要用的许多药物中原并没有,于是这两人举家迁到西域,在那里落户生根。”   说到这天耀麒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先祖这一派血脉不旺,子嗣越来越少,到我祖父时已是七代单传了,另一支血脉却越来越旺,家族也发展的越来越大……我父亲医术很高,但在我三岁时他就失踪了,祖父怕我有个闪失,便没让我学医,只让我学武……哦,你可能不知道,我先祖当年羡慕四王能得帝后宠爱,得古武学和帝后打造的兵器,便一直想偷偷学武,唉!你是想不到,他还真偷学成了,学了凤王的如意九式,也就是后来若樱修习的天耀飞凤如意九式!”   萧冠泓闻言,淡淡一晒:“怪不得她说师傅教的和凤族的武功明明一样,为什么名字不一样?原来是这个缘由啊!”   天耀麒也笑了笑:“最初就叫天耀飞凤,后来凤族可能是自己成了一国,天耀国也失去了,便叫如意九式了!我碰到若樱,是因为我来中原找我父亲,我祖父一直怀疑我父亲被人掳到中原了,去世前命我来中原寻找,不然他死不瞑目……”   天耀麒眼里露出痛苦而哀伤的神色:“我在中原这么多年一直未能找到他,倒是碰到年幼的若樱,我先祖留有四王的画像,我一眼就看到她像极了火凤王,心里一动就收了她做徒弟,我一年到头在外四处奔波,便是想寻到父亲,对若樱的事并不上心,也并不知道她是火凤王的后裔,直到我被人抓住,严刑拷打时,我才知道我竟然误打误撞收了火凤王的后裔做徒弟……”   萧冠泓垂眸沉思,隔了半晌道:“这个抓住你的人……”   “他戴着一个白色的怪兽面具,看不见他的脸,对天耀国的事知道一点皮毛,许是道听途说,所以才逼我说出一切……”   萧冠泓冷不防问道:“白色面具?是不是戴着一个像书生戴的帽子,外表有点像白无常?”   天耀麒颌首:“对!”   萧冠泓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一派自然:“耀师傅,你还想想有什么漏了的没有,我先去寻若樱,这个白无常以前要杀若樱,正月十五那天出现过。”   天耀麒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神情,旋即向萧冠泓挥挥手,兀自陷入沉思。   却说若樱这会子正在太子的东宫,不止她一人,纳兰明桑和宇文腾俱在。他们主要是研究卷轴,看能不能找点关于地图的蛛丝马迹出来,早点结束这事,大家早安生。   若樱在御花园里发呆,花园里被太监宫女杂役们打扫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她站在一架迎春花下,素手无识的捻着迎春花。慕容喾一身太子正装走了过来,他挥了挥手,宫女和抱着拂尘的太监们立刻恭身退下。   迎春花在阳光的照映下,花儿开得金灿灿,风儿一吹,摇曳生姿,似在欢快的向人招手。慕容喾却无心看花,只是默默的凝视着花旁的人影。   若樱感觉到异样的视线,旋身过来,却发现是慕容喾,她微牵嘴角,淡淡地道:“喾太子!”   她一袭月白色的长裙曳地,黑发披垂至腰,俏生生地立在微带寒意的春风中,衣衫轻拂,飘扬的裙裾比春风更妖娆。   慕容喾心头微悸,喉头有些干,他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唾沫,语气柔和地道:“方才膳食不合你胃口吗?见你只用了一点。”以前他们都是在萧冠泓的使馆内,但既然三国的人都到齐了,玄清帝便命太子主理这件事,未免东奔西走,又都是年轻人,便干脆在太子东宫做窝,吃的喝的什么都方便。   若樱掩下心里的重重心事,笑道:“皇宫里的御厨做的,我还敢挑三拣四?那往后不是要饿死。”   慕容喾也笑了,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他向后招了招手,小太监躬身上来摆好茶水和精美的点心,并在花园的石椅上面铺了几块厚厚的白老虎皮,随后又立即退下。   若樱款款行过来,端详着白老虎皮,意味深长地道:“等会让人送一张这样的皮给那只白虎,让他看看他同类的下场。”话一落,她便坐在那白虎皮之上。   慕容喾本就是性格开朗之人,此时听她这么一形容,顿时为之失笑,也坐下来道:“他会眯着眼睛说他是虎王,是灵兽,品阶是仙品。”   说着他将装着点心的水晶盘子推到若樱面前:“尝尝,杏仁,枣泥核桃酥,黄金豆沙酥,山楂……我让他们都上了些,看你喜欢吃什么,这些若不喜欢,再换一批上来。”   “不必麻烦了,这些就很好。”若樱道过谢,默默挑了一块点心品尝着。   慕容喾默默的品着茶,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片刻沉默之后,若樱突然道:“我见过扫把星的是一条华丽的虎尾鞭,宇文腾的是一件寒光闪闪的鳞甲,我的是一把凤翎如意扇,你的是什么?难不成跟腾王的一样,是防具?”   慕容喾微微一怔之后立刻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他明亮的眼神闪了闪,颇有些不自在地道:“就是一杆墨金色的长枪,别的没……”   “墨金色?和你额头的头发一样吗?”   慕容喾点点头,随即垂下眼帘喝茶。若樱左右审视了他几眼,狐疑地道:“我怎么感觉你话未说完?难不成你的武器是两件?”   “咳!”慕容喾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眼神闪躲着不敢看若樱,低声道:“你们都只有一件,……我哪可能有两件?”   他那副样子明显心虚气短,欲盖弥彰,若樱左右望望,见四下无人,方轻声道:“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真有两件啊?那另一件是什么?这会没人,你拿给我看看,我保证不泄露出去就是了。”   她这样轻声柔语的说话,吐气如兰,慕容喾的心都软了,怎么可能拒绝,纵然他决心拿她当朋友了,可毕竟是相思成灾的心上人,并打算永远放在心里供念想的,当下就唤人去拿来。末了,他还是追加了一句:“那你可不许笑!”   “嗯,嗯,不笑,不笑。”若樱点头如捣蒜,一脸严肃状。   四个小太监“吭哧吭哧”的抬着一把墨金色的长枪过来。太阳下,像墨玉一样的枪身,光滑晶莹,洒着点点金光,寒光闪烁的枪尖,这柄墨玉枪在阳光大放异彩,真如神兵利器一般。   若樱爱不释手的摸着光华璀璨的枪身,赞道:“我发觉吧!天耀帝后一定最宠爱你的祖先,这枪谁看谁爱,帝后一定为这兵器花了不少心血。”   第五个小太监适时奉上第二件。也是墨金色,样子像个小圆斗笠,真的很小,但又有点像盾牌,比较接近乌龟壳。   若樱随手接过来,颇为怀疑的左右打量一番:“这小东西就是第二件?是防具还是武器?这么小,挡箭也不中用啊?倒像是一个乌龟壳。”   话落,御花园中一阵沉默,慕容喾如玉的俊脸红的像天边的晚霞般动人。   但很快就响起了一阵动人心弦的笑声,若樱笑的肚子疼,花枝乱颤。她突然想到慕容喾是玄武王,可不就是只乌龟吗?   慕容喾无奈的看着她,双眼皮大眼睛里的目光却像要滴出水来,也不知是谁信誓旦旦说不笑的,转眼便笑的比谁都欢。他在心里轻笑了两声,想着,丑就丑吧!能博佳人一笑似乎也不错。   若樱收住笑声,飞快的瞅了慕容喾一眼,见他的言行举止温柔不掩俊雅,气度卓然,又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怎么也无法想像将那小壳壳安在他背上的情景,便一脸严峻的帮着抱不平:“由此可见,天耀帝后也是个促狭的性子,你若背上这个壳,去东海,东海龙王一定会以为你是他的龟丞相……可人家龟丞相背上的壳比你这个大多了。”   言毕,她上齿咬住下唇,竭力不让自己再笑出来。   慕容喾被她取笑了半天,脸皮也老了,对帝后的行为也颇有微词:“若是壳还好了,却不是壳,真不是壳,是顶小帽子,也不知他们两个是怎么想的?一个蛇头上戴着帽子能看吗?”   “哦!是啊!”若樱霎时恍然大悟。慕容喾是龟蛇嘛!她倒忘记了另一个,马上自行想像了一番,一条蛇竖起蛇身,头上戴着圆斗笠,跟着蛇头乱转,四处张望,四处打量,还不忘记吐它那长长的蛇信子。若樱打了个寒颤,不想了。   她在自娱自乐,冷不防慕容喾抬头看了她一眼,低低地道:“你看,我们相处的这么好,你若是嫁给我,我们定然会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说完他垂下眼睑,黯然的目光有些酸楚和哀伤。   若樱知道除非和慕容喾老死不相往来,不然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会被提及。   她早打好了腹稿,遂换上一脸认真的模样,言之凿凿地道:“我怎么说也是一只朱雀,可以归于凤凰的种类,一天到晚在天上飞了飞去,配条龙勉强说的过去,配只黑不溜秋的乌龟?世人会怎么说来着——我在天上飞,你在后面追,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这红尘永相随!难不成要改为:我在天上飞,你在地上追……外得你还爬得超慢,连只兔子都跑不过。”   她说到最后完全是嫌弃的语气。   慕容喾被她这番理直气壮,兼大言不惭的话气了个倒仰,鼻子都要气歪了,心里是苦不堪言,他哪黑了?他哪爬的慢了?他连白老虎都能一箭射杀,何况一只小兔子!   ……   别人都以为若樱在为地图发愁,所以才满腹心思,殊不知根本不是为这,主要是赤凤候府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让她发愁。已是二月了,自正月十五那天,她就一直没有见到凤歌,前些日子凤歌说是抱羔在身,这倒罢了,将养将养就没事了。   可最近不知怎么了,凤歌却突发奇想的到清心观当了一名女道冠,说是抛却红尘旧事,打算潜心修真。若樱那天晚上去向她请安,虽是只碰到张嬷嬷,但没看出什么异样,次日从皇宫回来,就得知母亲已当了一名女道冠,父亲不住的跺脚摇头,哀声叹气。   若樱大吃一惊,母亲的性子怎么可能是放得下红尘旧事的人?不说别的,光若鸾还没嫁人这一条就够母亲操心的了,怎可能一反常态的去了道观。   而且清心观不同于百花观,是个名副其实的道观,观里的女道冠多来自富贵人家,却并不是自愿来的,俱都是些在家族里犯了错,被家里贬来这里,或是驱逐来这里,没人会管观里人的死活,里面的女道冠生活清苦,自种自吃,还经常要受折罚。   凤歌就算真要修真,完全可以在府中建一个佛堂修,为嘛非要跑到清心观?若樱百思不得其解,她心明眼亮的很,早猜测定然是母亲被劫走那天发生了什么,所以才导致了后面的一串变化。   问父亲,父亲说母亲得救的及时,回来面色如常,并无什么变化。   别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因母亲是萧冠泓救回来的,她感激之余也盘问过。萧冠泓却只是一径叫她不要多想,并说如果凤夫人想说,自然会和你说的,何必杞人忧天?把一件简单的事弄的复杂化。   还有就是若鸾的状态也让人担心,这些天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谁也不见,夜里就哭泣不止,哭声惨不可闻,如女鬼一般的作息,弄得府中人心惶惶。起初若樱以为她是因为娘亲去修真了而哭,可但凡她在若鸾面前提起娘,若鸾的情绪就更崩溃,大骂娘害了她,她没有那样的娘……   固然是半路认回来的,到底是自己的亲人,若樱去了几次清心观,凤歌皆以浮生若梦,跳出红尘而拒绝见她。若樱仰天长叹,趁着萧冠泓这两晚凑巧有事,她决定夜探清心观。   清心观在清山的半山腰,偏僻荒凉,夜里连灯都不起,庭阶寂寂,荒草横生,到处都是山峰树影幢幢,黑暗像是隐藏了无数魑魅魍魉,和阴森森的恐怖鬼怪。   一间破烂简陋的屋子,墙壁脏污不堪,一张破烂的八仙桌上一灯如豆,昏暗的灯火随着屋子漏口处灌进来的冷风飘摇不定,明明灭灭。脏乱冷硬的床上侧身向里躺着一位女道冠,看样子是睡着了。   “吱哑”一声很微弱的开门声,在这幽深的暗夜里,摇曳的灯火下显得特别令人心惊胆寒。   床上的女人倏地一震,似是被什么惊醒似地猛然起身,又想到什么,马上将脸侧向床里,惊惶失措的在脸上蒙上一块黑纱才转过身来。“谁?是谁?”   一道柱着拐杖的黑影缓缓的走进来,残弱的灯火逐渐将来人照清,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同样黑纱蒙面,双眼尽是怨毒之色。她阴鸷的死死盯着床上要下地的女子,先“桀桀”的干笑了两声,声音粗嘎苍老,难听至极,紧跟着她学着少女的腔调,怪声怪气的叫了一声:“姐姐,我是飞飞呀!”   “啊?”床上要下地的正是凤歌,听到这老妇人叫她姐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但她又怕惊动别人,连忙用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指着进屋的老妇人,惊慌地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何半夜来我房中?”   老妇人学着豆蔻年华的少女扭了一些身子,依旧学着少女的调调,撒着娇道:“姐姐,你连妹妹都不认了,我不依,我不依……你是我的凤歌姐姐啊!我是你最疼爱的小妹飞飞呀!”她虽蒙着面纱,但从那满头白发,佝偻的身材上看,任谁都知道她一大把年纪了,可她却做这么嫩的动作和声音,看起来真的好惊悚。   凤歌闻言,早已是一脸惊骇,她此时已稳下心神,色厉内茬道:“何人装神弄鬼?我妹妹哪有你这么老?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到时抓你去见官。”   老妇人一听,从鼻子里冷冷哼一声,无动于衷地道:“你喊啊!我正愁你不喊。”说着,她伸出鸡爪一样手的猛地掀开自己脸上的黑纱,眼里怨毒的光芒更盛,尖锐地叫道:“快喊,让人来看看我是不是你妹妹!”   老妇人古稀之年,鹤发鸡皮,一些醒目而又难看的白斑,和纵横交错的伤痕布满她苍老的脸上,在昏暗的灯火下看来尤其吓人。   屋子里的凤歌还未分辩出这人是谁,屋顶上的若樱却蓦地张开眼睛,这是杨大娘,若凤身边的老仆人,正是这位大娘带着萧冠泓他们去鬼域救了自己。若樱心里犹如翻江倒海,她才刚到,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暗暗忖度,是就这么贸贸然下去,还是先静观其变?沉吟了一会儿,她选了后者。   凤歌这时反而不敢喊叫了,她睁着恐惧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杨大娘,片刻之后,她断然的摇了摇头:“我妹妹怎么会有你这么老?不是,你不是?我认得你,你是若凤身边的仆人。”   杨大娘突然笑了起来,她笑的很温柔,随后她骤然收住笑容,一脸悻然盯着凤歌:“你把我害成这样,还敢说我老,当年我也曾花容月貌,笑靥如花,人人都夸我比你还像凤女,追我的男子如过江之鲫,便是焰郎也为我神魂颠倒,将你这个正牌未婚妻抛弃……我们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说到这,她突然状若疯狂的指着凤歌,声嘶力竭地骂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两面三刀,蛇蝎心肠的坏女人,一面说要成全我们,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一面又趁焰郎不在,用阴谋诡计暗中残害我,我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你个丑八怪,没人爱的贱人……”   她每说一句,凤歌蒙在黑纱下的脸便苍白一分,身子更是瑟瑟发抖,如筛糠一般。但听到最后,她也生气了,举凡是个女人都不能容忍别人骂自己是丑八怪,何况她哪里丑了?于是她强抑着心慌,抬头狠狠的瞪了杨大娘一眼,“哪来的疯女人,少往我身上泼脏水,世人皆知我妹妹当年是和人私奔的,你说这些话谁信?想吓我?吓不倒我的,我知道,你一定是若凤派来折磨我的是不是?”   杨大娘闻言,吃吃的笑了两声,可是声音甚是难听,她不怀好意的说着:“丑八怪,你可以不认,但你的生辰八字,还有你身上的每一个记号我都知道……当年我已怀了焰郎的孩子,你却在八月十五那天哄我吃月饼,吃完月饼我的孩子就没了,我下身血流成河,疼的晕过去了……”   她的声音突然变的难过起来:“我怀着身子,兴高采烈的等着焰郎回来,小宝宝也很乖,他才只有三四个月大,你身为他的姨母,却亲手害死了他,……呜呜……你这个杀人凶手……呜……”   她痛哭失声,凤歌却面色苍白的像鬼,她垂死一般的摇头否认,头摆的像拨浪鼓:“不是我,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   杨大娘一听,目光阴森森地盯着凤歌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打小到大我就错看了你,以为你是个好姐姐,却未料到你心肠是一等一的歹毒,你趁我晕过去,让桃儿灌我紫雾草,毁了我绝美的容貌,所以你现在才认不出我了,你还让人将我丢到鬼域,想让我无声无息的死在那里,鬼域啊……几百年无人敢去的鬼域啊!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四十岁不到就像七十岁了啊?你可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啊?我比你还小呢!……那是因为里面真有鬼啊!那个鬼日日夜夜折磨我,日日夜夜的凌虐我的身子,日日夜夜的拿我试各种毒草和毒药,将我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她似哭似笑的柱着拐杖,蹒跚的走到凤歌近前,凤歌步步后退,脚后跟踩上脚踏,“噗通”一声被绊倒在冷硬的床铺上。她伸着手想阻挡杨大娘,不料杨大娘突然抡起拐杖,“啪”的一声狠狠抽在凤歌的手臂上,接着她的动作快如闪电,根本不像个七十岁的老人,一把扯掉凤歌脸上的黑纱。   “啊!好疼!”凤歌吃痛,赶紧缩回手,嘴里忍不住叫出声来,但脸上的面纱被扯掉,她顾不上钻心的疼痛,急忙想用手遮住脸。   毕竟是亲娘,若樱在屋顶上身子一抖,仿佛感受到了那份痛意,她还未来得及动作,嘴里还在呼疼的凤歌却动作迅速的推了杨大娘一把,翻下床下地就向外面跑去。   杨大娘毕竟是个老妪,一下子被推了个七荤八素,险此栽倒在地。她吃力的站稳身子后却不慌着追赶凤歌,而是稳操胜券的坐到了床榻上。   凤歌跑到门边就不跑了,相反还一步一步的退了回来。   她呆呆的看着屋外的人,竟然忘记了遮住脸,脚步却下意识的往后挪,仿佛门外站着什么怪物吓傻了她。   门外,赤焰一动不动的站着,目光定定地看着凤歌,脸上有痛心,失望,厌恶,冷漠……百种表情集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他的语气极尽疏离:“凤歌,从今往后你我恩断意绝,再无夫妻情份,但为了若樱和若鸾着想,我也不会休了你,你,你就在这观中老死一辈子吧!”   凤歌木楞楞地站着,好一会才记起自己的脸,她倏地伸手捂住面孔,深深地垂下头,在原地啜泣起来。   赤焰没有进屋,眼神漠然地看着屋里的杨大娘,他相信她是凤飞飞,毕竟不管人怎么变,眼神是不会变的,凤飞飞看他的眼神丝毫没有改变,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回想,却也记不起当年那份悸动和爱意了。   当年两人相爱,女为悦己者容,凤飞飞一天到晚打扮的花枝招展,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傲然绽放,妩媚动人,娇艳欲滴。可惜造物弄人,岁月就像是把杀猪刀,或者说凤歌是把杀猪刀,已将凤飞飞提前送入老妪行列了。   风飞飞坐在床榻上,看着心心念念的爱人,尽管她外表如老妪,可内心还是个三十几岁渴爱的女人。不由得动情的唤:“焰郎,你相信飞飞的话了吧!”   她的声音那么苍老,人也那么老,却用这种腔调说话,赤焰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抖了抖,似想抖落身上的鸡皮,痛苦地道:“我相信你,但你告诉我,我的孩子既然已死了,那若凤是谁?”   风飞飞不想让赤焰看到她柱拐杖的样子,所以就一直坐在床上,听到赤焰问起若凤,她立刻低下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像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赤焰忽然觉得没有必要追问下去了,屋里的两个女人他都懒得再多看一眼。故此他旋身就向外走,头了不回的丢下一句:“不用找理由了,横竖不是我的孩子,你让她走吧!哪来的哪去!”   “焰郎!……”凤飞飞望着赤焰的背影,哀哀凄凄的叫着,想爬下床去追,可赤焰身手矫健,岂是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追的上的。   她奈何不了赤焰,转身就把心里的愤怒和滔天怒火发泄在凤歌身上:“都是你这个坏女人害得,你怎么不去死,我这一生都让你毁了,我也要毁了你,我还要毁了你的孩子,哈哈!”   她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沟壑和白斑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分外的恐怖,“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小女儿已被若凤安排的男人毁了,若凤骗她去给你祈福上香,好几个男人搞了她,她是个破鞋了,可她却没有去死,只是夜夜哭泣……而且,你的大女儿马上也……”   “你说什么?若鸾怎么了?”凤歌突然放开脸上的双手,大吼一声打断凤飞飞的话,望着她的眼神却满是惊恐和痛心。   可是凤飞飞却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对她的话非但置之不理,反而表现的乐不可支。   她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指着凤歌的脸,笑的快要背过气去了:“果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呵呵,你看看你的脸,知道吗?你脸上的伤全是我一刀一刀的割的,割了好几两肉,又帮你上最好的药,你该感谢我这个妹妹,不然,你的脸哪有好的这么快……呵呵。”   她呵呵的笑着,苍老的声音如夜枭,让人渗得慌。   看着凤歌脸上一条条红肿的刀痕,耳朵听到凤飞飞狂妄的话语,屋顶上的若樱则完全呆住了。凤歌脸上的伤令她心疼不已,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尽管凤歌的行为令她感到痛心和失望。   可她没有跳下去的勇气,更没有杀掉凤飞飞为凤歌报仇的意愿。屋里两个人,一个是亲娘一个小姨,却是两个这么可怕的女人。若樱忽然感觉好害怕……   亲娘的遭遇固然令人同情,被恬不知耻的妹妹抢了未婚夫,是谁都要替她掬一把同情泪,可这种报复的方法未免太残忍了点。   小姨这种女人若樱更无好感,招惹不该惹的人,偏又碰到了心狠手辣的姐姐,她做了初一,姐姐便做十五,纯属咎由自取。   这会子她心里火烧火燎一般,有着深深的后悔和恨意,后悔是那天为什么没答应陪妹妹随杨若凤去上香?有自己的保护,若鸾定会安然无恙,哪会遭此惨事?怪不得她天天在哭泣,都怪自己太粗心了。若樱追悔莫及,不停的自责。   至于恨意,这几个人若樱都恨,爹娘老子也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要找身世?这种不堪的身世不要也罢!她好后悔,后悔的眼睛都红了。   此时她已幡然醒悟,那个灰衣人原来是凤飞飞安排的人,还有杨若凤,这个女人她定不能轻饶。   她的目光沉郁而哀伤,心里挠心挠肺般难受,对屋子里两个有血缘关系的女人连再多看一眼的勇气和愿望都没有,而那两个女人还在不停的尖叫怒骂,互相推攘,一点也不知悔改。   若樱不想再听她们鬼扯皮,还有杨若凤也不能转易放走。思及此,她的脚尖在屋顶上轻轻一点,纤细的身影顿时如流星般的划过夜空,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向前掠去。   ……   萧冠泓办完事,见三更还未过,便让厨子烤了几个红薯,带了几样新鲜的点心,一起弄妥贴了,他打算带去给若樱当夜宵。这两日他们两人都忙,已有两三天未见到面了,心里怪想念的,哪能等到天亮,这会子过去,说不定能给若樱一个惊喜。   四卫早知他们是夫妻,见到王爷偷偷过来都会心的抿嘴偷笑。跟没看见一样,皆知趣的下去了。自若樱回来赤凤候府后,担心萧冠泓过来,所以屋中一直没有放人守夜,是以四卫平日都只在外面的厢房值夜。   萧冠泓进得屋来,眼角微挑的凤眸左右一扫,心下微有些奇怪,若樱晚上睡觉,喜欢在屋中点一盏漂亮的宫灯,她道那样会觉得很暖和,很安心,但今晚屋中并没有点灯,除了淡淡的月光,屋中全是一片朦胧的黑。   不过,有灯没灯对萧冠泓影响不大,屋子里依旧幽香扑鼻。他轻轻嗅了嗅,感觉味道似乎不同于以往,稍稍浓了一些,但并不明显,他想,许是若樱洗了花瓣澡,难不成算定了他今晚要来?   这样一想,他心情顿时好的不得了,简直快飞上天了。他故意蹑手蹑脚,动作弄得轻得不能再轻,先将食盒轻轻搁在桌子上,转头见雕花的红木床上纱幔层层叠叠低垂,隐约能看出是一个曼妙的人形。   他心头一热,轻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   正文 142 姥姥的,这里是集市吗?都来!   萧冠泓伸出修长洁净的手指勾住纱幔,慢条斯理的挂到床钩上。   旋即,他撩起衣袍坐到床头,悠哉而又慵懒地斜倚着床架,注视着侧身向里的人轻笑道:“懒人,你还装睡!”   说着,便伸出手去抚若樱露在被子外面的青丝。就在这时候,一丝若有似无的女子体息慢慢萦绕在他的鼻端,心中突然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使得他的手在半空中突然停滞了下来。   他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弥不见,好看的眉头随之皱起,立刻就想起身。电光火石之间,锦被突然被掀开,一条莹白的肉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近在咫尺的他扑了过来,并伴随着一声娇滴滴的轻唤:“王爷!”   “可恶!”萧冠泓脸色倏地一沉,不假思索的立即向扑来的人影挥出一掌。转眼间,那条人影便像断了线的凤筝一般突兀的撞向对面的床架。   红木绣床经不起这猛烈的一撞,镂空雕花的床架“咔嚓!”一声断裂开来,人影失去了阻挡,顿时一个倒栽葱,“卟嗵”一声掉到地上,紧跟着房间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啊!好疼……”   与此同时,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大力踢开,脸色苍白,却煞气逼人的若樱带着满脸错愕的风卫和雨卫站在门口。旋即屋中光线大亮,只见杨若凤一丝不挂的蜷成一团地倦缩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嘴里不停溢出腥红血液。   而且她脸上有一道很长的血痕,血痕汩汩的冒着鲜血,可见伤口很深,这条血痕从眉心一直到下巴,可谓是贯穿了她的整个脸部,在灯火的照射下显得尤其血腥和恐怖。   断裂的绣床边则站着面沉如水,一身冰寒之气的萧冠泓。   “啊,好疼!呜……”伏在地上的杨若凤痛的额头冷汗直冒,呜呜呼疼,她可能也没料到萧冠泓反应这么快,本以为可以抱个满怀,猝不及防之下却被拍了个正着,这一摔之下,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似断裂了一般。   萧冠泓素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再加上杨若凤自做聪明的扑上来不说,还喊什么王爷,他恼怒之下出手肯定是没个轻重,便是内功高深的大汉也挡不住他这看似随随便便的一掌,杨若凤弱质纤纤,这下子怕不是去了半条命。   雨卫望着杨若凤脸上的伤痕怔了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眼疾手快的拿起床架上的衣服裹住地上的杨若凤,一脸愤愤地道:“敢问大小姐,你是怎么进来的?”   杨若凤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雨打梨花一般楚楚可怜,她本就生的很像若樱,若不是脸上遭这血痕破坏了美感,这翻作派倒越发与若樱有几份相似了。   她对雨卫的话听而未闻,反而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揉着摔痛的屁股站了起来,望着床边的萧冠泓控诉道:“王爷好狠的心,前一刻还抱着若凤求欢,满嘴甜言蜜语,听到妹妹的声音便翻脸无情,可若凤也是清白的好女子,岂容王爷这样玩弄?”   “断没有这样的事,大小姐你不要胡说八道。”雨卫气哼哼的反驳着,毫不客气的拉过她的两只膀子,将衣服套在她身上,并系好腰带。   “哧!”萧冠泓冷冷一笑,不屑一顾的自她身边走过,眼皮都没撩她一下。   风卫说了嘴的话更是无情:“大小姐既然是个清白来路,那怎会出现在凤王的房中?”   若樱冷若冰霜的站在门口一动未动,眉心间的煞气越来越浓,只是一颗心却直直沉下去,一直往下落,似找不到尽头——她离开的时候分明谁也没说,甚至还避开了四卫,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然为什么杨若凤会晓得她不在房中?并且似未卜先知,算定萧冠泓要来一样,否则她没必要脱的光溜溜的。   是谁?是谁在暗中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并且还没被发现?是谁又盯着萧冠泓的梢?最主要的是,这里有四卫守着,杨若凤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她从清心观回府,自己的屋中都没回,径直就去找杨若凤算帐。没料到杨若凤根本不在屋中,问她的丫鬟,一问三不知,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她在府中快速的找了一圈,俱没发现杨若凤的人影,于是打算先回樱院换身衣服,然后再去看看若鸾,好巧不巧就碰到这事。   萧冠泓走到若樱身边,见她黛眉紧拧,似满腹心事,便关切地道:“怎么了?你这么晚去哪里了?”   若樱想到清心观发生的事,垂下眼帘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道:“一言难尽!”   那边杨若凤不甘被冷落和遗忘,依旧想让萧冠泓对她负责,可怜兮兮地对着若樱道:“妹妹,王爷已与我有肌肤相亲……”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若樱便想起她对若鸾做的好事,心里对她的恨意可谓达到最高点了。   她几步上前来,伸手就要先抽杨若凤几个耳光,可看着她那张被毁容的脸,上面血迹斑斑,她嫌脏,干脆伸出脚猛地一踹,恶狠狠地道:“敢觊觎他的女子全被我卖到妓院了,还有的剁了手脚,割去鼻子,挖出眼睛,做成人彘装在坛子里泡酒,你想选哪样?”   “啊!”杨若凤又被踹翻在地,疼的她直抽搐,但她似突然抓倒了若樱的痛脚,立刻向萧冠泓哭诉起来:“王爷,妹妹的妒忌心这么可怕,心肠这么歹毒,堪比蛇蝎,王爷可看清她的真面目了么?”   萧冠泓对若樱的话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道,如果她肯这么吃醋就好了,嘴上说的狠,若是他真跟哪个女子不清白,她恐怕是第一个先跑的人。他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对杨若凤道:“你还是先去照照镜子吧!刚才红木床架将你的脸划破了。”   杨若凤的神色一滞,脸上现出惊惧之意,举凡美女最怕听到毁容,她也不例外,忍着身上的痛楚爬起来便想冲到若樱的梳妆台。不料若樱却一把攫住她,冷冷地道:“我有事问你,你且跟我来!”   她也不是个傻的,一看若樱脸上居然是一副算帐的表情,本就心虚,又关心自己的容貌被毁,哪肯跟着走,不住挣扎尖叫:“你那么坏,谁知你安的什么心?说不得是看王爷喜欢我,便一心想除掉我。”   “猜对了!”若樱索性借题发挥,语音冰冷:“平日里我不理你,你当我是怕你?既然给脸你不要,那我就让你救生不能,求死不得!”说着她一把扯过杨若凤,附在她耳边:“你害若鸾的时候便该想到有今天!”   话落,手上微一用劲,像拖死猪一般的拖着杨若凤向屋外走去。   杨若凤一听,这才知道怕了。她的脸一白,望着若樱那凌厉的眼神,身体害怕的发抖:“我不跟你走……王爷,王你,你救救我呀!……这个坏女人要杀我……”   萧冠泓和两个女侍卫一样,皆不明白若樱今日的火气似乎特别大,整个人渀佛火雷一般,但他以为若樱在吃醋,对此他乐于成见,因此毫不犹豫的对杨若凤道:“闭嘴,能死在她手上是你的福气,你节哀顺便吧!好走不送。”   杨若凤更害怕了,尖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我们去找爹评理,我是你长姐……”   “啪!”若樱狠狠一把掌掴在她脸上,打断她的尖叫,杀气腾腾地道:“找天王老子也没用,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贱人!装什么装?什么长姐?谁的长姐?你心里有数!”   “啊!”杨若凤就算是头猪也听出了若樱的言外之意,顿时就慌了,如果若樱知道她是假货,那凭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极有可能真的会杀了自己。   思及此,她突然恶狠狠的看了若樱一眼,眼中全是怨毒和恨意,紧接着她大叫了一声:“爹,救我!”   若樱一怔,就在这当口,突然传来几道破空之声,几道暗芒挟着劲风闪电般的向若樱袭来,跟着就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扔到她们的身边。   萧冠泓原本负手站在门口掠阵,此时一看,脸色遽变,他立刻提气向若樱掠来:“若樱,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若樱陡然放开杨若凤,身子迅速一侧,纤手如拈花一般随意挥动几下,几个铁钉般的暗器立刻被她挟在指中,紧接着她反手一挥,那几枚暗器便如利箭般向暗处射去,她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这时候,萧冠泓也到了,他飞起一脚踢开那个黑乎乎在冒烟的东西,拉着若樱就往后撤。   若樱还想追,蓦地,一阵朦胧迷茫的白烟迅速的弥漫开来,萧冠泓忙道:“别追了,都退后,小心有毒。”   四卫带着听到动静赶来的其他近卫不约而同地道:“遭了,杨若凤不见了。”   若樱一脸冷凝,眸含利光,即刻下令:“通知全府侍卫搜查,不许放过一个可疑的人。”她刚才猜测的不错,居然真的有人在暗中帮着杨若凤。   “是!”   须臾,赤焰大步流星的匆匆赶来,老远看到若樱就关切地道:“女儿,发生何事?你没伤着吧?”   若樱看到他就冒火,马上将脸扭到一旁,竟是个不理不睬的架式。心里却恨的咬牙,如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娘容颜被毁出了家,妹妹被人害,娘的妹妹,被娘害的人不人鬼不鬼,这一切俱是拜他这个赤凤候所赐!偏生这些事让她有口难隐,跟谁都说不出口,只能找杨若凤报仇。   转念又想到杨若凤是赤焰力排众议,死活要认回来的,若没有杨若凤从中推波助澜,那个凤飞飞绝不会轻易报得了仇,更何况,假使没有杨若凤,若鸾的后半生也不会被毁了……   这些想法纷至沓来,若樱的心中更是怒焰滔天,转头看着赤焰犹如看着仇人一般,没有半分父女情份:“发生何事,发生何事!就会说这句话吗?你认的好女儿,不把全府人害死不会罢休是吧?你当初不是死活要认下她?这会子来装什么好人?”   赤焰脸色丕变,不明白若樱怎么又犯性子了。   他轻功不如若樱,自然回来的慢些,听到侍卫搜府才明白发生了何事,忙不迭的奔过来看情况,但他还没和若樱提及若凤并不是他的孩子,为什么若樱好似知道了什么?   萧冠泓轻轻拉了拉若樱,叹口气道:“若若,别口不择言,他是你爹。”   “哼!爹个毛!”若樱负气地一把甩开他的手,扭头往屋子走,她现在满心火气,觉得萧冠泓当初明明知道娘发生何事了,却不肯对自己说实情,一时不免连萧冠泓也怨上了。   萧冠泓略带无奈地弯了弯嘴角,向怔忡的赤焰微颌首,又朝生怕若樱有个闪失的四卫挥了挥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也去找人,旋即返身跟着进屋。   若樱心情本来就不好,进屋就看到混乱的绣床,破裂的床架,以及地上的杨若凤留下的血污,糟透了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脚跟一转就想退出屋子,冷不防撞到随后而至的萧冠泓怀里。   萧冠泓连忙扶住她,轻抚她的肩头,柔声道:“今儿到底是怎么了?火气恁大?小日子不是刚过,按说不会这么大的脾气才对啊?”   若樱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这一切的一切她自己都不能接受,不能理解,怎么讲给他听?   萧冠泓见她郁郁不乐,便将桌子上的食盒拎了过来,吩咐丫鬟进去收拾屋子,然后揽着她道:“我们去偏厅,我给你带了夜宵,吃一点心情马上就好了,走吧!”   若樱不置可否,这会便是龙肝凤胆她也吃不下。但依旧随他去了偏厅。   萧冠泓替她剥了一个烤红薯,送到嘴边:“还是热的,咬一口。”   若樱食欲全无,摇了摇头。   萧冠泓又执起玉箸挟了个珍珠团子递到她唇边。若樱依旧摇头,随后曲肘抵在桌子上,用手撑着额头,苦闷的烦恼清楚的标在脸上。   “到底发生何事?”萧冠泓见她仍是郁郁寡欢,并且脸上有一种痛心疾首的后悔,还有一种深深的自我厌弃,不禁也担心起来。   若樱沉默了许久,头也不抬地道:“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这时她心中又几分后悔和犹豫了,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再去一趟清心观,毕竟把两个失去理智的女人放在一起,还是让人放心不下的。而且她想去看若鸾,可要怎么劝?从何劝起?总得让她振作起来,不能天天这么哭哭涕涕下去啊!   萧冠泓明亮的眼神一暗,对她的回答似乎有些失望,怔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几天没见面了,我想你了,陪着你不好吗?你不要把事放在心里,跟我说说,没得把自己憋坏了。”   若樱忍了忍,终是有些不满:“你有事不是同样瞒着我。”   萧冠泓垂下眼睑,似在思索,隔了半晌,他叹了口气,突然伸出左手去握若樱抵在额头的手:“我自问对你问心无愧,无事不可对你言,你是不是在怨我没告诉凤夫人的事?”   若樱垂头不语。今晚的事太过冲击她的人生观,颠覆了她对人性的一惯认知,让她觉得人生是那么的灰暗无光,所谓的亲人为什么会是仇人?到底哪里是出口?最主要的是赤焰,平日里对儿女可谓是个好父亲,可为什么对结发妻子和旧情人都那么无情?一个是他爱过的,一个是与他同甘共苦生活这么多年的,他对待她们就如陌生人一般,眼中深藏冰冷和厌恶?   若樱还记得赤焰口口声声说若凤是他深爱的女人的孩子。可面对像老妪般的凤飞飞,哪里能看出他眼中的半分爱意?而凤飞飞,更是张口闭口曾与焰郎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白头偕老等等……   这难道就是男人们所谓的一往而情深?天长地久?不离不弃?世人都说红粉骷髅,日久恩爱稀,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自己以后会不会落入和前人一样的下场?盛宠一时,而后换半生凄凉?   她的思绪瞬息万变,只觉得头疼欲裂。口气难免就不好了:“你先回去吧!我不怨,我谁也不怨,我娘的事你说过,她想告诉我自会对我说。”   萧冠泓不管怎么爱她,毕竟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知她又钻入了牛角尖,虽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躁,但还是想开解她:“那又是什么惹你这么烦?……难不成是赤若凤的话影响了你?你不会以为我真碰了她吧?”   若樱压根没往这方面想,以萧冠泓的身家条件,他可以像皇帝一样三宫六院,要多少女人会没有,再说萧冠泓对她的好,她也不是没看在眼里,所以还真没往这边想过。   可此时她脑子里纷纷乱乱的,头痛的厉害,话也不想说,更不想解释。   萧冠泓见她半天不动如山,小嘴抿的紧紧的,看样子是一个字都不打算往外蹦,心里不禁又爱又恨。   他是那种若樱上茅房都恨不得跟着的人,最恨她有事不告诉他,那会让他觉得抓不住她,觉得他们之间有隔阂。   其实这也是有原由的,他本就找了个太过漂亮的媳妇,心里难免常戚戚,就怕一个没看住媳妇让狼叨走了,又惯以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的多了不免气急:“真正是人大心大,看样子你是什么都不打算跟我说,这是一心想拿我当外人使呢?还是看上别人打算另谋高枝?……只不过几天没见?又是哪个擅花言巧语将你哄的心软了?我猜猜是谁……”   “啪!”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若樱听不下去,伸手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即刻逐客:“你走不走?不走我走!”话落,转身就要回房。   “啪!”萧冠泓掷筷起身,眸底晦涩不明,嘴角微弯,却是冷冷一哂:“用不着这样,我走就是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话音未落,他阴沉着脸,径直拂袖离去。   ……   不管人们怎么样,日子总是这样无声无息的漠然走过,太阳依旧朝起夕落。萧冠泓的使馆内的天似乎又晴转阴天,山河变色了。诸人这次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连走路都小心翼翼,就怕点子背踩到主子的尾巴。   便是连明月远山这几个心腹也搞不懂,因为那天萧冠泓想给若樱惊喜,连近卫也没带。暗卫肯定是有的,可暗卫嘴巴俱都死紧,人死了嘴巴也闭着。   纵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抵与凤王脱不了干系,只看这几天就知道了,王爷有事就外出办事,没事就关在屋子里,或练功、或练字,也没提去找凤王,当然,脸上天天跟要打雷的天空一样阴沉沉的。凤王也是,王爷不去找她,她也不过来,更不谈递个只言片语。   诸人猜测——看这架式是铁了心要分啦?这也不怪他们如此认为,以往既便是两人吵,不用半天王爷就会服软,自去伏低做下,让当侍卫的都跟着他没脸。这次大不一样,居然骨气大涨,撑了好几天。   当然,不说一吵架便公事都撂下,地图的事依旧进行的如火如荼,几个人白昼还是在太子皇宫碰头,明月他们说的也不过是晚上的事而已。   他们几人俱不是傻瓜,冷眼旁觑,多少看出了点端倪。但谁也不明说,都装不知道。好在地图的事总算有个眉目了,这事就得从慕容喾说起。   慕容喾师从雪山老人。雪山老人和南海老叟一样,都是不出世的高人,不过雪山老人比南海老叟多两个徒弟,他有三个入室弟子。但南海老叟比雪山老人多两个儿子,孙子也多。雪山老人运气就一般般了,唯一的儿子比老子还死的早,独留了个个闺女给老子做纪念。   雪山有许多怪兽,慕容喾的白老虎皮便是学艺期间射杀的白老虎。前些日子,雪山老人记挂最小的徒弟,便特特地让另两个弟子带了不少熊掌和人参,还有其它珍贵的山货来看望慕容喾,其中也挟带着雪山老人的信函一封。雪山老人信中提到一事,说是凤凰山和麒麟山山上的积雪初融,两座山上的飞禽走兽今年似乎特别多。   慕容喾看到凤凰山,心中骤然一动,暗道,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雪山是一座宏伟的大山,方园几千顷,上有无数小山,那些小山相对雪山来说是小巫见大巫,但对比旁的地方的山,却也是又险又高。其中有两座山头蛮有名,那便是凤凰山和麒麟山。   慕容喾常去这两座山上练功,这些日子天天对着地图,看到凤凰山的一瞬间几乎就想到了地图。他在心里细细的将凤凰山描摹了几遍,觉得山形很像鸟图。于是,他不动声色把鸟图给两位师兄端详。   两位师兄自小在雪山长大,只看一眼就说:这不是凤凰山的形状嘛!那些什么火焰和凤凰山上的石头形状并无二致。   慕容喾心里豁然开悟,茅塞顿开,有了实体总比妄加猜测来的强。好在宫里有雪山的山头分布图,拿来一对比,还真有那么几分相像,尔后越看越像。   有了地方就好办了,几个人马上收拾行装,带好各自的侍卫和人马准备出发去雪山。   若樱的行装由四卫收拾,这些天她天天都去看望若鸾,但未免刺激若鸾,她并没有提及若凤害她之事。而若鸾可能是害怕的缘故,除了伏在若樱怀里哭的惨绝人寰,没口不提被辱之事。若樱便也跟着装聋做哑,心想,这样也好,省得若鸾以为自己知道了会瞧不起她,然后又想不开什么的,那就床烦了。   在若樱的心里自然不希望妹妹自尽,何况这又不是妹妹的错,虽然好多女子一旦失身多是走这条路,若樱还是希望若鸾能勇敢的活下去。她还在查若凤和她身后的幕后之人,这个人不揪了来,她总是如芒刺在背,光想想都不舒服,只是没什么进展,杨若凤一逃走后便如石沉大海,音迅全无。   她抽空去了几次清心观,无论凤歌做了什么,她心里失望是失望,痛心归痛心,心里那道坎总是过不去,这人终是自己的娘,你不管她的死活,便没人再管她了。   前几次凤歌依然未见她。   最后一次,她对那个虎姑婆般的女道冠说:“告诉她,如果这次再不见,往后一生也可能见不着了!我马上要出远门,这次前路生死未卜,不知有多少凶险等着,之所以来见她一面,也算是母女决别!”   不过须臾,两母女便见着面了。凤歌依旧蒙着黑面纱,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肿的像桃子,眼神黯淡无光,死气沉沉。额头更是皱纹从生,两鬓白发无数。   若樱觉得她真是又可怜又可恨,本想见个面,说句保重就走,可眼泪和感情不受控制,早已气不成咽,泪流成河。她也说不上来心里为什么这么难过?为什么要哭?为谁哭?   凤歌见她哭成泪人儿一般,顿时悲从中来,扑上来抱着她哭的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呜呜……是娘对不起你们,娘,娘对不起你,娘没脸见你……不但害你人前抬不起头来……更害了鸾儿一辈子……呜呜……”   “……”若樱只觉得非常伤心,非常难过,哭得喉咙都哽咽住了,泣不成声,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干流泪,浑身一抽一抽的快背过气。   凤歌呜呜恸哭:“……娘满身罪孽,本,本想一死了之……可你婚期在即,我不能再害你……我儿一定要好好的……娘天天在这里给你祈福,天天赎罪,只求老天保佑你好好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你也活着吧……别担心,此去太凶险,我怕这次不能活着回来,便早做了安排,给你留下不少钱财在凤族,由凤舞替你保管,足够你往后生活……”若樱抹着眼泪,将早准备好的一个包裹递给凤歌。   她怕赤焰说到做到,到时真的不管凤歌的死话,所以这次来便给凤歌带了不少银钱,还有千金难买的敷脸的药膏,一种是柳生为她配的,一种是她亲自去求了陈医官,花了无数银钱配制的。药效自是没话说,纵然不能恢复原貌,但减少痛苦和淡化伤痕这两样功效是绝对有的。   清心观不能带仆人,也不许外出,其实她带去的银钱对凤歌没什么用处。但凤歌望着那些药和银钱,又是潸然泪下,捶胸顿足,跪地嚎哭令人心酸不已。   从清心观出来,因为眼睛红红的,她便用手捂着双眼,从指缝里看着山路往下走。走了没多远,她便顿足不前,用双手缓缓的按了按眼睛,随后放下来背在身后,冷冷地望着前方。   只见前面的山路中,一个人缓步行来,锦衣绣金、黑发微拂,额头的银色抹额上挂着一块流光异彩的宝石,比之雀卵大一点点,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目,风华绝代。   若樱朱唇微启,语声冰冷:“纳兰明桑,你来这里干嘛?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纳兰明桑抬眼瞧了瞧若樱,眼中带着惯有的慵悚,声音倒是含了三分笑:“你怎么还在生气啊?我又没做什么,上次不过帮你摘一枝梅花,便被你打的口吐鲜血,这次你怎么一见面又喊打喊杀?……咦!怪了……你的眼睛怎么啦?哭了?”   说着话,他便离若樱越来越近了。   若樱瞥了他一眼,随后垂下眼帘。但下一刻,她背在身后的一只紧握成拳头的手突然狠狠击向纳兰明桑。只听“嘭”的一声响,她这一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纳兰明桑的胸口。   纳兰明桑连连错后几步,随后稳住身形,许久才抬眸浅笑:“打人总要给个理由吧?这次又是为什么?总不好让我做个糊涂鬼。”   若樱黛眉一挑,漫声道:“别把人当笨蛋,你来这里做什么?安的什么心?”   纳兰明桑轻挑眉目,浅笑吟吟:“这次去雪山,生死未卜,我来与凤夫人告个别,送她一件礼物,这也不行吗?”   他虽然打不还手,骂不张口,理由倒也充分,可若樱总觉得他没安好心,就是那种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的感觉。纳兰明桑见她一径皱眉,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显然刚哭过,此刻更是湿漉漉的,长且浓密的睫毛像是被雾气氤氲,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泪光在闪烁,鼻头微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心头一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弯腰将手中拎着的一个大盒子放在路边,跟着直起身子,语声淡若轻风:“要看看吗?不然我怕你不放心,到时又怨我送了不该送的!”   若樱狐疑的打量他好几眼,又看了看那个硕大的盒子,冷漠地道:“你又搞什么鬼?为你妹妹的事来?那你打错主意了,想套近乎绝对行不通。”   纳兰明桑抬眼迎上她的目光,语声含笑:“忘了告诉你,她并不是我的亲妹妹,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尽释前嫌,择日不如撞日,等会给凤夫人送了礼,我请大家到名满天下聚上一聚,让小妹给高大小姐陪罪如何?”   “你去问高大小姐吧!”若樱嘴边泛起不明所以的笑容:“但愿高大小姐不会拿汤盆扣你妹。”   见她虽是破冰浅笑,但那笑意分明未达眼里,纳兰明桑聪明的打住话头,他笑容未敛,语声温柔:“那这话先揭过,礼物你要先过一眼吗?要不咱们一起送进去,道观许不许女道冠见男客啊?”   若樱抬头看了他一眼,扬起下巴点点那个大盒子:“你先打开。”   纳兰明桑乖觉的点点头,弯身下去伸手按了一下盒子的搭扣,只听“叭嗒”一声脆响,盒子倏地弹开,紧接着他起身对若樱做了个请的手势:“你看。”   随着盒子被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也飘散开来。   若樱定睛一看,盒中齐齐摆着两个人头,一个是满头白发的老妪,脸上有着醒目的白斑和满脸的沟壑,正是凤飞飞。一个是脸上有一条长长血痕的杨若凤,两个人的眼睛都睁的大大的,脖子浸在盒子里的血水中,诡异得令人悚目惊心,头皮发麻。   陡然看到这种血腥恐怖的场面,若樱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因为纳兰明桑说的是送礼,她就有个先入为主的观点,以为不是吃的就是喝的,再不济也会是药材布匹一类的,想穿脑袋也没想到里面装的是人头。此时不免被吓了一大跳,胃中顿时开始翻江倒海,都快呕吐出来了。   她恼火的不已,知道纳兰明桑是故意吓自己,即刻长腿一伸,狠狠踢了他几脚:“你姥姥的,叫你吓我!狗屁礼物!”   纳兰明桑被踢了好几脚,非但不以为忤,反而轻笑了两声:“这不是你的菜,你可能不喜欢,不过凤夫人定然喜欢,改天我送你几样,保管你喜欢的不得了。”   “滚!”若樱原本是心心念念要杀杨若凤,可猛然见到凤飞飞的人头,尽管生不出同情,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恻然,毕竟如果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这个人就会是自己的小姨。而且纳兰明桑的话和行为都让她起疑,他知道了什么?还是他跟踪自己?   思及此,她脸一沉,眼一眯:“你跟踪我?不要随意找话搪塞我,你怎么知道我娘会喜欢这两个人头?”   纳兰明桑叹了一气,伸脚踢了踢盒子:“还要看吗?不怕是假的?”   若樱心里五味陈杂,那种滋味没有任何一个词可以形容,她默默摇了摇头。   纳兰明桑慢条斯理的扣好盒子,随手将盒子拎在手中,那神情轻松的仿佛真提着吃食,“你这些日子脸色难看,常往清心观跑,怎么说我们四个也是同气连枝吧!随便用点心便知道了,你也不要多心,并不是想令你难做,只是怕你出什么事,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值得你藏着掖着的。”   若樱沉默无语,许久才悻悻然地问:“都知道了?”   纳兰明桑淡淡道:“嗯。”随即拎着盒子,不急不徐地的往清心观走去。走了一会儿,他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道:“真不跟我进去?你就不怕吓着凤夫人?不担心我对凤夫人不利?”   ……   再次离开清心观下山的时候,在半道上碰到萧冠泓,他的身边站着一名十五岁左右的丽质少女。   少女肌肤白白嫩嫩,有一张漂亮的鹅蛋脸,明眸皓齿、眼波流转动人,嘴角边绽放着一朵羞涩而又动人的微笑,给人一种既安谧又妩媚的感觉,正是二公主慕容慧。   若樱和纳兰明桑有些狐疑,两人双双停驻步伐。   慧公主落落早看到他们了,此时落落大方的上前两步,亲亲热热的拉起若樱的手,嘴角微翘,娇娇地道:“凤王,本公主来瞧瞧凤夫人,未料到会碰到你啊!咱们真是有缘呢,又见面了。”   若樱不免有些心虚,方才为了不吓着凤歌,她和纳兰明桑把两个人头埋了,出力的固然是纳兰明桑,但她也帮忙提过盒子,到这会手上仿佛还残留着那种挥之不去的浓郁血腥味,而公主金枝玉叶,小手冰肌玉肤,令她顿生一股自惭形秽之感。   她面色赧然,有些抱歉的看着二公主道:“怎么好劳公主前来,家母只是清修,委实当不起公主探望,公主一片好意若樱铭感五内,实在愧疚难安。”   二公主抿嘴一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萧冠泓,还是略有些羞涩:“凤王这样说就太见外了,你我年龄相当,这样客气作啥,只是不晓得你和纳兰世子也会来,不然咱们一道上山多好啊!”   正文 143 不如怜取眼前人   纳兰明桑长眉一挑,泰然自若地道:“古往今来,人们总是怨天尤人,总抱怨生活不如意,觉得生活不公平,总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其实豁达一点就不这么悲观了,正所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纳兰世子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吧!呵呵!”慧公主掩面轻笑起来。   纳兰明桑谈笑风声,姿态优雅:“公主殿下真是兰心慧质!”   “咦!今日是什么好日子,你们居然都来了?”蓦地,山下又缓缓行来两人,身后侍卫手提礼盒。   几人循声望去,来人正是慕容喾和宇文腾。免不了又是一翻寒暄见礼。慕容喾道:“因要去雪山,世事无常,便来与凤夫人告个别。”   宇文腾也点头附和。慕容喾又道:“二皇妹既是要来看望凤夫人,皇兄怎不知道?”   慧公主如玉的脸先是一红,左瞟了纳兰明桑,右瞟萧冠泓,尔后低下头,手搅着锦帕,小声地道:“早有此意,今日正好得了空,半道上凑巧碰到萧王爷,便……”   慕容喾不置可否:“皇妹最近倒是常出宫,父皇母后应当知晓吧?”   慧公主忙道:“自然是求了旨意的。”   一番话下来,若樱说不得又陪着他们上了一趟清心观。   虽没表明身份,但他们这一行人皆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模样,道观里的虎姑婆不敢轻易开罪贵人,脸色倒还算恭敬,只是在心里狐疑,这么一个死气沉沉的道观,竟然来这么多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真是匪夷所思。   她想不通,若樱更郁闷,母亲上清心观做女道冠是迫不得已,她本想把这事捂住,不是说家丑不可外扬,只是不想凤歌老了老了还被人耻笑。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旁人也许能瞒住,唯独这几个人瞒不住,个个都是手眼通天,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她来与母亲告别,关他们这些人什么事?姥姥地,一个个当清心观是集市,都来!若樱心里腹诽不已。   心里纵然一百个不满,她面色还是如常。自己都佩服自己,暗叹:看来真是大了,年纪越大,越会装了。   下得山来,若樱正要和他们拱手告别。冷不妨慧公主道:“皇兄,妹妹出宫一趟也不容易,还想到街市上逛逛,就不要这么早回宫了好不好?”   她语气娇软,带着隐隐的祈求,眼神中也满是渴望,令人不忍拒绝。   慕容喾不着痕迹的扫了若樱一眼,还未开口,纳兰明桑轻笑道:“公主这提议甚妙,我们这次出行,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眼看天色已晚,金都夜市上恁是热闹,就这么回去也太无趣了,不若大家都去逛逛如何?”   若樱心里有事,忙道:“那我就不打扰诸位的雅兴了,告辞!”   纳兰明桑不满了:“刚说这样回去太无趣,你就撞刀口上,你是想怎样?扫大家的兴?”   若樱垂下眼帘,低声推诿道:“我还有事。”   纳兰明桑还待再劝,慧公主眼珠一转,忙上前拉着若樱:“他们都叫你若樱,我也叫你若樱好不好?你也不要以公主称呼我,去夜市好吗?好热闹的啊,好不好?我很久才能出宫一趟,你就当陪陪我好吗?”   若樱本不想去,她实在没心情,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使得她的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连呼吸都不顺畅,可听着公主娇糯的嗓音,撒娇的语气,她不忍拒绝,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除了在清心观开过口,下山后萧冠泓一言不发。   二月中旬了,细细的杨柳拂面,地面上郁郁葱葱的小草,到处都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使得人们的心情也空前的高涨,街上人也就多了起来,再加上这是帝都,夜市更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鳞次栉比的待坊,宽阔的石板路,漂亮的灯笼照得夜晚很明亮,街上有嬉闹的孩子,呼朋唤有的游人,还有好些杂耍卖艺的。   街边的小贩热闹的叫喊招揽生意,买卖摊子上各式各样的玉佩手饰,胭脂水粉,雕牌平安饰物,还有盆景花卉。人们三三两两聚拢在摊子前,面带笑容的挑选着自己喜爱的物件。   许是感染了别人脸上的欢乐,许是都不知此次去雪山结果如何,所以几个人倒比平常多了些耐心,踏着淡淡的月色缓缓而行,在灯火阑珊中感受浓郁的生活气息。   慧公主玩的很高兴,经过捏糖人摊子,拉着若樱捏了几个糖人。推小车卖蒸饼的经过,纳兰明桑掏银子买了几个,发给众人尝了。   宇文腾有样学样,看见卖胡麻饼的,他也买了来孝敬大家。慕容喾见有卖茶肆点心的,亲自去买了茶水。   若樱今儿出来的早,午膳没用,晚膳更是没空吃,陪他们走逛了一圈,倒真有点饿了,便也不说话,低头慢慢吃着胡麻饼,正感觉有些渴了,慕容喾适时递给她一杯杨梅渴水。   若樱轻声道了谢,抬到唇边正欲饮下,突然,斜地里伸出一又修长洁净的大手夺过她手中的杨梅水,她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手中便被塞进一杯甘豆汤。这双手太过熟悉,她没有抬头,也不敢抬头,默默地望着手中的热汤,良久才放到唇边。   慧公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娇笑道:“萧公子,你可是问都没问就将若樱的水换了,有个什么典故?”   萧冠泓沉默了许久才吐出几个字:“姑娘家家不好吃太多凉的。”   于是慧公主便埋怨自己的哥哥:“你看,妹妹都喝了好几杯水,你也不知道换杯热的。”   慕容喾脸上便有赧然,他哪想到这些。   若樱虽然喜欢热闹的人群和夜市,但她今日很累,只想回家洗个澡蒙头就睡,偏慧公主游兴正隆,又缠着她逛了几圈,皇宫里什么精致玩意没有,可慧公主还是买了些寻常人用的胭脂水粉,以及花哨胡哨的金银玉饰。   男人不管体力如何,逛起街来总是不如女人,最后纳兰明桑叫苦不迭,可又不好败慧公的兴,何况又是他提议要逛夜市的,肯定不好打自己的嘴巴,便委婉地提议道:“找个酒楼歇歇如何?虽然没有宵禁,公主回宫太晚总是不太好。”   边上有个锟饨摊子,看起来很洁净,若樱本就累坏了,很想说不如坐下吃碗锟饨,但转念想到这几个都是金尊玉贵的人,再不济也不会吃路边摊,她便没吭声。   酒楼雅间里,大家只字不提个人恩恩怨怨,席间几个年轻俊美的公子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纳兰明桑还和宇文腾行令划拳。趁着他们热热闹闹的,慧公主和若樱咬耳朵:“若樱,你和萧王爷怎么了?”   若樱不禁一怔,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惹他生气了。”她倒是个老实的,估摸着是自己错了。   慧公主很担心,试探地道:“那他很生气吗?会不会一气之再也不理你了?”   若樱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前些日子她心情太紊乱,情绪也不稳定,焦躁之下和萧冠泓闹个不欢而散。她也不知道这样是错还是对?所以也不知道是要道歉还是该如何?   但自那天以后萧冠泓就不理她了,在太子东宫见了面也像是个陌生人,目光尽是疏离冷淡,她突然就有些害怕起来,刹那间将萧冠泓冷漠的眼神和赤焰无情的背影结合在一起,心里顿时空荡荡的没个着落,原想向前的步子便停驻下来,犹豫不决,不知何去何从。   往常两人之间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若樱本就茫茫然不知所措,再想到萧冠泓那句斩钉截铁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按以住的经验判断……他,他应该是有了别的打算了吧!   于是她心情低落地沉吟片刻,黯然答道:“应该会吧!”   慧公主也叹了一口气,很是同情她:“那你该怎么办啦?要是这样,萧王爷的和亲人选岂不是要重定?”   若樱垂头沉默了许久,终是点点头:“嗯。”   慧公主见她点头,脸上便悄悄绽开了一朵羞涩的笑花,如月光下的蔷薇一般动人:“那父皇若是让我们姐们几个和亲,……你会怪我们吗?”   若樱猛地抬起头,愕然地看着慧公主。   慧公主坦然与她对视,举止高雅:“你不知道吗?萧王爷和纳兰世子本就为和亲而来,替皇祖母祝寿只是个由头啦!国与国之间的联姻就是最好的联盟,成为同盟国,两国之间既不起战火,还可以共同对抗敌国,凤王你的身份虽然高贵,女人中可谓是无人能及你,但实际上……实际上你并非和亲的最好人选。”   慧公主怕她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细细的解释给她听:“你应该明白,你若和亲,两国之间根本起不到互相牵制的作用,说打起来就可以打起来,也没个信任度,如果换成一位皇族公主,那么……”   若樱唇角微勾:“公主,我明白,若是公主和亲,两个国家的君主都放心,北玄若要攻打车遇,便会投鼠忌器,而车遇因为公主的原因……公主,我明白的……”   慧公主虽然有几分羞赧,但依然很大方自然:“说实话,我们姐妹并不愿和亲远嫁,但对像是萧王爷和纳兰世子的话,我们心里是极愿意的,至少匹配的是人中龙凤的男子。”   若樱端起手中的酒盏抿了一口,顿时皱起了黛眉,心下狐疑,不是说是最上等的葡萄甜酒吗?为什么这么苦?一个甜酒居然比苦瓜还苦,这老板也太黑了点?   她险些桌子一拍就找老板扯皮,但看人家慧公主喝的笑眯眯的,她不由暗道了声“晦气”,心想,莫非姑奶奶人品不好?   慧公主支手托腮,慢悠悠地轻晃着手中的夜光杯,目光却注视着若樱因酒意上涌而显得红扑扑的脸蛋。   她几次见到若樱都隔得远,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端详过,眼前这女子拥有一张完美的宛如艺术品般的极品脸蛋,傲人的丰胸,蜂腰臀,的确是个难得的尤物,难怪那冷漠无情的萧王爷会为她神魂颠倒,唉!真是令人嫉妒的人儿。   她的目光紧盯着若樱乌溜溜会说话的眼睛,像是要确认什么:“你舍得萧王爷这样的男子吗?”   若樱怔了怔,垂下长睫,隔了半晌,她的唇边忽然挂上薄笑,神色恍惚地道:“舍得又如何?舍不得又如何?他有他的责任和选择,岂是我等女子能左右的。”话是这样说,心里却满是难言的酸涩,想起萧冠泓黑润润的双眸,心里不由得又怅然若失。   她又抬手,很是潇洒地饮了一杯苦苦的葡萄酒,怔怔地望着空空如也的酒盏,语气淡的的像风:“公主不必顾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罢,我不是那种怨天尤人的人,不管公主匹配的是哪一位,我都只会诚心诚意的祝福。”   “真的?”慧公主又欢喜的笑了,小女儿般摇着若樱的手,“你和他们走得进一些,肯定比我知道的多,那你帮帮我呗!”   若樱以手撑额,只觉头痛欲裂。   是夜,更深露重,夜凉如水,若樱在花架间的秋千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的衣裙被露水打湿,酒意俱消,竟然踢飞了两只绣鞋荡起秋千来。她闭着眼睛越荡越高,竟然有了腾云驾雾的感觉。   当四卫找过来的时候,她在秋千上已完全是一副我欲乘风归去的架式,尽管知道她身手了得,她们还是被她赫出了一身冷汗。   不远处的飞檐上有一人斜卧,他眼角微瞥,见女子来来回回的荡高秋千,月光浅照,夜风撩动她繁复逶逦的长裙和瀑布一样的青丝,周身沐在月光里,她美的好似九天玄女。心里仿佛是春风乍起,吹皱了一池春水,泛起阵阵涟漪,漫出一波波的浓情蜜意。   ……   二月二十六宜开拔,因怕泄露行踪引来更大的麻烦,一行人秘密向雪山出发了。太子慕容喾,宁王和腾王带着侍卫策马扬鞭先行一步,萧冠泓,若樱和纳兰明桑紧随其后。殿后的便是南海老叟,天耀麒和阿旺等人。   风潇潇,马嘶鸣。快马加鞭行了两个时辰左右,若樱的侍卫中有人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若樱示意他们二人先行,自己处理完,马上追上。   “发生何事?”若樱调转马头,哒哒行到那个已昏倒的侍卫旁。   雨卫一脸自责,躇踌了半天才呐呐地道:“是属下的错,不知怎的让若鸾小姐混进来了。”   “胡闹!”若樱勒住马缰,翻身从马上轻盈的跃下来。   她蹲下身子,抱起地上着红色侍卫服饰的若鸾,让她半靠在自己的怀里,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若鸾,若鸾。”   若鸾悠悠醒转,一眼见到若樱,黯淡无神的星眸中立刻涌出了热泪:“姐姐,不要赶我回去,我要跟着你,你让我跟着好不好?”   若樱摇摇头,斩钉截铁地道:“不行!雪山上很冷,你会受不住的,而且路上会很危险,到时大家自身难保,抽不出侍卫来保护你,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要!”若鸾紧紧抓着若樱的衣角,手指用力到发白,泪眼婆娑地道:“如果姐姐嫌我是个累赘,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家里我呆不下去,爹爹的心里现在只有赤铭,成日里琢磨要将我嫁了,可我……我不想嫁人……嘤嘤……你又不要我,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容身的地方?你送我回去,我就一头碰死……嘤嘤……”   她还知道软硬兼施,哭天抹泪、以死相逼。   若樱心下犯难,但也知这非同儿戏,便旁敲侧击道:“出发前雨卫清点好几次侍卫,并没有异常啊,你是怎么混进来了?”   若鸾面有脸难色,咬了咬牙还是说了:“你昨天跟我告别,我就留心了,半夜便在必经的路上等,这衣服是我自己做的,马我早就买好了,等你们过窄窄的山坳时就骑马缀在后边,你们都拼命向前跑,速度快死了,我怕被发现,便咬牙紧跟……”   若樱啼笑皆非,这大小姐以前养尊处忧,如今倒是肯下一番苦功了。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不是姐姐不带你去,这事非同小可,搞不好就丢了小命……”   “……那你送我回去吧!回去我就死……”   “……”若樱皱眉看着她。若鸾毫不屈服,泪眼朦胧的与她对视,比她这个姐姐还牛气哄哄。   “让她去吧!宁王身手也差,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索性都带上吧!”纳兰明桑清越的声音蓦地响起。   若樱讶异地抬起头,却看到萧冠泓和纳兰明桑都策马过来了,便道:“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先行吗?我随后就到。”   纳兰明桑玩世不恭的甩着马鞭:“不差这一时三刻,你妹妹怎么昏倒了?”   若樱还没开口,若鸾却苦苦哀求:“王爷,世子,你们劝劝我姐姐,让我跟着吧,我能吃苦,我会骑马,我保证不拖累你们,求你们了……”   “是哦!骑了两个时辰便从马上栽下来,算你福大命大,没摔断脖子!”若樱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她的额头一下,语音满是庆幸。   “起程吧!反正到了雪山上也不能骑马,只要她能吃苦,便带上,到时我调几个侍卫保护她就是了。”一直没不曾开腔的萧冠泓果断地道。   若樱愣了一愣,微抬眼帘看他。萧冠泓有些觉得,也回眼相望。对视良久,若樱低头望着若鸾,萧冠泓打马跑回自己的队伍。   队伍重新又启程,因出了若鸾混进队伍的事,四卫很自责,自觉颜面无光,即刻将侍卫队长训了个狗血淋头。若鸾虽说保证不拖累他们,但实际上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如何能跟得上这些精卫。若樱知道若鸾平日里甚少骑马,估摸着她腿内侧的皮肉定然是给马鞍磨破了,未免她伤势加重更加麻烦,她干脆和若鸾共骑。   若鸾这才舒了一口气,侧身坐在若樱身前,靠在姐姐怀里养神。   说老实话,她知道自己嘴上说的铿锵有力,底气十足,内心里其实一点谱也没有。但她实在是没有退路了,这次可以算是放手一博,再呆在家里,父亲一定会为她说亲,可她……可她已被人污了清白,到时就算是嫁了人也一样会被休回来,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惹来更多的冷嘲热讽和辱骂。   但她也不想就这样死去,若非如此,她早就将实话告诉姐姐,并让姐姐帮自己报仇了。   她心里恨死杨若凤了,那天若不是听她撺掇,她何至于让杨若凤骗去抱佛寺。在房间里小憩时,她喝完一杯茶就浑身无力,眼睁睁地看着杨若凤打开门唤了几个五大三粗,肮脏不堪的男人进来。   继而她就经历了这一生最大的噩梦,她有知觉却不能挣扎,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男人脱光她的衣服,在她身上啃咬,那些人拼命折腾她。   她身子疼的要死,痛哭哀求,可那些男人面对她的眼泪越加兴奋,根本不顾她的死活,不知将她遭踏了多少遍,连她的嘴都没放过。   等她醒过来,嘴里灌满腥物,全身上下都是,而杨若凤却在一旁冷笑的看着她,告诉她这是咎由自取,因为她是凤歌的女儿,所以要承受这报应。听着杨若凤诅咒一般的说着往事,若鸾感动自己都要疯了,她的一生就这样毁了,她恨凤歌更恨杨若凤。   不知为何杨若凤并没有将这件事宣杨出去,只是时不时的来嘲笑她几句。   还好后来弄清了杨若凤并不是爹的亲生女儿,不过是那个叫凤飞飞的女人和野男人生的孩子,凑巧杨若凤长了一双和爹一样的星眸,凤飞飞便拿她来冒充。难怪杨若凤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而所谓的滴血认亲更搞笑,不过是水中加有白矾,杨若凤的血便和爹的血融在一起了。就这样,仇人进府成了候府大小姐,将她害成这样……   老天有眼,姐姐告诉她杨若凤已经死了,并让她安下心来好好生活。她不曾告诉过姐姐实话,这是她难以启齿的难言之隐,她怕姐姐嘲笑自己——当初不是死活要嫁太子吗?你现在拿什么跟我争?你为什么不去死?   若鸾想着伤心事,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她以前还妄想嫁给太子哥哥,嫌弃别的男子不好,而现在,正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报应来了,谁都可以嫌她脏了!她恨凤歌,一次都没去清心观见过她,如果不是凤歌犯下的错,自己怎么可能这么惨?   若鸾深深觉得生活好无望,而若樱是她手中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唯一的依仗,她只有跟着强势的姐姐,这样才没人逼她嫁人,也没人敢迫害她——姐姐会保护她的,会的!   若鸾伤心一阵,哭一阵,想一阵,慢慢的倚在若樱的怀里睡着了,但她憔悴不堪的小脸上全是泪痕点点。   “唉!”若樱一手控着缰绳疾速前行,一手揽紧若鸾,见她抽抽咽咽的终于睡着了,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又担心她着凉,便用眼神示意雨卫抛了一件批风过来。   若樱苦恼,四卫更苦恼。雨卫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还是属下来吧,我们四人换着带二小姐。”   她们从小看着若鸾长大,对于二小姐的性子和本事知之甚详。你说这又不是春游,带着这么一位娇小姐可如何是好?若是丢下她不管吧,也是于心不忍。   若樱沉默着直视着前方,片刻之后道:“好,我和你们换着带,等她能骑马时就让她骑马。”   他们这次都是抄近路,走的尽是荒郊野外,休息时就埋锅造饭。   吃食自然是比不得在家中精细,伙头军的手艺也肯定赶不上自家的厨子。但众侍卫肚中早就饥饿了,感觉是吃嘛嘛香。若樱虽过了一段山珍海味的好日子,但毕竟吃过苦,有挨苦的经验,比这更粗糙的食物也吃过,拿着个白面馒头都吃得像在吃鲍鱼燕窝,姿态还优雅动人,看得别人艳羡不已。   纳兰明桑从小到大没过什么苦日子,就是出征在外,别人饿着谁也不会饿着他,都是精细养着,这些吃食他还真看不上眼,但看若樱吃得又香又好看,他也跟着直吞口水。所以他挨挨蹭蹭的挪到若樱身边,拣了块大石头坐着,随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若樱,拿若樱当配菜,胡乱往嘴里塞食物,吃什么完全不计较,倒也香甜。   跟他差不多的还有若鸾,这位小姐可谓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长大,被凤歌娇养的就没吃过一顿苦,每顿没汤没水,没鱼翅燕窝那简直不叫用膳。但她乖觉得狠,知道不能吵闹,见姐姐吃的香甜,她便也拿个白面馒头,咬一口便恨不得吐出来,总算她有点眼色,在嘴里左挪右挪了半天,将那一口馒头哽下去了。   随后若鸾看到纳兰世子的方法,觉得真心不错,便也只看着姐姐的脸,嘴里塞什么不要去想,倒也咽下去了几口。   若樱又不是木头,不解的问:“你们两个干嘛看着我,难不成我长的像吃食?”   纳兰明桑忙不迭的连连点头:“秀色可餐,古人诚不欺我也。”   若鸾笑道:“我跟世子学的,他看着你吃的香,我看你吃馒头像在吃山珍海味,便跟着自欺欺人一番。”   若樱白了他们两人一眼:“耍宝,若说秀色……倒是纳兰世子你更胜一筹。”   这时候,四卫端了几碗热汤和米饭过来,呈给若樱时悄悄使了个眼色。若樱不解,雨卫悄悄指了指汤,若樱尝了一口便楞住了——这味道太熟悉了。她美目一黯,垂头沉默了半晌之后,微抬眸向萧冠泓的方向望去。   萧冠泓黑眸微眯,正挑眉看着她。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块大石上,潇洒不羁的姿态自然而高贵,浑然天成的王者威仪令人心折,俊美如斯,耀眼如斯!   他的目光幽深难测,又似连绵的海水般波涛汹涌,虽复杂的令人看不懂,但却可吸人的魂魄,若樱觉得得他定是练了“摄魂大法”这门邪功,怕失魂落魄后骑马会摔死,终不敢与之对望,只一眼便垂下眼帘,小口小口的喝起汤来。   纳兰明桑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们,将他们两人之间的神情尽收眼底,他也不说破,猛地一口饮尽碗中的热汤,随后向萧冠泓的方向挥挥空碗,吊儿啷当地道:“谢萧王爷赐汤,能否再来一碗否?”   萧冠泓嘴角微勾,凉凉地道:“难得世子喜欢,虽不说管你饮饱,但十碗八碗还是有的,只是这汤却是适合女子,男子用了怕不多好……”话落,他向纳兰明桑不怀好意的邪邪一笑,脸上写着一副“都是男人,你懂的”表情。   纳兰明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身子情不自禁的抖了抖,不知道这汤吃了会带来什么坏处,忍不住将目光投放到不远处的诸葛复身上。诸葛复咳了咳,微不可见的捋着胡子摇了摇头。纳兰明桑这才放下心来,他咬牙切齿的想,姓萧的这厮小心眼的狠,稳定是在报复自己——这下可真是话不能乱说,饭也不能乱吃了!   若樱喝完汤,雨卫又递上一碗,若樱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出门在外,女子诸事都不方便,有点汤水就行了,哪能像在家里,一天到晚恨不得八顿汤。   若鸾觉得热汤很可口,本想再喝一碗,见姐姐不喝了,她便也跟着不喝了,但还是有些不解:“姐姐不喜欢这汤?我觉得很好喝,便是在府里也喝不上这么精贵的呢!萧王爷还真有心。”   若樱闻言默默无语半晌,又不好同她解释,这是萧冠泓见她老喝药,怕她喝的不耐烦,遂让柳生琢磨了一个食补的方子,这汤里的每样食材俱是针对她身体状况,可以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食补汤,可能女子喝了多少都会有好处吧!   但她又不明白萧冠泓是个什么意思,这些天来,周围的人便是瞎子也能感觉出他们之间出了问题。就像慧公主所说,萧冠泓完全是一副不想再理自己的表情,极尽冷漠、极尽疏离,偶尔还摆出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表情。   若樱本想就那天的事给他陪个不是,在她想来,不管两人以后怎么样,中间还是有一份真情在的吧!毕竟同生共死过。就算他选公主和亲,若樱也能理解,再说两人做不成夫妻,做个朋友绰绰有余啊,完全不必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可萧冠泓一见她就掉头,这样来得次把两次,若樱那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勇气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再以后,每每萧冠泓还没掉头,她就先转开头了,两人可谓王不见王!   若樱有时不免自嘲——凤飞飞好歹七老八十了才被父亲所弃,而自己容颜未老就恩爱稀了!照这样看来,萧冠泓不是彻头彻尾的丢开自己了吗,可他又老做一些奇奇怪怪,令若樱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比如这个食补汤,他三天老头就命人送过来,有了好衣服好首饰,他依旧派人送过来,好吃的点心也还让人送,偏偏就是人不过来,也不待见她。   这种情况令若樱很苦恼,她脑容量有限,头发揪断了也不晓得萧冠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暗暗忖度,难不成萧冠泓想将她当小老婆养起来?随即她又唾弃不已:老子才不干咧!   对着若鸾明显恢复了些神彩的眸子,她斟酌了半天,一脸苦大仇深地道:“喝多了老想尿尿!”   “噗!咳咳!”若鸾快被口水呛死了,伸出抖个不停的手指着姐姐:“你……你怎么可如此粗……”   “粗俗!”若樱拍了拍她的背,老神在在的接口:“大实话都粗俗,所谓大俗大雅嘛!”   纳兰明桑这时不知在哪弄了几个果子,一步三摇又晃了过来,递给两姐妹:“味道还不错,尝尝!”   妈呀!一见他拿的果子,若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拦着若鸾不许接:“纳兰明桑,上次没毒死你,这次你尽管吃死自己好了。”她倒忘记了这是个扫把星。   纳兰明桑愣了愣,似也想起了上次的事。他怔在当场,隔了片刻,突然扬眉浅笑:“哎,比窦娥还冤,几个果子误终身。”   ……   夜里自是在野外安营扎寨,各自的精卫轮流看守,防卫甚严。   在帐篷里,若樱察看若鸾腿上的伤处,她的大腿里侧果然被马鞍磨的红肿破皮,手掌心同样磨破皮了。若樱叹了一口气,若鸾的皮肤娇嫩,伤成这样,也不用再骑马了,待清洗完毕便帮她上药。若鸾疼的眼泪汪汪,好在没哭出来。   若鸾从来没坐过这长时候的马,几乎是一整天都是疾速奔跑,她既使不用自己骑都被颠的受不,半路上还呕了好几次,如果不是没有退路了,她早就想打退堂鼓。上完药,睡在简陋的铺盖上,浑身的骨头俱是又酸又疼,怎么睡都难过。   她慢慢的翻了几个身,终是忍无可忍的呻吟了几声。   若樱和若鸾一个帐篷,听到她呼吸声不对,便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竟然发起烧来,若樱心中一惊,又试了几次,还好温度不高,琢磨若鸾可能是今儿吹凉风吹多了,加上又在马上颠了一天,不适应了。想着四卫也是颠簸了一天,睡不多时又要起来赶路,若樱实在不忍心吵醒她们,便起身穿上外衣,然后摸黑走出帐篷。   若樱的直觉反应是去向柳生讨点药,可想萧冠泓,她不知怎么的有点退缩和犹豫。在原地驻足片刻,想到这次有随行的大夫,还是决定去找随行的大夫。扎营的地方有条小溪,她拿着铜盆端了一盆凉凉的溪水回来,先把帕子打湿放在若鸾的额头,跟着就去找大夫。   有巡夜的侍卫向她行礼,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乘着月色脚步不停。   “发生何事了?你半夜不睡到处跑?”蓦地,萧冠泓的声音突然在她身边响起。   若樱微微一呆之后很快反应过来,她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找了半天没找到调。   萧冠泓面无表情,音色清冷:“越活越回去了,舌头呢?不是一惯伶牙利齿的吗?”   若樱的心跳的有点急,半天才找回声音,却是答非所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萧冠泓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冷冷地道:“上半夜我巡夜,下半夜纳兰,你说我干什么?”   若樱顿时想了起来,便点点头,眼角瞟到他一脸冷色,口气也不好,显然是很不想见到自己。虽说这是自吵架后两人第一次说话,但还不如不说的好,搞不好关系越弄越僵。思及此,她低下头便转身离开。   萧冠泓的声音在她身后含上了薄怒:“站住!是不屑于回答我的回题?还是不想看到我?”   若樱停下步伐,在心里骂娘,明明是你不想看到我,惯会倒打一耙。她转过身,神情忧郁:“若鸾有点发热,我去找大夫。”   她实话实说,没料到却更让萧冠泓生气,他悖然大怒道:“既是找大夫,你往哪找呢?柳生在东,你往西找?你是想找谁啊?”   若樱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到了极点,自己是左说左错,右说右错,动辄得咎,但她也没空跟他理论,便淡淡地道:“柳生医术高超,再说他也累了一天了,这点小病便不用劳烦他了。”   萧冠泓缓缓走近她,高大的身材将她笼罩在了一片暗阴里,他略略低头,正迎上若樱无辜不解的目光。那双眼睛于清朗的月光下黑白分明,目光胶着之处,心跳惴惴。   又见她青丝散乱,神色郁郁又疲惫,显然是睡到半途起来,心里一闷,微微的痛意泛散开来,他指尖向下,挑过她一缕黑发,那触感如丝般柔滑,突然,他收回手,声音浅淡而冷硬:“你先回帐篷,我去叫柳生来。”   正文 144 因爱生忧,因爱生怖   “啊!”若樱懵懵然,不明白他一会儿生气的不想看到自己,一会儿又突然来这么一句。   萧冠泓望着她清澈纯真如稚子一样的眸子,心里恨的牙痒痒,语气却淡淡地道:“啊什么啊?难不成以后要去找补脑子的药给你吃?”   若樱见他薄唇微抿,面沉如水,幽深的凤眸在清凉如水的月色下似有星光点点,璀璨动人却又明明灭灭,她突然感到心里一酸,心头一痛,眼睛里似有泪意上涌。她马上头一低,背转身默默地走了。   柳生出马一个顶俩,若鸾那点小毛病他只需用眼角瞟一下便行了。   “谢谢你,柳生。”若樱有些谦疚地看着柳生。   柳生淡淡的一笑,“有事直接来找小生即可,我若是骑马累了,他们会将我绑在马匹上,任我睡得昏天暗地,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休息不好。”   若樱忍不住弯唇一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为了萧冠泓,明月他们无所不用其及,走哪都不忘带着柳生,但一个人有所长就必有所短,柳生精湛的医术可以藐视四方,本人却是个文弱书生,体力自是及不上他们这群长年练武的精卫。也不知是哪个想了个促狭的法子,在柳生的座驾上不放马鞍,只铺厚厚的锦被,柳生若累了,他们就将他绑在马上任他睡,自会有人替他带着缰绳。   萧冠泓负手在帐篷外静静站着,见柳生出来,仅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说完率先向前走。由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向若樱看上一眼。   若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一点点失落,酸楚的感觉将她的心腐蚀了一个洞,突突往里灌着凉风。她坐在漆黑的帐篷里,默默的望着不知明的某处,耳旁听着若鸾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尽管奔波劳累了一天,身体疲倦却了无睡意。   少顷,她身子朝前倾,双臂紧紧环抱着双腿,把头伏在膝盖上,蜷缩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   连赶了好些天的路,转眼就三月,这天路遇大雨,风大雨骤,又多是山路,实在不好前行,眼看天也黑了,于是众人干脆在一个山谷里安营扎寨。   换下湿衣服,简单梳洗过后若樱便小睡了一觉。待她醒后风也停了,雨也歇了。见若鸾还在沉睡,若樱便缓缓步出帐篷。天上月如钩,悬在遥远的天际,繁星闪烁在黑蓝色的苍穹上,大有与月光争辉之势,被雨水洗过的山谷里,空气清新动人,深深吸上一口,全身上下似乎被洗涤过,感觉神清气爽,一扫多日来胸中憋闷。   山谷中燃着几个火堆,有侍卫围着火堆小声说笑,还有人轻轻哼着家乡的曲子,一切都是那么安谥而美好。但若樱知道这仅是表面而已,实际上这一路来他们已被伏击了十数次,可以想像前面的慕容喾和宇文腾他们遇到的截杀可能更多。   不过幸好早考虑到这种情况,每个人带得侍卫都是自己的近身死卫,不但反应敏捷,作战经验丰富,又多是以一顶百的好手,来的只要不是大规模的军队,俱可以将敌人斩杀殆尽。   山谷边有一条小河,河水如镜,水波粼粼,岸边树影婆娑,绿草凄凄。若樱摘了几片树叶在手,一边沿着河水漫步,一边转着手中的树叶,心情难得的平静下来。   “咦,你在这里啊?”蓦地,纳兰明桑的声音自前面传了过来,他的声音不但清越动听,还含着几分笑意。   若樱循声看去,纳兰明桑银衣黑发、清俊无双,正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她。他气定神闲的负手在后,目光里带着惯有的慵懒,缓步向她走来。   “给!”走到近前,纳兰明桑一只手忽然从背后,手中擎着一枝粉红欲滴的桃枝,桃枝错错落落长着几个欲绽的花苞,嫩红的花骨朵上还沾着不少水珠,像是一颗颗晶莹的泪滴。   若樱微愣住了,纳兰明桑趁她怔忡间,拉过她的手将桃枝温柔的塞在她手中。   桃枝上的水滴落了几滴在若樱的手中,她瞬间醒过神来,握着手中的桃枝,晶亮的眼神难掩欣喜的打量,见上面一朵朵花苞安静地栖在枝头,似乎下一刻就会怒放。她浅浅一笑,将桃枝放到鼻端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令人迷醉。   片刻之后,她对着纳兰明桑道谢:“谢谢,在哪摘的?”说着,便举起桃枝数花苞。   见她喜欢,纳兰明桑眸子里都溢出了笑意,他忽然轻轻击掌,漫声轻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主子!”   “世子!”突然,几道娇滴滴的声间由远及近而来,打断了纳兰明桑的天籁般的歌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唉!”纳兰明桑轻叹了一口气,惆怅无限:“最难消受美人恩啦!”   若樱笑着睨了他一眼,幸灾乐祸地道:“谁叫你生的这般颜色动人呢!活该!”   纳兰明桑唇角奇怪地抽搐了一下,妖冶迷离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那这好颜色有没有打动你?”   说着话儿,一群娇俏动人的婢女提着漂亮的灯笼,已款款动人的行至纳兰明桑,簇拥着他娇声道:“世子,深更半夜您跑这来干嘛?”   “主子,奴婢做了宵夜,您一定要尝尝。”   只有一个杏眼桃腮的女子慢慢走到若樱身边,轻轻地道:“凤王!”   若樱望着河水的眼神收了回来,淡淡的瞥了身边的女子一眼:“柳青娥。”   “谢凤王还记得青娥。”柳青娥微低着头,从眼帘处窥视着若樱:“凤王还是这么美丽动人,让人惊为天人,当真令人羡慕。”   若樱微微一笑。看到柳青娥,不禁就让她想到柳青娥当初为宇文腾打算金盆洗手,从此脱离细作的身份的事。她不知道柳青娥和宇文腾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大抵是不愉快的事吧!只是这次去雪山,所有人终会汇合在一起,   到时,柳青娥会再次见到宇文腾,两个人会是什么心情?会怅惘?会后悔?会旧情复燃吗?   她这边在胡思乱想,咸吃萝卜淡操心。那边纳兰明桑轻斥着身边叽叽喳喳的婢女:“吵什么吵?一个个干什么吃的,这眼睛只做装饰?没看到凤王在此?”   这群婢女正是纳兰明桑的八朵解语花,她们从小伴着世子一起长大,照顾他的衣食起居,身手颇为了得,情份非同一般。这次去雪山,精卫倾巢而出,纳兰明桑瞅着若樱身边没阿旺跟着,不怕人打坏这几朵花,便放心大胆的将她们带在身边。此时听到世子的话,八个女孩子娇好的面容霎时跨了下来,随即心不甘情不愿,慢腾腾的走到若樱身边行了个礼:“凤王!”   若樱颇为好笑的看着这几个女子,微微颌首,尔后便不再说话。   纳兰明桑诞着脸上前:“若樱,我们去吃宵夜好不好?”   “不吃,怕长胖。”若樱担心被他毒死,随口胡扯。   纳兰明桑斜飞的长眉一挑,一双滴的出水来的眸子绕着若樱曼妙的娇躯上下打量,喉头滚动,吞着口水道:“怎么会?你这样恰到好处,秾纤合度,减一分则太瘦,增一分则太肥。”   若樱向前走了几步,避开他火热的目光,旋即侧过头毫不客气的横了他一眼:“要听实话?那就是——怕被你毒死。”   纳兰明桑脸色登时一僵,气哼哼地道:“小心眼的女人,真爱记仇,那是意外!跟你说过多少次,那是意外!”   若樱好脾气的点点头,满脸诧异地看着他:“我没说不是意外啊?可是你身上的意外也太多了点,让人防不胜防,姐还想多活几天,你闪吧!”   “你谁的姐啊?小气鬼!”纳兰明桑大为不满,懒懒的一挥手,对着身边的婢女道:“咱们跪安吧!让凤王喝西北风去。”   连着柳青在内的几个婢女立即笑了起来,马上欢天喜地的簇拥着纳兰明桑离去,走了好远,那银铃般的笑声余音未歇,一直在若樱耳边萦绕。她想,她们真快乐啊!   河边又重新安静下来,若樱出神地望着手边的桃枝,看着那些含苞待放的花朵,心里觉得很惋惜,不由得自言自语:“真可惜,还没开呢,若是开了,一朵朵该多漂亮啊!”   就在这当口,一只修长的大手倏地抽走她手中的桃枝。若樱手上一空,还未抬眸,紧接着一大束桃枝以不容拒绝的姿态硬塞入她手中。   “……”若樱顿时哑然,愕然地望着那些桃枝上数不清的可怜花苞,好些只长了一点尖角,就这么被人辣手摧花了,能这样毫不怜香惜玉的人,不用费脑子琢磨,不用抬头打量,若樱了也知道是谁。   身边有一阵轻风掠过,若樱的鼻端除了闻到桃花的香味,还萦绕了几丝熟悉的气息,那人却已离去。   若樱心中为那棵桃树抱屈,真是遇人不淑。她沉默了片刻,微弯红唇,对着手中未开的花束小声地嘀咕道:“他还唱了歌呢!”   ……   又接连行了数日,只有一天的脚程就要到雪山了。诸人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就跟大战前夕一样。三月的天气,春风温柔,于是三人先暂时停下来稍做整顿休息,派人到最近的城镇去采买,其他人养足精神,只待去与慕容喾他们会合。   当夜扎营的地方真是风景怡人。左有一汪小湖泊,右有一片桃花和樱花林,风一吹,向他们送来浓浓的花香,让人误以为置身在花海。   所有的人都累坏了,特别是像若鸾这样的娇弱人,吃不好、睡不好、还整日在马上颠,能撑上这么多天真是要了她的半条命,好不容易能让她休息个够,倒地就不起,足足睡到次日晚膳时份才起来。若樱和四卫也没好多少,她们更累,若鸾的那点骑术顶多只能跑一个时辰就撑不住了,一路上俱是她们轮着带她,辛苦可想而知了。   若樱中途醒过两次,不是她要醒,她那么爱睡懒觉的人,怎么可能自然醒,奈何迷迷糊糊中老有人问她饿不饿,她不愿意醒,最后生气了,一巴掌递过去,世界清静了。于是她翻了个身,嘟哝了两句,继续睡了个够。]   若鸾饿醒后发现姐姐居然还没醒,她想姐姐也蛮累的,便没喊醒若樱,先出去觅食。   须臾,若鸾脚步不停的跑了回来,冲进帐篷,可劲的摇着若樱的肩头:“姐姐,姐你快醒醒,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你……”   “别摇了,什么事需要你一惊一乍的?”若樱骤然睁开双眸望着若鸾,哪还有半丝睡意。   若鸾一脸焦急,星眸里含着忿忿不平地光芒:“姐姐你和萧王爷怎么回事?为什么庄国丈的下人都在唧唧咕咕的议论,传萧王爷会选大公主和二公主和亲?这是做何道理?不是姐姐你吗?”   若樱一头雾水,但知道是这么一件事后,她又重新倒下去,半阖着眼睛道:“我当是什么大事?还以为有人又来袭营了,原来就这事?”   “这还不是大事啊?姐姐你怎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若鸾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若樱一副处之泰然,答非所问道:“这里怎么会有庄国丈的下人?”   若鸾干着急,只好耐心的解释给她听。   原来庄国丈是庄皇后的父亲,也是慕容喾和二位公主的亲外祖,因怕外戚干权,若干年前便告老辞官,带着整个家族在红水城居住,前几天喾太子等人也是在红水城补给,喾太子许久没见庄国丈了,按理应去问候外公,于是便带了重礼去拜见庄国丈。   庄国丈虽说不问国事,但以前曾是帝师,玄清帝曾就四王之事派人来咨询过庄国丈的意见,所以他也是知实情者。太子走后,庄国丈知道后面还有人马会到,便精心打听着这事,他也不是为四王之事,而是因做皇后的女儿曾让人快马加鞭的送了信函给他,提及让二位公主和亲之事,人选就是萧王爷和纳兰世子。   庄皇后的本意肯定是不想主两个女儿都和亲,但儿大不由娘,两个女儿似乎很喜欢这两个当世无双的男子,俱都愿意和亲,皇后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向自己的老父亲求教。   对于这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庄国丈耳熟能详,当然是一力支持和亲这个决定,虽说纳兰世子的身份暂时低了些,但谁叫他是西呈的定海神针呢,手握重权,能将西呈改朝换代也是未尝可知的,而萧王爷更不用说了。   故而庄国丈马上回函给皇后,洋洋洒洒的陈述了一番利与弊,三两下就将皇后说服。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哪个公主喜欢哪个就配给哪个。   庄国丈知道后面的人马便是萧王爷和纳兰世子,一打听到他们来了红水城,马上就亲自来请两们孙婿过府。庄国丈带来的几个下人嘴巴甜,对那些侍卫也不敢轻易得罪,一来二去的就漏了口风。   若鸾去觅食,正好听到庄国丈的下人对着明月他们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不是外人呢!待我们大公主与萧王爷成婚……她一听,这还了得,吃食也顾不得了,拍马回来告诉姐姐。   若樱听完,揉了揉眼睛,突然来了一句:“饿死我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你还吃得下?姐,你说现在要怎么办?怎么换成大公主了?”若鸾顿足。   “是啊?我也奇怪,不是应当是二公主的吗?”若樱也很疑惑,她还以为是二公主对萧冠泓有好感,怎么临了换成大公主了?   见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若鸾急死了,恨铁不成钢:“这不是重点好不好?管他二公主大公主,和亲的对像明明是你呀!怎么被换了?你偏不着急?”   若樱慢腾腾地穿着衣服,偏着头与若鸾说话:“圣旨一日未下,谁也不能妄加猜测,若是这样倒好了,省得跟他去车遇,我索性招赘,招个女婿关起门来过日子,我又是个王爷,有什么不好?”   若鸾起先不能接受,觉得她放跑萧冠泓这样的男人真是太可惜了,后来若樱问她:“那你是希望我嫁到车遇,将你丢在北玄喽?若是这样,你就要变得坚强一点,不要事事依附别人。”   若鸾一听便有些犹豫了,她在这里问题上绯徊了半天,最后期期艾艾地道:“你去车遇也可以带我去车遇啊?横竖我跟着你。”   若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提醒她:“小姐,醒醒吧!现在是大公主要去和亲,不是你姐姐,你跟着我屁前景也没有,实在不行,到时帮你招个男人吧!无须多有钱,也不要好看,老实点即可,可以吧?”   若鸾很是失望:“那些男人能和太子哥哥和萧王爷比吗?你傻呀?”   若樱闻言眼神一暗,沉默了许久道:“男人大多靠不住!老实点的过日子安份一些。”若樱觉得,自己也只过了这一段时候的好日子,而且这日子也只是从生活和物质上好,精神上依旧让她舒心不起来。   活了这十六年,她突然有种看破人生的感觉,那些情情爱爱也许只是过过眼云烟,更有可能是海市蜃楼,让你迷恋,为之倾心,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什么也抓不住。还不如踏踏实实的过好每一天,想那么多干什么?   而且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不住的提醒她:主人,人生其实只有两件事最实在——能吃好吃的,能睡得香甜,这就足矣!想多了会得不偿失。   若鸾还想劝她回心转意,若樱却嫌弃她喋喋不休:“别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太婆,让开!想饿死你姐姐啊?活着能喘气才最重要!别的什么都是浮云!”说完,将目瞪口呆的妹妹拨在一边,自顾自的去找吃的了。   不紧不慢的料理完人生大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若樱心情颇好的去左边的湖泊转了转,她也不是毫无由来的瞎转,天天赶路,每晚休息时都只能马马虎虎的随便洗漱,直到现在也未能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她看中这个湖泊四周都有山石挡着,水中也有大石。   她转回身撺掇了若鸾和四卫,让她们帮着守卫,打算先下去洗个澡,然后大家轮换。   却说萧冠泓和纳兰明桑婉拒了妙语连珠,能言善辩的庄国丈的美意,好不容易将人打发走了。纳兰明桑一脸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打量了萧冠泓几眼便离开了,独留萧冠泓在帐篷里静默。   明月端了茶水进来,在帐篷里磨磨蹭蹭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道:“王爷,若是大公主和亲,那凤王怎么办?凤王的脾气怕不是个能做小的吧?”   萧冠泓墨眸里精光一闪而逝,啼笑皆非:“怎么突然提起这话?什么大公主?”   明月便把自己听来的话一说,末了,他忧心忡忡地道:“慕容喾太子真是太欺负人了,太攻于心计了,太歹毒了!他一直想娶凤王做太子妃,恨不得造他老子的反!偏偏王爷横在中间,这下好了,他丢了两个妹妹出来打发王爷和世子,名誉上是和亲,结了两个同盟国,实际上,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独抱美人归,整个计划周密的简直是天衣无缝,可谓一箭三雕啊!”   萧冠泓单手支颐,挑眉望着他良久,冷不丁的道:“明月,本王真心觉得你做侍卫太委屈了,你这么聪明绝伦,怎么能做个侍卫呢?简直是大材小用。”   明月一听,顿时心花怒放,但他为人很谦逊,微红着脸道:“属下哪有王爷说的那么聪明,不过是偶然打听到喾太子贼心不死,暗中用木头雕了凤王……”   “这件事为什么没有禀报我?”萧冠泓凤眸一瞪便打断他的话,低沉的声音中隐含薄怒。   明月不怕死:“王爷,这不是大事吧?您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私底下干什么?听说好多男子暗中绘凤王的画像,这种事您就算知道了一样于事无补。”   “下去,打一千次神意拳,不打完不许睡觉,我会让人监督你的。”萧冠泓被他说的心头火起,冷着脸踢了他一脚。   明月闻言顿时傻了眼,神意拳套跟繁复,打完一次就要小半个时辰。立刻哭丧着脸道:“王爷,您是想属下变僵尸吧?听说僵尸才不会睡觉……”   ……   萧冠泓知道若樱定然也听说了这事,想到她那个冷情的性子,自然也心焦难安。   他那天以为若樱不相信他的清白,认为他和杨若凤有染,心里觉得甚是委屈——他都只差把心剖给这个女人了,怎可能惹她伤心?一气之下便和若樱起了口角,最后还拂袖而去,但冷静下来心里就后悔了,明知道若樱不是无理取闹的性子,更不可能事非不分,怎会因为杨若凤的挑拨离间便否定两人之间的感情呢?   他招了在赤凤候府保护若樱的侍卫一问,果然若樱甩掉他们,不知去了何处。再让人细细一查,不到两天,便知道了凤歌和凤飞飞之间的事。   当时萧冠泓的第一反应是怔忡当场,犹如三九严寒被人兜头浇了一瓢冷水,心都凉了半截——他实在没料到若樱竟然将这事瞒着他。在他心里,两个人相爱便没什么秘密,什么事都可以开诚不公的说出来,若樱知道了实情应是第一个跑来告诉他,而不是憋在心里独自承受。   他本来就觉得没什么安全感,这下子难免想岔了,觉得若樱定然还将他拒在心门之外,根本没对他打开过心扉。他甚至怀疑若樱说喜欢他、爱他是不是因为内疚?   男人粗心是必然的,他倒没想若樱其实是想替凤歌保留一点颜面,萧冠泓本来就一直不喜欢凤歌,若是知道凤歌是这样的为人,岂不是越发的瞧不起她?还有就是若樱一下子被赤焰对两个女的态度有些吓着了,一时很难接受——她爱胡思乱想,对人性有些怀疑。   萧冠泓想到若樱或许不是真的爱他,只是一种委屈求全的感情,心里百般的难受;他想到两人一路走到如今,一直是他在强迫若樱接受,若樱从未主动过……他想的头疼欲裂,痛苦欲死。   于是他便悄悄跟自己打个赌——若樱如果主动来找他,把凤歌的事说出来,那她就是爱他的,如果若樱依旧对他不理不睬,那他就可以死一死了。   结果若樱第一次和他碰面,他想把姿态摆高一点,便把头抬起来望着天边,片刻之后再低下头,若樱就不见踪影了……他觉得自己可以死了——若樱压根不在乎他。   尽管这样,他还是丢不开她,依旧为她魂牵梦萦,依旧为她牵肠挂肚。   好吃好喝好穿的照样送过去,就是人不过去。他一直在垂死挣扎,努力撑着不去投降,便是希望若樱有一天良心大发,突然感觉到他的重要性,然后主动投到他温暖的怀抱中……   可照如今这种情况来看,只怕这绝对是他的痴心妄想。明月说的话固然令他怒发冲冠,但也不无道理,他再这么做美梦下去,倒真的会便宜慕容喾那个坏胚,谁说和亲不是慕容喾搞的鬼呢!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若是若樱当了真,转而投身到别人的怀抱里,那自己岂不是亏大了?他都守她这么久,难道要犯和姓卢的一样的错误?   思及此,萧冠泓再也坐不住了。   他匆匆去到若樱的帐篷,想当然是未找到人,结果又在山谷里转了几圈,发现四卫和若鸾守在湖边,心下顿时明了。   他向四卫挥了挥手,命她们去远处守着。   在柳条轻拂的湖边停住了脚步。湖里几块大青石围着一方角落,若樱半褪了裙衫,背着他站在银光闪闪的湖水里。月光洒下清辉,柔光滑过她背上白瓷一样的肌肤,青丝如泼墨。   若樱听到身后有动静,并不慌乱,先拉好裙衫掩着身子,跟着才转过身来,神态从容的望着涉水向自己走来的颀长身影。   萧冠泓人高腿长,几步就走到她的身前,随后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深遂的眸子里灼热灿若火花。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手却在微微发抖,尽管面无表情,心中的那一点执求却化作了青烟,消逝于无形。   他想,管她爱不爱他,管她打不打开心扉,守着她,耐心的等着她,铁树都能开花,何况人!   再则这不是比前要好太多吗?若樱原来是恨他的,现在确肯说喜欢他,他为什么要被一点小事蒙住眼睛?说穿了,是自己太贪心了,总奢望得到若樱毫无保留的爱,却不肯给她独有的空间。   他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怎么能和若樱冷战那么多天,而且他还熬下来了,许是神迹吧!   他努力强抑着自己激荡的心情,抿了抿有些干涩的薄唇,接着便一手勾住她肩头微湿的青丝,一手去取若樱手中的软布。   若樱抓着软布有丝迟疑,不知该不该给他,毕竟两人好似在闹别扭,而他不是说要与大公主……   她智商有限,檀自揣测了片刻,想着他恐怕是来将两人之间做个真正了断的,不然不好对公主交待。于是她便松开了手,低声道:“你不必多说什么,我不用你负责,就当是报达你当初的救命之恩,你也不必担心我往后怎么办,无论如何我大小是个王爷,招一个男子倒插门是完全没问题……”   “闭嘴!”她一开口萧冠泓就想掐死她。他猜测的没错,这女人果然想奔到别的男人的怀抱中去。   娘的!他恨恨的暗咒,当老子是头猪么?都已是老子到嘴边的肉,唾手可得,险些让狼叨走,老子怎能善罢甘休?   他也懒得多说,一把将人拉在怀中,伸手就去剥衣服,这事他做了不下几百次,早就驾轻就熟,“这水虽不凉,但也不许你多泡,我服侍你。”   若樱不乐意,“你以后会是大驸马,我可不敢劳烦你。”   萧冠泓扬眉瞪她,想啃掉她花瓣一样的小嘴,更想打她一顿屁股。   她却挑衅似的璨然一笑,乌眉亮眼弯如新月。萧冠泓想要打她屁股的心思又如这迷离的夜色,朦朦胧胧中消失得了无痕迹。   他不容反抗的顺势将她抱出水面,自己坐在大青石上,将人捂在自己怀里。其实他知道若樱是不高兴,但潜意识里,他却希望看她吃醋,让他觉得在她心里他是重于泰山,并不是轻于鸿毛。可是真的听到她愿意退出,并自贬身价,他又忍不住心疼:“净是些空穴来风,道听途说,你总是不信我,是不是要等我死了,你才会信我?”   若樱不做无谓的挣扎,低下头,素手把玩他腰间玉饰。   萧冠泓抚着她水滑的青丝,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若若,对不起!”   若樱的手顿了顿,萧冠泓并不是个喜欢道歉的人。   萧冠泓低头望着她:“这段日子我和你一样笨了,整个人都钻进了死胡同,我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这都源于我太喜欢你了,是你不明白的那种喜欢,也许你永远不会懂……我也是个人,我会害怕,怕抓不住你,就如佛陀在《涅盘经》中所说:因爱生忧,因爱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但实际上,只要有爱,就会患得患失;只要有爱,就会有担忧……”   突然,若樱动了一下,身子拱进他怀里。   萧冠泓的鼻间萦满了若有若无的香气,沁人心脾。他心中悸动不止,搂紧她柔弱无骨的娇躯,心绪浮动。   他的手轻轻抚着她躲在自己怀中的脸蛋:“瘦了好多,都怪我?是我太过小气……”他的语气中有压制不住的心疼和自责。   若樱突然悲从中来,将头伏在他的怀中,瞬间泪流满面。“我不是不想跟你说,可我说不出口,本想容后再告诉你……”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哽咽难言。   萧冠泓最怕她的眼泪,也最听不得她哭,当即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别哭,你是想我死么?怪我好不好,是我不该逼你,往后你愿说就说,我一定耐心等着。”   那人还在哭:“你还发脾气,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哄我的。”   “是你先发……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小气,我对天发誓……”语气已接近低声下气了。   “不要你发誓,我老爹还不是说要爱那个凤飞飞一辈子,结果看她老了丑了,一眼都未多看。”   萧冠泓叹息:“你不嫌我老了丑了就好,我比你大。”   “你桃花多,公主还看上你了。”   “天王老子看上我也不行,一辈子都是凤王你的奴才!我对你的心可比日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要不,我毁容吧?”前面的语气一本正经,斩钉截铁可斫金玉,后面就带上了满不正经的调笑。   “噗哧!”若樱忍俊不禁笑了,她前面是真哭,后面纯粹是装腔作势。   萧冠泓见佳人好不容易笑了,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探头吻着她脸上挂着的泪珠:“可别在哭了,再哭我跟着你哭,咱们一起哭死得了。”   若樱不说话,泪水洗过的美目更是水光宛然,潋滟动人。萧冠泓捧着她的脸,以指腹摩娑她优美精致的下巴,目光温柔似水:“若若,我唱歌给你听可好?我唱的比谁都好听!”   若樱纤手掩脸,实在忍不住了,吃吃笑将起来,旋即不住的点头。“嗯!”   他垂眸浅唱,一曲歌喉如水般清澈:“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他的音色较为低沉空灵,磁性十足,甚是撩人。若樱眼眶又有泪意上涌,黑幽幽的双眸中水光点点,嘴角笑意却盎然。   萧冠泓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再接再厉,就不信打不动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若樱偏头将泪水印在他的衣襟上,伸手替他轻打拍子。   “怎么样?我唱的好听吧!”   若樱笑中带泪,毫不吝啬的称赞:“好听!声动梁尘,宛如天籁之声!此音只应天上有,人生难得几回闻!”   “嫁给我以后,你想听就听,多划算!”萧冠泓脸上立即神采飞扬,意气风华,精致动人的眉梢眼角无不显示着他的自信。   若樱伸出葱白一样的纤指,慢慢描摹着他如切如磋的面容,从眉、眼、挺直的鼻子,性感的薄唇,到弧形完美的下巴,轻声却坚持地道:“这次不死,回来就嫁你。”   萧冠泓闻言喜的眉开眼笑,如春花一灿烂,俯身就吻了下去。刚触到若樱的樱唇就被她一把给推开了,呐呐地道:“不行,明天要赶路,我要上去了。”她怕他亲了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到时断不可能停下来。   “就亲一下,我什么也不做,亲完我便服侍你洗澡,保证不冷,我最近练功好热……”萧冠泓坚持要索个吻。   他心里后悔不迭,五脏六腑都悔黑了,只觉得前些天脑子定然是进水了,笨的可以。日日守着个绝世尤物,眼睁睁地看着,心里垂诞三尽,口水直流馋诞欲滴,却宁愿当和尚也不早点来和解,弄得现在欲火焚身,却又不好表现的过于急燥。   他怕若樱误会他是为吃肉来,所以要假正经一番,可不苦了自己嘛!   他暗暗发誓,往后再也不和若樱吵架了,伤心伤身不说,最后还是得自己伏低做小递降表,而且城池越丢越多,奴才已是不可更改的定局,再吵可能以后奴才都没得做了……   正文 145 天下在手,美女也有   说是亲一下,他这次真的乖乖的,只蜻蜓点水般蹭了蹭两瓣樱唇,显得很是言而有信。见若樱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望着他,一副不认识的模样,他唇角微微一挑,语音柔的让人心里发软:“呆子,洗澡了。”   “我自己来。”若樱微微挣扎了几下便被他困在怀里,哪里拦得住他,只能祈祷他说的是真话,别又说一套做一套。   “乖!我帮你搓背,嗯?”萧冠泓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揽着如花似玉的心上人,他心跳骤快,浑身血液沸腾,早就有些心猿意马。   想他正值精力充沛旺盛,食髓知味的年纪,又屡尝销魂滋味,眼睛盯着活色生香的玉体,很是有些把持不住。不过是不想被若樱看扁,怕她误会他就是奔着男欢女爱而来,所以只能强忍住想一扑而上的冲动,不停的在心里默念“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若樱觑他一脸平静,眼帘低垂,一丝不苟的帮她脱衣,淋水,洗头,揉肩……事事都中规中矩,仿佛正在做一件极为圣洁严肃的事,便放心的靠在他身上。   怀里的人弱骨纤形,一肌妙肤,削肩蜂腰,风流天成,一颦一笑,娇艳不可芳物,美味当前却只能看不能吃,可想而知萧冠泓挨的是多么的痛苦了。   他喉结发干,频咽口水,眼睛吃着嫩豆腐,手缓缓搓揉着丝绸般的肌肤,身体却忍受着非人的折磨,直觉得这是最甜密、又最残忍的刑罚。   若樱的脸颊早就红的不成样子,好在月夜看不清楚,她腿有些发软,觉得一丝力气也没有了,气息也变得急促紊乱,她只好娇喘着催促:“好了没?”   萧冠泓的呼息又重又急,略有薄茧的大手极缓慢的滑过波浪起伏的山谷,不住的留恋徘徊,尔后又溜进芳草凄凄的暗影,在那里沉迷不去,依依难舍。   动情的声音又沙又哑,满是痛苦的渴求:“马上就好。”   话落,他好似下了重大决心般,大手扳过若樱的脸,毫不犹豫的对着小嘴狠狠吻了下去。   这个吻可谓是他想了好久,不同与先前的轻啄,他把舌头伸进若樱的嘴里绕来绕去,吸吮舔弄,不断加深这个吻;这个久违了的吻,瞬间滋润着他干涸的灵魂和心灵,使得他重新焕发无穷的活力,像得到了重生一般。   “嗯!”若樱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了轻吟,心下却暗道糟糕,以为他又要出尔反尔了。   她的身体早软成一泓春水,心里有几份害怕,还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既想他继续下去又怕他继续,矛盾的很。但她的手却像有自主意识的揽上了他的脖颈,立刻感受到他滚烫肌肤的灼烫,所有的抵抗便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两人唇舌舔舐,抵死绞缠之间还会发出啧啧的水声,萧冠泓忘情的沉溺在销魂蚀骨的缠绵亲吻中,身体相蹭的酥麻感令他不能自抑的浑身轻颤。   幸好他理智未失,一直记得不能让若樱泡太长时候的凉水,再加上次日又要上马奔波,担心被他索要过后若樱的身体会受不住。他用极佳的定力克制着自己,半响放开若樱,因旖旎的情潮澎湃未歇,他抵在她的额头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平复着体内叫嚣的生猛兽欲。   若樱似从梦中醒来,她也娇喘吁吁,脸庞上酡红更甚,萧冠泓炽热的气息将她包裹着,令她身上也跟着燥热莫名,险些同他一样,无所顾及的在露天野外就颠狂起来。   一会,萧冠泓猛烈的喘息渐停,长嘘口气,把若樱的一头青丝顺好,接着捧着她的脸,哑着声音:“真想痛痛快快的爽一回,但我们来日方长,不贪一时之欢,我能等……乖,我先送你回营,我让人炖了美味的鸽子汤,你喝完后好好的睡一觉。”   末几,他不放心的郑重叮嘱:“你一定要记得你对我的承诺,一定要记得,知道吗?”   若樱被他眸子里碎碎点点的璀璨星光所吸引,像是受到最致命的蛊惑一般,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他漂亮的眼睛:“嗯!我记得,终身不忘。”   ……   次日暮色时分,萧冠泓三人终于和慕容喾三人会合了。   侍卫们在扎营设帐,伙头军在埋锅造饭,其余的侍卫原地休息。   一阵寒暄之后,慕容喾以地主的身份带着几个人来到雪山脚下。这里方园几千顷都是因这个最大的山峰命名。雪山又陡又峭又高大,其俊秀的英姿、绚丽的风采,样样俱符合名川大山的模样。   若樱跟着他们在山下转悠了片刻,有一事一直不解:“不是叫雪山吗?那应当是一个银装素裹、冰天雪地模样啊!怎的非但半颗雪也没有?还满山苍翠,花团锦簇?难不成我们找错地方了?”   慕容喾的两位师兄也挠头:“前些年分明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的,入目所及全是白色,不要说红色的花儿,便是绿草都见不着几丝,除了雪莲还就是雪莲,这几年不知怎么回事?与早年截然相反,压根没有四季了,最多两季,春和夏,一年到头这山上都是郁郁葱葱,百花盛开,果实累累。”   两位师兄怕她不信,指着慕容喾道:“师弟可以做证。”   慕容喾唇角微弯,酒窝深深,长睫微颤:“的确如此,旧年雪山是名副其实,终年冰雪覆盖,狂风呼啸寒气袭人,山上人迹罕至,也就近几年开始变化。”   纳兰明桑手抚下巴,皱着漆墨的长眉:“事出反常必有妖,变化如此之大倒是令人匪夷所思。”   “山也会改变?还是它一直欺世盗名?”若樱心里也是疑窦丛生,她虽不算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但还未听过这等怪事。   萧冠泓仰头望着雪山,似乎是在深思,但和别人想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他主要是想到桃枝事件,怕纳兰明桑又专美于前,琢磨着自己这次怎么也要拔个头筹。故而他踏着幽径上了雪山,摘了一束开得最绚丽灿烂的花下来,坦然的递给若樱。   “谢谢!”若樱落落大方的接过花,心里暗笑不已,感觉这次吵架似乎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萧冠泓不再只用银子和华服美食砸她了。   几个人皆有些诧异,这两人不是王不见王好多日子了么?前些天还一副要分手的架式,这会儿是什么意思?合好了?   慕容喾眼中闪过的莫名情绪,伸手轻轻揉了揉眉心,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那束刺眼的鲜花上挪开。   宇文腾身姿矫健,肩宽腿长,几下翻跃到山上,自那些树上摘了些果实下来。若樱撺掇他:“给白虎先吃,毒不死他我们再吃。”   宇文腾啼笑皆非,拿着几个果子不知所措。他和纳兰名桑以前是各为其主,立场不同,所以一直处在敌对位置,见面必是剑拔弩张。但如今两国早不起干弋了,也就没有了所谓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噗哧!”慕容喾忍俊不禁,伸手取过一个果子在手,笑着对宇文腾道:“你别听她瞎指挥,这果子没毒。”言罢,他将果子送到唇边,优雅的吃了起来。   宇文腾清冷的眼中含上了笑意,将果子分给大家尝尝。若樱看他们俩人相处自然,瞧得来这些时日,两人的友情可谓突飞猛涨。   纳兰明桑对若樱的话大为不满,乘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手里的果子全偷来,悻悻地道:“我先试毒,等我没死你再吃。”   说说笑笑间,几人决定翌日清早便开始登山,至于殿后的阿旺等人,就让南海老叟带上山。   回到驻地,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夜空中月朗星稀。前面有几盏摇曳的灯火,走近一看,有人已早早地跑来迎接他们了。旁的姑且不提,倒是有两个人有些特别。一个是柳青娥,一个是若鸾。   柳青娥原本是来迎接世子的,可一眼便看到了英俊硬朗,威仪不凡的宇文腾。她顿时僵在当场,心里不知做何感想,百味陈杂的无以言表,竟然呆呆的望着宇文腾一动不动。   宇文腾何许人也,立刻感觉到有人注视着他,抬眸一望,见到是柳青娥,他微微蹙了蹙眉,似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里?尔后看到她和纳兰明桑的解语花站在一起,他便释然了。   再说若鸾,她原是来迎接姐姐的,一眼却扫到慕容喾,心里顿时又酸又苦,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禁悲从中来,真想放声痛哭一场,但惯性使然,还是身不由己的小声叫道:“太子哥哥。”   慕容喾见到她明显一怔,显而易见没料到她会来,将信将疑:“若鸾?你怎么来了?”   这熟悉的呼唤让若鸾的眼泪立刻如决堤之水倾泄而下,她悲切地低下头:“太子哥哥……我跟着姐姐……”   见慕容喾将不解的眼神投到自己身上,若樱无奈的解释:“带她出来长见识。”   慕容喾沉默了一会儿,看来是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缓缓吐了两个字:“也好。”   若鸾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恐太子不让自己跟,闻言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嘴边悄悄绽开一朵笑花。   萧冠泓在一旁拉了拉若樱的手,低声道:“早知道让你这么辛苦,我就该让人送她回去。”若樱却偏头冲他莞尔一笑,不说话。   ……   一连爬了几天山,眼看就快到目的地了。幸好天公做美,只刮风不雨,行程倒也不慢。   若樱觉得雪山既然变得不再冷冰冰,那这座山就应当人来人往才对,为什么还是了无人烟,显得有些幽静冷清呢?   再说山上固然到处都是丛林密布,但各种奇花异草、飞瀑涌泉,以及飞禽走兽俱是应有尽有,便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大抵不过如此,当是世人追捧喜爱之地。   但爬了半晌,她算是明白自己想岔了,这雪山就只是脸蛋身材生的具有名家风范,实际上就是个刁难人的货——高耸的山峰极陡,并且路很不好走,没有两把刷子还真的上不了山。这个可以忽略不提,但为毛奇花异草的旁边经常有毒物出没?   你看着那些珍贵的花花草草眼馋的不行,手还没伸出去摘,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就会窜出来招呼你!身手差点的不被咬死也会被毒死……宁王和若鸾两人俱是没武艺傍身之辈,可秉性都像个好奇宝宝,看见什么都要新奇一番,结果被毒蛇侍者招呼不下数十次,亏得宁王的近卫身手了得,每次皆能在千均一发之下救下他。   至于若鸾,她之所以变得胆大妄为,也正是因为上山之后萧冠泓让自己的侍卫带着她,这些侍卫身手了得,自是不会让她遇险。   慕容喾和他的两个师兄对这种情况已是屡见不鲜,见宁王和若鸾两人屡教不改,次次蛇口余生,惊除刺激之余尖叫声响彻云霄,几人无奈颇为无奈,只好拿了雪山老人的驱蛇粉给他们涂上。   山上的飞禽走兽也怪,从山脚攀爬到这里,就没见到一只温顺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样样俱全是没错,可是只只都俱有攻击性,连只雪白的鸽子见了他们,都是二话不说就冲上来啄他们一口,弄的他们防不胜防,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最后若樱和纳兰明桑总结,这不是雪山,这就是座骗子山。   当他们远远的看到凤凰山和麒麟山时,情不自禁的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和伟大,远远望去,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这两座山跟真的凤凰和麒麟似的(他们其实也没见过真的,不过是从画上得知),当真是鬼斧神工,维妙维肖,栩栩如生。   摸出地图细细的对照一番,果真是凤凰山的形状,而且有着实物对比,地图上赤凤身上隐隐的金粉便很明显了,将这些金色组成线条来看,应是通往封存之地的线路。   次日,南海老叟带着人已找到他们。殿后的这几人,包括阿旺在内俱是身手不凡,所以能后来居上,只晚了一天就追上他们了。   事不宜迟,当天下午,若樱、萧冠泓、宇文腾、慕容喾、纳寺明桑等一行人准备妥当,便开始前往凤凰山。对于山中被封存的东西,毕竟只是听说过,大伙还是心里没底。   稍后跟上的便是南海老叟,天耀麒和阿旺。诸人皆希望这件事能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至于宁王和若鸾再带着未免缚手缚脚,只会成为拖累,在慕空喾两位师兄的陪同下,将他二人带去雪山老人那里。各人的精卫尽数留在凤凰山下,等着接应主子和应付突发状况,因为定会有许多居心叵测的人听到消息赶来,有想到分一杯羹的,或是想夺宝的,不论什么人,皆格杀勿论,免得酿成祸患。   远看觉得凤凰山并不高大,近前才知道这山真的不能令人小觑,很是宏伟高大,且无路可寻。慕容喾戳着自己的腮邦子道:“难怪我天天对着地图也没想起来,这山近看真的不太像,只觉得就是一座高山,远远望着倒并无二致。”   “哈哈!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我老头子来过雪山几次,不也一样没想起来?”南海老叟抚须大笑。   他们绕着山找了好几圈,终于在山底下找了一条羊肠小道,细细的仅容一人通过,诸人沿着这条狭窄的小路往上走。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两条岔道,一条继续往上,一条往下方而去。赶紧拿出地图,比对着金线又往下走。   又走了差不多一时辰,同样出现一条岔道,一条往左,一条往右,他们如法炮制,比对着地图又往左下方走。   行行复行行,细窄曲折的岔道像鲜花一般开放,一会左一会右,不知走了多久,几个人都快绕晕了。若樱抚额叹息:“你们可得保管好地图,要是掉了,往回走的时候可就惨了。”   纳兰明桑不以为意:“你不就是个活地图,只要不让你丢了就行。”   若樱冷哼一声,不搭理他那茬。但纳兰明桑突然又道:“真可怪,我似乎闻到点怪味儿……是什么味儿呢?”   萧冠泓闻言,轻轻嗅了嗅,又轻头左右看了看,冷静地道:“我们一直搞错了,进入封存之地的通道似乎不在山上,而是在凤凰山之下。”   诸人起初还有些不信,待走了一段路后,张目四望,发觉他们的确是在一处山谷的半山腰之中。山谷呈长条形,四周是直插向天空的悬崖峭壁。   可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一段路后,南海老叟骤然伸手指着前方,声音严肃地道:“不对!这条道好似已脱离凤凰山了,前面有座桥,这是要去哪里?通向何处?”   已能听到水流“哗啦啦”的声响,原来山谷底下有条宽大的河流,水流湍急的河面上竟然架有一座铁索桥,由于日晒雨淋,桥面铺设的木板早已腐朽破败,几条铁索被山谷里的风吹的晃晃荡荡,且已锈蚀不堪,看起来似下一刻就要掉到水里。   这时山谷里完全黑了下来,头上的那片天空无星也无月,阿旺索性点了个火把。萧冠泓拿出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一个挂在自己腰带上,一个垂挂在若樱的腰间。   若樱运目看了片刻,咋舌不已:“啧啧!我看到桥上面有木屑掉下去,那些木板完全靠不住。”   萧冠泓忙将她拉在身前揽紧,向慕容喾道:“雪山只有你最熟,凤凰山周围还有哪几座山?”   慕容喾望着那座桥凝神细想,只一会儿就道:“靠得最近的有鸡公山和麒麟山,还有玉蜂山,这会黑灯吓火,拿罗盘来,测个方向,我便会知道是通往哪能座山了。”   纳兰明桑从阿旺的背包里找出罗盘,用手轻抚上面的灰尘,却发现罗盘的指针乱转。他难得的怔忡住,讶异地道:“难不成这谷里有鬼?指针都造反了,还是阿旺你带了个坏罗盘?”   阿旺一把夺过罗盘,半信半疑:“许是你人品不好!”话落他自己打量,指针还是一通乱转。   听到有鬼,若樱顿觉得寒毛直竖。萧冠泓知道她的心结,立即揽紧她,对众人道:“鬼不可怕,就怕是人为的,大伙还是小心多加戒备。”   天耀麒一直未怎么说话,此时开口道:“慕太子,麒麟山你去的多么?”   慕容喾心头地一动,目光亮亮的望着天耀麒:“耀师傅怀疑对面是麒麟山?”   对着众人好奇的目光,天耀麒叹息道:“学医的那两位先祖,不忘天耀国,索性给为自己的后世子孙取名,一个曰天耀麒,一个为天耀麟,我先祖这派就剩我一个,天耀麒当之无愧的落到我头上,而另一派你们也知道,便是生得像阿旺那个人叫天耀麟。”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阿旺一眼,继续道:“阿旺曾与被抓的七个人呆过几天,他们正是如此称他们的族长的……我想,为什么这么巧?这里有座凤凰山便有座麒麟山呢?”   阿旺沉默的抓紧火把。   若樱纤指触樱唇,不解地道:“雄性称麒,雌性称麟,这两个人不会是一男一女吧?”   萧冠泓俊眉一挑:“对面十有八九是麒麟山,我先过桥去探探路,如果平安无事,大家再过去。”   若樱予以反对:“我先过去,你们在这边等着。”   纳兰明桑深深叹口气:“都别和我争,我的武器是银鞭,饶是桥突然断了,我也能抓点东西自救,然后你们再救我上来。”话落,他唰地抽出腰间的虎尾鞭,猛地向空中甩了一鞭,华丽的银色鞭影闪过,“劈啪”的破空呼啸声鸣响。   紧跟着他提鞭在手,龙形虎步的向铁索桥走去。   他的理由充分,口气也毋庸置疑,诸人便不好跟他抢。   几个人在桥头站定,对着正要踏上铁索的纳兰明桑道:“万事小心,如有不对立刻撤回,我们替你护法。”   纳兰明桑漫不经心的笑笑,向他们随意的挥了挥手指,霎时便腾身掠出,中途在那晃晃荡荡的铁链上足尖轻点,微一借力,转瞬间便落在对面的黑暗中。   南海老叟捻须颌首:“此子功夫精纯,怕是走的刚猛一路,倒是个人物。”   “纳兰明桑?怎么样?”若樱将手围成个圈放在嘴边向对面喊话。   良久,纳兰明桑清越的嗓音响起:“过来吧!我在这里守着。”   他们一行人都身手不凡,很快就过了桥到了对面。阿旺举着火把四处照了照,仔细端详了一圈,问道:“太子,是不是麒麟山?”   慕容喾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我虽常在这两座山上练功,奈何我从未来过这里,委实不好判断,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留心点。”   萧冠泓却问纳兰明桑:“那股怪味似乎更淡了?你怎么看?”   纳兰明桑沉默了片刻,缓缓地道:“是对面凤凰山发出的怪味。”   山风朔朔,不知从哪发出野兽的嘶吼鸣叫声,这座山的山路较宽,可以几个并排而行,众人拿出地图瞧了瞧,慢慢顺着山路前行。正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清晰的刀斧铁器相交声。   “不好!”一直不曾开腔的宇文腾脸色遽变,立即纵身向后跃去:“有人将铁索桥砍断了!”   众人全都皱起眉头,个个神色严峻,一齐向铁索桥掠去。   “哈哈!”他们还未到便听到有人猖狂的大笑:“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自来,弟兄们,活捉那个漂亮女人。其它的不留活口。”   萧冠泓大恼,突然长啸一声,身影转瞬飞转到了他们身前,冷冷喝道:“何方狂徒,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爷这便送你们上西天。”   南海老叟随后而至,看着那个发话的头领,惊讶地道:“哎呀!阿旺,你的复制人来鸟,正所谓说人人到,说鬼鬼到。”   铁索桥已被砍断,一大群明火执仗,手拿兵器的人站在桥边。   那个长的像阿旺的人对南海老叟的话极为不满,立刻呸了一声:“个死老头子别胡说八道,我乃是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的天耀麟是也,绝不是什么复制人。”接着他大手一挥,果断地道:“弟兄们,给我射,将他们统统射成马蜂窝,留下那女的,然后咱们便可以去取宝了。”   众人这时才看清,他身后的山坳处全是弓箭手,人数还不少,粗略一看,居然有百来十人。这些人一接到命令,立刻开始张弓搭箭。   众人严阵以待。   蓦地,宇文腾飞快的将外衣一撕,露出那一身寒光闪闪的鳞甲,跟着闪电般的将脑后的软盔套在头上,整个人便只有一张脸儿露在外面。他沉着地道:“擒贼先擒王,你们小心,我去捉那个头领。”话音未落,他人已飘出在几丈开外。   与此同时,“嗖嗖”声不绝于耳,密密麻麻的箭雨向他们射来,不过这些人显然是听进了头领的话,皆有意识的避开了若樱。   几个人一边挥舞着兵器抵挡如蝗的箭矢,一边还议论,看起来游刃有余。   若樱望着宇文腾面对箭雨丝毫无惧,而那些箭矢射到他身上便纷纷掉落下来,浑然是毫无杀伤力,便感叹地道:“大开眼界,这便是那件牛皮哄哄的青龙鳞甲吧?果真刀枪不入,造型奇特。”   慕容喾将一把墨玉枪舞的虎虎生风,水泼不进,他还不服气,抽空把那个乌龟壳扔给若樱:“我这也是一件造型奇怪的防具,同样刀枪不入,水火不浸,你挂背上和戴头上都可。”   若樱气坏了,手一挥将乌龟壳甩给阿旺:“阿旺,你没兵器,给你当盾牌使。”   阿旺不挑,笑纳之。   萧冠泓在一旁微微一笑:“腾王的武功是什么套路?好大的威力!士别三日,当真是刮目相看啊!我和他是发小,从来没看他使出这套拳法,他武功精进的这么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天耀麒仅凭一双肉掌挥开箭矢,檀自揣测道:“应是青龙拳吧!纳兰世子的应是虎爪功,太子的便是墨玉枪法。”   “虎爪功?”萧冠泓似若有所思,不露声色的瞥了纳兰明桑一眼,淡淡地道:“由始至终没看到世子用过虎爪功,只见他常用银鞭。”   双方耗了半天,对方的箭居然还在射,若樱真心佩服他们背的箭多,出其不意的双臂一展,身子瞬间腾空掠了出去。萧冠泓情急:“若若,回来。”   “没事,他们又不会杀我,我去杀他们。”   众人急起直追,提着武器纷纷杀入那群人中。   天耀麟带的人虽多,武功也不弱,但他本身好似武功并不多高强,不多会便被宇文腾和若樱活捉。他的族人见他被掳,一时俱懵了头。若樱冷冷喝道:“再不放下武器便把你们族长杀了。”   这招最有效,那群人急忙放下武器和弓箭,摆着手,怪腔怪调地道:“不要杀我们族长。”   若樱看了阿旺一眼,转头又看了天耀麟,对着那些人道:“他真是你们的族长吗?他的武功好似不高,还没有我这位兄长的功夫高。”她说着将阿旺指给那些人看。   那群人中有人反驳:“你妖言惑众,我们族长功夫顶顶好了,打遍天下无敌手,一身神力无人能及。”   若樱马上用鄙视的目光看着那群人,又用不屑一顾的目光看了看被掳的天耀麟,对着那群人说:“你们吹牛,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神力。”   “阿旺,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耀师傅马上指了指旁边的一块巨石,示意阿旺:“你把它举起来,吓吓这群没见识的。”   阿旺瞥了被宇文腾制在手中的天耀麟一眼,不吭声不吭气的走到那块巨石边,脚下不丁不八,微一吸气,一把将那块巨石举了起来,随即手臂舞动着,将那巨石用力一抛。   “啊啊!……”巨石竟然朝着那群弓箭手飞去,吓得他们抱头鼠窜,生恐被砸成肉饼。   “砰!”轰然一声巨响,那块巨石落地,将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扬起数尺高的灰尘。   那些人顿时目瞪口呆,先似不敢置信的望着巨石,尔后又望着面无表情,但却令人望而生畏的阿旺,最后将目光投到他们的族长身上,心里皆举棋不定:“族长,这不是你的生平绝技吗?这个与你长的相像的人怎么也会?”   天耀麟还未开口,若樱洋洋得意地道:“让你们族长表演他的绝技就行了,如果他也举得起,我便相信他是你们的族长,不然,很有可能是假的哦!”   天耀麟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他煞有介事的反驳:“我乃一族之长,又非卖艺的,为何要表演给你看?我的族人只会相信我,才不会听你挑拨离间。”   耀师傅突然大喝一声:“你说谎,我早年见过真的天耀麟,他一身神力,为人斯文有礼,你虽长的像他,可满身痞气,且言辞也多粗鲁。”   天耀麟不服,狂妄的叫嚣道:“你个杂种,谁粗鲁了?”   “啪!”宇文腾毫不客气的抽了他一大嘴巴,他也能肯定此人不是这些人的族长了。   “……你……宇文腾是武将,且又恨他辱骂耀师傅,下手自是不留情面,天耀麟的嘴巴都被他打歪了,脸上顷刻间红肿了一大片。他虽怒瞪着宇文腾,却是不敢在随意出口成脏了。   萧冠泓早觉得事有蹊跷,附到若樱的耳边道:”先将这个假族长捉住,审一审他们为何会在麒麟山出现,我们是用地图,他们是如何知晓的?而且这些人恁是可恶,竟然将桥砍断,看来他们是另有出路,一起问清。“   若樱点头,小声地道:”现在天色已经暗了,我们在凤凰山转的又累又乏,不如先休息一个晚上,等到明日我们几人细细的把这山查看一遍,看看有没有出路。若是没有,再听他们的不迟。“   ”累坏了吧!明日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我们去查即可。“萧冠泓揉了揉她的小手,只恨人多,不能随心所欲地将她抱在怀中疼惜。   若樱嫣然一笑,也拉了拉他的手。   须臾,宇文腾和耀师傅,还有南海老叟去审假族长和他的族人。阿旺去找了些干燥的粗树枝来,萧冠泓升了火,几个人围在火堆边,拿出干粮来烤热。阿旺包了些送去给宇文腾等人,余下的几人慢慢吃起来。   夜色渐深,山中漆黑一片。   萧冠泓将毛毯铺在火堆旁边,嘱咐若樱早点睡。若樱却摇摇头,她盘腿坐下,双手搁在膝头,双眼微闭,让内力在体内流转。运行了四十九个周天后,她微微吐气,感觉疲惫顿消,旋即便睁开了眼。却发现萧冠泓也在一旁打坐,却是在帮她护法。   萧冠泓见她精神好转,便从包裹里拿了果子喂她。   若樱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转头四望,却没见到其他人:”人呢?他们都去哪了?“   萧冠泓又喂了她两口,轻笑两声:”都是些养尊处忧的人,定是干粮吃的不爽,找猎物去了。“   若樱咽下果肉,也笑,她却是得意的笑:”就该让他们食不果腹,饿上个三五天,看什么不吃?“   她笑的眉眼弯弯,秀靥生晕,动人极了。   萧冠泓看得眼热心跳,见四下无人,他大胆地凑上去索了几个香吻,聊以慰藉多日来空虚的心灵,但不敢深吻,怕那几个人冷不丁的回来。随后他让若樱枕着他的大腿躺下,眼睛一闪一闪地道:”我吹曲子给你听。“   话落,他的手中变戏法似的多了两片树叶。   若樱目不转睛的看他将两片叶子合在一起,捏住下端轻轻地吹了起来。   树叶吹起来的声音有点像葫芦丝,很好听,带着撩人的缠绵之意,曲子也动人。若樱兴味盎然的听着,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萧冠泓纵然吹着曲子也留心着她,见她安静的睡着了,便停了下来。   他摸了摸她的脸,见她美眸阖得紧紧的,长且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优美的影子,花瓣一样的小嘴孩子气的微嘟,忍不住悄悄地俯下身去,蜻蜓点水的轻啄了她几下。   担心她着凉,他又拿出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子往上提了提,半靠在他的怀中。   看着若樱的恬淡的睡颜,萧冠泓无声的笑了,又抚了抚她的发,执起她的一缕青丝,送到唇边轻轻的吻了吻。发丝从他指缝间轻轻滑落。   萧冠泓半抱着若樱,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   纳兰明桑在不远处的高坡站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火堆边的那一对俪影双双,似醉非醉的眼神晦涩莫明,神情安静而孤独,还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忧伤。   蓦地,一条灰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的来到他的身旁,声音低不可闻:”世子,贫道已做了详细而周密的安排,这次一定会成功!“   见纳兰明桑脸上无悲亦无喜,他小声的劝解:”世子这次断不能心软,大丈夫应志在天下,万不可儿女情长!再则,你二人之间是宿命,是孽缘,忘世子三思而后行。“   纳兰明桑沉默无语,似为了将火堆边的情形看的更清楚,他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勾头向下看。人影跟在他后头亦步亦趋:”世子,贫道到时会开启阵法助世子一臂之力,您现在大仇刚刚得报,正是趁势更上一层楼的好时机,一匡天下指日可待也,到时天下在手,美女也有。“   纳兰明桑出其不意的偏过头,对着那人影漫不经心的一笑:”诸葛复,你这般啰唆作甚?一匡天下?这好像是你的夙愿吧!“   诸葛复静默的站立着,依旧似一条影子,良久之后才道:”世子莫要误会,这莫须有的罪名贫道可担不起,不过是世子有帝王之命,贫道想助世子成其大事罢了!“   正文 146 月有星随   纳兰明桑顿了一顿,斜睨着诸葛复:“你且说来听听,这个人为什么和你那么像咧?是巧合?是人为?抑或是天意?……难不成也是你的先祖?”   他的话锋转来转去,句句冷厉迫人,威势尽显。   诸葛复低垂着脸,阴影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也使人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世子,莫多想,那只是巧合而已,贫道对世子素来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言罢,他单手行了个礼,又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   若樱在梦里露出甜蜜的笑容来,萧冠泓伸手摩挲着她微弯的唇角,也晒然一笑,眼神说不出的温柔。   火堆发出噼啪的轻微声响,萧冠泓这才抬起头,打算添些木头到火堆里去,却发现纳兰明桑拎着两只肥兔子,还有几只鸟雀,正静静的站在火堆边,而他迷离醉人的目光则一眨不眨的望着若樱睡梦中的笑脸。   大凡男人都不喜欢别人盯着自己的媳妇,萧冠泓更是个中翘楚。他冷冷的瞥了静默的男子一眼,语气冰冷:“发什么呆?转一圈回来就变笨了?”   边说边将若樱往自己怀中揽得更紧些,并伸手扯了扯裹着她的披风,看似温柔的动作其实占有欲十足。   纳兰明桑抬眸,默默的看着萧冠泓,浑然不觉他一脸的生人勿进,许久才轻轻地道:“她喜欢吃烤兔子还是吃叫化鸡?还是喜欢吃烤鸡?”   他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令萧冠泓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向他手上快速的扫了几眼,这才发现他的猎物中有两只山鸡,本不想回答,转念想到自己跟若樱保证过不会再小气的,便淡然地道:“叫化鸡。”   然后他似又想起什么,嘴边泛起一丝莫名的笑意:“你弄的,她稳定怕你毒死她。”   纳兰明桑神色黯然地叹了一口气,看向在睡梦中露出微笑的若樱,半晌才道:“说起来真是个令人心痛的事实,这家伙迷信到家了,一口咬定经我手的东西有毒,不过我做叫化鸡的手艺一绝,她等会不要把舌头吞掉才好。”   说罢,他懒洋洋的提着猎物转身走开了。   萧冠泓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一径低头看若樱,忽然发现她鬓角似有零星汗意,心下微惊,连忙抱她起来,随后将毯子拖离火堆。   再次抱着她坐下后,他的手悄悄的从她衣襟下摆滑了进去,慢慢轻抚着她细致光裸的玉背,果然摸到一手薄薄的香汗。   慕容喾回来的时候,见萧冠泓将披风卷成一团,正专心致志的帮熟睡的若樱扇风。他轻轻蹙了蹙眉头:“怎么回事?这天气不怕她着凉?”   萧冠泓头也不抬,颇为庆幸地道:“方才怕她冷着,离火堆近了些,结果将她烤出汗了,好在没醒。”   慕容喾闻言会心的一笑,不慌不忙地将猎物架上火堆烤了起来。他的猎物已整理清洗好了,看来出来以前在雪山学艺时没少干过这种事。   俄尔,宇文腾提着一大串猎物回来了,看得出收获颇丰。   两人正烤着,纳兰明桑又转回来了,他也将猎物剥好了皮,五脏六腑都拿掉,并找水洗干净。慕容喾帮他将兔子鸟雀架上火堆,偏过头却见他已在火堆边掘了一个洞,正将一个用树叶包裹成一团的物事放入洞中,不禁愕然地道:“这是做什么?”   纳兰明桑将涂满泥巴的山鸡放入洞中,随手把挖洞用的一柄断剑扔到一旁,动作俐落将泥土覆盖上,又在上面重新升了一堆火。做完这些他才笑着道:“做叫化鸡,不过原形是只山鸡,味道肯定不如原汁原味来的鲜美。”   慕容喾一直认真的看他动作,听到是叫化鸡,了然地点点头:“我只是想不到纳兰世子如此雍容华贵,优雅脱尘的一个人会做这种事,怕自己眼花了。”   纳兰明桑脸上微郝,神情略有些不自在,掩饰什么似的干咳了一声:“多年没弄过了,也不知手艺退步没有,她不是嫌我的东西有毒么,等会让她干看着,馋不死她!”他说的咬牙切齿,恨恨不已,但任是谁也不会错听他语气中言外之意。   慕容喾望着火堆沉默不语,心头惆怅不已。他毕竟是聪明过人之辈,自是明白纳兰明桑的弦外之音。他和纳兰明桑两人各怀心思,彼此心照不宣,却都心知肚名——月有星随,我无伊陪!   只是情之一字,半点不由人啊!   每每想起她时,会让你柔肠百结,会让你身不由己,恨不得即刻拥有,心急不已。明知得不到她时,你如坠冰窟,彻骨冰寒,惶惶不可终日,痛彻心扉。   正所谓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萧冠泓对他们两人的行为置之不理,只管将心思放在若樱身上。片刻之后,伸手抚了抚她的颈子,见汗意全消,便重又将披风盖在她身上。他如今学聪明了,用明月的话说——您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私底下的事不?   明月这一番话,话糙理不糙!令他犹如醍醐灌顶,心头豁然顿悟:既然不能将觊觎若樱的男人全杀死,何必自寻烦恼,索性就来个视而不见!横竖人在自己怀中,只要他扎紧篱笆打好桩,能及时防患于未然,别人吞口水那是他家的事,与人无尤。   若樱在萧冠泓怀中微微的动了动,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甜蜜。   “这货睡着了还笑……”纳兰明桑洗净了手回来,郁闷地瞪着就算睡着了还是笑得动人的若樱,斗着胆子隔空虚戳她的额头,心里却腹诽不已:“娘的!还有没有天理?把人弄得神魂颠倒,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居然乐成这样……”   不多时,阿旺循香而来——南海老叟和耀师傅正在审那帮人,闻到肉香扑面,急急派阿旺出来查看。   若樱刚醒,正瞪着纳兰明桑手中的“叫化山鸡”流口水。叫化鸡上的泥壳已被敲去,鸡毛随壳而脱,香气四溢,令人垂诞欲滴。   纳兰明桑故意撕下一条鸡腿在若樱面前晃了晃,洋洋得意:“我烤的,有毒没?有毒我们可就分啦?”   若樱眼巴巴的瞅着那肥嫩的鸡腿甚是纠结,对于扫把星的东西她还是心有余悸,不敢轻易尝试。可纳兰明桑真没有吹牛皮,他做叫化鸡的手艺还真是一绝,并没有什么过多的配料,但鸡就是老香。于是若樱就在吃与不吃、毒还是不毒之间犹豫不决。   萧冠泓见她为一只鸡而瞻前顾后,不免觉得好笑,夺过纳兰明桑手中的鸡腿递给她:“吃吧!区区一只鸡而已,只要不是太厉害的毒,你身上的凤凰饰都可以慢慢解开,无多大妨碍。”   若樱一听,有道理,面前肥美的鸡腿外酥里嫩,肉香四溢,那么诱人,撕下一片鸡腿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嗯!细嫩、入味,她恨不得把骨头都啃个精光,毫不吝啬的夸纳兰明桑:“你人虽不咋滴,但这鸡做得委实不错,就算不做世子,也还可靠手艺过活。”   “嘁!狗嘴吐不出象牙。”纳兰明桑嘴里嘘她,桃花眼里却洋溢着满足和欣喜的笑意,快速地把一整只山鸡移到她面前,自己则去撒烤兔肉。   慕容喾宇文腾两人皆微微一笑,包好烤肉给阿旺带去。   若樱见阿旺要离开,马上道:“阿旺,等一下,那些家伙交待了什么?”   阿旺有些苦恼的蹲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充斥着落寞:“耀师傅言之凿凿的道我才是他们真正的族长……他蛮早以前在西域见过我……因为有了比较,那些人现在也对天耀麟起了怀疑……可我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若樱把叫化鸡撒了一大半给他,心里很是同情,安慰道:“慢慢来,不可操之过急,总有想起来的时候。”对于阿旺是那些人的族长,若樱一点也不惊奇,师傅曾暗中对她提过此事。   等阿旺离去,几个人就此事议论了一番,结论是莫衷一是,不管怎样,总得阿旺能记起前事才最要。   若樱只吃了一块鸡腿便不再动叫化鸡,让他们分着吃,自己反而去撒兔肉。萧冠泓平日里不许她吃太多烟熏火燎的烤肉一类,怕她上火,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亦不好扫她的兴,只好由着她胡来。   纳兰明桑对此失望不已,他特特的费了一番心思做的,若樱却吃的那么少,但又一想,总比不吃好吧!心血也算没有白费。想开了,也就释然了。   ……   麒麟山。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按照地图所绘,路已到了尽头,只需找到封存之门即可。几个人万万没料到图是凤凰山,封存的地方却跑到麒麟山的崖底,他们咋舌不已,觉得先祖这思维真令人不敢恭维。   本以为这下该松口气了,事实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崖底杂草丛生,四周石壁上布满了交织缠绕的藤蔓,一眼望去,楞是没发现大门在哪!   萧冠泓受众人所托,不免又把若樱拉到没人处,仔细研究了她后腰的地图,却依旧一无所获。   无法,几人拼命找大门。   捉住的那些西域人交待这山上另一有条出路,他们一商定,决定由阿旺和南海老叟压他们下山,看看是不是真有出路,顺便将人交给侍卫看压起来。   这些人还交待,族人皆是奉族长之令而来,说是来这山里找宝藏。既是要找宝藏,免不了要拼个你死我活,为此他们是全副武装。他们比若樱几个人早到一天,躲在秘密处,族长却一直不行动,只说要等一个人。至于等什么人他们是全然不知。   这样一来,若樱一行人中就少了两个好手,再加上能有一帮人上来麒麟山,说不得会有其他人来抢夺也未为可知,萧冠泓等人自是不敢大意,齐心协力的开始找大门。   纳兰明桑一边在石壁上四处拨拉藤蔓,一边和若樱扯皮:“你真狠心,不但把我妹夫变成阉人,还把我妹妹送给高家了……”   若樱攥了一把荒草使劲扔到他身上,大声喊冤:“我才没有!我正想这样做,可惜最近太忙,导致分身乏术,一直没能付诸于行动,本打算把这里的事了了,回头就找你妹妹和妹夫算帐!”   纳兰明桑顿时傻眼:“那谁做的啊?未必是高家?可他们应当没这本事才对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替天行道的事,不管是谁做的皆能大快人心。”若樱理直气壮地道:“早警告过你,你不听,怪得了谁啊?”   她心里揣测是萧冠泓所为,便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纳兰明桑这个精明的家伙发现端倪。   她说着说着还是来气:“你莫说,你那妹妹真不知死活,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来人家的地盘上,你就老老实实地夹起尾巴做人呗!何况她还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没想到你妹妹却是个异数,一天到晚带着那条狗去找雅芙的麻烦……”   “是苟敬瑭,不是狗。”纳兰明桑连忙打断她。   “知道。”若樱不耐烦,扒着一块石壁细瞧,嘴里漫不经心地道:“姓苟的时年不过二十有三,仪容俊俏,却是个花言巧语、心肠歹毒之人,跟你那个缺德带冒烟的妹妹正好臭味相投……这两个狗男女天天不忘去高府,一脸的趾高气扬,不但在雅芙面前显摆他们有多恩爱,还出言辱骂她,简直是得寸进尺,忘乎所以,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不知何方英雄出手惩治他二人?我拍手称快还来不及呢!”   纳兰明桑悻悻然:“你就是个偏心眼的,姓高的一家和姓卢的绝非善男信女,等我回去救我妹妹,她不知还有命在不?”   若樱沉吟了片刻,让他节哀顺便:“一命还一命,怀在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人,她指使人杀人行凶在前,别人就算对她做什么也是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怪只怪你们家没把她教好,怨不得旁人,正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见纳兰明桑挑眉,似还不服气,她理所当然的教训:“举头三尽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们家就可以一手遮天?可笑之极!佛家讲究因果报应,天理循环,造杀孽,死后要入轮回投胎做畜生,你以为她逃得了?”   说罢,她的脸色突兀的一变,侧耳凝神细听。   纳兰明桑还想开口,若樱却根本不给他舌灿莲花的机会,提气便向前面掠去,片刻就听到她惊喜的尖叫声:“啊!我找到了……”   “若若,你怎么了?”萧冠泓正在另一边查看,急忙奔过来。   “啊!”若樱兴奋的喊:“啊!我找到大门了……就在这里,师傅,你快来看看……”   “……”诸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各异。一道瀑布匹练般从百米峭壁直泻而下,清澈的山水哗哗直响,如珠溅玉。   萧冠泓叹了一口气,拉下她的手,望着那一道瀑布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大门?”   “嗯嗯!”若樱也不解释,眉开眼笑的拉开萧冠泓的手,脚尖骤然一点,身形如电射般疾掠,瞬间便自那瀑布穿了过去。   “若若……”萧冠泓惊呼出声,身形立刻一动,纵身跃向瀑布。   其他几人错愕不已,交换了一下眼色便打算跃向瀑布。   “都过来!”蓦然,若樱婉转动人的声音穿透瀑布传来。   俄顷,六个人安然无恙的站在瀑布后面的山洞处发呆。纳兰明桑环顾四周,桃花眼里慵懒尽消,微光闪动,率先道:“孙大圣的水帘洞?”   这个山洞很宽大,虽是天然形成的,里面却藤蔓不生,四周尽是石壁,有的地方长满了厚厚的青苔。   耀师傅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若樱,你怎么知道这是大门?”   若樱这时也不卖关子了,笑着道:“外面山壁上有字,刻着天耀,且两个字的后面刻划着一个向里的箭头,我一看到这瀑布,便想到水帘洞。”   宇文腾干脆果断地道:“既然如此,那就进去看看吧!我走前面,若平安无事,你们再跟来。”   越往洞里走,道越黑,寂然无声。   萧冠泓的夜明珠在幽深的洞里发现淡淡的光芒。若樱想了想,低声道:“我们把王饰拿出来吧!一可以照亮,二来也可以显个身份,表示不是外人。”   宇文腾依言掏出脖子上的红绳,显出青龙王饰,却有些不明所以:“都多少年头了,难道里面还有人活着?并认得我们?”   纳兰明桑在齐眉抹额上挂好白虎王饰,破天荒地帮他解惑:“大凡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大多具有灵性,既是四王封存,说不得会识得旧物。”   耀师傅忽然在他们身后道:“腾王,到了。”   闻言,所有人皆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的路已被一块庞大的石壁严丝合缝的切断。   “咚咚咚!”慕容喾倏地用墨玉枪捅了捅那石壁,石壁掉了些灰尘下来,却岿然不动。他又用足内力将枪向石壁一掷,石壁发出一声响亮的轰鸣,依旧巍然矗立。   萧冠泓以指尖轻揉着额角,对着矗立不动的石壁端详又端详,若有所思的道:“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东西?既然是封存之门,不是应该有钥匙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唯独纳兰明桑垂下眼帘,似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银鞭。   耀师傅懊恼不已:“糟糕!怎么忘了这一茬?好似在哪里看到过钥匙的提示,但几家先祖对钥匙一事只字不提,导致我们也没想到这个问题。”   若樱拧眉:“许是先祖们忘记了,可现在是要怎样?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难不成要前功尽弃?回头找了钥匙再来一次?”   “哈哈哈!……”山洞中骤然响起一阵狂笑,突兀刺耳,带着嗡嗡嗡的回音。   “什么人?”   “何方神圣!”   “谁在装神弄鬼?”这下子几个人是真惊了,到了这里居然还有人找过来?况且他们自进了这个山洞以后,皆是放开耳目,每个人俱是耳听八方,眼观四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可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竟然有人能在众多高手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尾随而来。   猖狂无比的笑声渐歇,一个手执白色拂尘,外披对襟鹤氅,脚踏麻鞋的道士踏着方步缓缓走来,在离他们十步之遥的地方停驻步伐。   这道士容光焕发,一派仙风道骨,他伸手捋了捋下颌飘着的几缕长须,突然一甩拂尘,挽出一道漂亮的白虹,对众人单手行礼:“贫道诸葛复,在此有礼了。”   若樱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是纳兰明桑的人!”这道士一直和纳兰明桑的八朵解语花在一起,令人记忆深刻。   萧冠泓面无表情的打量诸葛复,见他两颊深陷,双目精光闪烁,分明武功深湛之人,但就算是这样,料想他的身手也不会比在场诸位强,却能令诸人无所知,可见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看了看一旁如同置之度外的纳兰明桑,淡淡地道:“纳兰世子是何意思?”   纳兰明桑抱臂悠然斜倚着山壁,额间流光异彩的白虎王饰照着他俊美的脸庞,使他如玉的容颜更显娇娆魅惑,张扬到了极到。见众人神色莫名的打量自己,他慷懒不改,依旧玩世不恭的道:“这道士会观星相,一天到晚夸我有帝王命,想助我一匡天下,就这样子!”   他直言不讳的道明意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喝什么那样简单。思及他的为人,众人暗生警惕,皆沉默不语。   诸葛复也含笑不语。   片刻之后,若樱摊了摊手:“没有钥匙,找不到宝物,不但我们白来一场,你的企图怕是要泡汤了。”   纳兰明桑抬眸温柔地望着她,许久才道:“你是在为我担心吗?”   若樱忙摆摆手,生怕他误会:“你做不做帝王跟我干系不大,你尽管去忙你的宏图霸业去,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四王聚首,一匡天下’的碑石是不是你们弄出来的?”   “不是我!”纳兰明桑马上给予否认,但下一刻他又用下巴点了点诸葛复:“你跟他们说说,看是不是你搞的鬼。”   诸葛复倒也老实,恭敬地道:“是贫道刻下的,这事贫道以后会给诸位解释,当务之急是先打开大门。”   “废话!”若樱拉起萧冠泓,对宇文腾几人道:“白瞎了这多功夫,横竖是没有钥匙。我们回去吧!”   “凤王且慢!”诸葛复突然一扬拂尘挡在他们前面,笑眯眯的望着若樱道:“这门就算是打开,里面也是机关重重,所以还需四王齐心协力方可。”   萧冠泓陡然上前一步挡在若樱的面前,隔绝了诸葛复看似温和却色迷迷的目光。他颀长英挺的身形如渊停岳峙,岿然不动,威仪十足的对诸葛复道:“造反本就是杀头的大罪,你们还妄想他们帮忙?真是无知者无畏!”   纳兰明桑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一物,叹了一口气道:“他早计划盘算好了,挖空心思的给他们三人下了蛊,所以你们不帮我是不行的。”   他的话一落,若樱等人心中俱是一震。   耀师傅浓眉紧拧:“什么蛊?什么时候的事?”   “啊!好疼……”纳兰明桑还未开口,若樱突然感觉头上一阵剧疼,这种疼仿佛是有人拿锯子在锯她的头,又仿佛是有人用铁勺在挖她的脑子,让她片刻也不能忍住,马上捂着脑袋痛叫出声。   萧冠泓吓得心胆俱裂,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迭声问道:“怎么了?哪里痛?”   “方才不是好好的?怎么了?”其他人也围拢过来,关切不已。   “……啊!头好疼……”若樱痛不可抑,伏在萧冠泓的怀里恨不得打滚才好,无法缓解那种要命的疼痛,她只好用力的捶打自己的脑袋,捶的啪啪直响,可见力量之大,眼泪更是的成串往下落:“头痛,有人要用锯子把我的头锯成两半……还在挖我的脑子……”   “够了,诸葛复。”纳兰明桑忽然向诸葛复喝了一声,声音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怒意。   萧冠泓紧紧抱着若樱,凌厉无匹的目光立刻转向诸葛复,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发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恨意:“是你!”   诸葛复意味深长的一笑,手指轻轻一动,缓缓地道:“贫道献丑了,雕虫小技,不过是让诸位知道世子所言非虚,这样才显得有诚意不是?”   随着他手指轻动,若樱感觉头慢慢不疼了,可就经历了那么一下下,她浑身已是冷汗透体,连站的力气也没有了。萧冠泓打横将她抱在怀中,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感到她虚弱到了极点,   他的心肝肺都跟着疼,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以身相替,眼睛都红了。   慕容喾,宇文腾和耀师傅的脸色也难看至极。不得不说诸葛复真是老奸巨滑,为人老道,惯会打蛇打七寸,拿若樱开刀,不消片刻功夫便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几个人对他是敢怒不敢言,就怕他又折腾若樱。   诸葛复知道拿捏住了这几人,便对纳兰明桑道:“世子可以开启石门了。”   若樱这会缓了些力气回来,立刻发飚:“臭道士,有本事你杀了我,便是开了门姑奶奶也不帮你。”转头又向纳兰明桑开火:“个死扫把星,你别得意,我死了作鬼也不放过你。”   纳兰明桑丝毫不在意,反倒安慰她:“你先歇歇,等你精神好了再骂。”   诸葛复却呵呵一笑,对着空荡荡的山洞大喝一声:“押进来。”   若樱等人不解其意,但须臾之后,他们也明白了。山洞那头缓缓走来两位女子,一个是杏眼桃腮的柳青娥,一个是泪水涟涟、星眸朱唇的若鸾。柳青娥将寒光闪闪的宝剑搁在若鸾的脖子上,推搡着她向前走。   “姐……”若鸾不敢大声叫喊,声如蚊蚋——那把杀气腾腾的宝剑紧贴在她脖子上,颈上的肌肤都能感觉到剑上的森森寒意。   她和柳青娥的头上、身上都被水打湿了,看来是过瀑布时淋湿的。   诸葛复再呵呵一笑:“凤王,贫道知道你不怕死,但你总得顾着你妹妹的死活吧!如果你在坚持下去,贫道也不多为难你,便让贫道的鼎器一剑划在她如花似玉的小脸如何?”   “不要!不要划花我的脸……”若鸾被他的话吓坏了,抖着嗓子道:“姐姐,姐姐……你救救我,你们都救救我啊……”   若樱感觉这情形真是雪上加霜,诚如诸葛复所言,自己死了无所谓,可总不好眼睁睁的看着若鸾被害,这叫她于心何忍?她心中很是纳闷,若鸾怎么会被柳青娥抓住的?她不是和宁王一起去了雪山老人那里吗?   萧冠泓揽紧她,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随后抬头望着纳兰明桑,冷冷地道:“想来你手中有钥匙,那便开门吧!”   宇文腾漠然的看了柳青娥一眼,厌恶地道:“若是能未卜先知,我当时就该杀了她。”   柳青娥拿剑的手一抖,吓得若鸾又尖叫了几声。   诸葛复突然哈哈一笑,踏着方步走到柳青娥身边,一身仙风道骨却做了个极下流的动作。他竟然动手掐了掐了柳青娥的奶子,意犹未尽地道:“腾王不必发怒,若是您当初杀了她,贫道上哪找这么好用的鼎器,哈哈……”   柳青娥微垂下头,身子抖个不停。但一刻,她却抬头对诸葛复露出了一个微笑,惹得诸葛复众目睽睽之下又伸手去抓揉她的酥胸。   若樱怕诸葛复将主意打到若鸾身上。若鸾是个明艳妩媚的大美人,兼之身上有一股鲜活的青春气息,诸葛复若当众也对她动手动脚,若鸾的精神一定会崩溃。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即刻道:“开门,帮你们就是了。”   诸葛复将手自柳青娥身上拿开,和颜悦色地道:“这样才乖,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凤王真乃女中豪杰是也。”   纳兰明桑一直未多话,此时走到石门前,露出袖在手中的物事对着石门比划几下,尔后偏着头,对他们几人道:“你们来看看,光我一人也是琢磨不透。”   若樱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手中钥匙,她觉得那东西很眼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挣扎着想下地,萧冠泓却不许,兀自抱着她走到纳兰明桑的旁边。   若樱从纳兰明桑手中取过钥匙,凝神反复打量,这是一块只有小儿手掌大小,晶莹剔透的薄片,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小虽小了点,但却是光芒万丈,非常有气势的模样,绝非普普通通之物。   翻来覆去看了良久,若樱肯定地道:“扫把星,秦家的人全是你杀的吧?那把火也是你放的是不是?这钥匙我曾见过,秦守英说无意中发现了这一块宝玉,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灵玉’,还道此物价值不可估量,非同一般,但秦枫说漏了嘴,道是有个皇帝曾拿它当过玉玺……看来你从秦家得了此物,便杀人灭口了。”   纳兰明桑笑如春花:“秦家人不是对你不好么,索性杀了他们替你报仇,姓秦的老匹夫倒还是有点见识,这钥匙的确曾被天耀帝当过玉玺,后落入咱们的先祖之手,便被当成了封存之地的钥匙。”   “呸!”若樱啐他,冷冷地道:“少拿我生事,你说的再冠冕堂皇,也不能掩盖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废话少说,赶紧开门。”   宇文腾突然取过钥匙,清冷的眸子盯着石门:“我来开,你们且退后。”   诸葛复捻须颌首:“里面想来是机关重重,腾王身着帝后亲手锻造的青龙鳞甲,自当打前锋,想当初帝后为了这件鳞……”他似意识到什么,突然住了口。   天耀麒和纳兰明桑两人目光微闪,立即将目光投放到他身上,一脸若有所思。   俄尔,纳兰明桑哧笑:“想当初?……”   诸葛复连忙讪讪的打着哈哈催促道:“世子说笑了,还是开门看看里面有啥宝贝吧!”说着他自动往后退了开去,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宇文腾挥手让众人退后,然后在石门前徘徊,目光如炬。过得一会,他蹲下身子,握住钥匙往石门底下的凹陷处用力摁下去。原本岿然不动的石门忽然发出咔咔的声响,周围尘土簌簌落下。   宇文腾刹那间闪身后退。   半晌之后,庞大的石门突然缓慢的升起。一股汹涌的寒气迫面而来,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脖子里面冷嗖嗖的。   众人麻溜的离的远远的,耐心等待传说中的暗器射出来。柳青娥武功差点,若鸾又没武艺傍身,跑的急了,险些一头栽在那把剑刃上。免不了又哭哭涕涕:“姐姐……太子哥哥。”   但若樱和慕容喾此时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干着急。   等了许久,那门除了放寒气就是放寒气,连只箭也没射出来。若樱感觉很伤脑筋,让萧冠泓放了她下来,捡了块石头用力掷进门内。   “咣当咣当”声不绝于耳,却像似石头一路撞击的声音,好在没什么暗器。   “走吧!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了,老方法,我打头,你们随后。”宇文腾果断一挥手,率先走入门内。   一行人鱼贯而入,萧冠泓紧紧牵着若樱,不放心的叮嘱:“里面很冷,用内功护体,跟在我后面,不要逞强。”他不动声色的暗自盘算,一有机会就拧下那个道士的脑袋。   慕容喾提着墨玉枪行在他们前面,开了一句玩笑:“这会要是能现原形就好了,我有壳,到时若樱可到我壳里来避寒。”   “不要,好丑,而且还有一条蛇,我最怕那个。”若樱义正言辞的拒绝。   纳兰明桑早料到她是如此,在后面轻笑:“你还有什么是不怕的?”   “哼!”若樱抬高下巴,一脸倨傲。   “小心,要下台阶,很高。”走在前面的宇文腾突然出声。   进了石门之后,里面更是黑乎乎的,全靠夜明珠和四人闪亮的王饰照明。但当宇文腾向下行了四五个台阶之后,两旁的石壁上立刻发出轻微的响声,紧接着石壁上转出几个硕大的夜明珠,将洞里照的亮如白昼。   “好高!”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向下居然有一两百个台阶之多,坡势奇陡,往下一看,头晕眼花。   若鸾腿都吓软了:“姐姐,这么高……这么陡……我会摔死的……”   若樱闻言沉吟片刻,对后面的诸葛复道:“打个商量,我妹妹没武功,跟着我们也是个累赘,你让她们两人留在这里吧!”   诸葛复防患于未然,连连摇头:“为了我们世子的大业,她必须跟着,不过贫道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待我给颗毒药她吃下,你们可以背她下去,只要凤王你言而有信,贫道绝不乱造杀业,自会将解药给她。”   听他把毒药说的像吃糖豆,若鸾吓了一跳,忙道:“我爬,我不要吃毒药。”   这么多台阶,一个个都不想老老实实的走。再说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于是宇文腾先施展轻功纵身跃下,发觉底下是块平地,也无暗器机关,便向上面的人扬了扬手臂:“下来吧!”   若樱本想带着若鸾下去,可是柳青娥却警觉的仗剑相逼,若樱心里大为光火,面上却一派冷然。   萧冠泓低声道:“先别管她们,让诸葛复去头疼。”话落,他揽紧若樱的腰肢,带着她轻飘飘的跃了下去。   底下却是另一番光景,他们小心翼翼地行了一小段路,前面居然有一条河流阻挡了去路,上面架着一座汉白玉桥,桥栏杆之上镌刻着四灵兽。火凤,白虎,青龙,玄武,一个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桥正中雕刻着一个醒目的八卦图,八卦图中的阴鱼用黑色,阳鱼用白色。   正文 147 金网盘龙   众人话音未落,一张金色的大网瞬间从天而降,网里寒光闪烁,尽是锋利尖锐的刀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宇文腾网住,并迅速的升了上去。   “哎!”若樱仰高头,望着在网中缩成一团的宇文腾,幸灾乐祸地道:“腾王,你还活着吧?咋就变成一尾活鱼了呢?”   网中传来宇文腾闷闷的声音:“死不了,也没变成鱼,就是被扎的好疼。”他得防着脸被那些利刃刺中,只能缩成一团,恁是辛苦。   萧冠泓忍不住戳了若樱的额头一下,笑骂:“怎可胡说八道,腾王分明是现了原形,成了金网盘龙。”   “噗哧!”慕容喾忍俊不禁。   这个时候诸葛复也下来了,见果然有机关,顿觉自己料事如神,对众人道:“幸亏贫道对那四王的秉性多有了解,不然怕不是着了他们的道。”   纳兰明桑长睫下垂,语声淡淡如风:“你怎么认识四王的啊?且说来听听?”   诸葛复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立刻屏气敛息,悄没声儿了。   天耀麒没看头上的金网,只是仔仔细细的端详着白玉桥,试探地道:“难道过个桥也需钥匙?”   若樱马上去看纳兰明桑:“还有钥匙没?”   纳兰明桑淡笑着摇头:“这上面刻有四神兽,总不会是白刻的吧?”   萧冠泓闻言凝神观察四灵兽,片刻之后吐出几个字:“把四王饰给我。”   想他说要四王饰总不会是无的放矢,绝对蕴含了几份含义,三人纷纷解下自己的王饰抛给他,宇文腾也从网眼中扔下青龙饰。   “嗖嗖”几声过后,萧冠泓已将手中的四王饰弹射出去,一个个稳稳当当、妥妥贴贴的镶嵌在白玉栏杆上的四灵兽上。   几个人心下都有些了然,左右观望有无异常,然后俱耐心的等待。许久之后,上面的金网倏地坠落在桥面上,金色的网面霎时铺开,像一朵华丽硕大的千丝金菊。   菊花蕊宇文腾站了起来,身上精致的蓝色锦衣已被戳的破烂不堪,像个鹑衣百结的乞丐,可人家内里却是件价值连城,实属凤毛麟角的鳞甲,货真价实的锦衣夜行。他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索性扔掉破衣烂衫,望着那四块闪亮的王饰道:“是揪下来还是安放在这上面?若是后面又要用到怎么办?”   萧冠泓晒然一笑,“你揪下来试试,我就不信还会有一张网来网你。”   宇文腾一发狠,心道,大不了再当一次鱼。左右手微抄,闪电般的将四块古玉揪了下来。   众人等了片刻,见无异常,遂决定过桥,不妨诸葛复在后面道:“那个八卦图是做甚用的啊?总不会是刻在那好看的吧?”   众人一想,也有几份道理,登时又裹足不前了。   不过若樱有话说,她恨这老道对她下蛊,弄得她痛苦不堪,自然是没什么好生相和好语气,满脸鄙视:“你一个道士难不成是吃闲饭的?八卦图不是你们道家的象征性图腾?还用问我们这些门外汉?”   诸葛复虽说学了好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但安生立命的手艺那还是做道士,他浸淫道教多年,专科学问受人质疑,怎么也要辩驳一番:“八卦最初是被阴阳家所用,道教嘛,众所周知是来源于道家和阴阳家。而道术则是不折不扣的阴阳家的东西,因此道教会有阴阳八卦……”   若樱不耐烦听:“闭嘴!这些谁不知道啊?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世人皆知,你口若悬河,光说不练做甚?有本事就独膀子打拳——露一手,去桥上看看这阴鱼和阳鱼是什么意思。”   诸葛复才不会去,他要是有这本事,何至于要用蛊控制这三人,立刻便装没听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白色拂尘一甩,高深莫测的抬头望石壁。   萧冠泓也不指望他,略一沉吟,大步踏上桥,对着八卦图端详许久,起初还神色凝重,到后来居然为之失笑,随后向若樱招了招手:“若若,你来看。”   他这么一说,几个人全跑上桥看稀奇。   先是看到阴鱼和阳鱼的两个鱼眼居然是空的,透过其能看到桥下缓缓流动的水流。后随着萧冠泓手指看下去,居然看到白色的阳鱼刻有几行字,上书:诸葛衍你个臭牛鼻子老道,害吾陛下,今用八卦图镇住你个老杂毛,令你生生世世永不得超生!凡过此桥者,踩杂毛老道一百下!   这几行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尽显张扬霸气。   几个人面面相觑。   纳兰明桑斜睨一旁的诸葛复,谩声道:“诸葛衍?老杂毛?这么凑巧,又见道士?还姓诸葛?”   “我先踩,不许跟我抢。”若樱恨死诸葛复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带着诸葛衍也不受她待见,当下便莲足一伸,狠狠踩了诸葛衍一百下。   既是先祖遗命,不得不遵从。诸人纷纷仿效若樱踩足了一百下。   纳兰明桑最后踩,一边踩他还一边不忘招呼诸葛复:“先生你也来踩,不踩,怕害得大家不好过桥,那事情就大条了。”   见诸葛复怏怏不乐的走上桥,他突然又惊讶地道:“咦,奇怪!先生你的脸色好难看啦!你多心了吧?虽然踩的也是道士,但不是踩你啦!”   诸葛复一脸晦气,眼睛里晃过阴寒的光芒,为顾全大局,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也踩了诸葛衍一百下。   待诸葛复踩完,柳青娥终于带着气喘吁吁,疲累不堪的若鸾也下来了。两个姑娘有样学样,跟着踩诸葛衍。   因有前车之鉴,众人耐心等了片刻,见无甚异样,便打算下桥。   正在这时,桥前面的一块空地突然发出咔咔的响声,紧接着,一个圆形的铁桶赫然从地下升到地面,随后静静直立在他们面前。   “大家快后退!”萧冠泓和宇文腾如临大敌,一脸严峻挡在若樱等人的前面。   众人皆脸色凝重的望着人高的铁桶,圆铁桶却半晌没有动静。慕容喾却忽然道:“上面有字!”跟着缓缓念出:“……玄武王,请用墨玉枪敲俺的头……啥意思?”   “叫你打他的头。”若樱告诉他:“俺是方言,就是我,还有的地方称额。”   宇文腾怕有暗器,忙道:“我来吧!”   慕容喾笑出了两个酒窝,轻描淡写地道:“既然人家指名点姓,说不得我亲自去侍候。”   宇文腾跟去护法。慕容喾心无旁骛用墨玉枪敲打着圆桶的头,发出“咚咚”的声响,众人的心也跟着“咚咚”直跳,各自都提心吊胆的捏了一把冷汗。   敲了差不多是七七四十九下,铁桶“叭”的一声四下裂开,唬得诸人抱头鼠窜,纷纷走避。   许久没有动静,若樱自萧冠泓怀里抬头望去,却看到一个满身披着银色盔甲的将军,这将军头上还戴着顶红樱头盔,她仗着萧冠泓也不害怕,惊愕地道:“这是人还是鬼?”   冷不妨诸葛复在后面答道:“假人,是天耀帝后用机关术造的铁将军。”说罢,诸葛复便向那个铁人走去,脸上竟然出现了欣喜之色。他站在那个铁将军面前,久久沉默不语,似乎在思忖,又似乎在缅怀什么。   良久,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情绪似乎又低落下来,忽然伸手在铁将军身上重重的拍了几下,低声道:“铁将军,铁将军,玄武王还是这般喜欢捉弄你……”话落,那个铁将军竟然在山洞里走动起来。   诸人皆是满脸错愕,若鸾更是捂着嘴惊叫连连:“他会动?不说是假人吗?”   诸葛复也不多做解释,抱着拂尘看了四处乱走的铁将军半晌,对宇文腾道:“劳烦腾王继续吧!可能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若樱觉得很奇怪,这个诸葛复似乎对天耀国的事知之甚详,几乎比四人先祖留下的手札上面记载的还多。她忍不住问纳兰明桑:“天耀国的事,是你告诉他的吗?他似乎比我们知道的还多。”   纳兰若有所思的摇摇头,低声道:“我先祖留下的手札大多被毁,许多事还是他告诉我的。”   若樱这才记起这家伙是要造反的,顿时懊恼不已,她把这碴忘了,真是敌我不分。   众人跟在宇文腾后面转了一个弯,一座小小的假山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假山上三三两两的栖着几只鸟雀,诸人正在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鸟啊?冷不妨诸葛复又上前。   他用手捉起一只鸟捣鼓了一会儿,再将那鸟儿放到假山上时,鸟儿突然在假山上一歪一晃的走动起来,就是不会飞。若樱等人目瞪口呆的看了半晌,心里多少也有些明白了——不消说的,这也是机关术造的。   拐过假山,前面出现了四条岔道。宇文腾停滞不前,回头询问:“是分开走还是选一条路?”   萧冠泓拉紧若樱,干脆果断地道:“不好多做耽搁,一条一条的碰运气太费功夫,既是四条道,你们四人一人走一条,其他人或是原地等着,或是跟着,总之大家万事小心。”   四人虽说一路被吓,但皆是艺高人胆大之辈,每人选了一条道就往前行。萧冠泓左手牵着若樱,右手抓着一把黑色的扇子,面色如常但眼神犀利,不停的扫视前方有无异常。   若樱对先祖有些不满:“泓泓,看这架式,先祖们根本不指望有人找来这个秘洞,想来他们虽留下此地,但终究是未能遵从皇后的遗言,心中定然有些抱愧,所以才会布一些机关。”   萧冠泓闻言呼吸突然一沉:“如果只是有机关那还好说……”   “怎么?还会有什么?”   萧冠泓低缓地道:“就怕是玉石俱焚!”旋即又安慰若樱:“我是檀自揣测,当不得真。”   若樱沉默了片刻,慢慢地道:“你有没有发觉不冷了。”先前他们下洞的时候分明是寒气逼人,若鸾冻的瑟瑟发抖,不知何时起,竟然让人有了汗意。   “岂止不冷,越来越热了。”萧冠泓心头也满是疑惑。他突然停驻不前,将若樱揽紧:“小心了,前面是个石室。”   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屋挡住了前面的去路,石室门户大开,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式。若樱悄声道:“走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说着话儿,两人踏进石室,缓缓向里走,不住的环顾四周。突然,“咣当”一声,石室的门口坠下一块厚重的石板,将门严严实实的堵上了。   “糟糕!门关上了,待会要怎么出去。”若樱黛眉颦紧,立即离开萧冠泓的怀抱,忧心忡忡跑到石门前。   萧冠泓刚要喊她过来,还未开口,整个地面毫无预兆的陡然一空,两人猝不及防之下双双坠落。萧冠泓心头大急,放声呼唤:“若若,你怎么样?”可他喊了半天,犹如石沉大海,若樱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若樱其实也在放声呼喊萧冠泓,她记得两人离的不远,可就是没人应她。转眼间,她已安然无恙的落地。   又是一间石室,不过这间石室里没有萧冠泓,只有诸葛复和神色莫名的纳兰明桑。   “怎么是你们两个?”若樱面色一冷,心头滑过不好的预感,萧冠泓去哪了?   纳兰明桑不言不语,银袍墨发负手而立,宛如芝兰玉树。   诸葛复似乎对这种结果很满意,捻须而笑:“相逢既是有缘,凤王掉到此处乃是天意,正好助世子一臂之力,完成上次未完成的事。”   若樱瞥了不动如山的纳兰明桑一眼,话却是问诸葛复:“上次什么事?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诸葛复哈哈放声一笑:“上次在鬼域,我们世子怜香惜玉放过了凤王,这次相信凤王就没那么好命了……不过,凤王你生的天姿国色,贫道对你日思夜想,就想着能与你燕好,此时要杀了你,还真是舍不得……”   他满是惋惜地摇头叹息:“唉!世间安得双全法,贫道看得开。”   若樱脸上波澜不惊,一点也没因他龌龊下流心思而生气,反倒淡然地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上次不过是因为我背上没图,所以你们才没杀我,这次,又打算如何杀我?”   诸葛复一怔,他没想到若樱竟然知道。纳兰明桑也是不敢置信的抬眸,轻轻地道:“上次的事你知道?”   若樱不以为然地道:“当然知道,我先前是假装昏倒……”   “怎么可能?那果子上面有毒,你吃了的。”诸葛复不信,当即诧异的出声。   若樱冷冷一笑,语音满是轻蔑:“我是吃了,那又怎样?不怕说予你们知道,在小雪山碰到纳兰明桑的时候,我就起了疑心,因为他身上有一股香味,呵!你们都不会注意到这股香味,那是如意扇上的银针才会散发出的香味,而我的银针从来没有射过别人……”   纳兰明桑眼神一黯:“原来,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竟然装得那么像,连我都瞒过了。”   若樱抬眼看向他,波光潋潋的眸子像春水洗过的一般:“纳兰明桑,你也好意思说我骗你?你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她恨恨地道:“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和你虚与委蛇这么久,为的是什么?不过就是想知道你真正的目的罢了!”   她当时对纳兰明桑起了疑心,后来看到纳兰明桑摘了果子回来,便偷偷的将柳生配给她救急时用的解毒丸胡乱吃了几颗,本以为加上身上的凤凰饰,足以抵抗住任何毒药,开始是装着晕倒,没料到最后还是被毒倒了。   纳兰明桑垂下眼帘,低头沉默不语。   见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若樱的语气含着质问,却冰冷彻骨:“你就是那个面具人,当初在西呈杀我一次不算,上次还要杀我全家,你派人将我母亲掳走!你才是那个一直在我面前演戏的人!纳兰明桑,你还算是个人吗?”   纳兰明桑一直垂首静立,面容沉静如深海:“第一次我不知道是你,你女扮男装。”   他在笑,眸子里仿佛润着一层水光,迷离醉人却哀伤,“其实,追根究底我才是那个最先认识你的人,比姓萧的早,只不过我听过你的名,却一直未去见你,我好后悔……我们认识也有这么久了,你只当我是灾星,从不拿正眼瞧我,你,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他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一片茫然,“不,或许我该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若樱冷冷地道:“从来没喜欢过你,讨厌倒是天生的。”   诸葛复托着把锋利的匕首过来,奉到纳兰明桑的面前,烟雾袅袅中他又像一个影子一样,他的脸已被贪欲覆盖:“世子,莫要儿女情长了,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既已找到宝窟,四王也无用处了,剥下凤王的皮,放了凤王的血才是正事!”   纳兰明桑清高修长的身子不禁一抖,慢慢接过寒光闪烁的匕首,缓缓向若樱走来,唇被咬出了血:“你既然不喜欢我,那就为我的千秋功业垫底吧!这样你一定会恨死我,可是恨也必须要整日想着那人是不!”   若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一副视死如归,看穿生死的淡然模样,只是她还是似懂非懂:“为什么非要剥下我的皮?又要放我的血?这有什么典故和出处?”   “借帝王之气。”   诸葛复目光中有一丝狂热闪过,语气有些疯颠:“凤王你虽无帝王之命,但却是火凤国女王的后裔,天生王气充沣,有吞吐天地之志,贫道会施展毕生所学,用凤王你的血在龙脉处建一个血池,再用你的人皮布一个借气阵,到时,世子的帝王之气便会纵横四海,傲睨千古,呈气吞山河之势,锐不可挡!”   若樱深感怀疑:“你有没有搞错?我这么软弱无能的一个人,你居然夸我有吞吐天地之志?你师从何处?观的是什么星相?怎么跟个二百五差不多。”   纳兰明桑在离若樱一臂之遥站定,垂首仔细而又专注的打量匕首,似被那黑幽幽的寒光所吸引,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慢慢抚过刀刃。   蓦地,有人从外面匆匆跑进石室,居然是手中没有了宝剑的柳青娥。   若樱见仅有她一人,并没有看到若鸾,急忙问道:“我妹妹呢?”   柳青娥杏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忽然嫣然一笑,两腮竟然起了一丝红晕,有些害羞地道:“凤王不必担心若鸾小姐,她这会正在美处呢!”   “什么意思?”若樱心中疑窦丛生。   “哎哟!这种难以启齿的事让人家怎么开口嘛!羞死个人了。”柳青娥掩面娇笑,目光放肆的望着若樱:“凤王早是萧王爷的人了,未必这男欢女爱的事还不懂吗?若鸾小姐这会正和萧王爷颠鸾倒凤,欲仙欲死呢!”   诸葛复在一旁添油加醋:“凤王爷妹妹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想必滋味一定很好,可惜时辰太紧,不然贫道到是可以和她双修一番,未料到却被萧王爷独占鳌头了。”   若樱唇角漾开一抹冷笑:“柳青娥,我与你一向是无冤无仇,你这样做是何意?当真要助纣为虐?”   柳青娥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可眼里的嫉恨怨毒之色掩都掩饰不住。   她莲步轻移,款款走到若樱身旁,用耳语的声音道:“明人不说假话,我就是见不得你好,我们两人都是细作出身,凭什么你能平步青云?又有一等一的男子为你出生入死?你高高在上,我却低贱如蝼蚁,最后还被世子送给道士,沦为他的玩物,道士日日夜夜折腾我,那些可怕的花样是你这样的女人想都不曾想过的。”   她一脸麻木,漂亮的杏眼刻毒地瞄过若樱的细腰:“你知道吗?我身上被这个道士凌虐的没有一块好皮肉,可我为什么还要帮他?那是因为我早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我被腾王的四个丫头在避子汤里下了药,终身不孕……现在又被这道士弄坏了身子,我早就人不人鬼不鬼了”   “还有一个理由……”她脸上露出无情又狰狞的笑:“那便是因为腾王喜欢的是你!我为他牺牲那么多,付出那么多,他却始终喜欢你,抱着我时也叫着你的名字……”   “这也能成为害我的理由?”若樱脸色淡淡,云淡风轻。   柳青娥眼中全是骇人的阴森和恨意:“那当然,所以你必须去死!”话音未落,她突然扬起手腕,举起手中的利刃向若樱喉咙划去。   “柳青娥!”纳兰明桑倏地抬头,下意识的抛出匕首向柳青娥的手腕砸去。   与此同时,若樱美眸中利芒一闪,素手一扬就要夺下柳青娥手中的匕首。当她的手堪堪触及柳青娥的手时,头突然之间一阵剧痛,这种痛让她眼前顿时一白,竟然止不住身形往柳青娥的匕首上栽去。   纳兰明桑的匕首电射而来,眼看就要刺中柳青娥的手腕。电光火石之间,诸葛复竟然纵身一跃,半路截住了纳兰明桑的匕首。   “噗哧!”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的响起,柳青娥地匕首狠狠刺进了若樱的右肩,趁着若樱恍惚间,她迅速的拔出凶器,刺目的鲜血瞬间喷射而出,当下就染红了若樱胸口的素色衣衫。   “若樱!”纳兰明桑惊惶失措的惨叫一声,仿佛柳青娥的匕首是刺在他的身上,让他痛入骨髓,极大的懊悔涌上心头,霎时间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他身形即刻一动,手掌一挥就要将柳青娥毙于掌下。   突然,诸葛复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世子,莫冲动,万不可意气用事,你既不忍心,便让柳青娥动手。”   纳兰明桑咬牙:“让开!”   诸葛复手一伸,干脆死死抱住他。   他们这边在起争执,那边柳青娥拔出匕首后,又狠狠的扬起手腕,闪电般的再次刺向若樱的胸口。她眸中闪过得意笑容,却故作温柔:“若樱,你安息吧!”就在这时候,她蓦然觉得有一股冷厉逼人的气息从若樱身上散发出来,好像宝剑的锐利的锋芒,令她心生胆怯,刺下去的匕首竟然有些迟疑。   千均一发之际,若樱左手倏地一扬,一股红色利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柳青娥胸口。   “嗯!”柳青娥闷哼一声,红色利芒透胸而过。   “啊!……”突然,有人在石室门口放声大叫。若樱眼中狠厉的光芒一闪即逝,倏地抬头看向来人,却发现是刚刚跑来的若鸾。   柳青娥胸口的鲜血喷洒而出,人也颓然倒地。若鸾见柳青娥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自己,顿时吓得软瘫在地。   若樱抿着唇,眸中无波无澜。她杀了柳青娥,在若鸾嘤嘤的啜泣中,一把将柳青娥扔向纳兰明桑和诸葛复,然后拉起萎顿在地的若鸾就往外飞奔。   ……   “若若,你受伤了?”萧冠泓正在四处寻找若樱,一眼扫到浑身是血的若樱拉着衣衫凌乱不堪的若鸾飞奔而来,急忙迎了上去。   若樱一见到是他,立刻就要扑倒在地。她的头又剧疼起来,痛的直欲裂开,右肩伤口极深,加上柳青娥经验老道,当场把匕首拔出了来,令她血如泉涌。   萧冠泓连忙一把将她抄在怀中,慌忙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止血,紧接着将身上带来的药丸让她咽下,又是心疼又是急促地道:“谁把你伤成这样了?”   若樱左手按着头拼命吸气,脸色煞白,却不能出声。若鸾吓得说不出话来。   萧冠泓倏地抬头,望向追赶而来的纳兰明桑和诸葛复,顿时目眦欲裂,怒不可遏:“是你们?”   纳兰明桑和诸葛复停了下来。   诸葛复犹自心有不甘,纳兰明桑则呆呆地注视着若樱,魂不守舍。   萧冠泓将若樱紧紧抱在怀中,见到纳兰明桑呆若木鸡的模样,他是一肚子的火:“为保她安全无虞我们才答应帮你,你居然想要她的命?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他戾气横生地看看诸葛复,目光极尽鄙夷,“你挖空心思不过是想完成自己的帝王梦罢了,而纳兰明桑你嘴上说喜欢若若,这就是你的喜欢?不过是打着喜欢之名行自己的野心!但是你们现在伤了她,就祈求老天最好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我定要将你们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纳兰明桑并不辩解,他痴痴望定若樱,似乎并没有听到萧冠泓狠辣无情的话语。   “好热……这洞里变得好热……太奇怪了。”若樱感觉头痛有所缓解,便将心里的疑惑道出。   萧冠泓见洞里越来越热,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抱起若樱,示意若鸾一起退走,一边心疼地问:“要紧吗?”   若樱仰起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他,目光在白色弥漫的烟雾中,如梦似烟:“又要拖累你!”   “我喜欢你拖累我!”萧冠泓收敛脸上的怒意,换上温柔似水,深情款款的表情。跟在他们身边的若鸾偷偷从眼帘处窥视着萧冠泓,忽然小脸一红,含羞带怯地低下了头。   忽地,宇文腾和慕容喾,还有耀师傅从不同的方向他们奔了过来,见到若樱受伤,几个人都大惊失色,争相问询。   若樱忙道:“你们没事吧?我感觉这洞里有古怪,咱们先出去在说!”   宇文腾有丝迟疑,看了另一边的纳兰明桑和宇文腾一眼,关切地道:“可是我们还没有帮他们找到那些宝物,他们会不会又用蛊折磨你?”   若樱浅浅一笑:“我们三个都中了蛊,也就是我先疼上一疼,又不要命,索性不管了,再说若鸾也脱险了,我没了后顾之忧,先出去吧!”说罢,她累极,便靠在萧冠泓的胸膛歇息。   “若鸾,那柳青娥没伤着你吧!”几个人先前都只注意若樱,也没顾上细看若鸾,这时怕若鸾被柳青娥所伤,忙关切的问她。   若鸾一怔,忙乖巧地道:“没有,我逃出来了。”   “若鸾,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慕容喾有些吃惊。   被他的话所惊,包括若樱在内,几个人都看向若鸾。   若鸾几乎是衣不蔽体,一头青丝散乱不堪,明媚动人的小脸带着羞意,眉梢眼角竟然还带着春意浓浓。思及柳青娥的话,若樱心下微动,但她依旧不动声色,轻声地道:“若鸾,你这是怎么了?”   “啊!”若鸾顿时手足无措,支支吾吾地道:“没啊……我很好……对了,我们快走吧,这里好热。”   几个人急忙往回走。   那边诸葛复眼看萧冠泓等人要离开,便要唤醒他们身体的蛊毒,冷不妨纳兰明桑冷冷地道:“别白费心机了,若樱身体里的蛊毒已醒,她却并不回头,表示他们不会屈服。”   诸葛复眼里阴毒的光芒一闪,似打定主意,语气渗人的可怕:“世子,施行下一个计划吧!只差一步就成功了,怎能前功尽弃?这几个人绝非泛泛之辈,千万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纳兰明桑沉默少许,淡淡的“嗯”了一声,问道:“他们来了吗?”   “来了,虎营的人带着他们前来。”诸葛复心敛了脸上的表情,恭敬地道。   纳兰明桑垂下头,语气沉闷:“那就让虎营的人带着他们截杀他们几个。”   “是!”   再说萧冠泓几人刚原路返回到那座假山旁边,众人耳中突然听到一阵阵急促而又杂乱的脚步声,山洞间隐有回音,俱是悚然一惊,不由得加快脚步。   俄尔,诸人面色越来越凝重,因为有大批手拿刀剑的人快速地向白玉桥逼了过来。为首之人一看到他们,便大声狂呼:“所有将士听令,即刻冲过去斩杀这几个人。”   这些人源源不断的从台阶处冲下来,其中竟然还有老熟人——那几百个复制人。   慕容喾懊恼地道:“咱们的侍卫全在凤凰山防卫,没想到麒麟山有暗道,这下真是死的冤枉。”   宇文腾哼笑:“都怪那几个先祖,搞什么名堂?咱们搬救兵也来不及了。”   若樱嘴角弯了弯,轻轻地道:“放我下来,又是一场恶战。”   萧冠泓低笑两声,语声柔的像春风:“别急呀,等我杀不动了,你再下来帮我。”   ……   纳兰明桑挑了一个视野开阔,能纵观全局之处负手站定,默默地看着那边的惨烈恶斗。他无须观战也猜得出结局,无论这几个人的功夫多么的好,皆是必败无疑。何况若樱受伤,凤若鸾还需要人保护。   他偏头微瞥了身后的人一眼,语气漠然的道:“诸葛复,事到如今,你可以对本世子吐实情了吧?为何要如此帮我?”   诸葛复依旧喜欢站在阴影里,闻言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贫道说过,世子有帝王之命……世子想知道什么?”   “哧!”纳兰明桑哧笑:“要知道的可多了,第一,你是怎么弄到这些复制人的?这个本世子好似并不知道;第二,你是怎么和西域那帮人勾搭上的?我猜阿旺失忆是你搞的鬼吧!因为他不帮你,所以你就换一个族长;还有,诸葛衍,诸葛重是你什么人?你为何对天耀国的事知之甚详?”   诸葛复的声音低不可闻:“实不相瞒,这两人都是贫道,世子害怕吗?”   纳兰明桑眸子里风云变换,语气却平静淡然:“害怕倒不至于,只是有些惊讶罢了,本世子早就有些疑心,但我一向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如此说来,你是活了将近千年的鬼喽?”   诸葛复低笑:“世子莫说笑了,贫道若是鬼,早被阎王爷捉走了,正如世子在白玉桥上看到的,四王不知为何恨贫道入骨,寻了个世外高人将贫道镇住,贫道一直不能轮回,恁是辛苦,好在贫道自身懂些道术,在六百年前重生了一次,就是诸葛重,后又重生了一次,便是现在的贫道。”   纳兰明桑并不意外,他本就聪明绝伦:“这也倒说得过去,我姑且信你,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糊弄我也说不定,不过四王恨你,你应该心知肚名,就是因为你用丹药使他们的皇帝失常,又用什么长生之术哄骗天耀帝,所以你才落得如此下场,但我还是不明白你这么帮我是为什么?而且你上一世,也是找的本世子的先祖。”   诸葛复不知是因为胜卷在握,还是另有原因,反正是供认不讳:“世子所言不差,贫道上一世寻白虎王助他夺天下,却以失败告终。”   纳兰明桑冷笑:“怕不是这么简单吧!我猜猜,你上一世骗我先祖,掳了火凤国的女王陛下,就是想夺她身上的地图,要找封存之地,因此我先祖背叛血誓,为后代埋下无数祸患,而女王陛下拼力反扑,用尽一身鲜血下了血咒,所以和我先祖同归于尽……这就是四王身上图腾消失的原因吧?”   他斜睨了诸葛复一眼,继续阐述:“我还猜,你恐怕是因为道术不到家,解不开四王的八卦图,怕死了又不能轮回,所以一心想坏掉八卦图,而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四王的后裔帮你完成这个任务,对不?……至于这些复制人你是六百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因为你的前世是天耀国的国师,囚皇后的山洞是你选的址,那上面的字也是你刻下的……若不是那些字,我还不能怀疑你,你恐怕三世都没换过字迹吧!”   诸葛复眼角抽了抽,沉默不语。   沉默就等于默认,纳兰明桑眼睛看着下面的打斗,低声道:“你让假族长说服了阿旺的族人,掳了天耀麒的父亲来落月山,为了这些你可谓是费尽了心机,绞尽了脑汁,所以现在是离你的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诸葛复沉默良久,低声道:“世子你莫多想,贫道一定会助你得到天下的!贫道并未食言,西呈灭了祈国,世子父皇母后惨死,不日之后西呈的景帝便会暴亡,宫中也会死人无数,所以世子大仇得报,只差这最后一步了,贫道帮世子等于也是在帮自己,世子尽管放心……”   “这里为什么会越来越热?太不寻常。”纳兰明桑忽然文不对题的来了一句。   “……”诸葛复无语。   纳兰明桑没指望他回答,俯视场中的战局,突然他长眉微蹙,眸色一紧,即刻纵身跃了下去。   正文 148 姬如风   ……   越来越多的敌人涌了进来,宽大无比的山洞竟逐渐显得拥挤混乱,显然对方是想用人海战术拖挎他们。   最先冲上来的二十几个人黑衣人,不但轻功卓越,身手不凡,而且使的一手好暗器。双方刚一打照面,还未交上手,天耀麒便道:“小心,这些人绝非泛泛之辈。”   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阵“嗖嗖嗖!……”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这二十几人一上手,给他们的见面礼便是各式各样的暗器,把把精光闪闪,寒气森森。有的上面还喂了毒,一个不好就是见血封喉。   天耀麒是若樱的师傅,自然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他的基本功是如意九式,但这门功夫因为是他先祖偷学来的,再加上他是男子所致,所以威力不大,根本不能像若樱那样,从粉色,到淡红色,再到红色一样进阶,威力也随颜色的变化而递增。   实际上,天耀麒总是想不通,先祖偷学谁的武功不好?却去偷学一门并不适合男子练的功夫。他暗自揣测,先祖稳定是暗恋、或者是喜欢着火凤王,所以连火凤王练功的时候他都跑去偷窥,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下,如意九式自然而然的就会了。咳!扯远了,再拉回来。   为弥补缺点,天耀麒的祖父带着他拜了不少别派高手为师,学的武功也较杂,但总的来说,他的打底功夫和内家心法都是源于飞凤如意九式。年头一长,他为人又聪明,并且深谙融会贯通之道,竟然集各家所长自成一派。所以他的功夫真的是非比寻常,对付这些人自然不在话下。   而宇文腾原就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素来骁勇善战,后又得了先祖古武学“青龙拳”,悉心修练拳法之后,一身阳刚套路的功夫更是一日千里,当真如虎添翼一般。此刻一招干净利落的“空手夺白刃”,手中顿时就多了一把杀气森森的大砍刀。   他的刀法刚猛无俦,劈刺截扫,左砍右削,大开大阖,刀光匹练般席卷而至,威势无人可当,令人心惊胆寒,鬼哭狼嚎。偶尔他也会猛然挥出一拳,那拳风所扫之处便有隐隐的青色光芒闪现,淡淡的光芒却凌厉无比,触之即死。   别看慕容喾生得矜贵俊雅,亲和可爱,打起架来却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将一把墨玉舞得如蛟龙出水,虎虎生风。他的枪法已达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境界,枪花朵朵处,乍开血花朵朵。   听着敌人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声,他薄唇微抿,嘴角边立刻便泛起两个标致迷人的酒窝。   萧冠泓用一只手杀敌也不损其“玉面嗜血修罗”之美称,依旧所向披靡,威风八面,剑光所过之处,风起云涌,薄利的软剑更是光芒万丈,只要他所到之处,绝不留活口,那冰冷无情的模样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且因为要护着怀里的若樱,他的杀戮心更重,斩杀起敌人干净俐落,丝毫不手软。当真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虽然这些人中也有不少一流的高手,但面对这四个功夫高深莫测的对手,人再多也是枉然,再加上地方小不好四下躲避,处处掣肘!反而被萧冠泓他们杀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四个人围成一个圈,将若鸾护在圈内,边打边将圈子往白玉桥上移动。   若樱见敌人越来越多,这时候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逃出去的希望,便对萧冠泓道:“放我下来,没事了。”   萧冠泓软剑的剑光暴涨,气势如虹,狠厉的斩杀了几个冲上来的敌人,然后飞快的扫了一眼她的脸色和伤处,担心地道:“还是不要吧!也没多少敌人,等会要是一动,伤口又崩开。”   若樱扭头看了一眼伤处,先前萧冠泓已帮她把伤口上了药,包扎起来了,早止血了:“没事了,我们快点杀完,早点出去治伤岂不更好?而且这洞里热的太古怪,总让我心神不宁。”   “好。”萧冠泓想了想,点了点头,但还是担心:“用左手能行吗?”   若樱左手骤然挥手,浑厚的掌风疾速向对面的敌人袭去,顷刻间击倒一大片:“没问题!”   多了若樱的加入,他们的杀伤力又增加了几分。但那些受过训练的复制人却开始用弓前对付他们。吃了上次被砍掉脑袋的亏,诸葛复又挖空心思的为他们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围脖,这些盔甲一样的围脖能护住他们的颈子,令他们不必死的那么快。   不过这也好解决,仗着己方人少,散开往敌人堆里一钻就没弓箭了。眼看着他们几人左冲右突,很快就杀到了白玉桥上。   就在这时,桥栏杆突然传来“咔嚓咔嚓”几声脆响,紧接着,桥面突然四下裂开,许多人“噗嗵噗嗵”掉到水下,整个白玉桥马上就要塌了。   “啊!桥断了,快跑啊!”桥上的敌人也慌神了,立刻向桥两边飞奔。   天耀麒、宇文腾、慕容喾在桥面裂开瞬间不假思索的腾身而起,慕容喾甚至还将若鸾也提了起来,萧冠泓同样揽着若樱跃了起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几个人趁着敌人慌里慌张的这一刻,足尖轻点还未掉到河里的栏杆,几个兔起狐落便已经到了河对面。   “啊!救命!啊!……”他们离开之后,白玉桥轰然倒塌了,河里溅起巨大水花,桥上面的人无一幸免全掉了下去,惨叫声声。   “呕!……”若鸾平安落地后,吓得脸色惨白,心都快停止跳动了,不住的干呕。她平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只觉魂不附身,心惊肉跳。   她虽没杀人,但看着姐姐他们一出手就是人头落地,血花狂飚,几次被吓得欲昏死过去,但这种紧要时刻她还分得出轻重,死撑着不让自己昏倒,并且捂着眼睛不看,但耳朵里还是能听见那些凄厉的哀号,吓得她魂飞魄散,手脚无力,若不是他们几人顾着她,早不知死八百次了。   到了河对面并不代表没有敌人了,依旧是要浴血奋战,杀出重围,好在敌人越杀越少,并不是源源不断。因此若樱也无暇顾及若鸾如何,只会在她软倒在地的适时提她一把。   此时见她弯腰干呕不止,若樱忧心如焚,急忙用左手拉了她一把,又赶紧放开她去迎敌:“妹妹,撑着点,一会儿就可以出去了。”   “呵呵!若樱,你真可爱,有那么容易出去吗?”蓦地,银袍黑发的纳兰明桑从天而降,他身轻如燕,飘然落在若樱的前面,嘴含浅笑,姿态慵懒优雅,犹如一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哥,人却顺势阻挡了去路。   再次见到纳兰明桑,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若樱却面不改色,眸色淡淡,那神情眼神都俨然只当他是陌生人:“怎么?你想阻拦?”   萧冠泓将若樱护在身后,俊脸挂霜地看着纳兰明桑:“正要找你报仇,你却送上门来,甚好!”   “萧王爷,你要杀我可以,不用找藉口,我并未伤她半分,不信你问。”纳兰明桑好声好气地解释,又对若樱道:“如果我要杀你,千百次可以动手的机会,何必非要等到现在?”   若樱别过脸去,眼带恶厌之色:“巧舌如簧,那些理由不听也罢!要打便打,别啰里啰嗦。”   纳兰明桑的笑容更温柔,风流多情的模样不改,那撮银发在墨发的映衬下闪闪发亮:“听你的。”话落,他背在身后的手倏地一伸,众人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就见他十指上不知何时套上了一套尖尖长长的金护指,他的手指原本就修长如玉,白皙光洁,套上金护指后更漂亮了,让人移不开眼睛。   “哼!现原形了。”若樱冷哼一声,面露冷笑。别人或许不记得这套金护指,她可是记忆犹新,那次纳兰明桑扮的白无常正是戴着这套金护指。   纳兰明桑笑容未收,语声特别温柔。“若樱,我今儿用虎爪功!”言罢,他忽而纵身一跃,拂袖一挥,浑厚的内力如同澎湃的海水般向宇文腾和慕容喾等人席卷而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天耀麒脸色丕变,语音惊疑不定:“他的功力居然如此之高?”   宇文腾出一脸凝重:“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实在不能令人小觑。”   慕容喾出掌与之对抗,一脸顿悟的表情:“这家伙以前掩藏了实力,也怪我们太粗心,他曾在落月山将一个巨大的石碑抱起,恐也有一身蛮力。”   纳兰明桑含笑不语,五指大张成爪,从空中迅猛的划过,手挟带着一道淡淡的蓝色光芒,闪电般的袭到慕容喾的胸口。这一爪带着一股狠辣的杀意,也带起一股猛兽迎面袭来的凶残和血腥屠戮之意。   慕容喾觉得气息一窒,感觉胸口马上要被大山压住般,他勉强一矮身,堪堪避过这要命的杀招。身上乍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在这要命的时刻,他竟然想到了那小乌龟壳——原来不是壳啊!也不是帽子啊!是护心镜啊!   好在萧冠泓腾出手来截住了纳兰明桑,暂时让慕容喾松了一口气。   对方有了纳兰明桑加入后,战局瞬间逆转,他攻敌的速度堪比闪电雷霆,每招每式甚是刚毅威猛,手掌或成刀,或成拳,或改抓式,俱都挟带淡淡的蓝色光芒和阵阵罡风,触之非伤即死,委实与他精致张扬的玉面不相符。   但不可否认他的实力非常强大,至少宇文腾和慕容喾被他逼的手忙脚乱,自顾不暇,只能让萧条冠泓缠住他捉对厮杀。这样一来,若樱和师傅两人就非常吃力,除了众多的敌人,还有若鸾要保护。   萧冠泓黑眸微眯,盯着纳兰明桑的招式良久,见他那淡蓝色利芒竟神似一个兽爪形状,便肯定的道:“纳兰明桑,本王记起来了,楚嬷嬷的女儿是你杀的?”但他有疑问:“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你自降身价杀她作甚?”   纳兰明桑满面疑惑,看来是不记得了,他也眯着眸子努力想了好久,不太肯定的道:“你说的是哪个?是服侍若樱的丫环吗?我是杀过一个偷了若樱的血和头发的丫头。”   他说的理直气壮。“为了灭口。”   “若樱的血和头发?”萧冠泓虽不解其意,心里却惴惴不安,紧张若樱会有什么差池,当下容色一肃:“你什么意思?”   纳兰明桑边与他拆招,边解惑:“诸葛复要他们三人的血和头发,一用来做四灵阵,二用来下蛊。”   “可恶!”萧冠泓终于明白王芳菲是怎么死的了:“原来她要害若樱,真是罪该万死,死有余辜。”   突然,整个山洞震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若樱忽然望着石壁惊愕地道:“石壁上有石头掉下来了,你们看。”说完之后立刻挥掌逼退攻上来的敌人。接着道:“洞里好似越来越热了,太诡异了!”   纳兰明桑抽空望了一下石壁,立刻脸色大变:“石壁在动?怎么回事?”   就在这当口,诸葛复却在上面狂喊:“世子,莫恋战,事不宜迟,先命人来将东西搬运出去,暂且让复制人围住他们,等会再收拾他们即可。”   纳兰明桑一招攻向萧冠泓,然后立刻跳出战圈,对着那些黑衣人一挥手:“跟我走。”   纳兰明桑将黑衣人悉数带走,只留下老熟人。若樱等心头大喜——诸葛复和纳兰明桑可能只记挂洞中的宝物,而忘记了南海老叟教的那一招,可以很短暂的制住复制人。   其实忘记也很正常,上次若樱和纳兰明桑被二百个复制人困在山洞就忘了现学现卖。   萧冠泓等人赶紧将一手食指搭在另一只手掌心之下,那些复制人一见这个手势,果真停止了一切攻击的动作,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显见是有人用这个手势训练他们,已形成条件反射了。   正在这时,整个山洞又连连震动几下,洞里越来越热,让人感觉置身在火炉中一般。   “糟了!”萧冠泓抬眸环顾四周,端详那些抖个不停的山壁,语气颇有些沉重:“这里热的太不寻常,难道有火山?……想起来了,在凤凰山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怪味,当时死活想不起来,是硫磺味……原来这附近有火山……”   “火山?”天耀麒点点头:“有几分道理,雪山上的雪都化了。”   这样一说,几个人哪还敢停留,马不停蹄往出口处飞奔。而在这时候,复制人又开始围上来厮杀,当他们再打那个暂停手势,却一点都不管用了。   山洞开始连连震动,连带岩石泥土也开始簌簌而落。慕容喾和宇文腾带头在前面开路,耀师傅护着若鸾在中,若樱和萧冠泓断后。   几个人全用拼命的打法,只能前不能后退,迎着刀也要上,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爬到了陡峭的石阶上,只要冲杀出这段台阶,逃生就有望了。   这时候山石掉落得越来越多,山洞竟有塌陷的迹象。   “啊!姐姐……”他们汗如雨下,突然有人尖叫一声,若樱扭过头,就见若鸾扑倒在石阶之上。原来若鸾体力不济,早就香汗淋漓,喘气如牛,此时到了石阶上,她根本爬不动,逐渐落到了后面。   但若樱等人皆分身乏术,能护着她的安危就不错了,根本抽不出手来带她。所以她勉强跟着爬了一段,手一松差点滑了下去,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忽然,纳兰明桑追了过来。他手中银色长鞭倏地一挥,鞭子闪电般的向若鸾卷去。   “啊!姐姐救我……”若鸾本就弱不禁风,哪是他的对手,眼看就要被鞭子缠绕住。   “若鸾!”电光火石之间,若樱蓦然跃下,左手一把攥住若鸾的手腕,这时也顾不得右肩的伤势了,右手猛然抓住虎尾鞭用力的一扯。   情况太过紧迫,若樱来不及多加考虑,忘了虎尾鞭上的密密麻麻的银针,她右手顿时见了血,右肩的伤口也崩开,血又缓缓的染上衣襟,丝丝缕缕精致绝艳。她咬着牙,仍是紧紧抓住鞭子不放。就是这片刻功夫,萧冠泓和慕容喾已回身赶过来救援。   纳兰明桑望着她手上的滴滴嗒嗒往下滴的鲜血,眼里闪过莫名的情绪,轻声道:“放手。”平日他很少按开鞭柄的机括,多不用银针,但今儿生死存亡之际,自是顾不得许多,什么歹毒用什么。   银针已将她的手扎成了马蜂窝,若是再长上寸许,怕是要扎个对穿,若樱咬着牙,一头冷汗。   “若若,放开!”萧冠泓看着她手上的红色,心急如焚,骤然伸手攫过银鞭,示意她放开,他有备而来,一只肉掌竟不怕鞭上的银针,用力往自己怀中一扯。   “呵呵!”纳兰明桑轻轻笑了两声,手微动,鞭身上的银针立即消失,变得柔滑无比。他用力一抖,银鞭便从萧冠泓手中脱逃。紧接着,他纵身跃上来与萧冠泓斗在一处。   若樱将若鸾交给慕容喾,示意他们先上去。   然后她左手往空中一扬,纤长的五指微张,纳兰明桑拼力抵挡萧冠泓,却仍有余力微笑,“若樱,你真要杀了我吗?”   若樱脸上冷若冰霜,并不答言,只见她五指骤然摒拢,跟着素手一挥,汹涌澎湃的红色光芒乍现,挟以雷霆万钧之势破空而来。   诸葛复带着几大高手赶来,将萧冠泓团团包围。纳兰明桑早已腾出手来,他的五指也瞬间大张成爪,往空中猛地一划,如冰雕玉琢般手上的金护指光芒一闪,一股淡蓝色的光芒顿现,与若樱攻来的红色光芒撞击在一起。   轰的一声响,两人浑厚的掌力碰撞在一起。若樱毕竟受过伤,身躯倏地一震,狠狠晃动了几下,险些摔倒在石阶上。   纳兰明桑望着她顾盼生辉的美眸,声音温柔:“我若得天下,你做我的皇后不好吗?何苦与我斗个两败俱伤?”   若樱缓缓展颜,一身素衣染满鲜血,却似盛开的片片鲜花,那姿容绝世,勾魂摄魄。她语声平静,却于无形中带着疏离:“我们本就是宿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纳兰明桑缓缓向她走来,醉人的眸子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片片破碎:“一定要这样吗?我无须借帝王气……”   “勿用多说!”若樱再不犹豫,转身跃去帮萧冠泓。   纳兰明桑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入了魔怔,他手中的银鞭坠地。   就在这当口,只听“轰”、“轰”两声巨响,头顶上的大石头像冰雹一样纷纷纷砸了下来,洞里发出响彻云霄的惨叫声:“啊!啊啊!……”   须臾之后,整个宽大的山洞里烟尘弥漫。   萧冠泓掀开身上的一块大石头,翻身跃起,四处张望:“若若,若若,……”   “我在这……”若樱伏卧在石阶上,倒是没被石头压着,但她身上压着一个人,是昏迷不醒的宇文腾。   “若若,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萧冠泓迭声的问。   若樱人很虚弱,她右肩的伤势加重了,但依旧轻声道:“我还好,先看腾王,再去看看若鸾他们怎么样了。”萧冠泓迅速地将昏迷的宇文腾扶起来,再把若樱扶了起来。转头却发现宇文腾被石头砸破头了,怎么也唤不醒。   他一只手抱起宇文腾,转回身向若樱伸出手。若樱伸出左手一握,掌中骤然刺痛,她手一失力,整个人突然往陡峭的石阶下坠去。萧冠泓骇得魂飞魄散,嘶心裂肺般的呼唤:“若若!”   若樱勉强提了一口气,飘然落在石阶上,随即足尖微点,欲腾身而起,突然间腰身一紧,被一人紧紧扯入怀中。匆匆跃下来的萧冠泓投鼠忌器,不敢动他分毫,厉声喝道:“诸葛复,放开她!”   若樱扭过头,便看见诸葛复那张恶心的脸。他的形容也狼狈不堪。但对于能抓住若樱似乎很高兴,所以他仍是哈哈大笑:“凤王怎能如此不小心呢?我贫道对风王可是寤寐思之,早就欲一亲芳泽了。”   “放开我,臭道士。”若樱挣扎不休,真是快急死了,心里象着了火一样,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却被这道士抓住,若是平日到也不怕,这道士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此时她连提口气都不提不上来,何谈打架。   萧冠泓如百爪挠心,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你要如何?无论如何,先出洞口要紧!”   诸葛复的手捏在若樱的右肩伤处,狡猾地道:“萧王爷你莫要靠近,您神功盖世,老道可不是您对手。”他对着身边的黑衣人吩咐:“去将萧王爷压过来。”   若樱强忍着伤处钻心的疼痛,若无其事地望着萧冠泓道:“你快上去,莫听他的。”   诸葛复狞笑了一声,捏着她右肩的五指倏地重重扣拢。若樱的小脸霎时白了几分,眸子里似漫上一层水光,她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且伤处血液流的更急了。   萧冠泓目色赤红,感同身受,大喊:“住手,我不反抗就是了,你莫动她。”   诸葛复见黑衣人将萧冠泓压了过来,哪肯放过如此良机,马上松开若樱的右肩,一掌狠狠拍在他胸口。   萧冠泓强忍着胸口的气血翻涌,不闪不避的拖着押着他的黑衣人向若樱靠拢。   诸葛眼中得意的光芒一闪,再一掌重重的拍向他,一缕鲜红的血液自萧冠泓的嘴角流了下来。诸葛复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仿佛自己能随意操纵他的生死:“萧王爷神仙一般的人物,却多次为凤王自寻死路,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啊?”   萧冠泓唇际鲜血未干,闻言却是淡笑,“你道士做的久了,早当自己是神仙了,哪会明白凡人的感情?”   在此过程中,若樱既不看萧冠泓,也不说话,径直凝神提气。当感觉到身后诸葛复气息紊乱,心绪浮动,就这一瞬间,她的头用力向后狠狠一撞。同时低喝一声:“泓泓。”   萧冠泓和她早有默契,一听她出声便用力挣脱几个黑衣人押制。这几个黑衣人正是纳兰明桑麾下排名前十的高手,立即举起武器同萧冠泓动起手来。   “噢!”诸葛复毫无防备,鼻梁骨被若樱撞断,他惨嚎一声,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他的手一松开,若樱立刻一个漂亮的旋身,面对着诸葛复,她左手一挥,一掌正中他心脏。   那力道令诸复退出数步,捂着胸口痛苦不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摧动蛊毒杀了你!”   若樱再度挥掌,语声冰冷:“你不是一天到晚想杀我吗?摧动蛊毒?你要真有这本事,早全部摧动了,何至于等到现在。”这一掌带着她对诸葛复全部的恨意,用了十成十的功力。将诸葛复拍的飞出去老远,撞在石壁上又掉落下来。   她其实是随口胡扯,无意中却说中事实。诸葛复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若樱三人俱被他种了蛊,可当他摧动若樱体内的蛊毒,不但耗时耗力将他累个半死,且自身亦非常痛苦。他自然不会在世子面前示弱,所以借着纳兰明桑的话顺水推舟,一直没再摧动蛊毒。   随着葛复撞上石壁,山洞又是一阵阵轰隆隆的声响,更多巨大的石头如雨点般的砸了下来,先前没被砸死的人又被巨石砸中,洞里刹时又惨叫连连,血肉横飞,一片腥红血雨,场面惨不忍睹。   ……   慕容喾缓缓醒过来,吃力的掀开压在身上的石头和死尸,他也了受伤了,一醒来就赶紧找众人,却发现耀师傅被压在石头底下,身上血流不止,显见受了重伤,而被他护在身下的若鸾倒还好,只受了点轻伤,就是人吓坏了。   宇文腾却昏迷不醒。却未发现若樱和萧冠泓。   山洞又是一阵摇晃,蹋陷得越来越严重,慕容喾不敢久留。他先抱起受了重伤的耀师傅往洞口跑去,声音焦急:“若鸾,山洞快塌了,快!”   他索性一股作气将耀师傅带出瀑布,安放在崖底。转身又冲进山洞救人,拉出来一个人,发现是若鸾,他复又冲进去把宇文腾抱了出来,将若鸾和宇文腾带到崖底,让若鸾看着他俩。旋即再次冲进洞口:“若樱?若樱你在哪里?”   往前走了几步,遇到满身是血却在拼命寻找若樱的萧冠泓,他不顾一切地拖着萧冠泓外走:“你先出去,我去找若樱。”   萧冠泓“噗嗵”一声栽倒在地,他被诸葛复打伤了肺腑,已无力再起身,捂着胸口大口喘息:“咳咳!我没找到她……她一定还在里……”话未说完,他的人就昏了过去。   “萧……”慕容喾同样身受重伤,他来来回回好几趟,俱没有看到若樱,心里难过的欲死去,可他不能放着萧冠泓不管,这山洞眼看就要倒塌了。   待他喘气如牛的将萧冠泓拖出洞口,早已汗如雨下,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山洞又传来一阵阵轰然巨响。   看来是因为白玉桥上镇压诸葛衍的八卦图被毁,从而触动了山洞玉石俱焚的机关,导致山洞塌陷被毁。他看着震荡不止,缓缓下移的石门暗吸了一口气,如果动作稍慢他们只怕都被压在洞里。   若樱还在里面,会被压住了吗?慕容喾只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痛得像要炸开,痛彻心扉的感觉让他眸中含泪,深吸一口气,拖着昏倒的萧冠泓艰难地往瀑布而去。   好不容易将萧冠泓弄出瀑布,慕容喾已是精疲力竭,但依旧又拼命跑回来。这时候石门已经降下来,用不了多久就要封住洞口了,洞口震荡下来的石头,大大小小堆在洞外都有半人高了。   望着这样的场面,慕容喾心里凉了半截,止不住心中的战栗,喃喃地道:“若樱,若樱……”   与此同时,山洞里传来一阵岩石撞击的声响,慕容喾容色微动,扒拉着石头就要往洞里爬去。   “别爬了,她马上就出来!”纳兰明桑的声音陡然响起,紧跟着他的上半身葡匐在地,艰难地爬出石门,银色绣金的锦袍上满是腥红粘稠的血液,令人触目惊心。   就在这当口,重逾万斤的的石门越降越下,马上就要将纳兰明桑压成肉饼,慕容喾焦急不已:“若樱呢?为什么没见到她?”   纳兰明桑突然大喝一声:“呔!”   慕容喾微微一怔,然后就发觉那道石门竟然奇异地不在往下坠,可纳兰明桑的脸色却呈金色,嘴角鲜血直涌。   随后,纳兰明桑动作僵硬地将满身是血的若樱推出洞口。   若樱半阖着眸子,人不太清醒,却并没有昏迷。慕容喾大喜过望,连爬带滚的来到她身边。   厚重的石门犹如一座大山压在纳兰明桑的身上,压得他口吐鲜血,一口气也喘不上来,泼墨般的青丝凌乱铺洒在脏污的地面,他想凑近若樱而不能,只能睁巴巴的凝望着她,断断续续地道:“若樱……姬如风……我的名字叫姬如风……父……乃祈国皇上姬煜……”   他眼中溢满柔和绵长的笑意,语声特别温柔。   若樱被慕容喾半揽在怀里,努力睁着眼睛,语气轻的像一阵风:“姬如风?……姬如风,你明明可以逃出来,为什么要救我?”   纳兰明桑深深凝视着她,她的瞳孔仿佛也蒙上盈盈水光。他笑容未敛,强提一口气:“其实……比起得到江山,我更愿意得到你……我从未想过那么残忍的杀你。”   他语声渐微,温柔如初,“那次在鬼域……我就知道我根本下不了手……明知道你我是受了诅咒的宿敌……却还是身不由己的想靠近你……”他笑容凄凉:“……我只想你喜欢我一点……一点点就好……”   “姬如风……”若樱的眼前突然一片朦胧,她使尽全身的力气往回爬了两步,握住了纳兰明桑的手。这双手原来修长白皙,如玉雕成,美的无法言说,常令天下女子羞于出手,现在却伤痕累累,指甲悉数脱落,血肉模糊,   这是他疯狂挖掘石头救她所至——在洞里找不到她,但凡看见一个人被埋,他就疯了般的搬石头,刨石头。   大颗大颗的水珠如珍珠般的滴落在他的手腕和脸上,纳兰明桑勉强抬起头,醉人的眸光越来越迷离,也越来越涣散:“你为我哭了?咳咳……是心疼我吗?……我就要走了……你以后也不用叫我扫把星了。”   若樱见他的头越垂越低,因无力支撑已快挨至地面,口中的鲜血也越溢越多,知他已是弥留之际,她只能这样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面上甚至犹带了三分笑意,“姬如风,你是福星,怎么可能是扫把星呢?那是我逗你玩儿的,你不要走,还是留下来气我吧!不然我以后一想到你就会哭。”   听到这话,纳兰明桑突然又将头抬了起来,他艰难的伸手,揉揉若樱漆黑而又凌乱的青丝,柔声轻哄:“不要哭,我最怕你哭,虽然你不喜欢我……可我仍然怕你哭。”他唇角溢出的血浸湿了地面,目光却沾染着笑意,眷恋不舍。   他仍然笑着,人却气如游丝:“你……你常怕我毒死你,咳咳……其实你的眼泪是世上最毒……咳咳,比溶岩还能蚀人……我好后悔当初利用你……使你这么恨我……人生……若只如初见……”   “轰!”然一声巨响,纳兰明桑已无力抵抗,沉重的石门即刻砸了下来。   他身上的血肉瞬间迸射开来,但他的上半身依然安静的伏在地面上,一张俊美绝世的面容执着望着若樱,不肯埋入尘埃。   “太子,凤王,你们在哪?”蓦然,几道声音相继传来。慕容喾心头又惊又喜,是南海老叟和阿旺来了,还有风卫和雨卫。   “啊!世子,世子……呜呜……”   “世子……你……呜呜……”蓦然,纳兰明桑的八朵解语花急匆匆的飞奔而至,看到世子的惨状,八朵解语花顿时悲怆欲绝,扑倒在石门上痛哭哀号,涕泪泗流。   若樱怔怔地握着那只手,在一片喧哗声中,南海老叟飞掠过来,用力将她的五指拨开,于是连那只手也坠落到地面。若樱面无表情的缓缓收紧五指,掌中余下撕心的灼热。   突然,“嘭嘭嘭!……”的声音连续不断的响起,八朵解语花不约而同的一头撞死在了石门上。滚烫的鲜血如泉涌般撒了一地,浸湿了纳兰明桑的上半身……   山体一阵剧烈地抖动,地洞塌陷了。   阿旺和南海老叟背着、拉着,拖着昏迷的萧冠泓、宇文腾、慕容喾、天耀麒,拼命往麒麟山的出口而去,雨卫背起若鸾往前狂奔,风卫负起若樱也一步不敢停。   若樱回首,呆呆的遥望着那道水帘洞一样的瀑布,眸中无波无绪,心里却像是裂开了一条缝,鲜血淋离,不知何时能愈合。   ……   北玄赤凤候府。   牡丹花事了,荔枝上桌。由于是初夏的缘故,天气还不太热,暖暖的、清新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这种天气既可以赏花踏青,又可以举家出游,或约几个亲朋好友把盏言欢,也可以一个人独自静坐享受安谥的气息。   绿树成荫,鲜花盛开的樱院。   姹紫嫣红的花架旁摆放着一张湘妃竹的凉榻,高大的树木树冠交织在一起,洒下一片凉阴,若樱慵懒的斜倚在塌上,面无表情的望着不知名的某处,黑幽幽的眸中无喜无忧,一眼望去,看不出任何情绪。   若鸾静静的打量着她,她似有所感,也抬头迎视着若鸾明媚的星眸。   许久之后,若樱嘴角噙着淡笑,朱唇轻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院门那太阳大,没得把你晒黑了,进来吧!”   若鸾的两只小手紧紧攥成拳头,不由自主的握了握,尖利的指甲刺进掌心,似乎是想给自己打气。她眸中飞快闪过一道幽光,半垂着头,缓缓地走了过来。   ------题外话------   写这章我哭了,咳,我的八朵解语花啊~   正文 149 说人话!   湘妃竹榻边安放了张矮几,上面的白玉盘子里盛放着新鲜水灵的荔枝,水晶盘子里盛着桃子,还有各式各样精致的点心和茶水。若樱又命四卫放了一张躺椅在树荫下:“坐吧!”   若鸾轻拂着裙子,乖巧的坐了下来,柔声道:“姐姐,妹妹已准备将凤临阁让给姐姐住,今儿就是为这事来的。”转头对身边的丫鬟道:“把盒子呈给大小姐。”   明霞嘟了嘟嘴,磨磨蹭蹭地上前,双手捧着一个精美华丽的盒子奉到若樱面前,声音带着几分忿忿和幽怨:“大小姐,这盒子里是凤临阁所有物事的清单,您若是不放心,请核对一番,也免得往后说……”   “死丫头,把你宠的没边了,要你多嘴!还不退下!”若鸾星眸一瞪,娇声轻斥。   明霞嘴唇翕动了几下,眼里全是阴霾,终是放下盒子,不甘的低头退下。   若樱微眯着眼睛,锐利的视线从明霞身上缓缓扫过,见她在自己的视线之下头越垂越低,身躯微微发抖,方堪堪收回目光。旋即她用手缓缓轻抚盒子,沉默良久,末了还是把盒子递给雨卫,淡淡地道:“交给你了。”   “是,属下这就去核对。”雨卫和风卫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倒不是贪这点财,而是这本就是凤王之物,往后是要一代一代往下传的,相当于传家宝的东西,不管珍贵不珍贵,落在别人手中总归于心难安,尽管这个人是凤王的妹妹,那也是无权拥有的。   若鸾见她一副淡然置之,满脸无所谓模样,似乎对凤临阁还回她手上一点喜意都没有,不禁有些不能理解。“姐姐,你自己不清点清点?心里也好有个数,那里面有好些个东西是绝无仅有,价值连城的啊!”   若鸾对凤临阁的感觉与若樱是悖然相反,按她说,是真不想将凤临阁归还,可娘如今去了清心观,没人替自己撑腰,尽管她一拖再拖,奈何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藉口了,不得不物归原主。   凤临阁回到自己手中又如何?许多事情还是不能挽回和改变!若樱脸色黯然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距离雪山一事已整整两月,当日山洞塌毁,他们一行人俱都身受重伤。各自的侍卫吓的半死,他们全然未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都小心谨慎的将凤凰山围得跟个铁桶一样,就怕敌人偷袭,却没想到敌人是从麒麟山的暗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攻入。   因诸人伤势严重,自是不能长途跋涉,于是南海老叟将他们带到雪山老人处救治。   若樱伤在右肩,全身大伤小伤无数,令人庆幸的是一张脸没被砸坏;宇文腾伤及头部,内伤颇重,好在身上因为青龙鳞甲,倒是没有破皮流血一类的外伤;倒是萧冠泓,伤在肺腑,总算柳生医术了得,救治及时,并没落下什么病根,只需多养养就好了。   慕容喾算是几个人伤势最轻的,但也受了不轻的内伤,把个雪山老人心疼的不行,没少把雪山上的珍奇药材给他用。   尽管还需养伤,可几个人都不是闲人,无福静养。尤其是宇文腾,萧冠泓要在北玄忙碌和亲一事,车遇虽有不少治世之能臣,但总归是少个吧一言九鼎的人物,所以他要回去主持大局,自是不能在雪山久呆。一确定走动无碍,几个人便在不伤及身体的情况下往回赶。   因雪山一事,他们都错过了太后的寿辰,倒是显得本末倒置,与初衷相违了。   回到金都,宇文腾不顾身上蛊毒未清,将养了几日便带着一众部属快马加鞭的赶回车遇了。萧冠泓身上的伤稍稍好了一些,就令人四下寻访能人异士,务必将他们身上的蛊毒清除。   玄清帝更是着急,为儿子身上的蛊毒险些一夜白头,火速令人四处张贴皇榜,重金悬赏驱蛊之人,可惜一直到如今,银子是花了不少,能人也请了许多,俱是信心十足的来,摇头叹息而去——皆是束手无策。   到了这个时候,若樱不免又对诸葛复恨得牙痒痒——你说你一个臭道士,自身道术是个半罐子,学艺不精,可行这巫蛊之术,你倒令人家正宗的苗疆蛊师都自叹不如!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行为真正可耻!   对于身上的蛊毒,若樱倒还看得开,事已至此,只能尽力而为,至于是生是死,全凭运气!   只是夜半无人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想起他临死前那充满眷念不舍的眼神,想到他嘴角温柔却染血的笑容,还有那句,姬如风,我的名字叫姬如风……   言犹在耳,物是人非!就连以住和他的斗嘴和打斗,再想起来,她的心都会酸涩难言,滋味莫名,甚至会有一股凄凉无助的感觉蔓延至全身,让她再难快活得起来。   但这些事她也只能偷偷放在心里,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思及此,若樱嘴角勾了勾,笑容苦涩:“不用,四卫会帮我打理。”说完后,她垂下眼帘,似陷入了沉思。   若鸾见姐姐半天不说话,心内暗暗着急,毕竟此次她并不只为归还凤临阁而来,另一件事才更为重要,可也让她更难以启齿,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她螓首微垂,于眼帘处窥视着姐姐,暗自祈祷事情能按自己想像的发展才好。   若樱似有所觉,微抬眸,看着她咬着嘴唇忐忑不安的模样,嘴角挂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有事?还是天气太热?你心里也跟着焦躁?”   “啊?不是!”若鸾惊惶失措的摇了摇头,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似有意又似无意地道:“姐姐,你马上就要随萧王爷去车遇了,却整日无所事事,你都不用绣嫁妆吗?”   “绣嫁妆?”若樱不禁嫣然一笑,她本就生得美貌非凡,再加这么一笑,颠倒众生:“我不会啊!绣的东西能派上用场吗?”她本性又野、皮又厚,这种出丑露怪的话说的理所当然,仿佛天经地义。   若鸾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难免有些错愕:“……可不绣要怎么嫁?”寻常人家的女子但凡说了亲事,便整日足不出户的在绣楼绣嫁妆,当然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也就是做做样子,绣几件重要的是那个意思就够了,可女红总是精通的啊!她实在想不出有女子会不会女红针黹,且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若是这样,那岂不会被婆家的人嫌死?   寻常女子,既便对婆婆千依百顺尚且不得婆家喜欢,像姐姐这样的婆家人能……对了,她忽然想起若樱婆家没正经人了,都是些四五不着的亲属,没多大干系,也管不着她,只要她能得萧王爷的欢心,整个摄政王府她一人独大!   得丈夫欢心,对别的女子来说也许是一道难题,可在姐姐这里只能算是小菜一碟,依若鸾来看,是萧王爷在百般讨姐姐欢心,事实摆在眼前,毋庸置疑,只要姐姐嫁过去,那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妹妹是怎么想的若樱管不着,还未回答,雨卫抿唇一笑,突然将一个小小的翡翠玉碗递给她,碗里是剥好的荔枝,粒粒雪白饱满,清新的绿色醒上雪白多汁的果肉,让人馋诞欲滴。   雨卫似说给若鸾听,柔声道:“凤王身体才将将好些,王爷心疼尚且来不及呢!怎可让您再操劳?早早便准备好了,让凤王只管当好新娘子,安安分分不要生事王爷就阿弥陀佛了。”   若樱示意若鸾尝荔枝,自己吃了一颗,她还不服气:“我哪里不安分了?都是事情找我,我可是老实人家的孩子,走个路还怕踩死蚂蚁哇!”   众人笑,若鸾也笑,只是笑意并未达到眼里,甜甜的荔枝吃进嘴里似乎都带上了酸味。她看着姐姐精致到令人无可挑剔的容貌,见她只着简单的水红长裙,长长的裙裾逶逦的垂在榻上,就自有一股风流婉转,万千媚态,心里不无羡慕。   却也有一丝妒忌的情绪在慢慢滋生——姐姐的美丽,足以让所有女人自惭形秽,而美丽的女人,确实令人妒忌!   雨卫还在逗趣:“吹吧!横竖吹牛不犯法,您走路是怕踩死蚂蚁?那是因为根本踩不到……”   忽听若鸾小声地道:“姐姐,你去车遇能带妹妹去吗?”   若樱眼里莫名的情愫一闪,几乎是转瞬即至,淡然问道:“为什么?这里有父母,有赤凤候府,为何要跟我去一个陌生的国度?”   若鸾垂下头,声音低不可闻:“我想跟着姐姐……”   若樱却是听若未闻,重复着道:“为什么?你总得给个理由好说服我啊!”   “……我,我就是觉得姐姐对人好,舍不得离开姐姐。”若鸾鼓起勇气道。   若樱面无表情,眸中一片疏离冷淡,看她向在看一个陌生人:“我好似没娘亲对你好吧?而且你想跟着我,那你心里肯定盘算好了,何不说来听听?”   若鸾闻言,越发惴惴不安,嗫嚅半天,刚要说出自己的打算,蓦地,一道含有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还担心你闷着,不想你倒会享受。”   这声音温柔如水,低缓醇厚,且磁性十足,如悠悠的琴声一般动人心扉,就算没看到人,但无论是谁,仅凭这独特迷人的声音,都会不约而同地认为这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为俊俏无双的美男子。   若鸾像被是这声音给蛊惑了一般,神情恍然的怔楞当场,但她很快清醒过来,立刻抬头循声望去,却见到萧冠泓和慕容喾,还有南海老叟联袂而来,他们身后还有两人,一位是高大的阿旺,另一位居然是百花观的虚尘子。   虚尘子执着着拂尘,微腆着肚子,一步三晃而来。若樱又见道士,不免有些狐疑:“百花观的知观?他怎么跟着来了?”   “贫道为结善缘而来。”虚尘子一脸讳莫如深,与往常笑容可掬的模样炯然不同。   慕容喾锦衣华服,墨发微拂,整个人神清气爽,意态闲雅。见到若樱瞪着眼睛望着虚尘子,一对湿漉漉的黑眼珠竟然如初见般眼波流转,顾盼流飞,他心下微动,却不免有些好笑:“别怕,虽说虚尘子也是道士,但他是好道士,绝不是诸葛复之流能比拟的。”   与南海老叟见了礼,众人又寒喧了几句,若樱也不请人进屋,索性让侍卫将椅子,软榻,桌子等都搬到树荫下,花架旁,让几个人随意而坐。雨卫和风卫忙令丫鬟们重上茶水点心。   萧冠泓旁径直走到她身边,俯身看了看她的气色,旁若无人的伸指抚了抚她的脸,怜惜地道:“今儿气色不错,看来这两天恢复的不错,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到时和亲的队伍还要在路上行上一段日子,风吹雨淋的,辛苦在所难免,真怕累着你。”   若樱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又不是灯草做的,难不成就这么不中用?风一吹就没了?”   许是若樱身上蛊毒被摧动的原因,她是几个人中恢复最慢的,右肩的伤势也拖了好久,一直反反复复就是不肯愈合,幸亏诸葛复怕破坏了她的血和皮肉,没让柳青娥在那匕首上喂药,但尽管这样,依旧好的奇慢,末了好是好了,还在肩头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疤痕。   萧冠泓心疼之余又开始指使柳生忙碌,务必要将那疤痕铲除殆尽。因为身体恢复的不好,她的气色也不好,知道萧冠泓最忌讳她脸无血色,便尽量多穿亮丽的衣裙,衬着脸色红润,他便有几分喜欢和放心之意。   说起和亲,若樱顿时就想起若鸾来,马上偏过头问她:“若鸾,你方才想说什么?继续说吧,我听着呢!”   若鸾恍若未闻,目光游移在慕容喾和萧冠泓之间,神情既犹豫又痛苦,似乎在做艰难的决择。若樱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微垂眼帘,掩下眸中淡淡的痛心,复又问了一句。   若鸾一惊,众目睽睽之下略有些不自在,更不可能道出实话,只好垂下头,含含糊糊地道:“既是太子哥哥和王爷来了,还是姐姐的事更重要,妹妹容后再和姐姐细说。”   既然如此,若樱也不追根究底。转头望向身旁的萧冠泓:“查得如何,他可曾有血脉流落在外?”   萧冠泓沉默了片刻,缓慢的摇了摇头:“没有,一无所获,他素来有风流多情之名,可却并没有子嗣,且所有的姬妾无一人有身孕,想来是嫡妻未进门,不好留人口舌。”   其他人都知道他们两人说的是谁,俱沉默下来,便是虚尘子这个外来的也没有多嘴,只有南海老叟挠了挠脸,甚是不解:“你们俩说谁?谁没有子嗣?”   若樱眼里的黯然一闪而逝,面不改色地道:“老爷子,我们说的是姬如风,他为救我而死,我心存愧疚,想报他的大恩,便想寻得他的血脉,到时……”   “哎!他要真有子嗣,那可就是天下奇闻了。”南海老叟一脸“你们是傻瓜,你们是笨蛋”的表情看着他们:“姬如风分明是童子身,上哪找子嗣和流落在外的血脉。”   一石激起千层浪,南海老叟的话可谓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异口同声地道:“这怎么可能?不说旁的,以身殉主的八朵解语花与他素来亲厚,早就是他房里人,他也自认不讳,这样怎……”   南海老叟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才一本正经的道:“这种事老朽怎能信口开河?自是要拿出证据让你们心服口服。”   他指了指慕容喾:“太子,你知道为什么你们同是练的古武学,为什么姬如风的功力会在你和宇文腾之上吗?”   慕容喾立刻摇头,双眼皮的深遂大眼里满是不解与不甘:“这个问题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楞是把我和腾王逼的手忙脚乱,他还游刃有余!皆是同样厉害的武功,走的也同样是刚猛一路,腾王的青龙拳对上他的虎爪功就会大打折扣,我的就更不用提了,墨玉枪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南海老叟点点头:“姬如风本就天资过人,骨骼清奇,和你们几个一样都是练武的好料,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是以童子身刻苦修练虎爪功,兼之他有一身的神力,在武功上面竟是早有大成,当世罕逢敌手!你们几个,也唯有若樱能与之一抗。”   说到这里他解释道:“不是说若樱的功夫高出你们多少,说白了,那便是她的如意九式正是虎爪功的克星,但若樱正好受伤,如意九式使出来未免大打折扣,所以奈何不了他分毫很正常。”   慕容喾脸上微郝,不知为什么,目光一直不敢看向若樱,心中不自在的很。   他其实觉得自己好冤枉,明明他也是不近女色之人,却在十四岁那年丢了童身——北玄皇宫里,举凡皇族子嗣一旦到了相应年纪,便会有一宫女负责教导皇子“人事”。这是祖上历来的规矩,他也不以为意,童身丢得亦莫名其妙。   但他一向是个坦荡之人,故也不在此事上纠结很久,反而问出心内的疑惑:“不过萧王爷能和他打成平手,往常倒不知王爷武功如此高深莫测,这次算是大开眼界了。”   虚尘子在一旁接过话头:“殿下有所不知,姬如风练的是和你们一们的古武学,对付你们几人杀伤力大增,但对萧王爷来说,他是师承南海老叟,与姬如风对上,便少了那份震憾的杀伤力,所以能和他斗的不亦乐乎。”   这一番话下来,众人算是明白了。可这样的结果令若樱更加难受——这样岂不是一辈子报恩无望?或许这正是姬如风所希望的结果,让她因为欠着这份恩情而时时记挂着他。   萧冠泓自是明白她的心情,他的心里也是复杂的很,对姬如风既是感激,又颇为愤恨——让若樱欠着他这么大的人情,如何能一时三刻将他抛诸脑后?尤其他死的那么惨烈,他虽未曾亲眼所见,但听慕容喾过后叙述过,所以若樱才对此事郁结在心,难以开怀。   都过了这么久,她的身体还未能完全恢复,而眉心间逐渐消失的忧郁又卷土重来,有欲渐加浓的际像,她如今极少真正开颜,便是笑,也淡如风,薄如烟,让人想用尽一切换她开心展眉。   一想到这里,他顿时记起今日还有大事要办,轻轻的拉了拉若樱的手,他眼里都含着笑:“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找到能解蛊毒之人了。”   若樱对这件事已经很麻木了,应景一样的奉承道:“谁啊?这么大本事?真了不起!”   她说的言不由衷,虚尘子却毫不谦虚的咧嘴而乐:“正是贫道。”   若樱大惊:“道长,只听说你画符的本事一绝,却没料到还有这本事?那您可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   她上上下下打最了虚尘子好久,依旧半信半疑:“可是道长,皇榜都张贴了这么久,你有这本事为何现在才使出来?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或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那到没有,贫道虚尘子,为人大智若愚,心胸素来是虚怀若谷,凤王千万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哦!”虚尘子大言不惭,继续舌灿莲花:“之所以没去揭皇榜,实乃贫道闭关了两月,一出关,听闻了此事,贫道心忧凤王贵体,是半分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去揭了皇榜,然后便来为凤王分忧……”   若樱闻言一脸幽怨:“你说你们这些道士为嘛不学好自己道家的术法?尽学些旁门左道,且还精于此道,你们让人家苗疆正统的蛊师面子往哪搁啊?”   “唉!真是一言难尽啊!”虚尘子一张笑眯眯的弥勒佛脸顿时变成苦瓜脸:“此事说话来长,诸位檀越有所不知,那诸葛复实乃是贫道的师弟。”   见众人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全是惊愕,显而易见是不相信他的话,他苦笑道:“贫道所言非虚,绝不打诳语,诸位檀越定要相信贫道,当年贫道和诸葛复师从天极道长,他出师后混迹江湖,四海云游,家师对他的所作所为略有耳闻,恐他往后做行差踏错带累师门,为祸人间,便命贫道去苗疆潜心修习蛊术,为的就是有一日能收拾他闯下的烂摊子。”   虚尘子重重叹息一声,总结阵词:“唉,此乃师门不幸啊!待将凤王和太子身上的蛊毒清除,贫道少不得还要随王爷和凤王去车遇,替腾王清蛊,唉,贫道真命苦,咋就摊上这么个师弟了呢?”   南海老叟懒得听到摇头晃脑的喋喋不休,很有针对性的发问:“你师弟也是个人才,虽说他种蛊很厉害,又一直图谋不轨,但他似乎学艺不精,最后并未摧动蛊毒,若是那样,我们这方可就损失惨重了。”   这个问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也正是大家心中所想。   虚尘子皱着胖胖的脸沉思了片刻,破釜沉舟的道:“他的前身被八卦图所镇压,受其影响,在八卦图方园几百里处行各种术法皆受掣肘,说白了就是会遭到反噬,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众人默。   好在都是些心志坚强之辈,须臾之后也能神态从容的接受事实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少见才会多怪。这些事只不过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罢了!   当若樱听虚尘子道解开蛊毒后怕是要昏睡十天半个月,有可能会更多些——这个他也说不准,因人而异,便面色凝重的沉默了一会儿,她瞬间想到若鸾似乎有事,总不好拖到她醒后再解决吧。便向众人告了个罪,将若鸾引到无人处。   若樱开门见山:“说吧!这也没外人,你也听到了,再不说,或许就要等上好久,到时有什么变化我也无能为力,趁着我这会还能帮你做主,有什么事索性一并说了,我一并帮你解决。”   若鸾神色犹豫,踌躇不已,半响才壮着胆子小心翼翼道:“姐姐,我想随你去车遇,我可以给你做丫鬟服侍你一辈子……总比外人来的贴心……”   “你这是何意?”若樱噙着淡笑,黑幽幽的美眸中犀利如锋:“我就是这么刻薄寡恩之人,要自己的亲妹子做丫鬟?这种事说出去打得响谁的耳朵?你这是要怎样?为何突发奇想?”   若鸾见姐姐声音很平静,不似有怒意,怦怦直跳的心便放下了一大半,明媚嫩白小脸微微一红,压低声音含糊其辞:“姐姐,我舍不得你……你对我是真的好,妹妹心中非常感激,但妹妹一无所有,无以为报,便想替姐姐分分忧……”   “说人话!”若樱淡淡的打断她,随后以手支颐,懒洋洋地看着她,眸中平静无波。   这话十足的不好听,若鸾却不恼,只是身躯一僵,似受到惊吓一般抬起头,目带祈求的看着她:“姐姐,你嫁给王爷,横竖是要有腾妾陪嫁过去的,何不带妹妹一起嫁过去?这样不但全了咱们深厚的姐妹情谊,让我和姐姐永远也不会分离,更多了一个贴心人在你身子不便的时候替你服侍王爷,帮你分忧解难!”   她说到激动处,明媚动人的星眸泛上了一层轻雾似的泪光,端地是楚楚动人,如琼花在云层:“这于姐姐只有好外没有坏处,总比姐姐选了了那些一心想和姐姐争宠的狐媚子强,我只会一心一意的待姐姐好,保证不会和姐姐争宠的。”   若樱一脸似笑非笑,凑近她一字一句地道:“那我岂不是要感激你为我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到头来你又能得到什么?这叫我这个做姐姐的于心何忍?”   若樱没当王爷以前或许不学无术,什么都是没所谓,但自从当了王爷以后,她不学,四卫和凤舞自会逼着她苦学,所以如今她对北玄一些规矩和制度还是有所了解。   北玄的世家大族成婚,一般会有滕妾陪嫁,就是跟随正妻一同嫁到夫家的女子。规格较高的,便是像若鸾提出的这种亲姐妹同嫁;规格中等的便是一个身份较高的嫡女偕同一个或几个宗族女子同嫁;规格最低的便是侍女陪嫁。这样嫁过去的前者就是妻,后者便是滕妾了。   滕妾的地位要比妾高上许多,有正式的身份,可以出席正式的宴会等等。从某些角度讲,这种制度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嫁女方的利益。假使作为正妻的女子死去,或者没有生育,那么滕妾取代她的位置,以滕妾和“娘家”的密切关系,依然可以保证娘家的利益。   若鸾不知若樱是什么意思,说她不答应吧,她偏又笑的美丽又动人;说她是答应吧,她妩媚的眸子却无丝毫喜气。她强忍着不躲开,却也不直视若樱的眼睛,檀自猜测了一番,微垂着眼帘道:“妹妹早说过,只想回报姐姐对我的好,再就是和姐姐永不分开,其它的,妹妹都不在乎。”   她说完后挺直脊背,微微仰起小脸,俨然一副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姐妹情义的模样。   “呵呵!”若樱冷笑两声,目光似隔着一层浓雾,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所谓的亲妹妹:“好吧!你既然对我这个姐姐这么好,我若是不考虑一下,岂非也太无情!既然这样,那你说说你都会些什么吧?会用怎么样的忠心报答我?对我一心一意?”   “姐姐真的会考虑?”若樱精神倏地一振,原有些不安的小脸霎时变得神采飞扬,如数家珍道:“妹妹会的东西很多啊,便是比那些公主也是不差分毫的,母亲……她教了我许多治家之道,以后定能帮上姐姐,比如说我会绣花啊,那我可以帮姐姐绣嫁妆啦!嫁过去以后,我可以帮着姐姐管事王府啦!令姐姐无后顾之忧……总之妹妹会好些东西,只是姐姐你还想要妹妹怎么做呢?”   若樱突然将脸上的笑意一敛,语气冰若冰霜,为她平添几分冷酷:“我对一个滕妾的要求不多,一是永远不会服侍王爷;二是灌下红花无子汤,永绝后嗣;三是得去王府分布各地的田园里种田除草。嗯!最近身子不好,脑子也不活络,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以后再想到什么好法子……再补上去得了。”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若鸾闻言惊骇不已,这是迄今为止她听过最荒诞的腾妾要求,顿时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的看着若樱,呐呐地道:“你怎么能这样?王爷一定不会许你这样胡来的?”   若樱秉持着一惯的耐心和好脾气,不厌其烦地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你说你会绣花,可王爷说他王府里有这世上手艺最好的绣娘,且多如牛毛,你那点绣花手艺跟着过去,压根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你说你会管理王府,可王爷的王府素来是像军队一样管理,事无巨细自有得力又贴心的管事、管家忙活,我只需听从他们的安排就万事无忧;至于膳食……那你更不用操心,世上手艺最好的厨子一定不在皇宫,可却一定会在摄政王府,你那点做饭的手艺,估计不够人家看的!”   她又叹了一口气,斜着眼睛看若鸾,凉凉地道:“你还是再想想吧!你会的这些下人都会,我也没有办法啦!你可不要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好似还没我精通,至于唱歌跳舞,这些王府里都不缺,可能就需要干农活的……”   若鸾也非傻瓜,听了半晌如果还不明白若樱是故意如此,那她真是头猪了,她刚才还是一脸祈求和志得意满并存,这会儿脸色一白,目光阴郁地看着若樱道:“姐姐你是故意的吧?你根本一点机会也不想给我,你宁可便宜外人也不肯便宜自己的亲妹妹!”   她小脸涨红,气愤地道:“我算是看穿你了!平日你对我的好都是虚伪的,只流于表面,哄得我以为你是世上最好的姐姐,其实你压根见不得我好!我和你一起嫁过去,明明对你有好处,异国他乡有人帮你不好吗?你却要我终身无嗣,不得亲近王爷,还得做农活,有你这么狠心无情的姐姐么?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她越说越来气,眼里渐渐蓄上了晶莹的泪水:“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么?你一回来,我便二话不说的将凤女之位让给你,什么好东西都让给你了,现在又把凤临阁让给你,便是太子哥哥喜欢的是你,我也从未怨过你,还当你是我最亲的姐姐,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她恨恨的瞪着若樱,继续控诉着她的无情:“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哪家哪户做大的不是应当让着小的,偏生你,什么都抢我的!连最好这点好处都不给自己的妹妹,你还是个人吗?”   真是六月天的债,还得快,二个月前她还骂过姬如风,你还是个人吗?转眼就被砸回来了!真是报应!若樱在心里暗暗唏嘘,但她还是不服气:“太子随你怎么说,王爷从头至尾都是我的,这个你不能冤枉我。”   若鸾没想到她到这个时辰了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被她气的咬牙一笑:“王爷是姐姐的不假,但王爷就不可以有别的妇人吗?姐姐你真是天真可笑!以为王爷会甘愿被你摆布?行那些那些荒唐可笑的规矩。”   若樱面不改色,眸中如结了冰霜:“那你以为呢?王爷不被我摆布?难不成被你摆布?荒唐与否好似与你无关吧!你还没被选中呢!”   若鸾气息一窒,顿觉有些心虚,她也没料到自己一时冲动会说出这些话来,仿佛心中有一个魔鬼,要她一直说说说,但不可否认,这些话说出来后让她觉得心气平了许多,人也清醒了些。   于是她又垂下头,有些可怜地道:“姐姐你怎能如此说自己的妹妹,姐妹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这样做对你有甚好处?”   若樱垂下眼帘,沉默了许久,轻轻地道:“我一个人活了十六年,没拖累过谁,也无人拖累我,甚好!”话落,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睨着若鸾:“没有滕妾,什么也没有,所以你也无须多想,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若鸾急忙唤住她:“姐姐你说什么?可否再说一遍?”   若樱慢条斯理地道:“你心知肚名我说了什么,好话不说二遍。”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姐姐!”若鸾急忙扑过来拉住她,脑中却在急速的想着对策,要说吗?   不说不行了,假若真的没有滕妾,自己要怎么办?   可是说了姐姐会怎么想?……管他呢!这是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一个机会了,若不放手一博,以后哪还有好日子过,难不成要凄凉一生?   若鸾脑子里的想法瞬息万变,但也不过一瞬而已。她满面羞愧地看着若樱,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可是姐姐,我……我和王爷已有……夫妻之实了啊!”   她本以为若樱听到会悖然大怒,或都会给她一记耳光,已经准备好要娇滴滴的喊救命了,到时在院子里闲聊的王爷和太子哥哥一定会赶过来救自己,如果那样,自己就装得再可怜一点……   她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会儿,各种场景都在脑子里预演了一遍,可久久也没等到想像中的画面出现,相反,她听到若樱满是怜悯的声音:“真可怜!”   然后她的抓紧若樱的手突然一麻,眼睁睁的看着若樱翩然离去。她非常的不甘心,眼里浸上了泪,娇声喊道:“姐姐,你不要自欺欺人,我说的是事实,日子和地方我都记得,就是在麒麟山山洞里。”   若樱顿住脚步,淡红水的长裙随风蹁跹舞动,如烟似梦!她回头凝视若鸾泫然欲泣的小脸,笑容一闪而逝:“你可以去问王爷啊,跟我说没用,又不是我和你有夫妻之实,莫搞错人鸟!”   ------题外话------   各位,俺这区老停电,害得上传迟到,各位多担待!   正文 150 小姨子未婚先有喜   “姐姐!”若鸾在后面追上两步,可怜兮兮的道:“可是姐姐,王爷会听你的话,我说了,他怕你生气不敢承认怎么办?”   若樱望着她冷冷一笑,淡淡丢下一句:“你不是说王爷不会听我的摆布吗?既然这样,他为何要听我的?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你还是去问他吧!有些事,的确要亲自面对的比较好!”话落,她轻轻一旋身,衣袂飘扬,层层叠叠的裙裾荡出朵朵盛开的花朵,刹那风华犹如仙女翩然凌世。   这次,她再也没有回头。   若鸾呆若木鸡的望着姐姐款款动人,步步生莲的走远,心里不知为何空荡荡的,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自她身边悄然离开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有什么话非要等到这时候说?”萧冠泓一见那水红色的窈窕身影,几个箭步便迎了上去,生怕她累着,强健的手臂便顺势揽住了她细细的水蛇腰。他不着痕迹的轻轻摩挲着掌下柔软而又不失弹性的腰肢,感觉她又瘦了许多,脸上便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些许轻愁。   若樱伸手触了触他的眉心,替他抚平微蹙着的眉峰,语带轻叹:“可怜见的,你的伤也才刚刚好,就不要东想西想,为我伤神了。”   萧冠泓抓下她的柔荑放在嘴边轻吻,语声温柔:“不为你?还能为谁?”突然很想和她说说话,又想好好的抱抱她,眸光左右一扫,发现左边有一棚葡萄架,便轻揽着她躲到葡萄架下。   葡萄架架上覆盖着绿茵茵的叶片,阻隔艳阳,架下相拥的两人在喁喁细语。   萧冠泓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声音放得很轻:“怎么又瘦了?待蛊毒清完一定得好好养养。”   若樱低头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并不说话。   萧冠泓可谓是全副身心都放在她身上,如何看不出她脸上的痛心和失落,亲昵地吻着她的眉心:“究竟怎么了?若鸾和你说了什么?惹你这般不开心?嗯?”   若樱只是笑,笑得黯然而苦涩,眼睛眨了眨,忍不住躲进他宽厚的胸膛,他身上清新动人的男子气息令她心安,令她心醉!耳边涌来一阵灼热的气息,萧冠泓俯身仔细端详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得无比凝重:“你在哭?为什么?谁惹你伤心了?”   “没有,人家哪有哭?”若樱越发将脸埋进他怀里,闷闷地道:“就是觉得我把一切想的太过美好,幻灭的时候让人好痛苦,果然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不待萧冠泓开口,她伸手揽紧他的劲腰,腻着声音撒娇:“人家的王府几时才能好?我想早点搬过去住,毕竟那里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地方。”   固然她娇滴滴的女儿家娇态惹人垂诞三尺,但萧冠泓却知道她定是不开心了。   他默默轻抚着她乌黑亮丽的青丝,脸上却是若有所思,片刻方道:“好了啊,玄清帝命人日夜赶工,早建成,只是新屋子总要晾上一段日子,透透气才好居住,再说耀师傅和你的朋友们不是正在帮你布置吗?来这里之前我们还绕路去看过,你若想搬过去……随时可以搬。”   他低低笑了笑,语声不改温柔:“我早想你搬过去了,这样我想见你也会方便许多,况且你现在不住上几天,日后嫁了我,定是不能回来住了。”   若樱不依:“为什么不能回来住,你若惹我生气,我就回来自己当王爷,岂不自在?”   “哦!”萧冠泓故做一脸惊讶,似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把耀师傅留下,美其名曰帮你管理王府,原来打着这个主意呢!你可真是个不安生的主,净想着怎么折腾我,我向天借胆才会惹你。”   天耀麒这次雪山之行同样身受重伤,不过他恢复的也快。身体稍好一点便和南海老叟,还有阿旺,一起协助着高尚书和镇国公将落月山的事情善后,可谓功劳不小。   北玄帝对众人论功行赏,天耀麒拒不接受,他在落月山并没有找到父亲,想来老父已死,虽说父亲是受了诸葛复的协迫,但落月山的事或多或少总与父亲脱不了干系,他心里也是不无愧疚,幸亏没酿成大祸。   本打算回西域,可一来西域的老家也没什么人了,二来中原毕竟是他先祖的故乡,他在中原又生活了这么多年,早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于是在若樱和众人的劝说下决定留下来,也算是落叶归根。   若樱想劝师傅和自己一起去车遇,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自然是她走到哪里,师傅就跟着去哪。只是天耀麒想到自己的父亲是总归是死在北玄,便打算留在北玄取妻生子,也好延续天耀家的香火,免得百年之后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再则若樱的火凤王府待她出嫁后便成了空府,正缺主事之人,天耀麒当仁不让的要帮徒儿打理王府琐事了。   若樱倚着他沉吟片刻,黯然地道:“阿旺却是要回西域去的,我好舍不得。”   阿旺是真正的天耀麟,也是天耀家族的族长,只是他的记忆还未恢复,怕他回去后吃亏,若樱便想先将他治好再说。说起这事若樱不免又将诸葛复诅咒一番,不知他施的是个什么秘术,硬是让阿旺对前事一片茫茫然。   但据那个假族长交待,他却也不是外人,居然是阿旺的双胞胎弟弟。   十几年前诸葛复想说服阿旺带着族人归顺他,助他管理和训练落月山的复制人,阿旺自是不应,他那会还很年轻,二十多岁的热血年纪,遵从祖训不再从事复制人的活动。诸葛复恼他不合作,巧舌如簧的说服阿旺的弟弟替换了他,且许下了无数的好处,最后伙合他弟弟将阿旺推下悬崖,造成他弟弟失足落崖死亡的假像。   阿旺的族人这些年来一直被蒙在鼓里,就算有几个相好之人怀疑,但也拿不出什么切实的证据。而且过后这些有疑心的人不是莫名其妙的死亡,便是无故失踪,日子一长,这件事顺理成章的被人遗忘。   但众人有志一同的对阿旺隐瞒了一件事,并且三缄其口——那就是,阿旺在被扔下悬崖之前已成亲了……总而言之,这件事情令诸人感到很纠结,绞尽脑汁也不知如何对阿旺启齿。这种事谁也没办法帮他拿主意,只能等他自己恢复记忆后再做决定。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能一直保护你我固然喜欢,可他有他的人生,我们自是不好替他拿主意。”萧冠泓伸指抬起她精致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认真的眼神:“不管世事如何变迁,谁在你身边来来去去,而我,终其一生也只会呆在你身边,赶也赶不走。”   若樱抬眸凝视着他,目光潋潋,如含轻雾,他人本就生得俊逸无双,着一袭月白滚金边的锦衣,华贵中透着低调,更显尊贵出尘,也令她心中微微一动,微启朱唇:“可是,我刚听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耶!对你很不利。”   “嗯?”萧冠泓修长洁净的手指在她脸上爱恋的游走,似在描摹她动人的眉眼,而凝视着她的眼神越发深邃灼热,漫不经心地道:“愿闻其详,对我不利我无所惧,只要对你有好处就行了。”   若樱嘴角泛起一丝调皮的笑意:“有人言之凿凿的道与你有夫妻之实了,要跟着去做妾。”   萧冠泓突然抬头,凤眼微眯的望着不远处,那里站着一个杏黄衣裙的女子,生得明媚动人,她的目光从葡萄叶中投过来,带着渴望和祈求,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头,颇为楚楚动人。   他漠不关心的收回目光,垂下眼帘注视着怀中的人,异常严肃镇定地道:“这世上唯有你与我有夫妻之实,但凡我碰过别的女子,那便罚我永远不能亲你抱你,只能眼巴巴的瞅着你嫁给别人。”   他这誓发得挺重的!连若樱都为之动容。   他却忽然莞尔一笑,微含得意,令人如沐春风:“不过,尽管有人冤枉我,可我依然很高兴,我喜欢你什么话都摊开和我说,免我遭受不白之冤。”   若樱见不得他高兴,遂泼他冷水:“那是因为我压根不信,若是信了,我才不会同你说,马上抛弃你另结新欢。”   “那是,您可是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的凤王,怎能听信小人馋言?”萧冠泓爱怜地拂过她额前的青丝,声音含笑:“谢谢凤王怜惜小人,相信小人的清白,不过,另结新欢您还是做做梦来的比较快,此生无望的事还是少想为妙!”   若樱想到若鸾的话,刚刚转好的心情又低沉下来,她的付出被人当成一钱不值了呢!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嘀咕道:“可是这种感觉很讨厌,都怪你长的太过俊美,才有这么多人觊觎。”   虽然做了一百次的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各人造各人的业,各人受各人的报!可自己倾心相待依然不能改变姐妹反目的结果,这让她情何以堪?有时候认为在一个地方摔倒了,痛过了便不会再痛,可是再一次面对,心依然会痛。   萧冠泓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声音含着宠溺:“是,是我的不对,就该长成丑八怪,可是,要没了这张脸,你恐怕更不待见我,所以明知会带来麻烦,我还是会留着。”   察觉到胸口传来灼人的湿意,萧冠泓知道某人又在暗自神伤了。他不容许她逃避的抬起她的脸,轻轻地拭去她两颊将落未落的泪水,再次叹了一口气,随后俯身从雪白的额头吻下来,经过秀气的鼻尖,吻干眼角的泪水,然后慢慢吻到她花瓣一样的唇:“别伤心了,你只管安心养身子,其他的都交给我好不好?”   ……   由虚尘子替若樱和慕容喾检查了一番,虚尘子胸有成竹的表示有十足十的把握。他其实就是装腔作势,揭皇榜之前便知道是什么了,早准备好了一应的物事。   原本按若樱的意思,想搬到新落成的火凤王府后在清蛊毒,可萧冠泓不放心,他觉得虚尘子所说的昏睡日子不靠谱,还是将若樱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得安心些。于是征得赤焰的同意,若樱便在萧冠泓的使馆内清蛊,慕容喾依旧在皇宫。   虚尘子大功告成后,他们两人都陷入了昏睡。   萧冠泓一边提心吊胆的等着若樱醒过来,一边命人采购各种物事送去火凤王府,只等若樱一醒过来,便入住新居。假使不是担心若樱的身体,他是非常满意现在的日子,但凡有空,便跑回房陪着若樱,或帮若樱擦手,或帮她洗脸,或说说话,一些琐事都做的不亦乐乎。   当然他是自说自话,若樱阖着美眸,安安静静地躺着,像神仙妃子在沉睡。“我让人在王府里挖了池子,养上锦鲤,高大小姐,不,现在应该叫卢夫人了,她早嫁给了卢曲皋那个傻蛋……带着妹妹,还有卫大将军的女儿,天天在王府里忙活,真是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那么喜欢花花草草,满府都种满了花草。”   他握住若樱的纤纤玉手,指腹轻轻摩挲,感受着她皮肤的细嫩滑腻。   若樱虽然在昏睡,可她的气色却渐渐在好转,脸颊吹弹可破一般,粉嫩可人,惹得他眼馋不已,忍不住倾身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随后吻在她微启的唇瓣。   欺她不会反抗,他低低地道:“等你醒来,我必是什么也不会承认的,免得你叫我登徒子,色狼,趁你昏睡吃尽豆腐,可是懒人,你不知道我更过分的事也做过……”   说到这,他不禁吃吃的低笑了两声。以他的性子,若樱日日睡在他的身旁,怎可能冰清玉洁到底,不知被他揩了多少油,幸而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若樱醒来的事,倒也没心思做的太过分,守着若樱,仅是亲亲摸摸罢了!   “王爷,若鸾小姐又来了。”蓦地,明月在门外有气无力的禀报。   王爷为凤王的身体着想,根本不许任何闲杂人等探望,可这个二小姐真是执拗,不管刮风下雨,风雨无阻的每天不知道来多少次,次次都打着照料姐姐的藉口,弄得他们这些传话的人烦不胜烦。   萧冠泓闻言拧了拧眉头,云淡风轻地道:“照旧打发她回去,这里用不着她来帮忙,谁知道黄鼠狠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好心?”   “属下无能,打发不走,二小姐这次不是为照顾凤王而来,指名点姓要找王爷您,口气横得像太岁,走路横得像螃蟹……”   萧冠泓沉默片刻,再开口,声音里却带了一丝冷笑:“既然如此,本王少不得去会会她。”   场景转换到馆内后花园。   一人影沿着花园的小路姗姗前行,身形苗条,纤然而美好,却用手不停的抚摸着小腹,叫人好生奇怪,此人正是若鸾。   庭院深深深几许,同样的院子,冬日冰天雪地,银装素裹,转眼冬去春来,再春去夏来,满院姹紫嫣飞,树木扶疏。若鸾在一旁的花圃里面摘下一朵开得最艳的红花,嘴角噙笑,心情颇好的别在自己发上。   如果不是为了表现出矜持和倨傲,她真想哼一曲小调。   对!你没看错,这个素来甜美可人的小姑娘脸上现在挂着志得意满的倨傲,连下巴都抬的比平日里高几分,不难看出她心中正为什么事情而得意着,连那双明媚动人的星眸也一扫几日前的犹豫和忐忑,而变得信心十足,仿佛又成了高贵不凡的凤女,可以斜着眼睛俯视天下众生。   蓦然,她身后传来一道碰性动人的声音:“听说你要找我?何事?”   若鸾慢慢的转过身来,手依然放在平坦的肚腹上,似被突然吓着一般,圆睁星眸,眼中透着一种格外纯真的可爱和无辜,但很快,她便高高撅起红艳欲滴的嘴儿,本想跺一下脚,但似有所顾虑,脚提了起来却没有跺下地,只是娇滴滴地唤道:“王爷,你吓死人家了!怎能这样促狭?”   她今儿似乎刻意打扮过,一头青丝浅浅绾成别致的追月髻,配以蝴蝶钗、花步摇,还留了一缕青丝垂在耳际,胸前挂着金光灿灿,耀眼生辉的璎珞锁片。   瓜子脸儿本就轮廊分明,再薄施粉黛,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羞色,营造出一种肌肤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撒娇的的语气也软软的、腻腻的,自有一股小女儿的娇憨,极是煽动人心。   萧冠泓目不斜视,昂首阔步自她身边走过,对她的做张做致视而不见。仅是淡淡的丢下一句话:“如果又是要亲自照料你姐姐一类的话,请免开尊口!为你姐姐身体着想,她的事我一向不假手他人,这规矩是对事不对人,所以你也不要再纠缠这个话题了。”   若樱不在身边的时候,他的俊脸多数时候是面无表情,优雅尊贵,仿佛与所有人都隔了一堵无形的墙,那样的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若鸾紧走追上几步,语声依旧娇滴滴,有着一股子天真烂漫:“王爷,你走慢点,等等人家!鸾儿叫你姐夫吧?横竖你和姐姐成婚也没多少日子了。”   这话到是很能讨萧冠泓有欢心,算是拍对马屁了。他转过身来,语气依旧淡淡,却少了一份冷然:“当然,你早该这么叫了!”   若鸾立即就笑了,她双眸亮晶晶的望着萧冠泓,脸上飞过几丝红云,笑意盈然娇俏无比,浑身散发着一股鲜活的青春气息,端地是明艳妩媚,“姐——夫。”她拖长声音叫了一声,那尾音还打着旋儿。   萧冠泓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却还是淡淡的:“嗯!等会我让人包份大礼给你,当是姐夫给你的见面礼。”   若鸾闻言却并不高兴,嘟了嘟嘴,撒着娇:“姐夫,人家今儿来还有别的事……”   “我说过……”   “不是为着姐姐的事。”若鸾不高兴的打断他的话,一手撑着后腰,一手轻抚着小腹,红着脸儿,爱娇地道:“人家现在身子不方便,哪能做得了重活?更不可能去侍候人了!那会累坏人家的,姐夫都不心疼……”嗓音由撒娇自动转换为幽怨。   萧冠泓伸手揉揉眉心,不太听得懂她的话,也搞不懂她今天奇奇怪怪的动作是为何?觉得甚是莫名其妙,遂冷声道:“长话短说,别杂七杂八的,你来所为何事?”   若鸾垂首,脸上的红晕加深,含羞带怯:“鸾儿碰上麻烦了……被逼无奈,只好来找姐夫……”   “什么事?”萧冠泓语气难得的温和,对若樱的家人他素来很宽容,也很维护:“有什么麻烦你尽管说,看在你姐姐的面上,天大的事我亦可以帮你解决。”   这话真是慷慨大气,尽显英雄本色。于是,若鸾看他的眼神便带上几分仰慕,就像她所遇到的任何难题在这个男子手中都不值一提,会不费吹灰之力的迎刃而解。   如果说若鸾原仅是身子被污,却又不想自尽,便挖空心思的琢磨找个终身依靠,从而脱离现在的尴尬处境,所以才寻思着跟着若樱一起嫁过去,并以山洞的事相要协。   但实际上,她还是喜欢慕容喾,只是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想她以前是清白的身子都无法打动太子,现在成了残花败柳,还妄图嫁入皇家,那简直比痴人说梦还难。这点自知之名她还是有的。   可是现在,她甚至觉得萧冠泓比太子哥哥更能打动她的心。   她抬眸,目不转睛的望着萧冠泓,见他玉冠束发,轻袍绶带,肩宽腿长,一举手一投足皆透出无上的尊贵,精致的面容宛如神祗一般完美。她的心不受控制,开始如擂鼓一般跳动,几乎冲破胸口。就在这一瞬间,若鸾知道自己动心了。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萧冠泓。   若鸾不比若樱,打小就开始喜欢慕容喾,情窦初开较早,对男女之情通透的很。比不得若樱,聪明模样笨肚肠!老是懵懵懂懂不知情为何物。   所以有时候老人们爱说——你那年纪是长到狗肚子里去了!由些可见,谈情说爱是跟年纪没有关系的。   萧冠泓见若鸾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令他浑身不舒服,仿佛他是她的猎物的错觉,不由得拧起眉峰,有些不耐地重复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有事你便快说,我要陪着你姐姐,没那么多空闲。”   他的话让若鸾的心里顿时酸酸的,涩涩的。这酸涩里面有一丝妒忌、有一丝怨恨、有一丝被忽略的难受、有一丝不服,凭什么?凭什么好东西都是姐姐的?一个两个的好男子也对姐姐倾心!姐姐生的是美,可自己也没差多少啊?凭什么两人的遭遇是天差地别?   思及此,她隐藏起自己一切的小心思,羞人答答地道:“姐夫,鸾儿有喜了!”   轰!天雷滚滚而来!   稳住!萧冠泓虽被晴天霹雳雷了一下,头脑却立刻恢复清醒,没有多事的问有什么喜?   他这会子算明白若鸾那一手撑后腰,一手抚小腹的动作由何而来了,原来是孕妇的专用动作啊!幸亏她走路还没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可能是肚子还小的缘故。   他面不改色地道:“谁的?什么时候的事?”实际上,这短暂的一瞬间他正在想,老天!一定要快点把这个小姨子嫁出去,他和若樱的婚事本就一波三折,好事多磨,他脆弱的小心灵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如果还搭上小姨子未婚先孕,那老子何日才能娶上媳妇儿?   若鸾的头垂的更低了,可声音却隐含初为人母的得意和骄傲,毕竟好多人不是说母凭子贵吗?“你的!”   “哼!”萧冠泓冷哼一声,总算搞明白了小姨子所为何事而来,这个雷一点吓不倒人,他斩钉截铁地道:“绝无可能。”   若鸾脸色一变,娇滴滴的声音带上急切:“姐夫,真的是你的,我怎会拿这种事骗你!”   “你勿须多言,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萧冠泓目光冷的像冰,嘴角挂着一抹讥笑:“你的厚颜无耻当真令我始料未及,你真让人恶心。”   他马上毒舌派掌门上身:“若樱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她?你扪心自问,还有没有一咪咪良心?她只差对你掏心掏肺了,处处维护于你,甚至好几次为你差点丢命,你却这样反捅她一刀子,这就是你所谓的姐妹情深?想照料昏睡的姐姐?嗯?”   他冷笑连连,眸中冰冷无情:“还指望你能早日反省,给了你无数机会,你却硬是要一意孤行,一条道走到黑,简直愚不可及。”   若鸾手抚着肚子站着,只觉得浑身冰凉,同时又气的发抖,尖声道:“姐夫,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就是在山洞石室那一次,我有凭有据,怎可冤枉于你?扯什么姐妹情深?如果姐姐真为我好,那为什么不肯带着我一起嫁过去?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推诿之词,你心虚了,怕姐姐怪罪于你,所以敢做不敢当!”   萧冠泓抚额低笑,笑声中有着心疼,心疼若樱老是被亲人被叛,捅她刀子的永远是与她有血脉关系的人,这就难怪她那天在葡萄架下伏在他怀中泪语凝咽,真真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说。   再说在山洞那次,他和若樱分开掉下去,然后便发现自己落在一间石室里,那间石室空空如也,志在困住他。他怕若樱有事,心急如焚,在石室里翻来覆去捣腾了好久,最后恼怒之下把一面石壁打穿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会有空、有心思与女人亲热?未免太可笑了点。   然后他抬起头来,坦坦荡荡的直视若鸾愤愤的眼神,漆黑的眸子中有着不可错辨的鄙视:“在山洞里,我们所有的人皆忙得不可开交,哪个又有闲情逸致来风花雪月?何况我心忧若樱!不妨告诉你实话,那种情况下,便是比你美上一万倍不止的女人脱光衣服来引诱我,我也会无动于衷,心如止水,何谈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他气定神闲,在一棵大树下负手而立,如墨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微微上挑的凤眸中波光流转,深遂而迷人。   风带着绿叶花香、偕着阳光的味道吹拂,他衣袂翻飞,黑发飘逸,人便似欲乘风归去一样,这才是真正的谪仙风姿!饶是沉浮于滚滚红尘,人们也能一眼看到他的高贵脱尘,似不属于这喧闹纷乱的凡间。   若鸾脸色微变,似被骂的无地自容,却瞬间恢复如常,含着泪指责道:“姐夫不想认,自是百般辨解,这种事吃亏的本就是弱女子,只是我一向看高姐夫,却没料到姐夫竟是个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认的人,如果是这样,我自会等姐姐醒了帮我做主……呜呜!左不过是一死,总不会姐姐也这么狠心,眼睁睁地看着亲妹妹一尸两命吧?”   “甚好!这主意妙!”萧冠泓懒洋洋的抚掌颌首:“那不妨就等你姐姐醒了你再来吧!怎么说也要让她看穿你的真面目才好,当然,你死了更好,这样她便会明了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对她最好,值得她托付终身了。”   “你怎能这么狠心?”若鸾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刚刚喜欢上他,便又被心上人这般冷嘲热讽是为何故。   萧冠泓把这话当成赞美,吃吃低笑,每一声都魅惑至极,扣人心弦:“跟你学的啊!你做初一,我便做十五,没人告诉你我不是一个好人吗?”他浅笑涟涟,兀自想像若樱知道实情后,虽然会有一时的痛苦,但过后必然是更能体会到他的好。   想起若樱会梨花带雨般的扑进他的怀里,楼紧他的腰,任他轻怜密爱的低哄,亲吻,两人耳鬟厮磨,说不尽的绮旎风光,他唇角微扬,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温柔笑意,那模样,眉梢眼角都生着绵绵情意,竟像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贵公子。   若鸾顿时傻眼,实在没料到萧冠泓居然是个软硬不吃的男人,不但对自己的眼泪视若无睹,更对亲生骨肉置之不理,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打动他,说服他。   她哭丧着一张脸,珠泪滚滚而落,模样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你怎么能这样?在石室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称赞我比姐姐更美貌,更能得男子的欢心,是命运错待了我,说你会好好疼爱我,对我会比对姐姐更好……”   萧冠泓对她的哭声充耳不闻,也不阻止她,只是半阖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合下来,淡笑着靠在身后的大树上,不知在想什么美事,偷着乐!   若鸾哭了一会儿,却发现萧冠泓似老僧入定一般,对自己不理不睬,但他也未勃然大怒的拂袖离开,她心想,难道这事还有转机?也许他只是嘴上这样说说而已,男人怎可能不要自己的亲生骨肉?   故而她眼珠转了转,低声道:“王爷,我腹中的骨肉千真万确是你的,如若王爷不承认,我便去找父亲和太子哥哥做主,总有人会给我一个说法的。”   萧冠泓斜了她一眼,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戏谑:“慕容喾?他应该只会为我做主吧?他都看不上的女人,我胃口早被你姐姐养刁了,如何能瞎了眼看上你?瞎猫碰上死老鼠,你得去找那只瞎猫。”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离开,正是在寻摸最好的处理方式,肯定是不能张扬啊!如果外面有什么流言蜚语,说不得又会影响他和若樱的婚事。还有就是,这个居心叵测的瞎猫究竟是谁?搞这种栽赃嫁祸的把戏有什么意义,为的是破坏他和若樱的感情?进行挑拨离间?还是别有用心?   若鸾的脸色一时呈五颜六色,为什么会有这种男人?明明生的似不染尘埃的神祗,嘴巴却毒的堪比鹤顶红,能把死人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如果他不拿自己和姐姐比,倒也罢了,偏他惯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捡人的痛处戳。   她咬咬牙,转身走到院门口,俄尔又转身回来,步履匆匆间都忘记自己不能干重活了。   “那,给你。”她将一物递到萧冠泓的面前,气愤地道:“你看看,是不是你的?这下看你怎么说?”   萧冠泓回过神望着她“人证物证俱在,你跑不掉的”的目光,狐疑万分地接过那样东西,仔细端详了片刻,再度怀疑地看她:“你确定这是我的东西?”   “当然!”若鸾万分肯定的指着那块龙形玉佩道:“我见你戴过许多次,自是认得,不然我哪里会和你在那种地方……做那种事?”   “打住!”萧冠泓的脸色顷刻冷下来,面无表情地道:“别拖上我,说了你要找的人是瞎猫。”   若鸾都快抓狂了,一把夺回玉佩,这是她目前唯一的依仗了:“你还不承认,方才你还说我一条道走到黑,我看你才是不到黄河不掉泪。”   她万分委屈地道:“鸾儿虽然怀了你的骨肉,却并没有要做正妻,滕妾也可,侧王妃也可以啊!王妃依然是姐姐的,若不是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就算是给姐姐做丫鬟也是使得的,可我总不能让孩子跟着没脸啊?”   萧冠泓不言只字片语,默默的听着,见她不说了,还催促她:“继续,我纵然不是好人,可也是讲道理的人。”   若鸾一听,虽然依旧委委屈屈的,可声音里不由地带了一丝笑意:“王爷,王爷你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我肚子里这一个算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何其珍贵,而且……”   她顿了一下,有些伤心地道:“而且,我听说姐姐身上不大好,王爷一直在为姐姐延医请药,我好替姐姐担心,想来姐姐将来一定会在子嗣方面艰难,我做妹妹的少不得要为姐姐分忧,我们是嫡嫡亲亲的亲姐妹,我的孩子也跟她的孩子差不多嘛!”   萧冠泓一言不发的理着自己的袖袍,缓缓地道:“说下去,有几分道理就是了。”   若鸾的星眸顿时灿如火花,脸蛋一红,哪还有先前哭天抹落的模样:“古时候不是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吗?人家那姐妹倒是和谐的很,不过,还是有嫡庶尊卑之分的,鸾儿不会和姐姐争什么的,只求王爷多护着鸾儿,因为姐姐她妒忌心好可,好可怕……”   见萧冠泓虽垂着头,但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声维护姐姐,她不禁又故态复萌的撒娇了:“姐姐说要灌鸾儿绝子药,一辈子也不许鸾儿和王爷亲近,还要让鸾儿去地里干活……我从未想过姐姐会是这么恶毒的人,会这么残忍,我好怕她会命人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这可是王爷的亲骨肉,王爷您一定要保护鸾儿和孩子。”   “呵呵!”萧冠泓忽然忍俊不禁笑开了,实在没有办法,他太高兴了嘛!原来若樱是会嫉妒的,她也一样有独占自己的心思。   “王爷!”若鸾被他笑得莫明其妙,但既便是她也能感到他是因为太开心了,所以才会这样笑,这个男人常日里对人多数是不假辞色,喜怒皆形于色的人,能这样开怀,许是自己说对他的脾胃了。   萧冠泓愉悦的笑了一会儿,笑声渐收,心里替若樱难受,她对她妹妹这么好,可人家却认为她恶毒、残忍,这叫什么?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他以手撑额,乌黑的头发顺势滑了下来,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若鸾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几分得意几分担心地道:“有了王爷的保护,我们母子一定会平安的,到时姐姐要用恶毒的手段对付我,王爷可一定要站在鸾儿这边啦!切切不可听姐姐的摆布!”   萧冠泓耐心早已告磬,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仅是抬眸往她身后看,修长的手指一勾:“四卫,柳生,你们都过来,话你们都听清了,本王的清白可要靠你们来证实了,你们快告诉她实话,让她死心吧!没得叽叽喳喳的烦人。”   正文 151 猫守着条鱼   “是!王爷!”四卫和柳生恭敬的过来。   若鸾一脸错愕的看着身后走出来的人,瞬间呆怔当场。   她这才发现,面无表情的慕容喾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父亲正在站慕容喾身后,脸上躁得通红,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再往后面,明霞和晚茜被侍卫带在一旁。   她用手扶着额头,想一晕了事,她没料到父亲和太子在,刚才只顾说的痛快,这下她该怎么办?她还在纠结该怎么收场,不妨柳生却上得前来,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含含糊糊地道:“我们王爷不除服之前,是不会有……”   他低着头,面红耳赤的寻思了一会儿,绞尽脑汁的想了好多词,却都不适合对未婚女子讲。   但这事还只有他是个权威,有绝对的话语权,越拖只越会让这位二小姐越加难堪,更加下不了台,还是快刀斩乱麻方为上策:“小生不才,为我们王爷精心配过几个方子,其中有雷公藤、苦参、还有七叶一枝花,故而王爷今年八月之前与任何女子行房皆不会留嗣,当然,二小姐如果对小生的话有所怀疑,可以请太医院的太医来为二小姐主持公道,或者是等婴儿生下来滴血认亲亦可。”   柳生对自己的医术信心十足,态度凛然的继续道:“众所周知,成年男子每日服用适量的雷公藤,连用两月则可杀死大部分血精,停药三个月后便会恢复正常。所以小生可以打保票,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千真万确不是咱们王爷的,您这纯属栽赃嫁祸,我们王爷断没有帮别人养孩子的道理。”   他的话越说越顺,越来越理直气壮,俨然开始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起来,同时也不容人对自己的医术质疑。却将若鸾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柳生是什么人,阎王手下都能夺人的当世名医,且他这般胸有成竹,不但公布药方里面的药物成分,且让太医来为萧冠泓检查身体,甚至还让她生下孩子再来验亲,话不但说绝了,更是无丝毫转圜的余地,可见他所言非虚。   只是柳生所说的“众所周知”怕仅仅是指大夫吧!寻常百姓哪会知道这些。   不过若鸾偶尔会听丫鬟们嚼舌,说一些高门大户里的事非,当然皆是些见不得人的阴私和腌攒事,其中便提到暗中使男子不育的法子。   思及此,若鸾更相信柳生的话了,但她犹不死心,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早让她骑虎难下了,横竖是没脸了,只能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方为上策。于是,她抱着仅有的一丝侥幸将手中的玉佩举起来,充满期盼地望着萧冠泓,颤抖着嘴唇道:“那这个玉佩,……这个玉佩,我明明看到王爷经常佩带啊?”   萧冠泓薄唇一勾,恍若高洁的神祗满是怜悯的看着蝼蚁一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四卫中的雨卫冷笑一声:“二小姐惯会指鹿为马,这是个赝品啦!虽然也很贵重,还值俩钱,然王爷的饰品素来都有一个重要的标记,这个稍有点眼力见儿的一眼即能分辩,便是王爷送给凤王的首饰珠宝一类,也有同样的标记,所以这个真的不能当真啦!”   “……”若鸾的身体摇摇欲坠,她非是不知道贵重人家的首饰都会有自己的小标记,但她前十几年过的无忧无虑,何曾为自己的前程和生活谋划盘算过什么?   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已是耗费了她太多的脑细胞和脑容量了,还要鼓起莫大的勇气,把自己的脸放在地下供人踩。再说,那时她被柳青娥关进石室,白色的烟雾迷漫中,是真的有一个男子曾和她春风一度,而且迷迷糊糊中她好似记得那个男子就是萧王爷。   事实上,经过上次被几个男子强暴,她对和男子交欢内心里充满了恐惧,但不知怎地,那一刻她身不由己,身体里有一种极致的渴望让她不知羞耻,令她迫不及待的想和男子交合。   在那种畅快淋漓,欲仙欲死的过程中,那个男子不但满嘴甜言密语,更赠了一块玉佩给她。   巫山云雨之后,她一丝不挂的醒过来,攥紧了手中的玉佩,男子却早不见了身影。她昏头昏脑的想了半天,觉得刚与自己颠鸾倒凤的男子好像是萧王爷,可又好像又不是……   她头疼不已,怎么也不能肯定,无意中又觉得手中的玉佩甚是眼熟,一打量,这不正是萧王爷经常佩戴的玉佩吗!因此,她便一心一意的认为是萧冠泓和她行了鱼水之欢。   那时她的心中还充满了羞愧,觉得甚是对不起姐姐。还想着,横竖自己的清白身子早没了,这事只要王爷不主动提及,她也就将其烂在肚子里,免得说出来伤害姐姐,失了姐妹和气。   只是出了石室,再次看到萧冠泓,她的心里就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这个人刚才搂着自己亲怜密爱,每一句为她抱不平的话是那么的符合她的心意,就像是知道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样,又仿佛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瑰宝一般!那种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的感觉尤其让她迷恋——自母亲走后,好久没人将她当成手心里的唯一了。   所有的人都将视线转到美貌而武功高强的姐姐身上,姐姐的光环已将她逼至最阴影的角落。私下无人时,心情是矛盾的,因为姐姐对她很好,她也恨不起来。   但更多的是难过和不开心,既为自己当前的处境难过,更为自己无能为力改变现状而难过,什么时候起?自己被人忽略成可有可无的角色了呢?   她想再次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和中心,更想再次成为别人最重要的唯一!   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人的思想定然会有所改变,若鸾的心里也起了悄悄的变化,每每再看到萧冠泓对姐姐百依百顺,宠溺疼爱,她便开始妒忌,开始有理由怨恨了,心里酸溜溜的满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滋生后就由不得人控制了,犹如心魔,让你只会越来越焦躁,对现状越来越不满。经过两个月的自我挣扎,她终于向心魔投降了,顺从自己的愿望和姐姐摊牌。   她也找曾过理由安慰自己,这也不算伤害姐姐,只是做滕妾,左不过是给姐姐分忧,谁叫自己和萧王爷有了夫妻之实呢!而且她觉得自己很善良,因为一开始她并不打算说出石室的事,只要姐姐爽快答应她的要求,她也没必要令姐姐难堪,同时也让姐姐手中多了个把柄,往后拿这事说嘴指责于她。   可惜事与愿违,姐姐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她——姐姐太不知好歹了!简直是有负她一片良苦用心。   只不过事情远没按她想像的走,和姐姐反目后,她以为萧王爷会来找自己,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他那天在石室那么疼爱她。但随着姐姐的昏迷,日子过的风平浪静,无波无澜,也令她心慌意乱。   幸而老天是站在她这边的,葵水好久没来了,又嗜睡,口味亦开始改变,她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何事,但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却脸色大变,偷偷的带她出府去瞧了大夫——居然是怀上了。   未婚的小姐怀了身孕,奸夫是谁?这可是要浸猪笼人命攸关的大事啊!两个丫鬟吓白了脸,以为天都塌下来了,她却高兴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还能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吗?正所谓瞌睡来了送枕头,太及时了。   故而仗着腹中这块能令她母凭子贵的金贵肉,她一脸理所当然来找萧冠泓了。   这时候,柳生又有话要说了:“二小姐,小生还有话要说,得罪二小姐之处还请见凉。”   若鸾对柳生是又惊又怕,不知他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让自己更无地自容。   柳生却不管不顾地道:“小生别的方面没什么拿得出手,可这医术嘛!同行倒是对小生多有恭维,小生倒也不敢托大,但凤王的身体一直是小生为她调理,故而最是清楚不过,凤王身康体健,往后她若是想生一百个孩子,那也是没问题的,所以,二小姐那些诽谤污蔑之词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毕竟懂医的是我而非你!”   若鸾脑中嗡嗡作响,眼泪又蓄满了眼眶,以为稳操胜券的事却变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主要的是,肚中这个孩子是谁的?在石室中和自己亲热的男子是谁?现在她要怎么办?真要去死吗?她不敢抬头看慕容喾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神看她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极尽疏离冷漠,睥睨倨傲。   而给她最沉重一击的却正是慕容喾:“二小姐,其实你真是想多了,那时本太子恰好被关在萧王爷隔壁的石室,也在拼命找出石室的方法,凑巧萧王爷打穿了我们相连的石壁,当时萧王爷一双铁掌鲜血淋漓,衣饰整齐,尔后我们联手打穿了另一面石壁,这才得以脱身,所以你的这番……奇遇,说白了,萧王爷一直和本太子在一起,直到出了石室,分头寻人才分开,何以有空去和二小姐寻欢作乐,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我!”若鸾是有冤无处诉,嘴唇不停的翕动,想为自己喊冤。“我……可是……”   “够了!”赤焰突然大虽一声:“若鸾,你还嫌不够丢脸吗?跟为父回去!”他的脸色像是在蒸笼里的龙虾,红的不成样子了,额头青筋直跳。   若鸾呜呜咽咽哭起来,掩面奔出院子。   赤焰心中则是苦涩难言,这是报应么?一桩桩的丑事接二连三的在赤凤候府发生,每件都令他羞于见人,更是无颜面对女婿和大女儿。他满面羞愧的和众人告辞,匆忙回府想方设法替小女儿善后。   见闹事的人走了,柳生也带着四卫和其他人退下了。   慕容喾瞟了一脸事不关己的萧冠泓一眼,回想柳生所言,心中滋味莫名,状似不经意地道:“俗话说,一滴精一滴血,王爷对若樱还真是在所不惜,居然不惜自损身体,真是用心良苦啊!”   萧冠泓若无其事的一笑,却是半句也不答。这是他和若樱之间的事,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若樱身体的寒症早消,但萧泓防患于未然,依旧丝毫不松懈,该补的补,该吃的药还是要吃。但他们两人常在一起,爱做的事没少做,这时候自然是不能生小包子,可再好的避子汤也是药,是药三分毒,他百般不想让若樱服用,便把这烦心事往柳生面前一放。   柳生也争气,每次只要萧冠泓一逼他,他就能顿悟。瞑思苦想之下,煞费苦心的弄了几张方子,将吃药的一方改成萧冠泓。当然这种事肯定是藏着掖着,没必要敲锣打鼓的弄得人尽皆知。   慕容喾知道这是个令人尴尬的话题,倒也无所谓他回不回答。   他轻飘飘地跃上萧冠泓对面的假山,懒散地躺在石头上,双臂枕在脑袋下面,望着满院争相斗妍的鲜花发呆。西阳夕下,晚风轻拂,风透过他单薄的夏衣,几缕墨发也随着微风轻扬,那双深遂的眸子倒映着五颜六色的花儿,在夕照中显得分外清亮。   萧冠泓默默瞧了他许久,突然开口道:“你来不会就是看中这假山吧?”   慕喾喾漫不经心地道:“当然不是。”   “那你现在在干嘛?”   “想纳兰明桑,我昏睡的时候都在想,若樱也一定经常想起吧!”慕容喾歪着头看他:“西呈的景帝驾崩了,死在南宫贵妃的床上,西呈皇宫死了许多人,连储君太子都莫名其妙的身亡,纳兰明桑的国仇家恨终于得报,我只是常在想,他一个被灭国的太子,是怎么成为成王世子的?”   “恕我眼拙,倒是没看出太子是这么长情之人。”萧冠泓恨得牙痒,阴阴地盯了慕喾喾一眼,盯得他全身寒毛倒竖:“我倒是忘了问你,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若樱怎么还再昏睡?”   “可能是我体内的蛊毒未被摧动的原因,许是诸葛复懒得理我,便马马虎虎的给我种了一只屁蛊。”慕容喾的声音有瞬间的黯然,立刻又带了笑:“不过我醒来了,若樱应该很快就醒了。”   话落,他倏地从假山跃下,黑发如墨,衣袂翻飞,露出两个讨喜的酒窝:“我去看看她吧!说不定我一看她就醒了。”   萧冠泓笑出森森白牙,非常干脆地答了两个字:“不成。”   慕容喾依然微笑,两个面靥迷人:“做人不要太小气,父皇早为你们的婚事拟了圣旨,只等择日便诏告天下,你还担心什么?再说,过几个月你们回车遇了,往后的悠悠岁月,山高水远我也难见她一面,这也不能通融通融?”   萧冠泓与他对视片刻,突然开口:“走吧!”   ……   时光匆匆,萧冠泓等人却是度日如年。在不知求了多少菩萨佛祖,咆哮了虚尘子无数回之后,若樱终于在半个月后醒来了,这时已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六月时节了。   她醒来的那天,萧冠泓破天荒地允许慕容喾待在内室,也无往日里的恶言相向,并且两人还在南窗边下棋。   这情景要有多诡异便有多诡异,要有多惊悚就多惊悚。须知,平日里别看太子几乎就在这里做窝,可是也是好几天才能见到凤王一面的,那还得依王爷的心情而定。   两人在南窗边煮了茶水,摆好了棋盘,你来我往的便是一阵酣战,车马轮转,小卒过河,萧冠泓自然是这方面的好手。他的棋风与他过份俊美的外貌不同,不打眼不锋利,不急不徐,沉着冷静却牢牢地掌控着全局,稳扎稳打的走好每一步。   慕容喾的棋风和他墨玉枪法一样,枪过处锐利横生,锋芒毕露,一环接一环,让你防不胜防,稍有不慎便会被他吃个屋子空。两人棋逢对手,一时战得难解难分。   蓦地,有道微哑却极为婉转动人的声音颇为着急地道:“你傻呀,还不把将军调开,他的是卧槽马啊!”   萧冠泓闻言一愣,手里的茶盏当下一松,直直往下坠落,他立刻回过神来,连忙用另一只手接住。然后像是慢镜头一般的偏头望向雕花大床,一脸做梦的表情。   慕空喾也偏头,手里轻转着着茶盏,一不小心,茶盏倾斜泼了满身。   若樱同样偏着头,虚弱的看二人,淡笑如风,恍若隔世。   须臾,众人争相奔走相告。   赤焰又将大女儿接回府好好的将养了几天,只字不提小女儿的事,若樱心照不宣,更是绝口不提。来探望的人络驿不绝,萧冠泓一惯是能挡驾的就挡驾,绝大部分人都未能见着若樱。   精神一恢复,若樱便要搬回新王府,赤焰长叹一口气,默默的指挥下人着手搬迁一事。   若樱被一群友人簇拥着到了火凤王府邸。然后发现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实:火凤王府邸居然和宁王府邸比邻而居。   气派庄严的大门上悬挂一方红底烫金的豪华匾额,上面凤舞龙飞的书写着四个字:火凤王府,这几个字金光闪闪,气势十足。   门口一左一右矗立着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朱漆大门上镶嵌着铜钉,虎口铜什里衔着两个大铜环,看起来很是威严华丽。淡笑风生的天耀麒和风采翩然的凤舞带着一众仆佣迎在两旁。   因为是女王府邸,便仿江南园林风格建造,粉墙青瓦,赭色木构,似一副水墨渲染的清新画卷。   整个王府布局玲珑精巧,风格素雅,半点不露人工斧凿的痕迹。亭台楼阁众多,各处皆是雕镂的美焕美纶的花窗、月洞,园中更是遍植以树木花草,多是青藤、篁竹、芭蕉、葡萄等,务必要做到四季常青。   其间太湖石与黄石随意聚垒,堆叠成假山散置在池沼旁,错落有致,诸多形态。   众人穿过长长的雕花回廊,水榭中如梦似幻的镂花纱幔在空中蹁跹飞舞,正中摆放一架古琴,旁边置有棋枰,水面波光粼粼,在阳光照射下煞是好看,前方还有一座八角亭,一切美的恍若梦境。   “真的好漂亮啊!”不时有人发出赞美声。   萧冠泓和慕容喾但笑不语。卢夫人高雅芙与有荣焉:“那是,我们可是精心布置了好久,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高二小姐和卫璃抿嘴而笑。   若樱美目流盼,巧笑倩兮,直对一众好友真诚说谢谢。   她是打心眼里高兴,许是因为这个地方才属于她真正所有,有绝对自主权。她一袭紫色的裙装华丽优雅,原本精致绝美的五官因心中的喜悦更是容光焕发,神采飞杨之处一颦一笑皆牵动人心。   火凤王府邸的夜晚,园中花木影斜。   天耀麒和阿旺早早就在偏院住定。览月院是主院,若樱正歇在此处。   乔迁么,便是她一根手指头不动,但精神处在兴奋之中,跟着众人折腾来折腾去,也算是累了一整日,可晚上居然没有睡意。萧冠泓起初还怕她累着,不停催促她早点歇息,她却偏要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也觉得新奇,那也觉得不错,捣鼓个没完。   萧冠泓无法,只好拥着她颇有闲情逸致的四处走动一番。回到主屋,见室内陈设有各种字画,若樱不免又细细打量。   “若樱,我们早点安歇吧?这个重要的日子怎么能浪费这些小事上?”萧冠泓守着心上人,心内煎熬不已。   前段日子,若樱昏睡了二十多天,纵然有虚尘子大言不惭的保证,可人一天未醒过来,他依旧心急如焚,担忧不已。但他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若樱又天天在身边,温香软玉在怀,便是个圣人也要动心。血脉贲张时,不免就做那亲亲摸摸之事。兼之若樱昏睡又不会反抗,自然是随心所欲的行事,也算是苦中作乐。   幸而他一直顾及若樱的身体,即使身体涨痛的要命,也从未真正进入玉门关不管不顾的快活一回。   他也只把那东西一直在她腿间蹭啊蹭,慢慢做着出鞘入鞘的动作,尔后动作越来越快,最后一个机灵,悉数释放出来。这样简单的发泄之后,他也不免自责,一边拿帕子帮若樱清理腿上的浊物,一边嘀咕若樱不心疼他,一直不醒来,是想让他一个人受苦干熬着么?   若樱醒了的这段日子,他喜上眉稍,但一直考虑着若樱的身体,想着来日方长,每晚搂着若樱睡觉都不敢太过孟浪,最多只老老实实的亲几下,然后纯睡觉,惹得若樱还以为他转性了。   好不容易若樱活泼乱跳,身体无碍了,他可不跟猫守着条鱼似的心痒难耐嘛!   若樱靠在他怀里里,手里把玩着一个紫水晶的玉马,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道:“人家还不想睡,可能走困了,精神尚好。”   等得就是这句话。萧冠泓坏笑:“既是精神尚好,不如我们做点别的?这些画啊,古玩又不会跑,来日再看好不好?”   话落,不等她开口,已经一把将她高高抱起。方向很明确,下奔床榻;目的也很明显,多日吃素,今儿总算开荤了。   若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手中还拿着玉马,怕摔碎了,忙道:“你又想做甚?放我下来。”说着话不停在空中踢着腿儿。   萧冠泓大笑着抱了人放在绣床上,拉上纱帐,掩却了一室绮丽春光:“当然是做那快活之事,这段日子我跟个和尚没区别,苦熬这么久,你可得补偿我,今儿怎么也得让我痛痛快快一回。”   “不是吧?”若樱看着他晶晶亮,如饿狼一样的眼神,顿时心生胆怯,这人本就精力充沛,又极贪枕席风月,把他素久了也不好,好比抽刀断水水更流,一谈起补偿更是没完没了,她深深怀疑自己若是依了他明天稳定是不想爬起来了。   但也不能拒绝他,不然过后这债还是要还,只能让他不要一次追讨完,缓着点还:“呐,我身体还没好,你总不好折腾我吧?”说罢,故意可怜巴巴的软倒在他怀里,期望能博他心软。   萧冠泓才不上她的当,柳生是干嘛用的?他抬起若樱藏在他怀里的小脸,贪婪地打量着她的容颜。哼笑道:“那刚才神采奕奕,不想睡的那个人是谁?总不会一对着我就没精神了吧?未必我还比不上一匹玉马?”   话说的酸味十足,顺便抽出她手中攥着的紫水晶,负气意味浓厚的往枕边一扔。   “哎,别砸坏了嘛!”若樱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揪住他的脸皮往两边一扯,嗔道:“你好有出息,没事跟个玉马比?你还是个王爷呢?”   “王爷怎么了?就不吃五谷杂粮?就不和媳妇睡觉?”萧冠泓一惯的没脸没皮,伸手拉开她的手,顺势握在手中。   横竖若樱今晚是逃不掉,他也不急着直奔主题,那样未免显得太猴急,太急色了,没情调。他不着痕迹地腾出一只手,沿着若樱细致的轮廓轻轻勾勒一圈,偶尔捏捏雪白脸蛋,时不时点点俏挺的秀鼻,要不便用修长的手指点指触那嫣红欲滴的唇瓣。   若樱白了他一眼:“最后一样才是你日夜惦记的吧?其它都是藉口!”   萧冠泓的声音带了笑:“知我者,若樱也!你个坏蛋就一点也不惦记,难不成是我下的苦功不够?要不我再练练技术,等提高了,你可能就和我一样了。”   “讨厌!”若樱突然打了他在脸上作乱的手一下。他居然把手指伸到她嘴里动来动去。   萧冠泓再次坏笑:“哪里讨厌?我以前居然没发现这么好玩的事。”   原来,他的指尖来回摩挲着花瓣似的嘴唇时,发现若樱的唇瓣会嗫嚅几下,他似乎找到了好玩的东西,一下一下地的挑逗着若樱的下唇瓣。   可是拨着逗着,他不由吞了吞口水,指尖不受控制的慢慢伸进若樱的樱唇,湿湿热热的,叫人迷恋,若是换个东西伸进去……   邪恶的想像无边无际,萧冠泓的呼吸顿时急浊起来,身体暴涨,慢慢低下头凑到若樱的嘴边,舌尖在她的嘴边舔了一遍,尔后从唇逢探进去,吸吮起来,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吞吃入腹。   “嗯,轻点。”若樱被他吮的生疼,挣扎了几下,见他那如饥似渴的眼神,忧心不止,这是要吃人啦!她感觉自己又会抗不住。   萧冠泓喘着气放开她,微笑着叹气:“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前段日子我都不知怎么熬过来的?”   说完再次俯下头,他不动声色的心里盘算着,等会要用什么姿势弄得若樱欲仙欲死,让她哭天抢地在他身下求饶,用那又软又柔的音儿一遍一遍唤相公,夫君,泓泓!   他的喉结迅速滚动两下,迅速拉着若樱的玉手放到腿上,牵引着若樱的手伸张开握住。   就在触碰上的一刹那,他浑身一个颤动,舒服地喟叹出声,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急急的揉了揉若樱的酥胸,然后火急火燎的开始脱两人的衣物。   他幽黑深遂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若樱,隐隐透出一丝危险的味道,给人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若樱顿觉得口干舌躁,声音微颤:“你,你不要太过份。”   这种色厉内荏的话萧冠泓压根不予理会,目不转睛地盯着逐渐裸呈的女子,就像暗夜里盯着猎物的狼,双目还闪着幽光。许久他才出了声,似乎在极力隐忍,声音又低又哑:“我想死你了,你还不让我过份,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望着他那双在黑夜里显得过分灿烂的眼睛,听着那又沙又哑的声音,若樱下意识地将身子往他怀里躲了躲,不由咽了咽口水。似乎受他的影响,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禽兽!”   “这是我的外号,乖乖你难道不知道?”萧冠泓猛烈的喘息着,屋子里放着冰盆,凉气丝线,可是他的额头还是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这时候,他已剥光了若樱,且不许她动弹,缓缓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眼睛似乎变得更加灼热起来,声音低沉到了一个极点。尽管他慢条斯理,可夏日才穿几件啦,脱完就是一个饿虎扑食。   若樱被他生猛又狂野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往床里爬,可惜才一动便被他抓住了脚踝:“女人,你想往哪逃?还是你喜欢这样的姿势?”他傲然说到,就那么顺势覆了下来。   若樱人被他扑倒在绣床上,觉得都不能呼吸了,背后是他滚烫的肌肤,低声哼道:“坏蛋,放开我,你太吓人了,我不要。”   “若若,若。”萧冠泓急促地在她耳边低喃,声音又轻又柔:“别怕,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想吻你,想抱你,想占有你,你不知道,你昏睡的日子,我天天憋着,再这么憋下去,我会疯掉的!”   怕她不信,又立马追加一句:“咱们还要生好多孩子,憋久了就生不出来了。”   他的指尖划过若樱白瓷一样闪着光泽的玉背,感觉身下人低低地浅哼,他得意而又无声的微笑起来。   看着他真的是忍到不行的样子,若樱忽地就心疼起来,浑身也软如春水,娇声道:“你这样我喘不上气。”   萧冠泓连忙支起身子,将她翻个了个,变成面对面。若樱伸手抱住他,抚摸着他的背,低低地嘀咕:“说得像是活不成似的,也就这二十来天,那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不是会背着我找别的女人?”   “谁也不找,一辈子都是你的,你几时才会信我?”萧冠泓低哑的声音里透着股委屈的意味儿,瞬间沉身陷入,不一会儿就大开大阖,大起大落起来。   若樱吃疼:“你就不会轻点?”   屋内时传来低低的喘息和女子的轻吟。良久,萧冠泓的声音响起来,还带着低喘:“对不住,你把我旷久了,难免急了点,等会轻点。”   若樱不信:“你每次都这么说,没一次兑现。”   萧冠泓不说话,埋头苦干。   “萧禽兽,你个混蛋,你慢点,轻点。”若樱忍不住叫骂出声。   “若若,忍着点儿,就依我这一次。”萧冠泓喘气又猛又重,动作非但没慢反而加快。   若樱觉得自己已经晕头转向了,而萧冠泓却是乐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在这件事上,他永远不知疲倦,永远喜欢大胆创新,爱死这种销魂蚀骨的滋味了。   事毕,两人大汗淋漓,喘气如牛,若樱已昏昏欲睡了。萧冠泓歇了一会儿,将人抱到后面的浴池去净身。   这个浴池是凤临阁里面的物事,白瓷为底,像一艘小船。若樱无力的躺在他怀里任他搓洗。   俄顷,她自迷糊中清醒过来,双眼大睁,急着要关拢双腿:“泓泓,你,你亲哪里?”她的双眼不由自主的向下看去,一时受不了这刺激,只觉头晕目眩。   萧冠泓身子挡着她的腿,兀自埋头品尝亲吻花房的滋味。   “不要。”她止不住的浑身轻抖,腿又合不上,心里不免又羞又气。   死死地闭上了眼,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什么也没看到,这实在是太让人无法接受了。可她的身子的感知却是越来越敏感,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妙感觉。   萧冠泓如愿以偿地品尝到了她的味道,缓慢的抬头打量她。若樱半眯着美眸,薄薄的雾水弥漫其中,浑身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风情和媚态。   然后他再不犹豫,开始再一轮的征战。   次日天色大亮,阳光从纱帘跑进屋内偷窥。   萧冠泓半靠在大迎枕上,垂首看着伏在自己身上沉睡的女子,眼中满是爱恋。她生的可真美丽啊!泼墨青丝几乎遮住了他大半个身子,光泽亮丽,五官若上天恩赐一般,巧夺天工,美眸如水,微微一转便是说不出的动人风情。   昨晚做的太过了,放开手脚弄事的确畅美的无以言说,快活的让他恨不得就此死去,但对手不堪一击,没几轮就昏过去了,直到这会还没醒,萧冠泓明知她肚子肯定饿了,却不敢叫醒她。   她素来贪睡,不睡足便精神不济。不过打量日头,她也应该醒了,但想来她身上定然是难受无比,他早醒了,却也不敢先起,免得那人起床找不到人,指不定又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嗯!”果不其然,若樱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是醒来前的预兆。   萧冠泓赶紧阖上眼睛装睡。   若樱睁开眼睛,撑起身子,明显感觉自己的腰肢酸得直不起来,身下也酸涨得不行,一眼就扫到萧冠泓如玉的俊脸,完美的像一副水墨山水画,忍不住伸出葱指,报复性的狠狠戳了戳他的额头,恨恨的低啐了一声:“呸!个坏胚子,一大早就装睡,昨晚却一晚上不让人安生。”   “你怎么知道我在装,人家明明也累了。”萧冠泓微微一笑,睁开眼睛,偷窥的阳光跑进他漆黑的眼里,折身出璀璨的星星点点,迷人又深遂。   若樱笑骂:“有人睡着,眼睫毛还不停眨啊眨的吗?”   萧冠泓笑容未敛,见她轻言笑语,似不经意地道:“没有不高兴?”   “哼!饿了,没力气生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缓过来,再找你报仇。”若樱鄙视他。   “那咱们先去吃饭。”萧冠泓举了手在她面前表示投降,若樱若有若无地一笑,他低声道:“真个不生气啦?我以后不这样就是了,这次没个轻重也是有缘故的是不!”   若樱轻轻捶了他一把,不满:“这话耳朵听出老茧了,你想饿死我啊?”   萧冠泓揉了揉她的头发,语声温柔:“怎么敢!”   蓦地,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紧跟着是雨卫和禀报:“凤王,有人送帖子来了,请您去赏湖。”   正文 152 终于娶回来了   若樱万万没想到这个下帖之人会是大公主慕容灵,邀她去乌眉山的皇家别苑去消暑。   慕容灵乃是玄清帝和庄皇后继慕容喾之后诞下的第一位公主,深受二人宠爱,被封玉灵公主,其地位远不是另外两位公主所能比及的。   起初她还微微一怔,不明白这大公主去避个暑为什么也能想到自己?她和大公主也仅仅在皇宫里碰过两面,远远的互相含笑点头,都知道对方是谁,也不说谁更高贵,勉强算得上是点头之交吧!   再说乌眉山的皇家别苑只是在城郊而已,不见得就有多凉快,不过乌眉山飞瀑流泉众多,泉水更是金都一绝,乃是烹茶和做各种清凉渴水的上上之选。   来乌眉山之前,萧冠泓帮她扯了个由头便要拒绝,若樱突然心中一动,决定还是去,毕竟对方是公主,怎么也是皇家颜面。萧冠泓不满,可又劝不动她,只好抚着怀中人的如瀑长发,千叮咛万嘱咐。若樱点头如捣蒜,极力保证自己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她心中知道萧冠泓顾虑着什么,不外乎是因为和亲的事,前期盛传大公主会被配给萧冠泓,可后来此事又不了了之,萧冠泓定是担心大公主觉得颜面有失,有心要给若樱好看,所以才拦着她。   但若樱的想法则不一样,有些事总归是要面对的,逃避不是办法——这是她逐渐在明白的人生道理。   正沉思间大公主不知何时袅袅婷婷地走过来,繁复的宫装,如云的乌鬓上珠翠熠熠,精心的妆扮令她雍容华贵,优雅有度。她被几位贵族小姐以众星拱月的姿态簇拥于中,目光似透着一层雾,定定的望着若樱良久,末了唇角微弯,一副全无芥蒂的样子:“凤王,好久不见,听说你玉体有恙,不知如今可好?”   大公主的声音永远充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矜持而又不失分寸。   若樱敛下脸上所有的神情,微微一笑,明眸善睐,顾盼含情:“有劳大公主费心,若樱已康复如初。”   要说和若樱走得近一些的便是二公主慕容慧,不过比起气质过人的大公主,二公主美丽可爱有余,贵气稍有欠缺。但两位公主皆生有一副好相貌。想来也是,慕容喾本就生的俊雅动人,卓越不凡,他的妹妹怎可能差到哪去。   想到二公主,若樱心中一片黯然神伤,姬如风的和亲对像正是二公主呢!   二公主会为他伤心痛哭吗?那么一个令人惊艳的张扬男子,任是谁也忘不了他吧?正如慕容喾所说,便是在昏睡的时候他都想到姬如风。   而她何偿不是呢!昏睡的那些日子,她是没慕容喾的能耐,压根全无记忆,但清醒的时候,姬如风随时随地都可以跑来扰乱她的思绪,令她怅然若失,心头酸楚,那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没有一个词可以精准的形容。   围在大公主身后的几位贵女上前来与若樱见礼,少不得一番寒暄。她们俱是目光复杂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这可是北玄皇朝开国至今唯一的一位女王爷呐!不可谓不稀有。   这位大名鼎鼎的女王爷果真生得天姿国色,风华绝代。仅着一袭缈缈如仙的白纱长裙,袖口、裙摆和衣襟用银线滚边,缀以熠熠生辉的胭脂色玉石,青丝如泼墨,脂粉不施,纤腰一束,长长的裙裾翩跹飞扬,似一道天然去雕饰的自然风景,优雅高贵,不染纤尘。   她不同于时下小姐们那般螓首微垂、双手轻拈美人扇、一派含羞带怯的温柔婉约,反倒是如同男子那般双手微拢在身后,曼妙动人的身姿傲然而立。便是盛妆打扮,素来以气质取胜的大公也瞬间在气势上落了下方。那样的气度,已令所有人望尘莫及。   毕竟是皇家别苑,依山傍水而建,一处处风景如画,空气清新,若樱倒觉得不虚此行。   大公主虽然并不是很平宜近人,但在贵族小姐中却一向好评不断,很快若樱便知道为何了。   “几位小姐都别拘着,本公主邀你们来可不是为了大眼瞪小眼的,怎么自在怎么来啊!凤王,你可不能摆架子,吓着这些小姐可就罪过了。”大公主和颜悦色让宫婢引几位小姐入座,并拿若樱打趣。   郁郁葱葱的树木下铺着华丽的毯子,每个人面前的小矮桌上,放着精致的酒水、果品、糕点。   能跟在公主身边的小姐们当然不会是木讷寡言之辈,一个个跟人精似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不得了,这时得了公主的旨意,立即便一片莺声燕语,笑声似银玲。   礼部尚书马大人之女马小姐娇声道:“凤王,天这么热,怎么团扇也没带一把啊?不为别的,等会扑蝶也可以用到啊!”   “要不香婷借凤王一把如何?就不知凤王看不看得上。”另一位小姐凑趣道。   “谁说我没有哇?”若樱手腕倏地一动,一把流转着五彩光华的如意扇便擎在手中。她轻摇五彩团扇,笑如千树万树梨花开,漫天灿烂的艳阳都比不上她熠熠生辉的双眸。   不过她还有话说:“马小姐,你确定要扑蝶?待会就是正午了,我怕马小姐娇滴滴的人儿一个,到时被晒晕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马小姐被如意扇所迷,眼睛都看直了,答非所问:“凤王,你的扇子好漂亮啊!”另外几位小姐也面露艳羡之色。   连大公主也不住颌首:“果真不同凡响,想必这就是如意扇了。”她看了若樱一眼,轻笑道:“趁着是清晨,山中空气凉快,本公主带你们逛逛罢,一会儿日头渐毒,便不好走动了,总不能如凤王所说,把你们一个个晒成黑炭。”   众人笑了起来。   若樱和大公主比肩而行,看着花团锦簇的小姐们游山玩水,两人皆是嘴角含笑。若樱暗自揣测了半天,却不知这大公主是何意,难道不是鸿门宴?还是大公主真是好气度,宰相肚子里能撑船?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若樱倒是气定神闲,经过这么多事,她早非当年吴下阿蒙,许多事情见招拆招吧,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啊!救命!”突然,前面传来小姐们惊惶失措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啊!好多蛇……”   太监和宫女们立刻惊天动地地叫了起来:“快,快,保护公主!公主……”   若樱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暗暗夸奖自己未卜先知的本领变强了。她不动如山的站在一旁,任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将大公主保护起来,对前面依旧在尖叫逃窜的小姐们视若无睹。   慕容灵焦急地道:“你们这些奴才,还不去看看几位小姐们如何了?都围着本公主做啥?有凤王在此,本公主会有什么事?”   “哎!”若樱不慌不忙的伸手一挡,不允许那些宫人离开,睁着眼睛说瞎话:“玉灵公主此言差矣,若樱前些日子深受重伤一事,公主想必知道,后又受蛊毒所害,内伤一直未能痊愈,自身尚且需要人护着,何谈保护公主,所以还是请各位公公和姐姐们不要离开。”   “你……”大公主大义凛然地道:“岂有此理,现在是人命关天啦!凤王你怎能说些推脱之词,且北玄谁不知凤王有一身好武艺,你岂可袖手旁观,糊弄于玉灵。”   若樱两手一摊,满脸无辜地道:“公主千岁,应当说北玄现在谁不知道凤王受伤才是,再则,是您请小姐们来游玩的,出了事,可不能算到若樱的头上,难不成公主先前并没派御林军来山上查看?”   前面有小姐高声惊呼:“凤王救命!……”   若樱听而不闻,一径冷眼旁观。几位小姐又喊了几声,她神态从容的喊回去:“本王晕倒了,几位另请高明……”   那些小姐一听,慌里慌张的不辩真假,果然改成:“公主救命!”   他娘的,晕倒了还能张嘴说话?大公主气得脸都红了,就没见过这么歪曲事实人:“等玉灵回宫,定会禀名父皇,凤王胆敢公然愚弄本朝公主,视人命如草芥!见死不救……”   “请便,如若罪名少了,若樱还可以帮公主罗列几个。”   大公主一脸理直气壮义愤填膺,若樱依旧无动于衷,其实前面要是别的,她说不得还会去看一看,一听到那些小姐们喊蛇,她退避三舍都还来不及,怎可能去露怯?   那些宫人唯唯诺诺,看着前方花容失色的小姐们不知如何是好,要走又被若樱拦着,她的身份又不比皇后低,他们也不敢檀自得罪。   大公主端着架子和若樱对恃良久,突然挥了挥手,终止了两人无意义的对视:“你先让宫人去救她们,没得把她们吓出个好歹来。”   若樱点头:“快去,快去,本王最怕蛇来着。”   大公主眼神闪了闪,脸上怒意慢慢消失,突然轻轻一笑:“凤王莫怪,玉灵只是迫切的想救她们,所以才言辞激烈一些,望凤王能理解。”   “公主太客气,公主心系天下苍生,实乃万民之福,若樱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那般不知好歹。”   有两位嬷嬷一直伴随公主左右,其中一位嬷嬷立刻赔笑道:“凤王这样的人品气度,女子中实属凤毛鳞角,心胸自是非寻常女子能比,怎会和公主殿下计较。”   若樱笑而不答,只是看着前方,见那些小姐们不在四处逃窜,尖叫也平息下来,嘴角的笑意不由的加大。   另一位嬷嬷轻轻向大公主点了点头,一双眼睛意味不明。大公主依旧言笑晏晏:“凤王,你头上的樱花钗好漂亮,可否借本公主一观?”   “粗俗之物,怎堪得公主夸奖。”若樱一面说一面就把头上的樱花钗取了下来,然后缓缓的递给一位嬷嬷,嘴里道:“不过这钗子纵然得了公主的青眼,也只是流于表面的华丽,自当给公主瞧瞧它的真面目才是。”   当那位嬷嬷的手指已经触到了钗身,眼中甚至露出了一丝奸计即将要得逞的笑容时,若樱的手却倏地一收,随后若无其事将那钗子重新插回到头上,满面慎重地道:“公主,这樱花钗跟着若樱久了,也是个刺头,一刻不得消停,兼之它个头生的锋利,担心它生事,为公主的安危着想,若樱觉得公主还是远远的瞅瞅就好。”   两位嬷嬷眼中阴寒一闪,刚要张口,大公主伸手一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若樱:“凤王这是何意?”   若樱迎着大公主倨傲的目光,裙裾逶迤,目光潋潋:“当然是好意,这钗子可是个不安生的主,它待会性子一起,莫名其妙扎公主那么一下,到时就算公主伤势不重,若樱也吃罪不起啊!所以早点防患于未然的好。”   大公主不由自主的咬牙,冷眼看着若樱半晌,阴阴一笑:“你倒是个伶俐的,委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本以为你生的美貌是虚有其表,不料你还攻于心计,居然以为我会构陷你?”   若樱一脸淡然,语气更是淡若轻风,仿佛一碰就散:“这种事遇到的多了,自然便会了,算得上是经验积累吧!不过我宁愿如一张白纸,不懂得这些尔虞我诈岂不更好!”   她见公主开始我我我,便也懒得再讲那些繁文缛节。   大公主仔细端详了她半晌,目光明明灭灭,叫人猜不透她是什么意思,隔了好久,突然冷哼一声:“你以为这样我便拿你没办法了吗?我自小在后宫里耳濡目染长大,多的是手段对付你,想要除掉你,也只不过是弹指的功夫而已。”   若樱闻言勾起嘴角,直截了当地道:“我也喜欢双方摆开车马,虚与委蛇终究是落了下乘,公主有什么手段不妨使出来,也好叫我长长见识。”   这时候,那些花容失色的小姐们陆陆续续回来了,个个都用不满的目光瞪着若樱,好似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天理不容的大事一样。“凤王你分明安然无恙,方才怎么听你说晕了?”   “是啊,凤王你怎能这样,居然见死不救?”   若樱面对众小姐的讨伐从容不迫:“是晕了,公主亲眼所见,初初才醒。”   见她众目睽睽之下说谎,还当着大公主的面,众小姐石化。   为着和亲一事,这些小姐俱知大公主对凤王不满。她们为了讨好大公主,可谓下了一番功夫,想着,好汉架不住人多,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这么多人还怕一个女人不成,她难道能生吃了她们?   几个合计了一番,想了无数个捉弄人的法子,自以为万无一丝,天衣无缝。岂料到才到第一招,这女人就不按事先排好的剧本走,令她们初师未捷身先死,第一招就把自己栽了个跟头。   大公主见她厚颜无耻的拖上自己,刚压下的火气又有窜出来的苗头,道盛气凌人的瞪她,不满地道:“亏皇兄把你形容的那么好,还夸你心地善良,说的是天花乱坠,结果却是百闻不如一见,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冷血无情,自私自利,一切皆只顾着自己。”   若樱沉默片刻,眸中波澜不兴:“道听途说之事做不得准,那些夸大之辞不过是因为太子殿下为人宽厚而已,其实他还忘记说我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你!”大公主气息一滞,见她把这样残暴的话说的轻描淡写,微微有些心惊,但也只一瞬间的事,很快大公主便回过神来,正义凛然地道:“难道你就披着这副美丽的皮囊欺骗世人?不但皇兄被你骗了,便是萧王爷也被你蒙蔽?”   众小姐立刻噤声,一个个瞪大眼睛,支起耳朵。   若樱没有和大公主针锋相对,她只是微微一笑,便有凌厉迫人的气势散出来:“哼,蒙蔽他们,我自问没那本事,太子殿下在公主眼中难道就是一位糊涂虫?萧王爷如是公主嘴里这样的人,何以能活到今天?”话落,她冷清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在场诸人,令人感觉锐利的刀锋迎面袭来。   花枝招展的小姐们只感觉寒毛一竖,冷意从心底滋生,太阳底下都想颤抖。原来女人也可以那般傲然,只一个眼神就可威慑众生。   大公主顿时也感觉那份冷意,但她毕竟公主当久了,威仪还是有的,只怔忡了片刻,便向那些小姐们挥挥手:“趁着天气还早,诸位小姐自便吧!”旋即吩咐那些宫女好生照料。   待众人一走,大公主悻悻地道:“今儿真是便宜你了,我本来想要你好看的。”   “那为何放过我?”若樱以手支颐,微歪着头看风景。   她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但配着眸若点漆,青丝四散,很是迷人。公主便有些茫然,许久才道:“我总不好让我皇兄成为糊涂蛋吧!其实我……”   若樱装着没听见,依旧默默无闻。公主低声嘀咕道:“其实我没那么想去和亲,只是想嫁一个像英雄一样的男子罢了!真正想嫁的是我二皇妹,但是流言蜚语众口铄金……”   她又叹了一口气:“本公主招个驸马多自在,远嫁似乎不太适合本公主,自古以来都是些不受宠的公主,或被逼无奈的公主才去合亲,何必自讨苦吃呢?”   若樱转过头来回望大公主,似重新认识这位公主一般,许久之后突然开口:“公主喜欢蝴蝶么?”   “喜欢啊?怎么?”   “那公主且稍等一会。”若樱骤然纵身轻跃,如乳燕投林向前穿梭。她刚才歪头打量,发现几位小姐果真聚在前面一处扑蝶,那里有许多花儿非常鲜艳,众多蝴蝶在花朵上嬉戏,也好多蜜蜂在花朵上采蜜。   两位嬷嬷见若樱施展轻功飘然而去,暗暗心惊。两人沉静了片刻,恭敬地对大公主道:“公主如何就轻易地放过凤王,她令公主……”   “算了!”大公主面色如常。   两位嬷嬷面面相觑,其中一位斗胆道:“那皇后娘娘和二公主的……”   “本公主说算了!”大公主依旧面色如常,但语气却带上了几分坚持和严厉。   “遵命,公主殿下。”   却说若樱飘然落在那些小姐中间,如意扇轻扑,几个来回,那些小姐便看她扇子上多了好些个蝴蝶,不免心生艳羡,又见她衣袂翻飞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禁都有些看呆了,横竖她们跑的香汗淋漓也没能扑上一个,不若看美人扑蝶。   慕容喾和宁王带着人赶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么令人惊艳的一幕。两人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直到若樱发现他们。   “太子殿下,宁王,你们怎么来了?”若樱将扇子上晕乎乎的各种蝴蝶放到马小姐的小花蓝里,收了扇子向他们两人走来。   慕容喾锦衣黑发,眼若黑曜石,顿时让小姐们眼前一亮。他看着若樱被太阳晒的红扑扑的两腮,晒然一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萧王爷不放心你,支使我来做护花使者,可我看你好似玩的乐不思蜀。”   他擦擦额上隐约的汗水,笑容中带着隐隐的宠溺:“这么热,你在太阳底下干什么?”   大公主见皇兄和王叔来了,少不得又带着诸位小姐来见礼。   慕容喾长身玉立,手中轻摇一把洒金檀香扇,优雅中尽显尊贵:“日头渐辣,皇妹还是带小姐们去阴凉处避上一避吧,这乌眉山泉水用来制饮品最是好不过了,派宫人去找看冰窑的太监们,多取些冰来,皇兄和王叔也好沾些光。”   大公主哪有不应之理,自是吩咐下去,又对着若樱道:“你不是让我等着,是有什么要进贡?”   若樱这才想起来,即刻向马小姐招手,将那小花蓝献给公主:“公主殿下,若樱借花献花佛,聊表心意。”   宁王好奇,他对女子的玩意一向好奇,不免勾头看了两眼,立刻错愕地道:“你居然这么心狠手辣,将皇家别苑的蝴蝶全扑来了?”他说得痛心疾首:“蝴蝶也是一条命啊,人家活的好好的,又没碍着你什么?”   大公主轻轻捉着一只银钩青凤蝶打量,显见是很喜欢,闻言打断宁王的话:“王叔,若樱好手段,都是活的呢!”   看,女人就是这么奇怪,刚才恨不得你死我活,一会儿就直呼其名了,而原因不过是几只莫名其妙的蝴蝶罢了。   若樱白了宁王一眼,笑着道:“大公主,若樱这点微末之技真是献丑,木公主和各位小姐不要见笑才好。”   大公主爱不释手的捉住一只玉带凤蝶,抬眸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是我没出息,竟被你的几只蝴蝶收卖了,但你这人也精怪,怎知我特别喜欢蝴蝶?还巴巴给我捉来。”   这算是一笑泯恩仇么?若樱暗暗忖度,但她对女孩子素来比较宽容,当下也笑了:“收卖人嘛,当然要投其所好呐!”   宁王和慕容喾见那些蝴蝶果真翅膀轻扇,惊异地道:“果真都没死啊!”   若樱相当看不惯他俩那装腔作势的模样,鄙视地道:“我只扑了,又没杀它们,不过是跟那些小姐们玩玩罢了,待会放生就是了,你俩咋咋呼呼干啥?”   众小姐见她跟天人一般的太子殿下这么说话,再次石化。   难得太子在座,即使好茶和好点心在桌,小姐们顾着优雅的形像也甚少吃喝。若樱也不怎么吃,她正在看大公主挑几个难得的蝴蝶以待日后做标本,共它的都放生。   慕容喾见她看得全神贯注,担心她饿着,想着萧冠泓老不许她吃冰镇之物,便有意避开那些冰瓮里取出来的水果,但凡自己喜欢吃的,便挟到她面前的盘子里,唤她尝尝,很适时地把茶水递给她,待她喝完再顺手拿开。   他做得天经地义,自然无比,若樱也不以为意,被侍候的理所当然。   经过山洞塌陷一事,他们几个人算是同生共死,对世事相对也看开了一些,友情和爱情都得到了升华,言行举止自然和别人有所区别,显得颇为亲厚。便是宁王也见怪不怪了。   小姐们几时见过太子殿下如此,自然是看着眼红不已。不过转念一想,不管太子对凤王如何,凤王马上就要嫁了,算是给众女子除了一个祸害。谁叫她生的太祸国殃民了呢!   慕容喾脸上溢满醉人的温柔,一举一动也甚是优雅,声音却充满无尽的失意:“往后,他若是待你不好,你便回来,火凤王府我会替你照看好的……做梦都巴不得他对你不好……”   “啊!”若樱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老娘还没嫁呢,你就诅咒老娘失宠?   结果这厮也不是个好人,立即不满地道:“怎么?你管天管地还管我心里想什么啊?”   “……OO你个XX”   ……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已进九月。   这天,车遇国京都的摄正王府门庭若市,宝马雕车往来如梭,佳客如云,热闹非凡。摄政王萧冠泓在历经十个月之久,终于将北玄的火凤王凤若樱娶回来当王妃了。   整个王府张灯结彩,喜庆一片,到处是大红的喜字,大红色的帘幔挂满了所有的门框。王府管家王总管正带着仆人有条不序的接待着前来祝贺的嘉宾和各路官员,皇室贵族,据说刚五岁的小皇帝都要来凑热。   热闹的酒席间觥筹交错、谈笑嬉闹声震天。   王爷和王妃依旧是住秋水居,里面依旧是满眼大红色,形成红光映辉,喜气盈盈的气氛。   床前挂了百子帐,铺上放百子被(上面绣了一百个神态各异小孩子的帐子和被子);床头悬挂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地上铺设地毯,安置多重屏障,龙凤大喜床的四周垂下重重红幔。   若樱身穿大红喜袍,凤冠霞帔,头上盖着丝绸喜帕,安静的端坐在喜床上。外边是喧闹一片,她却昏昏欲睡。   “夫……王妃……”蓦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房间响声。   “小桂?”若樱微怔之后就要掀开喜帕,手却被眼疾手快的雨卫拦住:“王妃,这可是要等王爷来揭开的啊!”   一旁的喜娘忙笑着道:“可不是,王妃切不可大意。”   小桂又哭又笑,几步上前来跪倒在她脚边:“王妃,小桂总算又可以服侍您了。”   若樱忙俯下身扶住她,阻止她嗑头,眼里也有些湿润了:“小桂,你还好么?”   “哎,小桂姑娘,今儿可是王爷和王妃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要……”喜娘忙着劝说。   小桂忙不迭的收了眼泪:“奴婢这是喜极而泣,太喜欢,恭喜王爷和王妃。”   主仆几人说着话的功夫,萧冠泓就回来了,许是因为他冷面无情的形像深入人心太久,居然没人敢灌他的酒。但当新郎了,娶的又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少不得喝上几杯,平里日黑润润的凤眸更见光亮,仿佛天上所有的星星都落入了他的眼里,晶莹闪烁而充满喜悦。   那些掀盖头啊,喝交杯酒啊,结同心结啊,撒帐子啊,吉详话儿,打赏下人红包啊便不一一赘述了(此处省略一千字,亲们自己去想像。)   萧冠泓今晚上只有一个目的,人说“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别的他都有,只差一样,洞房花烛夜。他怕若樱先睡着不等他,便早早的推却一切,就为了回来洞房。   帮着若樱脱了大红喜服,又帮她脱了精致的红色绣花鞋,也不用丫鬟侍候,亲自服侍的洗了个澡,一把抱起来就往床上扔——各位要理解他的心情,虽说两人早不是第一次了,但以前不都是偷偷摸摸的么?总觉得不够正大光明,此时能名正言顺,那还是有不少区别的,个种滋味只有他两人知道!   “啊!什么玩意,疼死了!”若樱突然从床上翻身坐起,随手掀开锦被,满床的花生,红枣、莲子……   萧冠泓老有经验了,安慰她:“都是些吉祥果物,寓意早生贵子的,来,咱们努力生他十个八个儿子。”   若樱方才吃汤圆和点心时被他甜言蜜语的灌了不少酒,此刻头还晕晕的,忍不住嘀咕:“又不是猪,生得了那么多吗?”   萧冠泓站在喜床边脱着自己的衣服,斜飞的剑眉,凤眸流光:“不试试怎么知道。”   若樱见他那火热的眼神,心知在劫难逃,一把抓起床上的吉祥果砸到他身上。萧冠泓但笑不语,三两下把身上的衣服脱掉,精壮的体魄覆下去,马上和赤裸的娇躯相贴。“今天难得我最大,都依我好不好?想想我对你的好,行不行?”   他眼里似有一层水雾,央求着:“看着我跟着你后头这么长日子,什么都抛下了,今天随我摆布好不?”   若樱觉得自己全身好热,酒意也上涌,乌黑的长发流泄,将雪白的娇躯衬得更剔透,细致的五官染着绯红,让她美得如娇艳的玫瑰。被他哼哼啊啊的救得心软,小声地道:“就今晚。”   足够了,他满意一笑,捉着她的手向下。   若樱察觉他的颤抖,娇媚的水眸轻瞅他一眼,那一眼,柔媚得足以让任何男人酥软身子。   萧冠泓轻抽口气,着迷的看着她妩媚动人的表情,享受着柔软小手抚摸的快感。   可是还不够……他忍不住开口,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欲望:“动一动。”   在他火热的凝视下,若樱娇媚的睨了他一眼   萧冠泓移不开视线,舒服的享受她的抚触,黑眸定定的看着她怎么爱抚他。他忍不住低哼出声,视觉的刺激让他更兴奋。   他忍不住抬头低吟,火热的黑眸兴奋的望着那张甜美小嘴,眸里有着期待。   若樱轻喘着气,努力取悦着他。   “嗯啊,就是这样,好极了!”萧冠泓舒畅的低吟着,此时的他再也无法维持冷静,俊庞潮红,黑眸泛着吃人的光,冷情的面具早已消失无踪。   龙凤烛火闪烁间,隐约的,一丝呻吟从内室飘出。   “唔,不要这样。”偌大的喜床上,若樱一丝不挂,雪白的肌肤在烛火照射下,透着白莹的粉嫩,淡淡的瑰红染上雪肤,看来更显诱人。   此刻,声声诱人的轻吟不停从那张嫣红小嘴吐出,迷蒙的水眸睇着眼前的男人,雪白的大腿张出羞人的姿势,让自己的一切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男人贪婪的目光下。   萧冠泓修长的手指的动着,额头布满了汗水,呼吸又急又重。   若樱忍不住拱起身子,扭着柳腰。   “今天都听我的好吗?我是新郎官!”低沉如丝绸的声音从好看的薄唇逸出,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触即发的紧绷。   “屁话,我还是新娘子呢!”若樱不服,身体传来阵阵酥麻的快感,让她全身战栗。唔,他是故意的……  若樱微怒的瞪着男人,她今天喝多了,不满了,扭身就要爬走。   很好,看来她真的醉了!   看着背对着他的娇躯,白皙的身体随着她的移动而在眼前晃,理智,早已消失。   黑眸微眯,大手扣住她的腰。   “啊!你!”没想到他会突然攻击,突来的充满让若樱惊呼一声:“泓泓。”   不给她适应的时间,萧冠泓精壮的身躯贴上雪背。   他板过若樱的脸,低头噙住那张微启的红唇,有力的舌尖采人檀口,缠住粉舌翻搅着,吮出香甜的唾液。  若樱轻吟着,粉嫩的舌尖自动探出,与他的交缠。身子也跟着往后移,配合着他。   酒香混合着小嘴里的香津,形成更惑人的甜美,让他的舌更轻狂,放肆的尝着她的香甜,大手也粗鲁揉动。   她的热情,让他更激狂。缠吮的舌带着粗鲁,放肆的吸搅着她。   止不住的轻吟声从性感嫣红的小嘴频频发出,她吟叫的声音极好听,也极媚人,震荡他的胸口,激出更多的欲火,湿热的舌尖轻舔着她丰嫩的下唇,深沉的黑眸变深了色泽,灼热的眼神更多了一抹激狂。   突然,若樱跟着全身轻抖,小嘴逸出一声惊喘。   萧冠泓发现了,黑眸微眯,嘴角邪气的扬起。   若樱觉得昏头昏脑,忍不住哼哼:“不要动那里。”   萧冠泓眼中泛出饶有兴致和坚决的光,嘴角扬出,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一手揽住若樱的腰,一手用力将她提起来。他的声音非常非常温柔,带着急促的喘:“乖,是哪里?让我找找看。”   他执着的找寻着方才让她惊喘的那一点。   若樱背过手来抓他,不让他得逞。   他却整好以暇,又板过她的头,戏谑地道:“原来你也会有怕的时候,好似是这里也!”   若樱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他便笑得一脸欠揍的样子,凑到她的唇边亲吻了一下。   “这里吗?”找到自己所要的目标,萧冠泓得意的勾起嘴角。   若樱美目氤氲,小嘴吐气如兰,发出如婴儿般的细吟,雪白脸因情欲而更显殷红,衬着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让她看来更娇艳。   那迷人的模样让萧冠泓更无法冷静,脑海里只想着身下柔美的娇躯,她的甜美,她的莺莺沥沥,翻个身,他将她压在身下,猛烈的欲火染上深遂黑眸,再也无法控制。   而她呢哝的叫泓泓,相公,夫君,更让他再也无法维持理智。喘息,渐浓。   若樱咬着下唇,有点承受不住了,忍不住求饶。   她才刚开口,萧冠泓却突然抱起她,她还不及反应,他却突然吻住她。热舌灵活的撬开唇瓣,迅速擒住粉舌,挑逗着,缠吮着、吸吮着小嘴里的香甜。   她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腿被他一手挽着高高抬起,只能一个脚尖苦苦地点在床上。他不时亲吻她,汗如瀑布。   萧冠泓赞叹着,俊庞狂乱,黑眸早已被欲火占满。   她跟着软下身子,再也无力支撑自己。软绵绵的身体偎进他怀里。   ------题外话------   终于结婚了,恭喜撒花~`   正文 153 再见孔夫人   这时她觉得求饶好似不管用了,索性耍赖:“你说谎,不是说我嫁了便对我更好么,这会又不兑现?”她似个没骨头一样,只能伸出玉臂勉强挂在他脖子上,腿也酸死了,觉得自己甚是辛苦。   萧冠泓此时正血脉贲张,欲仙欲死,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却更觉得招人疼,索性低头亲了一口道:“可怜老子的一片真心,恨不得掏出来与你瞧,怎生说谎?”   她身上香汗淋漓,幽幽馨香淡然缭绕在鼻端,蚀人魂魄一般,令人永远沉沦。   “先头你答应依我的,让我好好爽利一晚,或许要不了一晚也未可知,且方才你不也快活得不行。”萧冠泓搂着她又亲又哄,嘴上说的好听,可动作却一下不停。   若樱被他的话唬了一跳,这会儿她就去了半条命,还一晚?那不要了她的命。忙忙就扭动起来,挣扎着要把腿放下来:“我不干,我收回……”   “乖,就快了,你撑着点。”萧冠泓揽紧她,喘气如牛,汗如雨下,正销魂要紧处,怎允她半途而废?   若樱酒意未醒,双臂水蛇般勾在他的脖子上,逃又逃不掉,未免哼哼唧唧:“嫁和没嫁就是不一样,你这会都不疼我了,把人往死里折腾,早知如此,我便不嫁了。”   萧冠泓瀑布汗,觉得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十足刁钻,于是那动作更加凶猛,语声却带着笑意:“这不正在疼你!还是你觉得我服侍的不好?没得着趣?嗯?”他的声音带上浅浅的鼻音,撩人心弦。   “要不,我们再换个姿势如何?”说着话,心知这功夫她也累了,便把人放倒在床上,架了她的光溜溜的一条腿儿在肩上,急喘道:“这样是不是受用些?”   “讨厌!”若樱娇喘嘘嘘,迷迷糊糊中却也晓得不能再挑他的兴致了,横竖他是个饕饕,说折腾她一晚,那他就真就有法儿忍着不泄,指不定还要想出什么千奇百怪的手段摆弄她,暂且哄他完事,也好踏踏实实的睡觉,便尽量配合他弄起来。   这下把萧冠泓爽了个畅快淋漓,越发抵死缠绵,待一泄如注,还不舍放开,意犹未尽的搂她在自己怀里,黏糊糊的亲嘴:“心肝,日盼夜盼,终是我的人了,咱们生生世世生同衾,死同椁,再也不分开。”   若樱被他整治的叫苦不迭,哭丧着一张脸,昏昏欲睡时还在想:这厮总算消停下来了,没嫁他,随手一把理由不跟他交欢,现在嫁了,他弄她是天经地义,弄就弄呗,寻常夫妻还不是这般过,可他不要这么贪好不好哇!这日子怎生是个头?   萧冠泓紧紧把人拥在怀里,美滋滋的却在想入非非:老子苦苦守候了这么久,终于一尝夙愿,往后守着这么个绝世尤物,想啥时快活就啥时快活,房门一关,搂着人就可以干事,再也不受那相思之苦和情欲煎熬的苦楚。“   这两人,一个乐一个愁,风马牛不相及的炯异想法,典型同床异梦的夫妻。   次日清晨,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秋水居内仍然是一片静谥,屋中装饰明显比别处考究,延续奢华而又低调的风格,但所有的物事上都贴着一个喜字,屋中也蒙上一屋红色。   龙凤烛摇影,喜帐内两条人影交颈而眠。   华丽精致却很散乱的床榻上,萧冠泓缓缓睁开眼,垂首就见若樱光溜溜的偎在他怀里,一张粉脸艳若桃李,犹留着激情后的红晕,呼吸细细浅浅的,招人稀罕的不行。他点漆般的凤眸瞬间放柔,唇角微翘,修长的手指忍不住轻抚上柔嫩脸颊,把人搂住左右端详起来。   只见如瓷的凝脂上有点点紫痕和红痕,看起来甚是打眼,散乱的青丝倾泄了满枕,有几缕覆盖在两人身上。   心下顿生愧疚,昨晚上趁她醉酒,把人折腾狠了,等会醒来不要闹才好。尽管心里这样想,可他的身体却很承实,立刻就起了反应,很想抱着她亲嘴求欢,然现下这种情况他也不敢轻易造次。   ”什么时辰了?“若樱突然在他怀中动了动,眼睛未睁便开始问时候。   萧冠泓不妨她这么累的情况下居然会自己醒,倒有些愕然:”这么早就醒了?上头也没什么长辈,还是和往常一样起吧!等得了空,我在带着你认认宗氏族亲。“   若樱的眸子睁开一会儿,赶紧闭上,然后才又睁开。将醒未醒的她与昨夜妩媚妖娆不同,反而像个无知少女一样懵懵懂懂。嘴里嘀咕:”今日不同往日,第一天睡太晚可不让人看笑话。“   新婚第一天,许多紧要的事情要做,虽说没有公婆要敬茶,却还是要去宫里谢恩的,兹事体大,她心里存了事,难道还能像往常那样睡个昏天糊地的。   说罢就依着他半坐起身,人也不是太有精神,懒懒的伸手撩了撩纱帐,勾头看了看,立刻就急了:”这么晚了,你醒了居然不叫我,存的什么心啊?“   萧冠泓忙将她拉下来,用薄被掩住,语音带着笑:”别急,时辰尚早,我也只将将醒,不过是好心想让你多睡会嘛,你就倒打一耙。“   两人光裸的肌肤一挨着,若樱便想起他昨夜里的孟浪,身上也酸疼不止,有心算个帐,可惜时不待我,估摸着四卫和丫鬟们都早早等在外头了。她犹心有不甘的伸指戳了戳他,娇嗔道:”快起吧,没得让人说嘴。“   ”一切但听王妃吩咐。“萧冠泓暗叹好运道,抓着那手指就送到嘴边亲了亲。只觉得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顺眼,百看不厌。   若樱灵活的眼珠转了转,用被子掩着身子,不怀好意地道:”既是如此,小泓子好好表现,服侍的好了,本王妃重重有赏。“   话未说完自个伏在枕上吃吃的笑了起来,眼波流转,欲说还羞,那媚态百生的模样儿,极尽妖娆诱惑,萧冠泓立即便有些把持不住,恨不得再将她摁身下狠入一场才好,奈何外头天色大亮,他到是无所谓,可终究得为若樱想想,只得心有不甘的放弃。   ”你个妖精,不但不叫夫君,反倒这么叫我,那我是不是该表现的受宠若惊?真真是越发蹬鼻子上脸了。“萧冠泓委实太喜欢两人这样毫无隔阂的自在时光,往常偷偷摸摸的,但凡一起床她就不认人,转脸就催促他离开。   若樱想了想,也是,这第一天还是要起个好头,往后才有好日子过。遂笑意浅浅地轻唤:”夫君。“   ”嗳!“萧冠泓激动不已,大笑着应了一声,心里立刻谥满柔情和说不出的幸福满足,仿佛跨越千山万水,经过长途跋涉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一这句!望着她的眸光温柔的似能滴出水来:”娘子,好娘子……“   唤完娘子,又搂着亲了她的樱唇两下,才不依不舍的唤人进来侍候。   楚嬷嬷和小桂领着丫鬟们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侍候夫妻二人梳洗。   此次嫁来车遇,并未将侍卫全带来,风雨雷电四卫当仁不让的全跟来了,且还拖家带口。余下的一部份侍卫,若樱让他们和师傅一起护送阿旺回西域,也许回到了家乡,阿旺的记忆会自动恢复也未为不可。   到了王府,四卫身上的担子便轻了些,只须分班保护若樱即可,侍候的事自有人接手。   倒是楚嬷嬷一刻不得闲,虽有了小孙子,完全可以歇下来含饴弄孙了,但她这一辈子都围着萧冠泓转惯了,现下又怕丫鬟们服侍的不好,依旧在秋水居里操持。   对于王芳菲的死,萧冠泓以前承诺过楚嬷嬷会替她报仇的,回王府后他思虑再三,终是没说实情,只说杀王芳菲的人已死。既是如此,楚嬷嬷心头一直惦记的事也便放下了。   早膳是几样点心,两色粥,还有四色小凉菜。其中有一碟酸酸甜甜的小菜,一碟辣牛肉很得若樱的眼缘。   萧冠泓轻巧地将她抱过来,安放在自己腿上,两个人就这样吃早膳,你一口我一口,情趣盎然。除了小桂见怪不怪外,外面的丫头俱羞红了脸不敢再看。以往秋水居都是些小子在伺候王爷,这次大婚,有了王妃,小子们自是不好进入内院,这些丫鬟绝大多数是后来调来的,自然不知道他两人的前情旧事。看到王爷纡尊降贵的喂王妃吃吃喝喝,害羞的同时心头难免觉得诧异。   ……   一中年美貌贵妇临着荷塘逗弄池中的游鱼。头上珠翠环绕,薄施粉黛,宫装摇曳,自有一番徐娘半老的风韵,只是眉心难掩愁绪,显得心事重重。   侍立一边的丫环小心翼翼地照料,在转身看到被丫鬟婆子簇拥而来的王妃时慌乱下跪,被若樱伸手制止。   中年美妇调过头来,发现是若樱,有瞬间的失神,眼前盛装而来的女子,眉如远山,眼若横波,长裙在微风中翩然起舞,如误坠凡尘的仙子一般。当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欺霜赛雪百花妒,依旧如当初一般美丽。   很快醒过神后忙忙见礼,收敛了脸上的忧愁,先道喜:”王妃大喜。“   若樱忙扯着妇人不许,笑道:”孔夫人,当是若樱谢夫人才对,夫人是王爷的干姨母,又不是外人,委实没必要讲那些繁文缛节。“   ”王妃说的是。“这位贵妇人正是丰潢州节度使孔大人的原配夫人何氏。她虽生的明艳温婉,但性子却是个爽利大气的人,当下也不再讲虚礼。   若樱和孔夫人自是不陌生,两人在西呈时便认识。   她和萧冠泓刚从宫里谢恩回来,萧冠泓有事去了书房,他这一走快一年,朝中的事,还有王府的杂务全扔给幕僚和麾下的将领,自是有许多紧要的公务要处理。   若樱本以为府中没什么长辈,正想回屋睡个回笼觉,无意中听楚嬷嬷说起孔夫人正在王府,且这次王爷大婚,因他没个正经长辈,孔夫人放心不下,索性早早来了王府帮着操持,算是受了一番大累。   这人情还真是蛮大的。若樱想到孔大人当年救过萧冠泓,且孔夫人还是和婆婆结拜过姐妹呢,按理自己少不得要敬一杯茶才对。   楚嬷嬷却道孔夫人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只说是为了全楚贵妃的姐妹情谊,举手之劳的事,生恐王妃行大礼,反而弄得生份了,一直不让众人透露。   话是这样说,该尽的礼数若樱自是不会马虎行事。问明了孔夫人在哪,便自己寻了过来。   孔夫人隐下心事,只和若樱热情的寒喧,前事只字不提,俨然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照例给了若樱一个大红包,还有一个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并笑逐颜开地道:”王妃莫嫌礼轻,妾身厚脸皮的当个长辈,还望王妃莫见笑。“   说实话,除了宫里那个年轻的太妃以长辈身份行赏,这还是新婚后若樱收到的第一份纯长辈的礼物。   若樱感慨万分的受了礼,浅笑道:”夫人若是不嫌,往后若樱便跟着王爷称您何姨如何?“   孔夫人立刻笑开成一朵花:”妾身巴之不得,便是做梦也要笑醒了。“   若樱抿嘴而笑:”何姨,往后还请何姨多教教我才是。“   孔夫人性格本就直,当下就楼住直唤:”我的儿,何姨不疼你疼谁?我素来拿王爷当儿子疼,此番更是疼你了。“话虽这样说,孔夫人心里也是唏嘘不已。想当初她以为若樱生的美貌过人,顶多会是萧冠泓一个得宠的妾侍,压根没料到若樱会成为王妃,且还是北玄国的唯一的女王爷,真是造化弄人!   孔夫人想到彼时自己还希望女儿能嫁给王爷,可惜王爷似无此意,女儿也说对王爷无丝毫男女之情,反而还劝自己作罢。如今……唉!   见到孔夫人,若樱难免会想到孔安婕,但因自己曾误会她和萧冠泓有首尾,一时有些过意不去,这时当然是要问上一问:”何婕,好久没见到安婕了,她还好吗?“   不提孔安婕还好,一提起来孔夫人立刻愁绪满面,拈着帕子擦擦泪湿的眼角,叹了一声:”王妃有所不知,安婕却没王妃这般好命,最最是个命苦的……“   ”何姨何出此言?“若樱满面讶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怪她如此惊讶,在她的印像中,孔夫人是位极难得的母亲,一点也不古板,开朗明理,事事为女儿考虑的周全。   而孔安婕是孔大人夫妇的掌上明珠,性子纯真善良,活泼脱跳,加之生得比玉生香,比花解语,乃是一个容光绝世的倾城佳人,尤其是她盈盈一笑,恰如美玉生晕,明珠莹光,就连若樱都被她的笑靥晃的失神。这样一个天之骄女,若樱着实想不出她会是最最命苦的。   难道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或是摔伤了手脚?   她这一径胡思乱想,孔夫人却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满面哀痛:”王妃大喜的日子,何姨本不该提起这伤心事,只是安婕也经常念起王妃,直拿王妃当最好的姐妹……“   ”我也心急安婕的情况,何姨但说无妨。“若樱本就对孔安婕抱愧,听她情况不妙哪还过得去,只催促孔夫人快说。   孔夫人语声哽咽:”去年回丰潢州后,便有人上门来求亲,安婕一来二去也大了,纵使再舍不得,何姨也只好忍痛帮她择了一门亲事,女婿家世尚可,人也生的也颇周正,未免夜长梦多,年节时我便操持着安婕嫁过去了,本以为自此她夫妻二人恩爱到白头,不曾想……“   说到最后,孔夫人再也忍啜泣起来:”不曾想女婿却是个短命的,今年二月便撒手人寰,丢下安婕一个人,也没个孩子傍身,真是有苦无处诉啊!最主要的是她的夫家……“   若樱闻言心头也是一片黯然,无论如何,好歹孔安婕跟自己相交一场,未料到却是个这样的结局。她本不檀言辞,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说的好就好,说的不好,焉知不是在人家伤口上盐吗?左右看了看,和孔夫人说的上话的楚嬷嬷又没来,身边除了小桂都是些眼生的丫鬟。   见孔夫人委实哭的伤心,也指望不是别人来劝,她只好扶着孔夫人坐到一旁的石凳上,低声安慰:”何姨,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安婕还年轻,往后也可以再想想法子。“   ”王妃不知,她那婆婆最是恶毒,分明是他儿子不争气,自个……却只把罪名推到我女儿身上,当她是扫把星,说是嫁过来才几月啊,便克死了丈夫,整日不是打便是骂,罚跪更是家常便饭,把我好好的一个女儿搓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话纯属无稽之谈,甚是荒谬,想我生了安婕,曾找慧空大师为她批过命,最是旺夫旺子的八字……“   孔夫人想到去探望女儿时的情况,悲从中来:”我苦命的儿,在婆家现在是动辄得咎……她打小长到这么大,便是她父亲都没弹过她一个指甲,现在被她婆婆成日寻畔,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块好皮肉了……我来金都之前,曾想法去看过她一次……她婆家的人甚是不讲礼,楞是不许我母女见面……好不容易见着了,才发现,原来她刚被她婆婆用热茶砸了脸,还好她躲的快,脸上只溅上几点热水,脖子上去红肿烫伤了……“   若樱听得一片恻然,心有戚戚焉。她还以为只有秦家人是这样,原来处处都有这样的人啊,孔安婕娇嫩的像花朵一样的人,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如何忍得下来。只是孔大人和几个儿子难道不能为安婕出头吗?   故而她不解地问:”孔大人和几位表哥难道就放任安婕这样?“   孔夫人摇了摇头,泣不成声:”也曾为她上门去讨说法……却不管用,她那个婆婆最不消停,仗着几个亲戚在朝中颇得势,满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管教自己的儿媳妇,与别人有甚干系?娘家人更没有置喙的余地。“   若樱这下真是无语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这个熬字道尽多少做媳妇的心酸。她也曾听到过不少婆婆为了拿捏媳妇儿,使一些下作手段百般搓磨儿媳妇。目的不外乎两个,一就是想把自己当年当媳妇所受的苦楚让媳妇也尝尝;二便是不想儿子听媳妇的话,把媳妇整治的老实了,好方便往后辖制她。   她自袖里掏出一张洁净的帕子递给孔夫人,劝解道:”只要何姨和孔大人不会坐视不管,总会想出法子的,先别伤心了。“   孔夫人颇不好意思的拭去满面的泪水,在人家大喜的日子提这样的话题,未免有些触人霉头:”王妃莫怪,都怪我失态了……“   蓦然,几个丫鬟都躬身行礼:”王爷!“   紧跟着萧冠泓低沉而又碰性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他在书房处理了几什要紧事,有了娘子,心里难免挂念,回主院却不见人影,便一路寻到这里来了。   他锦袍墨发,施施然的负手走近,在早晨的阳光中好似带着一身光晕。   ”王爷!“孔夫人早擦净了泪水,知他是来寻若樱的,忙知趣的带着丫鬟仆妇走了。   萧冠泓将若樱揽在怀里,一路往回走,低声问她发生何事了。若樱便把孔安婕的事一说。不妨萧冠泓淡淡地道:”这事我早听说过,纵然别人想管,也是使不上力的,看她日后的造化了。“   若樱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有些奇怪:”她和你情同兄妹,你听到她吃这么多苦头居然好似没什么感觉?就没想过帮帮她?“   萧冠泓淡然地答:”若是一般的情况,自然是能护着她点,但她丈夫去了,这身份我若插手得当就好,插手不得当便是流言蜚语,只会给她的处境雪上加霜,何况她有亲兄弟,只要他们想,自会替她出头,我们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若樱想想也是,孔安婕的婆婆一听就是个不好相与的,萧冠泓若插手,她婆婆还不知要如何牵三扯事,于孔安婕只有坏处没有好处,遂丢开此话题不提。   两人用完午膳,却有人报宇文凤来了。萧冠泓很想打发她走,奈何若樱久不见宇文凤,兴头很高,忙忙的就迎了出去,把他憋闷了半天,本以为娶个娘子就全是自己的了,却还是有不少没眼色的来打扰。   ……   送走了宇文凤,若樱感觉撑不住了,她昨儿被萧冠泓折腾了一宿,又连着应付了几拨人,便是个铁人也不行了,哪还有什么体力,让小桂扶到榻上就睡了。   这一觉直睡的日头偏西才醒过来,一睁眼就见萧冠泓坐在榻边瞅着她道:”睡到这般时辰,看你夜里还睡不睡的着。“接着却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睡不着,晚间正好陪我好生乐一乐。“   若樱微嘟着嘴横了他一眼,心说这家伙完全就是禽兽,脑子里就没别的事儿,整日就想法折腾她。翻个身背过去不搭理他。   萧冠泓脱鞋上了榻,板着她的肩道:”这是作甚?不陪就不陪,我新官上任还没三把火,你就甩脸子给我看,可是我哪做的不好?“   他的呼吸喷得若樱耳朵痒痒的,让她忍俊不禁笑了起来:”谁给脸子你瞧了,你是个什么官?“   她笑逐颜开,脸庞上被晕上一层桃红,萧冠泓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低笑道:”新郎官啊!难不成这就不是官?“   若樱懒懒的坐起身来,斜斜瞄了他一眼,眨眨眼,鄙视道:”受教了,一天一把火,三天无大小的破官。“   她的一头青丝全拨在胸前,露出两只玉白的耳朵,戴着翡翠坠子,越发显的脖颈修长,肌肤莹白,慵懒的斜倚在榻上,自有一股子风流妩媚隐在眉间,让人恨不得搂在怀里好生怜爱一番。   ”破官也是官,三天就三天。“萧冠泓说着又凑过去,在她身上胡乱摸缠,被若樱一把推开,跳下榻,吸着绣鞋跑到屏风后头道:”昨个夜里折腾的狠,到这会儿我身上还疼呢,你若又生绮念,趁早丢开。“   说的萧冠泓不禁笑起来,却也知道昨儿虽不是她第一遭,但自己欺她醉酒,着实把她弄狠了,这枕席云雨之欢,要两人得趣才好,而若樱素来身子弱些,恐她禁受不住,昨儿自己得偿所愿,难免贪欢莽撞,怕是入捣的她惊怕起来,这会儿定然是躲自己呢。   思及此,不免又心疼又怜惜,冲她招招手道:”快过来,我又不是老虎,何至于把你吓成这样,来跟我好生说说话儿,保证不动旁的心思便是了。“   若樱见他样子不似作伪,又吸拉着绣鞋回来,输人却不能输阵,嘴硬的狠:”你若是不规矩,晚上咱们分开睡,那还有一张塌,你就睡那里好了。“   萧冠泓一听,这是记着昨晚的仇儿,跟他这儿使小性子呢,又怕她出尔反尔,忙搂她在怀里哄道:”若若,莫又说话不算话,别的先不提,都过了晚膳了,用饭才是正经。“   若樱也饿了,穿了衣裳,两人坐在外间临窗的塌上才叫摆饭。若樱睡了一沉更是有气无力,手都不想动一下,萧冠泓一向侍候她惯了,执玉箸挟菜来喂她,情趣浓浓。   众人都识趣,除了宇文凤,所以这对新婚夫妻这一天过得还算满意。   晚上,萧冠泓去沐浴,便不怀好意的撺掇若樱一起去。   若樱又不傻,知道他是想着挥霍三把火,哪敢答应啊。   ”若若,来帮我搓背。“萧冠泓泡在汤池里喊。   先前秋水居后面并没有这个汤池,后是为王爷大婚王府便重新修茸了一番,早先萧冠泓便说过要在内室后头建个池子,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肠,外人以为的就为沐浴方便,他却是为了收拾若樱方便。   若樱将信将疑:”真的只搓背?要不我叫丫鬟来侍候你?“   ”屁话,从没有的事,而且你是我的王妃,娘子为夫君搓个背还推三阻事,你来不来?不来我去捉你。“萧冠泓在池子里冷哼,开始行驶丈夫的权力了。   若樱磨磨蹭蹭的行到池边,见他阖着凤眸,头搁在玉石上,便道:”这是池子耶,我要怎么搓?“   ”这么搓!“萧冠泓手一伸,握住她的胳膊稍稍用力,便把她拉到池子里,若樱惊呼一声,已被他整个抱进汤池中,三两下剥了衣裳,按在池壁上入了进来。   这厮力气大的不行,真想干事,若樱便是身手再好,也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   萧冠泓却跟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一边干事,一边低喘:”心肝,如今可还跑到哪儿去?乖乖的让夫君爽利一番才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再说有这池水,你便不会太疼,弄得你可快活?“   说着掰过若樱的头来亲嘴咂舌,啧啧有声。   若樱没法儿,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只得闭着眼努力投入进来,配合他弄,无论她什么反应,萧冠泓皆爽到天上去,便是她不服帖着,跟他别扭也别有另一番乐趣,偶尔若樱跟个死鱼样或睡着了,他一个人也能弄干的起劲,横竖他稀罕她。   ”你真讨厌,没个消停。“还是要抱怨几句的。   萧冠泓见她乖顺在自己怀里,虽嘴里说出埋怨之词,却软糯的仿似撒娇一般,弄的他心里痒痒起来,搂着她亲了几下道:”你便叫一声相公,好人,且饶了我去吧!我便饶你。“   若樱哼哼唧唧就不依他,随他摆布。   这一通折腾也不知折腾了多久,若樱觉得自己快要累死了的时候,萧冠泓才云收雨歇。   若樱身子一软,俯趴在他肩上,只觉身上一丝力气都没了。心里苦不堪言,心说两人虽是新婚,可却实打实的是老夫老妻了,用得着这么拼命么?   这厮怎么这么兴奋?竟仿佛没个累的时候,是吃错了啥药啊?   关健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她还惦记着这事呢!   萧冠泓抱着怀里柔弱无骨的身子,也心疼得不行,当然,两人交欢的时候他也没少心疼,但事也没少干。用薄毯裹着若樱,抱起来,放到一旁的玉榻上。   尔后让她半躺在自己怀里,拿干帕子帮她擦拭长长的秀发。   若樱的的头发乌黑浓密,一丝一缕的透着好闻的芬芳,像瀑布一样铺了半榻,说不出的诱惑魅人。   萧冠泓将一头泼墨青丝擦了个半干,随后便探进薄毯内摸摸捏捏的揉搓,见若樱自始至终闭着眼,连点儿反应都没有,不禁低笑出声。心里却也知道,因为新婚,自己太高兴了,未加节制,恐累坏了她。   他身强体健,精力过人,再则男人本钱雄厚,所谓的天赋异禀,枕席风月间真使唤出手段来,若樱哪里禁受的住,今儿折腾下来,险些儿没把若樱给折腾坏了。   萧冠泓见若樱没甚反应,不由得吃吃低笑了几声,勾着她的脖子,就要咂她唇间香舌,被若樱推开,嗔他道:”老人说,新婚三天没大小,这三天我且由着你胡闹,往后你得守点分寸,不能见天就惦着这事,白日宣淫更是不行了,没得让丫头和侍卫笑话。“   ”听你的。“萧冠泓左耳进右耳出,有听没懂。   反正若樱打不过他,又是他名正言顺的媳妇,和自己的女人亲热,管别人作甚。再说他们是自己关在屋子里,门一闩,怎么闹不行?丫头侍卫俱是心腹之人,谁敢嚼舌?   他扳过若樱的脸儿来端详端详,见她目光盈盈,似有一层水浮在上面,当真顾盼生情,更显出一张精致的脸儿白嫩好看,不禁爱到了心里去,凑到她耳边道:”你散着一头青丝最可人疼了,我让人多打几条精美的头链,让你换着戴如何?“   想想上次若樱戴头链,既有神秘的异域风情又美绝人寰,香艳如斯!不由得眼神一暗,瞬间防患于未然的心思又起:”就在内室戴给我看,外出不许做此等打扮,没得招蜂引蝶。“   ”哼!土匪,管手管脚的你想累死我啊?“若樱对他的话不予理会,只拿白眼瞪他。这厮一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自个还不是锦衣华服,整日玉树临风在外招摇。   她这样萧冠泓反而心里更爱,尤其瞥见她云雨之后慵懒妖娆,媚眼如丝的情态,别具风情,他什么不依,声音柔的似水:”好吧,随你高兴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夫妻就是要多信任,你说的。“   ……   两人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如此过了一些时候,府中人算是看出来了,王爷在外人面前和在王妃简直就判若两人。特别是新来的一批下人,偶尔在外面看到王爷都是面无表情,通身尊贵之气,进了内宅就一脸温柔浅笑,连那声音都是带着笑。   现今的摄政王府可不比当初的湘王府,不但将周边扩大了一圈,王大总管和楚嬷嬷怕侍候的人不够,便又尽心尽力的买进了一批丫头和小厮。丫鬟挑的都是能认得俩字的,相貌齐整周正的。   王总管和楚嬷嬷是一片好心,如今明月清风那帮小子眼看着日渐大了,俗话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他们能在外头寻得可心可意的人儿,自然是锦上添花的好事,但王府中多放几个漂亮伶俐的丫头,说不得她们许是有那个造化,能被那些小子瞧中也是好的。   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极爱作媒,喜欢看年轻人成双成对的。   不想这认得俩字的丫头心气儿尚且不同于一般丫头,何况还是模样齐整的,那真真是心比天高,有几个姿色还真不错的,应了那老话儿——小姐身丫鬟命,本就怨天尤人,叹自己运气不佳,未料到竟能咸鱼翻身,一翻翻到权倾一时的摄政王府里做丫鬟,岂不是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凭自己的姿色,得了王爷的青眼,便是做个姬妾或通房丫头那也是无上的光荣啊!其中一个叫小宛的丫头,模样儿自不必说,立在哪里,满府的丫头楞没一个能和她比肩,另外几个丫头虽说生的好,比之小宛尚差了些。   只是王府规矩大,新来的人哪能轻易到王爷身边侍候,都在外院打杂。而且王爷也怪,身边侍候的净是些小子和侍卫,竟是没见什么房里人。倒是王妃身边有不少丫鬟,可都是老资格的。   小宛自己也急,以为进了王府,以自己的姿色,三五日不得被王爷收了,哪想到这会儿,边儿都挨不上,内院的门槛都进不去,自己好好一个千娇百媚娇人儿,如今成了端茶倒水扫地,伺候人的丫头,这般下去怎生了得。   小宛比别的几个丫头有福气,曾见过王爷和王妃几面。   但她很吃惊,王爷是那么一个谪仙般的男子,生的让她看上一眼心就突突直跳,只觉得能服侍王爷一场,叫她做什么都愿意。   可她不曾想这王妃敢使唤王爷,且使唤的明目张胆,天经地义,哪里还有什么规矩?典型的恃宠而骄,她自认还是有几分见地的,就没见谁家的夫人如此骄纵,虽说王妃生的脱俗出尘,委实颠倒众生,但女人最起码的三从四德王妃都不知道吗?   她还记得初次见到王妃的那一天,正是王爷陪着王妃与王府众管事见面的时候,本来像她这样的丫头是无缘让王爷和王妃亲自认个脸熟的。凑巧那天端茶送水的丫头身体不适,便把这个天上掉陷饼的机会让给了她。   她看到王妃的第一眼惊为天人,然后便是自形惭秽,连自己素来引以为傲的容似乎都拿不出手了,这是多么不简单啊!   她一向不觉得有什么女人比自己美,只不过是衣服没人家穿的好,首饰没人家多罢了,可在那一天,她似乎懂了”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真正涵意。   原来,真有女人美到无关衣服,无关首饰,更无关脂粉,便是给件破麻袋她披在身上,她依旧能披出自己的风格和味道,一样会成为人们注意的焦点,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王妃的美貌有很长一段日子令小宛意志消觉,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镜花水月,可能要一场空了。   正文 154 有喜   但也仅仅是一段日子而已,过后她自我解劝:虽说王爷以前有不近女色之名,但如今王爷大婚,且甚是宠爱王妃,可见王爷是明白了女人的妙处的,往后王爷断不可能只有王妃一个女人吧?我又不是想当王妃,充其量不过是想当个通房丫头,或做个姬妾,这些我小宛总有姿格吧?   再说吧,女人大多不是以本事和能力论成败,多是以心计和姿色取胜呐!如果能被王爷收用,以后就会过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日子,光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思此及,小宛顿时满血复活,她觉得自己这两样都占全了,心计和美貌都不缺,故而又开始搜肠刮肚的想计策,平日里做事更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以期能博得众管事妈妈的好感,日后才有机会在王爷面前露露脸。   小宛原不是熙京人氏,七八岁上头就被卖给有钱人家,在宁城一大房人家做丫头,不想几年下来,模样越生越标致,主家奶奶就想留给少爷们收房,平日里也没干过什么粗活,养的跟大家小姐差不多。   只是那府中一直有个大丫鬟跟小宛打擂台,模样生的也不差,但心计和手段却比小宛高出一截,不知在主家奶姐说了小宛的什么不是,撺掇着奶奶后脚就把小宛卖了。   不妨这次买小宛的贩子却是个往京城去的,于是才有这小宛这番造化。小宛被卖后吃了一段日子的苦头,她打知事起受的便是给爷们收房的教导,存着被王爷收房的心思是在正常不过了。   不过令小宛颇为苦恼的是,王妃不知施了什么法子,把王爷迷了个五迷三道,无论她们这些丫头打扮的多标致动人,王爷皆是视若无睹。这才是真正让小宛心烦意乱、且灰心丧气的地方——再好看的花,也得入得对方的眼才是。   未必有男人真的不偷腥?小宛开始严肃的思考这个问题。   结论当然是没有。   那结果就只有一个,绝对不是自己姿色不够啊,这点小宛还是有信心的,即便自己没有王妃生得美,可许多女人还是被自己甩千儿八百里远的,唯一的可能就是王妃防范的太严,恰巧自己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打动王爷罢了,要是能调到内院就好了,这样偶遇王爷的机会比在外院多的多。   话说这小宛模样儿也着实出挑,难为性子也伶俐,十五左右的年纪,却已生的窈窕妩媚,一双大眼睛更是春水含情,看着谁都带着几分羞涩和温顺。   惹得一众小厮不免暗地里猜测,小宛姑娘看我时含情脉脉,是不是对我有那么点意思啊?另一个也在想,小宛姑娘好似在对我暗送秋波,我要怎么做才讨她欢心呢?还有几个也不甘落后,小宛姑娘的眼睛如一汪春水拨动人的心弦,姿色着实不错,不知谁有福娶回家做婆娘?   也合当小宛走运,还真的来了个机会进入内院。   这话说来就有些长,追根究底还得说到萧冠泓身上。他担心自己不在府中的时候若樱会寂寞,她又不是个多话的性子,且孔夫人家去了,宇文凤嫁人后婆家事多,也不好老过府来陪她,而若樱的闺密大多又在北玄。他琢磨来琢磨去,见那些夫人小姐们都爱养个狗啊、猫的,最差也是养花养鸟的,便存了心思给若樱寻几只来,权当给她解解闷。   他稍稍透了点那么个意思,下面自有官员投其所好,什么都有送的,哈巴狗啊,松狮犬,长毛小狗啊,波斯猫、暹罗猫、短尾猫,白猫、黑猫……还有鸟类,九官鸟、鹦鹉、金丝雀、珍珠鸟……   若樱一见这些小东西,高兴的不行,表示都喜欢。萧冠泓哪有不依的,便让王总管亲自带人在园子里建了个百禽园,打算把这些小动物都养起来,日后再寻着什么好玩的一样放进来养。   他自己是从没有跟这些小动物打过交道,若樱倒是有,狗和猫她见过不少,不过都是些土狗和本国猫,外来的品种她见的少,立马当稀奇一样,当天就在百禽园玩了一天。   晚上萧冠泓回来就遭了,发现她雪白的手背上有几条细细的抓痕,其实没见血,就破了外面一层油皮儿,然后又发现她嫩得像葱白一样的手指上居然还有浅浅的咬痕,立刻就怒了,马上下令将那些不长眼的畜牲全宰了。   若樱被他唬了一跳,忙拉着他不许他发脾气,并告诉他这是自己见那些小东西好玩故意弄的,真要有什么事,以自己的身手会躲不开。可萧冠泓不这么认为啊,他最最注重她身上的伤痕了,想当初为了她手心的疤痕,他都还颇费了一番苦心,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了就让她受伤了,心里肯定是过不得。   为这屁大点事,两口子婚后第一次起了争执。一个坚持要杀,不杀也要送走,断不可能留下来,本是好意弄来给她打发空闲的,可不是弄来伤害她的。一个说我没这么娇贵,即是送给我的我就有权处置,坚决不准送走。   楚嬷嬷焦头烂额的劝架,想了个折衷的主意,猫啊狗啊什么的就都不要了,不如把那些能说会唱的鸟儿留下来?结果若樱不乐意,她刚兴头上,送走多可惜啊!   萧冠泓也不乐意,他这人独占心强,见若樱为这几个小东西跟他争执,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变轻了,当然,最紧要的还是怕若樱对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不设防,冷不丁被抓伤了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都不馁协,若樱气得一天没理他。这下子萧冠泓真觉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事想这么个锼主意干嘛!不得已,他只得先哄娘子消气,表示暂不杀那些东西,但也不许若樱再逗弄,远点看看就行。若樱见他退步了,也就借坡下了,横竖是保住那些小东西的命了。   却说兴隆帝前段日子便听说这位皇兄在找小玩意,正好异邦进贡了一只金钢鹦鹉,被专人训练了一段日子,会说不少话了,别看兴隆帝才五岁,可是人小鬼大,很是精灵,便把这只会说话的金钢鹦鹉赏给萧冠泓了,这才解了萧冠泓的燃眉之急。   这只金钢鹦鹉色彩甚是艳丽,体型也比同类大,有很长的尾巴,关健是会说话,特别会模仿人温柔的声音,一带回府便吸引了若樱的全部注意力。如果是能捧在手中,若樱真的是要对它爱不释手了。   萧冠泓才教它几次,它便会温柔似水的唤:“若若,若若。”喜的若樱眉眼弯弯,笑如春花。因它是只母的,便给它娶名为婴鸟。萧冠泓也如释重负——养一只鸟总比那些猫狗来得安全一些。   但有也窘事发生,那天若樱把婴鸟的架子挂在屋中,给它放了点花生,葵花籽杂七杂八的吃食,两人逗它说了几句话便歇下了。躺床上免不了一番亲热,亲热间难免有些淫声浪语,也没想到多个鸟会有什么事。   次日一早,小桂给婴鸟喂食的时候,它就站在架子上打哆嗦,不停地抖动漂亮的羽毛,随后低头拼命啄食,一边还道:“心肝,心肝,弄得舒……”它还停下来做思索状,歪着个可爱的小脑袋,豆子眼睁的大大的,努力想后面是什么词。   “唉!”过了片刻,它模仿着人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没想起来,遂放弃了思索,重新开始啄食,尔后复又道:“若若,若若,叫夫君……”后面它又不记得了,再次歪起小脑袋……   还好它只记得这两句——太长的话要教许多次才会,显然一晚上是记不全的。   萧冠泓正好在家沐休,听罢大笑不已。   若樱羞得只差在被子里闷死,直喊:“婴鸟,闭嘴。”往后夫妻再也不敢把它放内室了——这家伙就是个听壁角的,且嘴上还不把门儿。   事情就出在婴鸟身上。这厮很胆小,原本见了人就飞,但放在架子戴上脚链,它便飞不了,只能不停的扑楞着翅膀,还尖叫。后来养了一些日子,它很快就和若樱他们打成一片了,话也多。只是养着养着,它的精神却越来越差,吃食也恹恹的。   这可爱的动物你不养就不养,大凡一养就上心。若樱难免就为婴鸟发愁,那些天正好萧冠泓很忙,她便没把这话说给他听,自个儿想怎么解决才好。   秋水居的人都挺喜欢婴鸟,只是都不怎么懂养鸟,光发愁不管用。楚嬷嬷老在内宅外宅跑,免不了就把这话说给外院的管事陈妈妈听了,陈妈妈也是湘王府的老人,虽然管理着外院,但对王妃的事挺上心的,便在外院的丫头中唠叨了几句。不妨这话就落到小宛耳中,小宛一听,当即喜不自胜,暗道,当真是天助我也!   旁的事小宛姑娘是不敢打包票,也不檀长,但对于养鸟却是知之甚详,甚至对有些鸟儿的习性可谓是了如指掌。   这得多亏她以前的旧主人,她旧主人全府里正经的主子皆爱养鸟,尤其喜欢养鹦鹉,各种各样的鹦鹉都有,身为奴婢想,讨好主子自然是事事上心,如此经年累月,长期饱受熏陶,小宛便也成了养鸟的行家里手了。   纵然小宛并未在旧主人家见过金钢鹦鹉这一品种,但婴鸟左不过是一只鹦鹉,又不是一只鲲鹏,想来有些习性差不多都是相同的。她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按一般情况,小宛应当兴高采烈的去陈妈妈面前毛遂自荐,可人家不,小宛是个有心计的姑娘,知道上赶着去和被请去之间是大有区别的。   某日,陈妈妈经过前院,便听见两个丫鬟在窃窃私语,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她听的分明,一个兴致勃勃的在讲怎么养鹦鹉,听那话便知是个养鹦鹉的内行人;另一个不停的随声附和,显然是一窍不通。   陈妈妈是个热心人,素来急王爷和王妃之所急,这几天脑子里无时不刻不在念叨那只鹦鹉,但凡听到人说鹦鹉,便是夸男人英武的词,她都上心。此刻听到有丫鬟说到鹦鹉,她便驻足多听了一会儿,感觉这丫鬟说是很是那么回事。   于是便把两个丫头叫住,问了一遍。然后便知道是这个长的极为标致的丫鬟会养鹦鹉。陈妈妈也是个过细人,仔仔细细的又问了小宛一些问题。自始自终,小宛一直规规矩矩,不曾半分逾礼,老老实实的垂首敛目,恭恭敬敬的回答陈妈妈的问题。   陈妈妈觉得这丫鬟不比内院里的丫鬟差,回头事也不办了,急匆匆的往后院去禀了王妃。   若樱一听大喜过望,她正为此事发愁,立即就让人召了小宛前来。   小宛第一次踏进秋水居的院子,心怦怦直跳,差点蹦出嗓子眼,有激动、有害怕,忐忑不安和即将心想事成的兴奋和喜悦。她不敢抬头,低眉顺眼的立在那里,但这不妨碍她从眼帘上方偷窥。王妃缓缓走过来,莲步轻移,款款动人,美艳不可方物。   “听说你会养鹦鹉是吗?”若樱浅笑尔尔:“抬起头来吧!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奴婢小宛见过王妃,王妃万安。”小宛忙双膝跪地。   “起来吧!”若樱让身边的丫鬟扶她起来,轻笑道:“刚说没那么多规矩,你别老低着头啊!”   小宛道了谢,慢慢抬头,发现王妃淡淡的目光竟然有些居高临下的姿态,一举一动皆优雅动人:“小宛是吗?为什么本王妃的鹦鹉最近不太精神?”   毫无原由地,小宛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微,头都不敢抬,自己也未察觉地俯首答:“禀王妃,鹦鹉它……它可能是想飞出去,有些鹦鹉喜爱吃泥土,每天都要吃。”   若樱将信将疑:“泥土?还有这怪癖,可是它飞出去不会飞回来怎么办?”   小宛沉吟了一下,立刻道:“可以剪几根羽毛,放在园中,它飞不高亦飞不远,而后再慢慢的训练它,往后它即使飞远了也会飞回来。”   “嗯,行家就是行家,真是个伶俐的丫头。”若樱侧头对小桂道:“小桂,带小宛去看看婴鸟,往后便让她照料婴鸟吧!”   小桂白皙而圆润的脸上泛起了笑意:“还是个漂亮丫头呢,小宛是吧,你跟我来。”   小宛愣怔一瞬,急忙赶了上去,心里惊喜欲狂。   故而,一场最快的丫鬟升迁水到渠成,不消片刻便多外院调到了内院,且小宛姑娘的初步目标也已达成。   萧冠泓晚上回来,发觉院子里似乎多了个眼生的丫鬟,并且还在给婴鸟喂鲜花,不免好奇,按下心里的狐疑问若樱:“今儿给婴鸟喂食的似乎是个生人?哪来的?”   若樱便把婴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   萧冠泓听了不免觉得啼笑皆非:“你就不会早告诉我啊,饶是再忙,我什么时候忽略了你的事?到时让那个教鹦鹉说话的官吏来瞧瞧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过。”萧泓沉吟了片刻,缓缓地道:“有个人帮你看着也好,省得出一点事你就着急。”   若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   王府的天很蓝,园中松柏长青,花草繁茂,芳香阵阵。   若樱令侍女在桂花树下铺上毯子,边上放着矮几。她手中拿着一本黑漆封皮的小册子,半倚在小几上翻看着,时不时的沉思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萧冠泓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跟着他的手臂便揽上了她的腰。   他上完早朝刚回来,每次他一回府必是问王妃在哪,众人习以为常,每每他刚到府中,便有下人自动告知他王妃在何处。   若樱见周围的侍女都避开了,便向后倒下去,慵懒地半靠在他怀里。他身上有一种很干净清爽的男子气息,淡然而迷人,偶尔也会有龙诞香淡淡的香气。敷衍道:“无所事事,天马行空的瞎想。”   萧冠泓坐下来,双臂环抱着她,抽出她手中的小册子,低声道:“还再看这个?这小册子似乎很吸引你?都看好几遍了。”   这本小册子原是麒麟山山洞之物,当初萧冠泓掉到石室,环顾四周,发现角落有个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居然完好无损地保存着一本黑漆封皮的小册子,彼时情势十分紧迫,他来不及细看,匆忙之中将小册子揣进怀里,然后便开始找寻出石室的方法。   后来他身受重伤,早忘了此事,还是伤好后,明月把小册子重新给他,他才想起这桩公案。过后细看,却发觉是本江湖小说,内容固然荒诞不经,不过甚是吸引人,估摸着若樱一定喜欢,便给她了。   想当然耳,若樱得了这本小说,看得津津有味,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楞是把眼睛熬得红红的一口气看完了。   “嗯!”若樱偏头,抬眸看着他,见他玉冠束发,轻袍绶带,尊贵非凡,忍不住以手指拨弄他散下来的墨发,轻声地道:“你不觉得这上面的故事写的很好吗?”   “是好!是好惨!”萧冠泓挑眉哼笑:“哪里好?一个男人为了练成天下第一的武功——《葵花宝典》,而不惜狠下心挥刀自宫,事后却又像一个女人一样渴望爱情,典型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若樱拿起册子就拍他,义愤填膺地道:“你个没同情心的,东方不败都那么惨了,你还说风凉话。”   萧冠泓赶紧握住她的手,讨饶道:“好了,知道错了,我承认他有我没有的决心和勇气,若是我没了这玩意儿。”说着,便不着痕迹的捉住若樱的柔荑向裤裆处摸索,舒服的直哼哼:“嗯……若是没有了这个物什,我便不能尽心尽力的服侍你了,那我还不如死了来的干脆。”   “呸!”若樱被迫摸了硬物片刻,忙不迭抽出手,雪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带着几分羞赧的神色:“到底谁服侍谁啊?多半都是我受累,你享受!”   萧冠泓气息有点急,差点低吟出声,语声带着笑:“那也怪我啊?你自己是个不中用的,每每做到半途便扔下我,我还没抱怨呐,你倒叫上屈了?再说情欲情欲,有情才有欲,是情字入心我才这么对你。”   但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自宫也不算大事,你看宫里的太监阉人何其多,人家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还可以和宫女对食,也算是结为夫妇,可见这世间事,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他凤眸微眯,若有所思的道:“就如同这上面的东方不败,不挥刀自宫练武的话,也许他早死了,起码他活下来,才能有希望和渴望,才能去争取一切……”   若樱怔怔的看着他俊美无俦的五官,完美如玉的脸庞,不敢置信地道:“想不到你一向眼高于顶,拽的二五八万,却也能说出这么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当真是振聋发聩,令人深思啊!”   萧冠泓忍俊不禁低笑:“其实你没有看懂,东方不败之所以有勇气挥刀自宫,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这上面不是写了吗。”   他翻出册子的前面,指给若樱看:“这上面写着:《葵花宝典》是门神功,内容博大精深,能让人悟到许多人生妙谛,练到最后还可以天人化生,万物滋长,我揣测,东方不败定然以为自己可以练到最高境界,到时他可以让身体重朔,又恢复成为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一枚。”   若樱用清亮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浓密长睫微颤:“这不是很好吗?可他的结局却是那么凄凉?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萧冠泓笑意未收,柔声道:“但《葵花宝典》可不仅仅是武功秘籍那么简单,应该跟修道之人有关吧,天人化生说的就是天人合一万物化生,返本归元,可以以任何形态存在,说白了就是成仙了。”   见若樱惊讶的张着小嘴,灵动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他亲了她一口,再次笑起来:“实际上,从道家讲,天人化生原意指天如母,诞生万物;万物滋长指在‘母’诞生的基础上,所以就葵花宝典而言,应当是说充分体悟阴体之妙以到达阴极阳生、阴阳调和的先天境界……”   若樱愕然,似懂非懂地道:“你是说东方不败练了《葵花宝典》后,发觉这其实是本女子练的武功,或者是他发觉当女人的好处,不愿意在转回男身了?是这个意思吗?”   萧冠泓嘴角微翘,低笑道:“他羡慕女子,并甘愿雌伏于杨莲亭……但这些都只是我们檀自揣测而已,当不得真,要么就是他悟性太低,并未真正参透《葵花宝典》,否则他根本不会死,即便是死了也应该能重生才对……不过东方不败认为练《葵花宝典》以女体存在的话,最起码可以润泽肌肤,容颜不老,说不得还可以长生不老……但不可否认,他修练了葵花宝典上的武功之后,便从内心希望自己是个女子了。”   若樱又翻了翻册子,情绪明显低落的嘀咕:“估摸着他是没参透,若非如此,他应该是可男可女的,根本不用羡慕女孩子,只有旁人羡慕他的份,就像观音菩萨,不就是可男可女么……”   “越说越玄了。”萧冠泓敲了她的额头一记,煞有介事地道:“可能《葵花宝典》本身就记载不全吧,被人撕了几页也未可知,导致他既未成为真正的男人,也未成为真正的女人,甚至死了都不会重生……总而言之,就是懂了个皮毛,一知半解的,练的也似是而非,结局当然不尽人意。”   “屁!”若樱恨恨地咬他手指:“我觉得根本没这本武功秘藉,要么就是吹牛,骗和东方不败一样的人上当,古住今来,饶是修道的也没几个成仙的,机率太小了。”   萧冠泓立刻为之失笑:“有道理。”   接着低头吻她雪白的眉心,诱哄道:“乖,我们去用膳,我给你带玉雪铺的酥饼,吃完我陪你小憩一会。”   若樱如何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说得好听是陪她小憩,实际上谁陪谁还不知道呢,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掐他,只是黯然地叹了一口气:“我到是真心希望有这本书,纳兰明桑的悟性一定很高……”   萧冠泓收敛了笑意,面色有丝凝重,垂首默默的注视着她半晌,低声道:“心里还是很难过吗?”   若樱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道:“也许还要些日子吧,他……”   萧冠泓抚着她长长的青丝,垂下眼睑,浓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眸色更添了温柔:“嗯,时光会冲淡一切的,他既然救你,便是不希望你活的痛苦,你不要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想到他心里就不好过……”若樱美眸里浮上水光:“倒巴不得他没救我才好。”   “胡说。”萧冠泓温柔轻斥,五官俊美绝伦,笑容却苦涩:“虽说这样说太过残忍,但我还是感激他救了你,往后每一年我们都去给他扫墓,让他不至于孤单。”   说罢,他扶着若樱站起来,揽着她向膳厅而去。还未行到荷塘边,若樱的腿一软,若不是萧冠泓揽着她,一准摔到地上去了。   “若樱,你怎么了?”萧冠泓顿时心惊肉跳,脸都吓白了。却没人回答他,若樱早昏倒在他的臂弯里。   ……   秋水居陈设极为奢华的内室,淡淡的轻烟袅袅,罗帐低垂。   萧冠泓撩开帐幔仔细端详了一番,又蹑手蹑脚的放下帘子。柳生在一旁瞧着未免觉得好笑,刚要开口,萧冠泓却将食指竖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一边让楚嬷嬷和小桂在屋中守着,一边示意柳生到外间说话。   一直走出圆拱门,萧冠泓才拧着眉峰,忧心忡忡地道:“柳生,为何别人初为人父皆是满怀高兴,惊喜万分,我却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这正常吗?”   站在拱门外的明月和远山等人,见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王爷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说出这么懦弱的话,都强忍着笑意。   柳生也搞不懂,狐疑地道:“王爷,不是属下说你,你也二十有一了,早该有子嗣了,这会得偿所愿,你居然说你不高兴?”   “谁说我不高兴?”萧冠泓觉得很冤枉:“我只不过是觉得这消息很不真实,有点头重脚轻。”   明月在一旁大着胆子道:“王爷,你可不能昏过去,昏过去了王妃怎么办?肚子里的小王爷怎么办?咱们府里的老人要是知道这喜迅,怕不是要喜疯了,俱是望眼欲穿了。”   “切不可外传!”萧冠泓立即清醒了,满面庄严地道:“还不到三个月,奶娘说要先捂着。”   明月搔搔头,讪讪地道:“那就先捂着吧,总归是对王妃和小王爷有好处。”   柳生这时有点明白王爷的心情了,可能是紧张过度,便安慰道:“王妃的身体很好,虽说不知是小王爷或是……小女王爷,但有属下在,大人小孩子定会平安无事的,只是有许多要注意的事项,属下等会例个单子,王爷过过目,心里也好有个数。”   萧冠泓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意,深遂的凤眸里都带着笑:“借你吉言,统统都厚赏。”   “谢王爷。”见众人都是一脸喜气洋洋,他又是愉快的一笑,拉着柳生不厌其烦的问东问西。   半晌之后,他再次回到内室,却见若樱已经醒过来,看样子显然知道自己有身子了,正在和眼眶红红的楚嬷嬷说话。   他挥了挥手,示意满面欢喜却又电楚嬷嬷带着人退出去,故作镇定的行至榻边,尔后缓缓开口,声音却分外好听,也分外的小心:“你以后就是要当娘的人了,万事要小心,切不可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乱蹦乱跳。”   若樱比他轻松多了,无所谓地道:“知道,不就是肚子里有一个小包子嘛,楚嬷嬷一直说他是个小王爷,我快笑死了,还在肚子里呢,谁知道是男是女啊?”若樱觉得这很正常,自己的身体早就好了,补药也吃了不少,再则萧冠泓日夜不辍的发情,没有小包子才怪呢!   萧冠泓在床沿坐下,轻轻将她揽进怀里,下巴顶在她头上,低低地道:“我可是盼了一年有余,这一天真正来到,却又仿佛在梦中,就在刚才,我不但有妻还有儿了,很奇妙的感觉。”   他又喃喃地道:“你说他会喜欢我这个做父亲的吗?他长什么样啊?”   若樱这时倒笑了起来,拉着他的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我肚子又没变大,都不知道他她在哪里躲着,我也感觉不到,这么小的东西,哪会知道什么喜不喜欢啊,更不可能知道他模样啊!”   萧冠泓这时心情也平静下来,有了实实在在的感觉,脸上也笑意满满:“是我不够沉稳,往后再不能这样了,等会要去祭告祖宗,楚家的也要祭,告知楚家和萧家有后了。”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豪气顿生,脸上也神采奕奕起来。   若樱也抿唇而笑,她只知道很高兴,其实还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什么。   两个人在屋里说着话,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要注意的,不要注意的都混说一气,新官上任尚且三把火,新升级做父母的人难免兴奋了些。   而外屋站在鹦鹉架子下的小宛姑娘心里却百味陈杂,苦涩难言。王妃居然有身孕,虽然王爷不许往外传,可秋水居里里外外俱都是晓得的。   这本是个大喜事,好歹她如今也算是侍候王妃的人,主子有喜,丫鬟们脸上都跟着沾光,从小桂等人春风满面就可以看出她们是多么的高兴。   只是小宛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相反还心情烦躁。   她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来秋水居月余了,却一直表现的不显山不露水,既不作张作姿的谈笑风声,反而常常保持缄默,显得很低调。因她的到来,婴鸟果然慢慢恢复了正常,现在每天飞出去都会自己飞回来。   纵然小宛是照料它的人,可经常陪着它玩和说话的却是若樱,小动物都精怪,谁耐心的陪着它,一心一意的对它好,它便和谁最亲,所以它依旧最粘着若樱。小桂她们都教它喊“王妃”,嘴巴都念干了,它却坚持要喊“若若”,有个性的狠。   小宛志不在鹦鹉,只要它不出事,她便不花多余的心力,故对这样的情况反而乐见其成。她是有空闲就琢磨怎么样引起王爷的注意——当然是要不着痕迹,自然而然的让王爷注意到自己,不然她大可以喊:“王爷你看过来!”   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是个男子看到自己都会多瞄上一两眼吧,可打她第一天来到秋水居,王爷分明看到她,却只是用眼角扫了一下,尔后便目不斜视的进屋子了。仿佛她这么个大美人在他眼里跟个木头没区别,你说怄人不怄人。   而后这么长日子,王爷看到她就像没看到一样了,偶尔王妃来逗鹦鸟,王爷既使陪着来,也是一眼也不扫她,反倒是王妃还会问她几句话,跟她聊上几句。   “若若有喜鸟,若若有喜鸟!”蓦然,婴鸟飞回来了,站在架子上就开始说话。小宛被它吓了一大跳,恨恨的瞪了它两眼,却又不敢得罪它,赶紧拿了葵花籽喂它。   这厮可不是只好鸟,即刻歪着脑袋瞪回去,还使劲扑楞了两下翅膀,威胁的意味十足。   小宛被它气的火冒三丈,诸事不顺,心情本来就不好,一只破鸟也来欺负人。遂压低声音骂道:“死鸟,狗仗人势,你等着,等我被王爷看中了,马上就把你炖了。”   小桂远远的就听到了婴鸟的鸟语,忍不住走过来逗它:“婴鸟,你怎么知道王妃有喜了,听谁说的?”   婴鸟抬高小脑袋望天,装高深莫测,若是它的两个翅膀能活动,说不定就是抱胸望天,片刻之后,它又高声道:“若若有喜了,王妃有喜了。”   小桂见它拽的不得了,哧笑了一声,拿花生喂它:“真是只精怪,也不知谁跟它说的,婴鸟,你听谁说的?”转头又问小宛:“小宛你跟它说的吗?”   小宛赶紧笑了一下,低下头乖巧地道:“看小桂姐姐说的,我怎会告诉它呢,它一个畜牲,不过就是个玩意儿,能懂什么啊?”   婴鸟用弯弯的喙啄开花生壳,吃完花生肉,忍了半晌,终于叫道:“明月,小王爷。”   “明白了,是明月侍卫说的吧?”小桂又奖了一个果子给它,笑骂:“你倒是个听壁根的,分明是只鸟,倒长了个顺风耳。”   就在这时,萧冠泓的低沉好听的声音突然响起:“小桂,王妃问婴鸟回来没有?往常不都是这个时辰回来的吗?”   小桂和小宛循声一看,王爷出了屋子,正负手立在门口威仪十足的望着她们。   小桂还未出声,小宛急忙娇声道:“禀王爷,婴鸟回来多时了,奴婢怕吵着王妃便没回禀,王爷可是要带婴鸟进屋?”   小桂有些奇怪了看了小宛一眼,这丫头这一个多月以来都不怎么做声,今天倒抢着答话。转头想想,许是因为王妃有孕了,都替王妃高兴吧!   小宛却借着问话的机会,正大光明的痴看着王爷。萧冠泓长身玉立,锦衣黑发,宛若谪仙,这是迄今为止小宛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她的心又突突乱跳起来,脸也有些热。   萧冠泓略一沉吟,转身进了屋子,估摸着是去问若樱了。不一会儿,又出来道:“提进来吧,王妃要和婴鸟逗逗趣。”   往常这种活计都是小桂在做,她还未动手,小宛就手脚俐落的提了鸟架,对着小桂嫣然一笑:“小桂姐姐,今儿还是我来吧,王妃有喜了,我还不曾进去道喜,借着这个机会去讨个赏也好啊。”   小桂是个老实姑娘,想想这话也有理,便取笑道:“怪不得你平时闷不吭声的,原来在这等着啊!”   正文 155 梦游过来的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桂的话让小宛的心“咯噔”一下,如花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险些以为小桂猜出了自己的心思。   她偷偷觑了嘴角含笑的小桂一眼,心里好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道小桂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只可惜没觑出什么端倪。   刚提着婴鸟走近门口,外面的丫鬟还未打起帘子,萧冠泓突然开口:“等一下,小桂,你让明月跑一趟,问问柳生王妃能否接近婴鸟。”   浑身五彩斑斓的漂亮婴鸟乍一见到萧冠泓,黑溜溜,水灵灵的眼睛立刻变得透亮有神,翅膀一拍,张开镰刀状的大喙柔声轻唤:“泓泓……”   “嗯?”萧冠泓面无表情的盯着它,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婴鸟连忙闭嘴,歪着头,怯怯地打量着萧冠泓,那一对圆圆的小眼睛不住忽闪着,尔后它用喙理了理羽毛,又拍了几下翅膀,仰头看着萧冠泓,若无其事地道:“王爷好,给王爷问安。”   “哧!”萧冠泓唇角微弯,似笑非笑:“恁是精怪,你到是个有眼力见儿的。”   “谢王爷。”婴鸟感觉他是在夸自己,但动物天生的直觉却让它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男主人可没女主子好说话,天生就有股锐不可挡的杀气,它是又爱又怕,每天只敢捋虎须一两次,且懂得见好就收。   小宛起先被婴鸟吓了一跳,漂亮的脸蛋都白了,心中咬牙切齿地更是将婴鸟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畜牲屡教不改,也不定时,兴头一来便胆大妄为的学王妃喊泓泓,真真是要把她连累至死。醒过神来忙着请罪:“请王爷恕罪,都是奴婢的错,还请王爷不要怪罪婴鸟,要怪就怪小宛罢。”   言罢还抬起头来看萧冠泓,粉脸含惊带怕,娇娇怯怯的睁大眸子,越发显出春水般好看的眼睛。   她穿着二等丫鬟的豆绿色裙衫,但系在腰肢上的丝绦却比别人紧上几份,有几份细腰如柳的味道,这腰上一紧,一对奶子势必就格外突出,鼓鼓涨涨的甚是抢眼,仿佛亟欲冲破束缚弹跳出来。   不但穿着上花了小心思,就连头上也多插了好几根别致的发簪,她自然没银子买这些精细之物,皆是近日来若樱打赏给她的,甚至还别出心裁的戴了几朵粉色的绢花在头上。小宛对自己的身材忒有信心,以往在旧主家她这么一打扮,少爷们的眼珠子便会黏在她身上不放。   她是个一切从实际出发的姑娘,这会子既然鼓起了勇气想试试王爷的水,便挺腰收腹,将一对玉女峰恨不得戳到萧冠泓身上,最好能送到他手中。她还真不信那个邪,年轻俊美的王爷当真除了王妃以外,眼中就没别人?   奈何萧冠泓觉得这婢女甚是莫明其妙,对她的话听若未闻,人亦视而不见,心中记挂着屋子里的若樱,眼皮都没撩一下便转身进屋了。   “王爷……”小宛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口,不敢置信自己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少顷,小桂便气喘吁吁的小跑回来:“王爷,柳生道可以,但比平日要少接触些,”   “那就好!”萧冠泓这才放心,语声带着笑:“把小精怪带进来,权当给王妃逗逗闷子。   ”是。“   小宛恭敬而又温顺的进得内室,一眼也不敢看屋中华丽的装饰,垂首睑目的行至窗边的软榻前。   若樱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自是不愿躺在床榻上,萧冠泓拗不过她,便抱着她到南窗边的软榻。平日有丫鬟在,萧冠泓一般都还是守规矩的,今儿可能是太高兴了,亲亲热热的将若樱揽在怀中,竟然是丝毫不避讳面色通红的丫鬟仆妇了。   而且也不再冷着俊脸,深遂的凤眸都洋溢着笑意,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正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满面春风得意闲。   尽管一百次告诉自己我不是想当王妃,但在心内最深处,小宛还是将若樱当成自己最大的对手和情敌来看待,基于这种心里,难免就拿眼睛偷偷观察王妃,也是个知己知彼的意思。   但见王妃斜靠在王爷的怀中,雪白莹润的一张脸脂粉不施,眉如远山含黛,一双剪水般的美眸波光潋潋,似是能看到人心底,扣人心弦的紧,黑缎一样的青丝迤逦地顺在肩侧,露出一截子腻滑如玉的粉颈,透过纱帘射进来的日头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光晕,越发显得一身肌肤欺雪压霜,让人恨不得去膜拜亲吻。   这般的绝色尤物,万千风华,纵然是小宛这样心高气傲的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若是个男人,也只能毫无抵抗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王妃原本似乎在抱怨什么,王爷则垂着眼帘,宠溺的望着她微笑不语,此时一见到婴鸟,王妃立刻笑逐颜开,拿了吃食就喂它,娇声教它说话。王爷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拢了王妃在怀,细细的嘱咐不许她靠婴鸟太近。   若不是亲眼所见,小宛实在无法想像传说中那个在战场和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玉面嗜血修罗“会是这么一副温柔似水,且含情脉脉的模样,儿女情长的犹如初坠爱河的少年。   小宛的眼神闪了闪,暗暗敛下心头的千思万绪,俯身行礼:”奴婢小宛给王爷和王妃道喜。“   ”小宛,是你啊!“若樱抬头望着小宛,眸光清亮,悠然一笑:”看来你真有两下子,婴鸟被你照料的很好,又新学一句诗咧。“   婴鸟被点名,赶紧卖弄:”相思树底说相思,相思树底说相思。“下一句估计是没学会,反复念叨这一句。   小宛倏地一惊,心中波澜顿起,这正是她闲来无事自艾自怨时念叨的诗句,不想怎的被婴鸟偷学去了。她在旧主人家,和另外几个姿色不错的丫头一起学些吹拉弹唱,免不了要会几句诗附庸风雅,她们这样娇花一样的人,学的不外乎就是那些伤春悲秋,风花雪月的诗句。   经常的表现就是为花流泪,对月叹息,这样才更惹人怜爱不是?   ”在哪学的这句?“萧冠泓微蹙起修眉,眼神不豫的看婴鸟,略带点薄责地道:”你一只鹦鹉满嘴相思?这能听吗?跟个花痴女一样,难不成还要给你找只武鸟?“   婴鸟立刻垂头丧气的垂下脑袋。它发觉今儿流年不利,定是冲撞了太岁,往常学了新话,每每卖弄不都是得奖励的吗?为嘛今天正好相反?这么长一句诗,它学起来容易吗?它是一只鸟,又不是个人。   小宛见萧冠泓似不喜,霎时惊得魂不附体,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甜美可人,战战兢兢地道:”禀王爷,不知它在哪学的,许是飞到外面跟旁人学舌……“   ”好啦,多大的事。“若樱拉了拉萧冠泓,小声道:”你生个阎王样,看把这一人一鸟吓得,可怜见的,都在发抖,险些就昏倒了。“   萧冠泓状似不经心的扫了蔫儿吧唧的婴鸟一眼,深不见底的眼睛似笑非笑:”这次暂且饶你,下次去外面学些正经的回来,须知你又不是无人管束的野鸟。“话落,心情颇好的从果盘拿了一颗核桃喂它。   总算蒙混过关了,小宛如释重负的暗暗吐了一口气,却发觉背心都被汗水浸湿了。往常没跟王爷多做接触,远远看着居多,如今离的近了,才发现王爷只要挑个眉都是威仪十足,微有点怒意便凌厉迫人,但不可否认,这样俊脸微含霜的王爷更显尊贵不凡,无情的模样更动人。   只是王爷好好端端的一块百炼钢,楞让让王妃磨成绕指柔,凭是叫人意难平。   她心有余悸的低下头去,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脸上却是满满的愧意和怯意:”婴鸟出了差错,奴婢责无旁贷,请王爷责罚,都怪小宛照料不当,有负王爷所托,所以……“   ”够了!“萧冠泓语气淡淡的打断她:”你且下去吧,待会自会唤你。“   ”王爷……“小宛不甘心的抬头,欲言又止,却也不好拂逆,只好怏怏不乐的退了出去。实际上,以小宛多年的经验看来,这次已经是个良好的开端了。   虽然王爷依旧没拿正眼瞧她,但她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名字三次,更是和王爷搭了好几次话,往后日子长了,慢工出细活、水滴石、穿鲸吞蚕食,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总会慢慢进驻到王爷的心里的。   待走到外面的角落,小宛像做贼一样鬼祟祟的左右观望,确定四下无人,红艳的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得意又轻蔑的微笑,眼波浮动着某种算计的光芒,半点也不见在内室里胆小娇怯的模样。   ……   若樱终于有喜,这本是件让人欣喜若狂的事。可到了晚上,萧冠泓才知道为了这块娇肉肉,他要做出多大的牺牲。这事实严重到让他接受无能,只能面无表情的望着楚嬷嬷,求解惑。   楚嬷嬷可不怕他的冷脸,一径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王爷,这事非同儿戏,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为了王妃和小王爷,王爷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也只是分房几个月而已,等小王爷呱呱落地,王妃坐完月子,王爷照旧可以搬回来。   萧冠泓面沉如水的冷哼:“奶娘说的轻巧,王妃这会才怀个把两个月而已,妊娠十个月,也就是将近八个月,然后坐月子得一两个月,那我们夫妻还比不上牛郎织女那对倒霉催的。”   “……”楚嬷嬷顿时语塞,请恕她阅历尚浅,活到这把年纪还没听人这样比喻过。   绞尽脑汁的想了想,不无抱怨道:“王爷若是早早结婚生子,哪容老奴多嘴,兹事体大,小王爷何其珍贵,不能有半点闪失,老奴们皆是如履薄冰,严阵以待,王爷这样的英雄人物,区区十来个月还扛不过去吗?眨个眼就到了。”   萧冠泓干脆撩袍落座,慢悠悠地端茶喝,摆明了不走:“这都冬月了,没我陪着,若樱会冷,会睡不着,她睡不好胃口便会不好,这样肯定对小王爷也不好。”   楚嬷嬷久劝无果,心知王爷素来被王妃管束得服服帖帖,只能搬救兵:“王妃,您帮着劝劝王爷。”   其实楚嬷嬷也很无奈,实际上这些事怎么也容不到她老人家来插手,王爷现在除了王妃连个侧妃也没有,更无姬妾,按照一般世家大族的规矩,若樱做为王妃,一旦有了身孕,为了王府子嗣作想,就必须主动和王爷分房而卧,然后再给王爷挑上几个侍寝的美貌丫鬟,断不可能放着王爷孤衾独枕一个人睡的。   这几个美貌丫鬟可以从王妃的陪房丫鬟里挑,以保证跟自己一条心,也可找几个信得过的丫鬟。可楚嬷嬷知道若樱根本没有陪房丫鬟,更不用说什么滕妾了,只有一些侍卫拖家带口的跟着嫁过来了。而且王妃似乎压根没有替王爷安排通房丫头的意思。   楚嬷嬷觉得自己安排通房丫鬟的话就有些越俎代庖了,她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了大半辈子,固然贵为王爷的奶娘,在王府中却从不托大拿乔,更是毫无半点逾矩之处。   再则她也是通晓情理之人,心知肚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喜欢自己的夫君有别的女人。王妃和王爷素来恩爱,又初初怀上身孕,月份尚轻,楚嬷嬷委实不想影响她的心情,便把提醒王妃的话捂在肚子里。只说是为了小王爷,要他二人分房。   老实讲,若樱是不愿和萧冠泓分房的,姑且不说天气越来越冷了,只能说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如今她已习惯在萧冠泓的气息和怀抱中安睡和醒来,冷不丁要是没了他宽厚的怀抱,她还真有些无所话从的茫然感。   然她太了解萧冠泓的性子了,就是个不安生的主,便是她小日子来,这厮不能做什么,但兽性大发时,挨挨擦擦,摸摸揉揉是少不了的。这么一个无肉不欢的主,并且在枕席间又是个猛野型的,你想他老老实实的陪你睡觉,咳,真有点玄乎!   若樱颇有些怀疑萧冠泓的定力,免不了瞻前顾后,终归不敢拿肚子里的孩子冒险,犹豫了片刻,末了痛下决心:“分吧!”   “太好了,王妃都如是说了,王爷无异议了吧?”楚嬷嬷一脸喜色,有王妃出面,王爷总该没话说了。   楚嬷嬷以为王爷定然会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未料到萧冠泓却是一副云淡风轻,俨然已经被说服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从善如流,谨遵王妃之命。”   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是若樱始料未及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她默默地抚着肚子想,这还有好长的日子呢,马上就是寒冬腊月了,屋子里有再多暖炉也不如他的怀抱温暖啊……   次日早上,来侍候若樱起床的小桂撩开帐子时却是愣了愣,然后马上就将纱帐放了下来,转过来的脸上一片通红,掉头就走——她以为只有王妃一个人在床上,因此才大剌剌的行事,结果床榻上两人却如鸳鸯般交颈而眠,姿态缠绵缱绻而美好,王妃裸露的玉臂甚至还缠绕着王爷的脖子上。   小桂这一番动作,萧冠泓早醒了,但若樱却在他怀里睡得香甜,他只好跟着阖着眼睛养神。   不妨若樱也感觉到了,先是动了动,尔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萧冠泓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惯性使然,懒洋洋地换个姿势偎进他怀里,低声道:“什么时辰了?”   萧冠泓勾头看了旁边的漏壶一眼,凑近她的脖子吸了口诱人的香气,顺嘴就在她玉颈上亲了一口:“卯时三刻了,还早,你再睡会。”   若樱怕痒,立刻清醒过来,故意端着一张脸指责道:“不是说分房睡吗?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萧冠泓坏笑:“偷笑窃玉的老毛病犯了,怕技艺生疏,练练。”   若樱咬着唇看着他良久,噗哧一声笑出来:“待会楚嬷嬷来了,看你怎么辩解?”她昨晚上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总觉得床太大、太空荡了,硬是睡不着,后来感觉有人上床了,熟悉的气息,安全的怀抱,她心中窃喜不已,倒头就靠在他怀里睡实了,梦都没做一个。   萧冠泓不以为意的笑笑,把她搂紧,拿脸在她脸上蹭蹭:“梦游呗,梦游过来的。”   果然,说着话儿,外面的小桂和楚嬷嬷听到声响进来侍候了。楚嬷嬷早听小桂说了,此时倒也不太惊讶,只是忧心忡忡地道:“王爷和王妃年纪尚轻,夫妻恩爱不愿分开,但这样终归是不好的。”   萧冠泓一边由楚嬷嬷侍候着穿衣,一边以毋庸置疑的口吻道:“奶娘,我又不是毛头小子,自是晓得轻重缓急,放她娘俩单独睡,我确实不放心,就算有丫鬟值夜,万一是个粗心大意的,让她磕磕碰碰到哪儿,到时候后悔,我哭的地方都没有。”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楚嬷嬷心想,这些丫鬟我千叮咛万嘱咐,一个个都是仔细挑出来的精细人,哪就会这么不中用?但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自己年纪大了,又不能白昼黑夜的跟手跟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个什么不测还真是让人悔之晚矣。   故而楚嬷嬷也不在坚持,暗地里便嘱咐若樱:“王妃您可千万别由得王爷的性子来啊,王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年轻夫妻睡在一起,难免控制不住自己,须知这样会伤着肚子里的小王爷,王妃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若樱有些无奈,脸色微郝的摊手嘀咕:“他的个性嬷嬷想必比我更清楚,岂是个听得进耳的人?不过量他这次也不敢胡来,想来无事罢。”   楚嬷嬷也知王妃说的是实话,同无奈。   婴鸟又飞出去玩了,小宛立刻变得无所事事了,但她是个手脚勤快的姑娘,从不闲着,再加上她的资历没有秋水居的一众丫鬟老,很自觉的处处以新人自居,见着谁都叫姐姐,平日里不是帮着浇花,除草、便是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甚至还会帮同屋的丫鬟浆洗衣服。   起初秋水居的诸丫鬟见她美貌过人,还怕是个眼高于顶的丫头,接触下来,才发现这姑娘不但嘴甜,还知事理懂分寸,同是服侍人的人,一来二去都对她心生好感。本来小宛最想亲近的丫鬟是小桂,因为王爷似乎对所有的丫鬟俱不假辞色,唯独对小桂另眼相待,有个什么事也是毫无疑问的吩咐小桂去做。   但她在小桂身边跟前跟后几天,发觉小桂一天到晚围着王妃转,眼中几乎是没有王爷存在,没事绝不会主动往王爷身边凑,对于这样不开眼的丫头,小宛是很不屑一顾的——做为丫鬟固然是要讨女主人的喜欢,可也要懂得适当的把握机遇啊!没得把机会往外推的道理。   而且她心里暗暗惦记着一件事,那就是王妃既是有了身子,断没有再服侍王爷的道理,肯定会为王爷安排侍寝的丫鬟,她将王妃身边的侍卫和秋水居的丫鬟在心里排了一遍,还是觉得自己是最出挑的,说不得王妃很贤慧,会帮王爷挑中自己做屋里人。到时有幸得个一儿半女,同样达成目标,荣华富贵马上手到擒来。   可是她一等两等,三等四等,只差望眼欲穿,脖子都快望断了,也没见王妃为王爷安排丫头侍寝的意思。她也曾拿话套过小桂她们,可这些死丫头的嘴巴跟蚌壳一样紧,半日也没撬出几个字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小宛暗暗着急,如果是在别的府邸,她或许可以自荐枕席,并且百分之一百的会成功,但王府里头防范甚严,王爷的书房等地,闲杂人等根本进不去,侍卫整日巡视守卫,连只蚊子只怕都要过一遍眼,看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可王爷一天到晚不是国事繁忙就是陪王妃,经常去园子里游玩也是陪着王妃,他落单的时候寥寥无几,任小宛有百般手段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自从上次和王爷搭上话,小宛已暗暗盘算了一番,多露几次脸,指不定王爷就会发现她的美貌了。可一连几天,情况又恢复到之前的情况,依旧没人理她,婴鸟还是由小桂提进去,王爷和王妃似乎都忘了婴鸟其实是由她在照料的。   这个事实让小宛的心情一落千丈,人也变得如霜打一般的没精打采,小桂这个丫头是绝对靠不住的,没什么前途,别的丫头更指望不上,见到王爷犹如老鼠见到猫,皆是些不中用的。怎么让王爷注意到自己呢?小宛冥思苦想了几夜,决定另辟蹊径。   ……   萧冠泓天天搂着个大美人睡,难能可贵的规矩了不少日子,三个月一过,便开始不安份起来。   是夜,暴雨交架,电闪雷鸣。   内室却香帐低垂,明珠高悬,柔和的光芒将屋内照的一片光亮。   两人在后面的白玉汤池沐浴完毕,萧冠泓小心翼翼地帮若樱擦干,抱到床上。虽是寒冬腊月,但烧了地龙,室内却是温暖如春,既便是这样,锦被中还捂着热乎乎的汤婆子。若樱跪坐在床上,墨发倾泄,美人刚出浴,还未来得及穿上亵衣,失去束缚的身体不住地晃动,看得人血脉喷张。   萧冠泓眸色一暗,本来要帮她穿衣的动作就慢了下来,一双灼灼生辉的凤眸不住在她身上游移,喉头忍不住上下滑动着,口水直咽,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若樱起初并未觉察出异样,这段日子萧冠泓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除了去朝堂和书房议事,其他的功夫都用在她身上的,更不用说出去应酬喝花酒一类了。但也仅仅是纯照顾,绝没有越雷池一步。有时连若樱都不免怀疑,以前那个色令智昏的禽兽去哪了?真的是改邪归正了。   若樱由开始的将信将疑,到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他能做到心如止水了。可这会子却感觉不对劲,片丝不存的身体在他的注视下,令她感觉到一触即绷的火热,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身上,让人感觉明显的骚动不安。   更让她囧然的是,他的手在她的柔美上自动自发的揉搓着。语音低沉而沙哑:“变大了好多。”   许是怀着身子的缘故,胸部自然会比孕前要大很多,且若樱发觉自己变的敏感多了,他仅仅是这样,她就已忍不住要轻吟出声了。   身体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渴望,让她觉得极为难耐,身不由己,脖子竟然向后仰,身子迎合着送到他手中,给予他大行方便之门。   萧冠泓的眼神更暗了,身体迅速发热,呼吸又猛又急,这样的若樱委实太过迷人了,而他又有好长一段日子强迫自己不去碰她了,天知道那有多么难以忍受。   他忍无可忍,却还是保持着一丝理智,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倒在软榻上,用锦被盖好,放下罗帐,自已脱着光光溜溜的也钻入锦被。搂着人就亲吻起来,手也在她满身游走,只是不敢像以前那么粗鲁了。   “等等。”若樱的气息也不稳,浑身酥软无力,勉强抓着他四处点火的手:“不能,这样。”   萧冠泓小鸡啄米一般的亲吻着她,轻声问:“乖乖,我们好久没亲热了,你不想吗?嗯?”边说手中的动中加大,并渐渐向下滑到她光裸的双腿。   即使隔着帐子,若樱依然能看清他完美到极致的五官,心内不禁暗叹,这家伙长得实在是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啊!他灼热的喘息沙哑喷洒在脖颈,一时之间竟让人有些沉沦。   美色当前,她尽可能的抵抗他魅惑的眼神,娇喘着道:“不是说不能吗?要是伤着孩子怎么办?”   但很快她就嘤咛了一声,萧冠泓掰开了她的双腿,开如寻幽访胜。他喘的急:“放心,我早问过柳生了,你只须听我的,保证不会伤到孩子。”   若樱想夹紧双腿却不能,心中躇踌不已,黑眸氤氲着点点迷离的薄雾,紧咬着唇瓣想抗拒那股让人腿软的酥麻,嗔道:“还以为你改好了,却还色胚一个。”   萧冠泓跪在床上,浅笑尔尔,声音柔的似水:“错,这怎么能叫色呢?夫妻敦伦大礼乃是人之天性,再正常不过,我再色也没有色别人,与自己的娘子交欢更是名正言顺……嗯!”   话没说完就沉身顺势陷入,畅美的感觉让他昂起脖子哼出声。他尽量控制着自己激烈的心跳和动作,不像以往那样大开大阖,大起大落。   若樱也娇哼了一声,被他温柔的动作弄的浑身软绵绵的。她其实知道许多官吏请他吃酒,并进献了不少美人,连皇帝都赏了几个绝色美女下来,但好似都不知去向了,这时突然想起来,怀孕中的女人又极爱胡思乱想,不免就要问一问:“不是还有好些美人吗?谁知道你色她们没有?”   萧冠泓漆黑的眸子中都带着笑,显然是很喜欢她吃酸,但矛盾的怕影响她的情绪,“哪有什么美人?全都犒赏麾下的将领了,我可是洁身自好,一个也没沾边。”   见她眉眼流转间有说不出的风流妩媚之态,萧冠泓心里酥软的不像话,当真是万千铠甲难敌三寸绕指柔,边缓慢动着腰身,边重重喘气:“呆瓜,你在担心什么呢?我早说过,这具身体就服侍你一个,对其他任何女人都没有欲望了你知不知道?”   若樱对他话深信不疑,身体也开始得趣,半阖着眸子哼哼唧唧不停:“这才乖,啊。”话落,一双柔荑毫无章法的在他身上抚过。   “嗯。”萧冠泓的动作随着她小手的摸索进程而愈来愈狂猛,还好有一丝残留的理智拉回他,让他汗如雨下的冷静下来,开始慢慢的驾驭两人之间销魂蚀骨节奏。   两人几番纠缠,缒缮情深,让禁欲一段日子的萧冠泓感觉很是美妙,情动时便会附在她耳边低低轻唤:“若若,若若,你是我的……”   翌日早上,风骤雨寒,雨幕成帘,因下着雨,天空显得异常的黑暗,三个侍卫在秋水居院子廊庑下恭敬地伫立,为首之人正是远山。   突然,院子门咿呀一声被人打开,接着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丫鬟走了出来。她手中提着一个明明灭灭的灯笼,带着冷雨的寒风一刮,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手中的油纸伞差点被风卷走,灯笼更是险些就要灭了。   远山和另两个侍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也一脸讶异地迎着他们的目光回望。借着灯笼飘摇的烛火,三人发觉这是个非常美貌的丫鬟,尖尖的瓜子脸,柳眉俏鼻,一双眼有着说不出的媚意,腰身被一根白色的丝绦系的紧紧的,胸脯显得格外的高耸。   这个丫鬟莲步轻移步出院门,缓缓的走到远山等人的面前站定。她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摆摆,似那岸边垂绦的柳枝拂风,极是窈窕妩媚。   远山瘦削的身材站在廊庑下很是威武,突然开口道:“小宛姑娘?这么早有何事?”   伞下,小宛的一双眸子睁的大大的,满面惊愕地道:“这位侍卫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叫小宛?”她说着话,似乎是因为看不清楚几个的相貌,便试着将灯笼举高了一些,一截子衣袖滑下来,露出纤细白嫩的一段皓婉。   远山嘴角微不可见的轻撇了一下,不置可否地道:“这无须小宛姑娘操心,只说姑娘有甚要紧事?风大雨狂,若没什么事小宛姑娘还是请回吧!”   “侍卫大哥,我……”小宛神情哀凄的低下头,娇怯怯地道:“今儿正是小宛慈母的忌日,因思念亡母,我委实难以睡得安稳,便想趁着园中无人好祭拜母亲一番。”   旋即她抬起头,目光含着央求望着远山:“这位侍卫大哥不知姓甚名谁?可否通融通融?”   远山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说的话也感人肺腑,不由得轻拧了下眉头,随后环顾了四周一圈,见天色已逐渐变亮,王爷差不多要起来了,又见她并未带香烛一类的祭品,遂不解地道:“你要怎么祭拜?对月?”   小宛还未来及说话,远山耳朵轻动,骤然伸手披上一件蓑衣,大声吩咐另两位侍卫:“小心候着,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转身就往雨中冲去。他身上的蓑衣带起了一阵疾风冷雨,即刻吹熄了小宛手中的灯笼。   就在这当口,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很是急促,转眼间,园子里青石铺展的车马道上匆匆跑来一人一骑。远山飞步流星的迎了上去:“明月。”   “吁!”明月急忙勒缰停马:“是我,王爷起来没有?”他身上也穿着蓑衣,戴着一顶遮住头脸的斗笠。   远山接过他手中的马缰,带着马儿往避雨的廊庑这边走,边道:“差不多要起了,有什么事你赶的这样急?”   明月身手敏捷的跳下马,声间中有着不属于他这样阳光少年的老成:“城里出了几件大事,等会要回禀王爷知晓,我刚从陛下那过来,天一亮差不多会有天使来传陛下的口谕。”   远山面色难得的凝重起来,走到近前才发现那个叫小宛的丫鬟还在,不禁狐疑地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要祭拜你娘亲吗?还不快去!”   雨渐渐停了下来,明月很快解下身上的蓑衣,顺手揪下头上的斗笠,一并扔给另两个侍卫,随后扫了一眼小宛,不悦地道:“怎么会事?王爷马上就要出来了,为何还会有丫鬟在此?”   小宛这才看清风雨中骑马而来的侍卫,原来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黑色的贴身劲装,长剑怒马,一派神采飞扬,白皙清秀的脸上一双黑眼睛精光闪烁,小小年纪就威摄十足。   小宛被明月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一看,似乎内心深处都被他看透了,心中震惊不已,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只温顺而又小声地道:“各位侍卫大哥还请见谅,小宛的灯笼灭了……我胆小,打小就特别怕黑,又怕鬼,所以不敢去……”   她自然不知道,明月年纪很小便跟着萧冠泓,年数一长,潜移默化之下,无形中就有了几分王爷的威仪,非是寻常侍卫能比。   明月背着手,抬头望了望天色,又用那双洞若观火般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几眼,片刻后转开视线,心不在焉地道:“为何不早说?叫他们帮你点个灯笼便是了……王爷马上要出来了,不想找罚就快走,晚了谁也救不了你,到时可别怨我们没有提醒你。”   小宛瞪圆了动人的眸子,微张着小嘴,一派天真无辜,单纯可爱:“为什么呀?小宛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但我只是想去祭拜娘亲,没做什么别的事啊?这也不行吗?”   说着她转向远山,楚楚可怜地道:“这位侍卫大哥,你方才明明说可以祭拜的?为何这位侍卫又说这是找罚?”   远山年纪稍大一些,脾气相对好一点:“那是刚才,你来王府好几个月了,早不是新人了,未必陈妈妈没教你这王府的规矩吗?你磨叽了这么久,快走吧,不然王爷出来看到你,一准没你好果子吃。”   小宛嘟着嘴,眼泪顷刻落了下来,如娇花带雨,哽咽地道:“可是人家的娘亲要怎么办?人家想娘亲了……嘤嘤……”   “王爷!”蓦地,众侍卫恭敬地喊道。   小宛连忙低下头恭敬的叫王爷,眼珠却在额发的遮掩下转了几转。   萧冠泓面无表情的看了小宛一眼,立刻望着明月道:“有何事?”   明月严肃的回禀:“已经是第五起了,都是未足月的孕妇,现场惨不忍睹,陛下……”明月看了垂首睑目的小宛一眼,闭起了嘴巴。   萧冠泓斜睨着小宛冷冷一笑,可那双幽邃的凤眸里却未含半丝笑意,只充满了令人胆颤的寒意:“让人拖下去打足二十大板。”   正文 156 找上门来了   小宛还未听懂,正有些张惶的想看看是哪个侍卫要挨板子了,冷不防手臂被人扭住,并用力的将她向前拖去。她被吓的魂不附体,惊慌大叫:“王爷,救我!”   明月摇头叹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可怪不得我们呐,早就提醒过你。”   “王爷!”小宛这才知道远山和明月不是吓唬她的,是真的没好果子吃,顿时赫得心胆俱裂,哀哀凄凄地不住娇泣:“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再了不敢了……”   萧冠泓对她的哭泣置若罔闻,当真如铁石心肠一般。见侍卫牵了自己的坐骑来,立刻翻身上马,一扬手指,几人顺着青石车马道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小宛不住的挣扎,以期能逃脱开来。   可那两个人只管拖着她扔给行刑的婆子,并冷冷地道:“王爷素来一言九鼎,你既是这府里的丫鬟,焉有不知府中的行事规矩?秋水居外头一向不允许丫鬟逗留,你偏要以身试法,别人又能奈你何?”   “小宛没有,我只是想……”小宛垂死挣扎,抱着仅有的一丝侥幸央求道:“我是王妃的丫鬟,各位能不能让我去见见我家王妃,兴许……”   “得了吧姑娘。”行刑的一个婆子不假思索的打断她:“姑娘还是断了这份痴心妄想的好,王妃身边的丫鬟俱是王府中的家生子和老人,对王爷说一不二的脾气了如指掌,避之唯恐不及,哪会上赶着往刀口凑?更不会是姑娘这样不消停的性子,您还是乖乖认罚吧!”   另一个婆子也劝道:“二十板子还是轻的,熬熬就过去了,就当吃个教训。”   “啪啪啪啪……”不管小宛如何不服气,如何挣扎,沉重的板子还是落在她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觉让小宛后悔不迭。她是一个精明的女子,初进府中就是学规矩,如何不知秋水居外头不允许丫鬟逗留,也曾不解的问过人,可所有人的回答都是王爷订的规矩,遵守就好,哪里会有什么原因?   这些日子一直找不到接近王爷的突破口,她琢磨来琢磨去,唯有王爷上朝这个时候是落单的,王妃从未送王爷上过朝,如此一来,她不免起了试探之心,就是和王爷搭讪不成,能与王爷的近身侍卫混个脸熟也好啊!   只是事与愿违,她压根没想到只是稍稍的加以试探,就会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吃了亏,才知道自己自以为是的做法是多么的轻率和不可取。   纵然婆子们手下留情,二十大板依旧令小宛的屁股开了花,同屋的丫鬟一边帮她上药,一边又很是疑惑:“早上风雨交架,你便是要祭拜你娘也该看看时辰,晚上去多好,冲撞了王爷,二十大板是轻的,早先还有为此丢命的。”   小宛揪着床上的枕单,咬牙忍着痛,心里忿恨不平: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就在院门那多呆了一会儿,为什么被打的皮开肉绽?不公平?也许这次是她自作聪明了一些,抓乖弄俏没找着好机会,但也用不着受到这么重的惩罚吧?   若樱起床后听到消息,错愕不已,立刻就差了小桂送些吃食和药过来。小桂看小宛赢弱不堪的伏卧在床铺上,不免叹息:“王妃让你好好将养着,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提……怎会那么不小心呢?”   小宛看着自己眼前的茶盏,眼泪扑漱漱往下掉:“姐姐帮我谢过王妃,小宛初来乍到,不知规矩,往后定不会如此了。”   小桂见她泪眼婆娑,如花似玉的一张脸显得可怜兮兮,便安尉她道:“王爷和王妃都是好人,你往后只要按规矩行事,便不会出什么岔子。”   小宛收起眼中愤恨的目光,悻悻然的道:“被打一回还不记得吗?往会我定会十二万分的小心。”   ……   当萧冠泓带人赶到五鬼坡时,负责此次案件的刑部左侍郎展赜已经带人在堪殓尸首,一看到萧冠泓带着侍卫风驰电掣飞马奔来,远远的就急忙抱拳:“摄政王。”   展赜出自六扇门,器宇轩昂,仪表堂堂,且身手不凡,年纪虽轻,就二十五六岁左中,但已升至刑部左侍郎,可谓是朝中年轻一派的新贵。   六扇门的人一方面要接受正统的朝廷制度的约束;另一方面,他们又要直接和黑道的江湖人士打交道,必须要熟悉江湖规矩。正因为如此,六扇门的人进得衙门,出得江湖。他们遇到的事情千奇百怪,处理事情灵活多变,是衙门中的江湖人物,亦是江湖中的衙门掌门。   而展赜的能力更是有目共睹,以一双铁拳著称,这些年犯在他手上的汪洋大盗和作恶多端之辈不计其数,为他博了一个“铁拳神捕”的雅号,既使当上刑部侍郎,许多案件他还是亲力亲为。   萧冠泓向展赜颌了颌首,在几丈开往提缰勒马,紧接着身手矫健的翻身下马,动作优雅,一气呵成,意态潇洒不羁。他将爱马的缰绳扔给明月,负手向尸体走来,精致的黑色绣金锦靴踏入泥泞不堪的山路中,泥水都没溅起来一点。   天空虽然阴霾,好在风雨都停了,这种阴冷的天气,又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办案,诸人个个俱冻的面青唇白,但却皆是一脸慎重和严肃。   现场的情况惨不忍睹,令人惊骇不已。死者是位身怀六甲的孕妇,尸体躺在泥水交汇的低洼处,她不但被开膛破肚取走了腹中胎儿,身上的皮竟然悉数被剥去,连脸上都没有放过,因此全身只剩下狰狞而又恐怖的血肉,红色的液体不断从她身上渗出,将她身下的泥水染的鲜红。   而从她尸体周围一大片淡红色的血水来看,显然她的身体被雨水清洗过,所以血水流了很远,并且很淡。   忤作正在仔细的观察着女尸的眼睑,以及检查她肚子上的伤口。   望着这具狰狞可怖,却又可怜的女尸,萧冠泓微闭了闭双眼,伸指轻轻揉着眉心。饶是别人称他杀人不眨眼,杀人如麻,可这样血腥而又残忍的场面依旧令他动容。特别是若樱怀孕以后,他尤其能体会肚中孩子对父母的重要性。   他恨不得亲手刃了这个杀人恶魔,到底是谁?要这么残忍的来对待一位即将做母亲的妇孺。   见有许多衙役和侍卫在周围,萧冠泓便停驻步伐,沉声问道:“展侍郎,情况怎样?还是跟上次的手法一样吗?”   “王爷,正是如此。”展赜面色无比的凝重,招手示意忤作上前来禀报。   忤作立刻起身,过来鞠了鞠礼,作一揖后不紧不慢地道:“禀王爷,这已经是第五起了,凶手杀人的手法每次一般无二,俱是开膛破肚带剥皮,而且每次都会将尸体扔到五鬼山。”   萧冠泓皱眉沉吟片刻,缓缓地道:“每次都会将胎儿取走,刑部派人暗中搜查了好些天,也未发现胎儿的蛛丝马迹,且本王看这剥皮的手法纯熟无比,好似并非用水银剥的皮,你可有什么发现?”   忤作斟酌着言辞,片刻之后方道:“王爷说的很对,是活剥人皮,手法非常老道,和凌迟处死差不多……”   “对了!”展赜似想起什么,突然开口:“下官带人赶来时,这尸体还是活的,能蠕动,且她的眼睛被针刺瞎了,血水被雨水冲走了,但舌头被割,所以叫不出声来,到后来挣扎着才断了气。”   忤作点点头,复又开口:“王爷,还有一个情况,这五个妇人死前皆遭受了许久的残暴奸污,下体肿烂不堪,被严重撕裂。”   “案卷上好似没写上这一条?”萧冠泓今儿是初次来验尸,前四次的实际情况并不知晓,所知的事情俱是从卷宗中从知晓,但他记得卷宗中并未写上这一点,倒不是太吃惊,一个女子碰到丧心病狂的凶手,清白很难保住。   忤作忙跪下请罪:“王爷恕罪,小人是觉得这些妇人已然是不幸至极,若是连清白都没有了,怕她们的夫家会……”   展赜也急忙请罪:“王爷,这些事下官也是知情的,虽没记入卷宗,但并未打算隐瞒王爷,这次犯案的人简直是泯灭人性,十恶不赦,手法太过残忍,刑部一直未能破案,导致陛下龙颜大怒,所以才劳烦到王爷出手。”   萧冠泓沉默半晌,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起来吧,你们每天对着些死人,可谓是见惯生死无常,却还能保有一份怜悯之心,也算难能可贵。”   说罢,对着身旁的几个侍卫道:“你们先仔细勘查一番,配合衙役把案情了解清楚,记住,事无巨细,样样都非常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   “是!王爷。”   见王爷的侍卫有条不紊的去处理事情,展赜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次已有五个妇人遇害,他却还一点头绪都没查到,以住还未碰到如此剌手的案子。受上头责罚事小,最主要是怕引起民怨民愤。   萧冠泓一直在低头沉思,许久方喃喃地道:“这个凶手不光是杀人这么简单,从他强暴,开膛剖腹,剥皮,割舌,刺瞎眼睛这些行为来看,他是带着恨意,甚至是滔天的恨意……什么样的仇恨才会如此?”   这时明月和远山两人走过来,面色如常地道:“王爷,属下们还要去查看另外四具尸体,还请展侍郎带路。”   萧冠泓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临走最后看了那具女尸一眼,她身上的血一直往下滴落,仿佛没有个尽头……   熙京最近甚是不太平,因为接二连三的死了几个孕妇,百姓不免心中忐忑,疑神疑鬼,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可谓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尤其家里有孕妇的,一家人更是颤颤兢兢的如临大敌,一天到晚丝毫不敢松懈的防范着。   不用多少日子,便有各种各样的可怖流言传出。比如,这五个孕妇俱是死在五鬼坡,好巧不巧正符合五鬼之数,定是五鬼坡里的五鬼在兴风作浪,想要找替生。   还有人言之凿凿,道定然是鬼王重生,因为五鬼坡阴气最盛,极其适合鬼王修练,所以鬼王挖了妇人腹中的胎儿,是想要练魔婴阵,这魔婴阵须九九八十一个胎儿,练成后威力无究,遇神弑神,遇佛弑佛,到时鬼王便可以天下无敌,得以称霸三界。   更有人道这是魔教所为,魔教的人都爱吃人,更爱吃活婴儿……   这些话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究竟是不是这样也没有人去考证。但俗话说,一人传虚,万人传实,这些流言被传的如火如荼、甚嚣尘上。人们对此议论纷纷,弄得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摄政王府有若樱这一孕妇,更是马虎不得,虽说外面那些流言俱是以讹传讹,但所有人皆谨慎小心,不疏忽大意。萧冠泓下令城中各处加强戒备,尤其王府中更是要戒备森严。   若樱怀孕三个月后,喜庆的春节也过了,这也算是王府有史以来过的最欢乐的一个春节,直到正月十五后,满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还乐得合不拢嘴。   当然,春节一过,若樱怀孕的事便瞒不住了,该晓得和不晓得的人都晓得了。自此,每日来王府恭贺的人络驿不绝,皇上和宫里的罗太妃更是大肆进行封赏。这不免让若樱忧心忡忡,她觉得压力好大呀,还没生呢就弄得人尽皆知,也不知生个啥?要是生只狸猫……   咳!孕妇就是这般爱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的没个定数,别人也爱莫能助。萧冠泓无法控制她的脑子,对她时不时冒出来的荒唐想法啼笑皆非,只能尽力拿好话宽她的心。   而且怀孕后,一些妊娠早期的症状也相继出现了——恶心、呕吐,闻不得油腻味,食欲不振,嗜睡,挑食……这些孕期反应也将若樱折腾的不轻,直让她觉得这哪里是怀孩子?简直像怀着个小魔王。萧冠泓见她越来越瘦,干着急,又不能以身替之,只得挖空心思弄些开胃的东西给她吃。   后又发生五鬼坡事件,萧冠泓亲眼见过那些孕妇的惨状,觉得很堵心,怕若樱听了更难受,越发吃不下东西,便只字不提,并不许府中人提及。   若樱想出府散散心,在这个风头上,萧冠泓就是有二百个胆子也不敢放她出去,于是不停的找理由敷衍她。并经常让宇文凤过府来相陪。   宇文凤去年嫁的人,是宇文腾当上腾王之后说的一门亲事,夫君乃是清兴候府的世子白烨。她十月份已生了一子白翊,因坐月子一直没怎么外出。没料到能放风了,却听到这么恐怖的消息。受萧冠泓的重托,她来陪若樱解闷,不过,对于若樱的那些奇思妙想,她就没萧冠泓那么好心了。   每次来,但凡若樱露出点忧虑样,宇文凤便没好气地道:“少给我异想天开了,不是我说你,你这就是闲得无聊,我怀小翊那会儿,整日给他做些小衣服,日子不晓得多充实。”虽说生了孩子,可她并未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白皙的容长脸儿,长挑身材,大眼配上颇具英气的眉毛,还是那么生机勃勃。   她提到小翊,若樱不免抱怨:“你为什么不带小翊来玩,他比你可爱多了。”她还是宇文凤做月子时去看过白翊那小包子,后来过不多久她自己也怀上了,月份轻,萧冠泓也不许她出去,便再没见过白翊了。   那会儿白翊只知道吃了就睡,睡了就吃,饿了就哭,也没看出来长的像谁。小身子软软乎乎的,若樱也不敢抱,就怕手劲大了弄坏他哪儿。但不可否认,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肉肉的小手小脚步不停的动着,粉粉嫩嫩的让你的心都跟着软乎了。   宇文凤听她提到儿子,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黯然。   若樱素来会察言观色,见她不像是高兴的样子,颇有些奇怪:“怎么了?做娘的人提到儿子不都是兴高采烈,精神焕发的吗?你为何与人相反?是不是小翊有什么不适?”   宇文凤沉默了半晌,情绪低落地道:“那倒没有,他能吃能睡,现在长的可快了,只是我婆婆……我婆婆怕我粗手粗脚不会带他,便接到身边去了,哪能让我轻易带出府啊!……我倒是想呢……”   “那……”若樱一时语塞,关于清兴候夫人,她不是很了解,只见过几次,从面相看是位精明俐落的妇人,但为人倒是极为和气,对宇文凤也很好。   她自己是个没婆婆的人,也没什么经验提供给宇文凤,想了想,安慰的拍了拍宇文凤的肩:“许是你婆婆怕你累着,再说她养过好几个孩子,经验是足一些,横竖你们住一块,想见孩子随时可以见。”   宇文凤默默无言,手无意识的划着光滑的桌面,良久方道:“并不是常能见着,婆婆说怕孩子被我养的娇气,每天早晚让我见一面就走,偶尔会让我抱一抱……可我每次抱着他的小身子就不想放手……他现在长的白白胖胖的……身上有股好闻的奶香味,我亲他的小手,小脚……”说着说着,她哽咽起来。   若樱忙抽了帕子给她抹泪,心里也酸酸的,颇有几份感同身受:“好了,莫哭了,好在他被你婆婆养的健健康康的,这事往后咱们再想想办法,你夫君呢?让他去找清兴候夫人求求情,他们是母子俩,有些事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说不得会很管用。”   “没用的,他是个最孝顺不过的人,怎会违母命。”宇文凤想到不能见儿子,顿时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在婆家毕竟不能没事就掉眼泪,有什么心事也不能摆在面上,但在若樱这里却可以肆无忌惮的哭一场。   宇文凤素来几分男儿的豪气,性子直来直去,且还是个爆脾气。但这样一个刚强的人却在若樱面前哭得稀里哗啦,跟个泪人儿一样,若樱心里哪过得,难免陪着掉了几滴眼泪。   小桂和侍候的丫鬟见两位主子说的好好的,却突然间风云变色,泪雨滂沱,免不了上前劝解。小桂见劝了半晌,这两人还是眼眶红红的,灵机一动,突然奔到门口向走廊里的小宛招了招手,示意她把婴鸟带进来。   小宛本来是一副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模样,得到小桂的指示,立刻心花怒放,高高兴兴的提了婴鸟,步履轻快的进了屋子。自上次被萧冠泓命人打了二十大板,她就一直心有余悸,伤养好后,便再也不敢随意出现在萧冠泓面前,更不敢做些讨好卖乖,撒娇卖痴的事了。   当时她哭的如梨花带雨,娇娇弱弱的喊饶命,王爷饶命,像她这样的大美人,只要皱个眉头都有男子怜惜不已,偏生王爷对她置之不理,恍若未闻。   这时候她才真正明白,外面那些对王爷的评价和流言原来并非空穴来风,这个人绝对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可谓心狠手辣,冷硬无情。   婴鸟一来,张嘴就背了两句诗,当然它不敢再“背相思树下说相思了”。有它活跃气氛,宇文凤立刻破涕为笑,若樱也展颜一笑,拿了吃食喂它。   婴鸟老老实实的吃了两颗花生,突然又开口:“五鬼坡上五鬼出,五个孕妇被破肚……”   众人一听,登时吓得脸色发白,宇文凤慌忙大喊:“婴鸟住口!”   若樱听得莫名其妙,见众人一副惊惶失措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什么五鬼坡?五个……”她突然提高声音:“五个孕妇被破肚?什么意思,谁来说说?”   小宛手足无措的在一旁请罪:“王妃饶命,定是它又去外面学舌,学一些不三不四的话回来卖弄,王妃听听便算了,当不的真的,还请王妃莫怪,。”   “到底是什么事值当你们藏藏掖掖的?”若樱问宇文凤:“你素日都是个爽利的人,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便是能瞒得了我一时,能瞒得了我一世吗?外面究竟发生何事了?”   宇文凤见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式,只好无奈地道:“都是些道听途说的流言蜚语,不听也罢,你如今怀着身子,还是少操点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说吧,别企图推三阻四。”若樱却好整以暇,只管催促她快讲。   众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便连宇文凤都是苦笑连连,俱都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更怕王爷回来秋后算帐。小宛却十分的心安理得,心中甚至得意不已,这话是她教给婴鸟的,算得上是别有用心,居心叵测。   但那又怎样?话又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是婴鸟长舌,谁叫它天天在外面野,有个什么不中听的话便是外面学来,好话就全是自己教的,如此这般,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咬牙切齿的想,凭什么自己就该被王爷打板子?而王妃却被王爷捧在手心里疼,如珠如宝的。怕吓着她?就要吓她!最好是让她受到大惊吓,以至于最后惊了胎,小产也好,一尸两命也好,总之能替自己出一口气。   见众人支支吾吾,若樱越发想了解实情,她的好奇心已被勾起,焉能容她们糊弄!迫不得已,宇文凤只好将五鬼坡发生的事跟她大略的说了一遍。   “凶手的手法这么残暴?连腹中的胎儿都不放过?”若樱一听,脸色也凝重起来,想她长这么大,何曾听过这么残忍血腥的事,饶是凌迟处死、五马分尸也没这几个孕妇惨。   而且她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这凶手不但灭绝人性,丧尽天良,似乎还充满了恨意和挑衅。   “嗯!真真是作孽啊!”宇文凤点点头,心有戚戚焉:“那些妇人的死状令人不忍卒睹,杀人的人委实太过凶残,弄得百姓犹如惊弓之鸟,这是什么样的人才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啊!真正是罪大恶极,天理难容。”   若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对这个凶手深恶痛绝,不管是什么样的仇恨,你也不能拿无辜的小生命来泄愤。   小宛不住的窥视若樱的脸色,见她虽脸色难看,却并未有自己想像中的惊惶,甚至还陷入了沉思,心中顿时失望不已,觉得自己一番心血又白费了。   夜里萧冠泓回来,若樱便埋怨他不该将此事瞒着自己。   萧冠泓这段日子多数时候都是在调查五鬼坡之事,希望能早日抓到这个罪犯,然凶手却突然销声匿迹,仿若石沉大海般,他们调查多日后,案情毫无进展,正有些一筹莫展,既然若樱知道实情了,他也不想再瞒她:“不是有意瞒你,只是你近日来本就精神不济,若知道这事也是于事无补,反而受些惊吓,越发的没有食欲。”   若樱知道他最近忙的可能饭都顾不上吃,忙使人摆上宵夜,并陪他坐下,亲手帮他盛了碗鸡汤,强忍着扭头的冲动道:“我又不是灯草糊的,虽说这事是可怕了点,但还不至于就吓着我了。”   萧冠泓笑了笑,将鸡汤搁远一点,先搂住她的腰抱在腿上坐好,在她嘴上亲了亲,随后抚了抚她的小腹:“你当然不是灯草糊的,我是怕吓着肚子里的这个好伐,他还小,让他听着这些不好,我们别说这些,你陪我用点宵夜。”   若樱想摇头,但迎着他担心又殷切的目光,只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好吧,但我不喝鸡汤,闻不得那味儿,吃两块点心就够了。”   萧冠泓笑意未敛,不着痕迹的诱哄:“等会就要歇息了,点心不好克化,要不我们喝点粥怎么样?”   粥是目前若樱能接受的,但厨子很狡猾,在粥里面加了细细的肉未,放了杂七杂八的好些食材,把肉腥味掩盖的一点也闻不到,有萧冠泓陪着慢慢闲聊,她竟然不知不觉的喝了一碗。   萧冠泓笑吟吟的看着她喝粥,那碗鸡汤始终未动。   两人搂着黏黏呼呼了一会,正打算就寝,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呼啸,萧冠泓面色一凛,凤眸里闪过一道寒光,低声嘱咐若樱:“可能又出事了,今晚估计不能陪着你了,我让小桂和四卫来陪你。”   若樱的心忽然怦怦跳的厉害,不知这次又是哪个孕妇遇害了。她故着平静地道:“你快去忙吧,早日抓着这个人才好,不要担心我,你自己也须小心。”   萧冠泓紧紧的抱了抱她,旋即放开:“我会小心的,就是为了你们娘俩,我也要珍惜自个。”   ……   五鬼坡。   展赜带着一众随从正和数十来个蒙面黑衣人厮杀,他们的身后有两个大肚子的女人,不知是死是活的瘫倒在地上。   这数十来个黑衣人武功路数诡异,出招让人防不胜防,为首之人的功夫更是高深莫测,出手就是威力无比的杀招。展赜这方的人马数量比对方多,反而被对方逼的手忙脚乱,很快就有人受伤了。   眼看那些黑衣人就要冲出包围,电光火石之间,一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掠过来,唰的就是一剑刺向为首的黑衣人,剑光暴涨处,挑起一片血雾,黑衣人惨叫一声,手中的尖刺落地,一条手臂瞬间被生生削断。   “摄政王。”展赜大喜过望,他苦苦支撑,手下倒下子好几个,怕是都受伤不轻,萧冠泓一来就帮他挑了为首之人,后面的黑衣人就不足为虑了。   断了手臂的黑衣人紧紧捂着断臂处,血如泉涌,目光充满仇恨的望着萧冠泓,咬牙大喝一声:“撤。”其它黑衣人闻言,立刻围拢到他的身边,摆成一个奇异的阵法。   萧冠泓伸指弹了弹软剑,银色的剑身立即光芒闪烁,晃动着锐不可挡的寒意,语声冰冷地道:“乖乖的束手就擒,可饶你们不死,休要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哼!”黑衣人快速的点了自己身上的几个大穴止血,他脸上蒙着黑布,只能看到一双阴鸷的眼睛,就连声音也是阴冷的:“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你别高兴的太早,我定会找你报一臂之仇,到时让你悔不当初。”   萧冠泓依旧是一幅慢条斯理、举重若轻的样子,好像与他说话是如此的迂尊降贵:“就凭你?风大也不怕闲了舌头,本王马上就让你悔不当初,废话少说,统统抓起来。”   话落,他一挥手,身后以冷冽为首的近卫全都攻向黑衣人。   与此同时,展赜也带着随从攻了上来,一双铁拳舞的呼呼生风,当真不负他铁拳之名。   蓦然,这数十来个黑衣人突然不约而同的掀开蒙面的黑巾,露出下巴,飞快的往口中丢进了什么东西,然后再放下黑布覆住脸。俄尔,他们起初只能堪堪保命的武功立刻大涨,力气和内力都大大增强,靠着他们那个怪怪的圆形阵法,竟然能与冷洌等人战了个势均力敌。   断了手臂的黑衣人眼中露出了疯狂而嗜血的目光,望着众人桀桀怪笑:“尔等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不出一刻,定让你们灰飞烟灭。”   萧冠泓冷哼一声,仗剑杀入:“做梦,你还是想想等会呆在大牢里的滋味吧,以你们这次犯下的罪行,足以把牢底坐穿,不,是五马分尸,锉骨扬灰。”   那个黑衣人被萧冠泓咄咄逼人的抢白几句,立刻恼羞成怒,大吼一声:“还我手臂来,今儿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话落就带着黑衣人攻向萧冠泓。   萧冠泓唇角一勾,反唇相讥:“话说反了吧,你们杀害了那们多妇孺,应该是不为民除害,难解本王心头之恨,所以,你受死吧!”他一袭水色锦衣,黑发如墨,衣袂飘飘,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掺上了几分邪魅,有着令人胆寒的煞气和凌厉。   黑衣人虽然功力大增,可依旧在他手下讨不到好,反而被他一剑又伤了几个。   他们这边打的热火朝天,血肉断肢横飞。而那边的若樱在萧冠泓走后,却是心绪不宁。为使萧冠泓放心,她还是让小桂陪在身边。   小桂见王妃翻来复去的不肯入睡,还以为她担心王爷,便笑着道:“王妃且放下心来安睡,王爷这些年不知经历过多少这样的事,早已应付自如,断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若樱还来不及开口,突然感觉外面有一丝异样的暄哗,她侧耳细听,片刻之后突然面色凝重地道:“府内走水了,小桂,快去瞧瞧。”   小桂一怔之后立即清醒过来,忙不迭的吸了鞋子就要往外跑,但马上想到王妃才是最重要的,便不急着出去了,反而平静地道:“王妃莫着急,府中侍卫众多,应是无碍的。”   可是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便是连沉稳的小桂都坐不住了。若樱面色沉静的像深海里的水,眸色波澜不起,沉默片刻,骤然出声:“外面情况如何了?”   小桂一楞,还以为王妃问自己话,刚要张嘴,冷不防听到一声清朗的男子声音从窗口处传来:“禀王妃,王府里有七八处走水了,但火势都很小,相信用不了一刻便可扑灭,只是有不少来历不明的黑衣人竟然攻破外围的防守冲了进来。”   “这么说来,就算是找禁军和王爷报信的侍卫也会被人截住?”若樱曲指轻轻扣着桌面,黛眉轻颦:“换句话说,咱们等不到救援。”   外面的男子沉默了一下,缓慢地道:“王妃不必担心,有属下等在,定会保王妃和小王爷无虞。”   这时候,四卫也匆忙进来:“王妃,秋水居的院墙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毒蛇,它们既不爬进来,也不游走,看样子是有人故意驱蛇围住秋水居。”   小桂的心都凉了,要不是捂住嘴,她立刻就会尖叫出来。她脸色苍白的望着王妃,却发现王妃的脸色恐怕比自己的还无血色。   若樱用手捂着胸口,努力忍着那股欲呕的感觉,难受地道:“姥姥地,要打就打,为啥用这毒物,换一种行不行啊?”她别的都不怕,就怕这滑腻腻的冰凉之物。   “王妃你莫急,现在你怀着孩子,兹事体大,属下等再去看看,无论无何也不会让蛇进屋。”四卫说完匆忙出去巡视。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攻进府内,个个功夫高深,且不怕死。尤其檀长用毒和毒物,这让王府内功夫高强的侍卫也颇有些束手束脚。秋水居的所有侍卫更是枕戈待旦,严阵以待。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乓乓乒乒的激烈打斗声,方才那个清朗的男声发问:“来者何人?竟敢檀闯摄政王府?”   对方没有回答。   若樱听着外面的打斗声,脸色越发凝重了,美眸中凌厉的光芒一闪即逝,这几个暗卫是萧冠泓布置在她身边的,功夫自是没得话说,江湖的一流高手也会败给他们,只有萧冠泓在府中的时候他们才会离开,一旦萧冠泓不在她身边,他们便又会无声无息的回到秋水居。   但听外面的情况,似乎都被人缠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细弱破空之声传进若樱的耳中。   “小桂,小心!”若樱的左手蓦地抓住小桂后退,同时右手猛地一挥,看似娇弱的素手爆发出极限的力量,楞是将一排细如牛毛的银针挥到墙上钉住。   小桂虽然受到了惊吓,但并不害怕,也没有惊叫,反而极快上前的挡在若樱前面,颤声道:“王妃,你快走,小桂挡着。”   若不是情况太过严峻,若樱几乎要笑起来:“好了小桂,不是冲着你来的,这会我要走也走不了,尊贵的客人已经进来了。”想也知道,对方这么大手笔的动作,绝不会是想杀几个人那么简单,恐怕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   “吃吃!”几声闷闷的吃吃低笑声忽然在屋中响起,紧接着依旧是闷闷的声音:“哎,想不到你不但人生的美,武功居然也这么高,难怪……”   若樱纤指倏地一伸,在小桂说话之前点了她的穴道,一把将她扔进床铺中。   几乎是同一时候,一位白衣公子慢慢出现在屋中,并向若樱走来,   正文 157 是谁   在若樱即将看清这位白衣公子五官的一瞬间,这厮却突然停在原地,并用宽大的袖袍遮住了头脸。   若樱的嘴角抽了抽,冷冷地道:“阁下既然有胆找上门来,为何又藏头露尾?难不成无脸见人?”   “是怕吓着你嘛,你如今是双身子嘛,特金贵,万一出个什么事,我也担当不起。”白衣公子又用那种沉闷的声音煞有介事的道。   若樱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掏出如意扇,懒洋洋的随手扇了两下,淡淡地道:“吓都吓了,也不在乎多吓一次,我胆儿肥,阁下还是让我瞅瞅你长啥样吧!不管你长啥样,我保证一视同仁,绝不会岐视你。”   白衣公子似乎是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唉!既然如此,就让你看看吧!”话落,他的袖袍立刻放下。   看清他模样的一瞬间,若樱如做梦般的惊愕,事隔现在,那个铭记于心底的名字脱口而出:“纳兰明桑,不,姬如风?”话落,她就觉得自己错了,不管是纳兰明桑还是姬如风都已经……   头顶的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将室内都一览无遗。那位白衣公子身材修长,静静的贮立在窗前,他脸上戴着阴森恐怖的白色面具,面具中露出来的两个黑漆漆的眼珠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而他戴着的白色面具上面画一个威严无比的怪兽形像。那怪兽嘶牙裂嘴,怒目瞪眼,伸出来的长长獠牙上挂着淋漓的血迹,有几滴洒落在嘴边,显得邪肆而诡异。   若樱呼息一紧,心里已是翻江倒海,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她状似不经意的斜了一眼他的头顶,不禁又是一怔,他额头的美人尖处竟然生着一撮醒目的银发,这是?   相似度居然这么高?若樱的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带着几分雀跃,但思绪却有些恍惚,难道?   这是怎么回事?这身装扮和这撮银发都是纳兰明桑的,除了没有银色抹额和光彩夺目的虎王饰,难道纳兰明桑没死?   可自己分明亲眼见过他弥留的那一刻啊?那么重的石门压下来,断无逃生的可能……   “怎么?你不高兴看到我?”那个白衣公子突然出声打断她的沉思,再次负着手缓慢的向她走来。他用着一副很熟稔的口吻,但目光中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倨傲。   若樱心里千头万绪,各种想法纷至沓来,虽感觉猝不及肪,却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她竭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睁大眸子望着白衣人:“阁下是谁?如果是纳兰明桑就请你摘下面具,我很高兴看到你活着,甚至是感激的,如果不是,请问阁下意欲为何?为何穿戴与若樱的故友并无二致?”   “你的故友?”白衣公子的步子停滞不前,口中反复嚼咀着若樱的话,随后他用一种微凉的声音道:“纳兰明桑只是你的故友吗?一个故友可以为你生为你死?”   若樱抿了抿唇道:“请阁下不要再故弄玄虚,是不是我友人,面具一揭便会分晓,而且,你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好,爽快!”白衣人不置可否的哼了哼:“要听实话也行,那便是你必然得跟我走,怎么样?”   若樱的目光平静而悠远,淡淡地道:“要跟你走也不是不行,但我要看到庐山真面目。”   白衣人闻言,伸手撩起一缕垂下来的头发,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哼,不想跟我走就直说,找那么多藉口做什么?不过,奉劝你招子放亮点,今儿你跟也得跟,不跟也得跟……我平生最烦你们这种口是心非的女人,你怀疑我不是纳兰明桑是吧?但你见过别人这么穿过吗?我脸上的白色面具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独有,我救过你的命是事实,你居然用这种态度对待救命恩人?还有……”   他说着伸手轻抚额中的那摄银发:“你应该也发现了吧?这缕银发更是我的标志,未必这个你也要否认?还是你已早把纳兰明桑抛诸脑后?”   若樱神色冷然望着他半晌,一直默默无语,良久方淡淡地道:“虽然你说的是事实,这银发,这面具,甚至身高都很像,但你却不是纳兰明桑?你究竟是谁?花这么大的阵仗,不会是想跟我谈天说地吧?”   对方听了也不惊讶,只是冷冷看她半刻,突然恨恨地道:“你也晓得我花了这么大阵仗?如果仅仅是跟你聊聊天,那还真是暴殓天物,这番作派只是让你明白,我对你是志在必得!谁也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话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若樱持扇而立,浑身散发出淡淡的杀气,不凌厉却一样让你胆寒,但她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有几分漫不经心:“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有阁下的这份执念,我很高兴,只是……”话音未落,她的身形倏地一动,整个人如鬼魅般逼进对方,并且忽然出手,素手一挥,就要掀开他脸上的面具。   电光火石之间,对方的身影奇异地一闪,整个人闪电般的向后退出。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窗边立刻又出一另一条人影,这个人身着黑衣,飞快的凝爪如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捉若樱的手腕。   黑衣人的动作快的无与伦比,若樱却是早有防备,不闪不避,也不退后,反而向他迎了上去。   “咦!”后者见若樱不但不避开,反而向自己投怀送抱,略有些诧异的出声,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压力向自己袭来,自是不敢托大,急忙腾身遁开。   “哼!算你识相。”若樱嘴角微弯,一抹冷笑挂在嘴角,及至黑衣人进来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一种想法,这个黑衣人并不是突然出现,他是和白衣人一起的,只不过是隐在窗边,但却没被自己发现,光冲这一点若樱也知对方是个强敌。   但外面的暄哗声越来越小,几乎只有兵器相交的打斗声,让若樱有些他们是不是把全王府的人都毒哑了。   白衣人这时也清醒过来,似乎很气愤若樱没有打招呼就出手,他扬声道:“居然搞偷袭?想揭开我的面具,那我且来会会你。”说着话他就攻向若樱。   若樱闻言,眸中光芒一亮,轻飘飘地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光凭你,我怕不够看。”   白衣人悚然色变,似被气得不轻,但此时他已无暇开口,因为若樱一招接一招已经逼得他手忙脚乱,目不暇接。很显然,他低估了对手,导致很被动。   黑衣人远远地观望着,似乎有所顾忌不敢上前,也似乎是胸有成竹,笃定若樱跑不了。   若樱也不主动招惹他,只是招式一变,攻向冒充纳兰明桑的白衣人的每一招都带起猛烈的掌风,下定决心要揭开面具一窥真假。   “王爷,王爷回来了……”蓦然,外面传来几道开心的欢呼声,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一浪盖过一浪。   若樱闻言,心头突然一松,嘴角绽开一朵风情万种的笑花,手中的招式却越发如暴风骤雨一般。这种要命的时候她还不忘激怒对方:“来,两个一起上,不然就没机会了。”   屋中两人一怔,似是没料到萧冠泓会这么快回来,但只一瞬间,黑衣人也立刻加入战局。   很快,萧冠泓就杀进秋水居,并以狂风卷落叶的速度消灭着每一个拦住他的敌人。院子里已经一片混乱,他锦衣上面血迹斑斑,如入无人之境的一路浴血,浑身散出凛冽让人不敢直视的杀气。   外面已经有人开始退开,但也有人跃跃欲试。毕竟他只有一个人,又不是神,他们这么多人还会怕他不成?   按说萧冠泓还在五鬼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原来,他在五鬼坡和那些黑衣人打斗,但过不多久就觉得不对劲,这些人不知吃了什么药,功力大涨,非但不畏生死,还用一个奇怪的阵法拖住他们,特别是为首的黑衣人,断了一臂武功还是非常之高,而且他的兵器是一把尖刺,江湖中人用尖刺做兵器的人少之又少,何况他的武功还深不可测,故此让萧冠泓瞧出了些端睨。   他想起南海老叟曾跟他提过一个魔教,这个魔教销声匿迹已久,教里有一个护法的兵器就是尖刺,这个尖刺似乎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但年数久远,他记不太清了,再联想到五鬼坡死状其惨的妇人,心里一动,说不得这些妇人的死跟这个魔教有头。   要说这南海老叟对这个唯一的徒弟真是比儿子看得都还重,萧冠泓本身资质绝佳,美玉良材,多少武林宗师终其一生都遇不上,由不得他不爱,无论什么皆是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所以萧冠泓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武林秘辛,都是托师傅的福。   思及此,他越发想尽快捉住这些人,看能不能开清事情始末,但让他起疑心的是,为首的黑衣人可能是记恨他斩了他一只手臂,所以时不时就诅咒他,要令他一生后悔。   说者有意,听者亦有心,黑衣人的话他本想听过就算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在心里开始自问自答,什么是令自己一生后悔的,答案呼之欲出。   他在五鬼坡再也呆不下去了,决心回府看看,哪怕只瞧一眼也能安心。随后他把侍卫们交给冷冽,自己旋展绝顶轻功往回赶,在半途便看到府中侍卫放出的示警信号,顿时明白自己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那时他真是心急如焚,只恨不得生一双像鳎鹏一样的翅膀,瞬间就飞到若樱的身边。   再说萧冠泓回到王府,二话不说就开始血腥屠戮,他浑身杀气四溢,如死神降临一般,行过的地方皆尸横片野,不过片刻之间就杀到秋水居的内室前。   “咣”的一声,内室的门忽然被萧冠泓踢开,外面不信邪的人跟他硬拼的人全找阎王报道去了。   “若若。”他声音嘶哑轻唤,一个闪身就掠到若樱身边,剑光一闪直刺白衣人的胸膛,另一只手一掌就拍向黑衣人。   他手中的软剑光华流转,汹涌的掌力浑厚无比,那一刻爆发出来的气势压得那两人几乎无法动弹。黑衣人和白衣人勉强闪身躲开,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恐惧,两人突然双手一扬,撒出一大篷白色粉未。   “哼!”萧冠泓袍袖一挥,带起一股劲风将粉未击向二人,并揽着若樱的腰后退几步。   两人显然也知道他是劲敌,不敢在轻易上前。黑衣人突然将一支小小的竹笛放到唇边轻吹起来。   若樱脸色微变:“驱蛇人,原来就是你在驱蛇?”   “别怕,那些蛇都死了。”萧冠泓将她揽紧几分,软剑倏地一动,一抹银色的利芒已飞快地射向黑衣人的咽喉。“雕虫小技,也敢献丑。”   “啊!”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他躲避不及,那银手的利芒深深射中他的右手,鲜红的血顿时弥漫开来。白衣人似有些受惊,毫不犹豫的拉起黑衣人向大门的方向窜去。   萧冠泓身形不动,依旧是软剑一弹,几道银芒立即往大门方向疾射,目标正是白衣人和黑衣人。他语声微冷:“想走,哪那么容易。”   黑衣人和白衣人被银芒所迫,只能无奈的往旁边退去。但这当口,萧冠泓已放开若樱提剑追杀过来,他唇往微弯,仿佛与他们说话是施舍一般:“黑左使,白右使,我的女人和孩子了受到惊吓了。”他这人向来眦牙必报,怎允许敌人轻易逃走。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对方心中惊骇,不假思索地问出声。   萧冠泓却是又低笑了一声,右手软剑往前一送,左手一掌直击在黑衣人胸口。   “噗!”黑衣人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立即变得苍白无比。他不假思索的扬手甩出一物,趁萧冠泓用软剑击开那物事的功夫,扯着白衣人就逃:“走,此地不易久留。”   黑衣人扔出来的东西毫无疑问又是什么毒药,被萧冠泓用剑弹到门外,“篷!”的一声爆开一股粉红色的烟雾,很快就随风飘散了。他也不去追赶,回身就将若樱一把楼在怀里,紧紧按在自己胸口,抚摸着她的秀发问:“有没有吓着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若樱乖顺的回搂他,但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熏得她想呕,她心里一急,仰头道:“你受伤了?这么多血?”   他微微一笑,吻了吻她的额头:“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你方才和他们动手了,我怕你动了胎气。”   若樱眉头微蹙,伸手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遍,转而了然,貌似他这身血都是别人的。但转念想到他杀人历来都是身不染血,今儿却一反常态弄得自己满身血腥,很显然吓得不轻的是他。遂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我哪是那么不中用的人,无论无何你须顾着自己的安危,然后才有机会来救我们啊,”   萧冠泓垂首凝视着她,眸子里弥漫着化不开的浓情蜜意:“我知道,但我仍……”   他话没说完便又将她的头按在怀中,语声竟然微微哽咽:“就算你武功天下第一,我依然会害怕,何况你现在大着肚子……我简直不敢想像……”   有水珠滴落在她额头,一滴两滴……滚烫滚汤的,若樱眼眶一热,心里酸酸的,想抬头看看他,萧冠泓却用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她挣扎未果,忍不住娇声抱怨:“你衣服上的血腥味好难闻,是想熏死我呀?”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会又想吐了吧?”萧冠泓慌忙放开她,三下五除二解下自己的外袍向门外一扔,并微微侧过身不让若樱看到他的眼睛。   若樱装着不知道,转眼环顾房子四周。这才发觉门还未关,她略作沉吟,还是想去外面看看。   萧冠泓仅着白色的内袍,可他依然黑发倾泄,长身玉立。见若樱要向外走,连忙搂住她:“别去,有侍卫和下人善后,一会儿就好了。”   “这些人仿佛是有备而来,又是放火,又是用毒,还有蛇,府中有没有人伤亡?”若樱忧心忡忡。   萧冠泓低头就看到她盈盈如水的眸子,里面盛满不安和焦虑,可却又该死的诱人,他喉头微动,突然打横抱起她,反手关上了房门,随后抱着她向后面的汤池走去。   边走边说:“这些人武功不怎么样,只是檀使毒,被毒昏了一些侍卫,所以才让他们这么容易冲进府中,不过你别怕,绝对没有下次了!”   若樱这才安下心来,想起被自己点了穴的小桂还在床上,突然促狭地笑了起来:“床上还有一位大美人呢!”   萧冠泓脚步顿了一顿,接着面不改色地抱着她走到床边,看也不看的将她放到床上:“替她解开,让她清理屋子,方才那两人洒了不少药粉在屋中。”   小桂醒来时还糊里糊涂,但她一走到外面就吓得尖叫一声,然后又立刻没了声儿。   若樱想到外面一定乱的不成样子了,心中为自己不厚道的行为汗颜——她什么都没对小桂说,小桂不吓着才怪咧。   萧冠泓站在床边向她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不是说血腥味难闻吗?我抱你去沐浴。”   若樱攀上他的劲子,由他抱着往汤池走,眼中的薄愁逐渐露了出来:“泓泓,你方才喊那个人叫白左使,你认识他吗?他戴的面具,还有头顶的银发都和……”   萧冠泓动作未停,淡然道:“都和纳兰明桑一般无二,除了声音不像,连身高都是一样的,但是他的武功没有纳兰明桑的好,看着你的眼神和纳兰明桑截然相反。”   若樱一脸黯然的沉默着,任萧冠泓将两人的衣服剥光,抱着她进了白玉池子。许久方道:“这个人是来找我报仇的吗?还是纳兰明桑觉得是我害了他,所以用鬼魂回来找我他仇?”   提到纳兰明桑,萧冠泓似乎心情也不好起来,并未详细解释:“不管他是人是鬼,我总会把他揪出来,让他现原形,但我觉得应该不是他,他对你……”   他的言外之意若樱如何不懂,瞬间想到那个清高修长的身影,还有那一双似滴的出水来的桃花眼,翩然而立,绝代风华中透出无上的尊贵和慵懒。   她永远都记得在山洞门口那片刻的时光,他依然温柔如初的语气,眼眸似醉非醉,且迷离动人,绝美的唇边一丝微笑溢出来。若樱以后再未见过那样的微笑,是那么的温柔不舍,那么的眷念与伤感。   眼眶顿时又是一热,眼泪悄无声息地淌过脸颊。萧冠泓垂首看她,眼帘微垂,不言不语。   她心中五味杂陈,最终默默地将脸贴到他的怀中。萧冠泓缓缓抚摸着她光滑的玉背,低低地道:“别想了,在我怀里想别的男人,当我是死人啊?”   “什么啊?”若樱喉头微咽,但脸上去是展颜一笑:“净胡说八道。”   萧冠泓见她笑了起来,吻了吻她的小嘴,不由叹息一声:“他死了,却是永远活在你心里,也很值好不好,许多人,穷其一生都不能在别人的记忆里留过片刻。”   若樱忍不住伸手掐他腰上的软肉,不满他如是说。   他却将身体置之度外继续道:“他生的过于俊美,在西呈权力一派又是中流砥柱,不知有多少女人对他茶饭不思,相思成疾,如果他活着娶上十个八个老婆也还罢了,若是他执意跟我争你,迟早会被我宰了,他这一救你,我反而还要对他感恩戴德,把他当救命恩人一样打个神龛供起来,你说哪个结局好?”   “强词夺理,什么都被你说了。”若樱忍不住又掐他腰上的软肉,却发现他居然未像以前那样躲闪,抬眸看他,却发现他嘴角微微上挑,可以看得出他是很享受的。不禁狐疑起来,伸手不停的摸他的劲腰:“掐你这里为什么不躲了啊?以前你不是都不让人动吗?怎么不扭来扭去了?”   萧冠泓稳如泰山,不动声色地道:“你不知道吗?男人的腰,女人的头,只许看不许摸。”   “呸!”若樱轻啐他:“明明是女人的腰,男人的头,你惯会狡辨,偏还说的理直气壮,羞是不羞?”   萧冠泓漆黑的眼睛里都带上了笑,气息不稳:“你现在不正在摸我的腰吗?我随便改一下,更符合你现在做的事,这就叫与时俱进。”   若樱恼了,气哼哼的在他光滑的胸口咬了一口:“我叫你油嘴滑舌,满嘴胡勒勒的忽悠人。”   “嗯。”萧冠泓被她咬的很舒服,忍不住低哼一声,立刻开始想入非非,心猿意马起来,他极会顺坡下驴,满脸无奈的道:“好吧!我承认我错了,你说的对,是女人的腰,只许看不许摸。”   他的声音低哑性感的不像话,似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带着灼热的气息:“那么,让我看看,嗯?”   若樱绝倒,就知他没安好心。这时想到逃离也太迟了,所谓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是她这样子。   萧冠泓把她的双腿分开,面对面坐在自己身上,揽紧她的腰还在轻哄:“这次让你在上面,我就可以好好看看腰了。”他特别加重那个“腰”字,却是意有所指、别有用心。   若樱脸如桃花,色如霞,心知躲不过,不过她懂得未雨绸缪,娇声道:“你前天不是说怕肚子里的这个听见不好吗?你这样做他知道了,岂不是更不好?”   软玉温香在怀,萧冠泓早已昏昏欲醉了,一边抚摸她,一边凑到她耳边坏笑:“所以,你侍会被我服侍的爽利的时候就要小声点呐!受用不住的时候不介意你咬我。”说着,大手就移到她身上最柔嫩的地方挑逗起来。   若樱早感到他的身体兴奋起来了,却故意扫他的兴,娇喘着道:“府中乱七八糟,还死了那么多人,你倒有心思胡来?你这种行为啊,只让我想到‘色令智昏’。”   萧冠泓喘息着低笑,感觉差不多了,扶好她,借着温水顺势入将进去,顿时快活不已:“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美色当前,我等凡夫俗子只能顺应自己的心行事,哪里就称得上一个昏字了?”   若樱轻轻嗯了一声,有些不太适应的动了动,却再也没法子反驳他的振振有词了。   自打若樱怀了身孕,他每每玩乐行事都是极尽温柔体贴,甚是有分寸,完全脱离当初那种原始的兽性,总是凶猛激烈,不爽到极致绝不善罢甘休的状态。渐渐的若樱也不抗拒,此时迎合着他的动作款摆腰身,鼻腔里逸出甜腻的哼鸣。   四卫带着人在料理外院墙上的蛇尸,都是被带着火的弓箭射死的,没射中的也烧死了,一股皮焦肉糊的味道,怕还有蛇没死透透,为防患于未然,清风索性让人浇上油重烧了一遍,弄得满院子乌烟瘴气。众人不免将那些黑衣人骂了个够,好在府中养的下人够多,不一会便倒饬的差不多了。   小桂带着几个惊魂未定的丫鬟在整理房间,因怕毒药的药性未散尽,一个个都事先服了柳生的解毒丸。尽管这样,毕竟是小姑娘们,还是一副心有余悸,战战兢兢的模样。   几个丫鬟没看到王爷和王妃,青果有些担心:“小桂,知道王爷王妃去哪里了吗?他们没事吧?”   小桂挠挠头,她醒后就发现府中到处都是驳驳血迹与满地的尸体,当时又惊又怕,还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后来听到王爷命她带人收拾屋子,她不敢耽搁,马上就去找躲在房间里吓得瑟瑟发抖的丫头们,一时也忘记了看顾王爷王妃。   此时她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随口胡诌:“王爷和王妃都挺好的,没伤着,先前倒是看到了的,就在这里……这会不见人影,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哎,今儿府中太乱了,许是王爷和王妃不放心,出去查看了也不一定。”   几个丫头放下心来,当时有刺客来,侍卫们命她们呆在屋子里不要乱跑,以免碍手碍脚,她们只听见一阵阵惨号和撕杀声,哪敢到处跑啊,俱都吓得躲在角落里,用被子捂着头挨时辰。就是担心王妃,她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哪敢出来成为别人的累赘。   小桂嘴上虽如是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谱,于是留了个心眼四处找找。   “嗯,别碰那里。”蓦然,内室后面隐隐传来女子莺莺啼啼的声音,腻的让人浑身发麻。紧接着是男子压得低低的喘息声:“亲亲,是哪里,这里吗?嗯?”   女子的声音越发软糯,分外的销魂蚀骨,却语不成音,更难成调,只是断断续续的轻吟浅哼,像软软的丝竹般缠绵。“难受,你好了没有?还要多久?”   小桂一惊,这好像是王妃和王爷的声音,旋即她脸上红的像火烧一般,匆匆从后面跑到前面的屏风处,抚着胸口不停喘气,心道,王爷和王妃你们要亲热也太不挑时候了吧?刚杀完一大堆人,血腥味都没散走,你们居然有心思颠鸾倒凤?真是心智强大的人!小桂佩服的五体投体。   “小桂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蓦地一道娇媚的女声在小桂身边响起。   小桂抬头一看,发现是小宛,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好的很,倒是你,怎么不去看着婴鸟?却跑来这里了?”她说着话,虽然知道浴室里关了门的,还是下意识的用身子堵住通往后面的过道。   小宛垂下头,搅着手里的抹布羞愧地道:“姐姐们都这样忙碌,我怎好一个人闲着,自然要尽点绵薄之力,只是我也不会做什么,姐姐不要嫌弃才好。”   小桂看了看屋中的几个丫鬟,觉得人手足够啊,便谨慎地对小宛道:“你快回去看着婴鸟吧,府里的丫鬟仆妇一向皆是各司其职,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我都吃罪不起,上次的教训你还没记住?”   小宛人一僵,被打板子的地方似乎又隐隐着痛,她害怕的缩了一下身子,小声地道:“小桂姐姐是不是嫌我多事了?其实我是一片好心,就是想帮点小忙,没得我和婴鸟在玩,却让你们忙得不可开交的道理。”   “不用,真的不用啊,这里人手足够了,若是你檀离职守被王爷发现了,我们都要跟着你倒霉。”小桂可不是个善主,只不过生了一副老实相罢了,想当初若樱还嫌她聒躁。   小宛飞快的抬头看了小桂一眼,委委屈屈地道:“既是如此,那小宛……”   “走吧!快走吧!”小桂真是怕了她,像赶麻雀似的挥手。   小宛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到了外面才悻悻然地道:“贱人,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自己生个丑模样,不被王爷收用,所以妒忌我,这般防着我,不过是怕我被王爷看上罢了,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怕我被罚?什么为我着想,呸!信你才有鬼。”   ……   一间宽敞宛如宫殿式的大厅,顺着台阶而上,中间台阶最高处摆放着一张红木软榻,上面阵设华丽,软榻上斜靠着一位蒙着红色面纱的女人,左右两旁站着几名娇丽的侍女和身材魁梧的大汉。   蒙面女人高踞上首,身着一袭红长裙,她的背后有一副巨大的图腾,同样被红色的纱帘蒙着,让人看不清楚,下面依次摆放着几张坐椅,两排巨大的石柱相互对称,石柱上都放着夜明珠,有守卫在外面来回巡逻。   尽管看不清女人的面容,但从她露出来的光洁额头,和一双颇具风情的美眸也不难想像她必定是位美人儿,何况她身材虽纤细,却窈窕动人。   女人风情的眸子缓缓合上,蒙在面纱下的嘴却开启:“蓝衣,左右使为何还未归来?”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左边一个大汉出列,单膝跪地:“禀副教主,想那摄政王府里也是人材济济,高手群集,恐不容易得手,教主,要属下等去接应吗?”   被称为副教主的女人语声微冷:“为着一个小小的王府,几个人精心布置许久,索罗护法不是去引开那个据说是功夫盖世的王爷了吗?这样他二人还不得手?以后怎么堪大用?”   蓝衣低下头,躇踌片刻方道:“想来这个王爷还是有几分能耐的,旁的不说,他的王妃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不不不,世上没有女人能比得过副教主,属下的意思是……”   “行了!”副教主向他挥挥手,声音越加冰冷,还带着高贵的倨傲和不耐:“你欺本座初来乍到是吧,这些不容你说,前去探探。”   “是!”蓝衣一抱拳,转身就要下台阶。   就在这当口,外面仆人通传:“索罗护法到,黑左使,白右使到!”   副教主面上一喜,立刻睁开了美眸,而蓝衣也悄悄的松了口气。但看着随后进来的三人,两人脸色遽变。   “啪!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把你们打伤了?”副教主一把坐了起来,白嫩的玉手狠狠拍在软榻的扶手上。   索罗一身黑衣,一手捂着断臂,因脸上蒙着面纱,只能看到他额头冒着黄豆大的汗楚,显见是强忍着痛苦:“禀副教主,属下的一条右臂被姓萧的那厮削断了,副教主一定要帮属下报仇。”   黑左使就比较惨了,他被白右使掺扶着,嘴里吐出的血将脸上的面巾都糊住了:“副教主……属下也是被……姓萧的打伤了肺腑……”   副教主那双风情美眸立刻寒光闪闪,望着白右使,冷冷地道:“白右使有何解释?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你不是说一定会抓住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搞成这样子了?连损我教两员大将,等教主出关,你让本座如何交侍?”   白右使依旧戴着那恐怖的白面具,他似乎一点也不怕副教主,声音沉闷地道:“教主出关,属下自会向他交侍,此事就不劳副教主操心了,这次的事,的确是我们疏忽所致,错估了他们的实力,但属下和副教主是各取所需……”   “切!”副教冷哼,眼中闪烁着刻骨的妒意:“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你们几个在教中职位和武功都不低,此次出马却闹个贻笑大方,被人家伤成这样,颜面何在?真真可笑,如果不是你信誓旦旦的许诺,且大言不惭的保证会成功,本座岂会帮你?想得美!”   蓝衣在一旁忍无可忍地道:“副教主,先送护法和左使去疗伤吧,不然恐伤势严重,伤及性命。”   红衣副教主烦躁的挥挥手:“这般啰唆,当真作死!去吧,真是丢人现眼。”   蓝衣赶紧向两旁的人打眼色,扶了两个身受重伤,却敢怒不敢言的家伙去治伤。蓝衣早料到此次去的人讨不到好,可没料到伤的这么重居然是头目人物。他本来是持反对意见的,只是他人微言轻,说什么也不管用,副教主和白右使搭成协议,非要一意孤行。   大厅里的一红一白的两人却还在对立。   副教主望着白右使脸上的面具出了会神,火气突然莫明其妙的消失:“还要继续吗?虽说本教并不怕惹上皇族中人,但还是要小心为妙,过去的事情你何必耿耿于怀,索罗护法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却败的这么难看,你的武功更不用说了,百分之百不是他的对手,光靠用毒你以为就天下无敌了吗?”   白右使垂下头,片刻之后又抬起头,傲然地道:“副教主,教主答应过的事,想必是不会反悔的,属下一定要继续,再说副教主不想容颜长驻吗?这可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没有之一!”   副教主的眼神闪动不停,明显是被说的心动了,沉吟半晌后,她轻抚被面纱蒙着的脸,似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这样做固然有些冒险,但不可否认你说的是事实,看来是我年纪太大了,做事也变得瞻前顾后了,好吧!就依你所言。”   “谢谢副教主成全。”白右使的头微微动了一下,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那双眼睛充满越发的让人看不清楚。   ……   ------题外话------   亲们,更晚了点,刚喝了酒回来,抱歉啦。   正文 158 难道是胎梦   日子就这么如流水一样的过去了,眼瞅着就进了三月。这一个多月来,日子过的可谓是风平浪静,唯一让人心里压抑和不舒服的事便是五鬼坡发生的事没有丝毫进展。   若说这件事是别人在彻查,那也就罢了,可此事明明是车遇国风头最劲,能力有目其睹的摄政王在全力调查,到目前为止,居然还未抓住罪犯。这不免让人生出两种猜测,要么是罪犯太狡猾,要么是萧王爷未尽力,但前者一旦说出来会有许多人相信,后者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虽然没抓到凶手让人恼火,但幸亏这段时间未在发生惨案。故而这日子过得让老百姓总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砍掉你的头。大家惶惶不安的总觉得平静的日子中藏着股一触即发的紧绷。   对此,若樱也是这么认为的,紧张之余、闲暇之余她免不了胡思乱想:“奇怪?你说这些人到底上哪去了?你不是说他们跟魔教有关吗?为什么江湖上没有这魔教的半点消息?”   她现在的肚子终于开始微微凸起,随着孕期各种症状的消失,人也稍稍丰润了些,脸色润泽如珍珠,配上一身冰肌玉肤真是惹人疼受的不得了。萧冠泓现今只要一有空多数都是陪着她,但他现在来自各方的压力很多,能陪着她的日子也不多。   听见她这样说,萧冠泓习惯性的抚了抚她的肚子,轻描淡写的道:“看他们这么能藏,十之八九跟这个魔教有关系了,但他们就是藏到老鼠洞里,我一样要把他们找出来全灭了。”不是他小心眼,这事摆明了是冲若樱而来,如果不将这些人铲除殆尽,他如何对能放心得下?   “这是个什么魔教啊?似乎很有几分本事的样子。”若樱对这个魔教很是好奇,但她一向孤陋寡闻,自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教。   这时候,丫鬟来报腾王来了,紧接着宇文腾矫健的身影便踏入水榭中。他眸中一如当初的清冷,声音却很柔和,像是怕吓着人:“两位好兴致,还在议论魔教的事。”   摄政王府遇袭一事并没有弄的人尽皆知,只有朝中少数几个大臣知道。宇文腾是知情人士之一,次日一大早便过府来见萧冠泓和若樱,而后更是三天两头就过来。   他身上的蛊毒已被虚尘子解开了,虚尘子为了此事专程跑了一趟车遇,是跟随萧冠泓和若樱的和亲队伍来的,正事一完他又马不停蹄的回北玄了。   宇文腾的日子过的可谓风生水起,一帆顺遂,除了一样,他老爹宇文泰天天催他成亲,奈何他不是借口公事繁忙,便是借口安夫人还未死两周年,弄得宇文泰很火大,呆差暴跳如雷,这不纯粹是藉口么?   去年嫁长女宇文凤,就没听他这个当哥哥提什么继母刚死,还早早的在百日内嫁了,到他头上了这么多推诿之词?   宇文腾对他老爹的话置若罔闻,压根不予理睬,宇文泰在这个儿子面前素来没什么威风,蹦的再高也不管用,后来看萧王都成亲了,便时不时的拿这件事刺激儿子,打个比喻什么,实指望能收到预期的效果,未料到却事得其反,宇文腾越发不愿意提这个话题了,往往是他老爹嘴一张,他立马就拍拍屁股走人。   萧冠泓见其久久不成亲,还以为他一心惦记得着若樱。   其实要说惦记吧,宇文腾也承认确实惦记着,毕竟是他第一次动心的女子,总有特别能打动他的地方,至于是哪里,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对她的事特别的上心,听到她的名字就会自动支起耳朵倾听,生怕漏听一句关于她的消息。   无人的时候便会想起她,或者回想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哪怕他们之间其实并无多少交集,能供回忆的画面也少的可怜。   但你说他会为若樱终生不娶,或是要死要活,那也是不太可能的,宇文腾毕竟是个理智型的人,唯一的一次冲动便是想收若樱进房,结果还被人拒绝。   然后经过那么多事,也许那份惦记便多了一份亲人之间的感觉吧!   若樱看到他来了,心里很高兴,忙吩咐丫鬟上茶。笑道:“我们也不想啊,但这些家伙烛是冲着我来的,我也只好投挑报李啊!”   宇文腾也知若樱这话不错,但他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他们冲你来这是不假,只是为何会出假纳兰?别跟我说他的鬼魂来报仇一类的鬼话,若是这样,当初他大可不救你。”   话落,大家俱都沉默。   是夜,若樱做了个梦,称不是好梦也称不是坏梦。梦中她出现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甚是陌生,她一身红衣,长发飘逸,提着长长的裙裾四处观望,想知道这是在哪里。不过她并不怎么害怕就是了。   若樱以前就喜欢做梦,有时候梦中的情景还非常精彩,所以她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   宫殿里空无一人,连个守卫也没有,却有一条长长的过道,于是她想了想,就顺着那条过道往前走,越往前雾气弥漫的越浓,直至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就在若樱犹豫着还要不要往前走时,前方传来奇怪的声音,一下接一下,仿佛是有人用刀在快速的剁着什么。   她怔了怔,顺着声音往前走,很快就找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是一间地下室,这里点着巨大的火把,没有那么多浓烟。这间地下室像是一间厨房,有两个目光呆滞的厨师在案板前忙碌着。   “喂!你们好,你们知道这是哪里?”若樱想问清这是哪里,又有些好奇这两个厨师在干嘛,便缓缓向两人走近。   两个厨子并不理会她,一径做着自己的事,对若樱视若无睹。若樱又问了一遍,两人眼皮都没撩起来看她一眼,但这时若樱却顾不上他俩了,因为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蒙着面纱的红衣女子,看不清相貌,这个红衣女子站在若樱的身边,却好似也没看到她,只对着那两人吩咐:“你们两个手脚快一点,本座等着用。”   话落,那两个厨师的动作更快了,粘板上发出的声音也更急,若樱仔细瞧了瞧,粘板上一团血肉模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眼看就要被厨子剁烂了。若樱感觉胃里不太舒服,赶紧把目光转开。   她好奇的问身边的女子:“你是谁?这是哪里啊?”   红衣女子对她视而不见,倨傲的转过身就向浓雾中走去。若樱想了想,这是做梦啊,反正等会便会醒的,我就跟在她屁股后面看看会如何。于是她亦步亦趋的跟红衣女子往前走。   突然间,走道左边出现了一位衣衫褴褛的白发老头,右边出现了一位峨冠博带,衣袂飘飘的中年儒生。若樱忍不住左右端详这两位。左边的老头对右边的儒生态度极不友好。他满眼鄙薄的看着对方,怒气冲冲地道:“赶紧把老子放出去,不然老子总有一天把你这个地方拆了。”   中年儒生丝毫不以为忤,成熟的眉目极其俊朗,好脾气地笑笑:“你这人忒不知好歹,呆在我这里有吃有喝还有玩,更是将病治好了,就这样你还成天吹胡子瞪眼,不是拍桌子,就是打板凳的,委实难伺候。”   “你个笑面虎。”白发老头怒了,立刻开始挽袖子,看样子是想跟对方干一架:“娘的,你把老子当猪养,硬是不许老子出去,老子宁可去讨饭也要打你一顿。”   若樱眼看这两人要打起来了,准确地说是白发老头子要打人了,忙劝架:“老人家,莫冲动,有话好好说。”其实她就是试探,前面那厨子跟那个红衣女人都不理睬她,她就想看看这两个人会如何。   白发老头倏地回头,一看到若樱,他立刻扔下那个峨冠博带的儒生,然后开始跳脚,急的直挥手:“你来这里干什么嘛?快回去,快回去。”   若樱一怔,还未来得及回答,老头子却心急火燎的跑来她身边:“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言毕,却突然想起什么,进袖袋寻出个玩意儿,伸过去给她瞧:“拿着,顺着这上面走,一会儿就出去了。”   “哈哈!”中年儒生却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若樱不由得去看他,瞬间就变得呆若木鸡,哪还有什么儒生——一个人身顶着个硕大的鱼头,那鱼头的嘴还一张一合的,嘴边的两根须向两边伸长,飘来飘去,好不悠哉。   若樱不由自住的擤紧手中的东西,一吓,梦就醒了。   她微阖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手还保持着握紧的动作,梦中的场景是那样清晰,她嘀咕道:“什么怪梦?居然梦到鱼头怪,那鱼头要是做汤,怕不是几大锅。”   她这时感到有丝异样,往常她这么一说话,萧冠泓必定早醒了,伸手往旁边一摸,没人!她立即睁开眼睛。   只要萧冠泓陪着她,屋子里是不留丫鬟值夜的。她整理好衣服,眼睛扫视四周,默不作声的寻了一遍,然后慢慢向外走。走到窗边,有低低的啜泣声飘进她耳中:“嘤嘤……王爷,奴婢……嘤嘤……”   若樱伸指撩开窗纱一角,顺着窗棂上精致的镂雕望出去。偌大的院子给月光笼罩着,啜泣声在角落响起,却没有看到萧冠泓的身影。她悄没声息的将窗棂推开,将头伸了出去。   循声而望,朗朗的月光之下,入目所及是萧冠泓颀长挺拔的身姿,他背对若樱而站,不言不语,而那个哭泣的女子被他的身子挡着,似乎是伏在他怀中:“……嘤嘤,王爷……这可怎么办才好……要是王妃知道……”   她一边啜泣一边断断续续的诉说,似受了莫大的委屈:“王爷……这事儿要是被王妃知道……奴婢可就活不成了……求王爷给奴婢做主……”   若樱安静的站在窗边,目光平静如水。良久终于听到萧冠泓低沉而又碰性的声音道:“先不要让王妃知道,这事待本王再想想办法。”   女子大喜过望:“谢王爷,只是如果东窗事发,还请王爷为奴婢求个情,免得王妃一怒之下杀了奴婢,奴婢定会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的。”   她的声音又娇又媚,仿佛滴的出水儿,带着点哭过的鼻音儿,若樱是听过的——这是小宛的嗓音。旋即便听到萧冠泓恨恨不已的回答:“说的什么混账话,王妃岂是那样的人?就你这次犯下的错事,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王爷……嘤嘤,奴婢真的没有错,是因为……”   若樱面不改色的悄悄关好窗子,回到床上躺好,阖起眼睛假寐。   须臾,萧冠泓轻手轻脚的回到来,先看了看若樱,她安安静静的睡着,如水的青丝铺泄在床榻上,绝美的面容上带有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   萧冠泓忍不住伸指轻抚那嫣红的唇瓣,语声低柔:“做什么好梦呢,睡着了还笑?你可知我都快六神无主了,若是你知道实情,不定怎么伤心了,到时伤了肚中的胎儿可怎么办?”   他说着话便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腹部,一下一下的轻抚,尔后掀开她的亵衣,把脑袋贴上去细细聆听,表情虔诚无比。   “哧!”若樱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推他的头——他的头发搔的她的肚皮好痒。“滚开啦,还让不让人睡了?”   萧冠泓不滚开,反而放肆的亲吻着她雪白的肚皮,坏笑道:“我亲我儿子不可以啊!我儿子就喜欢我亲他。”   整个肚皮都被他亲遍了,他的话让若樱酸得牙都倒了:“什么啊?肚子里明明是个闺女,你凭什么认为他是个小子啊?”   萧冠泓在她肚皮上抬眸看她,目光温柔欲滴:“佛曰不可说!”那语气俨然已是无师自通的铁口直断。   若樱不乐意了:“就知道你偏心,我若是生了闺女,你是不是不喜欢?”   “胡说八道些什么?净胡思乱想。”萧冠泓恼了:“生男生女都是老天赐福,女娃男娃我都喜欢,只要你愿意生,我们生他十个八个。”   若樱不搭理他,若有所思的道:“我今儿做了个怪梦,醒了之后觉得荒唐极了,你说有鱼头人身的怪物吗?而且那鱼头好大,有鲁厨子的锅那么大,居然还有两根鲶鱼一样的长须。”她比划了一口大锅的形状,顺代又比划了那两根长须的长度。   萧冠泓闻言却呆怔住了,若樱一直注视着他的表情,许久之后,他缓慢的吐了一口气,一脸大惊失色:“难道是胎梦?肚子里这个未必是个鱼精?我儿子……不,我闺女是鱼精……”   若樱气坏了,抬脚就将他踹翻:“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才是鱼精,你全家都是鱼精。”   萧冠泓连忙捧住她的玉足,还在上面亲了好几下,顺便又挠挠痒,憋着笑道:“对,我全家都是鱼精,我就是那个鱼头人身的大怪物……等等……鱼头人身的怪物?”   “……”若樱正郁闷的不行,嘴快说错话了,把自己也骂进去了,脚还被他握在手中揉来搓去,想挣也挣不脱。   不妨萧冠泓却突然将她抱进怀中,一双深遂的凤眸灿若火花:“若若,我知道这个鱼头精是谁了。”   若樱推了他一把,不屑地道:“你就抽风吧。”   ……   次日,阴雨绵绵的五鬼坡又发现了两名孕妇,同样被残忍的手法剥皮剖腹,这还不让人震惊,地上竟然用这两名妇人的切断了的四肢摆了三个恐怖又血腥的大字——火凤王!   娘呀!这下整个熙京都炸开了锅,世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摄政王的王妃就是曾经的火凤王啊!   一时之间人们众说纷纭,有道是坏人故意向摄政王挑衅;有说是王妃是凶手,受害的妇人皆为她所杀,有道坏人是向王妃寻仇的……   但不可否认,无论事实如何,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总而言之都与火凤王脱不了干系,对方的这种作法,瞬间将若樱推向了风头浪尖。   萧冠泓彻头彻尾被激怒了,将麾下的所有将领都派出来彻查些事,他现在无论去哪都将若樱带在身边,尽管这样若樱会辛苦些,但只有在他眼前,他才安心。   而若樱却沉默了,事情居然与百姓猜测的不谋而合,这些人毋庸置疑是想向她寻仇,如果再查不出这些人是谁?百姓会怨声载道,尤其是受害妇人的家属,他们都是辜的受害者,如果不是她,那七名孕妇根本不会枉死。   就连身边侍候她的丫鬟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除了楚嬷嬷和小桂,别人皆会小心翼翼的面对她,或是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题外话------   亲们,容轩娘少更个一两天,把思路好好的理一下,后面接着加油。尼玛,这两天家里事情多了点,又卡的老娘太销魂了,每天恨不得撞墙,画圈圈诅咒卡大婶。   正文 159 小宛的真实身份   若樱静静地看着她,眸子无波无澜,见她在自己的眸光之下越发的惊惧不安,才堪堪收回视线:“小宛,婴鸟最近怎么样?可还消停?”   小宛轻轻颤栗着,眼神不住的游移,压根不敢抬头:“禀王妃,婴鸟……它最近很好……”   若樱冷眼看着她,嘴角轻弯起一抹淡笑,带着浅浅的嘲意:“是吗?”她拿了花生喂婴鸟,婴鸟偏着小脑袋打量了她几眼,默默的吃花生。   她也不说话,默默的瞅着婴鸟。   这一人一鸟怪异的紧,使得屋子里的气氛沉默而压抑。   小宛两股战战,嘴唇翕了翕,忍不住悄悄觑了王爷一眼。   萧冠泓手握成拳头状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然后状似不经意的询问:“若若,怎么了?婴鸟有何不妥吗?”   小宛惊惶失措的抬头看了王爷一眼,不明白王爷为何哪壶不开提哪壶?刚想再次低下头,却在这时发现若樱黑幽幽的目光正凉凉的看着她,心里倏地一惊,心虚的低下了头。   “若若,怎么不说话?”萧冠泓不着痕迹的提开婴鸟,然后捧起若樱的脸,微蹙着眉头道:“你心情不好?有心事?”   “无事。”若樱意兴阑珊摇摇头,向小宛挥挥手:“将婴鸟带出去吧!”   小宛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带着婴鸟行礼退下,直到外面她的神情依旧紧张。   屋内,萧冠泓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若樱,凤眸深深犹如宁静的潭水,片刻之后伸手轻轻摩挲她的肚子,柔声道:“是不是小家伙又在里面动来动去的闹你?他可真是调皮。”话落,就有什么东西顶了他的手心一下。   “若若,他……他戳我的手心?……”萧冠泓内心翻腾着喜悦和激动,点漆般的眸子因为兴奋而熠熠生辉,整个人处于狂喜之中。   若樱相当看不惯他咋咋呼呼的行为,鄙视地道:“他哪天不是这样?就好戳你?”   “你惯会泼我凉水,不过大爷我这会心情好,不予你计较就是了。”萧冠泓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肚子上,用手摩挲不停,就期盼肚内的那块肉肉能再动一下。   许是若樱起伏不停的心情影响了肚子里的胎儿,他也跟着躁动不安,竟然接二连三的又动了好几下,次次都顶在萧冠泓的手掌中,惹得一向淡定内敛的人再也淡定不下来了,高兴的像个孩子,呵呵笑个不停,与胎儿玩的不亦乐乎。   若樱颇有些好笑,可总是觉得心里酸酸的,怎么也笑不出来,脸上的神情犹如海上升起的明月一般,美丽而忧伤。   萧冠泓又不是个傻子,她如些反常的模样怎能瞒过他缜密的心思和利眼:“若,你是不是在为外面那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而心烦?”   “啊?”若樱微微怔了怔,立刻清醒过来,赶紧摇了摇头:“不是!”   她答的太快,很有几份粉饰太平的味道,尤其是她的语气很急促,好似生怕被别人猜出自己的心思。萧冠泓眉一挑,眯起黑眸:“谣言止于智者,那些风言风语听过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因此而折腾自己,到时亲者痛仇者快,反而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他意犹未尽地放过肚中那个,改而伸手将若樱抱在怀中,一只手缓缓抚着她的玉背,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相信你夫君好不好?我已查到眉目了,只等时机一成熟就会收网,这些想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若樱默默的伏在他的怀中,盈盈如水的眼中藏有一抹深色,她经过了这么多事,焉不知道这些道理?   但俗话说的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舆论的力量是无形的,却是巨大的,这种力量在某种时候发挥着超常的作用,何况这次委实是自己连累的几个无辜的孕妇,要说心里完全不介意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叹了一口气,似是而非的笑道:“都说人言可畏,就好比‘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也许他们的初步计划已经成功了。”   萧冠泓的眸色蓦的转深,修长的大手把玩着她如云的青丝,颇爱不释手,淡淡地道:“不用担心,纵然他们有千般算计,万般手段,我一样会让他们的计划毁于一旦,如不能护你们母子安全,我也枉为人夫人父了。”   他的口吻虽是漫不经心的,但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若樱靠在他怀中若有若无的一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你既要防范他们再次杀人,还要天天带着我东奔西走,纵然是好心,可我感觉好累,肚中的这个也受不了呐……要不然这样吧,府中多加些护卫,你自去办你的事,出个什么事一样能应付。”   萧冠泓沉默良久,然后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鼻息相闻。缓缓地道:“一定要这样吗?”   “当然。”若樱亲了亲他的唇瓣,吐气如兰:“我不想再看到妇人枉死,这种杯弓蛇影的日子我过够了。”   ……   萧冠泓担心若樱的身体,迫于无奈答应把她贸在府中,但他还是不放心,便让宇文腾着禁军守在王府外。   这个严峻而又特殊的时候,别人他皆不放心——放心人品的不放心身手,放心身手的不放心人品,没有比宇文腾更合适的人选了。   一连几天平安无事,城中有孕的妇人皆安然无恙。若樱松了一口气,见小桂又拿出针线篓子,不用看也知道她又开始为小主子准备小衣和尿片了。她出神的看了一会儿,突然轻声道:“小桂,你也不小了,有没有中意的人?如果有,趁着我精神尚可,赶紧嫁了吧!”   小桂不意主子突然之间说起这个话题,脸色顿时就红了:“王妃……还没有……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   见她又羞又窘的样子,若樱忍俊不禁笑起来:“我这是未雨绸缪,没听过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不成仇么?再这么留着你,指不定你有多恨我,我还不如顺水推舟做个好人,再说,你成亲了一样可以侍候我,何乐而不为呢?”   小桂见王妃越说越起劲了,大有马上付诸行动的样子,遂将手中的东西一搁,捂着红通通的脸颊就往外走:“王妃嫌弃奴婢就直说,这么埋汰人家做甚?谁要成亲啊?奴婢一辈子不嫁。”   她几步就奔到门外,掀开帘子就冲了出去,冷不防发现小宛就在门边,难免有些诧异:“小宛?……你在这儿做什么?可是婴鸟有什么事?”   小宛摇了摇头,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拉着小桂向偏僻处走行去。   两人在一株花瓣被风一吹就纷纷掉落的桃树下站定,小桂见小宛一脸高深莫测,不禁有些狐疑:“小宛?什么事要这样神神秘秘的?你……”   “我且问你?”小宛脸色难看,口气生硬:“王妃是不是打算将你配人?”   小桂见她口气不好,听这意思好似听到了王妃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得蹙起眉尖:“小宛,方才你是不是又在门外偷听了?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没事别胡乱走动。”   小宛装模作样地撇嘴笑了笑,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辨驳道:“我没有偷听,只是凑巧有事要禀王妃,听到了一星半点,我只是替你着急,担心你被王妃胡乱配了那些小厮,到时就悔之晚矣。”   小桂并未对她的好心感恩戴德,反而不高兴地道:“王妃怎会将我胡乱配人?你别乱说。”   小宛心里很气愤,但表面不动声色:“我也是一片好心,怕你傻傻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姐姐固然不想听,我还是要说。”   她一脸正气,义正言辞,仿佛是为小桂打抱不平:“这种时候,王妃根本不能侍候王爷,可王妃却日日夜夜霸占着王爷,还一脸理直气壮,像姐姐这样人才相貌样样都拨尖的人,被王爷收房是顺理成章,且理所当然的事,王妃却不能容人,定是担心姐姐被王爷看中,所以想将姐姐打发走,胡乱配个小厮了帐……”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敢妄议主子是非?”小桂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滔滔不绝:“你这丫头,真真是向天借胆了,王妃的事岂容你指手画脚!你又是个什么身份?再说,王妃什么时候说要将我胡乱配人了?”   在小桂的心里,主子即使让她去死,她也是二话不说就会遵从,这是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尊卑观念,毋庸置疑,更容不得旁人对主子的安排说长道短,何况小宛歪曲事实尤其令她恼火:“合着王妃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人?枉费王妃平日里对你那么好,这话我听过一次就算了,如若下次听到,我定不轻饶你。”   小宛闻言,目光一闪,再开口时语气就有些尖利了:“姐姐当真是好不晓事理,小宛一心为姐姐着想,反被姐姐斥责,姐姐是王妃跟前的得意人,王妃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如果王妃是个顶顶贤慧的人,便应当早早安排姐姐给王爷侍寝,而不是随随便便的打发了你。”   小桂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当即冷笑:“真真是个伶牙利齿的丫头,口口声声为我好,你糊弄谁呢?指望着谁都可以让你玩弄于股掌?你那点小心思,但凡是个长了眼睛的都能看清楚,打量着谁不晓得,不就是指望王爷看上你吗?我呸!平日不拆穿你,一是想给你留点脸面,二是懒得与你计较,还寻思你是个正经来路,却是个一天到晚想爬爷们床的货色。”   小桂这话说的重了,十足的不好听,小宛脸色骤然铁青,指着小桂你你你了半天,却是无可奈何。   不料小桂的话还没说完:“趁早把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收起来,王妃有几斤几两我比你清楚,你自做聪明是你的事,把别人当傻瓜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次我权当没听到,你好自为之。”   言罢,小桂扭身就走,满脸的不高兴。走两步又转头,冷冷地道:“你不是凑巧有事要去找王妃吗?这会去吧。”   小宛被她气的头顶都快冒青烟了,但她素日里是个能忍的货色,此时也只是脸色难看一点,见小桂走远,她顿了顿足,咬着牙去找若樱。   若樱正无所事事的站在窗边,眉目如画,青丝垂膝,宽松的袍子让她看起来似要羽化成仙,此时见小宛进来,嘴角便噙上了一丝笑意:“你来所为何事?不会是为婴鸟的事吧?”   小宛躇踌半晌,低声道:“奴婢不是为这事而来……刚头碰到小桂姐姐,见她在哭哭啼啼,奴婢便多嘴的问了一句,她,她道王妃要将她配人,可她不愿意,所以正怨声载道的在抱怨咒骂。”   “骂些什么?不会是是骂本王妃吧?”   小宛头垂的更低了:“奴婢不敢说,再说小桂姐姐也是有口无心,还请王妃不要责罚她。”   若樱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她,脸上是深深的嘲讽:“小宛,想必你是没听过一句老话——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往往喜欢说三道四的嚼舌根的人,其实自己才是最不三不四,你是来证实这句话的?”   小宛蓦然抬头,脸上有受辱的错愕和悲愤,心中却是满满的奇怪,无论是小桂还是王妃,今儿都好像特别针对她。   “怎么?本王妃这话不对吗?看你的表情似乎是冤枉你了,实际上,是不是冤枉你?你心中有数。”若樱懒洋洋地说道。   小宛刚要申辩,若樱却根本不给她机会:“许是冤枉你也说不定,这样吧,我正要为我们王爷挑几个可心人,你是府中丫鬟中最出挑的,这种好事当仁不让先给你,其他人再慢慢挑,如何?”   小宛见王妃脸上那抹淡淡的嘲弄,心里甚是忐忑,不知王妃是有意试探自己还是真有此意。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是答应还是装模作样的推拒一番,如果王妃真有此意,她若假意推却,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樱却是一拂袖袍坐了下来,姿势无比优美,胸有成竹一般地道:“你若是不愿,我也不强迫你。”话固然说的好听,语气却是笃定的很。   小宛灵活的眼珠子一转,马上噗嗵一声跪了下来:“王妃乃是一片好意,小宛岂有不从之理,只是奴婢打小就性子木讷,不讨喜,怕往后惹恼了王妃便不好了……兹事体大,可容奴婢考虑一晚?”   若樱冷冷的睨着她,那眼神令小宛感到畏惧,淡淡地道:“悉听尊便。”   ……   是夜,无星也无月。摄政王府戒备森严,侍卫们明火执仗的来回巡逻。   西边角门里,小桂正在和守卫交涉:“王妃心血来潮想吃玉雪铺的点心,派我们两人去买,还请侍卫大哥行个方便。”   侍卫在王妃没嫁来之前或许不认得小桂是谁,现今人人皆知她是王妃身边的红人,再则因王妃怀了身子,经常半夜突发奇想,指使王爷出府买这买哪,这无可厚非,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想来这几天王爷公事繁忙,都是三更半夜才能回府,所以这差事落到小桂姑娘身上亦未尝可知。   只是现在是特殊时期,诸人皆不敢大意,还是照例查看出府腰牌,见其果然有,手一挥便放行了。   小桂身后还带着个提着篮子的丫鬟,生得极为标致,却一径害羞的低着头,正是小宛。   小桂带着小宛不声不响的往前走,走了不知多久,一辆马车哒哒哒的停到她们的身旁。小宛手脚利落的爬上马车,掉转头对小桂道:“贱人,快上来。”完全是命令和轻视的语气。   两人的身份似乎掉转过来,小桂却丝毫不抗争,默默的爬上马车。   马车得得得的跑远了,一条人影从一株大树后面转了出来,青丝如风,衣袂翩跹,不是若樱是谁。她微微沉吟片刻,末了,脚尖轻点,身子瞬间掠出,向着马车的方向追去。紧接着,又有几条人影也立刻跟上。   马车越跑越快,不用片刻就到了城门。小宛从车里下来,不知对车里说了些什么。然后她闪身拐进一个小巷。不紧不慢尾缀着马车的若樱立刻跟着小宛拐进那个小巷。   不多会,小宛从小巷转了回来,上了马车便让马车掉头回去。而若樱却使终未曾出现。   若樱正跟在和小宛交头接耳的那个人身后,那个人轻功极佳,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可能是怕人跟踪,在路上七绕八拐的。若樱跟着他不知转悠了几座山,几条河,最后到达一座直插云宵的山峰他才停下了步伐。   若樱抬头望着那座陡峭入云的山峰,还以为他要往上山,不料他却找了一个山洞钻了进去。若樱等了片刻,见他不出来,正要进去,却蓦然回头:“谁?”   几条人影相继从远处踏空飞掠而来,为首之人压低声音“若樱,别怕,是我们!”   ------题外话------   明天打鸡血   正文 160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这声音是惯有的清冷,若樱却很熟悉:“腾王。”   “是我。”宇文腾带着几个近身死卫远远的缀着若樱而来,一路上险些跟丢,幸亏这几个死卫中有两个若樱的暗卫,自有一套寻找主子的方法。   他也发现了那个山洞:“是这里?”   若樱颌了颌首,一个暗卫迅速的闪进山洞。片刻之后他打了个手势,大家都跟着鱼贯而入。   山洞蜿蜒曲折,几个人行行复行行,每每在众人觉得没路的时候,偏偏又向左方向有一条路。一直走了大概两盏茶的功夫,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入目所及是一个极为宽阔的广场,广场有两排石墩,上面燃放着牛油火把烧得正烈。中间有座八角飞檐的石亭,这石亭并不像寻常的石亭那么秀巧,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宽敞,亭子的中央架着火堆,只见火堆熊熊的燃烧,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而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却人影幢幢,处处透着一股诡异阴森的气氛。   若樱倏地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亮如白昼的广场。   宇文腾清冷的眼睛左右一扫,悄悄一拽若樱,小声道:“看来这个人是故意引我们至此,对方一定早设好了圈套,就等我们上当,你这样做太冒险了,敌在暗我在明,太被动。”   若樱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也小声回他:“他们以为我们入彀了,焉不知我们也是有备而来,再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既是想对付我,如果我不出面,只会害更多的人丧命,日子久了我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索性直接面对。”   她眸色中的凌厉稍纵即逝:“有人说,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我们天天防着他们犯事,太耗费人力物力了,与其这样,不如直接打上门,最好哪些魑魅魍魉能自动现形,省我一番功夫,追根究底,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想置我与死地?”   宇文腾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她的小腹,颇有些担忧:“你这样能行吗?待会可不要动手,若是动了胎气反而不美,知道吗?”   若樱轻笑,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无妨,合着我在你们眼里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纸片人?你放心,我现在精神的狠,等我亲手抓到这个残忍的凶手,先不杀他,一天打八顿外加宵夜才解气。”   尽管处在这样的环境,宇文腾和侍卫们还是被她傲然又自信的言辞逗笑了。   若樱深信对方一定在研究自己这边的人,而她却奉行“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讲究的是后发先至,故而她和宇文腾都是一副气定神闲,我自岿然的模样,宇文腾还信步在周围走了一圈,如在自家庭院一样悠然自在。   对方也沉的住气,一直没人走出来。若樱身边的一个侍卫突然禀道:“主子,看来他们想瓮中捉鳖,我们身后的山洞出口被封住了。”   若樱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放心,还会有别的出口的。”   就在这当口,对面飞来一条人影,白衣飘飘,黑发四散,转瞬便飘然飞至石亭上。他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迎风站在翘高的飞檐上,面具中露出的两个眼睛高深莫测的望着若樱几人。   若樱坦然回望,嘴里却对宇文腾道:“这便是纳兰明桑独有的面具,你看到他头上的那绺银发了吗?标志性的东西会让你以为真的是他回来了。”   宇文腾了然,不意为意的笑笑:“我且来试他一试。”话落,他向前走了几步,骤然出脚将一个石墩上的火把踢飞,随后又是一脚踢在石墩上,竖硬一石墩立即一分为二。   他一袭精致的宝蓝色锦衣,头戴金冠,面容是那么的年轻英俊,却又不失威仪与优雅,举手投足间自信十足。   他先搬了半个石墩给若樱,示意她坐下歇歇脚。然后一撩衣袍,大马金刀的坐在另外半个石墩上,对着立在飞檐上显得高高在上的白衣人道:“白虎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老友来访茶水没有就算了,居然连个凳子也没有?忒小家子气了吧?你以前似乎不是这样的人啦?”   白衣人一楞,就连暗处的人影也静了下来,似乎是在面面相觑,搞不懂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良久,在若樱以为白衣人会将沉默进行到底时,他出乎意料的开口了,声音很沉闷:“是我的疏忽,不过些许小事,哪就说到大方与小气,如若各位不嫌弃,或者说你们有胆的话,可随我来,到时,不说龙肝凤髓,奇珍异味是少不了各位的。”   若樱和宇文腾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若樱率先起身:“别的我没有,胆最多,烦请白虎王前面带路,能尝些奇珍异味也算不虚此行。”说罢,她自顾自的向中央的石亭走去,一副主人的姿态,且还有几份迫不及待。   白衣人的眼神不停闪动,有几分犹豫,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转身向来时的方向飞去,同时煞有介事的大喝:“各教众听令,有贵客临门,快去禀报副教主知晓。”   不多时,若樱望着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神情有丝迷惘,心头微微有些恍惚,她似乎来过这里,不,准确地说是似乎梦到过这里,只是在梦中的时候,这座宫殿里不但没人,且还有许多浓浓的烟雾。   然而此时,宫殿里连角落都被石柱上的夜明珠照的纤毫毕现,更不用说一排排规规矩矩站立人的黑衣蒙面人。   这些都不算什么,尤其让她心头微惊的是高居上首的一个女子——一身绚丽的红衣如血,艳丽的脸蛋,勾魂的凤眼,诱人的红唇,傲人的丰胸,蜂腰臀,身材不但高挑还挺魔鬼,端地是个难得的尢物。   若樱面不改色,心里却在胡思乱想,这位女子虽然也穿着红色,但梦中那位却是蒙着面纱,委实不好判断。想完又觉得自己简直是臆症了。   白衣人对着上首斜倚在软塌上的女子不闲不淡的拱了拱手:“副教主,有几位贵客驾临本教。”   听到所谓的白虎王称红衣女子为副教主,而那些蒙面黑衣人也躬身呼唤副教主,若樱不免又多看了两眼。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萧冠泓所说的魔教资料:历史悠久的横公鱼教,创教人是或许人也,已不可考,只知现任教主姓横,武林中人送他一绰号——横行霸道,掌教多年,估摸着已是百岁人瑞。   而副教主孟妩妩,当年曾是武林四大美人之一,因其常年着一身如血红衣,被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青年侠士送一美称——赤衣仙子。   思及此,若樱再次看了那位艳丽动人的孟副教主一眼。话说当年,既然说到当年,这位副教主年龄必是不小了,没有六十也有五十有五了,可观人家如今的模样,满打满算就二十来岁的样子,皮肤滋润,身段娇娆,怎么都和徐娘半老扯不上半点关系。   有了这样的怀疑,若樱心里觉得这位副教主许是后来换上的人,可她犹记得萧冠泓提及这两人时,斩钉截铁的说没换过正副教主,若是有,江湖中断不会没有半丝消息。   娘的,若樱心里暗骂,既是武林四大美女,就没被人留过丹青?害得认个人都不好确认。   众所周知,横公鱼在《神异经》中有记载,乃是上古异兽,生于石湖,此湖恒冰,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食之可却邪病。   这也是若樱百思不得其解,一个邪教居然用一只上古异兽为教名,这是想说横公鱼教是个有资历的教还是咋的?可以追朔到古代?还是因为教主历代皆姓横,所以随便扯了横公鱼教当攀亲戚——好歹是只神兽撒,面子里子皆有了。   萧冠泓却说是横公鱼教众所信奉的神便是横公鱼,他们教里的图腾便是赤色的横公鱼……   若樱黛眉一挑,眯着眼睛看副教主后面被红纱蒙着的一副图画,按说那应该就是横公鱼的图腾了,只可惜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对了!好像听说横公鱼教许多年前规模甚大,教众多如牛毛,也并非魔教,后来是因着什么事和武林人士起了争端,被一众武林正义之士围剿,故而此教本是一个前景非凡的大教,后就成了魔教。且现今的横行霸道教主,年轻时武功盖世,为人亦正亦邪,狂傲不羁,藐视世人,更视礼教于无物。   可想而知,教主都不守礼法,仗着武功高强又爱得罪人,本就是魔教,哪还有回头的一天,索性破罐子破摔——一魔到底了算了。   再说孟妩妩听到白右使说有贵客到,心中万分明白是什么人来了,但她表面依旧是很端庄很矜持地微笑着,视线却一直盯着若樱,先是惊讶若樱的容貌果然名不虚传,尔后眼里闪着妒忌的光芒遮都遮掩不住。   好在她身居副教主多年,尽管眼神不知不觉中带了几份敌意和尖锐,但说出口的话依然四平八稳,令人如沐春风:“今儿几位贵客来我教中,本座有失远迎,望各位见谅。”   宇文腾容色清冷,面无表情,语气微寒:“我等误打误撞到此,多有得罪,还不知此教为何教?更不知教主姓甚名谁?还请阁下告知。”   孟妩妩不忙着回答,只是用风情万种的眼神在宇文腾身上来来回回好几趟,若樱感她是在用眼神剥宇文腾的衣服,身上起了一阵恶寒,尔后又看到孟妩妩状似不经意的把舌头伸出来舔嘴唇,声音瞬间就变得娇滴滴的了:“这不是闻名遐迩的腾王吗,真是名副其实的美男子啊!啧啧,你这身材真健壮啊……”   如果不是在这种敌我未明白状态下,若樱很想笑出声,她眼观鼻,鼻观心,只能在心里偷着乐——这位孟副教主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吃起宇文腾的豆腐。   但孟大教主接下来的话就让她笑不出来了,只能感叹:魔教就是魔教,果然不同凡响,人人都牛皮哄哄,胆大妄为。   孟妩妩眼里春情荡漾,脸上也起了不正常的红晕:“就不知你床上功夫如何,你那话儿大吗?可否让……”   “孟副教主请自重。”宇文腾的声音冷的犹如万年的寒冰,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孟妩妩耍流氓。跟着,他走到一位有座位的黑衣人面前,骤然出手把人家拉起来,并顺手推了他一把,让黑衣人踉跄退开。然后理直气壮的把那把太师椅端给若樱坐。   所有黑衣人对他怒目而视,碍于副教主还未发话,都敢怒不敢言。   孟妩妩自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瞬间阴霾密布,恨恨地道:“腾王你献错殷情了吧?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你这是想怎样?本座这样一位大美人放在这里,你不来……”   宇文腾头也不抬,冷冷打断她:“孟副教主,你似乎比我娘还老,做我奶奶怕是绰绰有余了,我口味委实没那么重,会消化不良的。”   孟妩妩最恨人家说她老了,尤其还奶奶什么的,当下就脸色丕变,声嘶力竭地喊:“好个有眼无珠的家伙,本座哪里老了?本座才十七八的年纪,正当妙龄,赶紧收回你说的话,不然本座对你们不客气。”   一直未曾说话的白衣人适时道:“副教主,这几人委实可恶,竟敢对副教主不敬,绝不能听之任之,着实该好好教训,属下带人擒住这几人,到时还不是副教主想如何就如何。”   “好!”孟妩妩觉得这主意甚合她的心意,对着白衣人道:“白右使,这些人对本座不敬,理应按教规处置,这个女人任你处置,死活不论,本座要她肚内的胎儿,其他男人也都归本座。”她的语气不容置喙,摆明了早已安排好一切。   若樱缓缓起身,一双美目似乎被夜明珠所迷,微微地眯起,樱唇微抿,风情宛然,只是出口的话语却是冷厉无情:“我本不信这是魔教,但听你这位老婆婆的话,恨不得自戳双目,由此可见,五鬼坡的事还真是你们所为,想要害我肚中的胎儿?也得看你们这些人渣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落,她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毫无预兆的飞身而起,目标是孟妩妩。就在众人还来不及惊叫时,她的足尖又轻点一个黑衣人的脑袋,扭身向白右使攻去。   这些事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白右使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面上一凉——面具被若樱一掌扫落。   “纳兰明慧?”若樱飘然落地,目瞪口呆地望着冒充纳兰明桑的家伙。“是你!”对方虽做男子打扮,但若樱依旧一眼就认出她来。   宇文腾带着侍卫赶来,人人手中都抽出了兵器,他也认识纳兰明慧,觉得这真是匪夷所思:“明慧郡主,不明慧公主,你为何要冒充你哥哥?”   西呈景帝驾崩,太子和皇子也相继死亡,太医纵然诊治出是中了慢性毒药,可依旧无力回天,西呈因国无君主而导致一片混乱。   在这风雨飘摇之际,成王带着一群朝臣天天忙进忙出,兼之案牍劳形,屡次累昏,终于力挽狂澜,将岌岌可危的西呈朝政暂时稳定下来,最后获得大多数臣子的拥护,顺利登上天子宝座,成为新一代的帝王,就是如今的成帝。   而纳兰明慧的身份随其父而水涨船高,由一名郡主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公主。   话说纳兰明慧不是被若樱交给了高家吗?怎么又会在这里?简明扼要的给各位交待几句,当初阉了苟生,高雅芙心内便有些释然了,见到纳兰明慧,又想到她派人暗杀自己,且还害得自己流产,高雅芙也是恨得不行。   但她毕竟是心地善良的女子,实在不忍心把纳兰明慧送到妓院,但放了她又不甘心,只好把纳兰明慧关着。   不料后来纳兰明桑身死,若樱为还他的情,便去找高雅芙说情,将纳兰明慧放了回去。   此时再见到纳兰明慧,若樱毫无疑问的的惊愕不已:“你不是回西呈了吗?为何在此?”   陡然又想起方才孟妩妩称纳兰明慧为白右使,若樱觉得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尊贵无比的公主,何至于沦落为魔教的右使?当下还想发问。不料纳兰明慧手一挥,立刻就有一批黑衣人向若樱攻去,周围的黑衣人也伺机而动。   纳兰明慧望着若樱的眼神满是仇恨,还有着刻骨的妒忌,仿佛恨不得马上将若樱杀掉一般:“贱人!你还有脸问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死你,我要替我哥哥报仇,如若不是你,我哥哥怎会出事?所以你罪该万死!”她此刻的声音也不在沉闷,而是尖利的女声。   话音未落,她双手又是一挥,有更多的黑衣人上前将若樱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却说被若樱故意说成老婆婆的孟妩妩被气得不轻,一张艳丽的脸蛋愣是扭曲的让人不忍目睹,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气咻咻地叫嚣道:“火凤王,别以为你身份尊贵本座就奈何不了你,不怕实话告诉你,这里便是你的葬生之地,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哼!”   她眼神阴鸷的望着若樱,见她明明是个孕妇,却无丝毫雍肿之态,黑发如瀑,裙裾飞扬,身姿翩然而美好,仿佛九天玄女下凡来,心里越发的又妒又恨,眼神更是充满怨毒——所有年轻又美丽的女子她都恨,恨得发狂,因为少女们有着她没有的青春和鲜活,如花一般的盛开着,诱人至极。   若樱根本不理孟妩妩,对付周围的黑衣人亦无须她出手,自有宇文腾和侍卫解决。   她的心神全在纳兰明慧的身上:“纳兰明慧,你要为你哥哥报仇,这无可厚非,可你们为何要残忍的杀害那么多无辜的妇人?”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若樱心里满是负疚感。   纳兰明慧此时不用假装纳兰明桑,便命侍女给自己换上一双鞋子,她一把踢开有着厚底的朝靴——她的身材在女子中够高的了,但还是不及哥哥的身高,便一直踩着厚底朝靴。   听了若樱的话,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若樱,残忍地道:“这些妇人固然是枉死,但那又怎样?她们都是因你而死,但却是死得其所不是?不但一身的皮有了好的去处,死前还让她们享受了各种男人的滋味,让她们欲仙欲死了好几回,而她们肚中的胎儿更是到了更好、更适合他们的地方,哈哈!”   她得意的哈哈大笑几声,阴森森地继续道:“你们这些女人,一个个有眼无珠,又喜欢舌灿莲花,口蜜腹剑,所以留着你们的眼睛做什么?留着你们的舌头更是浪费……”   “你们简直是丧心病狂。”若樱冷冷地道:“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冲着我来好了,何必牵连他人。”   纳兰明慧恼羞成怒,扬声道:“你过着仆从如云,养尊处忧的生活,想找你报仇谈何容易,不杀掉这些妇人,如何能引你出来?你自己罪孽深重,这些妇人都是因你而死,而你是最该死的那个,不过你别得意,马上你就会步她们的后程,我一定会让人折磨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于那些妇人所受的苦楚,样样都会百倍的加诸在你身上……”   她一脸大仇即将得报、扬眉吐气了的样子,兀自喋喋不休的夸夸其谈,若樱却听得索然无味,不假思索的打断她:“你别白日做梦了,我既然敢来,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咱们一码归一码,我感激纳兰,可却并不欠你什么,你这样做,只会令纳兰在地底下都不会安宁。”   纳兰明慧听若樱提起哥哥,一脸的理直气壮,不由的更恨若樱,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她有一张娇媚动人的脸,眉毛是柳叶吊梢眉,眼神倨傲,看得出有一股子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若樱见她一副恨不得生啖自己的模样,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别人都说冤家宜解不宜解,可纳兰明慧见到自己眼睛都是红的,人也有些疯狂,居然不择手段的对付自己,转而又想到她的为人,素来是个视别人生命为蝼蚁的主,便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了。   ……   话分两头说,再说小宛回到马车后,看着车里的小桂满脸愤恨的瞪着自己,不由得嫣然一笑,显然心情大好:“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只是有急事要出府,所以才让小桂姐姐帮帮忙,这不算什么大事吧,你何苦摆脸子给我看?”   小桂的眼神从愤怒慢慢平静下来,看了眼小宛得意洋洋的模样,淡然地道:“现在可以给我解药了吧?我可是都按你吩咐的做了。”   “嘻!”小宛眼珠子一转,嘴角的笑容转为讥笑,装模作样的轻抚自己的脸颊:“别拿我当傻瓜,等进了府我自然会给解药你,不过我不会全帮你解开,免得你学那长舌的妇人,跑到王爷面前说三道四,破坏我在王爷心目中的美好形像。”   小桂见她一副娇柔造做的模样,心里厌恶极了,没好气的道:“你少恶心人了,如果不是为了婴鸟,你以为王爷会知道你是谁?就算是现在,王爷恐怕连你是圆还是瘪都分不清楚。”   小宛立刻坐直身子,悻悻地盯着小桂:“你就是妒忌我,我知道,不怕告诉你,王爷还半夜私会过我,对我好得不得了……”   “有多好?还半夜私坐,亏你说的出口!”小桂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不过就是你妒忌王妃能获的王爷的喜欢,一气之下恨屋及乌,把气全撒在无辜的婴鸟身上,手脚又没个轻重,将它打的半死不活,奄奄一息,后来怕婴鸟到王妃面前告状,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药把婴鸟毒哑了。”   见小宛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望着自己,小桂嘲笑的迎着她的目光,继续道:“王爷正好发现了你的恶行,你却敢做不敢当,满嘴狡辩言辞,硬把婴鸟变成这样推给暗处的坏人,王爷怕王妃见到婴鸟的惨状伤心,所以才嘱咐你不要乱声张……就这点事,也叫半夜私会,你的脑子里成日想的是些什么啊?”   “你,你……”小宛指着小桂,一脸见鬼的表情:“你偷窥我,跟踪我,你这个坏女人究竟是何意?”这些事是她暗中所为,小桂怎么会知晓?小宛心里惴惴不安起来,不知道王妃会不会知晓。   “啪!”的一声,小桂一把拍开她的手,冷笑道:“这可真是贼喊捉贼,你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啊?可惜,我们早就知道了,不过是配合着你演场戏罢了,就连婴鸟也未被你毒哑,你孤陋寡闻,极有可能不知道,金刚鹦鹉是百毒不侵的,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王爷跟王妃说的时候我就记在心里了。”   小宛听她说得有凭有据,脸色霎时变得煞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小桂:“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王妃是知情的,王爷他故意……”   小桂摊摊手,无奈地道:“你可真是无可救药,早跟你说叫你不要自做聪明,高估自己,你偏偏不信,王爷是什么人,会看得上你这种货色?不过是王爷和王妃觉得你有些怪异,想看看你究竟是谁派来的罢了。”   “……什么时候?……”小宛被小桂的话吓得不轻,正花容失色的回想自己是何处露了马脚,马车却蓦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是萧冠泓冷厉肃杀的声音:“带回府去,把她的肉一刀一刀的片下来,割的刀数越多越好,死的越慢越好,就在大门前行刑,让人看看敢在本王府邸中做怪的人是何种下场。”   “是,王爷!”外面有侍卫恭敬应声。   小宛闻言,顿时吓得屁股尿流,忙高声唤道:“王爷,奴婢没有,都是小桂这贱人信口雌黄,她无中生有冤枉我,求王爷为小宛做主啊!”   她目光狠毒的望着小桂,小声地骂道:“贱人,没我的解药,你就等着去找阎王报道吧,快帮我跟王爷求情,承认是你信口开河的冤枉我,不然要你好看!”   小桂不为所动,有条不紊的理了理裙子,然后不慌不忙的跳下马车,回头掀开帘子,好笑地看着她:“我又没中毒,凭什么受你要胁?你自求多福吧,我还有事要忙便不陪你了。”   马车重新启程,哒哒的疾驰起来,小宛绝望的瘫软在马车里……   萧冠泓命令侍卫处置小宛后,未做丝毫停留,快马加鞭的带着一众侍卫疾驰而去。   他的人已摸清横公鱼教大致在何处了,就是一直寻不到路,死活也找不到这个魔教的具体位置,这些天他暗中调集了十五万精兵强将,悄悄的将整座山峰方园几十里包围,只等找到突破口攻进去。   今儿刚安排停当,府中的暗卫便来禀报,道是王妃见小宛那丫头有异样,留了口信就先追出去了。他一听这还了得,顿时心急火燎,马上带人追了过来,正好碰到陪着小宛演戏的小桂。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却知道小宛是横公鱼教安排在王府中的细作,并对若樱提过,不过小宛来府里的时日尚浅,并没有几个月。   幸好若樱沿途留有记号,用不了多久,他带着侍卫就找到那个山洞处,谁知山洞早就被封住了,找不到洞口。不过这难不到他,他们跟着若樱的血蜂一路攀山越岭,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大广场。   当萧冠泓带着人赶到宫殿时,宫殿门口有守卫阻拦,一律被他杀无赦,因他们杀人的手段从速度和力度上迅捷如闪电,所有的守卫无一活口,更没人能进殿去报信。   所以当他们如入无人之境的杀到宫殿里时,若樱他们已和黑衣人打了起来,他也发现那个纳兰明桑是纳兰明慧假扮的。   最先发现萧冠泓进来的是孟妩妩,她正在榻上搂着两名壮硕的大汉嬉戏胡闹,那两个大汉都快将她脱光了,不住的摸乳亲嘴,滋滋有声。看得出来她常在大庭广众之下行此淫浪之事,半点都没不好意思。   她当时只觉得眼前一亮,杀进宫殿的男人着月色锦袍,黑发如瀑,眸如点漆,有一种逼人的自信与贵气在他的行动之间,如日中天,锐不可挡。   她立刻就认出来是谁了,当下推开趴在身上的大汉,扯上裙衫娇笑:“原来是摄政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萧冠泓却是一眼就见到若樱,即刻一个闪身,瞬间就落到若樱的身旁,顺势将人半揽在怀中,那种不安与心焦刹时烟消云散,手掌乾坤的自信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他的语气柔的似能滴出水来:“若若,下次切切不可如此鲁莽,有没有不适?”   宇文腾今日是拿着一把长剑,杀的正性起,眼角瞟到萧冠泓过来,清俊的面庞带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轻松。保护孕妇的责任太大了,跟保护皇帝的安危不遑多让,令他难能可贵的有些紧张。   若樱还未来得及说话,高居上首的孟妩妩脸色再次难看起来,她何时被人如此漠视过,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皆是目中无人,这个萧王爷更是个中翘楚,她好歹是一教副教主,他居然鸟都不鸟自己,只管搂着他媳妇轻怜蜜爱,这是哪门子的礼貌。   她努力压着火气,扬高声音道:“都住手,本座有话请教萧王爷。”   即使纳兰明慧心中再不满,那些黑衣人还是住了手。而宇文腾等也没有赶尽杀绝,大家暂时不打了,看看孟妩妩有何方要讲。   若樱想起宇文腾这个前车之鉴,急忙拉了一下萧冠泓:“这个美人爱耍流氓,当着众人的面就荤素不忌,你可不要被她吃了豆腐。”   萧冠泓啼笑皆非,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她是出了名的淫荡妇人,横公鱼教被称为魔教她有一半的功劳,你放心,我誓死悍卫贞操,再说她最少六十花甲了,我委实无福消受呐!”   孟妩妩见他二人又在区区拱拱,心头火窜起一宫殿高,立即挑拨离间:“火凤王当真是好胃口,先前有个腾王和你亲密无间,弄得本座糊里糊涂的,转眼又和摄政王打的火热,真是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若樱见她衣衫凌乱,根本不搭理她,反倒是萧冠泓彬彬有礼:“孟副教主一大把年纪了,本是德高望重之辈,怎好为区区小事与晚辈计较。”   孟妩妩被他的话气的浑身发抖,拼尽全力才忍了下来,若不是萧冠泓生的太过俊美,令她垂诞欲滴,恐当场就要发飚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夸过德高望众,这是想气死她是吧?   她这个人虽不乏心机和才干,也曾仗着魔教副教主之位纵横捭阖得意于一时,但终未能在正义人士一方博个好名头,多是些荡妇的美称。   她气愤的眯着眼看着萧冠泓,一时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萧冠泓的目的本就是拖时候,好等山下的军队攻过来,也不开口,殿内一时陷入冗长静默。   良久,纳兰明慧打破僵局,冷冷地道;“副教主压根不必理会他们,拿出点威风和厉害捉住人就行了,到时女的杀,男的留,还怕他们翻出手掌心吗?只能任副教主宰割。”   孟妩妩悻悻然地道:“白右使说的有理,来……”   “且慢!”若樱心下一动,瞥了纳兰明慧一眼,淡淡地道:“孟教主,这是我和白右使的私人恩怨,你们真打算以一教之力来和朝庭作对?”   宇方腾昂然站立,蓝衣当风,声若冷泉:“他们不是打算,是知法犯法,这次在五鬼坡死了这多妇人,且俱是一尸两命,已和他们脱不了干系,我朝陛下龙颜大怒,这次他们想跑也跑不了。”   萧冠泓揽着若樱,颌了颌首,面无表情地道:“横公鱼教已沉寂多年,本可以休身养息,扩大教众,到时说不得可以重返中原武林,若孟副教主一意孤行要做害群之马,我朝绝不姑息,只有灭了尔教。”   孟妩妩左看宇文腾英俊不凡,又一副胸中自有丘壑的模样,心痒难耐。   右看萧冠泓举止挥洒自如,即使身处千军万马之中也处惊不乱的样子,绝非池中之物,更加心猿意马。只要想想这两位人中龙凤的男子若能和她尽兴云雨,身体最深处就会有一种蚀心噬骨地痒,一时倒有些两难,不知如何决择。   纳兰明慧太了解孟妩妩了,见她一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样子,眼里的阴毒稍纵即逝,阴阴地道:“副教主你还想着全身而退吗?你不想想,你的花容月貌从何而来,真要过白华苍苍,满脸皱纹的日子吗?一个人也是杀,两个人也是杀,副教主打算立地成佛也太晚了。”   纳兰明慧从小骄奢嚣张,成王府又处在权力倾轧的中心,对人性的了解不可谓不深,见孟妩妩脸上神情一紧,她立马又加一把火:“他们不是都说了吗?朝庭是绝不会放过吾教的,副教主你就不要抱着什么美好幻想了,再说,捉住他们,用药物控制还不简单,叫他们往东,估摸着他们绝对不会向西。”   这话很对孟妩妩的胃口,她年轻时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然怎么跟着横行霸道混了魔教呢,只是年纪大了思虑的东西未免就多一些,反而少了那股敢作敢为的拼劲。   这会子被纳兰明慧一激,女侠豪情顿生:“来人,弓箭手、火箭阵、毒阵、暗器队,统统上前将这几个人捉住,女的不论死活,但这两个男人一定要是活的。”   她说着指了指萧冠泓和宇文腾:“你们两个要投隆就快点,任你三头六臂,到了这里都得束手就擒,迟了火凤王必死无疑了,到时休怪本座辣手无情。”   正文 161 横行霸道   萧冠泓嗤笑一声,冷冷打量着宫殿里蠢蠢欲动的各方人马,神情傲然地道:“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还在这里不知死活的大放噘词,真真可笑,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居然要本王投降?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宇文腾负手而立,嘴角挂着抹讥笑:“如此大言不惭,真乃贻笑大方!”   他们二人桀傲不驯的模样正中纳兰明慧的下怀,她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纤手一举,对着孟妩妩道:“副教主,跟他们啰唆做甚,一起拿下,怎么处治还不是小菜一碟。”   孟妩妩眼神在萧冠泓和宇文腾的脸上扫来扫去,见他二人对她的话置之不理,一派气定神闲,不由得咬了咬唇,悻悻然的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此不知好歹之人,本座平生未见,那就全部拿下吧!”   大殿里的黑衣人立刻抽出武器,然后如潮水般的退了开去,将他们几人如靶子般的留在大殿之上。   萧冠泓手一动,银光闪烁的软剑唰的一声被抽了出来,瞬间就被他抖的笔直。紧跟着,他脚尖微动,施展绝顶轻功揽着若樱朝殿外冲出,明月、远山和冷冽等近卫紧紧跟随,随后宇文腾和七八个侍卫也如法炮制。   眨眼间他们二十几人就飘然立在宽大的广场之上。   孟妩妩如果不是脸皮厚要装嫩,她一定会毫不吝啬的夸夸这几个后起之秀,年纪轻轻就身手不凡,轻功造诣着实不低。你别看她在男女之事上不清白,但为人确实有几份真本事,不然哪能稳居魔教副教主之位,还不被人取代。   如今她的年纪越来越大,当然很少与人动手,这时不知为什么兴起了一股较量之心。当下身形一动,竟然身轻如燕的跟着掠出了大殿,速度快的众人只觉得一抹红影在眼前一闪,倏尔就不见踪影了。   纳兰明慧旋即带着众人掠了出去。   萧冠泓揽着若樱站在那座石亭之上,火光照映之下,男的颀长挺拔,面如冠玉,手握锋利的银剑,通身贵气逼人,好似一尊气质高贵凛然的保护神;女的美目盼兮,发若黑瀑,长裙逶逦而迷人,脱尘出俗的气质萦绕全身。   山风习习,他二人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宛如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孟妩妩微眯着眼望着高处的那对壁人一样的夫妻,只觉得是如此的刺眼和刺心,甚至觉得萧冠泓和若樱是故意嘲笑她,嘲笑她一大把年纪了,却连个携手之人也没有。   她的脸色阴沉下来,嘴角微撇地道:“啧啧,贤伉俪还真是恩爱,只是不知待会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呢?还是黄泉路上好做伴?”   若樱漫不动声色的将四周端详了又端详,想先找出使毒之人在哪方,对孟妩妩刻薄的话语恍若未闻。   萧冠泓对别的事器量很大,能不计较的一般都是不计较,唯独听不得人说他夫妇有何不好,当下冷冷一笑,立马反唇相讥:“众所周知,孟婆婆你连个同林鸟都没有,何谈各自飞?所以这话从您老嘴里说出来,未免有酸溜溜的嫌疑,无论是黄泉碧落,或是天堂地狱,我夫妇二人总会携手相伴,比不得某些人形单影孤,茕茕孑立,更无人与你同椁,说起来也恁是可怜。”   围在石亭下面的宇文腾和冷冽等众侍卫简直不敢看孟教主的脸,可以想像一定是精彩纷呈。   孟妩妩不在乎人家说她一个人,却最恨别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她老,尽管萧冠泓的俊美让她狠不下心来,但此时被刺激的也只有忍痛割爱了:“速速动手!两个男的只要留一口气就行了,其他的人格杀勿论!”   黑压压的人影迅速的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纳兰明慧跃到弓箭手一方,劈手夺过一把强弩就朝若樱射去,众弓箭手连忙举起长弓强弩朝场中射去。这些人听了副教主之言,射出的箭都刻意避开萧冠泓和宇文腾的要害。   箭矢如蝗,如细雨,密集交错,萧冠泓将一把软剑舞得水泄不通,护住若樱和自己。突然,若樱美眸里利光一闪,飞快地对着底下的侍卫道:“东南方用霹雳弹可劲的扔。”   众侍卫一听,右手挥剑挡住箭矢,左手迅速的住腰间的搭裢里一伸,随手便向东南方扔了过去。   “轰轰轰……”几声响,东南方很快升起了一股黑烟,血肉横飞中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这方是使毒的一帮黑衣人,为首的正是上次那个驱蛇人,也就横公鱼教的黑左使。上次被萧冠泓打的受了重伤,身体才刚刚恢复,此时一出来就碰到了传说中的霹雳弹,顿时赫的魂飞魄散,仗着一身功夫堪堪躲了开去。   “可恶!”孟妩妩在一旁观站,对场中情形了如指掌,眼看毒阵被破坏,气得她心口疼。   这个隐蔽性极强的山谷是横公鱼教的旧巢,当年横公鱼教被划成魔教以后,教主迫于无奈,弃了这座相当于总坛的宫殿,带着幸存下来的教众远走他方,然后一切从头开始,重新在异域发展起来。   许是因为这座山谷极不好找,又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更无教众泄露此地,这座旧日宫殿竟然完好无损的保存下来了。孟妩妩以前和教主屡次回中原皆是在此处落脚。   此次她和教主回来,除了带着众多的教众以外,只带了两位护法和左右二使,另两名护法和东南西北四潜者留在原地,等待召唤。教主正在闭关,索罗护法却已被萧冠泓斩了一条右臂,相当于半个废人了,而黑左使身上的伤刚刚痊愈,方才就差点被霹雳弹伤到。   至于白右使其实就是个虚名。   因当年西呈的成王对教主横行霸道有恩,两人之间一直未断联系,后横行霸道麾下的白右使恋上成王,便暗中做了成王的一个妾侍。白右使一直未曾开怀,也就无儿女傍身,故对纳兰明慧特别的疼爱,不但教她一身武功,更在她长大成人之后向教主推荐她做白右使。   这也就是纳兰明慧为什么会以公主之尊甘心做一个魔教的白右使的由来。当然,此次横行霸道之所以决定回中原,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成王登上了皇位,正值用人之际,横公鱼教会在成帝的袒护下得以发展壮大。   要说纳兰明慧此次为了给哥哥报仇,也是煞费苦心,并下足了本钱。   她以前为了让自己越来越美丽,越来越漂亮,曾向道士诸葛复讨要过美容秘方。诸葛复为了讨好她,自是不遗余力的贡献了几个秘方。但纳兰明慧喜欢未雨绸缪,怕自己年纪大了会色衰,诸葛复便投其所好,精心给她开了两道方子,并吹嘘可以永葆青春,有驻颜之效。   纳兰明慧还年轻,暂时用不着那两道方子。   她为了找若樱寻仇,也并不是冲动行事全无算计。至少她就没有冲动的利用西呈的兵力来做此事,因她心知肚名,如果动用了西呈的一兵一卒,这事就会上升到另一个层次和高度,车遇一定会为了若樱对西呈出兵。所以她盘算来盘算去,还是打算利用横公鱼教来做成此事。   横行霸道素来不把世人放在眼里,只要不是对他有恩的人,他一向是想得罪谁就得罪谁,随心所欲极了。纳兰明慧是他恩人的女儿,自是二话不说满口应了。随后便去闭关,将一切教务交给孟妩妩打理,自己当了甩手掌柜。   纳兰明慧深谙“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的道理,她了解孟妩妩,知她最为上心的是就是怕容貌衰老,便善解人意的送上诸葛复的方子。   诸葛复的方子里有一味药,那便是紫河车,说白了紫河车即人的胎盘。   孟妩妩照方子试了一段日子,感觉自己容光焕发了许多。实际上她本就驻颜有术,略懂点采阳补阴,即使有一份年纪了也压根不显老,再加上紫河车能促进乳腺、子宫、玉户的发育,所以她显得比以往年轻些也很正常。   但纳兰明慧本就别有用心,得知若樱怀孕,她便恶毒的煽动孟妩妩将紫河车换成婴胎,并鼓吹的天花乱坠,力图让孟妩妩相信吃了婴胎入药的药会有更好的美容作用,自此不会老去。   孟妩妩前面已看到了这方子的效果,此后对纳兰明慧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两人各取所需,打着为纳兰明桑的报仇的旗号,行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小宛便是纳兰明慧为投石问路,最先派到摄政王府中的一个细作。   实际上,如果不是被若樱将面具当众打下来,纳兰明慧是不会自己暴露身份的。   话说孟妩妩此时也有些悔不当初,她跟着横行霸道多年,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横行霸道身上的许多优点她全不学,耳濡目染之下就学了他的目中无人和肆意妄为,因此这次被纳兰明慧怂勇,她也没想过谁能不能得罪,更未想过哪个人是自己不能沾惹的。   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孟妩妩望着如同战神一般的男人,有一种大厦将倾之感,心里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只怕自己出手也是占不到半分便宜。   而纳兰明慧见到萧冠泓的手下简直把霹雳弹当糖豆一般扔来扔去,心里又是妒忌又是无力,这种行为简直跟扔黄金差不多,可谓奢侈的要命。她眼珠一转,对着身边的一个黑衣人道:“快,去把人提来。”   “是。”黑衣人领命而去。   纳兰明慧此时倒不急着打了,只管运足内力向场中喊话:“火凤王,腾王,有两个人很想见见你们。”   若樱和宇文腾闻言皆是一楞,心里觉得甚是蹊跷,这种你死我活的时候会有谁来见他们?   蓦然,萧冠泓突然开口,低沉的语气中含有一丝懊恼道:“宇文凤?白翊?”   若樱忽然僵直了身体,惊愕地望着纳兰明慧身后——一袭嫩黄宫装的宇文凤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由两个黑衣人押了过来,而另一个黑衣人手臂中抱着一个四五个月的小奶娃,远远的看不太清,但他似乎在哭泣,肉肉的小手不停的挥舞,胖胖的小脚丫也不停的蹬呀的蹬。   仅仅从宇文凤望着小奶娃满面心疼,嘴唇都咬出血来的模样,熟悉她的人都可以猜出这小奶娃定是白翊小盆友——他现在还小,哭似乎是他唯一的法宝,但凡一不高兴,便竭尽全力用哭泣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宇文腾清冷的眼睛里霎时注入几分心疼和几分仇恨,表情变得凝重无比,望着纳兰明慧恨不得生啖其肉。   孟妩妩松了一口气,对着广场中还在打斗的众人大喝:“先住手。”   她对纳兰明慧这一招是乐见其成,真怕再打下去,这次所带来的教中精英会折损过半,若是那样,这伤亡委实太大了,也极其不划算。她未料到萧冠泓这边的一二十个侍卫腰间皆缠着一个搭裢,起初也不明所以,只觉得莫明其妙,这会才明白那是装着霹雳堂的特产。   双方难得有志一同的都停手,黑衣人又迅速的向着火把照不到的暗处退去,场面顿时安静下来,除了白翊声嘶力竭的婴儿哭声。   他哭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让人看着就心疼不已,宇文凤见他哭的那么惨,只觉得心如刀割,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下汹涌流泄。   “纳兰明慧,你抓她们母子意欲为何?”若樱骤然提高声音道:“我说过,你要做什么尽管冲着我来,何必非要伤害无辜,乱造杀孽。”   纳兰明桑得意的抚着垂下来的头发,声音略显轻佻和不屑的道:“我欲为何?你我心照不宣,你特特的这么问,定是想我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那好,如你所愿,我要你死!”   她的口气顷刻变得阴冷起来:“但我还没有折磨够你,所以你最好乖乖的过来我身边,不要起什么妖蛾子,否则,这母子俩转眼便会血溅当场,我只数到三,过不过来随你。”她下着最后的通碟,语气变得十分强硬。   萧冠泓的手下意识抓紧若樱,眸光里盛满火把的光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别去。”   就在这时,早已发现他们的宇文凤忽然大声喊道:“若樱你别过来,他们要害你。”   纳兰明慧蓦地一扬手,“啪”地一掌将宇文凤的脸掴的偏向一边:“念在你初犯,本公主先打你,再喊一句,打的就是你儿子。”   “住手,我马上过去。”若樱连忙制出声制止,狠下心来,用力拉开萧冠泓的手,纳兰明慧可不是善男信女,什么混帐事都可以干出来,再婆婆妈妈下去只会令宇文凤母子吃更多的苦头。   萧冠泓的手再次缠住她的手,低声道:“我和你一起过去,见机行事即可。”   他先前就派清风拿了自己的令牌去传令,让山下埋伏的精兵强将攻上来,想来也应差不多快到了。按照原计划,本已是胜卷在握,但现在却出了个纰漏——宇文凤母子被对方捉住,末了就算可以将这些教众来个瓮中捉鳖,但因宇文凤母子受制于人,行事势必会缚手缚脚,投鼠忌器。   若樱突然对他莞尔一笑,盈盈水眸璀璨无比,低声道:“快放手,无妨的,我保证会没事。”   与此同时,对面的纳兰明慧一脸不怀好意,皮笑肉不笑的道:“一。”   若樱不等她喊二,瞬间挣脱萧冠泓的手,从亭顶向她的方向掠去。   纳兰明慧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奸计得逞的笑容,对身边的弓箭手狂喊:“射死这个女人重重有赏。”   宇文凤在一旁听的清楚明白,心头焦急万份,不顾嘴角的血迹道:“你怎可言而无信,不是说让她过来吗?为何要射杀她?”   宇文凤此时心里火烧火燎的,人也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般难受,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她最不愿伤害的若樱,但她毕竟不是笨人,知道即使若樱答应这个女人的要求,她也不一定会放了自己和儿子,因此她只做最坏的打算,并不想将若樱拖下水。   纳兰明慧听见“嗖嗖嗖”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好似这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心情很是愉快,便没再赏宇文凤一巴掌,反而好心的对她解释:“她早晚难逃一死,早死早超生,虽说这样死太便宜她了,但也差强人意。”   这些弓箭手的箭上皆喂有见血封喉的烈性毒药,她并不指望有哪个能射死若樱,但只要有一只箭矢侥幸擦伤若樱,那便是大功告成。   宇文凤一听,心急如焚,转眼看儿子似乎是哭累了,此时竟然闭着眼睛睡着了,只是粉粉嫩嫩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心下不禁一酸,眼泪又差点涌出眼眶。   却说若樱见密密麻麻的箭矢向自己射来,立刻飘然落地,脚尖刚着地,便是一挥衣袖,浑厚的掌风将迎面而来的箭雨纷纷挡了回去。   而就这短短的一瞬间,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一道人影如鬼魅般的向纳兰明慧的方向掠去,速度快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而那道人影犹如惊鸿般转瞬不见。   孟妩妩刚来得及说一句:“白右使小心!”话音未落,萧冠泓已从还未反应过来的黑衣人怀中劈手夺过白翊,顺势伸出长腿踢飞押着宇文凤的两个黑衣人,这一连串动作他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挥洒自如,且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萧冠泓一击得手,战局瞬间逆转,只见他手中软剑一挥,宇文凤身上的绳索齐断。等纳兰明慧反应过来,萧冠泓已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将一把软剑舞的如一泓秋水,护着宇文凤,瞬间又杀几人。   若樱和宇文腾见此情景大喜过望,侍卫一时也没了后顾之忧,立即大展拳脚与围上来的黑衣人杀将开来。   孟妩妩一见情形不妙,银牙一咬,打算亲自出手。就在这当口,几个黑衣人匆匆而来,模样犹如惊弓之鸟:“副教主,大事不好了,有大批官兵攻上山来了,漫山遍野都是。”   孟妩妩闻言,微微怔忡,将信将疑地道:“真有人攻上山来?”不怪她如此惊讶,即使她们利用小宛引若樱前来,但只要封了那个洞口,旁人也是无从找到此处的,可这些官兵是如何摸到地方的?孟妩妩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现在的情形根本不容她乐观,先前敢百般捋萧冠泓的虎须,拿若樱作伐子,不过是仗着无人能找到此处,但如果真有大批官兵攻上来,那她们这些人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武林中人固然瞧不起朝廷中人,但却也不愿与朝廷作对,何况她们这本就是魔教,若不幸被官兵消灭殆尽,说不得会为朝廷在武林中博个为民除害的美称。   孟妩妩此时才真觉得有些后悔莫及,却也知道当下是要保存实力,不敢以卵击石,马上一挥手,继而恼羞成怒地道:“撤。”   但已然是来不及了,因为漫无边际的官兵已到达广场,他们全副武装,且身手矫健,本来宽大无比的地方顿时显得狭窄副仄起来。孟妩妩一时不能接受现状,只觉得头昏眼花,想到这个旧巢经过多次江湖中人的围剿,每每都能安然无恙的保存下来,这次只怕是在劫难逃。   萧冠泓护着白翊,带着宇文凤和若樱几人汇合在一起。大家顾不得寒暄,萧冠泓先将白翊交给宇文腾:“你带着他们母子速速离去,尽快返回白府,以免落人口实。”   突然,若樱毫无预兆的往前纵身跃去,且头也不回的抛下一句:“我去追纳兰明慧和孟妩妩。”   “若若!”萧冠泓心中大急,转身就朝若樱追去,这女人根本没有身为孕妇的自觉,令他心惊胆颤:“你等等我,你别跑啊!你慢点,你得顾着肚子里的那个……”   冷冽和远山当仁不让的带着几个近卫跟着追去,而明月和清风留下来主持大局。   ……   孟妩妩和纳兰明慧由着几个身手不凡的护卫保护着,顺着狭窄的密道往前跑。   孟妩妩忍痛放弃了教中旧址,心中难免不舒服,一路上不停的抱怨:“我说公主殿下,你不是说计划周详吗?这就是你的破计划,弄得本座跟丧家之犬似的,且还搭上了这许多教众的性命,等教主出关,看你如何同他交待?”   纳兰明慧的心情也不好,打小就是个骄纵跋扈之人,哪受得了一星半点的指责,立即尖锐地道:“副教主你别忘了,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总不能你得了好处,过全由我来背吧?这些话你也说得出口,计划怎么了?当初你不也同意这么干?现在却想全推在我身上,你心里过得去?”   孟妩妩气得头顶快冒青烟了,她荒唐了一辈子,为人却还是有几份本事的,心中隐隐觉得上了纳兰明慧的当,此时一听,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怒火熊熊,顾不得对方是公主,口不择言地道:“纳兰明慧,本座不予你计较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别以为就奈何得了你!你那点心思本座只是不屑于说破罢了,说什么火凤王害死你哥哥,要为他报仇,净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以为教里的人皆是瞎子和聋子啊?”   纳兰明慧脸色丕变,厉声道:“姓孟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为哥哥报仇本就天经地义,合情合理,由不得你来说嘴!”   孟妩妩冷冷一笑,撇着嘴开始冷嘲热讽:“哼,白右使说的比唱的好听,旁的本座不敢打保票,关于这男女之事嘛,但凡是个人在本座面前露一下,便可以看出有情没情,你哥兄长我见过几次,是个当世罕有的美男子,能比肩的风流人物也就是刚才那个萧王爷了,你嘛,从小就知道他不是你的亲兄长,所以这心里……”   “住嘴!”纳兰明慧喝叱一声,咬牙切齿道:“孟老太婆,你自己是个淫荡之人,心思低贱又龌龊,别以你的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再这样说,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若樱追着纳兰明慧也进了密道,甫一进去,就发现密道里有好几条岔路。   她正犹豫不决从哪条道上追起,冷不防听到前面有隐约的说话声,心下一喜,辨别了一下声音是从哪条道上传来,便立刻追了过去。在密道中听得到声音,但却并不见人影,她远远的跟随着,一路上不忘留下记号。   越追声音越清晰,已经能肯定是纳兰明慧和孟妩妩了。这会是孟妩妩扬高声音在发脾气,若樱不禁一愣,凝神细听:“你说谁是老太婆?谁低贱?可恶!就你这样暗恋自己哥哥的人也好意思说别人,我都替你没脸,说什么替你哥哥报仇,少自欺欺人了,不过是你的妒忌心在作祟罢了!”   孟妩妩似乎气的不轻,俗话说说的好: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揭短,纳兰明慧专捡她的痛处戳,她也不是个好拿捏的主。   反讥起来毫不留情面:“你这样的丑八怪,因得不到你兄长的喜欢,百般妒忌火凤王是他的心爱之人,对她恨之入骨,所以才想方设法的拿你兄长的死来做藉口,可世人皆知你哥哥是心甘情愿为她而死的,你一意的牵强附会,将一切过错强加到火凤王身上,不过就是妒恨而已,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别人,不过就是一个缺男人爱的贱女人罢了,真当自己是冰清玉洁的公主啊?”   “你!”纳兰明慧为之气结,浑身杀气顿显,一副恨不得生吃了孟妩妩的模样。   但她越是这样,越是让孟妩妩得意洋洋:“怎么样,是想佩服本座料事如神吗?你的心思很好猜,只有你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哈哈,你的相公苟生不是被人给阉了吗?可你却一点也不关心他,随手就将他抛诸脑后,无情无义的模样令人寒心,尤其是这个苟生貌似还是你强行看中的,过后却弃如敝屣。”   若樱屏声敛息的听着两人狗咬狗,心中却是震惊到了无以复加,固然孟妩妩也是猜测之言,可听起来也不是全无道理。   她不禁加快了速度,想抓着这两人问个清楚明白,不料孟妩妩突然娇喝一声:“蠢货,竟想偷袭本座,凭你也配!”若樱感到很诧异,感情这两人吵着吵着嫌不过瘾,干脆打了起来?   突然,“啊……!”的一声惨叫划破密道的沉寂,紧接着是孟妩妩冷漠无情的冷哼:“贱人,不过是猜中了你的心思,居然就想杀人灭口,哼,死了更好,横竖可以栽赃嫁祸给别人。”   随后便是几道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只听孟妩妩继续道:“你们可听好了,白右使是逃跑不及,被萧王爷的人杀死的,都是本座疏忽所致,救治不及,深感愧疚,但凡你们谁要是泄露今日之事……”   “不敢,属下等不敢。”   “永远孝忠副教主。”几道接二连三表忠心的声音。   若樱心中悚然一惊,越发加快了步伐。   蓦地,萧冠泓焦灼无比的声音随后而至:“若若,求求你别跑了,你这样会把他颠坏的。”   若樱步子微微一顿,手轻轻的护住腹部,不甘的停滞不前。也许是出怀不明显,她偶尔会忘记肚子里还有一个,此时难免会后怕,忍不住蹙起黛眉。   萧冠泓从后面几个箭步就来到她身边,见她颦着眉头,登时吓着脸色发白,漂亮的凤眸盛满恐惧,声音微微发抖:“怎么了?是不是……”   若樱忙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前面:“快去追,孟妩妩就在前面。”   萧冠泓手指一扬,远山和冷冽带着护卫追了过去,若樱追加了一句:“要小心,她的功夫好似很高,不到两招就杀了纳兰明慧。”   见有人去追孟妩妩了,若樱拉了拉萧冠泓:“走,纳兰明慧的尸体可能还躺在前方。”   萧冠泓扶着她,不一会就找到了纳兰明慧。她已口吐鲜血,不醒人事了,整个身子倒在血泊之中,眼睛睁的大大的,看起来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若樱倚在萧冠泓怀中,缓慢地蹲在她身前,本以为她已经死了。   可她看到若樱,手指竟然在血泊中动了动。   若樱看了萧冠泓一眼,萧冠泓心领神会,轻声道:“没救了,被扎了好几刀在要害,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了。”   若樱脸上不禁不些黯然,对着纳兰明慧道:“你可还有话说?或是有什么话带给你父皇母后?”   纳兰明慧喘息着,出气多,进气少,眼神一片温柔:“我哥哥……是天下最俊最好的男子……是天底下顶顶聪明的男子,我知他不是我的亲……兄长,所以放任自己爱上了他,可他不喜欢我……只拿我当妹妹看……”   若樱见她嘴边不断溢出鲜血,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怜悯之情,拿出帕子帮她擦了擦嘴角,可血是擦完就又流,源源不断。   纳兰明慧似乎沉浸在往事中,神情也越来越恍惚,眼神虽迷离却依然有深情藏于其中:“我为此自暴自弃……见到苟生时,只觉得他的鼻子和哥哥的很像,着了魔一般的想得到他……可后来我根本不喜欢他,你们阉了他我一点都不恨你们,相反甚是感激可以甩掉他……哥哥,没了他,我做公主都不开心,我一定要去找他……”   她身上伤痕众多,将衣裙全部染红了。可她手中依然握着一块玉佩,豆大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一滴滴往下滑落,语气犹如起誓般的郑重:“我会找到他的……一定会的……这是他送给我的玉佩……哥哥,你在底下孤单吗?……别怕,我马上就来陪你……”   话落,带着即将见到心上人的甜蜜,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角虽挂着泪,唇却美好的弯起。   若樱面表情的望着她嘴边的浅笑,眸中无波无澜,手却不由自主的攥紧带血的帕子,久久沉默不语。   ……   却说孟妩妩带着属下仓惶逃跑,远山和冷洌带着人紧紧追赶,一步也不敢松懈。   孟妩妩逃了好久,总觉得下一刻密道就要到出口了,可却根本不是,只有无尽的道路在向前延伸。反复几次,她不禁心生狐疑,这密道她来过许多次,每次用不了多久就出去了啊,今儿不知是怎会事?   不光她有这样的想法,冷洌和远山也是追得莫明其妙,心中暗道,不愧是魔教,一个简单的逃生密道也修这么长,不知出口通到哪里?总不会出去的时候就到了别的国家吧?   还有人比他们更惊疑,那就是萧冠泓和一脸黯然神伤的若樱。萧冠泓见她心情不好,又恐她累着,便抱着她坐在原地歇息一会儿,旁边就是纳兰明慧的尸体。差不多过了盏茶的功夫,萧冠泓听见孟妩妩的声音,心中正有些奇怪,以为孟妩妩又跑回来了。   随后又听见远山和冷冽的声音。想来是追的很紧,险些就要追上了。   萧冠泓便不以为意,坐下又等了一会儿。可又过得盏茶功夫,孟妩妩和她手下的声音又响起来,继而又是远山和冷冽叫众人快点追的声音。   萧冠泓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疑惑顿起。便是闭目养神的若樱也感到不对劲了,倏地睁开双眸。   如此反复到第三次的时候,萧冠泓和若樱终于能肯定这个密道有问题了,看来孟妩妩跑来跑去还未找到出口,而且每次都会经过他们这里。想到刚进密道的那些岔道,若樱第一个想法是,孟妩妩麻痹大意选错路了。但随后一想又不可能,她既是教中长老级人物,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搞错?   萧冠泓想的较深,孟妩妩找不到出口,他们从原路退回不知还能不能退回去?这密道里是不是另外有机关?   思及此,他突然运气在密道里大喝一声:“何人在这里装神弄鬼?还请现出原形。”   他这一喊,倒是让孟妩妩吓得差点跳将起来,她转悠了好半天没找到出口,心里本就怀疑这密道被人动了手脚,此时一听萧冠泓的声音,似乎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难题,这与她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毕竟是老江湖了,冷静下来想想,觉得这个密道甚是蹊跷,于是先决定不跑了,免得到最后体力不继,累死也找不到出口。当然她是没胆量学萧冠泓那样喊话,主要是怕把敌人招来。   话说萧冠泓喊了一嗓子,过了片刻后,密道里传来一道悠扬绵长的声音:“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嚣张了,想当年本座是多么的憨厚老实啊。”   萧冠泓和若樱还未来得及做声,孟妩妩却高兴起来,娇滴滴地道:“妩妩拜见教主大人,教主您终于出关了。”   那被称为教主的人沉默不语,突然另一道颇为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他再不出关,教都被人灭了,到时就是光杆教主了,哈哈,笑死老夫了。”   萧冠泓面不改色的将若樱往怀中拢了拢,淡淡地道:“横行霸道?”   “正是老夫,你这年轻人是何人?做事恁是狂狷。”横行霸道慢悠悠地开口。   萧冠泓面无表情,冷冷地道:“本王是何人倒是不劳教主操心,不过有一样可以肯定,本王就是要灭尔教之人。”   孟妩妩在一旁不甘寂寞,娇声控诉:“教主,这人正是车遇国的摄政王,生性狂傲不羁,冷硬无情,他领着朝廷的口谕要灭了吾教,外面全是官兵……”   横行霸道还未开口,先前称老夫的那个人却紧张的问道:“摄政王?你可姓萧?姓甚名谁,你娘亲叫啥?你外公叫啥?……”这人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密集,俨然六扇门查案的来了,恨不得连萧冠泓的祖宗八代都问一个遍。   ------题外话------   亲爱的们都开学的开学,上班的上班,孩子也要人照料,都非常的忙,欢迎亲爱的们常来看我,最耐你们。   正文 162 粉粉的小包子   他沉默片刻,在若樱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缓慢地道:“本王是先帝第三子,母妃娘家姓楚,外公正是声名煊赫的楚王爷,官拜安定大将军。”余下的他就不肯多说了,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对陌生人的问话,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密道内一阵短暂的沉默,便是孟妩妩那么爱出风头的人都没吱声。   蓦地,众人耳畔骤然传来了一声声痛彻心扉地哀嚎:“嫣儿……你是嫣儿的孩子啊……呜呜……”   那人痛苦流涕,伤心欲绝,几度哽咽失声:“你是嫣儿的孩子……呜呜……”他的哭声苍老嘶哑,方才的刚劲气势消失殆尽,有一种异样的凄厉感,好似受尽了世间所有的磨难和惨事,却又无法同人诉说,令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萧冠泓凤眸倏地睁大,如玉的俊脸浮上几份不敢置信。若樱不知道那人为何哭的这般凄惨,但这哭声委实让人心生酸楚,恨不得陪着他哭一场心头才好过些。   “咳咳!”横行霸道忽然无奈的咳了两声:“行了,行了,适可而止啊!你这是喜极而泣呢,还是想起悲惨的往事?诺大把年纪哭成这样能看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话也没说清楚,本座还指着你救人呢!”   “老夫心里难受还不许人哭哇?呜呜……要你管,你敢横行霸道试试?”   萧冠泓和若樱面面相觑,一头雾水。萧冠泓怕这人是楚家的旧部,刚要开口询问,不料“蹬蹬蹬…蹬蹬蹬”的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向他们靠近,这清晰的脚步声带着几许沉重,几许踉踉跄跄……   紧接着,不远处密道的墙上穿出一个人来,此人身材高大,须发皆白,如染重霜,饱经沧桑的脸上皱纹丛生,有一双看尽世间百态的眼睛,此时因伤心悲恸哭的红通通的,但看人的时候依旧炯炯有神,精光湛湛。   “……外公?……”萧冠泓脸上的神情可谓丰富多彩,先是惊讶,到迷茫,错愕,再到震惊,后是不能确定的欢喜,一瞬间各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在他脸上闪过,最终是犹犹疑疑,半信半疑的试探。“外公?真的是你?”   他的书房挂有楚王爷的画像,那画像上的楚王爷人到中年,威风凛凛,一看就是个叱咤风去的人物,比眼前这位不知年轻多少,但五官的大致轮廓还在,且这位老人老归老,步伐却矫健有力,衣带当风,大步行来威风不减当年,神采奕然。   若樱听萧冠泓喊外公,不禁睁圆双目看着老人。据她所知,萧冠泓的外公是曾经荣极一时、战功赫赫的楚王爷。楚王爷此人英勇不凡,戎马一生立下军勋无数,历经两朝。   当年因扶持还是八皇子的女婿萧笠登上皇位,陷入皇子争战中,使楚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楚王爷四个气宇轩昂的爱子无一生还。楚王爷受此打击一蹶不振,半夜里疯疯颠颠跑出了家门不知所踪,而后楚家派出无数人寻找,可楚王爷依旧沓无音讯,下落不明。   身材高大的老人脚步不稳的扑到萧冠泓的身前,单膝跪地,满脸惊喜,目光贪婪的流连在萧冠泓的脸上,像是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刻进心里,深陷的双眼里满是疼爱和眼泪,一下都舍不得挪开:“他说你叫萧冠泓,冠泓……是你舅舅们的字,泓儿,我是你外公……”   萧冠泓的目光也紧紧盯在他的脸上,还未来得及开口,老人突然又满脸恐慌,紧张不已地道:“泓儿,你,你,你怎么坐地上?是不是受伤了,谁打的你?外公替你报仇……”   萧冠泓眼眶酸涩,喉咙似被什么堵住一样,微微哽咽:“外公,我很好。”接着他看了怀里的若樱一眼,哑着声音道:“外公,这是您的外孙媳妇……”   销声匿迹二十多年的楚王爷居然还活着?若樱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她觉得眼前这个白发老人似在哪见过,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望着楚王爷老泪纵横的模样,她的心头也是酸楚不堪,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急忙挣扎着要起身见礼。   楚王爷连忙伸手拦住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招呼:“你是外孙媳妇……?你是泓儿的媳妇……哎!你不舒服……就不要动,可是伤着哪儿了?”   若樱脸上染上了红晕,颇有些不好意思,素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呐呐地道:“外公,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嗳,好孩子!”楚王爷急切的答应着,热泪顷刻间如泉涌,随后手忙脚乱的往身上一通乱找,他衣着朴素,又在外流浪这么多年,哪可能会有什么值钱的物事。最后终于摸到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佩,急忙取下来递给若樱:“给,外公送你的见面礼。”   若樱有些迟疑,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萧冠泓。老人家已是身无长物了,她怎好意思把他身上最后的一块值钱东西搜刮走?   萧冠泓眼眶虽红,但他素来是个内敛沉稳的人,此时情绪已平静下来,迎着若樱求助的目光,他唇角微翘,眼神温柔:“长者赐,不敢辞!外公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权当是替肚子里这个收的。”   楚王爷的双眼本来就没离开他们两人,此刻一听若樱肚子里还有个小的,顿时喜出望外,却又矛盾的潸然泪下;刚想要得意的放声大笑,却又突然噤声,想来是怕吓着若樱,准确的说是怕吓着肚子里的宝贝疙瘩。   他笑逐颜开,双目灼灼的望着若樱的肚子,激动的连声道好好好,似乎除了好,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若樱算是皮实的人,也委实被他看的羞窘不已,只好又喊了一声:“外公!”   楚王爷这才清醒过来,脸上没了先前的悲痛和哀伤,只剩无尽的狂喜。他还未开口,一个人影又自那道墙穿了出来,几人还未看清他的模样,先闻其声:“我说老友,你们也算亲人相见了,可否容后再叙,先救救本座那些不成器的教众可好?”   若樱心想,这人便是横行霸道了。遂不动声色的打量来人。   只一眼,她心里又是微惊,本以为绰号叫横行霸道,行事张狂至极的人,不说长得像螃蟹,至少也好看不到哪去,没想到人家却是气质温文尔雅的儒生一枚,百岁人瑞的年纪,却只有五六十岁的模样,看起来比楚王爷这七十古来稀的人还要年轻。   但见他峨冠博带,衣袂飘飘,一瞧就是有文化底蕴的高人,偏生在文人的斯文中带着几丝磊落不羁,熟过头的眉眼极其俊朗,看不出一丝老态,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一副脾气顶顶好的温和模样,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股书卷气和大家风范,与他魔教教主的身份格格不入。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若樱觉得似曾见过他。   凝神想了一会儿,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起这不是梦里那个鱼头怪嘛!起初那人也是个中年儒生的形像,还与一个白发老头在斗嘴,可用不了一刻,他的脑袋就变成了一个硕大的鱼头,还有两根长长的鱼须……白发老头?   若樱偷窥了楚王爷一眼,豁然顿悟——敢情外公就是梦里那个叫她快走的老头,还给了个东西她,叫她照着那东西走了宫殿。她悄悄的握紧方才收到的玉佩,一时有些迷茫,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与此同时,萧冠泓也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和若樱关心的地方不同,他端详得是那个墙壁,定睛一看,原来那开了一道门,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来。   却说楚王爷听横行霸道一说,不禁左右为难,他刚与外孙相认,于情于理肯定都是帮着外孙,断没有帮着横行霸道的道理,不过横行霸道这二十年来对他非常不错,虽年纪比自己大,可却表现得像自己的儿子,各方各面都孝顺极了。   而且他住在魔教二十多年,发觉魔教中人除了行事不经脑子、做事冲动爱闯祸、公共关系处理的极差,又喜欢四处得罪人以外,几乎没怎么做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比武林正派还像名门正派。当然,孟妩妩这个女人要排除在外,她生性淫荡,喜欢和男人瞎胡闹。   略作沉吟,他干脆对横行霸道一瞪眼:“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都打了这半天,估摸着你的教众早死光了,你还是节哀顺便吧!”   横行霸道半点不恼,依旧和颜悦色:“看你说的,合着本座在你眼里就那么不中用吗?外面广场有历代教主和本座亲手设立的奇门遁甲阵法,虽不能制敌,但保护教众还是可以做到的,只要有人进行大肆攻击,阵法将会自动启用,作用是将敌人拦阻在外,不信咱们出去瞧瞧!”   他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这事简直是不值一提,但萧冠泓和若樱可不那么想,如若他说的是真的,能将众多官兵阻住,那他的实力还真是不能令人小觑。   “怪道说这么多年江湖中人未能发现此地,原来是老早就有阵法啊!”突然,密道里响起孟妩妩恍然大悟的嗓音。   横行霸道眉一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沉声叱道:“孟妩妩,你人头猪脑蠢笨如猪,脑子被狗吃了?行事竟然这般没章法,将本教陷于如此险地?你还有脸苟活于世?还不给本座滚过来!”   “教主……”孟妩妩磨磨蹭蹭的从墙上的另一道门走了出来,整个人垂头丧气,蔫儿巴唧。   很快,冷洌和远山带着一众侍卫自孟妩妩后面大步踏出,他们在密道里围堵敌人,自然听到了楚王爷和萧冠泓的一番话,楚远山等人的父亲当年就是楚王爷的侍卫,此时赶快过来见礼。   楚王爷看着这些半大小子,缅怀过去的岁月一番,不免又是一阵难过,大家俱是泪洒衣襟,唏嘘不已。   萧冠泓面上一派沉静,心里却想着外面的情形,不知是否如横行霸道所言。   横行霸道是何许人也,早看出众人的心思,他笑容可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在前面带路:“摄政王,此次的事情的确是本座管理不当所致,本座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待,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望王爷能存怜悯之心,毕竟本教大多数教众也只是受人蒙蔽和教唆,才会行差踏错。”   他回头淡淡的瞥了孟妩妩一眼,不带任何情绪地道:“至于本教副教主已误入歧途,一步踏错终身错,任王爷处置。”   孟妩妩一听这话,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跟随着她的教众也噤若寒蝉,脸色煞白,却没有一个人敢为自己求情辨护,显而易见,横行霸道掌教多年,早积威难犯,绝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萧冠泓左手揽着若樱,右手拉着外公,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对横行霸道的话不置可否:“横大教主言之过早,百闻不如一见,如果你的教众真能靠阵法活下来再两说吧!”他也不是个傻瓜,用听的用看的,早发现横行霸道和外公交情似乎不错,但他一向是个防人心重的人,自是要先看看此人对外公是否另有目的。   须臾之后。   若樱望着广场上黑压压的官兵,转头四顾,却没发现魔教教众,心想,难怪叫横行霸道,原来不是个跑江湖卖艺的,真有牛皮哄哄的本钱。   萧冠泓默默的看了半晌,淡淡地道:“本王也非杀星下凡,自是不愿多造杀孽,甚是愿卖横教主一个人情,权当为后嗣积福,但无论无何,不该放过恶徒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该杀该剐俱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他面色沉静如深海里的水,眸色平静无波,语气虽不高却有着这不容置疑的坚持和威严:“想想那些被害的妇人,伤害她们的人简直是泯灭了人性,没有半分良知,故只要参予此事的人本王会悉数抓获,且定不会轻饶,如果横教主不肯交出人来,本王就在山下围上几个月,相信日子一长,尔教阵法再精妙无究,总不能无中生有的长出粮食来吧,孰轻孰重横教主自行定夺。”   楚王爷已听远山禀报了此事的经过,他是个正直且心地善良的人,一生报效朝廷,虽征战无数,杀人如麻,但从不对老弱妇孺下手。   这会子早气的吹胡子瞪眼,又听得外孙一番恩威并施的言辞,顿感后继有人,老怀大慰,对着横行霸道没好气地道:“姓横的,这事的确是你教的罪过,也怪你领导无方,好好的一个大教,混成一个人人喊打的魔教,我孙子说的对,这样处置对双方皆有益处,你既然想将魔教导入正途,此次我孙子正好帮你除去教中的害群之马,又给了百姓一个交待,算是便宜你了。”   横行霸道依旧慈眉善目,涵养好的让人叫绝:“王爷尽管放心,本座行事虽张狂,善恶还是能分清的,品德低劣之辈皆会交给王爷处置,本座无二话,只希望王爷往后能对吾教既往不咎,不要赶尽杀绝。”   萧冠泓默默看了外公一眼,微颌首:“当是如此。”   见双方达成协议,若樱肚中的话忍了许久,此时终于忍不住了:“横大教主,尔教可有个鱼头人身的大怪物?大鱼头上还有两根长须?”   横行霸道闻言,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楚王爷哈哈大笑起来:“外孙媳妇,是有一个啊,他们教的图腾便是个鱼头人身的大怪物,他们吹嘘那鱼头怪是上古神兽横公鱼,全教经常虔诚的祭拜,当成神一样的崇拜。”   萧冠泓忍俊不禁低笑,伸手将她略有些凌乱的头发往后顺了顺,疼受地道:“还记得这事啊?不是说是一个梦吗?”   “火凤王,那是胎梦。”横行霸道突然开口,嘴角含笑,气质儒雅脱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若樱的肚子看,别人也未觉得有何不妥和不礼貌,反正他年纪老大了,只是他的眼神透着几分古怪,更有几分意味深长:“这个胎梦是吉兆,王爷和王妃完全不必担心。”   “……”若樱无语,担心有什么办法,怀都怀了,能不生吗?   ……   几个月的时光飞逝而过,转眼就到了桂花飘香的八月。   八月初八这一天的清晨,摄政王府的底邸里传来婴儿宏亮的啼哭声,随后满府炸开了锅,兴奋的欢呼声响彻云霄,直到楚嬷嬷一脸威严的走出来,气势十足的喝止:“都干嘛呢,都干嘛了?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吓着王妃和小王爷我唯你们是问!”   见众人识相的住了口,满府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她满意的点点头,尔后又一脸狐疑的道:“王爷呢,先前不是急的直跳脚,吵闹不停要冲进去,险些解了腰带去上吊,这会儿当爹了,怎的没声没息了?”   楚嬷嬷对王爷一向疼如亲生,从没用这么不满的语气说过王爷,想来是被他不可理喻的行为弄得不耐烦了,再就是有了新主子,难免移情别恋,对旧主子也就不那么忍气吞声了。   明月捂着嘴,想笑不敢笑,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背后的太师椅。   楚妈妈不明所以,过来勾着头往他身后一看,顿时哭笑不得:“王爷,你怎么这么不济事啊?又不用你生,干嘛昏倒?”   正在这时,窗口偷偷伸进一个须发皆白的脑袋,小心翼翼地道:“楚丫头,我听到婴儿哭声了,大人小孩子都平安吧?”   楚嬷嬷一把年纪了,能把她叫丫头的也只有老王爷了,对于楚老王爷,她还是非常尊敬的:“禀老王爷,王妃和小主子都安好,就是王爷怪没出息的,常日里多有决断的一个人,居然昏倒了事,比起明月他们都不如。”   “唉哟!”老王爷挥挥手,纵身从窗口跳进来,身手依然矫健无比:“你就别埋怨他了,关心则乱,我都快吓惛了,屋子都不敢呆,到这时腿都是软的,何况是他。”   接着他跃跃欲试地道:“楚丫头,我这会可以去看看他们娘俩吧?”   楚嬷嬷严格把关,毫不留情地道:“还不行。”   老王爷退而求其次:“我只看一眼小乖乖,这总可以了吧!”   楚嬷嬷皱眉,实话实说:“您老粗手粗脚的,力气又大,小主子浑身粉粉的,那脸儿一掐就出水,要是被您碰着磕着了,奴婢们哭都没地哭去。”   老王爷不信,好歹他也养了四子一女,刚生下来的小婴儿还是看到不少的,觉得楚嬷嬷爱屋及乌,未免有夸大其词之嫌:“嫣儿和他哥哥们生下来,皮肤红红的,皱皱巴巴的小脸蛋,像个小猴子和小老头,总要长上几天才会变白吧?”   楚嬷嬷闻言,一脸得意:“那只能说老王爷您见少了呗,您没看到我们小王爷,那生得……算了,跟您说多了也没用,横坚您现在也见不着。”   你说这人,刚把人的瘾头勾上来,她又打住话头,可不惹得老王爷更是急得直搓手。   突然一个小丫鬟匆匆行了过来,对楚嬷嬷道:“陈妈妈将小主子包好了,正等着抱给老王爷和王爷瞧呢!”   老王爷嘴角抽了抽,顿时明白上当了,但此时也无暇顾及,忙心的想叫醒萧冠泓一起去,转头却发现太师椅上早没人了,不禁奇道:“人呢?什么时候醒的,都不吱一声。”   远山笑道:“王爷醒后一溜烟就跑了,有一会儿了,您快去吧。”   老王爷一听,天塌地陷都顾不得了,“得得得”的就往内院专门隔出来做产室的方向跑。   自打上次他从横公鱼教回来后,朝野震惊。纵然新帝对楚王府重新进行了封赏和修茸,但众大臣对楚王爷能活着回府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大不了往后就是从萧冠泓生的儿子过继一个给楚家。   楚王爷失踪时萧冠泓根本未出生,谁也料不到他无影无踪二十多年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至于回来后的热闹场景就不必提了,连五岁的新帝都亲临楚王府恭贺过。   但他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又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楚,萧冠泓和若樱自是不会让他一个人住在楚王府。于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同住摄政王府。至于他怎么跑到魔教,他自己也不是太清楚,因为失踪时他已经疯疯颠颠了。   据横行霸道告诉他,说是二十多年前,横行霸道刚好回中原,路过江南,凑巧碰到衣衫褴褛的楚王爷,按说他的功夫早至臻境,冷不防却被楚王爷抱了个满怀,而且当时楚王爷抱着他不说,嘴里还一直喊他儿子啊儿子。   横行霸道的反应更是令人匪夷所思,居然没有一掌拍开这个抱着他的冒弃爹的陌生人,反而带着楚王爷回到异域的总教,让他在自己的教中一住就是二十多年,管吃管喝还管治病。   横行霸道此人并不是个善茬,收留楚王爷却是他做的再正确不过的事了,也不知他是否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横竖这次多少因着楚王爷之故保下了大多数教众,以至于没有元气大伤。   却说萧冠泓醒来后,谁也不招呼,麻溜的就跑到产室门口。   仆妇和丫鬟还有产婆还都在屋内,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刚把小主子收拾好,正要服侍王妃,王爷却不管不顾的冲进来了。虽然有陈妈妈等一众仆妇一力拦路,依旧未能拦住他想见妻儿的决心。   若樱刚生完孩子,鬓角散乱,黛眉微皱,美丽而又苍白的脸上满是深深的疲惫,蓬松而又凌乱的青丝早被汗水濡湿,衣衫更是被汗水浸透,却依旧不显狼狈,反倒为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此刻她精神尚可,并没有昏昏欲睡,黑亮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亮动人。   “若若,你怎么样?”甫一进屋,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萧冠泓吓得腿都软了,顾不上看孩子,几步冲到榻前搂住若樱,一脸的水珠,让人分不清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他眼神焦急的望着娇妻,神情满是担忧和心疼,还有莫名的恐惧。   若樱虽然很累,却掩不住满脸的笑意和母性的光辉,知他在外面等待定然也是不轻松,怕是心急如焚吧,忙一把握住了他汗水淋漓颤抖不止的手,安慰道:“你别怕,生下的既不是狸猫,也不是鱼头怪,方才陈妈妈抱来我看了,是个粉粉的小肉团子,手脚俱全。”   众仆妇在一旁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人一副旁若无人的亲密模样,孩子都顾不上看,可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怪异,娘不娘,爹不爹的,没得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还要安慰男人的,又听得王妃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笑道;“哎哟!王妃您怎么能这么说呢,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咱们小主子生的多好啊!住后大了不知迷死多少女子喽!”   萧冠泓自然不肯主动说起自己晕倒的糗事,想他面对千军万马时皆是一派轻松自在,提缰纵马如入无人之境,可面临若樱生孩子就恐惧的手足无措,心慌意乱,正可谓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这会见若樱平安无事,他心情才放松一些,煞白的脸色便好看了一些,又有了掩不住的喜意,对着仆妇和产婆道:“赏。都大大的有赏。”   仆妇高兴的道了谢,却嫌他在榻上碍手碍脚,便劝他:“王爷还是去看看小主子吧,奴婢们也好服侍王妃换洗。”   这时候,老王爷在外面突然笑起来,煞有介事地道:“俗话说抱孙不抱子,还是先把小家伙抱给老夫瞧瞧,王爷他就不用看了,方才他这个做爹的表现怯懦,居然昏倒了帐,未免让小家伙瞧不起他,还是免了吧!”   众人哄堂大笑,连若樱也弯起美丽而淡白无血色的唇瓣,只有萧冠泓玉面微红,一脸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   若樱一觉醒来后,已是次日凌晨。   她的体质有些异于常人,每每受损后便是长长的睡眠,这次生孩子又睡足了一天一夜。许是年轻,许是柳生为她调治得当。她感觉大大的肚子没了之后人特别轻松,身体也恢复的极好,没有什么产后太过虚弱的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好饿。   生完孩子后她只喝了一碗糖心鸡蛋就疲倦的睡着了,这会觉得饿也很正常。萧冠泓正在摇篮边望着襁褓里的婴儿出神,听到身后有响动,立即醒过神来:“若若,你醒了。”   然后对着屋子里垂首侍立的仆女和丫鬟挥手:“赶紧把王妃的吃食上上来,速度。”   若樱靠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蜂蜜水,低声道:“把孩子抱来我看看,外公替他取了名没有?”   小桂和两个乳娘不敢离开小主子半步,此时就由小桂抱着小主子过来。   萧冠泓从背后环着她,伸出双手有模有样的接过孩子放到她身前,语声柔的不像话,带着梦幻感:“还没取名,你看,他才长了一天一夜,就大变样了,不怎么睁眼,吃了就睡睡了就吃,饿了就哼哼唧唧,跟小猪一样。”   昨日将软软的孩子抱在手上的那一刻,萧冠泓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血肉相连,那感觉是如此的奇妙,怀中的小家伙是如此的可爱,他轻轻的亲吻着儿子,恨不得将整个世界捧到他的面前。   那一刻,他又泪流满面,可又觉得乍然间春暖花开。   但刚生出来的小孩子全身软软的,像没骨头一样,外公比他有经验,抱着孩子居然行动自如,不像他,一抱着孩子就担心弄伤他,全身紧绷,一脸如临大敌。他是个不服输的人,全然没什么“抱孙不抱子”的概念,趁若樱睡着,一天到晚的跟着楚嬷嬷偷偷练习抱孩子,倒也学得像模像样了。   若樱小心翼翼的伸手抱住襁褓里的婴儿,八月的天气不热不冷,柔软的淡黄色薄毯裹着粉雕玉琢的婴孩。小家伙正安稳的睡着,鼻息浅淡,娇弱可人。暂时看不出生得像谁,但五官非常的精致动人。   “他长的可真好看啊,头发生得这么乌。”若樱如是感叹着,她轻轻抚了抚婴儿头上乌溜溜的头发,怜爱地抱着他,亲着他,泪花滴在了他的小脸上。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孩子,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娘以后一定要变得更坚强,就算岁月中有无情风雪来临,娘也会用尽一生的爱去保护你,引导你,直到你长大为止,直到我苍老为止,直到这个天地消失为止!   萧冠泓一脸骄傲的看着儿子,突然见到他脸上的泪水,急忙对若樱道:“坐月子可不能哭,会落下病根的,快收住。”   许是感觉到脸上的泪水,婴儿的嘴巴突然嚅动了几下,有一滴泪水顺着他白白软软的小脸滑到他嘴边,他又动了动可爱的小嘴,若樱抢救不及时,那泪水就被他吸进嘴里了。   “哎呀,他是不是要喝水了。”若樱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萧冠泓面不改色地道:“莫慌,我看看。”话落,他用食指轻轻触动婴儿的嘴角,孩子立刻挣扎起来,想要转动头吸吮他的指头。   于是他嘴角一勾,凤眸里洋溢着笑意,中肯地道:“小家伙饿了,外公说他饭量挺大的,让他的乳娘来喂他吧,你还没吃东西呢,先用饭。”   若樱突然之间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紧绷感蔓延整个胸房,感觉胸部变大,有点疼,似有什么要喷出来似的。她犹犹豫豫、不太肯定地道:“要不让我喂喂他吧,感觉胸前有什么要流出来一样。”   “能行吗?”萧冠泓有些迟疑,一般世家大族的夫人们生了孩子,俱是早就请好了乳娘,断不可能自己亲自哺乳喂养,所以像他就跟楚嬷嬷特别亲厚。   若樱感觉胸前似乎真的有奶水,硬硬的、涨涨的,天生的母性出头,立刻变得毫不犹豫:“能,我自己的孩子肯定得吃我的奶,没得跟旁人亲的道理。”她也是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那些大家小姐们但凡有什么话都愿意对自己的乳娘倾吐,跟奶娘比对亲生娘还亲,她觉得这样不好,自己生的怎么能跟自己生份呢?   楚嬷嬷这时正好带着丫鬟捧着若樱的吃食过来,听到了他二人的谈话,也没有一味的反对,她是个开明的妇人,并不墨守成规。   再加上有了小主子,她心情愉快,便笑着道:“王妃说的也有几份道理,为什么世家大族亲情淡薄?喜欢尔虞我诈,随便出个事就争的你死和活,那些寻常的小户人家反而亲情浓厚,其乐融融,就是这般道理,孩子不光生还要养,这才他才会跟自己有感情嘛。”   若樱本来还怕自己无意中话让楚嬷嬷听到了心生膈应,此刻听了楚嬷嬷一番话,即刻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嬷嬷可别把我的话放心里,我也就是嬷嬷这个意思,只是没嬷嬷的好口才罢了。”   “王妃可别折煞老奴了。”楚嬷嬷不以为意,温和的笑道:“多大点事,都是做娘的人,心情皆是一样的,再说现在老奴心里只有咱们小主子,看着他就万事足了。”   有了楚嬷嬷的帮忙,若樱终于学会了怎么躺着给孩子喂奶。   小家伙叼着大半个奶头,使劲吸呀吸,小脸都红了,小嘴一动一动的,可爱的不行,若樱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只愿为他倾尽所有。因为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他饱满的小额头上都是密集的汗水,看的人心疼极了。   萧冠泓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丝毫也不避讳。别看他面色如常,一本正经的模样,其实心里正翻江倒海般闹腾呢,各种复杂的滋味弥漫胸臆。   他对儿子是又羡又妒啊,满心不是滋味,若樱那一对美丽的酥胸以前是专属他个人的,现在平白无故的就让儿子分走了。   且平日他要吸吮玩弄一番,不定得给若樱说多少好话,百般央求,可现在,仿佛是求着儿子一般,她那美丽清纯的绝色娇靥上还流露出一种灿烂的母性光辉,温柔至极,显得那般心满意足和幸福。   那裸呈的雪丘白盈盈的,被儿子吸的颤颤巍巍,看的他心中一荡,喉头一紧。   自打若樱怀孕后期,他的精神整日处于紧绷之中,日子比若樱这个怀孕的人还不好过,说是度日如年都不能精准的形容他过的有多难熬。   彼时他整日支着一双耳朵,但凡麾下的部将和大臣们说起自家的婆娘和孩子,他便细细倾听,生怕漏听什么,是好话,他会感同身受的满心欢喜;如果是什么噩耗,他也是感同身受的痛苦不堪,生怕这种惨无人道的事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那些日子里,他像换了个人一样,半点巫山云雨和风花雪月的心思也没有,只晓得守着若樱,期盼能做点什么让大肚子的她好过一点。好在有外公陪着渡日,总算捱过来了。   但现在可不同了,儿子平平安安降生,若樱不但美丽依旧,且酥胸因为涨奶变得更为洁白丰润了,只望一眼便能让人血脉贲张,口干舌燥,只觉一股股热流直往腹下涌去。   他黑润润的双眸只是紧紧盯着眼前的酥胸,一阵心跳加速,喉头上下连续滚动好几下,情不自禁的狠狠咽着口水,理智差点不翼而飞,心里唯一的想法便是化身为狼扑上去一逞兽欲。   “好啦,咱们的小王爷吃饱啦!该睡觉觉喽!”楚嬷嬷满脸宠溺的用软帕抹了抹小主子的额头,自顾自的将婴儿抱走了。   若樱含笑目送着楚嬷嬷和孩子走远,随后低头整理着衣襟,却没发现屋中的丫鬟仆妇此时都不见了。   “我摸摸!”萧冠泓没脸没皮的靠上来,声音低沉沙哑而又性感:“看起来大了好多,我看看。”他俯下身子,顿时就闻到若樱身上飘来阵阵浓郁的幽香,让人陶醉不已。   正文 163 尿浇皇上   若樱雪白的脸一下子红的像一朵盛开的杜鹃,本来就美丽的脸更是娇艳不可方物。萧冠泓虎视眈眈的灼热眼神令她不敢直视,心突突的乱跳,只能勉强拉住前面的衣襟嗔道:“净会做怪,有什么好看的。”   萧冠泓对她的话恍若未闻,眼前若隐若现的旖旎风情让他气息急促,喉头微咽。   突然倾身吻住她的小嘴,将她的抱怨悉数吞进嘴里。大掌似有自主意识般直接抚上她的胸脯,那滑如凝脂的幼细触感令他爱不释手,百般怜爱。   他浑然忘我的亲吻着,吮吸着她舌尖,嘴里咂咂有声,略有薄茧的大手随着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揉搓着,只觉得心猿意马,神魂颠倒。   此时的他半阖着摄人心魄的凤眸,墨发倾泄,迷乱的神情让他显得越发的俊逸非凡。   而这些远远不够,他喘息着放开她的唇舌,改而向吹弹可破的雪丘进攻,他知道,那里的滋味品尝起来更美妙。   许是旷久了,他的动作甚是急切,而若樱的丰乳现在正是敏感时期,被婴儿吸过的奶头还微微刺痛,怎堪他辣手摧花般的吸吮轻咬和左揉右揉的,能忍上一会儿是心疼他,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   自打他在王府门前下令凌迟小宛这个丫头,那血淋淋的场面顿时吓坏了一干人等。   因他并没公开小宛的身份,只说小宛以下犯上,毒害主母,实乃罪大恶极。   诚然这个理由很普通,但一个丫鬟为什么要毒害主母呢?世人一听皆心照不宣,这还能有旁的事?不就是为了争风吃醋,害死了主母自己好上位。他这番误打误撞的行为,却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骇的两股战战。   从得知若樱怀孕以后,外面有些人就乐坏了——如日中天的摄政王只娶了一正妃,侧妃和姬妾全无,王妃一怀孕,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啊!往常送美人给王爷都是白搭,根本没见着王爷的面便被王爷赏给麾下的部众了。   这也是那些将领愿意死心塌地为王爷效忠的原因之一,跟着王爷福利好啊,不但有军饷可拿,还有绝色美人附送,银子好赚,可绝色美人稀有啊!   比如历代的皇帝陛下们,一个人睡那么多美人,压根睡不过来,有些美人被关在宫里一辈子都没被皇上宠幸过,惹得美人们怨声载道,但外面却好多男人却连一个婆娘都没有,可皇上就是没想过把这些多出来的美人全赏给为他拼命的兵士,只管自己霸占着,地荒了也不管。   萧冠泓深谙此道,懂得安抚军心,因此不管谁给他进献美人,一概是来者不拒,半点都不嫌多,就连皇帝赏的美人他也让人拖回来,一并论功行赏给那些征战有功的将士,此举深得人心,众将士都觉得有盼头,作起事来更是卯足了劲。   以住他这种行为被那些苟且钻营之辈理解为王妃妒忌心强,安不得人。他们正愁找不到讨好王爷的方法,却传来这么一个好消息,现在王妃有孕在身,自己不能服侍王爷,难不成还能干涉王爷宠爱旁人不成?   于是乎,给摄政王送美人的人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地面,比比皆是,更有甚者,许多大臣借故试探一二,无比言语闪烁的对王爷提到家有一女,美貌绝伦,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花样翻新的夸耀之词,左不过是老生常谈,总是把自己的女儿赞得天上有,地下无一样。   然后就是千篇一律的费话——小女正当妙龄却未许人,愿意给王爷当个铺床叠被、端茶倒水之人。这些大臣嘴上这样说,实际上都是冲着王爷的侧妃之位来的,那两个侧妃位不是还空着嘛!   萧冠泓为人乖觉,送来的美人他可以赏人,但这些大臣之女就敬谢不敏了,平日里避之还唯恐不及,怎能招惹到府中。尽管他都一一拒绝了,可还是有些人贼心不死,弄得他烦不胜烦。凑巧小宛被处以极刑,将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吓退了不少。   就连楚嬷嬷都被吓坏了,自此再没想过给王爷安排侍寝的丫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保证那些丫鬟就不起坏心思,一旦王妃发生任何不测,谁也吃罪不起。   话说若樱本想忍他一会,可后来他狎玩的力道变大,居然像孩子一样吸出了奶水,她忍不住呼疼:“嘶嘶,轻点,这是他的口粮,可不是你的!”   虽然心中千万分的渴望,但萧冠泓还是拉回自己仅存的理智,这远远不是乐一乐的时候,只是要一下子离开这美食还是有些困难。   他方兴未艾,贪婪的将自己的头埋在那馨香的酥胸中,狠狠的蹭了几下才意犹未尽的放过它们。   若樱斜了他一眼,却看到他薄唇边有淡淡的白色液体,瞬间明白那是什么,又羞又气,又颇有些好笑:“还不擦擦嘴,孩子的东西你也抢?真不害臊!”   萧冠泓听了大为不满,凤眸一瞪:“明明是老子的东西,怎么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吧,难不成就让他后来居上?”   旋即他伸指抹了抹自己的嘴角,望着手指上的奶汁,他舔了舔,坏笑道:“味道好极了,难怪儿子爱吃,你也尝尝。”话落,他又俯下亲住若樱的唇瓣,试图让若樱也品尝到奶水的滋味。   若樱无奈的与他交换唇舌,被他吸的嘴唇发麻,间隙嘀咕:“那里好吃?一股奶腥味,又不甜。”   “明明很甜,不过你素来就是个不识货的,我对你早不做任何指望了。”萧冠泓忘情的亲吻她额头和脸颊,神采飞扬,意气风华,兴奋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   小包子终于有了大名——楚昊,小名姬复。   若樱和萧冠泓一致决定将第一个孩子过继到已逝去的大舅名下,为其延续香火,并继承楚家家业,兴旺楚氏门庭。大名是老王爷绞尽脑汁之后取的,虽择了上古五帝之一少昊的昊字,但不过是想孩子能受诸天神佛保佑,平平安安长大成人。   已堪破世情的老王爷对孩子所求的不过是安乐一生罢了。   至于姬复,相信大家都还记得纳兰明桑吧,他的真名就叫姬如风,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当初姬如风的确是为救若樱而死,若是没有他,也就没有楚昊小朋友了,所以孩子的小名便有怀念他之意。   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   事实的真相还要追溯到楚昊睁大乌溜溜的眼睛那一刻。   老话说只愁生,不愁养。楚昊也是,爬出娘亲的肚子可能花了大力气,累着了,所以他老老实实的安静了几天,时常得他爹的夸奖——能吃能睡,一天一个样,跟头小猪仔似的。把他的曾外公,哦,姓了楚就该叫曾祖父喜得不得了,整天笑眯眯的,乐得见牙不见眼。   没几天,他闭着眼睡觉的时候,众人就围着他仔细端详,啧啧的赞美他生的真漂亮,真可爱啊!   孩子生的真是好看,除了下巴尖尖的有点像娘外,粉装玉琢小脸上的五官活脱脱是他爹的翻版,萧冠泓生得修眉凤眸,挺鼻薄唇,素有谪仙之称,可想而知楚昊生的多俊了。   楚嬷嬷便没口子赞叹小主子相貌好,都说儿子像娘,女儿像爹,假使小主子真生的像王妃,美则美绝人寰,可未免娇气了一些,男子汉生成那样就会有阴柔之相。   当然,说五官有点不准确,因为他还闭着眼睛。但就是偶尔睁着眼睛的时候,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也还暂时看不出像谁——刚出生的婴儿脸上有婴儿肥,五官有长开了的,也有没长开的。   可长了十天半月之后,楚昊再睁开眼睛众人就惊呆了。   爹娘都不是桃花眼!   萧冠泓有一双摄人心魂的凤眸,眼波流转魅惑,眼尾优雅的微微上翘。   至于若樱的眼睛就更复杂了,黑幽幽的双眸顾盼生姿,水眸流转间波光潋滟,宛如会说话似的,有点似狐狸眼,但却比狐狸眼大上那么一些,极致的媚中带着勾人魂魄的冷光,让你看上一眼就会害怕沉沦在这双眼中。   可楚昊居然生了一双桃花眼!   千真万确!他的眼长,眼尾略弯,眼睛水汪汪的,四周略带红晕,眼形似若桃花,睫毛又浓又长倒像若樱的羽睫,且眼尾稍向上翘,瞳仁黑白并不分明,眼神更是似醉非醉,令人有点朦胧而奇妙的感觉。   诚然他还小,远远达不到眼神迷离,媚态毕现,或者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的状态。   但谁都不可否认这是一双十分勾魂,且如假包换的桃花眼。   关健是,他这双桃花眼俨然就是姬如风那双桃花眼的小一号。   若樱还在坐月子,本来呆在内室好好的,可听到众人的惊讶声她哪还呆得住,力持镇定的出来想看看孩子发生什么事了。   甫一看清孩子的双眸,她好生无语,幸亏楚昊生的蛮像萧冠泓,不然她会觉得自己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不用滴血认亲,这桃花眼就是偷人的证据哇!不过话又说回来,姬如风去世了快半载她才怀上楚昊,估摸着是脑残才会这么诬蔑她。   萧冠泓面无表情地望着儿子的眼睛,沉默无语,半天之后方对老王爷道:“外公,可能是先祖们有跟昊儿一样的眼睛吧,不足为奇。”   老王爷又不认识姬如风,况且他认为这种问题无关紧要,横竖是他曾孙就是了,没有哪一处不是极好的,大手一挥:“莫管这些,这桃花眼比你的凤眸漂亮多了,老夫喜欢,我们昊儿生的就是俊,只是曾祖父又担心你长大后要迷死多少女孩子啊!愁人,真愁人,给你娶几房媳妇才好呢?”   他嘴里说着愁银,脸上却完全一副与有荣蔫的表情,还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和炫耀,笑得跟朵老菊花似的。   他老人家担心的可真长远,屁大点的孩子就能想到娶媳妇了。若樱嘴角抽了抽,抚额叹息。   彼时新帝也在,特别喜欢楚昊白白胖胖的模样,尤其是楚昊那双眼睛最得他心,见老王爷说愁人,正中他下怀。他已六岁了,平日里被罗太妃养的娇,声音还有些奶声奶气:“老爱卿不用担心,昊儿生得白白nennen,很可爱啦,既然娶媳妇很愁银,就让他嫁给朕好了。”   噗!罗国公伫立在一旁,闻言登时慌了神,他是伴驾来看楚昊的,未料到陛下会这样说,忙提醒道:“陛下金口玉言,切切不可乱说,昊昊和陛下一样是男儿身,只能娶媳妇,而且陛下是昊昊的小叔,是长辈。”   萧煌似懂非懂,皱着眉头思考片刻,立即恍然大悟:“朕知道了,昊昊和朕一样有小鸡鸡。”话音未落,他求证似的去掀楚昊的破裆裤。   那会儿楚昊没裹毯子,正四平八稳的躺在窗边的榻上供人围观,萧煜人小,便也被抱在榻上坐着。   他人小手快,楚昊穿着的小罗裤是破裆的,屁股上只裹着一块尿片遮丑,众人阻拦不及,还真给他掀开了。   他楞楞地看着楚昊竖的高高的小雀雀,随后指给众人看,一副“我说就是这样吧”的语气兴奋地道:“看,虽然比朕的小,但也是小鸡鸡是吧!”   楚嬷嬷老有经验了,瞅到小主子的小雀雀竖起,便知大事不妙了,只可惜鞭长莫及,她还来不及伸手,楚昊已经憋足了力气开始发射了——一泡热热的童子尿尽数淋到萧煜的头上,然后流到他脸上,脖子里……   萧煜顿时懵了,但他是个聪明的娃,很快便清醒过来,其它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只是飞快的将眼睛和嘴巴闭紧。   “……”众人怔忡不语,皆是一脸苦大仇深,一时之间都不知如何是好,这可是尿浇皇上啦,要判个什么罪?但琢磨来琢磨去,似乎都脱离不了要被杀头。   就这迟疑的功夫,楚昊已经痛痛快快的尿完了。尿完了他舒服了,难免要动动肉肉的小胳膊和小腿。   于是,他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萧煜身上。岂不知他才多大一点儿,虽然饭量大,但力气委实不够,这一脚自然是不痛不痒,根本憾动不了萧煜半分,他觉得颇好玩,便接二连三的又补上了好几脚……   真是无知者无畏!萧冠泓看得冷汗直冒,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心道,好小子,你淋了皇上一头一脸的尿不算,还暴踹皇上,你是想造反啦还是怎的?你老子可都没这么做!他连忙小心翼翼地抱起正踹得不亦乐乎的儿子,火速交给张着双臂的楚嬷嬷。   楚嬷嬷一脸镇定地抱紧小主子,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若无其事地道:“小主子饿了,老奴带他去找乳娘。”话落,人已落荒而逃,转瞬不见踪影。   萧煜顶着一头童子尿纹丝不动的坐在榻上,没哭没闹,一言不发。   “皇上!……”若樱一脸无地自容,愧疚不已,连忙用帕子帮皇上擦脸上的童子尿,心虚气短地道:“皇上,都怪妾身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   “哎,是啊,都怪老臣太过纵容他了,如皇上降罪,请降罪老臣。”醒过神来的楚老王爷也忙不迭的请罪,一脸的诚惶诚恐。   罗国公和萧冠泓的感情不一般,况且为人很会打圆场,急忙在事态未变严重之前劝解:“陛下,您是昊儿的长辈,而且童子尿极是难能可贵,别人求都求不到,小婴儿不会说话,一般顶顶喜欢谁才会冲他撒尿,由此可见陛下是天底下最有福泽的人了,就不要怪罪他了。”   萧煜闻言,皱着小眉头沉吟片刻,末了大人样的一挥手,很大气的道:“算了,谁叫朕是他叔叔呢,下次再这样,朕就打他的屁股。”别看他年纪小,人家当皇帝也有两年之久了,某些方面气势十足。   说罢,他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看若樱,继而举起袖子闻了闻,嫌弃地道:“这小混蛋的尿臭死了,熏得朕头晕,凤王妃带朕去香汤沐浴。”   萧煜见过若樱不少次,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亦不能免俗,所以心里甚是喜欢这个美貌无匹的女子。他小孩子心性,不想令自己喜欢的人为难,纵然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也解开裤子尿楚昊一顿,但终究还是做罢。   “谢过皇上,皇上洪福齐天。”   这还有什么说的呢!知道儿子化险为夷,若樱便莞尔一笑,领着一群侍女服侍皇上沐浴去了。   ……   晚上,内室明珠高挂,屏风叠影,罗帐逶地。   精致的描金雕花大床上,软罗轻纱帐幔内,萧冠泓伸臂将若樱抱在怀中,大手无意识的摩沙着她的香肩,眼帘微垂,沉默不语。   若樱慵懒地靠在他怀中,纤纤玉手把玩着一串精美的水晶手链,脑子里却在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本来她在坐月子,也给萧冠泓另安排了寝房,奈何他不愿意,且振振有词:你分娩的前一刻两人都睡在一张床,没道理生了娃却还要分床。   她和楚嬷嬷舌灿莲花都理论不过他,只好无可奈何的听之任之。好在萧冠泓极有分寸,即将楼着她睡觉也是安分守纪。   明珠的光辉透过轻薄的纱帐,柔和的洒在她如葱管般的手指上,有一种无可言说的美感,配着那莹光闪烁的手链,越发相得益彰,萧冠泓看得眼热,握住她的柔荑放到唇边轻咬:“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若樱回过神来,颇为懊恼地道:“还能想什么?左不过是为那小混蛋发愁,你说他才多大啊,就捅个通天的大窟窿,这要是长大了可还了得?”   萧冠泓静默片刻,一副讳莫如深地道:“凡事都有两面性,咱们反过来想一想,他连皇上都敢打,可见此子将来定是大有作为。”   若樱对这种虚无缥缈的猜测之词不屑一顾:“得瑟,你就吹吧,日后他闯了货,你哭都没地哭去。”   “嘁!”萧冠泓斜眼看她,一副睨世傲物的模样:“本王的种,岂是那些凡夫俗子能比的,只要他敢闯,老子就任他靠。”   “别。”若樱忧心忡忡,未雨绸缪:“你这样岂不是要惯个绔纨子弟出来?应该是好好的敲打敲打他,不要让他小小年纪就学着仗势欺人。”   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真乃金玉良言,不当父母不晓得,一旦有个孩子,你才发觉要操心的事情多了去了,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什么事都想帮他考虑的面面俱到,既便事事安排周详,你还总觉得会有什么遗漏了。   萧冠泓忍俊不禁低笑,语气甜蜜又温柔:“你刚头还说过他才多大啊,真是杞人忧天,看他那可爱样,你忍得下心来敲打他?不说别的,外公那关你觉得你过得了?”   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楚老王爷此人什么都好,唯独这护犊子的毛病无药可治。他觉得楚昊怎么看怎么顺眼,连踹小皇上都踹得那么潇洒。若樱为此头疼不已,却也能理解老人家的心情,谁遇上他那样的遭遇,都会把孩子看得重逾自己的生命。   若樱拿不出话来反驳萧冠泓,却突然间想起什么,不怀好意的道:“你说,昊儿的眼睛生得很像姬如风,是何缘故?”   萧冠泓闻言,思忖许久之后,忽然开口道:“许是天意,我们给昊儿起个小名,就叫他姬复如何?让姬如风的在天之灵多保估保佑他。”   若樱黯然失神,沉默须臾,低声吐出一个字:“好!”   萧冠泓知她心结,遂转移话题,凑上去亲了亲她:“娘子,不知为夫的苦日子啥时到头啊?天天吃素真是要人命,老这么忍着对身子不好啦,我真怀疑我那话儿都憋坏了。”说罢,极其愉悦地扯着一抹可恶的微笑。   若樱闻言也不在纠结了,伸出粉拳捶了他一记,小声地道:“明知故问!我身子不便,还早着呢,你厚颜无耻惯了,我就不相信你没问过柳生。”   萧冠泓不禁吃吃笑了几声,垂下眼皮瞧她,只见一张芙蓉粉面,桃花晕染的双颊,眼儿微眯,眸光似水,仿若含着万千春意,勾的萧冠泓淫心顿起,直觉身上火烧火燎的难过。   他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全身热血涌动,感觉身体某个地位不受控制地发生了变化。   想他这几个月来,可真真是做六根清净的和尚,以住的日子,哪次不是按着若樱深入浅出的弄个尽兴。   若樱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瞧,那热切的眼神好似要吃人一般。再想到从前两人的缠绵,顿觉脸红心跳,将脸埋进他怀中,不说话。   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浑然天成!萧冠泓看得心跳加速,搂紧了她,命令道:“不准躲,我要亲亲!”   若樱无语,这人还是这样霸道。   萧冠泓搂紧若樱柔弱无骨的娇躯,亲吻抚摸,无所不至,若樱柔顺的回应着,媚眼如丝,娇喘嘘嘘。   萧冠泓血脉贲张,修长的大手伸到若樱的亵衣上欲解衣服,若樱急忙伸出素手按住他的禄山之爪,喘息着摆头:“不行,你莫冲动。”   萧冠泓不住摩挲着她生产后已恢复如初的水蛇腰,搂着这样纤秾得体的尤物,乍然间想起那让人耳热心跳丰乳,还有那双修长的美腿,更是摄魂夺魄,一时把持不住,声音嘶哑道:“你且放心,我自有分寸,绝不弄事,只看看摸摸聊以慰藉,你权当心疼心疼我罢!”   若樱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腻声撒娇:“还是不要冒险的好,我怕你到时忍不住。”说着用腿抵在他腿间轻轻蹭了蹭。   萧冠泓舒服的低哼,喘息低笑:“这几个月下来你还信不过我,我何曾越雷池一步?”   若樱状似想了想,眼中都是笑,然后凑在他耳边又嗲又媚地道:“看你怪可怜的,怕不是要爆炸了,那我就丢下脸皮,好生侍候你一回,权当是奖励你这几个月的表现。”   说着,她坐起身来,一只手慢慢伸到他的腰间,把他裤子扯开一半,他的身体早就暴怒不已了。   萧冠泓见她眼含媚色的看着自己的分身,自然是忍不住了,那物事便越发张牙舞爪。他唇角微弯,勾起一抹坏笑,黑色的眸子异彩潋滟。   若樱轻轻的一碰,萧冠泓控制不住,整个人都跟着抖了一抖。   若樱见状也不在忸怩,红着脸将萧冠泓的亵裤褪下。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清楚地打量此物,以往都是匆匆扫过一两眼,便脸红心跳的挪开目光,好似它会吃人一般。   此时倒觉得它也并不难看,握在手里生机勃勃的。因为若樱的轻抚,上头溢出几点清露。   若樱回想着他教过自己的样子,努力用五姑娘握住又动了几下,萧冠泓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眸色越来越暗,幽深的像是要把她淹没似的。   若樱心中一动,媚眼如丝的瞥了萧冠泓一眼,忽然俯身含住。   若樱从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萧冠泓除了她以外没有旁的女人,本身需求极强,每每兴起却又不能弄事,那时他满脸痛苦难过的表情尤其令若樱印像深刻。若樱也不是迂腐固执的女子,有时就想着,他能忍着熬着,并没做对不起自己的事,自己其实也可以适当的让让步,做些令他快活的事。   好也罢歹也罢,两夫妻关起门来,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面子能值几个钱,比得上能解除他的痛苦,让他快乐高兴重要吗?一旦想开了,若樱再和他私下相处时就自然多了,枕席之间也不在拘泥于形式。   她求知欲旺盛,实在不会的就翻嫁妆箱子里的春宵秘戏图。   前人的智慧是无究的,她也是拾人牙慧,融会贯通之后在萧冠泓身上牛刀小试,自然是让他惊喜连连。   再说若樱的主动又让萧冠泓激动万分。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光滑水润的所在,顿时神魂颠倒,整个人仿佛腾云驾雾一般,畅快至极。   若樱做吞吞吐吐状,萧冠泓低声轻哼起来,控制不住地开始往若樱的口里送。   若樱没料到他比前几次冲动,哪里禁得住他的横冲直撞,一下子到触到了咽喉,哽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萧冠泓也知自己鲁莽了,心疼地道:“若若,对不住,隔了久了,我实在是没忍住。”   若樱横了他一眼,嗔道:“你慢点!”   “我省得。”萧冠泓轻笑的楼住她接吻,含住她的丁香小舌一阵吸吮,趁若樱意乱情迷的时候,在她酥胸上一阵胡搓乱揉。   若樱两颊潮红,倒在他怀里任他随心所欲的折腾。   萧冠泓吞咽着滑如塞上酥的美食,贼心不死,模糊不清地央求:“若若,我保证不乱动,你快帮帮我,没得憋坏了,往后你可就惨了。”   若樱见他可怜兮兮,又这般不依不饶,着实是无法硬下心肠拒绝。她只好带着羞意嘱咐:“既是如此,那你便老实点,让我来。”   萧冠泓闻言大喜过望,漆黑的凤眸瞬间似星光璀璨,点头如捣蒜,无有不从。   若樱本就心疼他苦熬,自是使出浑身解术,把个萧冠泓爽得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几度经历了死去活来。   事毕,若樱喘着气倒在他怀中,觉得这真是个累人的活计。   萧冠泓心满意足的将她搂紧,大手不住的轻抚玉背替她顺气。若樱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香汗,肌肤摸上去更嫩滑了,回想着方才那人儿不同寻常的媚态,还有那欲仙欲死的滋味,萧冠泓气息一紧,差点忍不住又央求她来一回。   ……   却说姬复小盆友自打那天尿了小皇帝一身,从此以后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他特别喜欢把尿撒在萧冠泓身上,以前没这毛病,完全是受了尿小皇帝的影响,也许他幼小的心灵觉得这样非常有成就感。   但凡萧冠泓抱他,他有尿没尿都会在他身上撒上一泡尿。有尿他撒的很尽兴,没尿时他憋的很痛苦,皱着白白胖胖的小脸,攥着小拳头酝酿尿意,卯足了劲尿他老子。   萧冠泓为此苦恼不已,他孩子得的晚,至少比一般的同龄人得的晚,因此他有满腔的父爱亟欲献给儿子,不料姬复貌似对他不怎么感冒,虽不拒绝他抱,也不会哭丧着一张脸。   但每每他张着没牙的小嘴笑得眉开眼笑时,便会出其不意的尿萧冠泓一身。   萧冠泓对姬复是又爱又恨,抱过他之后总是要换衣服,偏生姬复生得玉雪可爱,白白胖胖、招人稀罕的不行。萧冠泓总是心痒难耐,但凡有点空便想抱抱他肉肉的小身子,亲亲他带有奶香味的脸蛋儿,那脸蛋滑腻如玉,比玉生香,叫人眼馋的不行。   为此大家都给萧冠泓出主意,在他要抱孩子之前,乳娘和楚嬷嬷便会先给姬复把尿。这招挺有效果的,刚尿过的姬复在自家老子的怀里望洋兴叹——刚尿了,酝酿半天也没酝酿出半点尿意……   但萧冠泓有张良计,姬复也可以搬过墙梯。一次两次上当后,再往后无论楚嬷嬷和乳娘,或是若樱亲自把尿,嘘嘘的把尿声不绝于耳,姬复充耳不闻——小爷不尿就是不尿,你能奈我何?   这比的就是父子俩的耐劲了,看谁忍的住。为了赢他老子,姬复可以忍尿一天,他照吃照睡就是不尿,这样不是把众人急坏了嘛!不说萧冠泓根本不能忍受一天不抱抱他,当然有事公干除外,便是为着儿子的身子着想也不能这样啊!   结果可想而知,姬复胜。   姬复这个令众人啼笑皆非的恶习延续了好久,后来可能是他自己觉得索然无味了,便好心的放过了他老子。当然,比较了解他的楚嬷嬷和老王爷却知道他是找到了新玩法,对旧的玩法玩腻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受姬复生得太招人喜欢的刺激,宇文腾痛定思痛,终于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门第平平无奇,家世并不显赫,只是一个从五品的道监察御史的嫡女,姓肖。   为此事,宇文泰又是很不理解,想他的儿子乃是人中龙凤,为人又生的英俊不凡,满朝文武就不说了,便是几家候府,国公府、以及王爷俱上赶着要往腾王府嫁女,偏生儿子选了这么一个没家世、没权势、没后台的三无家族做亲家,光想想都让人觉得费解。   这就是儿子和老子的区别,宇文泰兀自生着闷气,觉得自己的儿子贱卖了,完全不能了解宇文腾的一片良苦用心。   实际上,宇文腾这是防患于未然,树大招风,他得防着一些吃饱了没事干的臣子议论他图谋不轨什么的,找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丈人,比找个红透半边天的丈人来得安全。   若樱听闻宇文腾以闪电般的速度定了亲,倒是很好奇是哪家姑娘,只是那时她虽出了月子,但按照老人们的规矩,还须在屋子里关上半个月才能出来放风。所以她也只能暂时按捺住好奇心。   见到这位肖姑娘的时候,若樱也感觉很意外。   那天是她获得自由的第一天,心情自然不必说了,估摸着跟从牢房无罪释放的犯人差不多吧。一早就香汤沐浴,舒舒服服的洗头洗澡,在浴池里泡了个尽兴,好在萧冠泓去早朝了,不然稳定是要来共浴滴。   不过萧冠泓更兴奋,一早起来就神采飞扬,咳,今儿同样是他解禁的日子撒,尽管若樱会帮他用手、用嘴抒解欲望,诚然那样做他也很享受,感到极为舒服,视觉上也很刺激,同样让人销魂蚀骨。   但毕竟比不得真正的男女交欢。   那种水乳相融,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男欢女爱不仅仅是肢体上的交流,更有一份灵魂上的契合与相依。最主要的是,他想让若樱也得到乐趣和快感,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有他一个人爽到,这会让他心里有负疚感,仿佛自己吃了独食,却没分给若樱吃一样。   基于这种心里,他感觉今日会是让自己扬眉吐气的一天,服饰穿的特别的精致和考究,头戴金冠,锦衣绣金,腰贯玉带,黑发如墨,上完早朝就急急返回府中,衣带当风。   当然不是一回来就拉着若樱上床,直接颠鸾倒凤啦,什么事都讲究个气氛和心情是吧。   萧冠泓同若樱心有灵犀一点通,知她在秋水居关久了,再关两天都要长磨茹了,早有心带她出来散散心。这时候就先把个人欲望放一旁,反正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于是,他带着美的无以伦比的娘子和俊的无法复加的儿子,坐着精致豪华的马车,由一众侍卫簇拥着去最繁华热闹的地段感受盛世烟火。   熙京最近新开了一家珍宝斋,听说里面精品无数,还有不少异邦红货。   肖念珠由表姐陪着到珍宝斋,想挑几样拿着出手的首饰做嫁妆,她与腾王的婚期已定,腾王急于向摄政王看齐,催促钦天监将两人成亲的日子定在两个月之后。   肖念珠刚扶着表姐的手下了马车,便听得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从前面传来。她不以为意抬眼扫了一眼,便看到几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走过来。   这一行人鲜衣怒马,没有仆从在前开道,但前呼后拥数十骑锦衣华服的侍卫,皆年轻英俊,为首者锦衣墨发,尊贵狷狂,端地是丰神俊朗、贵气逼人。   许是为首的男子太过俊美无俦,肖念珠和表姐看得有些呆住了,周围的人群小声的议论纷纷:“这就是摄政王啊!生得真是俊。”   正文 164 乔莲   “哎!你是哪来的一朵奇葩?居然会不知道?摄政王素来是仙人之姿,由来已久啦!”有货对表示讶异的人很不满,眼神里飞出的全是鄙视和不屑,只差说,你可以再老土点么?看老子揍不死你!   方才感叹出声的人慌忙为自己辩解:“不是,我当然听说过啦,只是一直没福气看到,所以……”   “嘘!你们都别吵了,马车要停了。”   嗡嗡的人群有片刻的安静。肖念珠和表姐这才醒过神来。   肖念珠本人则是和那个被称为“老土”的人差不多,萧冠泓的事迹家喻户晓,一位待嫁的姑娘与时下的贵族小姐一样,对于英雄似的男人总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因此她对摄玫王的威名是耳熟能详。   见到真人的这一瞬间,她居然有些不能相信自己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纵然世人皆说萧冠泓冷峭如玉,俊美如神邸,溢美之词听的她耳朵都起了茧子,可依然不如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憾强烈。   这个人依然俊美如斯,耀眼如斯,那种种浑然天成、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衬托着他睥睨天下的气质,显得威仪摄人。   肖念珠的表姐一眨不眨地看着萧冠泓,似看痴了,一脸娇羞:“女人活一辈子,若是能嫁给这样的男人,也不枉来人世一遭,如果能陪在他身边,纵是无名无份我也心甘情愿的认了。”   她是肖念珠姨妈的女儿,十五六岁的模样,芳名乔莲,人如其名,生得真如一朵清丽的菡萏。只是命运有些不济,前几年她富商身份的父亲去世,祖母和伯父,还有小叔一家都极不待见她们母女,她和母亲的日子过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肖夫人极是同情亲姐姐,担心她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故信函中提及让姐姐来自己府中小住。乔夫人一个孀寻在婆家正住的不愉快,妹妹的提议无异于是雪中送炭,于是三年孝期一满,乔夫人母女便迫不及待的收拾行李投奔了肖府。   “表姐又混说。”肖念珠悄悄的拉了拉表姐的衣袖,怕她这番大胆的言辞被人听去,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嫁给宇文家绝对算是高嫁,虽说也是自己幸运,更何况宇文腾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然而高门大户的规矩一向多如牛毛,事事都须谨小慎微才是。   其实表姐只比自己只大那么一点点,表姐是清晨出生,她是暮色时分出生,就因为这半天的功夫,肖念珠毫无疑问的成了表妹,颇有些含冤莫白的郁闷。   表妹的话乔莲还是听进去了,但是她却不肯立刻进玉珍斋,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芒:“妹妹,他们在对面停下了,那不是太白楼吗?要不是我也去太白楼吧,横竖也要用膳的不是?”   肖念珠不敢再看对面那个意态洒脱的男子,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着表姐:“表姐……”   “咦?这不是未来大嫂吗?”蓦然,一道略有惊讶的女声响起。   肖念珠和乔莲一起遁声望向来人,发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在侍女的陪同下行至两人身旁,却不是别人,正是腾王的胞妹宇文凤。   肖念珠一怔,心道,这就是小姑子啊!不过现在是姑奶奶。她忙敛起脸上的表情,一脸羞涩地道:“白少夫人,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宇文凤素来是个直性子,立刻就笑道:“我听说这首饰很出名,慕名而来啊。”说着又和乔莲打招呼。两家既然谈婚论嫁,亲戚彼此也见过了,她自然知道乔莲是谁。   乔莲自是心不在焉,匆匆见了礼转头看对面,突然惊呼道:“那个女人是谁?表妹你快看看……摄政王亲自扶她下马车,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凤王妃?”   宇文凤刚来,还不知发生了何事,闻方顺着乔莲的眼神看去,乍然一看见刚要下马车的若樱,她即刻大喜过望:“哇,原来是他们啊,若樱终于能出来了。”   她急不可耐的要去街对面,马上对肖念珠道:“抱歉的很啦,碰到老朋友了,我就不打扰肖小姐和乔小姐了,告辞。”   她还未来得及提步,乔莲忽然柔声道:“白少夫人的老朋友可是对面的凤王妃?那可真叫人羡慕啊!凤王妃生的真是标致。”   宇文凤就笑,眼睛还是看着对面:“是啊,她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生完孩子后依然如初。”   肖念头珠怕耽搁了小姑子,刚想客客气气的请她快过去,不防表姐又开口了:“白少夫人,我和表妹也好想认识凤王妃啊,可否有这个荣幸,能跟着白少夫人一起去拜见王妃?这样对表妹的将来也有好处,免得她嫁给腾王后却谁都不认识,你说是吧?”   宇文凤一听,心道,为着哥哥的将来着想,的解是这个理。忙和颜悦色地道:“当然可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   若樱抱着姬复,萧冠泓护她娘俩进了太白楼,他早让人订了二楼的雅间,就是想带若樱出来打打牙祭。   这一个半月若樱因坐月子,许多食物便不能吃,再加上她坚持给姬复喂奶,吃的就更讲究了,咸的辣的一律不能沾,免得影响到孩子,反正那日子过的他看得都替她难过。   若樱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酒楼里出出进进的人,看惯了自家府中屋宇连绵,雕梁画柱的模样,陡然置身于一个明亮华丽,人来人往的环境中,一时还真有些不能适应。   而她怀中本在熟睡的姬复小朋友此时醒了过来,正睁大着乌溜溜的双眼盯着所能看到的不同景色,他的眼神天真无邪,无辜中带着好奇,恁是可爱。   宇文凤带着两位小姐匆匆进了太白楼,不久就在二楼找到了若樱一行人,忙高兴的上去寒暄问候。   “你怎么出来啦?”若樱见到宇文凤还颇有些意外,据她所知,宇文凤如今为了讨她婆婆欢心,基本上是不怎么外出的,咬牙在候府中扮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温婉女子,力图用行动打动清兴候夫人,让自己不至于和孩子分开。   宇文凤一言代过:“别提了,延后再跟你细说,来,介绍两位小姐你认识。”   若樱听到宇文凤将身旁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位唤肖小姐,一位唤乔小姐,末了还怕她不懂,附到她耳边小声地道:“就是我未来的嫂子……”说罢,便欣喜万份的去逗粉妆玉琢的姬复。   肖念珠和乔莲急忙上来和若樱见礼,又抑着心底的激动和年轻俊美的摄政王见礼,连声音都微微发抖。   萧冠泓在一旁冷眼傍观,并不回避未婚的小姐们。   这时候他就觉得当初不娶宇文风是何等的英明啊!他娘的这就整一个没眼色的蠢女人——没看到他脸色已冷的像万年寒冷了么?这就是他不喜欢被人打扰的表现啦,这女人却还不领着人滚?   诚然他心里万火恼火,但涵养还在,并没有怫然不悦地赶人。不过他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逗留似乎有有碍观瞻。于是便淡淡地道:“若若,我们先去雅间吧。”   宇文凤素来没什么眼力见儿,立马道:“若樱,我也要去。”   “两位小姐也来罢!”若樱浅笑着请她们三人一起用膳。   太白楼生意兴隆,常常一位难求,伙计们恭敬的态度会让顾客体会到宾至如归的感觉,琳琅满目的鲜活菜色有口皆碑。既然是享受红尘繁华,萧冠泓便没有包下整座楼,只包了二楼几个相近的雅间。他和若樱一间,其他给跟随来的人。   肖念珠感到万分不自在,动作拘谨僵硬,她的父亲今年刚回京述职,新的职位还未定论,但想来这次能留在京城,换言之,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她还未真正踏入熙京上流贵人圈,凭她以住跟随母亲在地方上的夫人圈子们打下的那点基础,在这里根本不够看,也拿不出手。再则摄政王一直在席间,让自七岁后就很少与男子同席的她更是如坐针毡,险些离席而去。   而乔莲就表现随心所欲多了,这姑娘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一直笑颜如花,把还未足两月的姬复夸的如金童转世,潘安宋玉重生。   若樱听了也只是一笑置之,这话有真有假,还没有昏头的全都信了就是。这几年的经历让她明白,许多人都是会睁眼说瞎话的,越是笑靥如花的背后越不堪。   她没有理那位故意搭讪的乔小姐,兀自和宇文凤谈论各自的小孩——生过孩子的女人都特俗,到哪里都不忘讲孩子。   这也是乔莲心中的想法,她一边觉得这位王妃美的让人望尘莫及,一边又难掩心中的鄙视——枉费这张好皮相,居然满嘴的孩子经,纵使她生的孩子的确像金童,但那有什么好说的?是个女人都会生吧,有什么好得意的?   萧冠泓面沉如水,从若樱手里接过姬复后就不在搭理谁,只管跟儿子玩大眼瞪小眼。   姬复小朋友今儿万分给面子他——一次也没尿他,只是瞪着那双招牌桃花眼不满的看他老子,小嘴儿还一动一动的,萧冠泓喜欢用洁净的手指点他嘴角,惹得他老以为有奶可吃。   乔莲几次暗中窥视他,却发现他从头至尾都是面无表情,眉宇间甚至透出丝丝冷漠。尽管这样他还是一直抱着孩子,并没有假手他人和交给丫鬟仆妇。乔莲就觉得他抱孩子的动作特潇洒,巨顺眼,不像时下一些自命清高的人那样,只会看上孩子几眼,说上几句话,要抱却是万万不能的。   若樱一面和宇文凤讲了几句体己话,一面招呼两位小姐点自己喜欢的菜式。她倒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没摆什么王妃的架子,时不时的哦哦哦的逗姬复两声,惹得那小子张着没牙的嘴笑得口水直流。   摄政王府全府都知道小主子偏爱娘,不怎么喜欢爹,尽管他爹侍候他很是殷情,比王妃抱他的时候都多,可小主子的喜恶依旧表现的非常明显——第一次会笑就是笑给王妃看,然而他会笑后,一次也没专门笑给王爷看。王爷想看他笑,必须得沾王妃的光。   各种菜肴陆陆续续上来了,乔莲见萧冠泓还抱着婴儿,王妃和丫鬟仆妇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都没想过接过孩子。于是心中窃喜不已,善解人意的道:“王爷,小女帮您抱着小王爷吧?”   萧冠泓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见姬复粉嘟嘟的,一张小脸吹弹可破,忍不住亲了他一口,声音温柔的出奇,与他冷漠的外表大相庭径:“小坏蛋,咱们要吃饭饭了,你却只能干看着,真可怜哦!”   若樱耳朵尖,不免觉得好笑:“听你这意思,合着你是在幸灾乐祸?而且,不要乱给他取外号。”   他们两人紧挨着,萧冠泓就侧过头来对她晒然一笑,坏坏地道:“谁叫他是个专尿老子的无齿之徒呢,这时不趁机欺负他,往后可没这样的好机会了。”   两人低声说笑,全然没注意到乔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宇文凤见肖念珠只管低着头,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她以为这是肖念珠因婚期将近,所以会害羞,想来这也很正常。她怕冷落了她们,便尽量搅合气氛:“太白楼这次的菜倒是大有长劲,居然舍了大鱼大肉来将就清粥小菜,与他们酒楼以往的作风格格不入。”   “你错了,是我吃腻了那些,想换点爽口的。”若樱接过小桂舀来的热汤,优雅的抿了两口。   如果点那些山珍海味和精致的菜肴,她还不如在府中吃呢,王府里厨子的工作轻闲的令人发指,平日里净钻研做些好吃好喝的,手艺好的让你能把舌头都吃进肚子里。再说她此次外出,志不在吃,主要目的就是散散心,恰好老王爷一早就外出访友了,便把姬复也带上了。   却说乔莲见没人搭理自己,脸色逐渐沉了下来,难免有些自艾片怨。心想,他们肯定是瞧不起自己的身份,想也是,一个商人之女本就被人看不起,且还没了父亲,纵使生的美貌动人,可谁愿意多理你啊!   这也是她和母亲一直呆在肖府不回老家去的真正原因。肖府再不堪好歹也是个官家,她和娘呆在小姨身边多少可以沾沾光,现今她又正到要嫁人的年纪,借着肖府多少可以说门好亲,便是贴上银钱娘也是求之不得的。而假若她和娘回去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到时祖母还不得随便找个人打发她出门。   乔莲恨恨的想,才不要,眼看表妹就要嫁入腾王府,到时候定是风光无限,凭什么自己要干看着,论姿色,表妹还不如自己呢,为人古板又无趣,真不知道腾王看上她什么?   思及此,她看了表妹一眼,眼里的鄙夷一闪即逝。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能争一时之气,方才许是自己声音太小,王爷未能听清罢了。故而她重新扬起笑脸,再接再厉:“王爷,莲儿在老家帮伯伯和叔叔带过小弟弟们,老有经验了,我来服侍小王爷吧?”   萧冠泓沉默半晌,抬头回答得很是认真严肃,“乔小姐你脸上涂的粉太厚,本王怕掉下来砸着他。”   掀桌,他姥姥的,就你儿子是人,粉有多重?能砸着他?那是有多娇贵啊?乔莲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心里怒不可遏,险些把心声狂吼出来,还好她及时控制了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依旧端着一脸温柔,笑意中带点委曲求全:“王爷真爱说笑,乔莲平日里都不用粉的,今日是陪表妹……所以……”   萧冠泓的话让若樱无地自容,他这纯粹是心里不舒服,所以胡乱找碴。   而宇文凤咋舌,这个打小看到大的竹马一如既往的毒舌,依旧不懂得怜香惜玉为何物。   肖念头珠更是窘迫不已的低下头,不管怎么说,乔莲还是她表姐撒,被人打脸,岂不是跟打自己的一样?可她又不知如何开口帮表姐,更无从反驳萧冠泓的话——女子涂脂抹粉不是很正常吗?表姐只不过多擦了点粉,以期让自己显得漂亮,这难道也有错?   雅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若樱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怕人家小姐下不了台,便转移话题:“两位小姐不要客气,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我们也自在些,这菜若是冷了味道就会大打折扣,都尝尝吧。”   说着,便执着玉箸为萧冠泓挟了一筷子风酱口条,笑意宛然:“王爷,老话说吃啥补啥,会不会补的太过了。”   萧冠泓忍俊不禁低笑,一瞬间如春花灿烂,声音都带着笑:“就数你贫嘴,想来也是补多了。”   宇文凤见萧冠泓终于笑了,生怕再次冷场,忙招呼两位小姐用餐。   见萧冠泓又把自己当空气,只顾跟王妃说笑,乔莲又妒又恨,眼泪都凝在眼眶里,她微撅嘴,委委屈屈的像个受尽欺负的小媳妇般望着萧冠泓,心里却在暗暗咬牙:小样,你等着,我让你瞧不起我,越是这样,本小姐越是要让你对我俯首称臣。   正文 165 可以叫你表妹夫吗   若樱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乔莲,见她一副泫然欲泣、欲怨欲诉的模样,微牵了一下嘴角便垂下眼帘。   “呵呵,大家随意。”宇文凤脸都笑僵了。   尽管有宇文凤努力的调节气氛,将她平生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插诨打科上,但雅间里的情形依旧越来越凝滞,这种情形实不能怪她,试问一席五个人带一个小婴儿,就你一个人抖动三寸不烂之舌想力挽狂澜,另外四个,若樱偶尔浅笑涟涟的点头附和她两句,幽静飘逸就像月宫仙子。   肖念珠从进来后说的话不超过一只手,其它时候多数是一副端庄过头,忐忑不安的模样,在宇文凤看来,这委实有些畏畏缩缩、小家子气,但她是个厚道的娃,肖念珠马上就快是自己的大嫂了,如果没有优点想来自家眼高于顶的大哥也是看不上的,她这个做小姑子的没有置喙的权力。   而乔表姐就更过份,起初口齿伶俐的夸夸其谈,俨然混得如鱼得水,聒噪的让人恨不得堵了她的嘴,不料被萧冠泓毒了两句,居然不中用的被毒哑了,非但如此,末了还一副泪眼婆娑,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   对乔莲这种娇揉造作的举止,宇文凤不予置评,在她看来,乔莲这朵小白花未免太不堪一击了,想她和萧冠泓那厮打小就认识,没少吃他那张嘴的亏,幸亏他素来是个沉默少言的人,你不惹他心烦,他一般对你是视若未睹,更犯不着纡尊降贵的刻薄你两句。   至于萧冠泓不提也罢,除了对他媳妇和儿子有求必应以外,其它时候要么冷着一张脸,轻晃着手中的白玉杯含下一口美酒;要么便是抿着唇不肯说话,只管低头和臂弯中的姬复默默对视。显而易见他心情不悦,但即使这样,他举手投足间依然矜贵高雅,有着足以致命的魅力。   这种诡异的组合,任你大罗金仙也下凡无可逆转益发沉默的气氛,一顿饭众人吃的是索然无味,那些令人垂诞三尽的美酒佳肴最后吃到嘴里竟然味同嚼蜡,倒是蛮符合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   用膳完毕,宇文凤把筷子一放,带着两位小姐就匆匆告辞了,心里万分后悔听信了乔莲的话弄得自己苦不堪言。而跟在她身后的乔莲临走时蓦然回首,抱着几丝侥幸希望能看到萧冠泓偷偷追随着自己的目光,不料却大失所望。   那人正一手抱娃,一手帮他的娘子斟茶,眼神温柔,满脸的轻怜密爱。乔莲的眼神顿时升起了小火苗,纤手不由自主的攥起了小拳头,她恶狠狠的剜了若樱一眼,内里却充满复杂的感觉,有嫉妒、有不甘竟然还带着几分老天真不公的愤世嫉俗。   萧冠泓见人走了,脸上终于放晴,转眼却见怀里的小家伙眼睛微闭,有昏昏欲睡之势,非常可爱,忍不住“哧!”的一声低笑出来,今天儿子没尿他,让他受宠若惊:“小猪。”   他担心若樱没吃好,又柔声道:“你方才没怎么吃,还要用点什么?用完咱们再出去逛逛。”   “唉!”若樱意兴澜珊的叹了一口气,无限唏嘘地道:“没出来整日想到外面来,出来了却好似没什么兴头了,真是矛盾。”   萧冠泓漆黑的眼神一亮,不动声色的暗自盘算起来。   片刻之后,他状似不经意的道:“本想带你们娘俩去城郊好好玩玩,可这小家伙好似要睡了,天气日渐冷了,怕是吹不得风,要不咱们等他睡会再去?”   若樱垂眸凝视姬复,见他水汪汪的眼睛已经阖上了,长长的睫毛扑撒在粉红的脸上,红红的嘴唇微微嘟着,心里一软,轻声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来日方长,还怕没有出来玩的机会吗。”   若樱的话正中萧冠泓下怀,世人都说女人善变,恐她反悔,立刻低声吩咐仆妇:“你们都出去准备,即刻打道回府。”   ……   马车内很宽敞,因小主了睡着了,所以马车跑的比平日慢上许多。   先前就说过萧冠泓之所以带若樱出来就是为了让她心情愉快,但他这样做的目的最终还是为了向若樱求欢,只是怕若樱又骂他禽兽所想出的一个迂回方法。   这会儿回到马车,兼之闪闪发沈的小太阳又睡着了,车里就他夫妻二人,萧冠泓心里便有些想入非非了,本想压着兴头回府,只是素的久了,却真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悄没声息的坐到若樱身边,缓缓将她抱在腿上,低声道:“看什么呢?有你相公好看?”   若樱正撩着窗帘子打量着外面鳞次栉比的街坊,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放下帘子转头看他:“不要脸,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萧冠泓笑吟吟地望着她,勾人的凤眸水光流转,酒气微微,捉了她的柔荑放到嘴边轻吻:“马车行的好慢,我们做点什么打发时辰吧?”   “做甚?”若樱狐疑的瞄着他,总感觉他的笑意不怀好意。   萧冠泓似笑非笑,凑上去亲她:“小泓泓要造反,你快快安抚它罢。”说着又将若樱的手往下按。   若樱一触着那尾暴龙,如何不知,遂红着脸儿咬牙:“这是在马车上面,还有他……”她扭头示意睡在摇篮里的姬复小盆友。   萧冠泓恍若未闻,不管不顾的抱起她往软榻上一放,低低道:“若若,乖,听为夫的,你夫君快要死了,你怎能见死不救?”一手压着她,一手急急扯去她的衣服。   “回府再说。”这几乎是他每次行房前的口头禅,若樱听得多早免疫了,她扭动身子,捻住衣襟,只是不肯。她气喘挣扎,想要推开他。   萧冠泓轻轻用力,把她身子扳正,按着她急喘着道:“等不及了,你莫白费力气。”说着用力一扯,将若樱的衣服扯了下来,轻哄道:“你我久未干这事,你未必不想?今日必要弄到尽兴方收手。”   若樱急忙抓住锦被掩住自己,声音压得低得不能再低:“你作死啊,这里可是大街上。”   萧冠泓坏笑:“大街上不怕,我先发一回,回府再弄。”说着话就把自己的衣服解开扔在一旁,动手去扯锦被。   他一扯开,若樱不着寸缕的身子便落入他眼里,丰乳细腰,那羊脂似的绝美身段惹得人血脉贲张。   萧冠泓的分身早就直掘掘的,却还是忍不住暗赞:“这身段儿真乃稀世难求,只说生了孩子的女人身材多少会走样,若若却还是少女模样,果真是个绝节尤物。”   若樱有好几个月未同他交欢了,心里居然没出息的胆怯起来,忍不住打他的手:“冷。”   萧冠泓笑的邪气,眼神似饿狼一样冒着绿光:“一会你就会喊热了。”   说着就握着颤颤巍巍的莹白揉弄不止,在粉颈上亲了几口,又在凝脂上咂了几下,又嘴对嘴儿猛吸狂吮,弄得若樱浑身燥热难安。   若樱之前推拒不了他,又不敢大声嚷嚷,恐吵醒儿子和外面的侍卫就不好了,拉拉扯扯间却让他得逞。   那嫣红欲滴的樱唇小巧柔软,萧冠泓亲越有味,双手越揽越紧,她的酥胸紧贴着他,心道:“奶子也越来越妙了!”   他刻不容缓的分开若樱的腿儿。   若樱被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一熏,心中不知怎的有些害怕,所以并不迎凑,只左右摇摆不让他得手。“混蛋,就不能忍忍?”   “娘子,若若。”萧冠泓急得在她身上乱磨,娘子若若的叫不停口,找准桃花源地便顺势而入。   只是越入越艰涩难进,他心里疑惑不已,喘着气道:“若若,不是说生过孩子的妇人会阔些,为何难以进入?嗯?哦,明白了,想是久旷,你身子底子又好,这里越发的变小了。”   他一面说,一面恋恋不舍地亲她嘴儿,摸她乳儿。   许是若樱年轻,生完孩子后身材恢复得极好,她又练过功,坐了这么久的月子,身子竟如处子般,尤其是她还给孩子喂奶,那酥胸越发白莹润泽,让萧冠泓喉头不住的滚动,口水猛咽。   “闭嘴,你就不怕外面听见,还有昊儿呢。”若樱气喘微微,不胜娇弱,身体软成一泓春水。   萧冠泓一喜,感觉犹如泡在热水里,通体舒泰,搂过若樱的颈儿亲着嘴儿,反复前行,终是攻进玉门关。   若樱吃疼,咬牙忍受,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遂不满地捶他几下,挣扎了几下:“轻点,疼啦。”   萧冠泓正在兴头上,如何能饶她,下大力气的开始弄事,一下都不歇,弄得她身儿乱抖,低低地轻声呼疼。   萧冠泓忍不住嘶声道:“若若,太爽了。”   他的大手轻拍了下她的臀儿,她的身体一绷,他急吸气:“别咬,放松。”又轻拍了几下她的臀儿,发出小小的啪啪声。   若樱身体绷紧的更厉害,弄得他低哼不止,差点一泄如注。   若樱乌漆般的青丝早已散乱,娇喘吁吁,俏脸左右摆动,渐得趣味,想叫又不敢大声,只能婉转莺啼,媚态横流。   萧冠泓不敢乱动,喘着气将脸贴着若樱的脸儿,亲嘴道:“为夫快要死在娘子身上了。”   若樱哪还能回话,被他弄得浑身酥软,瘫在他身下急喘不停。   俄顷,萧冠泓忍过那一阵酥麻,又开始讨伐她,弄得她全身无力,只是娇喘。   正酣美处,忽听到马车外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听声音是宇文腾:“明月?你们这是去哪啊?”   紧接着是明月的声音:“腾王,小的们正护送王爷和王妃回府。”   若樱也听到外面的声音了,两个人还处在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状态,吓得立即清醒过来:“这可怎么办?你快起来。”   说话间因为太紧张,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收紧,禁锢那尾活龙动弹不得。   萧冠泓被她这么一弄,舒服的感觉让他差点又交公粮,额角青筋直暴,汗如雨下,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发出来的:“别理他,专心点。”   说着依旧埋头在那一亩三分地上苦干。   宇文腾听说萧冠泓和若樱都在,必是要上来打个招呼的,骑着马儿慢慢哒哒的就过来了:“摄政王,若樱,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若樱胆战心惊,躁得满面通红,心儿扑扑地跳,搂抱着萧冠泓紧张得不得了。   萧冠泓迫不得已,满心怨念的收住心猿意马,对若樱坏笑道:“别怕,他不敢进来,夫君应付他两句,打发他走了咱们再继续可好。”   他说是这样说,却是舍不得离开那温暖的所在,依然留在若樱的身体里,两人紧紧相连,只是伸臂将车帘撩开一条缝,极力平复了一下气息,隔着窗纱对外面道:“腾王,昊儿睡着了,不便耽搁,改日与你再叙。”   宇文腾一听,声都不敢做了,就怕吵醒孩子,仅是挥了挥手。   马车继续平稳地往前走,萧冠泓喘着气重新覆在若樱身上。   身下是柔软无骨的娇躯,他脑子里满是狂荡念想,方才又正弄到销魂处,渍渍声响,那蚀骨的滋味真是欲仙欲死,弄过若樱无数回,每次她都能勾人魂魄,让你死去活来。   萧冠泓欲念冲昏了头,箭在弦上很难不发,只一心想着:固然是仓促间行事,但干起事来一样畅快无比,先发一回,回府在好好玩上几回。   他亲着若樱的嘴儿,略带薄茧的大手更是各处游移,无所不用其极。若樱娇气急喘,哪有半分气力制止他,被他弄得春潮汹涌,忍不住低低哼叫。   萧冠泓如何能忍,把她摁定在软榻上,没头没脑地狠命征战。   他此时情焰万丈,只图欢快,哪管死活,便是天塌下来也要弄完再说。而且他有个毛病,每逢弄事到极兴处,总要说些淫言浪语助兴。   若樱忌惮摇篮里的昊儿,不敢出声,只能咬着自己的手背堪堪忍着。萧冠泓怜爱她,捧着她艳如桃李的脸蛋吮咂。   他颀长挺拔的身躯覆在她曼妙动人的娇躯上,大手握着她柔嫩的手儿捣弄不止。   好在他素了一段日子,也知马车不是肆意妄为的时候,在舒服到极致的时候,终于发了出来。他瘫在若樱身上气喘如牛,汗水像小溪一样在他性感魅人的身上横流。   若樱待擂鼓般怦怦直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气息也不急促了,便推了推他:“重死了,快下去,就快到府邸了你还磨磨蹭蹭。”   萧冠泓意犹未尽,翻个身将她揽在怀中,狠狠捧着她亲了两口,笑的坏坏的:“可怜见的,回府对于你来说,好比刚离虎口又进狼窝。”话落,怕若樱恼羞成怒的揍他,赶紧起来去看孩子。   楚昊丝毫未被他们激烈的战况打扰,兀自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萧冠泓本想亲亲他,又担心弄醒他,便转身在炉子上倒了些热水在铜盆中,绞了热帕子将两个身上清理干净,又服侍着若樱穿上衣服:“小家伙天天这么乖多好啊!那老子得省多少心。”   若樱斜了他一眼,颇有些幸灾乐祸:“他其实变得懂事了哟,满月宴那天,你不是忙着应酬没空抱他吗,客人一走,他就狠狠报复了你了一把,他也有优点的,我听说好多小孩没日没夜的啼哭,他却还好,除了饿了嚎上几声,大多时候都很乖。”   因为楚昊是萧冠泓的第一个儿子,偏又过继给楚王府,办满月宴的时候自然是热闹非凡,该来的不该来的皆跑来锦上添花,甚至连远在北玄的慕容喾都派人送来了价值不菲的礼物。   过后楚王爷向兴隆帝呈上奏折,大意是老臣已经垂垂老矣,不知什么时候眼一闭就再也睁不开,还是将王位传给曾世孙楚昊,这样老臣百年之后也好见楚家列祖列宗。   兴隆帝甚是为难——他个小屁孩也懂不了那么多,多是听帝师分析给他听,然后得出的结论。   一是因为萧冠泓也是位王爷,楚昊若继承楚王位那岂不是父子并列为王?二是楚昊这也太小了吧?古往今来也没见过这么小的王爷,姑且不谈上朝,他还是个婴儿,一天到晚睡着的时候居多,不带这么忽悠人的吧?   不少肱骨大臣就劝,楚家为先帝牺牲良多,都要断嗣了,陛下就不必墨守成规,如果寒了忠臣良将的心那就得不偿失了。再说楚昊固然年纪小,但陛下登上龙位时也没多大啊,也没有什么不能行的。   当然也有人劝楚老王爷,您老活一天就当一天王爷,驾鹤西归后这王位就是楚世孙的,不必急于现在啊,再说孩子还太小,怕折了他的福。   最后一句话总算说到楚老王爷的心坎上了,他老人家是没什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雄心壮志,唯求能亲自看护楚昊长大成人罢了!只要孩子好养活,他没什么不依的。   后来兴隆帝和帝师一折衷,下了一道诏书,大意是:到楚昊七岁时,无论老王爷健在不健在,王位都将传给楚昊继承。   萧冠泓听若樱这么一说,心有余悸:“你生昊儿时我快吓死了,他生下来那么小,又软软的,我担心得不行,好不容易养到他会笑了,我已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觉得他是世上最乖最可爱的孩子,往后咱们不生了吧,免得弄个日夜啼哭的来,也免得你再受疼痛。”   “你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若樱对他的话置之不理,抚着乌黑散乱的一捧青丝,用玉足踢了踢他:“本王妃要梳妆,小泓子,替本王妃捧镜子。”   ……   话分两头说,且说宇文腾骑在高头大马上,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一惯清冷的神情,沉默着目送摄政王府几辆华丽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了才调转马头,带着随从缓缓地向位于栖麟道的肖府行去。   他迎风驭行,眉宇间有一丝浅淡忧伤,百转千回,令人费解:他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再不知足要遭雷劈的。   栖麟道的肖府是肖大人来京述职购置的,本是一处旧宅,地儿也不大,但肖大人官职不大,手上银钱也不多,又要嫁女儿,自然是能省则省。   实际上若不是女儿要嫁进腾王府,肖大人是压根不想在京城置家产的,他老家又不是在京城,来京述职后便要等新的调令,肖大人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不知会被任命何处,是高升还是降职。   但有时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不知怎么的就与腾王结了亲,这样一来,高升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且势必还会留在京里供职,不论从哪方面考虑,在京里置点房产是必不可免的了。   熙京不比下面的小地方,天子脚下,官多,富人更多,什么花销开支起来都贵,就这一处旧宅子,肖大人掏光了所有的积蓄都只够买半块地皮,差额还是姨姐乔夫人拿了一笔私房钱出来填上的。   乔夫人不差银钱,虽说丈夫死的早了点,且他生前又自命风流,爱养些妓子和戏子把乔夫人气个半死,然而他总算良心未泯,知道自己老娘不喜欢乔夫人,早早就给妻女在银庄存了不少银子。他此举也许是无心之举,也许是未雨绸缪。   但不管怎么样,乔夫人母女只要不是挥金如土,后半辈子银钱上面基本可以高枕无忧。乔夫人之所以帮妹夫出这么多银子,并且豪爽大气的说不用肖大人还,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她们母女在肖府一住就不走,肖夫人骨肉姐妹自是没有怨言。   但肖大人可是要养家糊口的人,除了肖念珠这个女儿,还有两儿一女,且每年还要寄些银钱给老家的父母,零零总总算下来,肖大人手头基本没有宽裕的时候,不捉襟见肘就该偷笑了。所以肖大人经常以“寡妇门前事非多”来提醒自己的妻子——是时候该叫你姐姐滚蛋了。   乔夫人又不傻,乔莲更不笨,回乔家铁定没有住在肖府好,不但没有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手头上的银钱说不得会被乔家的人搜刮的一干二净,到时可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况且蚊子再小也是肉,肖府再穷也比乔家商贾的身份来得高贵。   故此乔夫人死活不走,甚至厚着脸皮跟着妹妹来了京城。   以前乔夫人深谙“财不露白”的道理,同时也怕夫家的人将这笔遗产夺去,所以在肖府并未大手大脚的花钱,恰到好处即可。可到了京城,山高皇帝远,夫家的人想打听也打听不到了,于是乔夫人开始放心大胆的使用这笔银子。   按照乔夫人的实力,完全可以购处宅子和女儿单过,但乔夫人却不这么想,这世上哪儿都少不了地痞流氓,乔夫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女儿乔莲花容月貌,母女俩又没个男人撑家,单过不是招灾吗?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乔夫人帮肖大人垫付了这笔银子,肖大人又不是个恶人,自然是不好再将乔夫人母女扫地出门,相反因用人手短,肖大人自此后对乔夫反而客气了几分。   宇文腾到肖府是受老丈人所邀,他本身宵衣旰食,日理万机,压根没有什么空闲,从订亲到现今,他统共才来过肖府一次,下聘礼都是由手下送来的。总而言之,他很忙,估摸着能抽个空洞房花烛就不错了——别的事情旁人都能替代,唯独洞房必须他亲自来。   肖大人也是个精明之人,纵然不知道腾王为何会看中大女儿,却也不会追根究底的打破沙锅问到底,真实的原因根本不重要,只要表面上他是腾王的老丈人,上司多少会看腾王的面子行事,决不会亏待自己。   尽管两家成亲家已是无可避免的事了,可一来二去肖大人还是瞧出几分端倪,貌似腾王对亲事一点都不热衷,“忙”很多时候都只是个冠冕堂皇的藉口,如果你真有心,几条街的距离,这点空闲也抽不出来吗?   说句话,喝盏茶的功夫你也不得空?旁人信,肖大人却是不信的。于是肖大人便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腾王的态度对他留京还是外放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当务之急,是必须让世人感觉到腾王很看重他这个岳父,这样一来,万事无忧。   这次肖大人打肿脸充胖子,让夫人装模作样的弄好了肖念珠的嫁妆单子,以腾王府上没有女主人为由,请宇文腾过来看单子满意与否。其实这理由很牵强,人家府上没有女主人,未必整个宇文家族没有叔伯妯娌?你只管派人把嫁妆单子送去就好,何必多此一举呢?   宇文腾本不想来,可架不住宇文泰的唠叨,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来了。   肖大人见到宇文腾,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高兴,立刻亲热的叫道:“腾王,腾王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宇文腾面无表情,但好歹还是喊了一声:“岳父大人。”喜得肖大人眉开眼笑,忙忙让夫人带着下人去整治酒席,说是要与贤婿喝上几盅。   宇文腾本打算来看看就走,却未料到未来的岳父竟是缠字派的祖宗,扯着他就热情洋溢的侃侃而谈,他也不好失礼走人,只能一脸漠然的听着。   正当他听得不耐烦时,凑巧肖念珠和乔莲回府了。   “姨父,听说表妹夫来了,是真的吗?”乔莲完全是一副自来熟的口气,匆匆掀了帘子就冲进肖大人的书房,肖念珠在她后面拉都拉不住,搞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急切要见自己的未婚夫。   宇文腾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英挺的眉峰,却只是一言不发的垂下头,反复打量着自己的大手,似在仔细的研究掌纹。   肖大人脾气顶顶好,似毫没觉得乔莲的行为有何不妥,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父爱,和颜悦色的道:“莲儿回来啦,快来见见你表妹夫。”   乔莲是见过宇文腾的,所以才对表妹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而愤愤不平,论才论貌自己样样都比表妹强,不过就是没个当官的爹罢了。   她心里对表妹妒忌不已,面上却一派温柔贤慧的模样,笑起来犹如一朵清雅的菡萏,声音更是娇的如黄莺出谷,珠溅玉盘一般:“腾王,表妹马上就要嫁给你了,都是自家人,莲儿叫你表妹夫可好?这样显得不那么见外,其实莲儿只比表妹大半天……”   肖念珠手足无措的站在书房外,不知如何是好,她可没表姐这种能言善道、八面玲珑的本领,听着表姐又开始妙语连珠的谈笑风生,她感觉心里酸酸的,说不出是股什么滋味。毕竟这次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相同,表姐攀谈的对像是自己的未婚夫,是个很抢手的男人。   她想,表姐这种行为对女孩子来说是不合时宜的,可父亲为什么不喝斥她,叫她守点本份?   屋内肖大人笑眯眯的看着乔莲和宇文腾,虽然一个是口若悬河,一个是一声不吭,似听而未闻,但他依然看津津有味,直到乔莲的一句话成功的引起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表妹夫,莲儿听说你和摄政王是好友,这是真的吗?”乔莲问的小心翼翼,并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盯着宇文腾。   宇文腾抬眸扫了她一眼,眸色平静无波,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随后不置可否地道:“好友谈不上,打小一起长大的吧,算是发小。”   他也不问乔莲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兀自拿茶盖刮着杯中的浮沫,带着几份男人的散漫和贵族的优雅。   乔莲见他如此不上道,只得采取迂回的方式:“表妹夫,莲儿和姨父一家刚来京城,有许多事不太知情,都知道天子脚下官多,我们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所以莲儿才会冒冒失失的问这么冒昧的问题,表妹夫你不会怪莲儿吧?”   宇文腾似陷入沉思,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乔莲一时有些下不了台,嘴唇不住翕动,却又怕是拿热屁股贴冷板凳,肖大人连忙打圆场:“莲儿,摄政王和腾王的确很好,这不是什么秘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哦,莲儿今天和摄政王在一起用膳啦!”乔莲微仰起下巴,脸上有一股很明显的得意和优越感。“所以问问喽。”   肖大人错愕地道:“什么?你今日不是和念珠在一起吗?怎么又和摄政王在一起了?”   宇文腾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脸上波澜不惊,依旧置之度外。   肖念珠在外听表姐说这种大有歧义的话,急的直跺脚,里面可有自己的未婚夫呐,表姐把话不说清楚,尽让人往歪处想,到时让宇文腾误会了,自己是跳到天河都洗不清了。   只好鼓起勇气道:“爹爹,不是这样的,您别听表姐胡说,女儿和表姐在街上遇到了……遇到了白少夫人,然后白少夫人带女儿和表姐去拜见凤王妃,和凤王妃在一起用的饭,白少夫人也在场。”   “念珠?”肖大人听到书房门外女儿所言,不免大失所望,相比起心眼活络的乔莲,当是素来老实不多话的女儿可信些。这乔莲也真是的,害他空欢喜欢一场,还真以为她得摄政王的垂青。   “表妹,你什么意思?表姐哪有胡说八道?你只说有凤王妃,为什么不说摄政王也在座呢?难道你敢说我们今儿没跟摄政王用餐?”乔莲很不满肖念珠在宇文腾面前诬蔑自己。   她恼火的暗忖:表妹一定是故意的,其目的就是想破坏自己在宇文腾心目中的美好形像,对,一定是这样,表妹一定是妒忌自己比她生的好看!处处比她强。   宇文腾冷眼旁观了半晌,再加上在路上碰到过若樱和萧冠泓,心里对这对表姐妹所说的话,孰真孰假早有定夺,但他依旧不开腔,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清冷模样。   听到有摄政王在场,肖大人的心又微微一动,总算没有白高兴了。他也不急,横竖女儿的话靠谱些,晚上把女儿叫来一问就知晓了。   于是他和气而疏离的向乔莲道:“莲儿你还先出去吧,和念珠去瞧瞧你小姨整治的酒席如何了,姨父和腾王还有事情要商议。”   乔莲的眼神闪了闪,撇了撇嘴,扭着腰肢袅袅婷婷的出去了。   ……   秋水居的院落中种着几棵枫树,每每深秋,枫叶会变得通红通红,似火一样的颜色,很绚丽,是一种生机蓬勃的色彩,如今还未进入十月,枫叶的颜色还不够深,看起来像是橙色。   萧冠泓和若樱回到秋水居,两人都装着若无其事,若樱甚至还摘了两片枫叶。   只是一进内室,萧冠泓就对着跟来的楚嬷嬷道:“奶娘去照看昊儿吧,这里不必留人侍候。”   “是,王爷。”楚嬷嬷带着小桂等人鱼贯而出。   人一走光,萧冠泓将门一闩,转身就把若樱一抱就往床上扔。   若樱虽知今日是逃不过,但她毕竟久未跟萧冠泓荒唐了,刚受用了一遭,这会身子还是有些适应,便拿软话哄他:“夫君,夫君,是你说的咱们来日方长,方才我不是依了你吗,这回你且依我一回,他日再弄好不好?”   萧冠泓在马车里销魂蚀骨一回,回味再三,食髓知味,这会又性起,哪能依她呢:“说了今日要尽兴的,你做人不可言而无信。”   话落,抱住若樱亲嘴,舌头伸进去交换津液,只觉她的津液甘甜馨香,吃之不够,一手搂她,一手扯开衣襟搓揉把玩她的身子。   若樱挣扎不从,绞尽脑汁的找由头:“我要睡觉了,我要沐浴。”   “好!娘子的提议甚得吾心,一起洗,洗了一起睡,弄到死也甘愿。”温香软玉在怀,还不停的扭来扭去,萧冠泓只觉口干舌燥,身子十分难受,恨不能将她就地正法,狠狠地入她,弄得她哭喊讨饶才好。   “王爷,王妃,孔夫人来了。”蓦然,门外传来雨卫的声音,带着微微惊讶:“孔夫人许是有很急的事,下了轿子便一路哭进王府,样子好不凄惨。”   萧冠泓和若樱皆是一怔,面面相觑——孔夫人不是在丰潢州吗?这是发生何事了?   若樱急忙推了推他:“别发呆啊,快帮我看看头发要不要重梳。”   “咳,若若不慌,头发还好,就是裙衫得再换一件,这件扯破领口了。”   “粗手粗脚,像头蛮牛,滚!”   萧冠泓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整理好自己的锦袍,然后偷亲了若樱一口:“我先滚去看看,你若是累了先睡一会也行,不然再战你又喊没力气,偏我不接受投降,所以你好自为之哦。”   若樱斜睇着他,气的磨牙。   蝴蝶园。   往日繁花似锦,风景优美的蝴蝶园在秋天中也带上几分肃杀,花朵零落成泥,有黄叶自枝头纷纷坠落,无端端生出几分凄美,而在这瑟瑟的秋风中,却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如泣如诉,令人顿生恻隐之心。   “呜呜……”孔夫人依旧被楚嬷嬷迎进蝴蝶园。她从在床榻上,伏楚嬷嬷的肩上哭的泣不成声,哭声并不大,也未声嘶力竭,但谁都能听这幽幽的哭声充满压抑和痛苦,似心中的苦闷无法得到宣泄,几度哽的差点背过气去。   楚嬷嬷只能不停的安慰:“夫人这是何苦,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说出来,大家都帮着参详参详,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人生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想芳菲去世的那些日子,老奴也是痛苦的恨不得死去,这不还不是一样熬下来了。”   孔夫人用力的捶了自己的胸口几下,哽咽着道:“都是我害了她,本以为是为她好,却不想让她落在火坑里了,这世上若有后悔药卖,我便是倾家荡产也要买来,如今我真正是无路可走了,老爷更是有心无力,但凡是有一点法子可想,……”   “何姨,发生何事了?”萧冠泓低缓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正文 166 爷讨厌作和尚   萧冠泓缓步踱了进来,锦衣墨发,长身玉立,并没有做过多的修饰,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王者威仪和逼人的贵气。   孔夫人一见是他,慌忙拿帕子使劲擦着脸上的泪水,还腾出一只手抚了抚微乱的鬓角,旋即急忙和楚嬷嬷站起来:“王爷。”   萧冠泓微蹙眉,勾魂摄魄的凤眸里微光一闪即逝:“何姨,你无端端的跟我客气做甚?以前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吧,只是……”他不动声色的扫过孔夫人略显狼狈的模样,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让何姨伤心成这样?”   楚嬷嬷轻轻拍了拍孔夫人的手,悄不做声的带着垂首而立的丫鬟们出去。   不知为什么,听萧冠泓说一切照旧,又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孔夫人心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有了几分底气。“唉,何姨自是不会同王爷客气,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如今你不但成家立业,还有妻有子,何姨怎好意思再犯混,称你一声王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萧冠泓微晒,心里马上想起了若若和儿子粉嘟嘟的小模样,说不上为什么,连明月和清风都担心他会对昊儿那双乌溜溜的桃花眼心生膈应,他自己当时见到那双眼睛时也微愣。   可过后他居然从从容容的坦然接受,连他自己都觉得颇不可思议。   以前姬如风因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儿,经常回眸一笑百媚生,叫人心荡意动、或临去秋波那一转,纵是铁石人也意惹情牵。萧冠泓口里不说,心里总觉得倍感压力,由此可见他应当是不喜桃花眼的,可一旦长在儿子脸上,所有的不喜都成了喜欢,所有的醋意俱消失不见,只剩满满的疼爱和宠溺。   偶尔,他会想,或许是若樱怀着身子的时候,正好发生了假冒纳兰明桑的事,若樱受此波及,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真假纳兰明桑,于是他的儿子就悲剧了,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拣了纳兰明桑最为得意的一双眼长在自己脸上。   他可真会挑啊!萧冠泓带着笑意莫名的感慨。   孔夫人见他只是微微笑着,并不多说什么,精致的眉梢眼角却溢满幸福和满足,明显是一副有妻有子万事足的模样,再想想女儿如今的境遇,两相一对比,心中更难过了,那收回去的眼泪陡然又滑了出来,让她哽咽啜泣:“王爷……”   楚嬷嬷亲自端着茶水点心进来,为两人各自斟上香茗,带着叹息道:“孔夫人,莫伤心了,伤心也解决不了问题,您大老远来一趟,总不会就是专为了哭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孔夫人也知自己失态了,这时再伤心也不是哭的时候,她素来不是个忸怩作态之人,抹干眼泪直截了当的道:“王爷,何姨这次真是走投无路了,求你大发慈悲救救安婕吧!不然她和何姨都活不下去了,你也是看着安婕长大的,还很疼她……”   “何姨,究竟是何事?”萧冠泓接过楚嬷嬷奉上的茶,不着痕迹的打断孔夫人的话。转头又对楚嬷嬷道:“奶娘去看看昊儿醒了没有,若是醒了抱来给何姨瞧瞧。”   若樱生楚昊之前,孔夫人因不放心,曾专程来过一趟,若樱分娩后和楚昊的满月宴,孔大人和孔夫人皆派大儿子送来了厚礼,孔夫人却一直不得闲,不克前来,所以还一次都未能见过楚昊。   楚嬷嬷得令,刚走到门口,迎头却见四卫中的风卫和雨卫,还有小桂和青果等丫鬟仆妇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王妃逶逦而来,王妃怀中抱着用薄毯裹着小主子。楚嬷嬷急忙上前去接过小主子,并小声的将孔夫人的情况大致的禀报了一番。   若樱默默听着,心中却了然,能让一位明媚爽朗的妇人哭得哀凄无比,除了她的丈夫便是她的子女,不作他想,而孔夫人早不会为孔大人伤神了,令她每次这么痛哭流涕的唯女儿安婕而已。   说话间就进了屋子。   孔失人既然向萧冠泓开了口,虽然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但七上八下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些,她深信这世上的事只要萧冠泓肯介入就没有不成功的。有了希望人也便没那么颓废不堪了,见到楚昊就是一番小乖乖啊、儿啊、肉啊、心肝的,并一再提及楚贵妃若是活着,看到昊儿将会是多么的高兴啊!   说了好一会闲话,孔夫人才开始言归正传。   “她那个婆婆越来越过份,打骂安婕成常事,只把他儿子的死推在安婕头上,安婕在他们家比个丫鬟都不如,全身上下都无法找块好皮肉出来了……她打小到大被我和老爷视为掌上明珠,何曾吃过这种苦……老爷心疼安婕,曾亲自去和阮大人交涉,奈何他们家硬是不放人,理直气壮的说什么要安婕终身守贞……”   孔夫人所说的阮大人,正是丰潢州抚台,身兼多职,同时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领兵部侍郎衔,官居正二品的阮登峰。在丰潢州地界,他的身份和地位原本要比身为节度使的孔大人略逊一筹。   只是世事变幻无常,阮家家族并不大,但子孙在仕途发展的都不错,几乎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员,用世人的话说,阮家子孙贵精而不贵多,所以阮家也不是那种名不见经传、默默无闻的家族。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很大的优势,罗太妃的娘就是出自阮家,后嫁至罗家,罗太妃出身后就成了罗国公一个旁枝末叶的侄女。   随着罗美人变成罗太妃,阮抚台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足可以和孔大人分庭抗礼,不过两人交情也不错,不然怎么会成为儿女亲家呢。   但正是成为亲家之后,两家便开始龃龉不断。安婕嫁的正是阮抚台的长子阮信,归根结底,一切矛盾皆是从阮信死后发生的。   孔夫人越说越气,车遇国甚少有寡妇一辈子守贞的,多是替夫守满三年后便可以再嫁,当然比不得第一次风光了,寡妇再嫁也不是多体面的事儿。   但总比惨无人道的守一辈子贞好吧!再说安婕成亲没几个月她的夫君就意外身亡了,若是有个孩子傍身,孔夫人也便不说了,偏生女婿连个遗腹子都未给安婕留下。   若樱并不是第一次听孔夫人说安婕的事,她实在无法想像当初那个盈盈一笑,恰如美玉生晕的倾城佳人落到如今这种境地,也无法想像出,以安婕活泼脱跳,天真烂漫的性子怎么能应付那种大家族多如牛毛的规矩。   但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何姨,阮家为何要把阮信的死推在安婕的头上?不是说是意外身亡吗?您也说过的,小时替安婕找高人慧空大师为她批过命,最是旺夫旺子的,既是如此,应该不会存在克夫一说吧?”   “……”每次提起阮信,孔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总会闪过掩饰不住的恨意,只是众人未发现罢了,此时听若樱一问,她一时又有些语塞。   沉吟片刻,斟酌着言辞道:“并不是何姨避而不谈,这件事委实让人难以启齿,我一大把年纪都说不出口,他那种人真是不消说得,简直是死有余辜,恨只恨当初我瞎了狗眼,怎么就会觉得他长的人模人样,可以匹配安婕呢?”   孔夫人脸上犹有恨意和悔意:“可他死都死了,却害得安婕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眼看孔夫人本就又红又肿的眼睛迅速的漫上了泪水,若樱不好再提人家的伤心事,即刻乖巧的岔开话题:“那如今何姨有何打算?”   孔夫人马上去看萧冠泓,见他正面无表情的和怀里的楚昊默默对视,仿佛置身世外的淡然模样,也不知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忙对若樱道:“若樱,何姨是来求王爷帮帮安婕的,再这么拖下去,安婕非死在阮家不可。”   若樱面不改色,心里却暗暗思忖,她记得萧冠泓说过,安婕的事有孔大人和她兄长出面应是没有大问题的,萧冠泓之所以没有插手,一是用不着;二是忌惮安婕的寡妇身份。   萧冠泓还有一点没说,怕是忌惮自己吧!若樱心想,可能是当初自己因安婕误会过他,他不想重蹈覆辙,所以才表现的漠不关心。其实以他和安婕旧年的情谊,是怎么样也做不到袖手旁观的。   而且听孔夫人的口气,似乎孔大人亲自去了都不管用,非要萧冠泓从中翰旋。   若樱总觉得此事处处透着些怪异,为何阮家为如此理直气壮的要安婕终身守贞?难道仅仅因为他们是罗太妃的外家,所以才如此嚣张?可新帝并未长大成人,需要仰仗萧冠泓的地方良多,未必阮家就没听说过孔大人是萧冠泓的救命恩人?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这样做究竟是气愤使然?还是公然不给萧冠泓的面子,楞是要打他的脸?难不成他们以为凭阮家便可以挟天子令诸候,来个外戚干政?   若樱脑子里天马行空,想法瞬息万变,不过皆只是发生在片刻之间。   思及当初安婕一直拿自己当好朋友,若樱心里除了同情还有些愧疚。她走到萧冠泓身边,将手指伸到楚昊握着的小拳头中,孩子立刻用小小的手指将她的一根手指攥的紧紧的,纯粹是下意识的举动。   楚昊虽小,但却认得人了,见到若樱立刻就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这次他笑出了声,清脆而又连贯的“咯咯咯”,那稚气笑声,天真无邪,动听至极,让若樱激动不已,但找不出一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这个笑声,只觉得这是自己所听过的最美好的声音,天簌之声亦不过如此。   她忍不住抱着楚昊狠狠的亲了几口,跟着笑了。   萧冠泓也很激动,但他气楚昊老不肯对着自己笑,便一脸微愠的瞪着那个笑得可爱到不行的混小子,只是,谁又能对这么个粉嘟嘟的宝贝生气呢,爱若至宝都来不及咧!   最终,他忍俊不禁的笑了,顺便不带一点力气的戳了戳儿子的小脑袋。“个小坏蛋,就会欺负你老子是吧?”   孔夫人见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萧冠泓更是一脸愉快的逗着楚昊,心里虽急着想讨个答案,终究还是未出声打断。   反倒是若樱突然开口:“我先带昊儿去睡觉,孔夫人大老远奔来也不容易,安婕的遭遇也令人同情,你能帮就帮吧。”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孔夫人有许多话都不方便说,人的潜意识里总是会有亲疏有别,很正常。   萧冠泓抬眸望着她,默不作声。   若樱本来是看着儿子,似有所感,也转头看他。但她只看着他笑了一下,便转开眼看儿子,低声道:“当初误会了她,我心里一直觉得很内疚,如果能帮,就当是给她陪罪吧。”   说罢,她又再次的安慰了孔夫人一会,然后才抱着楚昊告辞离去。   ……   晚上就寝的时候,在萧冠泓的低柔的嗓音中,若樱总算把阮信之死的来龙去脉都弄了个清清楚楚,那些她觉得怪异和蹊跷的地方也豁然顿悟。   “阮信外表生的一表人材,为人文雅很具有欺骗性,兼之口才了得,惯会花言巧语,但实际上却是个变态的家伙,当初他给何姨灌了不少迷魂汤,并指天发誓,称自己一定会对安婕好,何姨信以为真,又见两家门当户对,便一口允婚。”   若樱默默听着。   “两家都是当地首屈一指的人物,婚事办得甚是体面,婚后个把月阮信对安婕的确很好,据何姨说,阮信对安婕既细心又体贴,安婕也常对何姨说幸亏自己没嫁错人。”   萧冠泓停住话头,伸臂将若樱往怀中紧了紧。   若樱戳了戳他,催促道:“然后咧?”   “唉!”萧冠泓凑上去亲她,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阮信故态复萌,他这人在枕席之间极喜玩些花样,且那些花样俱是暴虐无比,残忍的令人发指,他发情时,喜欢用鞭子抽打人都不算什么,还喜欢用针啊什么的利器去扎女子的双乳,还有下身……当初何姨还夸他洁身自好,连个通房都没有,真实的情况却是他的几个通房都被他折腾的去见了阎王。”   若樱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用萧冠泓往下说都开始替安婕害怕起来。“这些是何姨对你说的?没人去告他?”   “有些是何姨说的,有些是远山他们查出来的。”萧冠泓也颇为头疼,打死他也没想到安婕这样的天之骄女也会遇人不淑。   他揉着眉心继续道:“阮信为了吓唬安婕,常把弄死了谁谁讲给她听……至于告状,没法告的,丫鬟们都是签的死契,大不了陪点银子了事,而且安婕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何况她更不想世人皆知她嫁了个这样的人……你应当知道,她既然和阮信成了亲,那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阮信出了事,不但对她没好处,还会连累到孔大人。”   “合着安婕她,她就这样忍气吞声的忍下来啦?”若樱以手覆额,这种日子光想想都不寒而栗。   萧冠泓声音淡淡的:“也不算忍,孔夫人怕她在婆家吃亏,曾给她弄了几个陪嫁的丫头,安婕被阮信折腾过几次,阮信顾及着她的身份,并没有放开手段,但即使这样,她也受不了,便让几个陪嫁的丫头侍候阮信,没用多久,那几个丫头就被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可是。”   他冷冷一哂:“可是阮信依旧不满足,他以前常用别的身份混迹于花街柳巷,所以他自己的名声顶顶好,在青楼那种地方,只要你出得起银子,老鸨才不管你把人怎样,只要不弄死和不把妓女的脸打坏,你可以尽情的随心所欲,她还可以给你提供助兴的道具,皮鞭,蜡烛,绣花针,各种角先生……十八般兵器都给你弄来,务必让你上瘾……阮信在这种地方经常玩的是非常尽兴,一来二去难免就喜欢这样的地方了。”   “可恶!”若樱咬着银牙,愤怒的恨不得立刻去杀了阮信和老鸨子:“这些人真是罪该万死。”   萧冠泓这种事见的多了,对此心平气和,只是安抚暴走的若樱:“这种人和这样的事自古以来就有许多,不胜枚举,如果你为这些事而生气,那真会气不过来,他们是银货两迄,各取所需,旁人是管不着的,白白气坏了自己,没人替。”   “还好阮信死的早,不然还不知多少女人遭他毒手。”若樱平复着心情。   萧冠泓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幸灾乐祸:“哼,他也算是死得其所,那晚他又要折腾安婕,安婕不愿,拼命挣扎,并和他起了口角,两人闹得动静颇大,连阮大人和阮夫人都惊动了,最终阮信没能得逞,便不冷不热的刺了安婕几句,然后怫然不悦的离去,半夜三更的径直去了青楼,次日一早,有人发现他被陪睡的妓女杀死了,那女子用簪子刺进他的眼睛里,又用铁钎扎进他的耳中,自己却悬梁自尽了……”   若樱沉默着,好久才道:“杀的好,这位姑娘倒是个烈性的,是不是因为安婕在他死前和他起过争执,他愤而离家,所以阮家便将儿子的死推在她头上,并要她守贞?”   萧冠泓也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表面原因正是如此,他们就是用这样的理由对付孔大人,言之凿凿的骂孔夫人不会教女,居然不尽心习力的服侍相公,半夜三更将相公逐出家门……总而言之,安婕在他们家被钉到了罪妇的柱子上。”   两人都不胜唏嘘,心情难免沉重。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过萧冠泓倒想得开:“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谁都不能替谁活着,有些事我们也要看开些。”   若樱沉吟片刻,直接道:“他们这么有持无恐,不会是另有目的吧?毕竟阮家是罗太妃的外家,现在看来,指望孔大人把安婕弄回来是不可能了,要如何才能救出她?”   萧冠泓一派轻松,修长洁净的五指在她娇躯上游移,唇际擦过她精致雪白的耳垂,笑意迷人:“这事容后再议,总要等远山们调查清楚再说,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就不要浪费时辰了,先继续白日被打断的快活事要紧。”   “什么事啊?我怎么不记得了,哎呀,困死了,我要睡了。”若樱给他装死。   萧冠泓凤眸中燃起促狭的笑意:“不记得了是吗?那可能是我不够卖力,马上加补,定让你记忆犹新。”说罢,手口齐动,摸乳亲嘴。   若樱挣扎无果,不用半刻,衣服全离她而去。   俄顷,屋子里便响起若樱娇滴滴的抱怨:“轻点,疼。”   萧冠泓气息急促的哄她:“莫躲,不知被我弄过多少次,应是入惯了的,马上就不疼了。”   若樱不满:“你太颠狂了,白天不是弄过一遭?谁吃得消。”   “乖乖,忍忍,过会儿就有好滋味了。”萧冠泓塞了个小枕在若樱的水蛇腰下,轻拢慢捻抹复挑。   若樱慢慢好过了些,小嘴轻声吟哦不断,心里却陡然想那些春宵秘戏图上的词,上面道妇人都喜男人本钱雄厚,什么天赋异禀之类的,若樱也无从比较,却也知萧冠泓绝对是本钱雄厚的。   不过她觉得自己对这个玩意是又爱又恨,感觉很复杂。   “又不专心,白心疼你了。”萧冠泓从鼻子里冷哼,遂一手搂着她的脖子,一手搓她酥胸,肆无忌惮的征讨。   惹得若樱连连哀叫,直道承受不来。   萧冠泓命令:“饶过你也可以,那你说些好听的。”   若樱身不由已,被逼着没口子乱喊:好人,相公,泓泓,夫君,最后连王爷都叫上了。可怜她乌鬟四散,一头青丝铺满榻,粉面红透,娇喘嘘嘘,香汗淋漓。   萧冠泓两手撑在榻上,只管砰砰砰地发狂。   若樱紧勾他的颈子,勉力迎凑他大开大阖的进攻。   不知弄了多久,萧冠泓身体一抖,快感更加强烈,知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越发下死力的弄事。   “嗯啊!”若樱玉颈向后仰,被热滚烫的浑身轻抖。   两人汗水淋漓,满室都是急促的喘息声。   歇得片刻,萧冠泓见若樱昏昏欲睡,哪肯轻易放过她:“来,为夫服侍你洗澡。”   白玉汤池里热水絪缊,泡进去舒服的让人喘气,萧冠泓匆匆将两人洗完,搂着人回到床榻上要求再交欢。   若樱又一番挣扎,无果。两人之间男女征战又起。正是一男一女便成俦;哪得人间有好逑。虞舜英皇方燕婉;香山蛮素始风流。莫夸夜月芙蓉帐;羞煞春风燕子楼。   若樱今儿被他连番折腾,禁不住气力渐弱,浑身娇弱无力,口内哼哼不断:“你还有完没完?我好久没被你这么折腾了,受用不住,你还是饶了我罢。”   “不饶。”萧冠泓几度玉门关了,知她并未口中说的这么不中用,遂放出本领攻打,一边还抱怨:“我做了这么多日子的和尚,你不但不心疼我,还不许我开荤吃个饱?今儿你辛苦些,明日白天我保证不招惹你。”   若樱知他性子,定是说到做到,总要求点福利才好,遂哭丧着一张小脸道:“那明日晚上可不可以休战?”   萧冠泓脸上的汗水顺着弧形优美的下巴滴落,喘着气撒泼:“爷讨厌作和尚,讨厌做和尚,一柱擎天的滋味太不好受了,爷要天天这么弄你,一日不空,所以你别做白日梦了。”   “啊!”若樱惨叫一声,做昏倒状。   ……   次日,若樱睡至中午用饭时辰才起,早食都未吃。   却也不怪她,昨日不是有某人开荤嘛,重练技艺,只玩了几个花样,见若樱实在不堪一击了才心有不甘的放过她,末了叫她好生休养生息,以图明晚再战。   若樱哪是他的对手,连跟他讲条件的力气都没有,缩进他怀里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刚起那会,她觉得腰都快断了,心里觉得行男女之事简直比练武功都累,对她来说是痛并快乐着。   萧冠泓却恰恰与她相反,巫山云雨过后浑身舒爽通泰,神采飞扬,从骨子里透着一股意气风华,欲求不满的微躁感全消。   他心情愉快的上完早朝回来,见若樱果然还未起,整个人慵懒娇弱的伏在床上,将醒未醒的美丽妍态让人心魂俱失。   于是,他的眉梢眼角都露出脉脉温情,就连声音都带着得意和轻笑:“手下败将,以后你可怎么办啦。”说着俯下身子帮她按揉全身,想让她身上好过些。   若樱横了他一眼,不理他,但他按的她很舒服,又想睡过去,幸亏想起孔夫人还在府中,忙不迭的爬起来,一看天色,顿时花容失色:“哎,这么晚了呀?我忘了何姨还在府中,小桂,青果,快快快,我要梳洗。”   小桂和丫鬟们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忙乱。   萧冠泓在一旁悠闲自在的喝茶,嘴角微翘着微笑了一会儿,觉得若樱真是太招人喜欢了,叫人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宽敞明亮的膳厅里。   老王爷带着楚昊,还有孔夫人都在膳厅里等着用膳。丫鬟仆妇纷纷将丰盛的酒菜端了上来。   须臾,萧冠泓牵着若樱翩然行来,几个伶俐的丫鬟立刻开始侍候主子用膳。   若樱见外公和孔夫人都等着自己,脸上微赧:“都怪我起晚了,倒叫外公与何姨久等了。”   “好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莫太客气。”孔夫人今儿的心情比昨天好多了,人也精神起来。   老王爷因楚昊之故对若樱是哪看哪顺眼,私心里他还巴不得若樱天天晚起,这样他抱曾外孙就有望头了。所以他只管招呼若樱:“莫讲那些虚礼,你快坐下用膳,没得饿坏了。”   萧冠泓先让若樱喝汤,一边轻言慢语的指责她早上又未吃,无怪乎是叫她可以吃完再睡。   若樱埋头喝汤,心里却暗暗腹诽,不是你,我七早八早就起来了,哪用得着在孔夫人面前丢脸?   若樱的生活习惯其实不太好,她有些挑食,也许是小时候在秦家饿的,老吃不到荤腥,肠胃习惯了素菜,所以长大了也不怎么喜欢大鱼大肉的油腻之物,且也不习惯按时用餐,练起功来往往就忘记吃了。   萧冠泓平日对别人无话可说,一旦对着若樱就打开了话匣子,颇有些煞不住的势态,好在是在用膳,他也不多说:“无论什么菜都要吃点,都是孩子他娘了,要给孩子做出表率。”   他今日着一身淡淡的紫衣,腰挂玉佩,黑发用玉冠束着,玉面俊美,一双深遂的凤眸目眼角微挑,目光清亮温润,少了对着外人的犀利尖锐,端地是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他不时将自己喜欢吃的饭菜挟到若樱的碗里,如果若樱喜欢他就会晒然一笑。如果若樱见着那菜皱起黛眉,他就会略带薄责的小声劝告她。   只是他的目光却柔的像要滴出水来:“这是蒸的鱼,保证不腥,你吃吃就知道了。”他的宠溺之意由骨子里渗出来,并没有因长辈在场有所收敛,声音完全没有平日的冷淡漠然。   有长辈和儿子在桌,若樱好面子,自是不好拒绝,吃了一口还赞几句:“嗯,味道是不错”转身吩咐身边的丫头给孔夫人挟上一些,可剩下的就不肯再尝了。   萧冠泓无奈,又不好逼她,横竖桌上佳肴多,只要是荤菜,便一道一道给她挟过来。   若樱其实只想吃点心,油腻的肥肉她看着都犯恶心,但做娘的人不好太过放肆,就当给儿子吃的,遂委委屈屈的有一口没一口尝着。   萧冠泓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还是帮她挟了她爱吃的点心。   孔夫人见他夫妻二人恩爱丝毫不避讳旁人,不时抬眼偷瞟若樱。   只见若樱眼如春水,面如桃花,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万种,气色更是好的叫人羡慕,孔夫人趁人不注意,情绪低落的叹了一口气,比起安婕,若樱过的日子可谓是在天堂。   楚王爷虽说是个长辈,可他从骨子里就是个洒脱之人,根本不用若樱每日请安,且对她疼爱异常。   上头又没个婆婆管束她,丈夫更是宠的厉害,天天睡到日头晒屁股也没人责怪,若是她哪天早起了,不但府中下人惊慌不安,萧冠泓还会担心她是不是病了;偏她又争气,成亲隔年就为萧冠泓添了个像人参娃娃一样的可爱娃儿,让人眼馋的不行。   每日山珍海味的供着,除了逗逗孩子,练练功,便是连针都不拿一下,出门则宝马轻裘,仆从如云。孔夫人想想苦命的女儿,心头顿觉五味阵杂,觉得若樱未免太好命了,简直是掉到福窝里了。   若樱不时也瞧瞧楚昊,看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其实楚昊这么小,根本用不着来膳厅,可现在他是老王爷的心尖尖,但凡在府里就是娃儿不离手,吃饭也是单手抱娃,单手用膳,大家习已为常,早就见怪不怪了。   老王爷很珍惜这种天伦之乐,巴不得楚昊“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般,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于是他用膳的时候就老盯着楚昊看,琢磨着圆桌上有没有什么是他能吃的。   转眼就看到软的跟豆腐一样的蒸鸡蛋羹。他窥视着若樱等人没注意这边,飞快的舀了一汤羹,当然这蒸鸡蛋羹还很烫嘴,老王爷是不会如此粗心大意的喂给楚昊吃的。   给老王爷布菜的丫鬟一愣,心说老王爷是不是嫌弃我侍候的不好啊?居然自己动手?   待鸡蛋羹搁凉了,老王爷便凑到楚昊红嘟嘟的小嘴边,嘴里模仿着“啊”的声音,示意楚昊张嘴。   楚昊才多大啊,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只用水汪汪的眼睛默默的看着他。   老王爷急了,将汤羹又凑近一点,做贼一般的小声道:“小祖宗,快吃,吃了快长大。”   这时候的楚昊除了喜欢吃奶和喝水,对别的什么一概不感冒,那鸡蛋羹顺着他的唇缝沁了一点到他嘴里——咸的!他娘的,什么玩意也给小爷吃?楚昊立刻不干了,拳头还使不上什么劲,有心无力。他鼓起腮帮子,用尽吃奶的力气对着嘴边的鸡蛋羹一吹……   你别看他人小,举凡这人只要使上吃奶的力气,做出来的事情结果都不会太差,果然,“噗”的一声虽不大,但淡黄色的鸡蛋沫沫瞬间四散迸射开来,连侍候在一旁的丫鬟都受到了波及,被噗的衣裙上到处都是黄黄的鸡蛋碎沫。   “啊!”老王爷就更惨了,他不是低着头嘛,理所当然的被噗了一脸的鸡蛋沫,看起来好不狼狈。   楚昊也没好到哪去,粉嘟嘟的小脸也沾了不少,还有一星点居然溅到他的眼睛里。他也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可炸开了锅,平日里不怎么爱哭的小家伙顿时放开嗓子啼哭起来“哇哇……”   若樱和萧冠泓则目瞪口呆,愕然地道:“外公,您这是想干啥?”   老王爷打落牙齿和血吞,先接过仆妇递来的软巾将楚昊的小脸轻轻的擦干净,嘴里不停的哄着:“不哭哦,乖乖不哭哦……”   然后又将自己的脸抹了一把,才讪讪地道:“揠苗助长……”   “……”众人。   ……   下午萧冠泓去书房了,若樱练完功便在锦鲤湖边散步,却正好碰到郁郁寡欢的孔夫人也出来散散心,她知道安婕的事一日未解决,孔夫人的心情只会每日更沉重。不过萧冠泓既然答应会插手,想来结果应当是不会太差。   她向来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只能尽力劲解:“何姨先宽宽心,若是您整日心情郁结,日子长了难免会拖累身子,到时安婕回来,您怎么照料她啊?”   孔夫人此次前来只带了一个贴身的仆妇和丫鬟,此时她挥手抿退丫鬟,携着若樱的手慢慢走着,声音因昨天哭多了还带着一分嘶哑:“好孩子,你的好意何姨心领了,没事的,不瞒你说,何姨活到这把年纪,也算经历了一些事,多少磨难都过来了,绝不会因这件事就被打击的一撅不振。”   萧冠泓处事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这点上孔夫人完全相信他,所以孔夫人已经在思索女儿回来后的事了:“若樱,老实说,何姨现在最担心的是安婕回来后的生活,她顶着阮信未亡人的身份,会是个比较尴尬的存在,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不说,目后再嫁怕是不容易。”   说到这个问题,若樱也深有感触,这世上男人死了婆娘再娶很容易,美其名曰“续弦、或是找个填房。”   而寡妇再谯虽没有人阻止,却也让人看低。   不过生活是自己在过,但看你怎么过。不管你是少女也好、寡妇也好、被体弃的也好,只要有人真心喜欢你,生活一样会过得很幸福,好比高雅芙,被休之后还不是重新找到了幸福,卢曲皋一样当她是手心里的宝。   “何姨也不必太过悲观,安婕生的人比花娇,少女时就有丰潢州第一美人之称,未嫁之前追求者众多,里面也有不少是真心之人,只是当时未能发现而已,等她安然回来以后,何姨多帮她留留心,再找一个乘龙快婿也未尝不可。”   孔夫人突然步伐一顿,停滞不前,她似乎有些左右为难,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道:“若樱,何姨求你一件事行吗?”   若樱脸上的表情微凝,眸色平静:“何姨太客气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若樱,是这样的,那阮家人看起来就都是不好相与的,何姨怕安婕就算平安回来了,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你能不能让安婕来王府里住上一段日子,等风平浪静后何姨就接她回去。”   正文 167 霸气侧漏的宠物   孰料到孔夫人会提这样的要求,若樱不禁一怔,貌似这扯的有些远了!   不管怎么样,总要等安婕回来后看她的意愿如何吧!况且若樱见过罗太妃不少次,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罗太妃似乎不是那种拿起鸡毛当令箭的女人,相反还是个谨小慎微的小女人,只管小心翼翼的守着一儿一女过活,阮家想指着罗太妃起水,怕是断无可能。   孔夫人见她不回答,越发急切了:“若樱,安婕一向是拿你当最好的朋友的,你和她纵使没有认识多少个年头,但古人云: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安婕从认识你那天起就非常喜欢你,巴不得什么好东西都和你分享,自打你们分开以后,但凡我做了什么好点心,她总是第一个就想起你,老念叨着,说要是你在就好了……若樱,何姨求求你了,你想想你们旧日的情谊,想想安婕的好,你看看你现在的生活,忍心看她……”   “王妃!孔夫人,白少夫人来访。”蓦地,小桂娇俏的声音打断两人的谈话:“王妃,白少夫人还带了两位面生的小姐来,奴婢以前没见过。”   既然来了客人,孔夫人是识大体的人,自是不会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怏怏不乐的告辞离去了。   若樱一路无言,默默的到花厅见宇文凤。   到了花厅,里面已是茶香氤氲,陈妈妈带着丫鬟仆妇在里面侍候。   若樱定睛一打量,发现小桂口中那两位“面生的小姐”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肖念珠和乔莲,不免觉得好笑:“小桂你个死丫头,肖乔两位小姐你明明昨日才见过,哪来什么面生?”   小桂笑得讨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两位小姐变化良多,奴婢一时眼拙,便没认出来,王妃莫怪。”   若樱闻言,不动声色的端详又端详,不得不承认小桂说的还有几分道理,肖念珠和乔莲昨日皆是涂脂抹粉,身上金钗翠环,今日却是薄施珠粉,腰上虽然依旧挂着环佩,但头上只戴两三样首饰,两人打扮的很素雅。   双方见礼寒暄后,宇文凤甚是无奈,指着肖念珠道:“我未来的嫂子有话对你说。”   她自上次被萧冠泓等人从纳兰明慧手中救回来,众人担心她被婆家人误会,将孟妩妩等恶人绳之以法后,专程为这事去拜访过清兴候,将事情原原本本解释了一遍。   清兴候夫妇为人不错,只道是小意外,怨不的旁人,这事就揭过了。自此以后,宇文凤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也是为了给婆婆留个好印像,便很少出来走动。但今天是肖念珠出面求她帮忙,她不好拂她的面子,只好又带着这对表姐妹来找若樱。   肖念珠看起来就是那种听话懂事的乖乖女,温顺可人,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此时被宇文凤直率的话刺激的满脸通红,忙站起又向若樱敛衽行礼:“王妃,昨日承蒙王妃厚爱,留我两姐妹用膳,家去后,家父知晓有王爷在场,甚是诚惶诚恐,便备了一点薄礼,命我二人前来送给楚世孙,望王妃不要嫌弃。”   乔莲不甘落后,口齿伶俐地道:“凤王妃,姨父要整治一道酒席谢王爷和王妃,如果王爷和王妃哪日得了空,便请过去喝杯薄酒。”   若樱不急着回答,素手拈茶盖深嗅茶香,随后轻啜一口,唇齿留香,脸上便浮现了浅浅的笑意:“两位小姐的好意本王妃心领了,还请代我夫妇二人谢过肖大人,酒席就免了,只怕是不得空。”   宇文凤一摊手:“看,我就跟你们说过他们不得闲啦。”   乔莲原来兴奋的神情很快就变得失落起来,不高兴的撅起了红艳艳的嘴儿,无聊地甩着手中的绫帕。肖念珠则微微有些紧张的奉上给楚昊的礼物。   若樱见礼物是送给小孩子的一副长命锁,做工精美,上刻“平安吉祥”,虽说已经收到了蛮多这样的金锁片,小金镯子一类的,像孔夫人就送给楚昊的就是一副极难得的翡翠长命百岁玉锁挂坠。但她仍然落落大方的收下,然后吩咐小桂给肖小姐回礼,至于回的礼,只会比这副长命锁贵重。   宇文凤一看任务完成了,忙不迭的就要告辞走人。不料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乔莲就娇声道:“凤王妃,小女和表妹都没怎么见过世面,听说摄政王府的后花园是一等一的好,不知小女可有这个荣幸得以饱饱眼福?”   宇文凤懊恼不已,若樱倒无所谓,一面示意她稍安勿躁,一面客气疏离的道:“传言不可信,若说花园好,这京里随便一家王公大臣的后花园也比摄政王府强,不过难得有人对这破落园子感兴趣,自是应当让它好好表现一番,青果,带两位小姐去逛逛,务必要小心侍候。”   肖念珠真心不想去,可乔莲眉飞色舞的谢过若樱后,拖了她就走。   若樱见两位姑娘出去了,便吩咐人送宇文凤回去。宇文凤心里还有些过不去:“若樱,都怪我心软,就不该带她们来。”   “费话,你来了我不待见你,我想你们家白翊了,磨磨唧唧干什么?快滚!”   宇文凤笑眯眯的滚走了以后,若樱端起茶杯继续喝茶,袅绕的茶香中,她眸色无波无澜,沉静的像深海里的水,待喝了半盏茶的功失,她突然淡淡出声:“风,去看看这两位小姐逛的怎么样了。”   “是。”   ……   乔莲一路上不停的打量青果,走到半道上,便褪下手腕上的一支金镯子硬是要给青果套上:“这位姐姐好生面熟,我们也算是有缘,这镯子不值什么钱,就是个小玩意儿,望姐姐笑纳。”   青果年纪虽小,也就十四岁左右,却生得一副好相貌,且为人伶俐,手脚又勤快,很快便在众丫鬟中崭露头角,慢慢已有独挡一面之势。   她许多方面都得自于小桂的提醒,所以看事情很通透,当下一力推拒:“乔小姐可别这么说,我一个做奴婢的可担当不起,这物事太贵重,乔小姐留着送给别人吧。”   乔莲立刻不高兴的马下脸来:“姐姐可是瞧不上?”   青果依旧笑容可掬:“乔小姐多心了,哪能呢?奴婢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丫鬟,虽说识得字不多,但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还是知道的,怎能平白得了乔小姐的好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你只管收下,回答我一个问题就成了。”乔莲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肖念珠咬了咬嘴唇,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乔莲不耐烦的拨开她的手,叱道:“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这副缩手缩脚的样子什么时候能改改?真不晓得腾王看上你什么了?”   然后她问青果:“你只管告诉我,你们王爷在什么地方,这金镯子就是你的。”   青果微眯着眼睛看了看那镯子,又看了看乔莲,笑咪咪地道:“乔小姐早说嘛,这问题还不是小菜一碟,我们王爷这会子正在书房,乔小姐你不是来找我们王妃吗?怎的换成找我们王爷?”   说着她还怕乔莲不相信,指着跟着来侍候的丫鬟们说:“乔小姐若不信,问她们任何一人都行,只是我们不能收乔小姐的东西,这是王爷定下的规矩,奴婢们可没胆破坏。”   乔莲眼神闪了闪,从手腕上又褪下一只玉镯子,靠近青果小声地道:“这两个镯子都给你,你不要声张,只须偷偷的引我去书房即可。”   青果心想,这人真是好傻好天真,许是无知者无畏,一脸的企图昭然若揭,事先却不做好功课,难不成这年头都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她满脸真诚地、一本正经地道:“这笔买卖奴婢没得赚,书房有成排的侍卫守着,陌生人若想靠进书房,不用半刻就变成箭猪。”   “箭猪?”   “嗯,王爷命令,无论是谁,一律格杀勿论。”   乔莲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肖念珠亦是目瞪口呆。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横竖乔莲是打定主意要跟王爷来场美丽的偶遇和不期而遇的邂后。“那姐姐可否将王爷引来后花园中,事后我必有重赏。”   这次青果答应的很干脆,将两人引至锦鲤湖边:“两位小姐就在这里等,奴婢扯个由头让王爷前来,不过你们可要替奴婢守着口风,不然王妃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   “省得省得!”乔莲觉得事情太顺利了,哪有姨父先前说的那般慎重其事,什么王爷绝非善男信女啊;什么王爷杀人如麻啊;什么……   传言总是夸大其事,有些事以讹传讹越传越邪,芝麻大的事传来传去就成西瓜了,王爷纵然神情略冷,但男人冷酷一点才有味道嘛,何况那么俊美尊贵的男人,没点性格怎么成?   稍顷,萧冠泓带着明月路过后花园,突然听到花园里有女子的尖叫声,是那种绝对称不上是高兴的尖叫声,倒是是被吓得心胆俱裂的恐惧叫声。   萧冠泓心里一紧,一边步履匆匆向后花园行去,边凝神细听。   “啊,救命……有……”   “啊!”   几声尖叫之后是“噗嗵噗嗵”的落水声。   两人刚走到一处花瓣型的拱门边,就看到一个丫鬟扶着拱门,一边踮起脚尖向花园内张望,一面捂着嘴窃笑不已。   萧冠泓觉得这丫鬟颇有些眼熟,还未来得及问她发生何事,明月却突然开口:“青果,你个小丫头偷偷躲在这里干什么?”   青果不妨背后有人,被唬了一跳,再加上这会正做贼心虚,转过身来发现是王爷和明月,更是吓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话都忘记了说。   萧冠泓记得这个丫鬟梳的一手好头,很讨若若的欢心。   他面无表情,语气微愠:“花园里发生了何事?你不跟在王妃身边侍候,鬼鬼祟祟跑这里来干什么?”   青果低着头,如临深渊,战战兢兢地道:“禀王爷,王妃在花厅喝茶,奴婢是来看他们溜大金和小金……”   “大金和小金?”萧冠泓眉一挑,更加狐疑了。大金和小金是两条体型颇大的黄金蟒,有巨大的躯体,一条四米长,一条三米长,原是秋副将养的宠物。   初初听闻王爷帮王妃找宠物,他巴巴的扛着两条巨蟒来献给王妃——由此可见可见他对萧冠泓真是忠心耿耿,因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将这两条黄金蟒是当儿子在养。他自己没空的时候就请专人照料,吃的喝的样样精心,并取名一条叫大金,一条叫小金。   结果可想而知了,若樱乍一见那么大的黄金蟒,就跟见到鬼一样害怕,险些昏倒在地,还好她死要面子,硬撑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头就命四卫把秋副将连人带蟒一块儿叉出去……   秋副将热脸贴了冷屁股,不明所以,转头又扛着两条霸气侧漏的宠物去献给王爷。   萧冠泓听他说了事情经过,心头火起,恨不得打杀他了事,马上就让人把他轰走,自己则回去安抚若樱。秋副将这才知道自己马屁拍在马腿上。   后来萧冠泓在花园里建了个百禽园,秋副将怕大金和小金寂寞,便经常把它们放到百禽园来寄养,萧冠泓和若樱自是不允。   但秋副将皮粗肉厚,经常顶风作案。还一个劲的夸他的大金和小金有多乖顺,许多人对它们敬而远之是错误的。它们的外表虽然甚是吓人,其实性格很温和,鲜少蓄意攻击人类,也无毒性。还说轻轻地抚摸它,它们都很配合的跟你玩。   若樱震惊的无以复加,直接把秋副将列为变态将军。   明月站在高处向远处眺望了两眼,肯定的道:“王爷,是大金和小金,正在锦鲤湖游水呢,咳,不过它们的艳福不浅,似乎有两位姑娘在陪游……”   萧冠泓闻言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瞥了青果一眼,淡淡地道:“那两位姑娘是谁?”   他的声音虽不大,青果却骇的想尖叫,勉强鼓起勇气道:“是腾王的未婚妻和她的表姐……”   萧冠泓略一沉吟,似突然想起什么,嘴角便微微一挑,转身施施然的走开了。   “吁!”青果见王爷没有刨根问底就离开了,知道逃过一劫,霎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嘀咕道:“好险被抓包。”   冷不妨头上被人不轻不重的敲了一记,她生气的抬头一看,却见到明月一脸似笑非笑,手上拿着一根枯根枝正要再次敲她。她灵活的一躲,白皙的小脸突然一红,只觉手脚无处放,整个人显得颇为尴尬无措。   明月扔掉树枝,笑着睨了她一眼,低声道:“人小鬼大。”话落,他已不见人影。   再说陪大金和小金游水的肖念珠和乔莲很快被人救起来了,九月末的天气,水里已经很凉了,两人冷的瑟瑟发抖,婆子们赶紧拿衣服将两人捂住。   “咳咳!”肖念珠咳了几声,吐出口里的水。尽管得救及时,两人都未喝几口水,但口鼻依旧被呛的不舒服,辣辣的感觉让人难受极了。   “噗,咳!……”乔莲不停的干呕,只要想到跟两条巨蟒挨近过,并喝了它们的洗澡水,她心里就泛起一阵阵恶心,止不住的想把肠子都吐出来。   青果匆匆赶来,满脸惊讶地道:“这是怎么了?为何两位小姐掉到湖里了?”转头对着周围的丫鬟和婆子们道:“你们都是怎么侍候的?居然让两位小姐遭此不幸?”   婆子们和丫鬟们急忙七嘴八舌的解释。   原本两位小姐站在湖边逗彩鲤,不知怎的大金和小金忽然游过来了,它们似乎想洗澡,就贴在两位小姐身边。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丫鬟们都惊呆了,乔莲和肖念珠更是吓得面如土色。   黄金蟒和绝大多数冷血动物一样,给人的感觉只有一种,那就是生性凶残。而且不知是谁若怒了素来温顺的它们,它们两个大发脾气,发出“嘶嘶”的声音。乔莲和肖念珠快被它们吓死了,腿一软,尖叫着落进湖里了。   青果了解了事情的始末,顿时哭丧着脸道:“这可如何是好?王妃让我领两位小姐逛园子,我却……罢了罢了,我自去找王妃请罪,绝不得连累大伙。”   乔莲一听,生怕她会对若樱说出实情,顾不得犯恶心了,即刻凑近她小声地道:“不关你的事,王妃那里我们姐妹自会说明,你莫乱说才好,特别是不许说出……”   “奴婢省得,奴婢的嘴巴和蚌壳一样紧,乔小姐只管放心,多谢两位小姐不怪罪奴婢失职。”青果感激涕零,头点的如小鸡啄米。   不一会,陪萧冠泓下棋的若樱也知道了此事。忙命人善后,先请柳生来替两位小姐把脉,见没什么事才命人送回肖府,并代大金小金好好补偿了一番。   青果见王妃为这事送了好多礼物给肖府,肉疼的紧,赶紧苦着脸过来请罪。“王妃,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觉得那乔小姐别有用心,一个没忍住,便让人放了大金小金出来吓她们。”   若樱早听风卫说过此事了,只觉得哭笑不得,这小丫头还真不可貌相,做事一扣接一扣的,环环相套,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比谁都强。   “你何止是吓人家,你压根就是盼人家掉水里,算了,念你是初犯便放过你,下次切不可如此鲁莽,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何况大金小金,它们逼急了也是会反抗的,你还让人激怒它们。”   “再说。”若樱缓缓啜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道:“对你们王爷别有用心的女子多了去了,你未必有精力一个一个的斗?那还不得累死。”   青果抿了抿唇,小脸上闪过几丝坚决,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奴婢倒是不怕斗,关健是,关健是替王妃心疼银子。”   若樱垂眸默了默,然后才一脸淡定地道:“你放心,你们王爷银子多的花不玩。”   青果笑了,双眼闪闪发光:“奴婢忘了,王妃您还有一个北玄国库呐!”   “……”若樱无语,心说,姑娘您定的目标太宏伟了。   ……   丰潢州阮抚台的府邸。   秋天的夜晚,夜风已经稍稍有些冷了,如果在碰上下雨的日子,那风就可以吹的你发瑟瑟发抖。   孔安婕不敢叫丫鬟起灯,仿佛一道瘦削的幽灵般贴窗站着,她抱紧双臂,脸上的神情犹如惊弓之鸟,眼神呆呆木木透着镂空花窗望外面。   走廊里起着宫灯,明亮的光芒照着院子里的景色,下雨了,秋风秋雨愁煞人,细细的雨滴密密麻麻的地打在枯黄的树叶上,只要冷风轻轻一吹,便纷纷扬起落下。   此时的孔安婕,谁也无法把她和丰潢州第一美女联想在一块。   她的外表依然丰姿绰约,妙若天成,只是似新月一样的美丽脸上全是凄惶和惊惧,而那一双黑白分明、透着丝丝灵气的眼睛,此刻浮现的全是空洞与绝望,还有一丝麻木的认命。   香串摸黑走了过来,似怕吓着她,声音放得低低的:“少夫人,起灯吧。”   尽管她非常小心,孔安姨还是受惊似的颤栗不止。香串急忙道:“小姐,莫怕,是奴婢。”   “我不想有光,那会让我觉得不安全,我会害怕。”孔安婕喃喃地道。   突然,“啪啪啪”一阵踏着雨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这边走来。孔安姨的瞳孔立刻放大,踉踉呛呛不停的往后退,满面惊骇慌乱道:“他来了,他来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香串连忙扶住她抖个不停的身子,但实际上香串也害怕的的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小姐,不,少夫人,你莫慌。”除了这无力又无用,说了千万次的的言辞,香串已经想不到别的词可以来安慰小姐了。   “啪!”门倏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条人影慢慢的走了进来,借着走廊的灯光,隐约看见是个瘦长的男子,他扔掉手中的油伞,望着满室的漆黑不满地道:“作死的贱蹄子,都造反了,乌漆麻黑的是想怎样?”他的嗓门是中年人的深沉,带着一丝丝阴森。   香串用力捏了捏小姐的手臂,然后很快的放开她,一边打着火折子,一边娇笑道:“老爷来了,刚才不过是风吹灭了烛火,奴婢这就起灯。”   屋里很快就灯火通明了。被称为老爷的男人背着双手,面目阴沉地死死盯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孔安婕。   俗话说:要得俏,一身孝。孔安婕一身孝服,头上别着朵白纱花,尽管她把头恨不得低到胸前,但依旧能让来人看到她俏丽的轮廓,加上她楚楚的身姿,尤其显得我见犹怜。   看得出香串也很怕这个男人,她迅速走到小姐的身边,悄悄扯了扯她后腰上的衣服。   孔安婕慢慢抬起头来,眼睛望着地面,抖着嘴唇道:“公公。”这个人就她的公公阮登峰,她面对阮家的任何人皆有如履薄冰之感,面前这个人更是让她害怕的源头。   阮登峰四十左右的年纪,身材瘦长,一张方形脸瘦可见骨,目光阴鸷,嘴角下垂,唇上和下颌蓄有黑须。他慢慢踱到孔安婕身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无视她骇的全身发抖,不紧不慢地道:“想好的吗?你是不是还指着孔大人来救你?”   他不屑一顾地冷哼两声,环顾着屋子:“劝你醒醒吧!信儿既然去了,你就好好的为他守一辈子,别让你父母上窜下跳的像个小丑一样。”   他突后凑近孔安婕,像是没有看到香串一般,径自在孔安婕白皙的脸上亲了一口,不怀好意的道:“你是不是怕独守空房啊?你放心,凭你丰潢州第一美人的名声,老爷我也不可能这么残忍的对待你,不说让你夜夜春宵吧,总不会白白浪费你这身好皮肉。”   他一个人自说自话,捏着孔安婕的下巴不停亲吻,孔安婕脸色苍白却不敢反抗。   香串更是全身僵硬,脸色煞白的吓人。   但在他要将舌头伸进嘴里的时候,孔安婕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伸手推开他,颤声道:“公公,我是你儿媳,你不能……你也是朝廷命官,我以前喊过你无数次叔叔的,你不能这么……”   “啪”的一声,阮登峰大手一伸,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却将孔安婕的脸都打歪了。   他恨恨低骂:“小婊子,别给你不要脸,你被哪个男人搞不是搞啊,非得在本老爷面前装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作死是吧?我为了我儿子,已经忍你忍的够久了,现在,老爷正式通知你,就这几天,你洗干净了等老爷来骑你,别给我寻死觅活,老爷不吃你这套。”   孔安婕慢慢转过脸来,眼里满是泪水,祈求道:“公公,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放了安婕?”   她实在无法了,嫁给阮信后,好日子未过足一个月,元信便开始在床上折腾她,不是打就是用皮鞭抽,似乎越将她折磨的痛哭求饶,他就越兴奋,每每把她身上弄的没一块好皮肉,她更是有好几次昏死在他手中,末了,几个陪嫁来的丫鬟全都被他祸害了。   说实话,阮信死死她还不厚道的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谁也不愿对着一个酷吏过日子罢。   可婆家人却把她当仇人,这倒没什么,问题是她的公公外表道貌岸然,内里却满肚子男盗女娼,且跟他儿子一般最喜暴虐。只是他惯会装腔作势,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人发现他的真面目。   若不是婆婆看得紧,阮登峰早就将她强暴了。   这两年来,连香串在内的几个丫鬟在继阮信之后,又落入到阮登峰手中,他想打就打,想用针扎就用针扎,想按着谁淫乐就淫乐,好比一个暴君。而现在,他终于要向自己下手了。   “哈哈,放了你?你太天真,你嫁来阮家,那你就只能是阮家人,死是阮家的鬼,不管我儿子死不死,反正不会让你当尼姑就是了。”   “不要。”孔安婕捂着脸抽泣着道:“我守够三年还不行吗?为什么还要我一辈子为他守贞?”   阮登峰的眼神闪了闪,哧笑道:“不怕实话告诉你,你知道我儿子是个怎样的人,又知道老爷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回头放你回去,你嘴上不把门,那我阮家的声誉岂不是毁于一旦?”   “我保证不会说出去。”孔安婕只差给他嗑头了。“我父亲到时会感谢您的。”   阮登峰的目光明明灭灭,满脸鄙视:“我要他感谢个屁,不能吃不能喝的!姓孔的一个大老粗,会那么点花拳绣腿,若不是救过摄政王的命,再追随着王爷鞍前马后,你以为凭他的那点能力可以当上封疆大吏?做梦吧你们!”   “你,你怎能这样说我父亲?你们不是朋友吗?”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孔安婕。   阮登峰阴阴一笑:“不说他,不过你也别指望他,他有好多把柄落在我手里,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   孔安婕闻言,绝望的感觉瞬间将她淹没。她忍气吞声到现在,不过是抱着终有一天能离开的希望,可阮登峰的话却连她的后路都封死了。于是她心一横,大声的道:“那我宁可死。”   “死!”阮登峰骤然伸手,一把抓紧她的头发,将她拖到面前,恶狠狠地道:“贱货,你最好给老爷我乖乖的,若是一心寻死,我定将姓孔的老匹夫落我手中的证据呈报给朝廷,到时你们孔家风光不再,你的几个哥哥也落不到好下场,那样就好看了。”   孔安婕只觉得头皮都要给他攥下来了,痛的不行,使劲挣扎想让他松开手,哭泣道:“放开我,你放开我,不会的,萧萧不会放任你这么做的。”   “哈哈。”阮登峰得意和哈哈大笑:“若是湘王知道你父亲做下的这些事,你说依他的为人会做出怎样的处置?是命人将你父亲拖出去砍了,还是替他隐瞒,我倒真想看看。”   孔安婕不知他手中握着父亲的什么证据,可阮登峰每次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令她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现如今她真是想死都那么难。一时不禁悲中从来,泪如雨下。   阮登峰见她似乎服软了,便放开她,随后一把抓着想当隐形人的香串,喝道:“昨天那个丫鬟不经玩,今天就不中用了,那两个也还养着,就你吧,过来侍候老爷。”   话落,他已经像拖死猪一样拖着香串往内室而去,那里面有一间暗室,是阮信以前专门僻出来淫乐的地方,暗室里放着各式各样的道具,每次进去侍候的丫鬟竖着进去,都是奄奄一息的横着出来;肌肤完好的进去,浑血鲜血淋漓的出来。   俄顷,内室里传来香串掩也掩不住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痛苦。“啊……老爷饶命……啊……好痛,啊!”   孔安婕的身子忍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缩在角落里捂紧耳朵,拒绝听到那令人心惊胆寒的声音,心里一百次一千次的问自己,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究竟要过到何时啊?人面兽心的老家伙根本不会放过她,现在要怎么办?为什么自己会落到这种田地?   她含泪喃喃道:“爹,娘救救女儿……小泓子,救救我……若樱救救我……”她不停的反复的念叨着,仿佛这样才这不致于绝望,才不致于疯掉。   ……   一连过了好几天,孔夫人一直找不到机会和若樱重提安婕的事。   若樱这段日子很忙,进入十月,文武百官家里的喜宴多了起来,不是这位大人嫁女,便是那位大臣儿子娶亲,还有些是添丁、贺寿、乔迁之类的喜贴,更有好些贵妇人举办的花会和茶会。   萧冠泓位高权重,别人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他,虽然不必每家都去,有好些俱是王总管把礼送到就行了,但还是有许多推托不掉。总而言之,若樱忙的分身泛术,有时早上去这府贺喜,中午就要跑另一家吃喜宴。   至于萧冠泓更是每日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孔夫人心知他在为安婕的事奔波,也不好打扰他。   孔夫人成日里心思重重,茶饭不思。   她身边的嬷嬷劝解了几日,见无甚效果,便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夫人,我们老爷原是摄政王的救命恩人,您既然不想和王爷提,那不如和老王爷提一提,老王爷一看就是心地善良之辈,肯定会二话不说就答应夫人的。”   孔夫人闻言犹如醍醐灌顶,喜出望外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事情果然如嬷嬷所料,老王爷听孔夫人说了事情经过,仅是皱了一下眉头,便大掌一挥答应了。老王爷怎么也未想到一个节度使的女儿居然被人欺负成这样,而孔大人和儿子们几番努力都没能将事情解决掉。   老王爷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孔大人曾经救过萧冠泓,在老人家心里,一直记着孔大人的恩情,既然他的女儿有难,怎可见死不救?若是孔大人当初怕死,在一旁袖手旁观、置身事外,萧冠泓焉有命在!   不过,老王爷绝不是个笨人,他等若樱晚上回来,便跟若樱是这么说的:“她既然求到了外公的名下,外公若是不答应,便有些忘恩负义之嫌,不过她女儿又是个寡妇的身份,总归还是有些不方便,要不这样吧!楚王府横竖空着,让她住那边可好?”   若樱默默的喝着茶,心里暗暗思忖,外公说的话合情合理,叫人无从反驳,安婕的身份的确是麻烦,但总比让萧冠泓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好,再说安婕的遭遇委实令人同情,谁都不想碰到那样的事吧。   于是,她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您老说的没错,可让她一个人住在楚王府里,一是安全上还是得不到保障;二是反倒给了一些别有用心人士说嘴的机会,到时对她寡妇的身份妄加菲议,反而更不妙了,还是……。”   她的话未说完,萧冠泓正好回来了,老王爷赶紧再问他。   萧冠泓眉一挑,直截了当地道:“不用这么麻烦吧,把她送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多派一些人保护,等事情平息了再出来不就好了?”   老王爷顿时傻眼:“你不早说,外公都答应孔夫人了,难道要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萧冠泓沉默片刻,缓慢地道:“阮家已经同意放安婕回来了,以后再嫁也与他们家没关系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何姨听到一定高兴死了。”若樱真心替安婕高兴,不管以后如何,总比现在这种被人掐在手中的感觉强。“解决的可还顺利?”   “表面上是很顺利。”萧冠泓勾了勾嘴角,拉着若樱的手道:“先让她到王府的别庄上去住,何姨自会去陪她,听远山等人回禀,她似乎受了许多的折磨,精神很恍惚,安静点的地方适合她休养。”   若樱同情的望着萧冠泓,叹息地道:“不想笑就不用笑啦,强颜欢笑也没人付银子你。”安婕的事就是她这个外人听着都心生恻隐,何况他一向拿安婕当妹妹,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果然没几天,孔夫人喜极而泣的坐着马车去了王府别庄。若樱本想去看看,孔夫人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倒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若樱想了想,便作罢。   翌日清晨,因萧冠泓沐休,所以两人搂在一处睡懒觉。不妨楚嬷嬷来报,道是孔夫人携孔安婕来拜谢王爷和王妃的搭救之恩。   若樱按捺下满心的疑惑,有条不紊的梳洗完毕,然后便和萧冠泓一起去见客。   夫妻两人还未到达偏厅,突然一道淡白色的身影掀开帘子,像一道风一样冲到两人面前:“泓泓,若樱,我……我……”说话之人的声音依旧甜如浸蜜,让人倍感舒适,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和哽咽。   若樱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孔安姨,忙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   正文 168 问我何时纳侧妃和纳妾   孔安婕依旧很美丽,新月的脸庞,眸似一汪秋水,轻烟眉带着忧愁之色,使她多了几份楚楚可怜的滋味。她拉着若樱开心的笑着,那笑容里却有说不完的苦涩,虽时过境迁,但仍然如明珠莹光,若樱又一次被她的笑靥晃的失神。   “安婕!”   “……”孔安婕再次见到他们,心情复杂难言,仿若隔世一般,眼泪很快就蓄满了眼眶,直直的盯着他们两个不说话。   望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若樱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安婕,别来无恙?”   “若樱……”孔安婕呜咽一声,突然扑进若樱的怀里。   若樱一楞,她还以为安婕会扑到萧冠泓的怀里,猝不及防之下被安婕抱了个满怀。有眼泪顺着她的脖子滑进衣衫内,还带着余温。她心有戚戚焉,轻轻拍了拍孔安婕瘦削的香肩,轻声地道:“好了,安婕,咱不哭啊!什么阴霾都过去了,忘了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权当……权当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后依旧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安婕伏在她肩上轻声啜泣,久久不能自已。那凄楚的哭声令闻者揪心。   孔夫人也在一旁掩面哭泣。   萧冠泓在一旁默默看了一会儿,低缓地道:“好了安婕,哭过就不要再想了,以后阮家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何去何从全按你自己的意愿来办,明白吗?”   安婕放开若樱,不好意思的跟萧冠泓道谢:“谢谢泓泓。”   “安婕,不可无礼,往后要叫王爷。”孔夫人擦干脸上的泪,声音沙哑的薄责。   安婕破涕而笑,笑靥如花,声音仍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谢过王爷。”   能脱离地狱似的阮家,对孔安婕来说真是如重生一般,她知道这一切全是萧冠泓的功劳,因为阮登峰曾经连父亲的面子都不买的,反而握着父亲的把柄要胁自己,对萧冠泓,她心里充满说不出的感激。   按孔夫人的意思,是想趁三个人叙旧情的机会,顺势提一提让安婕就住在王府里,想必萧冠泓和若樱不会一口拒绝。但孔安婕却和娘不是一条心,坚持要住别庄。   晚上母女回到别庄,孔夫人觉得女儿今天放走了大好的机会,忍不住提醒她:“安婕,住在王府里,对你往后的生活有好处,人生漫漫,你后半辈子总不可能一个人生活,有泓泓帮你出头,别人便不会看轻你,而后想嫁什么样的男人还不是由着我儿来挑,况且,娘有个打算……”   孔夫人打住话头,踌躇着。   娘亲的犹豫孔安婕看在眼里,她满脸晦涩,一言不发的拉着孔夫人的手,带着孔夫人慢慢走进内室旁边的耳房,这间耳房里住着正在发高热的香串。   她掀开盖在香串身上的锦被,香串立刻被惊醒,满脸惊恐的大叫:“啊!谁?是谁?老爷,别打……”   “香串,别怕,是我。”孔安婕低声安抚她。香串慢慢安静下来,任由小姐解开她身上的衣服,尽管这个过程中她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娘,你知道吗?四个陪房丫头,为什么只有香串跟着女儿回来?”   孔夫人的眼睛死死盯着香串身上纵横淋漓的鞭痕、各种各样的烫伤、还有因为伤处没有愈合而流出来的血水和黄水。   这是怎么回事?她浑身发抖,目露恐惧之色,下意识的捂住口鼻,想阻止自己闻到那些难闻的气味,也顺势将骇然的尖叫吞了回去。   孔安婕还在平静的述说:“因为她们都死了。”迎着孔夫人惊骇的目光,她眼神空洞,脸色苍白的继续重复:“因为她们都死了,因为她们都死了……”   “什么?”孔夫人愕然地望着女儿,努力不让自己昏过去,结结巴巴地道:“怎么会……都死了,那,那香串身上的伤?”   “女儿也有。”话落,孔安婕慢慢拉开自己的衣襟,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的说道:“女儿身上也有,只不过轻一些,渐渐痊愈了……”   “呜呜……”香串终于痛哭失声:“呜,小姐,你不要再说了……”   随着孔安婕衣服慢慢被解开,她白皙中带着苍白的娇躯逐渐袒露在孔夫人面前——她也是一身伤痕,但与香串不同的是,她的伤痕都未破皮,最多只能算恐怖的於痕和青紫,尽管这样,已经是很可怕了,简直令人不忍目睹,而且果真如她所说,那些伤痕都在痊愈……   孔夫人的脸色瞬间苍白,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整个人摇摇欲坠,捂着额头失声叫喊:“苍天啊……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你为何要这么对待我的儿?……这是谁干的?阮信那个畜牲不是死了好久吗?为何会……”   她天天盼女儿回来,昨天两母女相见,只顾抱头痛哭,又有讲不完的话,压根没顾得上这些事。再加上孔夫人急于替女儿谋算以后的生活,竟然忽略了许多事,连女儿身上有伤也不知道。   孔安婕清丽的脸上黯淡无神,人也有些木讷呆滞,和白天笑逐颜开的模样截然相反。   她默默的、一丝不苟的将衣服整理好,对母亲的话恍若未闻,良久方慢慢地道:“娘,别问了……这些事女儿不想再提了,即使往伤口撒盐,而伤,总是会好的……离开丰潢州,离开阮家人,有个能为女儿遮风避雨的地方,女儿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它的……”   这短短两年多的生活,让她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女经历了非人的折磨,早已非当初那个因花开花谢而流泪、因月有阴晴圆缺而伤心的单纯少女了。正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她苦苦一笑,柔弱的模样悲伤又凄凉,如寒风中将要调零的花朵。“至于其它,娘,您认为女儿还配拥有吗?还能奢望吗?”   ……   日子无声无息的悄然而逝,楚昊已经能够在若樱怀里咯咯咯地笑得前仰后合了。   某日,小桂一脸忿忿不平,连绣花的时候都像在扎小人泄恨——捏着绣花针狠狠冲着绣花绷子上的布面戳下去,用力拉着丝线穿过布面唰唰作响。   若樱正伏案疾书。   书案上有慕容喾,师傅还有阿旺的信函,她回函完毕,还要给孔安婕画几招拳法和腿法。   孔安婕前几日突发其想,一再强调想学武强身,苦苦哀求若樱教她几招,说是不求日后除暴安良,只求能打跑个把色狼。若樱一听,觉得挺有道理,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安婕若是学个一招半式,就算不能打跑登徒子,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她头一次当师傅,也没什么经验,像她这种打小就练功的,也不知孔安婕这把年纪了还能不能学,只能想一些简单易学又有用的教她。   她偶尔凝神苦想之际老觉得小桂今日不像在绣花,疑似拿绣花绷子当除气筒。心下好奇,难免就要问了:“小桂,谁得罪你了?你把绣花针舞的杀气腾腾的,倒叫人好生害怕,难不成你想学东方不败用绣花针杀人?”   小桂动作一滞,白净圆润的脸上有丝窘然,嘀咕道:“若是那样就好了,奴婢想杀谁就杀谁。”   “啪啪啪!”若樱将墨玉笔搁在研台上,拍着巴掌以资鼓励:“你若是大声点,背挺的直一点,这霸气十足的话倒也杀意十足。”   她想了想,又漫不经心的道:“念在你侍候我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的份上,只要不是有违天理和正义,你想杀谁?说吧,本王妃最近正闲着慌,就免费帮你杀好了,权当是练练手。”   小桂见主子把杀人说的跟切大罗卜一样,那心不在焉的模样纯粹是在糊弄自己,遂不满的道:“王妃,奴婢是认真的,人家都快急死了,您还无动于衷?”   “我?”若樱为显郑重,不慌不忙的将笔搁下:“本王妃也是认真的啊,你说。”   小桂丢开手中的活计,奔到案前替若樱斟了一杯香茗:“王妃,您知不知道外面那些人现在都在议论什么?”   若樱立刻摇了摇头,然后以手托腮,做洗耳恭听状。   “哎,奴婢就知道您没听过。”   小桂一副未卜先知的模样,接着气愤地道:“也不知是哪个作死的造谣,道是咱们王爷要纳侧妃了;还有的说是王爷看上了一名美貌女子,并言之凿凿,道那名女子是位死去的富商之女;更有甚者,传的神乎其神,道是亲眼见到摄政王府给那位小姐府中送去了厚礼。”   说到这小桂顿了顿,望着若樱道:“您听听,不用奴婢直接点名,您也知道外面盛传的是哪位神仙了吧?便是那位芳名为乔莲的小姐,还有,还有啊,这些人说长道短也就罢了,居然还说亲眼见到摄政王和乔小姐在一起用膳,地点就是有名的太白楼……”   末了,小桂咬牙切齿地道:“气死我了,能把事实歪曲成这样,真是服了他们,那些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的家伙,一个个说的跟亲眼见到一样,真是岂有此理!”   若樱脸色微凝,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乔莲?不就是被青果恶整的那位,还害得腾王的未婚妻也跟着遭殃的那位小姐吗,她怎么跟王爷搅合在一起了?”   “王妃,奴婢怎么了?”蓦地,青果抱着穿得严严实实的楚昊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亦步亦趋的楚嬷嬷和楚昊的乳娘。因为若樱竖持要给楚昊喂奶,所以两位乳娘只留下了一位。   随着楚昊日渐长大,饭量也随之变大。若樱暗自庆幸,幸亏当初留下了一位乳娘,不然楚昊怕是奶都没吃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孩子没娘说话来长,原因容后再表。   楚昊一见若樱,他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就更亮了,马上伸出肉嘟嘟的小爪子要抱抱。   若樱伸手接过来,对着他白生生的小脸就亲了一口,然后挠了挠他的胳肢窝,惹得他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那天真无邪的笑容,眯成两道弯弯月牙儿黑眼睛,让人打心眼里怜爱不已。   楚嬷嬷见她娘俩闹腾的欢,不免感叹道:“小主子年纪这么小就厚此薄彼,只待见娘,不待见爹,王爷逗他,十次有半次能笑就不错了。”   小桂撇开先前的话题,安慰楚嬷嬷:“老王爷逗小主子,小主子也甚少笑的,笑一次老王爷喜半天,奴婢就觉着吧,小主子平日里酷酷的,谁都不太理,但一到王妃手里便软和的跟面条儿似的。”   若樱狠狠亲了楚昊饱满的额头一口,傲娇地接口:“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呵呵!”连楚嬷嬷在内的几个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青果突然想起先前的话,便拣起来说:“王妃,方才您和小桂姐说奴婢什么啊?”   提起这事,小桂刚熄下去的心火又生,恨恨的道:“正跟王妃说起外面传得如火如荼的流言呢,流言的主角便是你非常不待见的那位乔小姐。”   “唔,这事啊!”青果倒是一脸淡然:“旧版本在今日早上被再次刷新了,那位乔小姐已经羞人答答地亲口承认和我们王爷在一起用过膳,地点就是众人口中的太白楼,而且,乔小姐的娘还在好些夫人的花会上大肆宣扬,说是王爷送了许多丰厚的礼物给乔小姐,吃的、喝的、穿的、玩的,应有尽有,她如数家珍的跟每一位夫人炫耀,生怕人家漏听了一件,那模样,好似她已是咱们王爷的丈母娘,反正说来说去,不外乎要向世人表明一点,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看上了她貌美如花的女儿!”   连老实厚道的楚嬷嬷都一脸愕然:“真的假的啊?这位乔夫人未免太不晓事理了吧,我们王爷是什么人,她们家又是个甚么东西?也配让我们王爷送礼!”   “当然是真的。”青果手里摇着拨浪鼓逗着小主子,轻描淡写的道:“奴婢先前一直注意着这道流言,因为是流言,便怕冤枉了乔小姐,甚至担心她也是受害者,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造谣的人正是这位乔小姐和她的母亲,连白少夫人都亲眼见到过这对母女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小桂暴走:“别拦我,我要去杀了这对不要脸的母女。”   青果连忙拉住她:“杀了有什么用?欲盖弥彰?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冲动的行为不但不管用,反而会连累王妃的声誉!”   前人云:书到用时方恨少,小桂绞尽脑汁,想着合适的措辞来形容那位不要脸的乔小姐,却一时找不到精准的词,只能愤愤地道:“就是个臭不要脸的,无耻的程度让人叹为观止,不杀对不起天地良心。”   楚嬷嬷是个喜欢讲道理的,“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是她的座右铭:“这母女还讲不讲道理了?”   青果笑了,娇好的相貌上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从容:“您老以为谁都跟您一样啊?她们母女如此处心积虑,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混淆视听,想先一步造成事实,您若是跟她们讲理,她们反倒会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因为这些事儿并不是她们无中生有的凭空捏造啦,也不算空穴来风,白白与她们浪费些口舌。”   经过上次黄金蟒一事,小桂对青果佩服的五体投地,此时见青果的口气似胸有成竹,急忙拍马屁:“你素日就比我聪明,你说怎么办?”   青果不骄不躁,一脸沉着:“尔等休要搓火,山人自有妙计。”   “搓你的头。”小桂不乐意了,即刻上前对其饱以花拳绣腿:“让你好好说,你不说,非得姐狠狠揍你一顿才肯老实,就是个欠搓的。”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青果连连讨饶。   若樱也不阻止她们嘻笑打闹,只管抱着楚昊笑吟吟的看着。   楚昊默默看了片刻,突然转过脸,把小脑袋一个劲地往若樱胸前乱拱,嘴里咿咿呀呀有声。若樱知道他这样就是要吃奶了,连忙抱着他坐下,然后解开衣襟给他喂奶。   楚昊的小脸一挨到奶头,可能是闻到了奶香,精神倏地一震,两只小拳头还兴奋的挥舞了一下,像是给自己鼓劲。   他红嘟嘟的小嘴叨着奶头,小嘴巴几裹几裹的不停嚅动,有一只小手还慢慢的爬到另一只胸乳上,接着抓了抓,感觉是自己的口粮,那小爪子便不放下来了,是个霸占的意思——表示吃完这一只,我再来吃这一只。   可他只吸了一会就把奶头吐掉,奶头掉出来后,他又拼命的到处找,叼上又急吼吼的再吸,口里发出嗯啊哈啊的吸奶声。   没吸几口,他又吐出奶头。   若樱见他似乎很烦躁的样子,知道他肯定是没吸到奶水,急忙抱着他换一个边,打算让他吃另一只。这次她先用手按揉自己的胸部几圈,然后才将奶头送进孩子口中。   楚昊按捺着性子又使力吸了一阵,总算吸到了几口甘甜的乳汁,可惜好景不长,不用片刻,他费了老大的劲吸却吸不出奶水了。他很火大,使力咬了奶头一口泄愤,随后吐出奶头,放声啼哭。   楚昊的乳娘连忙小跑过来,焦急而又心疼地道:“王妃,让奴婢来吧。”   若樱先是一怔,然后赶紧将孩子交给乳娘喂奶。楚昊还没长牙,用牙帮子咬的,奶头疼倒是不太疼,但是楚昊吃不到她的奶水已有一段日子了,却是第一次发脾气咬她,她觉得有些诧异和不能适应而已。   她默默的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襟,心里却将某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   是夜,屋外寒风瑟瑟,冷雨潇潇,屋内温暖如春,安然静谧。   萧冠泓沐浴完毕,上床搂着若樱亲了亲,随后,他习惯性的把每日朝中所发生的新鲜事讲给她听,讲着讲着,突然来了一句:“今日有官员居然问我何时纳侧妃和纳妾?还要向我道恭喜。”   若樱一点都不惊讶,波澜不兴地道:“我跟他们同问,同道恭喜。”   “你成心的是吧?”萧冠泓俨然是恼羞成怒,猛地扑上去咬她精致的下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属狗的呀?今天咬了多少人?”   萧冠泓坏笑:“爷就爱咬你,谁叫你这小娘子是爷的心头爱呢,最好是合着水一口吞了才好。”边说边动手脱两人的衣服。   “下去,不爱跟咬人的说话。”若樱推他。   萧冠泓大笑:“得令。”话落,他下去了,却是下到被窝里去。   若樱急忙想合拢双腿,奈何失了先机,被他捉着两只脚踝。她的脸顿时红的如三月桃花,如蝴蝶一样的羽睫不停抖动,低声嗔道:“不许胡来,我还有话同你说啦。”   萧冠泓早被眼前的活色生香刺激的热血直涌,口干舌燥,哪里还把持得住。   他像只采蜜的蜂儿般,凑上去贪婪的吸吮亲吻着,声音低哑而动人:“心肝,我们先乐一乐再说。”   他口手齐上,放开手段折腾,无所不用其极,若樱被他如此逗弄撩拨一番,不由得骨酥筋软,欲说还羞的眼里全是动人的风情,嘴里哼哼轻吟不断。   而当萧冠泓搓揉她的酥胸时,若樱脑子里立刻清醒了一些,想起了要同他说的话,还未来及开口,前身一紧,有奶水沁了出来。   若樱心下懊恼不已,自从她给孩子喂奶以后,这对酥胸就娇贵的碰不得了,萧冠泓一揉就会惊奶,吸吮时更甚。每每惹得萧冠泓开心不已,越发兴味盎然,惊了奶,他就顺水推舟的吮吻和吸取,一点都不浪费。   这种时候,他压根想不到这是楚昊的奶水,只当是自己的福利,一边狎弄一边吮奶水,玩的是不亦乐乎。   果然,萧冠涨立刻感觉到惊奶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马上饶有兴致的俯身。   “别,嗯。”若樱娇喘嘘嘘的推他的头,娇声抱怨:“你每天都这样,白天昊儿吃的时候便没奶水了,今天他吸不到奶水,不但哭了,还咬我。”   “咬你,疼吗?”萧冠泓闻言吓了一跳,赶忙放开嘴里的美食,是端详又端详,迷人的凤眸里全是认真,神情紧张的不得了:“本就吹弹可破,手重一点都可以掐出水来了,哪堪给人咬啊!这混小子不知好歹,让他吃他奶娘的奶好了。”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又揉了揉,见一丝伤痕也没有,立刻放心的吁了一口气,命令地道:“幸亏他没长牙,从明天起你给他把奶断了。”他说的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心虚。   若樱只觉得他不可理喻到极点,永远跟自己想不一块儿,遂不满地道:“只要你不捣蛋,够他吃的了,何必这么早断奶?”   萧冠泓喘息着翻身覆上她的娇躯,一边动作一边低笑:“我忍不住要吃,他又不缺奶水,我才是缺的人,所以断他的不断我的吧,好不好?”   若樱被他气的笑起来:“老娘都断,横竖该吃奶的儿子吃不到,不该喝奶的爹却喝个饱,明早便让人熬回奶汤,断了干净。”   “不要这么残忍行不行?”萧冠泓央求她:“最多我以后给他留点。”   “昊儿尚且不够吃了,还分给你,做梦,我是不会信你的鬼话连篇了。”   “狠心的女人。”萧冠泓眼见哀兵政策没有效果,立刻兽性大发,搂着她发狠。   若樱被他报复性的动作整治的青丝散乱如泼墨,黛眉紧蹙,浓而长的睫毛上沾着晶莹泪光,嘴里莺莺轻吟不断。   萧冠泓只觉得身下的娇躯柔若无骨,滑腻如丝,让他心魂俱失。而这具美丽身体上的幽香醉人,更让他恨不得永世沉沦——但愿长醉不愿醒。   不知春风几度,亦不知多少时辰,销魂蚀骨的缠绵过后,只余满室旖旎和喘息。若樱香汗淋漓的身体疲惫不堪,微阖着眸子昏昏欲睡。   萧冠泓搂着她,俊颜透着餍足,大手很有有自主意识的跑到她的酥胸,又开始恣意轻薄。   这是肉,不是石头!会疼的好不好!若樱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你是喜欢它们多些,还是喜欢我多些?”   萧冠泓性感的薄唇扬起,勾起一抹邪魅惑人的笑意,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都喜欢。”   “给。”若樱恨恨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精美的匕首,递给他:“切了送你。”   “你居然在枕头下放刀?”萧冠泓又惊又怒,急忙抢下匕首,咬牙切齿的道:“越大越爱混说,它们长在你身上我才喜欢。”   若樱斜睨着他冒火的黑眸,懒洋洋地道:“男人挥刀自宫能练葵花宝典,我切了说不定可以做东方不败哦。”   某人抓狂,再次翻身覆上,狠狠的压下:“你敢!这次休想我饶过你!”   再一次云收雨歇,若樱已然是真要昏了,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冠泓用一只手臂揽着她,空着的一只手拿起那把匕首打量了片刻,不解地问道:“这匕首以前没见过,哪来的?你还真打算弑夫啊?”   若樱本不想回答,但又怕这厮拿这当求欢的理由,若再来一次,她非死不可,便用喊得快嘶哑的嗓子道:“慕容喾送来的礼物不是有几大车吗,这匕首便在其中,而安婕一直想要一把武器防身,我见这把匕首削铁如泥,既美观又精巧,想来比较适合她,便找出来给她。”   萧冠泓沉默片刻,略有些迟疑地道:“安婕回来这么多日子了,她有没有给你说过在阮家的事?”   若樱已是半睡半醒了,迷迷糊糊地答道:“没有,一直不曾提及,想来也全是不愉快的往事……而往人伤口上撒盐的事,我也干不出来……”   萧冠泓见她俨然是会周公去了,便伸手轻拍她的背部,柔声道:“嗯,不提就不提,快睡吧!”   他们这边温衾暖帐柔情蜜意,万般缱绻抵死缠绵。而城郊摄政王府的樱苑别庄里,孔安婕却在锦绣堆就的床上陷入了恶梦。   阴气森森的暗室中白雾缭绕,几排烛火明明灭灭,像幽冥的鬼火般飘忽不定,昭示着死亡的气息。几具一丝不挂的女体被绳子绑成这样,或那样的扭曲形状吊在屋中。她们的原本白皙的身上鲜血淋漓,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但她们俱都有一个共同的姿势,那就是双腿皆被绳子拉址的门户大开,腿间的风景暴露无遗。   孔安婕被所谓的公公一把推了进来,入目所及,便是一个女子的花房被木棍撕裂的血肉模糊的情景,她害怕极了,全身瑟瑟发抖,忍不住捂住眼睛,发出短促的尖叫声。   她的亡夫阮信没死之前曾虐待过她几次,她本觉得自己心理够坚强了,却发现还是不够看,原来残忍是没有底限的,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些同这些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那个可怜的女子垂着头,却还活着,听到她的尖叫声,奄奄一息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气若游丝地道:“……小姐,不,少夫人。”   孔安婕放开手掌,呆呆的望着那个女子,不敢置信地道:“秋橘?是你?”   “是我。”秋橘除了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完好无损坏,身上已没有一块能看的皮肉了。   孔安婕惊骇地指着另两具女体,语不成调的道:“那她们两个也是?”   秋橘浑身抽搐了一下,脸上浮现在全是痛楚:“是,是我们三个。”   “你还在磨唧什么?不是叫你进来就脱衣服?”蓦然,一声阴气十足的吼声在暗室响起,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暗室。   这道吼声让孔安婕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死去,而这个中年人更让孔安婕恨不得自己没有来过这人世,他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公公阮登峰。   阮登峰三手提着一根血淋淋的鞭子,朝着孔安婕就是一鞭:“小婊子,快脱,慢了老爷抽死你,如果你想自尽,我立刻将你老子的罪行揭发出来。”   “啪”的一声,孔安婕身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钻心的疼痛扩散至全身,她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心知今是逃不过要受辱了,心里却还是有一丝不甘:“我父亲一向行得正坐得端,怎么可能有把柄落在里手里?”   “哈哈!”阮登峰阴郁的狂笑两声,发指眦裂:“行得正,也就你还蒙在鼓里罢了,你知道我儿是谁杀的吗?就是姓孔的老匹夫下的手。”   孔安姨闻言,悚然而惊:“阮信?不可能,我父亲为什么要杀他?”   她很快反驳道:“你说假话,假使你知道是我父亲杀了阮信,那你为什么不去报官,少骗我了?”   “啪”阮登峰又一鞭抽在孔安姨身上,怒不可遏地道:“报官,太便宜他了,我跟他之间的新仇旧恨要一起清算,杀子之仇更是不共戴天,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以为老爷我是没证据么?”   他突然冲到孔安婕面前,骤然一伸手,孔安婕还以为他又要打她,惊慌的往旁边闪,可阮登峰的手如影随形,她根本无从逃脱,眼神不经意扫过他手中的东西,她心头震惊,人竟然呆住了。   那是一枚极为寻常的铜钱,可孔安婕一眼就看到上面有个小小的孔字,别人或许不会注意到这个字,但她打小就认识这枚铜钱,因为父亲经年累月把这枚铜钱挂在身上,从不离身。   阮登峰把手缩了回去,恨声道:“看清楚了吧,这东西虽不值钱,你父亲却当宝一样,我儿死的时候,拳头握的死紧,谁也打不开,我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断,居然发现他捏着这个,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总不会是你父亲早不把东西送给他,晚不送给他,却凑巧在他死的时候送给他吧?”   “不会,你诬蔑我父亲。”孔安婕觉得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父亲一向很疼爱她,且他为官多年,从不贪赃枉法欺压百姓,赢得百姓的良好口碑,可为什么他从不离身的铜钱会落在阮登峰手里呢?   她记得父亲说过这枚铜钱很珍贵,绝不会轻易给人的。   阮登峰的怒气直冲天际:“谁耐烦诬蔑他?你若不信,我马上带你去报官,当初还有证人,忤作,你要什么老爷就给你找什么来,你爱信不信,到时你们孔家全完玩,不过,老爷现在不想和你费话了。”   话落,他凶神恶煞的向孔安婕扑过来,唰唰几声便把她的衣服撕了个粉碎。   孔安姨刚想挣扎,阮登峰啪啪啪几个响亮的耳光抽在她脸上,冷笑道:“若不是看你生得美,号称丰潢第一美人,我早就命人弄死你了,你这个小骚货,还是有几分本领的,居然让摄政王派人来跟我谈条件,说不得你跟他早就不清白了。”   孔安姨被他打的头昏脑胀,嘴角溢出了血丝,闻言却是一愣,眼里霎时闪过惊喜的光芒——泓泓来救她了!   阮登峰抱起她往桌上一扔,拿绳子去绑她的手脚,嘴里骂骂咧咧:“贱人,高兴了吧,有人来救你了,摄政王想必也有驴般的物事了,侍候得你快活,弄得你魂儿都没了罢!”   “你胡说八道,我们是清白的。”孔安婕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很快四肢都被绳子绑住。   阮登峰剥下她身上最后的遮羞物,拉扯着绳子将她的腿分得大开。随后拿起一条短小而柔软的鞭子,一下下地拍打她的大腿,慢慢向上。嘴里轻蔑地道:“像你们这种女人,只要是大物事,你们都爱,老爷等会弄你,你一样会喜欢。”   “不要,好痛。”孔安婕泪如泉涌,如待宰的小羔羊般任他抽打,他掌握着力道拍打她的腿心,让她痛的的不住挣扎。   阮登峰见她动来动去,立刻指着屋中吊着的另个三个丫鬟道:“你乖乖让我尽心,不然我立马将她三人打杀,然后叫上十来个小厮强你,折磨你,到时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孔安婕被他的话赫的打了一个寒战,却是不敢再挣扎了。   阮登峰的气息渐渐有些急促起来,放在鞭子在孔安婕身上死力的掐,但他掐的狠有技巧,只会出现一块块青紫於痕,却不破皮。孔安婕被他掐痛哭失色,啊啊啊的惨叫不停。   阮登峰有些兴奋了,脸上露出了红光:“贱人,放你回去老子不甘心,怎么也得玩你一回才好,早知如此,老子就该早点动手,姓孔的女儿,还有你是信儿的媳妇,想想都叫老子心猿意马。”   阮登峰脱掉自己的衣服,用手弄了几下,一手将孔安婕拖了过样,找准地方毫不留情的进攻。嘴里咬牙切齿地道:“不想孔家完蛋,不想被十几个男人玩的,你就给老子听话。”   孔安婕本就害怕紧张,身体干涩,阮登峰哪管这些,箍紧孔安婕的纤   腰,强行弄事,弄得孔安婕痛得要死,哭泣道:“痛,不要呀。”   她想把腿关起来,可两条腿被绳拉出老远,令她只能保持这个羞耻的姿势。   阮登峰一连几次未成,恼火的狠,拿起皮鞭控制着力道又打了孔安婕十几下,怒道:“你作死,是想学你那个丫鬟吧?不知死活的东西。”   孔安婕的身体一阵裂痛,又给阮登峰高大的身体制住,心道,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把自己当青楼里的粉头,本想怒骂几句,奈何气力不继,只能喘气哭泣,哪里说得出话。   阮登峰才不管她怎么想,这么多年来,他在外面一派道貌岸然,正儿巴经,前几十年未曾发现自己有这爱虐人的毛病,与家里的夫人和妾侍行房,多是可有可无,总觉得未能尽兴,味如嚼蜡。   后来无意中发现儿子在这间屋子里用残忍的手法折腾一个丫鬟,他光看着都觉得热血沸腾,身体马上就有了强烈的反应。   自此以后,他找了一个婢女试了一回,初次很小心,脱光了那婢女的衣服,藉口用鞭子打了她一顿,然后再和那婢女交欢,那次他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正文 169 旧人失意,女怕嫁错郎   “小姐,小姐,你醒醒,你快醒醒……”   嗖!迷雾退散,阮登峰那恐怖而又令人恶心的面容终于消失了。孔安婕满脸泪水和汗水的惊醒过来。她的身体还能强烈的感觉到那种要将她撕裂的巨大痛楚,心里还深刻的残留着那种万念俱灰,连死都无能为力的绝望和无助感。   “啊,香串。”她披头散发的陡然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抻手一抹额头,满手的汗水和凌乱濡湿的青丝。   屋子里点着梅花型的宫灯,一室的光明。孔安婕紧绷的神情瞬间放松了一些。   香串满是同情和怜悯的望着她:“小姐,你又做噩梦了……是不是又梦到……”说着,她自己也似想起往事,顿时打了一个寒颤,眼里漫上恐怖的骇然,说不下去了。   孔安婕在被子里将双腿并拢,合的紧紧的,她的双腿都僵硬了,仿佛还被绳子拉开着,甚至连阮登峰狠心捅进她身体里的恶心物事都像是真的存在过,令她痛楚不堪,痛不欲生。   “嘘!香串,别说了,你的身体都恢复好了么?”孔安婕伸手捂了捂脸,复又放下,然后再一次捂住,心里则在庆幸自己终于脱离了魔窟。每次做噩梦,她醒过来后都好害怕是真的,害怕自己依然还在阮登峰手中,受尽凌辱和非人的折磨。   香串沉默着摸索着身上还隐隐作痛的伤口,片刻之后低声道:“小姐,都好了,柳生的药是极好的……小姐,你这一个多月来,十天便有九天做噩梦,这可怎么办才好?总得想个法子吧!老是睡不好,日子长了人也会拖跨的。”   说着,她去炉子里倒了热水,绞了帕子给小姐抹脸和抹手。   孔安婕满然惨然的任她摆弄着,双目无神的像个木头。过了许久,她突然打破一室的沉默:“香串,我真想就这样死了算了,我的身子早肮脏不堪了,活着,只会令父母蒙羞,我都不知道活着是为什么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手无缚鸡之力,连手刃恶人的勇气都没有,我为什么要活着啊?”   话落,她突然伸出双掌猛的拍打自己头,噼噼啪啪的响声令人心惊。   她不止一次的想,与其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倒不如死了算了!   香串慌忙扔掉帕子拉住她的手,泪水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小姐,小姐,你别这样,小姐,你想想老爷和夫人,还有少爷们,他们这次送我们过来,千叮咛,万嘱咐,不过是想小姐好好活着……如果不是临进年关,夫人还会在这里陪着小姐,倘若是小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他们怎么办?”   “小姐,你替他们想想,好吗?”   孔安婕激动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想起父亲愧疚而痛心的泪水;兄长们捶胸顿足,泣不成声的模样;还有母亲整日凄凄惶惶,就怕她想不开,犹如惊弓之鸟的眼神。   娘亲原本是一个明媚温婉的美丽小妇人,喜欢哈哈大笑,因为她,娘亲憔悴的像老了十几岁,连她最爱做的点心都不做了,只是整日小心翼翼的尾随在自己身后,做贼一般……   香串还在呜呜咽咽:“想想奴婢,小姐……奴婢更是污秽不堪,可奴婢不一样的活着么?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像秋橘她们三个遭了殃……”   孔安婕倏地紧闭双目,屏住了呼吸,她的双手紧紧揪着被子,连指节都泛白了。   秋橘和另两个丫鬟的身体,这两年来本就被阮登峰凌虐的孱弱不堪,委实经不起再一次的摧残,阮登峰中途兴奋的时候,又去变态的折磨她们。她们哭着喊着求着,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当阮登峰发泄的哈哈大笑,乐不可支时,三个丫鬟的头终于无力的垂了下来,这次是真真的垂下来,眼睛永远不会睁开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确,香串,我不如你……”孔安婕脸色苍白的如是说。   香串含着眼泪笑了一下,却还是咬牙切齿地道:“小姐,什么都过去了,往后有王爷保护我们,他们阮家算个屁呐,到时小姐多求求王爷,把姓阮的都杀了,最好是灭了他们的九族,让这些比禽兽都不如的家伙断子绝孙,那才是顶顶解气。”   孔安婕的身子微不可见的瑟缩了一下,惨白着脸轻轻地道:“香串,别跟王爷说这些,我不想在他眼里看到同情和怜悯,也不想,让他知道我这么肮脏,我……”   香串微微有些怔忡,然后了然的点点头,以前小姐是多么的冰清玉洁、美丽如花,和王爷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啊,可惜都是造化弄人!   她扶着孔安婕慢慢的重新躺了下来,很是痛心的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当初小姐要是听了奴婢的话,一心一意的嫁给王爷,何至于如此?您看看凤王妃如今的幸福生活,风光的……”   “嘘,香串,让我静一静,你也睡吧!”孔安婕疲惫不堪的阖上了美丽的眸子,不愿多言。但她却知道自己必定又是整夜无眠。   望着小姐木然的神情,香串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嘴唇翕了翕,欲言又止。   ……   栖麟道的肖府。   肖夫人最近很是忙碌,可谓是忙的人仰马翻,脚不沾地,但即使是忙的饭都顾不上吃,肖夫人也是心甘情愿的,即使是累的一坐下来就可以睡着,肖夫人依旧是欢天喜地。   女儿要出嫁,做母亲的大抵都是这样忙进忙出吧!何况肖念珠嫁的这样好,女婿又是那般出色,这让肖夫人喜上眉梢的同时,走路都带上了风。   可总是会有些不和谐的因素掺杂其中。   肖府本就不大,专门僻了一外院子给乔夫人和乔莲,名为菡萏院。   而肖夫人此时就在蒸萏院里。   “姐姐,你和莲儿当初决定这么做我就不赞成,无论你们怎样想,总要等珠珠嫁了再说吧,在这紧要的当口闹成这般,让我的珠珠如何做人?”肖夫人手指不住的按揉眉心,整个人烦不胜烦的模样。   乔夫人拢了拢鬓角,还未说话,乔莲却开口了,她针对的是肖念珠,口气却是一如继往的不屑:“小姨,您就记得珠珠珠珠,她是您的女儿,我也是您的外甥女啊,难道就不是人么?她要嫁,我难道不要嫁么?您可真是亲疏有别啊?”   肖夫人放下手指,直视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外甥女,眼神含着诧异:“莲儿,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小姨何时拿你当过外人?我素来怎么对珠珠的,就怎么对你,何曾外待过你?”   乔莲神情一滞,一时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来,嘟着嘴唇小声嘀咕道:“珠珠样样都不如我,凭什么她嫁的这么好?我样样都比她强,自然要比她嫁的好,她都要嫁了,我还比她大呢,难道不着急……”   话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逼急了兔子都会咬人,何况是女儿被人轻贱,肖夫人脸带薄怒的一拍桌子,“啪!”的一声,打断乔莲的自以为是:“你想嫁?你着急,你想嫁就用这种手段,你着急,便红口白牙的胡说?你是想怎样?   乔莲脖子一梗还想呛回去,乔夫人忙拉住她,和适佬一般地道:”唉呀,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好好说,非得弄得跟乌鸡眼似的,小妹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说莲儿呢?哪是红口白牙胡说的?我们说的都是有理有据,算不得凭空杜撰,那,你看,摄政王难道没和莲儿在太白楼用过膳吗?没送礼物过来肖府吗?“   肖夫人深呼吸,再开口时一脸平静:”姐姐,这件事到此为止,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样的,你们心里有数,我只求你们能看在珠珠即将嫁人的份上,暂时不要闹的太过份,珠珠的婚事我不希望节外生枝。“   乔莲眼神里有轻蔑和不服气,一把拨开母亲的手臂,语带忿忿地道:”说一千,道一万,小姨不过是怕我比珠珠嫁的好,有这种心事就直说,何必藏着掖着的来责骂莲儿?“   肖夫人冷笑:”我会怕你比珠珠嫁的好?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上赶着想嫁给摄政王,左不过是个妾,便是侧妃你都只是仰望,难不成你还指着摄政王休了凤王妃,迎你当正妃不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乔莲脸上的神情一僵,犹如被抽了一记耳光,纤手抓住椅背,这才想起摄政王有个美的无人可及的王妃,自己和母亲这么兴风作浪,到头来……   乔夫人急忙瞪了妹妹一眼,指责道:”打小到大你就不讨人喜欢,知道原因么?就是因为你这人说话恁是戳人心窝,再说这件事,便是妹夫都同意的,哪有你一个妇道人家置喙的权力?“   肖夫人只觉头目森森,满脸的惊愕,心里虽不愿相信,但想起丈夫的为人,已然是疑信参半了:”……姐姐此话当真?“   ”当然,骗你做甚?“   肖夫人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对着姐姐颔首道:”既是相公也觉着好,妹妹亦无话可说,姐姐好之为之吧,但妹妹始终觉得此事有待商榷,贸然行事不但落人话柄,往后……纵然莲儿进了摄政王府,只怕在凤王妃手下讨生活也非易事。“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蓦然,门外传来仆妇惊惶失措的声音。   肖夫人在这嫁女儿的紧要关头,最怕听到什么这不好、那不好触人霉头的言语,当下柳眉一竖,厉声喝道:”何事大惊小怪?一个个都反了天了……“   她才骂了个开头,外面那个仆妇却却已经冒冒失失的冲进来,并好狗胆的打断夫人的怒骂:”夫人,真格是不好了,有几个男子拿了表小姐的兜儿……唉,这话忒让老奴难以启齿了,想老奴一大把年纪了,还真没碰上这么多男人来争一个女人……总之,夫人您快去外面看看吧,街坊邻居们都堵在咱们府外看笑话呢!“   乔莲耳朵尖,听到了一字半句,马上一脸的颐气指使,高高在上的样子喝问仆妇:”我的什么?你这个奴才把话给本小姐说清楚。“   ”唉哟,我的表小姐,您可别在这里浪费时辰和老奴摆谱儿了,有那闲功夫,你还不如去外面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吧?“这仆妇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一脸的鄙薄。   ”你!你这……“   乔莲话刚起个头便被几道咳嗽打断,循声望去,门口站着脸色分外难看的肖大人。   肖夫人急忙迎了上去,低眉顺眼地道:”老爷,你怎么来了?“   肖大人生气的瞟了她一眼,冷冷地道:”蠢货,还在这里逗留做甚?快去门口将那些人赶走,不然珠珠也甭想嫁了,到时可就什么都玩完了!“   老爷一发脾气,肖夫人慌了神,原由也顾不上问了,连忙带上丫鬟和婆子匆匆往大门奔去,肖大人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嘱咐:”把小厮也带上,速度将那些人赶走,务必快刀斩乱麻,切忌拖泥带水知道吗?“   乔夫人见妹妹匆匆走了,心下好奇,抬脚就跟去,不妨肖大人淡淡的道:”乔夫人还请留下,你们母女俩赶紧收拾好行李滚蛋,我这小庙可供不起你们二尊大菩萨,哪凉快哪待着去!“   这么明显的驱逐,乔夫人和乔莲均感惊愕与不解,昨天肖大人还对她们客气有加,称赞她们做的对,更是热心的提出些不足之处让她们改正,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嘴脸呢?   母女俩有片刻的怔然,然后便是气愤,乔夫人绝非善茬:”妹夫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母女滚蛋,想当初置这处房产,我可是出了大半银钱,凭什么你说的这么轻悄?“   肖大人极尽鄙夷的斜了乔莲一眼,漠然地道:”待嫁了珠儿,所欠乔夫人的银钱,本大人自当双倍奉还,现在我们家不想与你们有任何牵连,所以,知趣的,赶紧滚,不然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乔夫人被气的跳脚,叉着腰吼道:”姓肖的,你凭什么这么嚣张?你今儿不把话说清楚,我可饶不了你!“   肖大人冷冷看着她,突然哧笑一声:”乔夫人,我和夫人收留你们母女多年,早已仁至义尽,你们应当心存感激才对,什么饶不了我?有本事对着你婆家的人使去,休要在我这放肆!“   满意的看到乔夫人的脸色变的苍白,肖大人心中得意,神情却是一派高傲:”我不想在这里与你们多费唇舌,从今往后,我们两家分道扬镖,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家走我们的独木桥。“话落,怫然不悦的甩袖离去。   从头至尾,乔莲不置一词,乔夫人被肖大人无礼的话气的脑壳疼,但她怒气冲冲之余对女儿的态度颇有些奇怪——这可不是女儿的一贯作风,她不是那种性格温顺的少女,至少她会对她姨父这样轻漫的态度和话语大声反驳回去才对,就这么保持沉默是乔夫人所没有见过的:”莲儿,你怎么了?“   乔莲怔了怔,似刚清醒过来:”娘,姨父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快让丫鬟们去打听打听,看看大门外究竟发生何事了?女儿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乔夫人恍然大悟:”对对,使人去扫听扫听……“   乔莲的贴身丫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夫人,小姐,不用去打听了!“   却说肖夫人带着几个丫鬟仆妇,还有几个小厮甫一出府门,府门外史无前例的盛况却让肖夫人吓了一大跳,乌泱泱的人群,黑压压的人头都挤在府门外,延伸出大街好几里,将出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都不是最关健的地方,最关健的是,堵在府门最前头的是一大群男子,人人手里拿着女子的贴身饰物在挥舞,有肚兜几件,花样迥异;小衣若干,颜色各异;亵裤数件,长短不同……   肖夫人定睛一瞧,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正疑惑着呢,有个眼尖的仆妇吃惊的叫道:”这不是我们表小姐的贴身衣物吗?为何会在你们这些粗野汉子手中?“   人群乍然轰动:”真的是这府中小姐的衣物啊?这可真不要脸。“   ”嘻嘻!这么多男人,这乔小姐胃口可真好。“   ”哇,听听,果真如此。“   肖府门外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人头攒动的更厉害了,一个个都想向前挤,好一睹真相为何。   那群拿着乔莲衣物的男人们个个不甘落后: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这样说:”我叫张三,二十有五,与贵府的乔莲小姐情投意合,于某年某月在某处私订终身,有黄色肚兜一件,上面所绣是鸳鸯成双。“   另一个读书人模样的斯文人喝叱他:”你胡说八道,小生才是乔莲小姐的意中人,小生现年二十有一,京城人氏,于某年某月与乔莲小姐私订终身,有乔莲小姐身上的小衣一件为凭,小生为乔莲小姐的美貌所倾倒,愿上门求娶乔莲小姐。“   又一个彪须大汉气势汹汹的反驳两人:”非也,非也……“   肖夫人满耳都是那些男子七嘴八舌的污言秽语,还有人群的哄堂大笑声,脆弱的心灵受不住这前所未有的刺激,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在昏倒的那一瞬间,肖夫人心里狂喊: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我苦命的珠珠啊,是娘害了你……   ……   当若樱听到乔莲出事时,已是几天之后了。   那会她和孔安婕坐在马车里,正要去办几件年货。实际上这些小事远远用不着她动手,但无论什么事,贵在参予,不参加买年货,好似就少了那份浓浓的年味儿。   孔安婕住在别庄,更是不知道这件事,若不是若樱怕她在别庄太寂寞,邀她出来逛年货,她还不想出来呢,现今的她,与以前的她截然相反,打心底里对这熙熙攘攘的红尘三千生出了无边的惧意。   说是办年货,若樱却带着孔安婕去了藤萝馆。   藤萝馆名字叫的女里女气,实则是一家人生鼎沸的酒楼,与太白楼这样名气大,只接待达官显贵的的酒楼不同,藤罗馆面向世人,属官府衙门的派头——有理无钱莫进来。故经常是客商云集,五湖四海的人都有。   孔安婕初次踏进这样的地方,乍然面对热热闹闹的人群,难免有些紧张,若樱素来爱护弱小,对于弱不禁风的女子她心里无端端的会生出一种英雄情节来,囧!这其实是练武之人的通病,总以锄强扶弱为己任。于是,尽管有侍卫和丫鬟婆子们在前面开道,若樱依旧拉着孔安婕,将其护在身后。   这天,若樱一袭素衣长裙,裙摆逶逦,青丝垂膝,行走间细腰扭动如弱柳扶风,翩然若蝶。   而孔安婕墨发白裙,不施脂粉,眉目宛然,清雅的如一朵空谷幽兰。   两人甫一进入酒楼里顾客的视野,原本沸沸扬扬的人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针落可闻。孔安姨不由得垂下螓首,若樱则要坦然的多,毕竟当过一年的女王爷,皇家的气势十足。   两人沿着楼梯迤丽而行到二楼的包间,仿佛徜徉在浮沉人世的两位玉女,或者说千年狐妖,那一对绝妙的倩影摄夺了无数人的心魂,令许多人丢魂落魄。   待完全看不见她们的时候,众人的脸上瞬间皆浮现出了强烈的怅然若失,一时之间竟有点痴了。   ”宇文凤?是你。“在雅间里看到宇文凤,孔安婕脸上显出了几丝惊喜——她与宇文凤也算是旧识,旧人重逢总会生出许多感慨。   若樱正是知道她们认识,因此才专门带了孔安姨来,见她两人相谈甚欢,不禁翘了翘嘴角:”宇文凤,你怎么想到约我们来这个地方?快过年了,你婆婆居然会允许你在外面走动?“   提起婆婆,宇文凤的脸上的笑意顿失。若樱刚要问她怎么了,她却苦苦一笑:”别提了,若樱,我以后再也不想讨好她了,太令我失望了,原来有些事,并不是你想改变就可以改变的,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   孔安婕还是有几分了解宇文凤的为人,她这人素来都是个直性子的脾气,这会儿居然用这种认命的口气说出这么灰心失意的话,不免令孔安姨感到奇怪:”你怎么了?向来都是盛气凌人、飞扬跋扈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让人甚是不习惯。“   宇文凤端起手上的酒杯,像个男子般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啪地一声把酒杯顿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道:”白烨昨日为一个通房开了脸,昨晚上正是他的洞房花烛夜,这个通房就是我婆婆赐下的,酒席还是我一手操办的。“   她的话言简意赅,干脆俐落,却令人生出了无限的酸楚和唏嘘,不想她的话还未说完:”所以安婕,你那破相公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和伤心的,我现在就恨不得白烨死了,早知如此,我宁愿不嫁人。“话落,她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孔安婕无语,此相公能同彼相公吗?   若樱坐在宇文凤身边,夺下她手里的酒杯,平静地道:”新人早上敬茶,你是赏了她一头开水,还是给了她一个红包,还是踢了白烨一脚?“   ”一个通房哪有资格敬茶?“宇文凤没有夺回酒杯,闻言意味莫名的笑了一下:”给他们一人包了一个大红包。“   她伸手拈了一声点心吃,觉得味道不错,随手又拈了一块递给孔安婕:”你比原来瘦了好多,这个味道不错,吃。“   ”你相公也有?“孔安婕接过她的点心,随口问道。   宇文凤一脸黯然的沉默片刻,自嘲地笑了笑:”当然有,感谢他一直为我坚持到现在!我怀翊儿时,婆婆便为他安排了好几个通房,他是个孝子,你们知道的,却在那时候态度坚决的拒绝了,可谓是难能可贵。“   她再次笑了笑,却好似在哭,继续说:”我生完翊儿坐月子,他也没收通房,直到昨天……才重新做了新郎官,纵然是敷衍我,也让我过了一年多的开心时光,你们说,我怎能不奖个大红包他?“   若樱和孔安婕都没有说话,屋子里气氛异常的沉闷和压抑。   ”咚咚咚!“蓦地,酒楼大堂里传来几声响锣,接着,所有喧嚣热闹的嘈杂声都停止了。   ”怎么回事?“若樱蹙起黛眉。   宇文凤精神却倏地一震,一扫先前的压抑和颓废:”这便是我约你们来这里的原因,好戏马上就开锣了,墨儿,把那竹帘拉开,来人,把桌子移到那边去。“她兴高采烈的下着命令,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仿佛先前那个借酒浇愁的女人不是她一样。   竹帘子一拉开,若樱才知道是为何。雅间临着酒楼大堂有个半壁墙一样的大窗户,隔着一大片犹如蔚蓝色天空的轻薄纱帘,雅间里的人能将大堂里的情形尽收眼底,但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雅间里的人。   此时,一楼的大堂里有个说书人站在高台,他身着青衫,手持一块醒木,整个大堂虽然虽然客满为患,却是静寂无声,皆聚精会神的看着被说书人。   雅间正对着说书人的高台,宇文凤却觉得隔着一层轻纱很碍眼,如雾里看花一般,总是少一股清晰感。她向一个婆子挥了挥手:”拉开,拉开,看着甚是碍眼。“   婆子便有些迟疑,这一拉开快有半个墙壁了,固然是可以大饱眼福听书,可屋里的美人却也要让别人大饱眼福,万一让登徒子看到了,惹出什么闲事来,她们可吃罪不起。   宇文凤叹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开口,若樱淡淡的瞥了那个婆子一眼,忽然轻轻地道:”拉开!“语气虽轻,却有不容人忽视的威仪和冷凝。   那婆子身子一抖,赶紧上去拉开那层薄薄的蔚蓝色轻纱。这时,若樱伸手握住孔安婕的手,安抚她的紧张,又对宇文凤笑道:”拉开一半可好?全拉开了也用不着是不是?“   宇文凤点了点头。孔安婕松了一口气,那婆子亦松了一口气。   高台上,说书人的醒木已高高举起,只见他重重地望桌上一拍,”啪!“地一声,本就安静的场面顿时显得格外的安静。   说书人清清嗓子,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抑扬顿挫,娓娓而道:”话接上回书言,乔莲小姐芳心萌动……“他一张巧嘴,两样道具,将乔莲与一个书生私订终身,然后又与一个大汉鸳鸯盟誓的情事,说得入木三分,令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楼下时而争执,时而哄笑,可谓是热火朝天,显然大家对这种香艳的故事非常感兴趣。雅间里的宇文凤已笑出声来了,垂手侍立的丫鬟和婆子们也是一副快要笑场的模样。连孔安婕都一脸讶然,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模样。   若樱脸上始终不为所动,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香茗,暗暗瞪了捂嘴偷笑的小桂一眼。   小桂感受到王妃的目光,悚然而惊,马上低下头做愧疚状,暗底里吐了吐舌头,心道:青果,你自求多福吧,对这个结果王妃貌似并不高兴呐!   她们这边表情各一,而二楼的另外几个雅间里的贵客却没人去瞧一楼说书,俱都瞬也不瞬的望着她们这个方向出神,那惊艳赞叹的模样正如那个婆子所想——美人饱了别人的眼福。当然也惹下了无数的相思债。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宇文凤只呆了一柱香的功夫就离开了,原因是清兴府府的仆人寻来,道少爷请少夫人回去。她本不想理会,可那仆人催的急,只说少爷有急事。再加上若樱在旁边来了一句:”总归是要见面的,要躲一辈子有点难,不如去借张乌龟壳来用用。“   这么一激,宇文凤就风风火火的回去了,那精神抖擞的模样俨然又恢复了勃勃的生机。心想,怕什么,人家孔安婕死了相公还不是一样过。   宇文凤一走,若樱的心情倒沉重起来,洒脱的宇文凤终于也要面对通房和小妾了吗?孔安婕见她脸色微凝,还以为她不舒服:”若樱,怎么了,要不我们也走吧。“   若樱沉默的点点头。   两人意兴澜珊的下楼,眼见绝色佳人要离去,雅间里的客人终有人坐不住了。   ”两位小姐请留步。“   啪啪啪的急促脚步声,两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匆忙追了上来,在楼梯转弯处便被冷冽高挑的身子挡住。   若樱听得身后有异动,蓦然回首:”冷洌?“她的声音依旧像似清泉中滴入一滴水珠,婉转动人的宛如天簌。   光是声音便令人瑕想联翩,两位男子勾头想更近一步看清她的容颜。先前他们虽看的如痴如醉,可毕竟是隔得远了。   ”两位公子请自重。“冷冽整个人如同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伸臂挡住这二人。然后才对若樱道:”夫人,无事。“若樱喜欢自由自在,老毛病不改,在外面都命人称夫人,亦不喜欢带多的随从和仆妇,觉得缚手缚脚不自在,不到需要显摆身份的时候,一般不显摆。   不料,这两位公子也非寻常百姓,其中一个手一挥,对着寻他二人而来的众多随从道:”你们一起上,给小爷把这个娃娃脸拿下。“他倒有几分眼色,看出冷冽身手不凡,不是一个两个能摆得平的。   众随从呼拥而上,使出浑身解数招呼冷冽。   冷冽唇角一勾,揉身而上,他对战这些人,简直是大材小用,七个不含糊,八个不在乎。都不用别的侍卫帮忙。   但藤罗馆里五湖四海的人都有,也不泛武术高超的江湖人异人。二楼雅间里,一位轻裘缓带的男子不慢不慢的站了起来,嘴角向上轻撇,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吩咐身边的人:”你们务必缠住那几个侍卫,他们看来身手真是很不错哦!“他的声音清脆冷峻,如击玉磐,十分的动听。   ”是!“   他身边的人单膝半跪,一抱拳,转眼就消失在他眼前。   ”打起来了,快来看。“藤罗馆里的顾客都纷纷跑来看热闹,但到了一楼的楼梯那便被风卫和雨卫拦住。尽管他们吵嚷的厉害,却依旧不能越雷池一步。   冷冽感到很困惑,他觉得这批人的功夫并不高,可后来不知为何,却恰恰能困住自己,他当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来也没自大的认为自己便是天下第一,不说别的,至少王爷和王妃他就打不过。   但现在也太诡异了点,几个废材一样的家伙居然也能将他困住。他看向另外两个侍卫,他们也正和几个人缠斗在一起,明明对方是平平无奇的招数,也什么杀伤力,可就一样强——困住你刚刚好,不多不少。   若樱也觉出了不对劲,因为她发现风卫和雨卫被人困住了。   她感觉有异,骤然转身,却看到一位红袍男子站在楼楼上,正居高临下、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她抿了抿唇,心里暗暗惊讶这男子的身手好快,居然能避过冷洌。   这男子一袭红袍曳地,发丝如瀑,除了一双漆墨的如同深海里的黑珍珠的眸子,其它五官平淡无奇,仿佛丢到人堆里就会不见了。但是若樱却知道,这个人是戴着人皮面具。   孔安婕回过身来,也看到了那个红袍男子,也许是对方生得太普通,她居然没有惊讶,只是说:”若樱,现在怎么办?侍卫们能赢吗?好多人围观。“   若樱拉住她的手,浅浅一笑:”放心,我这就带你出去。“   不知为什么,同样是女子,孔安婕却觉得她的话非常可信,令她浮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突然,那两个锦衣公子跌跌撞撞追了过来,他们从红袍男子身边走过,直直的向若樱和孔安婕而来,嘴里喊着:”美人,请留步,你们家在何方,姓甚名谁?“   若樱叹了一口气,夜路走多了,总是会磁到鬼的,看来今天真有碰上硬茬子了,不然以冷洌的能力是绝不会放这两个陌生的男人过来的,她先不管这两个家伙,只是问冷冽:”冷冽,要紧吗?“   冷冽的声音很快传来:”夫人,属下失职,居然被人缠住了。“   那两个男子同时道:”哇,美人你的声音好好听,少爷我的骨头都酥了。“   这时候,孔安婕忽然脸色煞白的转过头来,如见到鬼一般望着其中的一个男子,身本摇摇欲坠。若樱立刻发现她的手在颤抖,疑惑地道:”安婕,你怎么了?“   那个男子也发现了孔安婕,半信半疑地道:”孔安婕?是你,你不是在替阮信守节吗?怎么跑来京城了?“他先前呆的那雅间只看得到若樱和宇文凤,所以没发现孔安婕。   孔安婕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小声地对若樱道:”阮家人。“   那男子却还不依不饶,恣意妄为的道:”问你话呢,小寡妇,不过你是个美丽的寡妇……“   ”闭嘴!“若樱手一扬,一根银针快速的射向那个姓阮的男子,打断他嚣张的话语。她原就因安婕的缘故格外的讨厌阮家人,听到这个姓阮的又用那么不正经的语气对待安婕,本来只想用三分的力道,气愤使然,就用上了十分。   ”啊!疼!“男子顿时惨叫起来,嘴唇上鲜血直冒,一根银针深深的扎在他的上嘴唇上面。他想抽掉银针,却又害怕抽了之后会引起不良的后果。故而他惊惶的手足无措,色厉内荏的对若樱道:”你,你你敢……“   若樱黛眉一竖,美眸一眯,素手飞快的又扬了起来。那男子吓的立刻闭紧了嘴巴,恐她再飞一根银针来。   孔安婕看着那男子嘴上的银针,又看到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她这两年来首次开开心心,毫无负担而笑,犹如银铃般动听,宛如春花一般美丽动人。   正文 170 藤萝馆的大掌柜罗素雪   红袍逶迤的男子手上的动作固然优雅从容,气定神闲,仿若在别人嘴唇上取下鲜血淋漓的银针,跟浅笑间拈下一朵花般随意自然,或者说漫不经心。   他甚至在学佛祖拈花一笑。   但他的一举一动,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傲然,带着淡淡的疏离和恰到好处的不屑,犹如他冷峻动人的声音一样:“又没死,干嘛叫的如丧考妣?就这点胆量,还敢追着美人跑?也不怕唐突付佳人。”   说完,见姓阮的还在嘶嘶喊疼,他状似无聊的挖挖耳朵,作势要把银针扎回去,煞有介事的道:“你这人恁是聒噪,不过是怕有碍观瞻,便好心帮你取了,你反倒鬼哭狼嚎、哭爹喊娘扰人清梦,还是扎回去罢,最好把上下唇封住,至少可图个耳根清净。”   姓阮的被他吓的面无土色,心惊胆寒,飞快的用手把嘴巴捂的紧紧的。他的同伴扶着他,同样吓着脸都白了。他们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儿似乎不适合猎艳。   但这是古往今来风流花心男人的通病,色胆可包天,见美人落单岂有不调戏之理?他们都信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是这样美丽不可方物、漂亮到令人发指的女人——看一眼便令人神魂颠倒。放跑这样的美人,那还算是个男人吗?真真是天地不容!   红袍男子却不管他二人,他抽出一方素净的丝帛正在擦那枚银针,银针比绣花针略长,且粗两倍有余,在他手中发出冷幽幽的寒光。他擦得很仔细很专注,眼睛盯银针光滑晶莹的娇躯,生怕漏掉了哪一处。   酒楼是那么的暄嚣嘈杂,可他恍若未闻,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   “夫人。”蓦地,冷冽突破重围冲了过来。   冷洌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兼之实战经验丰富,无论什么人想困住他还真是个高难度的挑战。他一手将姓阮的和他的同伴拨拉开来,生动的娃娃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圆圆的大眼精光湛然,杀意腾腾,令人望面生畏。   经过红袍男子时他视若未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到若樱身边:“夫人,可以走了。”   “且慢。”若樱刚要点头,冷不防却被那个红袍男子阻止。“这位小娘子,你的银针。”他又开始施施然的下楼梯,慢腾腾的样子让若樱恨不得踢他两脚。   他想走到离若樱近一点,可惜被大煞风景的冷冽抽剑挡住:“站住,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了。”   红袍男子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他黑朦朦的眸子里透出几丝玩味,两指慢悠悠地伸出,不偏不倚地夹住面前雪亮的剑峰,语气既温柔又无辜:“青影剑?好兵器,不过,我只是要把银针还给这位小娘子,你不让我过去,我怎么还呢?”   话音未落,他手指倏地一动,竟然是想用两指截断剑峰,冷冽早有防备,立刻将宝剑抽了回来,纵身攻向他。谁知他竟然避开冷冽,身影滴溜溜的一转,顷刻间墨发飞舞,火红的衣袂在楼梯间旋出一朵朵娇艳的红云,宛如彼岸花,转眼就到了若樱跟前。   “给。”他的手一伸,将掌中的那枚银针递给若樱。   若樱向再度攻上来的冷冽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动手。然后才对着红袍男子道:“扎了坏人的,扔了吧,不过还是谢谢你。”   红袍男子抬眸看向若樱,如黑曜石般的墨眸闪闪发亮,为他平凡的容貌平添几许动人:“扔了多可惜,再遇到坏人怎么办?你放心,我擦干净了,不脏。”   若樱不去看他的双眼,微垂了眼帘,半天方接过他手上的银针。冷冽恪尽职守,又过来催促:“夫人,走吧。”   若樱拉着孔安婕转身欲走,红袍男子又道:“且慢,还未请教小娘子芳名。”   若樱语塞,这个人都“且慢”两回了,还让不让人走了?况且能随便问女子姓名吗?还问得这么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她对着红衣男子冷冷一笑:“诚然你的功夫一流,但不表示你就可以肆意妄为,再说你我素昧平生,何必刨根究底?”   “你生气啦?我只问个名字而已。”红袍男子的眼神很是无辜,似不明白她刚才都好好的,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女人善变?是这样吗?   若樱懒得理他,拉着孔安婕翩然下搂。红袍男子还想追上去,却被冷冽拦住。他这时好像明白了,不把这个难缠的娃娃脸打跑,终会坏自己的事。于是他也不客气的接下冷冽的招式,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从古自今世人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整个藤萝馆内一直被鼓噪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樱怕孔安婕被吓着,只想将她快快送回马车,甫一到大堂,人群中奋力挤出几个锦缎加身、神情张扬的男子来,其中一个突然指着孔安婕叫道:“你不是阮信的娘子吗?”   另一个似恍然大悟:“哎,我就说看着面善,原来是阮信家的小寡妇啊,这小寡妇长的可真漂亮,她身边的女子也美呆了,这要是都娶回去……啊!”又是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声。他下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若樱一银针扎断。   若樱这会也不问孔安婕这几人谁谁了,反正不是阮家人,就是跟阮信那混蛋认识的,才一张嘴便知不是什么好鸟。故出手毫不迟疑。   那几个人一看对方是两人弱不禁风的漂亮女人,本就是横行霸道惯了,哪肯罢休,没理由都要缠一缠,这会子被若樱的银针伤了,那还不得蹦达蹦达,一个个都气焰嚣张的喊:“抓住她们,快抓住她们,居然敢打伤爷,不想活了。”   那几个家伙边喊边气势汹汹的向两人冲来。   彼时几个侍卫都被莫名妙的人缠着,小桂和两个婆子被看热闹的人群阻着。孔安婕从未经历过如此混乱的场面,何况对方明显是对自己不怀好意之辈,她不禁吓得脸色煞白,手足无措。   然而若樱的感觉却与她恰恰相反,她本就爱打架,不是,爱和人切磋,嫁人后一直是贤妻良母的生活,说实话,她闲的骨头都要生锈了,这场面她看着不禁热血沸腾,手心发痒,心底窃喜不已。   只见她将孔安婕护在怀中,仅用一只手就将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乓乓乒乒”的揍了个落花流水。那几个家伙起初还能硬撑,没几下就被打的唉哟唉约直叫唤。   偏她觉得对手太弱,打的不过瘾:“净是些没用的东西,这样也敢出来丢人现眼,啊呸!”   孔安婕本就比若樱矮一点,此时被若樱揽在怀中,微仰头便能看到若樱神采飞扬的精致面容,她一时便有些移不开目光。许是兴奋使然,若樱黑幽幽的眸子睁的大大的,眸光潋滟似水,浓而密的长睫毛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动人,两腮晕红,樱唇微勾,格外的妩媚动人,艳色刻骨。   这一刻,周围的暄嚣不在,没有骇人的噩梦,没有害怕,孔安婕竟然觉得若樱的怀抱是如此的安全与温暖,能为她阻挡一切伤害和风雨,可这明明是一个女子的怀抱啊?不像男子胸膛那么一马平川,而是高耸的、亟欲挣脱出一对饱满胸乳。   孔安婕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瞄了瞄若樱的胸部,然后再瞄了瞄了自己,顿时心虚了——人家的是大巫,她的是小巫……   正在这热闹无比的当口,外面传来几道诚惶诚恐的声音:“不知摄政王驾临,有失远迎,王爷恕罪。”   “摄政王大架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随着这几道声音,吵吵嚷嚷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连那几个被若樱揍的鼻青脸肿的家伙也乖觉的闭了嘴。   俄顷,宛如临风玉树、清贵轩昂的萧冠泓缓步踱了进来。   酒楼的掌柜带着师爷和伙计们匆匆迎了出来,和酒店的顾客一起正要行礼,萧冠泓摆手制止:“本王随意走走,顺便来接王妃,些许虚礼就免了,你们忙你们的。”   话说的和气,但他面色微凝,一袭深紫色的亲王朝服让他显得格外的英俊挺拔,那一番龙章凤姿的贵气迫得人不敢直视,众人还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   这样一来,站着不动的若樱和孔安婕便显得很是突兀,真如鹤立鸡群了一般了。萧冠泓一眼就看到若樱,习惯性的微翘唇角,若樱也在看他,四目相对,脉脉不能语。   还是明月看不下去了,地上跪着一地的人呢!他咳了咳,萧冠泓便醒过神来。   他身姿笔挺地站在酒楼的大堂中接受众人拜贺,随后让他们起身,不必多礼。他是正宗的龙子凤孙,打小便习惯了众人的卑躬屈膝,置身这样的环境中,整个人悠闲自在的就像吃饭和喝水一样自然。   人群散去,他信走到若樱的身边,微微一笑,柔声道:“你把昊儿留在府里,他想你了。”   若樱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有夫有子的麻烦,走哪里都像是风筝,儿子相公线轴一扯,你就得乖乖回去。“这就家去。”她转头四顾,发现冷冽和风卫等人都回到身边了,而那些闹事的家伙们却销声匿迹,不见踪影了。   她急忙对冷冽使眼色,示意他不要把今天的事回禀给他主子。萧冠泓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眉一挑,淡淡的瞥了冷冽一眼:“怎么?发生何事了?”   若樱连忙放开孔安婕,凑到他身前装模作样地催促:“咱们快回去吧,晚了昊儿该哭了。”   突然,一位白衣胜雪的美貌少女由酒楼的掌柜和师爷陪着,不疾不徐地向他们款款行来,她云鬓轻挑,蛾眉淡扫,凤眼多情,行走间如分花拂柳,婀娜多姿。   她微抬着美好的下巴,谁也不看,落落大方的行至萧冠泓身前,蝴蝶一般朝着萧冠泓盈盈下拜:“小女罗素雪,摄政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萧冠泓还未叫起,那边的掌柜连忙行礼道:“王爷,这是藤萝馆真正的大掌柜,往常大掌柜都不在,今儿凑巧在,正好王爷也来了,罗大掌柜便来拜见王爷。”   萧冠泓挥挥手:“原来是罗大掌柜,不必多礼。”他言简意骇的说完,揽着若樱往外走:“走吧,再呆下去人家酒楼都甭想做生意了。”孔安婕,冷冽和小桂等亦步亦趋跟随在后面。   “王爷请留步。”罗素雪突然出声挽留,她人靓声甜,绵言细语的娓娓道来,说不出的动人:“王爷初次踏入藤萝馆,连杯茶都没喝就走,素雪于心难安,怎么也得让素雪尽一番地主之谊才好伐!”   萧冠泓停住步伐,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罗素雪被他如深遂沉静如寒潭的凤眸这么一瞧,心头突突直跳,急忙扬起笑脸,娇声唤道:“王爷,您就答应了吧!您看,素雪和您都生着一双凤眼咧,这也是缘份是不是?”   她白衣翩翩,本来就生得非常美,只是因为有若樱和孔安婕,她的姿色也就无甚长处了,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她的气质非常好。在这么多人面前站定,阳光透过窗棂照耀在她脸上,浅笑涟涟,如诗如画一般美好的女子。   萧冠泓沉默片刻,低沉地道:“罗大掌柜是眼神不好吗?”他依旧不愿多话,短短一句话,言语间却透出浑然天成的逼人贵气。   罗素雪和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他为何天外飞来一笔。但罗素雪即是酒楼的大掌柜,这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功夫自然是到家的。她掩面轻笑,芊芊玉手握着一方丝帕半遮面,旋即螓首低垂地道:“对不起,王爷,素雪太胆大妄为了,不该拿自己的眼睛和王爷的做对比。”   但下一刻,她的头忽然抬了起来,脸色绯红的轻声道:“只是素雪一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率直的紧,心里委实没什么弯弯绕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望王爷见谅,不过,想必王爷这样的人物,也定然不喜欢阿谀奉承、阳奉阴违之辈,所以素雪才斗胆这么说。”   萧冠泓嘴角微翘,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脸色却沉了下来:“罗大掌柜口才了得,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这也就难怪藤萝馆开了无数的分馆,且家家俱都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但本王所说眼神不好,是罗大掌柜到现在也未给本王的王妃行礼,难不成你想藐视皇族?”   熟悉萧冠泓的人都知道,这位王爷平日里喜怒本不形于色,但事关他的王妃,他的毛就炸的比较快,而且你只能顺毛摸,不能逆着来,否则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罗素雪闻言脸上的神情一僵,似有些不愿。   但她惯会见风使舵,随机应变的本领非寻常人能比,如今一时失态,她收得也快,当下就向若樱行礼,并谦意满满,愧疚满满地道:“凤王妃安好,素雪只是因为从未见过摄政王,所以太激动了,异致失了分寸,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小女一般见识才好。”   若樱笑了笑,不甚在意地道:“你都叫我不要同你一般见识了,那我就大人有大量喽!”   萧冠泓睨了若樱一眼,脸上的阴霾略略散开少许。   罗素雪先是悄悄觑了萧冠泓一眼,见他容色稍霁,知道对了罩门,于是她望着若樱也笑了,似乎很开心,带些小儿女的模样道:“凤王妃您生的真是美丽,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叫素雪自卑得紧,王爷真是好福气。”   若樱还未反过来夸她,萧冠泓却觉得罗素雪的话对了自己的脾胃,心情顿时变得愉悦,忍俊不禁的噗哧一笑:“罗大掌柜你就不要舌灿莲花了,本王的王妃若是人见人爱,那本王可是吃不消了,好了,闲话少叙,本王和王妃还有要事,就不耽搁罗大掌柜的生意了。”   这次他说完后,揽着若樱转身就离开,头也不回。   罗素雪的挽留和邀约在后面不停的响起,却依然不能阻止他往外走的脚步:“王爷您不要走嘛,来了坐一会儿的功夫也没有,这让素雪情何以堪?要不异日素雪专程去请您……”   宽敞豪华的马车里。   孔安婕去坐了另外一辆,车里没有外人,萧冠泓便把若樱抱在膝上,让她窝在怀中,修长洁净的手指在她的嫣红欲滴的唇边描摹唇线,懒洋洋地道:“你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若樱装死,假装一脸愕然地反问:“什么话?”   萧冠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先前并未同我说会来藤萝馆,害我回家扑了个空,你一定是故意的吧?亏我好心的打算带你出去玩,你个没良心的却撇了相公儿子在外面快活。”   若樱白了他一眼:“是宇文凤临时起意,我事先也不知情,她早上让人约我,你却上早朝去了,而且我出门的时候昊儿正在睡觉,这哪是故意啊。”   萧冠泓卷起她的一缕青丝在鼻端轻嗅,那芬芳的香气让他陶醉,似意有所指地道:“藤萝馆好玩吗?这个酒楼许多地方都与别家酒楼不同,只在熙京开了两年生意就好的出奇,还开了分馆,而且别的城镇也有藤萝馆的分馆,几乎在全国遍地开花,同样都是生意很好。”   说到这个若樱来精神了:“你别说,这位姓罗的姑娘还真有本事,居然把酒楼经营的这么好,听宇文凤说这酒楼里还有好些活动,下次再去看看,我们今天订的那个雅间就和别家酒楼不同……”   “你们今天把帘子掀开了吗?”萧冠泓突然打断她。外人都以为他从未到过藤萝馆,实际上他暗中去过好几次,现今皇帝还小,国家大事多半都是落在他和宇文腾身上,京里有任何大的异动,想瞒过他们两人的耳目还真有点难,像藤萝馆这样短短的日子就闻名遐迩的酒楼,自然是早就引起了他和宇文腾的注意。   若樱顺嘴接道:“掀了,宇文凤嫌帘子碍眼,所……”她无意中瞄到萧冠泓的脸色,猛的闭上了嘴巴。   萧冠泓眉毛挑高,凤眸圆瞪,磨牙道:“那岂不是便宜了酒楼里那帮色狼?让他们看了个够。”他心里真是憋闷极了,纵然所有人皆知摄政王有个美丽到人神共愤的王妃,但那也只是听说好不好!   听说和亲眼所见有很大的区别,听说是想像,想像的空间固然是无限的,但却没有真眼所见那般具有煽动性,像若樱这种祸国殃民的容貌,许多男子见了之会便会趋之若鹜,对她心生倾慕。自己的娘子被好些乱七八糟的男人看去了,由不得他不恼,吃醋生气更是在所难免。   若樱语塞,半晌方斩钉截铁地道:“哪有,没人看见,你放心好了。”   “但愿冷冽和你的说辞一样。”萧冠泓却不是个好糊弄的。   若樱赶紧转移话题,来个恶人先告状:“夫君,你一定不知道吧,你又祸害了一位姑娘。”   萧冠泓用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对她的话嗤之以鼻:“爷从不祸害姑娘,只喜欢祸害你。”   “是真的。”若樱拍开他的手,煞有介事的道:“就是那位乔姑娘,腾王未婚妻的表姐来着,今日酒楼里的说书先生都把她的事编成了故事在说书,还请听下回分解,说起这事都怨你,都是你的美色害人,只希望这次的事情不要连累到宇文腾的婚事才好。”   萧冠泓早已知道了此事,不过他并没有当一会事儿,所以体会不到若樱的那些担心:“这丝毫不关我的事,你别栽赃陷害,我却是不认的,这位乔姑娘先前到处散布谣言,毁坏本王的清誉,本王还未治她的罪,她到好,自甘堕落到如此地步,真是大快人心,若是我出手,她哪里还那么幸运?早死了不知八百次了。”   “唉!”若樱叹了一口气,烦恼地道:“我也不是圣母,自然也讨厌那位乔姑娘,可能我比任何人都讨厌她,但这样一来,这姑娘再想嫁人就有点困难了……回头得说说青果这丫头,就算不满乔姑娘,用这法子也太损了点,她小孩心性,自是不明白名声对一个姑娘家是多么的重要,虽说是为我出气,我却高兴不起来呀!”   萧冠泓跟她意见相左:“我倒觉得青果做得不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打在七寸上,还有,姓乔的你都同情,为何不来同情我?我就不是人?”   话落,带着惩罚意味的低头去亲若樱。若樱未出口的话便被他堵在嘴里。   两人揪揪扯扯腻歪了一会儿,先送了孔安婕回樱苑别庄,然后回摄政王府。   孔安婕默默的目送着他二人离去,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收回目光,一脸的怅然若失。   香串身体上的伤还没有全好,所以今天并未跟着小姐出去,见小姐回来后神情不对,便在心底檀自揣测一番,不过她聪明的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着问道:“小姐,今天出去玩的开心吗?怎么是王爷送小姐回来的?”   孔安婕沉默了片刻,答非所问地道:“我今天才发现女人一样可以保护女人,也不是非男人不可,你说,我现在开始学武还来得及吗?”   “啊?”香串满脸讶异:“小姐,您这唱哪出啊?怎么一天一个想法啊?”   孔安婕环顾四周,突然道:“我想搬去跟若樱住一起,这样也好让她教我武功,香串,你赶紧帮我想想法子,我想尽快过去。”   “得令,奴婢自当尽力。”孔安婕的话正中香串下怀,她早就想去摄政王府里住着了,苦于自家小姐不答应,没料到小姐主动想通了,她高兴的无以复加,哪有不应之理。   ……   若樱担心因乔莲的事影响宇文腾的婚事,还真的一语成谶。   宇文泰本就不满儿子定下了肖府这门亲事,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儿子。不曾想乔莲又发生这样的事,虽说并不关肖府的事,可乔莲不是一直寄住在他们家么,乔莲成了人尽可夫的荡妇,那肖府的姑娘可是天天跟她处在一块,谁知道是又个什么货色?   宇文泰琢磨来琢磨去,决定让宇文腾去把这门亲事退了。众所周知,肖府出了这种事,肖小姐被退亲是理所当然,怨不得旁人。   宇文腾却不赞成他老子的决定,他认为丁是丁、卯是卯,并保证肖小姐和乔莲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而且现在喜帖都发出去了,这时候退亲不是要闹笑话么?   但宇文泰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要儿子解除这次婚约。宇文腾无法,退而求其次,表示先去肖府看看情况再说,如果肖府已经将乔夫人母女送回婆家,这事情也不是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肖府已经乱了好几天了,自乔莲的香艳情事爆发后就一直处在混乱当中。尽管肖大人义正言辞的要乔夫人母女滚蛋,嫌她们污了自己的地盘,可女人么,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还有一个绝招,那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乔夫人和乔莲明知这次的事情是被人泼了污水,但任她们母女说破了嘴皮子都没人相信乔莲是清白的。人们有时候并不需要事实的真相,相反只需跟着人云亦云,众说纷纭一番,给平淡的生活来点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所谓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正是如此。   乔莲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如果不隐姓埋名的话,怕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但如果现在和母亲从肖府被赶了出去,那就真的是什么都玩完了,所以两母女卯足了劲在肖府寻死觅活,大喊自己是冤枉的。喊冤是没人理会,寻死觅活还是有点效果,至少肖府在腾王未来退婚之前,还是有一线希望办喜事的,怎么也不能让乔夫人母女触了这个霉头啊!   于是肖大人和肖夫人对乔夫人母女暂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宇文腾来肖府的时候,正是肖府的饭点。那还有什么说的呢,肖大人和肖夫人心里本就忐忑不安,此时见到宇文腾,生怕他提什么退婚的事,待他如上宾,连忙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请上桌,并且破例让肖念珠来相陪,幻想让女儿力挽狂澜。   饭桌上,乔夫人和乔莲不请自来。桌上肯定是没有安排她们的位置,但今日有宇文腾在,自是不好闹的太过难看。于是,肖大人就命下人加了两把椅子。   乔莲见身姿英挺的腾王坐在上首,而他的身边居然坐着温柔乖巧的肖念珠。那一瞬,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红了,她现在落到如此的境地,可处处不如自己的表妹却马上要去过人上人的生活了,叫她如何不恨之入骨?如何不妒忌的发狂?   她当场就对佣人道:“你,把我的座儿放到表妹夫身边去。”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小姐的脸皮是什么做的。   乔莲见佣人不听使唤,一把抄起桌上的碗就要砸下去,俨然是一副破罐子破摔,要闹事的模样。   肖大人立刻喝止她:“够了,你消停些,还想怎样?不过是个座位,给她搬过去。”   乔莲得偿所愿的坐在宇文腾的另一边,嘴角便挂上了得意的笑容。她动作温婉的替宇文腾布菜,将薄胎瓷盅盛了汤递端给他,甜甜地道:“腾王,喝点热汤。”   宇文腾沉默片刻,末了接过汤盅,用勺搅拌着,依旧不言不语。   乔莲见他没有拒绝,顿时心花怒放,替代了丫鬟的工作,侍候宇文腾更欢快了。   肖念珠是个好脾气的姑娘,一忍再忍,最后忍无可忍:“表姐还是安心的用饭吧,你也是客人,怎好劳你动手,妹妹这个做主人来就行了。”她话中有话,嘲讽乔莲喧宾夺主。   乔莲越过宇文腾,迎上她的目光,眼神中竟全是怨恨和不甘,语气也暗带了嘲讽:“刚才妹妹只顾自己埋头苦吃,像饿死投胎,表姐怕怠慢了表妹夫,所以才好心替妹妹圆场子,不想你这般不知好歹,真不知腾王看上了你哪一点?”   她脸上带了趾高气扬的笑,极尽鄙夷地睇着肖念珠:“你看看你,不但脸长的丑,身材难看,吃饭比男人都吃的多,你以为腾王要娶一头猪回去吗?”   “……你!”肖念珠本就不善言辞,兼之长期被这个表姐打压惯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好,眼泪都含在眼眶里,却硬是不让它掉下泪。她其实生得极为清秀动人,身材也不难看,只是没有乔莲的身材好,相貌也不如乔莲美貌。   肖大人和肖夫人脸色铁青,有心想教训乔莲,可当着宇文腾的面不好发作,竟然只能道:“好了,一人少说一句,吃个饭都不安生,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吗?”   肖大人后悔莫及,要说乔莲敢在肖府这么嚣张跋扈,把正派的肖府小姐都不放在眼里,一多半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所谓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尝。   当初他见乔莲生的美貌,便想利用她的美貌替自己拉拢些关系,所以平日里对乔莲颇为放纵,只要不是什么大事,都依着她,反正就当投资,往后在她身上总会收回来的,于是就养成了乔莲目中无人,颐指气使的性子。   乔莲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依旧我行我素,横竖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光脚不怕穿鞋的,再说宇文腾都没有说什么,听他们叽叽歪歪做甚。   肖念珠垂着头,想忍过那阵泪意,突然,碗中多了一只鸡腿,肖念珠抬起头,睁大双眼望着宇文腾,她未想到他会主动夹起鸡腿放入自己碗中,所以有置身梦中的感觉。   宇文腾垂下眼帘,神色依旧无波无澜:“能吃的女人好生养,往后多帮本王生几个孩子,猪也有是长处的,一窝人家能生十几只,所以别随便跟猪比。”   此言一出,不但肖大人和肖夫人脸上狂喜一片,便是佣人们也喜不自胜,肖念珠更是在美梦中就没醒过来,腾王一言九鼎,这么说来就是不存在退婚一事喽!   乔莲石化当场,险些被气死了,宇文腾这是在打她的脸么?不但不退婚,反而对肖念珠这个笨蛋那么好,体贴的替她解围,还给她挟鸡腿。她一直想不明白宇文腾究竟是看上肖念珠哪一点?打死她都不相信宇文腾会对肖念珠一见钟情。   她眼神阴郁无比,心中则翻江倒海,各种想法纷至沓来,全是害人的法子。   掌灯时分,宇文腾还留在肖府,他与肖大人在书房里商议,怎么样将乔莲的事处理好,免留后患。肖夫人突然惊惶失措的冲进来,她脸色苍白的对宇文腾点了点头,然后便拉走了肖大人。   宇文腾正百无聊赖的屈指敲着桌子沉思,冷不防门虚掩的书房门被人推开,涂脂抹粉,精心妆扮了的乔莲走了进来,并随手闩上了房门。她外面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披风,进来后便不假思索的解开了坡风。顿时,书房里一亮,寒冬腊月的天气,她里面却只穿了一件粉色的抹胸长裙,露出两个白生生的膀子和一痕雪脯,好不勾人。   宇文腾那双清冷的眸子不禁微眯,慢慢的站了起来,一袭蓝色轻裘,腰间革带悬佩,更衬得他矫健挺拔。乔莲脸上漾起得意的笑容,风情万种的向宇文腾走来,手却慢慢将自己身上的抹胸解开。   轻薄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离身,她竟然不觉得冷。宇文腾一声不吭地站着,也不阻止她向自己走来。当乔莲手脚麻利的将自己剥得一丝不挂,并扑到宇文腾怀里时,书房的门咣当一声让人撞开了……   ……   摄政王府的主院秋水居。   若樱在走廊上伸着一只皓腕逗弄着鹦鹉,她披了雪白的短斗篷,裙摆长长拖曳,如云的青丝似墨。风一吹,裙袂飘飞,犹似九天仙女下凡尘。   当她得知乔莲被宇文腾收房时,张着嘴巴半天都忘记了合拢,直到萧冠泓趁机把舌头伸到她嘴里,搅拌吸吮的滋滋有声,她才急忙合上嘴,并唔唔的表示有话要讲。   当然没什么用,萧冠泓半阖着黑眸,尽情享受着唇舌交换的快感,分身早就起了反应,好在他还记得他们是在外面,不敢太过放肆,终于在失控之前放开了若樱。一时之间两人都急促的喘息,唇上水光润泽。   萧冠泓伸手抚着若樱的唇,目光真挚而热烈。若樱脸红的如桃花,转过眼不敢直视他。萧冠泓又快速的凑了上来,若樱的头急忙向后仰,嗔道:“别作怪,丫鬟婆子们都在呢。”   萧冠泓飞快的亲了她一口,凑在她耳边道:“只亲一下,等会我们就回房好不好?”   他的男子气息清新动人,纯净甘冽,若樱觉得耳朵都快化了,痒痒的搔到人的心底。但她不乐意跟他回房,还有问题要问:“把乔莲收房,那宇文腾打算将肖小姐怎么办?”   萧冠泓笑骂:“你就爱咸吃萝卜淡操心,乔莲撑死就是个通房,关肖小姐什么事?亲照成,洞房照入,新娘还是肖小姐啦。”   “乔莲会答应只作个通房吗?她那性格怕不是个好相与的吧?无风都还起三尽浪呢,肖小姐好像不是她的对手,真愁人。”   萧冠泓吃吃低笑,凤眸满是促狭:“你忘记了腾腾四仙,柳青娥都对她们甘拜下风,你认为是柳青娥厉害些,还是那个乔小姐厉害?”   正文 171 离家出走   若樱不说认识他十载八载,可毕竟和他都有个嗷嗷待哺的幼儿了,对他一些秉性习惯不敢说知之甚至详,但自认还是有个七八分了解的,她是傻啊?还是二货啊?抑或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当着他的面承认认识什么红袍男子,还功夫极好来着。   她又不是老寿星上吊——活着不耐烦了。所以她一脸认真地道:“没有,什么男人?还功夫极好?有我好吗?绝对绝对不认识。”在不明真相之前,她少说少错,只管装糊涂。   萧冠泓揽着她离开婴鸟,信步向前走,回得极为心不在焉:“真的?我也只是随口问问,你何必答的这么认真呢?倒显得做贼心虚,不会真的有什么猫腻吧?”   他一袭家常宽服,轻袍广袖,料峭寒风吹过,云卷云舒间勾勒出他内敛尊贵的气质,却隐隐于雍容优雅之中透出若有若无的狂狷和睥睨,这种矛盾的组合在他身上却被表现在恰如其分,好似他怎样都是理所当然。   于是,某人欲盖弥彰的顾左右而言其他:“哎,梅花开了啦,好香,你说明天会不会下雪,唉,院中的花儿和葛藤抵挡不住寒意啦,都落败了,还有,我们今年的团年饭是不是又得去宫中吃啊?……”   萧冠泓偏头看她,波光流转的凤眸含着笑意,片刻之后,突然打断她漫无边际的闲扯:“据说那男子戴着拙劣的人皮面具?有多拙劣?”   若樱实在忍不住了,瞪了他一眼,愤愤不平地道:“冷冽不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了吗?还来问我?他还和人家打了一架,肯定比我清楚撒,我只记得那个家伙长相平凡,也就一双眼睛还过得去罢了。”   萧冠泓揽在她肩上的大掌紧了紧,魅惑动人的声音带笑:“不说人家带面具了吗?肯定不是真面目啦,这种藏头露尾之辈咱们不屑管他。”   “也不是啦,其实这家伙的来历很可疑,当时曾有那么一刻,几个武功并不怎么样的人居然将风卫和雨卫皆困住,纵然只阻挡了那么一会儿,但连冷冽尚且都困了片刻,足以说明他们的身手不凡,而这些人绝不会是阮家的打手,至于那个红袍男子,他倒是一眼就看出冷冽手上的是青影剑。”   她说着说着,话锋忽然一转,开始化身为包打听:“冷冽的青影剑是你给他的?还是他师门之物?有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或者江湖仇杀?”   “呵呵!”萧冠泓闻言,已经是笑不能抑,对于她的突发奇想早已是屡见不鲜:“两者都不是,是他家传之物,至于江湖仇杀应该有吧,反正他是个孤儿,跟着我时就带着这把剑,他和远山他们不同,剑法和剑谱都是家传的。”   “我想想啊!”若樱蹙着黛眉,开始绞尽脑汁的想江湖上关于青影剑的传闻,半晌,无果,她纯粹是无聊之余的八卦之心作祟而已,想不出来也就放弃了:“算了,想的脑壳疼,还是来想想送什么礼物给宇文腾这厮贺新婚吧!你说我要是学那些官员给你送美人,送几个美人给他?不知道依着肖姑娘那种糯米性子,会不会奋起反抗一把,把腾腾四仙和他的后院一把火全点了?嗯?你说要不要这么干?”   萧冠泓微微一笑,忍不住俯身亲了她的额角一记。他爱死了这种陪着她天马行空的闲话家常,让人感觉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更恨不能时时刻刻腻在她身边,就这么抱着她一辈子不放。   纵然两人孩子都有了,算是老夫老妻了,若樱还是不习惯他在外面有这样的亲热举动,粉脸当下就晕红了。   彼时两人正好走出长廓,没了头上的一片阴影遮蔽,身处明亮的庭院中,她含羞带嗔的神情煞是妩媚动人,欲说还休的盈盈水眸如秋水长空,便是神仙看上一眼也会心生绮念,唱出一折《思凡》,何况萧冠泓这个本就为她所神魂颠倒的凡夫俗子。   他心头一热,忍不住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不敢多做停留,浅尝辄止。低低的声音带着央求:“我们回屋,你想什么我帮着你想。”   若樱冷眼睇他,不为所动,别以为她不知他满脑子打什么鬼主意,铁定是想白日宣淫。   萧冠泓则手臂微用力,摇了摇她的香肩,垂眸回视她:“走吧,外面怪冷的,冻坏了我可心疼。”   蓦地,小桂从院子里的小径走过来,向二人禀报道:“王爷,王妃,藤萝馆的罗大掌柜来拜访王爷了。”   “不见。”萧冠泓很干脆。   小桂抿唇一笑,不紧不慢的追加了一句:“罗大掌柜说要是王爷不见,她就拜访王妃,希望王妃不要拒绝她才好。”   萧冠泓连忙对若樱道:“你也不许见。”   “为什么啊?”若樱诧异的反问,她这个人就喜欢和萧冠泓唱反调,若是萧冠泓不这么多余其事的嘱咐一句,兴许她就不见了,但萧冠泓这么一说,她反而兴味盎然了:“小桂,让人好生招待罗姑娘,我一会就去。”   小桂领命而去,萧冠泓暗恼在心,差点就将人骗回房,却被人打断好事,这种事搁哪个男人身上都不好受,他咬牙切齿也就在所难免了:“乖乖,跟我作对你就高兴了?叫你不见你偏要见,说白了你就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儿,越不让你干什么,你越来劲。”   若樱伸手掐他,不满地道:“谁说的,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给你博点好名声,而且,你为什么不许我见她,总得有个理由吧?不带这么霸道的啊。”   萧冠泓抓着她做怪的柔荑放到唇边呵气,若樱其实不冷,但冬天他喜欢热热乎乎的捂着她的手脚,稍作沉吟,便将理由娓娓道来:“这个姓罗的女子可不简单,是个超能折腾的主,她的身份也不仅仅是个商人,其实细究起来,她和宇文腾还是表兄妹。”   他和别人谈论事情的时候,惯用春秋笔法,还喜欢装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但和若樱说话他就喜欢讲古。   若樱恍然大悟:“哦,难怪宇文凤把我们约在藤萝馆,原来是这个缘故,她跟罗国公府有关系吗?还是跟罗太妃有关系?”   萧冠泓摸摸她乌亮的头发,继续道:“都有,罗国公不是有两个儿子吗?这个罗素雪便是罗世子的女儿,罗世子是宇文腾的大舅,所以……”   若樱打断他:“咦,这么说来罗姑娘便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可时下很少有女子经商,罗国公府怎会允许她抛头露面?而且你还说她的生意做的极大,遍地开花什么的?”   “不错,她虽是罗世子的女儿,却不是现在的世子夫人所出,乃是罗世子的一位外室所出。”萧冠泓揽着她往花厅方向走:“罗世子当年很宠爱这位外室,也就是罗素雪的娘,正头夫人为此拈酸吃醋,常常是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闹,不得已,罗世子便将罗素妻娘俩送到外地,且给她们在宜门置了田地房产。”   若樱弄清了原委,却没出声,只是默默的听着。   “罗世子看来是很喜欢这个外室,虽畏妻威没将其迎进府中做姨娘,但罗素雪一生下来却是姓罗,并以庶女的身份记在罗府,罗素雪这个人自幼聪明,才思敏捷,稍大就显露了经商的天份,常常四处折腾……不过,罗家世家贵胄,诚然不需要一个经商的庶女,所以罗世子派专人看着她,不许她出宜门城一步。”   “前几年太子和翼王争储,罗家渐渐复起,大家都很忙,谁知罗素雪就趁着罗家忙到无人管束她之际,开始女扮男装偷偷经营起酒楼,罗世子鞭长莫及,等到知道实情时,她已将酒楼经营的有声有色,颇具规模了,而且她的酒楼别具一格,新颖的东西层出不穷;菜式也是花样翻新,就算价格高的离谱也是一位难求,后来,她更是不顾罗家的反对,在各地开了分店,京城首当其冲,藤萝馆如今是声名鹊起,直追太白楼。”   若樱咋舌:“罗大掌柜很了不起哦,这份本事便是男子也不及,为什么你不让我见?”   萧冠泓犹豫了片刻,还是以取笑的语气道:“你也知道她是商人嘛,商人都是无利不早起,我怕你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银子,只好提前防患于未然。”   “王爷您真乃高瞻远瞩、未雨绸缪、英明神武!也太瞧得起我了。”若樱斜睨着他咬牙哼笑。   萧冠泓大笑。   ……   罗素雪已知摄政王不见客,可半柱香的功夫不到,萧冠泓却携着那个美的令人发指的王妃一起来花厅了。她掩下脸上的惊讶,不卑不亢的与他二人见礼,并呈上了礼物。   外面数九严寒,屋子里暖意融融。胆瓶里插着几枝梅花,发出幽幽的冷香。   两人一直在外面走来,进得屋子里暖气一熏,若樱脸上便粉中透红了,一双春水似的眸子越发像要滴出水来。她客气的请罗素雪坐下,知道她和罗国公府的关系,又有萧冠泓在这里,她便也不多言。   罗表雪依旧一身白衣,和她的名字一样光洁如雪,但她今天戴了金银佩了宝石,多了几份贵气,将她与众不同的气质发挥到淋漓尽致。她坐下后也不急于开口,只是端着茶杯轻啜香茗,偶尔会从热气腾腾的杯缘打量这对神仙眷侣似的夫妻。   女子都有比较之心,饶是罗素雪这样能干的也不能例外,何况她自己也是堪称绝代佳人一枚。所以她先开始看的最多的还是若樱,近距离看打量,更觉得这位传说中的王妃的确当得起“女性公敌”这个称谓。   那种美已经不是几个华丽的词藻所能形容的出来了,许是世外仙姝;许是徜徉在浮华若梦的神仙妃子;许是千年的狐妖;许是一幅难描难述的画,横竖于千万人中你一眼就能看到她,并为她倾心驻足!   萧冠泓本人罗素雪见过许多次,但正式的见面这才是第二次。   对于萧冠泓,她可谓知之甚详,开酒楼么,消息来源众多。这个人年纪轻轻便有一身可挡万夫的武功,声名和权势更是如日中天,再加上他本身超强的能力便是表哥宇文腾亦无法望其项背,在民间的声望到了一呼百诺的地步,正是那种功高盖主的最佳典范。   如果不是他不要皇位,并处处以新帝为尊,这天下早就是他的了。   关健是,罗素雪觉得他还生的非常俊美,风度翩翩,当世无人能出其左右。   同时罗素雪也觉得他非常的危险,因为这种有权有势,功成名就的贵族男子对年轻女子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其实想想也就不难理解了,任是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心目中的良人就是这类人呢!   尤其这个出色的男子还懂得洁身自好,只有一个王妃,并不花天酒地、眠花宿柳,在如今世家贵族里,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的当世,简直如一朵奇葩般的存在。   罗素雪从内心里,非常希望自己以后的丈夫如萧冠泓一般,那也算没有白活一世。   萧冠泓当然不知道罗素雪心里在想什么,他心里还记恨罗素雪打扰了他的好事,所以摆出一副爱理不爱理的模样。见桌上的小果蓝里放有核桃,便用二指将核桃捏碎,核桃肉挑出来给若樱吃。   若樱不太喜欢吃核桃,顶多吃得两三个就不乐意了,这也是是萧冠泓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因为他听说女人大多喜欢吃核桃一类的干果,况且柳生说女人要多吃核桃,对柳生的话他一向是深信不疑。   故而他捏核桃捏的是乐此不疲,若樱不吃,他索性往她嘴巴里面塞,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   若樱被他强迫喂食的行为弄的大光其火,粉脸便更红了,当真是艳如桃李,灿若春花。顾及着罗素雪,也不好吼他打他,只好按捺着性子道:“留晚上吃,这会有客人在,可不好让人看笑话。”   萧冠泓也懂得适可而止,见好就收,但依旧觉得若樱还得再吃一个,他眸中含笑,神情温柔似水,像在哄一个任性的小孩子,将核桃肉喂到她唇边:“啊,张嘴,这个吃了便不吃了,其余的我让厨子给你做成核桃酥。”   罗素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是迄今为止她觉得最能打动她的一幕。   现今社会男尊女卑,夫妻之间多是相敬如冰,便是新婚夫妻也碍于这样那样的礼法,不敢在人前表露出一点亲密的行为,通常都是女人上赶着侍候男人的,绝没有像这对夫妻,不但平等相处,且萧冠泓对妻子疼爱如昔。   她眼中藏着艳羡,对着若樱淡淡笑道:“王妃真是好福气,可见这传言真是害死人,世人都说王爷冷酷无情,可若是让他们看到这一幕,怕不是下巴碎一地。”   若樱嘴角一弯:“罗大掌柜说笑了,你以后会更幸福的。”   萧冠泓这才想起罗素雪,突然开口道:“罗大掌柜是个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可直说。”   罗素雪忽然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又行了一礼,一脸认真的道:“还请王爷和王妃不要折煞小女了,罗大掌柜也就是对外界的一个称呼,请直呼其名吧。”   若樱倒是从善如流:“罗姑娘坐下吧。”   萧冠泓垂下眼,吹了吹茶杯里的茶沫,平静地道:“你到底为何事而来?”   罗素雪早打好了腹稿,虽然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而来,可这种结果已比她预想的好太多了,不过她早过了冒冒失失的年纪,现在的无论对什么场面都可以做到处变不惊:“王爷,素雪此番前来是为了翻年后的上元节而来,那天熙京按照旧年惯例会有灯会,百姓进城观灯,商甲权贵、五湖四海的人云集,定是盛况空前,素雪想以藤萝馆的名义出面办一次盛大的诗会大赛,不同于传统的只允许男子参赛的形式,男女都可参加,也不一定非在上元节这天,正月十二,十三,十四这几天亦可,或延至十六亦可,恳请王爷答应。”   萧冠泓眸色一沉,面无表情的睨了罗素雪一眼,这一眼洞若观火,声音依旧淡然,却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男女一起参赛,还是分开各比各的?到时怎生评判?且每每过年之际,兵马司负责京城日常秩序的维护本就够呛,本王和腾王到时忙的分身乏术,前脚跟打后脚跟,些许小事皆是顾不上的,所以,本王还是希望罗大掌柜不要添乱为好。”   罗素雪却是个不服输的,哪能给他几句话就吓退了啊!   当下她毕恭毕敬的站起来,秉持着一贯的耐心和风度,不厌其烦的反复强调和重复这件事的重要性。她口齿伶俐,妙语连珠,将一件枯燥的事情用巧妙风趣的话语说完。   “王爷,就算我朝现在风气颇为开放,可平常的日子里女子也是少有出来的机会,许多女子本身也是才华横溢,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让她们展示罢了,元霄节这天不同哇,女子俱都出来游玩,有情人还可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藤萝馆也仅仅是给有才情的男女们提供一个发挥的平台,到时大家其乐融融,就跟猜灯谜一样图个乐子罢了,这可是顺应民意的大好事,王爷何乐而不为呢?”   她不愧为大掌柜,口才果然甚是了得,一脸浅笑的说古道今,引经据典,神态自若,从容不迫,显而易见她经常这样说服人,条理清晰,比喻恰当,慢慢诱导着听众跟她逐渐深入,很快就站在她的那一方。   萧冠泓起初还觉得男女在一起比赛甚是荒谬,到了后来,他也不在态度坚决的反对了,毕竟有些事,也许真的是你没深入了解,仅凭道听途说便一昧的人云亦云不可为,似乎是有点固步自封和墨守成规了。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麾下部众的意见只要是有用的都会采纳,何况罗素雪的这番话抽丝剥茧,丝丝入扣,并不算夸大其辞,细想只下反倒极是合情合理。   就连若樱都听得入迷,浮想联翩,最后啊了一声,幡然醒悟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恍如亲眼目睹了那种盛况,到时众多男子怕输给女子,而女子们又想争一口气,想必这场面定然是非常精彩。”   就不知会不会打起来?她在心里偷偷的加上一句,却又有点惋惜,为嘛不是比武大赛咧?一定更热闹,不过转头又一想,文斗武斗恐怕都没自己的份,恁是无趣啊!   “谢王妃夸奖,不知王爷做何感想?或者说王爷赞成素雪的决定了吗?”罗素雪勾了一下唇角,浑身上下洋溢着十足的自信,有一种高高在上、犹如救世主般的倨傲在她身上逐渐显现出来,虽然还很淡,却已不容人忽视。   她定定的望着萧冠泓,似在等待答案。   目光中甚至带着微微的挑衅和撒娇,很容易激起男子身体里潜在的热血,却不会招致男子的厌恶,这中间的分寸,罗素雪一向拿捏得当,把握的很好,这也是她几年来无往不胜的利器。   萧冠泓处理事情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稍做沉吟后缓缓起身,动作沉稳、气度雍容:“这个事本王会派人通知礼部尚书,后续的事情想必还很多,但罗大掌柜还需拿出详细而密的计划来,毕竟时日不多,不办就办,办则要办到最好。”   “谢王爷。”罗素雪强抑心底的喜悦,力持镇定的道谢,并且趁热打铁:“其实,王爷,这个计划书素雪早就准备好了,能否请王爷帮着过过目,王爷若是有好的点子,或是有些地方提醒素雪,那是最好不过了,若无异议,素雪便也好放手行事。”   正在这时,青果悄没声息的进来,附在若樱耳边道:“王妃,别慌,白少夫人离家出走,逃来咱们府中了,从后门放进来的,咋办?白少夫人还让您瞒着王爷。”   “……”若樱无语,个没出息的宇文凤,她就不会逃远一点吗?   她想了想,对萧冠泓道:“我去看看昊儿,罗姑娘这主意甚好,你能帮就帮吧!”话落,她若无其事的朝罗素雪颌首,跟着转身就走。   “哎!若若,我跟你……”萧冠泓刚提步要跟上,若樱似料到他会这样,头也不回的丢了一句:“我去去就来,罗姑娘所提议的事,你们好生商榷一番,我马上回来。”   萧冠泓还在犹豫,罗素雪却一脸崇拜的仰望着他,满眼祈求和恰如其分的恳切:“王爷,这是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办得好,往后的每一年都可以照此举行,素雪一个人可做不来此等大事,王爷您不可不参予的。”   萧冠泓眼帘微垂,薄唇紧紧抿起,半晌之后才低沉地道:“呈上来吧,本王看看你的计划书。”   “好的王爷。”罗素雪顿时笑靥如花,雀跃不已。   ……   若樱乍一见到一身仆妇装扮的宇文凤,唬了一跳,错愕地道:“咋了?这脸上怎么又黄又黑?”   宇文凤接过小桂递来的热毛巾正在擦手擦脸,闻言低下头道:“无事,就是想开了,我天天想孩子,可孩子又不给我带;本指着和白翊夫妻恩爱吧,他却护着小老婆,你说这样我有必要天天忍气吞声吗?横竖儿子相公都不是我的,还不如都扔了干净。”   她一身中年仆妇的打份,灰旧的蓝布粗衫棉袄,肥肥的棉裤,头像还包着一块灰色的花布头巾,头发跟几天没梳似的凌乱不堪,散下来遮了半张脸,脸上不知抹的什么,像糊着一层黄黄的浆。远远一看,跟个扫大街的大婶一样,这哪还是平日光鲜亮丽,神采飞扬的宇文凤。   若樱拿了帕子帮她擦拭脸上的灰尘,却擦下一毛巾的黄泥巴,啼笑皆非的同时又有些心酸:“学聪明了啊,把泥巴抹脸上,前几天不是说只是一个通房吗?怎么就成小老婆了?而且你哥哥就要成亲了,你却闹失踪,这是要他结婚啊还是不结啊?”   宇文凤的动作顿住,垂着头沉默着,久久没有出声。就在若樱以为她在暗暗哭泣时,却听到她突然开口了,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黯然:“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樱,你知道吗?我早上就跑出来了,是混在给白府每日送菜的仆妇中逃出来的,我找了家客栈躲了半日……也许你会觉得我冲动,觉得我不够大气,觉得我没用,连个通房也容不下……”   “没有,你别瞎想,我没觉得你冲动,你能成功跑出来,说明你变聪明了,能来找我,我更高兴,容不下就容不下呗,我一样也容不下,我让人送吃食来,有什么事吃饱了再说。”   “不是的,若樱。”宇文凤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如决堤之洪水,哽咽道:“我就是不能想,一想起……他说过只会对我一个人好,那时他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可如今言犹在耳,君心已变……”   若樱感觉喉咙被堵住似的,眼泪也似要涌出来。她将宇文凤搂在怀里,心酸的沉默着,满屋里只听得到宇文凤的低低啜泣声,她不肯放声大哭,也不肯表现地像个怨妇,只是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不一会,小桂端来了热热的吃食,打听消息的风卫也回来了。“王妃,清兴候府的白大少爷带着人四处在寻找白少夫人,样子很着急,但他并没有声张,似乎连清兴候夫妇都还不知情,可能是怕……。”   “知道了,风,你再去打听打听,记着,要瞒着王爷。”   若樱抚着宇文凤的头发:“他可能怕他父母责怪你,想快点找到你,先吃点东西吧……不过白烨这个人除了太过孝顺,对你一直挺好的,称得上是百依百顺的好相公,你要不要和他谈谈,兴许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你这样负气一跑,孩子怎么办?”   宇文凤把脸上的眼泪细细的抹净,她也不是那种柔弱到整日啼哭的女子,发泄一下就好了:“你是知道的,孩子我连见着一面的机会都少,我婆婆的理由是因为我亲娘去的早,许多事情没人教我,众所周知,安夫人是后娘,定然对我是不好的,所以孩子给她带,让我尽管放心。”   若樱给她盛了一碗银耳燕窝递给她,她接过去并不吃,只用银勺慢慢搅动:“别人不知道,你却是知道的,我娘其实就是姓安的那女人害死的,我恨死了我老爹的风流,我哥也风流,出嫁前我其实对男人没抱什么信心了,只想别的女人怎么过我就怎么过……可,可白烨他与爹爹和哥哥不同,洁身自好,我说以前啊,不是现在的他……他对我很好,细心又体贴,没两个月,我都想不出萧冠泓长啥样了……”   “噗哧!”尽管是这么伤心沉闷的时候,若樱依旧忍不住笑场了。“继续说,你十几年的惦念就被这个男人用短短两个月打散了。”   宇文凤想了想,终于破涕为笑,但笑容也只是一闪即逝,最后化为满满的苦涩:“你不知道,第二天那个通房仗着是婆婆赐下来的人,把我最喜欢的一件首饰故意砸到地上,然后哭哭涕涕的不停道歉,说是不小心失手所致,我当时那个气呀!姥姥地,她明明是故意的,眼里还含着挑衅呢!耀武扬威的。”   “嗯,不用说,你稳定气坏了,然后罚了她,罚她的时候赶巧是白烨还是你婆婆进来了?”   “……运气不好,两个都进来了。”   正文 172 所谓的切指向你陪罪   “可是,我压根不晓得她那一手血是从哪里来的,我连她一根指头都没弹,更不知她的头上是哪来的伤口,你说好笑不好笑?”宇文凤还在笑。   若樱点点头:“是好笑,后来呢?”   “后来她捂着个破脑壳跟我道歉,委委屈屈的说是她的错,还道以后再也不敢了……婆婆责骂她不懂事,白烨只是沉默的看着我,你说我冤是不冤?”   若樱再点头:“冤,比窦娥还冤。”   宇文凤有冤无处诉好些日子,这会终于找着青天大老爷的感觉了:“前几天……还有前天……还有昨天……”   她们两人在这里又哭又笑又闹,而另一行人却在焦灼的四处寻找宇文凤。   熙京城繁华的街头,楼阁林立、行人熙攘。   一位锦衣绣金的年轻公子带着几名随从,形色匆匆地从前阳大街的车水马龙,到东棱路人迹罕至的后巷,每一处都细细询问搜索,不难看出他们正在找什么重要的人,并且找的非常急切,这从那位俊秀公子大冬天一头的汗水就可以看出来。   一位随从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色的雾气,走到那位公子身边:“大少爷,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少夫人常去的地方也都说没见过,现在该去哪里找?而且久不回府,候爷和夫人也会起疑,终不是长久之策。”   料峭的寒风中,锦衣公子紧抿薄唇沉默着。   他的长相极为清俊,气质隽逸,有一双洞彻人心的眸子,衣袂飘飞间透着一股子写意风流,正是清兴候府的嫡长子白烨。据传此子不仅学问渊博,才高八斗,而且文采飞扬,思路敏捷,能写一手精妙绝伦的好文章,精通策论和诗赋。   先帝执政时曾偷赴春闱想要考状元,不幸被人认出来,险些被众考生爆打一顿,理由是——堂堂清兴候爷的嫡长子,即使什么也不干也会继承候爷之位,却来和寒门莘莘学子抢这三年才有的光宗耀祖的机会,不揍他揍谁?   白烨现供职于翰林学士院。   随从见大少爷久不回答,又试探的叫了一声:“大少爷?”   白烨怔了一怔,似大梦初醒:“派个人回去禀告夫人,爷和少夫人去腾王府了,至于回不回候府,等晚上再使人回去报信,你先把琴操和墨儿两个丫头悄悄带出来,莫声张,爷有话问她们。”   随从匆匆去了。   白烨摊开手掌,颇有些无奈的低头望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红玉手镯。旋即,他伸手摩挲着那暖暖的红玉,珍视之意溢于言表。   良久,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对着几个有些不知所措的随从道:“继续找,爷就不信她一个女人能跑多远,就算把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   再说花厅内,一卷雪白的卷轴在光滑漆金的桌面上展开,罗素雪正兴致勃勃的向萧冠泓介绍上元节男女诗会的一些活动。   她本以为王爷会请她去书房详谈,可萧冠泓以为若樱去去就来,诚然这计划书很吸引人,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听下去,然而他还是不肯挪窝,只是命下人把桌上的茶盏点心收拾了,腾出空地供两人研讨。   罗素雪的确是有备而来,关于诗会的精心构思独具新意,生动而又形像,引人入胜,光听着就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身逢盛会。   她口若悬河、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神情越来越自信,语气也越来越流畅自如,不用一刻已完全消除了对萧冠泓王爷身份的拘谨,整个人显得魅力四射,为她出色的容貌又平添了几分美丽。   从头至尾,萧冠泓除了点头颌首外,并不多言,完全是惜字如金的派头。   但他何许人也,能让他频频点头的人,满朝文武至今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所以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这代表着什么。   罗素雪即是明眼人,她此刻有种千里马遇到伯乐的狂喜,心里狂喊:我的才能终于可以得到发挥了,不必困在酒楼这个槽枥之间了!   她脸上绽放出拼搏的狠劲,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觉得厚着脸皮来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这恐怕是自己这一生做的最对的决策——千里马自己去找伯乐,继而毛遂自荐,终于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她不停的叫自己冷静,要学会隐藏,更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然后,她一面慢慢的将声音放得娇媚些,撇去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带点微微的撒娇,让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一步,显得熟稔了那么一点点。当然这中间的分寸她又煞费苦心的拿捏了一番,没让自己显得刻意和操之过急。而是水到渠成的那种顺其自然,看不出丝毫的矫揉造作。   一面又状似毫不在意的偶尔看上萧冠泓一眼,能与萧冠泓来个四目相对那当然好,不能的话也无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有的是功夫慢慢磨。日子长了,总会让伯乐发现自己这匹千里马的价值的。   这时候的罗素雪想的很简单,只是想让萧冠泓看重她的才能,对她青眼有加,从而另眼相待而已。   她想,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的故事千古流传,谁说女子不如男?如今我罗素雪便是要向世人证实,我就是当世花木兰!我要让那些瞧不起我们母女的贱人们好好睁大她们的狗眼看看——没有罗国公府,我一样比罗家正经八儿的嫡女强!   罗素雪在察言观色方面甚是了得,不一会就感觉到萧冠泓的心不在焉。   她适时的停下话头,眼神微闪,灵机一动,抬眸认真的看着萧泓:“王爷,您觉得这计划如何?难道您对上元节不感兴趣吗?素雪可是听说过王爷当年去北玄求娶凤王妃的不少事迹,您也在北玄过了上元节的,两国一比较,可有什么好建议给素雪?”   萧冠泓闻言微微一怔,北玄的上元节他记忆犹新,他为若樱买了一盏绵羊灯,因为若樱是属羊的,那时还有纳兰明桑,两人本想过个甜甜蜜蜜的节日,可惜事与愿违,没想到岳父岳母俱都遇上了刺杀,最后若樱还在那天失踪了……   罗素雪见他面无表情的垂着眼帘,如老僧入定,不知他是何意思,正躇踌着要不要再问问,一个白皙清秀的侍卫大踏步走了进来,径直向萧冠泓附耳禀报。   侍卫的声音很小,罗素雪一个字都没听清楚。只见萧冠泓却突然站起来,淡淡地道:“罗大掌柜先请回吧,关于上元节的诗会,兹事体大,本王会命礼部协助你,今天便到此为止,明月,让楚嬷嬷送罗大掌柜出府。”   言罢,他昂首阔步的转身离去,毫无留恋,徒留一个颀长挺拔的完美背影给人。   罗素雪咬了咬唇,看到萧冠泓转身的一刹那,心头油然生出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她把纤纤素手放在桌上摊开的卷轴上,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   ……   萧冠泓找到整个王府里最偏僻的客房——流芳居,恍惚间,他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想当初他强掳了若樱,还和若樱在流芳居这个蜗居般的小屋里住了几天,那时若樱恨他欲死。   时过境迁,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   他远远的就挥手,支开守在门口的雨卫等人。   屋内没有怨天尤人和要死要活的哭闹声,想来宇文凤那女人也做不来如此丢脸的事情。反倒传出昊儿咯咯咯的欢笑声,听见这天真无邪的快乐笑声,萧冠泓唇角微翘,忽然很想亲亲那小子粉嘟嘟的小脸,抱抱他香香的、肉肉的小身子。   楚昊有四个多月了,因乳娘的奶水充足,他长势极好,小胳膊小腿儿显现了藕节般的肉感,脱光衣服给他洗澡的时候,就像个白白胖胖,粉粉的人参娃娃。   他未满月时一双小手便很有劲,经常握着小拳头,还可以攥住大人的一根手指,现在长了几个月,他的十指开始学着抓紧、放开等收握动作,小嘴巴里经常嘟嘟囔囔,咿咿呀呀,十分可爱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儿语。   老王爷如今简直离不得他了,一听说这大的奶娃儿可以尝试着喂他些肉粥、鱼汤什么的,他老人家揠苗助长的精神得以发挥,每日都极有耐心的喂楚昊一些可以消化的食物。   所以楚昊长的这么招人稀罕,老王爷功不可没。   萧冠泓毫不犹豫推门进去,内室的欢笑声嘎然而止。他穿过外厅,进入里间,屋子里搁着好几个紫金暖炉,温暖如春。一屋子的人皆睁大眼睛瞪着他,包括被捂着小嘴巴的楚昊。   对于他出其不意的到来,楚昊年纪虽小,却也敏锐地感觉到了众人那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何况他老娘还冲他不停的眨眼睛,可怜他还不足五个月,委实搞不懂他老娘对他抛的媚眼儿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是个非常聪明的奶娃儿,他会转着水汪汪的眼睛,四处新鲜地瞧着。   别人不出声,他便也不出声。   他老娘把眼睛瞪的圆圆大大的,他便有样学样,把一双乌溜溜的桃花眼努力瞪的大大的,长长的睫毛卷卷翘翘,密的像把扇子,估摸着刚才乐疯了,小巧的鼻子上有微微的汗意,两腮红扑扑的,那可爱的小模样萌的让人直流口水。   “这就是你说的去去就来?丢了相公一个人找乐子。”萧冠泓对屋子里的其他人恍若未睹,若无其事的向若樱走了过去,嘴里抱怨着,却伸手去抱楚昊。   若樱大囧,心话儿说,找什么乐子啊?不过是陪宇文凤说着话就忘记了。她也没有天真的真以为能瞒住他,不过就是顺着宇文凤行事罢了。   楚昊不伸手,还扭了一下小身子,他现在变得认生了,除了经常抱他的人,任谁也不给抱的。至于他老爹,心情好便让他抱,心情不好也是宁死不从的。   他还转头望若樱,嘴里咿咿呀呀地,亮晶晶的眼睛频频眨动,煞是可人疼,瞅他那意思,好似不乐意。   萧冠泓被他气笑了:“臭小子,又跟你老子拿乔。”说着,还是将他抱到怀里。小桂赶紧端了个凳子给他坐,顺便又给他沏了一杯热茶,怕小主子手快打翻,也只敢远远的放着。   楚昊一连被他老子亲了好几口,不过他今日心情不错,强忍着萧冠泓的搔扰动作没跟他翻脸,顶多只皱着鼻子抗议。   萧冠泓熟练的把手伸到楚昊的背心摸了摸,果然是玩疯的,孩子软呼呼的小背上也有层薄汗,他一边拿了软巾隔在楚昊的背部和衣服之间,一边漫不经心地道:“白烨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却躲在我的府中,你这是唱的哪出?这么大的人了还玩离家出走?被你公婆知道还能呆在白家吗?早把你送回腾王府了。”   宇文凤恨意犹在,没好气的道:“他找我干嘛?有他娘和他小老婆就够了,我走了,他要娶多少个便娶多少个,我这是给他腾地儿了,上哪找我这么知情知趣的人啊?”   萧冠泓跟她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对她那脾气是相当的了解,当下叹了一口气:“不过就是一个通房罢了,也没多少体面,白烨又不是多喜欢她,你又有了白翊傍身,她根本不能威胁到你分毫,你一个做主子的,何必跟她置气?闹得阖府不宁?”   “谁闹得阖府不宁了?”宇文凤情绪激动起来,眼泪又涌了上来,她伤心欲绝地道:“说是个通房,就是个不安生的主,一天到晚挖坑我跳……前天居然诬蔑我,哭的凄凄惨惨地说我要毁她的容,就她那张脸,值得我去毁?她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白烨那混蛋还帮着她……”   她呜呜咽咽的哭了一会儿,觉得萧冠泓不帮她就算了,一来就训斥她,立刻不满了:“白府不要我就不要我,大不了休了我,我心里没什么弯弯绕绕,最不会跳坑了,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本就没指望你帮我,到时我要是像我娘一样被人害死了,你就去我坟上忏悔吧!”   若樱跟宇文凤的感差不多,颇有些同仇敌忾,也指责萧冠泓:“你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就一个通房罢了?这关体面不体面什么事?也不关有没有孩子,合着你们男人就该三妻四妾,通房无数,我们女人就该忍着?而且我相信凤凤的为人,她才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只是中了那个女人的计罢了。”   萧冠泓未料到因白烨一个,结果把问题上升到众多男人身上。他无奈的解释:“我没说是她的错,我只是想叫她多个心眼,莫老上别人的当,别人一挖坑,她就跳,那不活埋她都对不起老天。”   宇文凤很伤心,陈妈妈在一旁劝都劝不住,她抹着眼泪道:“我承认我没心眼,可我嫁过去几年了,白翊都一岁多了,也没见出什么事……”   “那能一样吗?你别哭了!光哭有什么用?”萧冠泓先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楚昊递给他的奶娘,示意她们带他去睡觉,断而又将屋内的陈妈妈和小桂等都遣退出去后,方才继续道:“你以前的日子是过的顺遂了点,成亲好几载了,你婆婆才做主让白烨收了一个通房,别府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看的少吗?没成亲之前,那个男子没有几个通房丫头?成了亲,哪家哪府还不是一样的过?”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道:“这话本不该我跟你说,也就是看着打小的一点情谊提醒你,这也是你婆婆看宇文腾的面子才让你过了几年好日子,若你哥哥不是腾王,你就一普通世家的姑娘嫁过去,在你第一年怕就有这事发生了,而且,白烨现在才一收个通房你就受不了了,日后他若抬举几个姨娘,你要怎么办?再这么哭泣着跑吗?”   若樱是第一次听到萧冠泓说这样的话,这与他平日里跟自己说的完全不一样,她一时有些接受无能,怔怔的望着他,像不认识一样。   宇文凤顿时有些语塞,知道萧冠泓说的是实情,若是没有娘家撑着,或许她早就要经历这一切了,但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只要一思及白烨以后还会收通房,甚至还有姨娘,她情感上委实受不了。   她沮丧的思来想去,末尾,用一种万念俱灰的口气道:“唉,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去做姑子,这人生,实在是太苦了,我现在就想去做姑子,可我又舍不得我儿子,我该怎么办?”   她已经不想向萧冠泓寻求安慰了,这厮就是个戳破她美梦的主,打小跟便她有仇,她转头问若樱:“若樱,我不想像我娘的结局一样,我不想跟有姨娘和有通房的白烨过了,但我想养我儿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若樱面无表情的沉默一会,眸中无波无澜,冷冷地道:“抢了儿子,踢了男人,和离!”   “若若,切切不可胡说。”萧冠泓难得的一脸严肃,语含薄责:“自古以来,都只有劝合不劝离的,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脑子本就糊涂,你还火上浇油,你这不是帮她,是害她?”   若樱粉面带霜,语气难得的咄咄逼人:“你就不是害她?你说她脑子糊涂,你才脑子糊涂,那些通房和姨娘哪个又是好相与的?姑且不说个个都像安夫人,起码为了争夺白烨的宠爱,她们是不会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只会无所不用其及,你刚头也说过,世家大族这种事多如牛毛,也显得稀松平常,既然如此,那我还要问你了。”   萧冠泓和宇文凤皆愣住了,被她……吓到了。   她望着萧冠泓冷冷一笑,语气带上了控苦和挪揄之意:“你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可见过哪家妻妾除了表面和平共处,私底下还亲亲热热孔融让梨的?我猜,若果真如此,只怕那个男人不是太监便是个银枪蜡样头,再则便是他的妻妾一人给他戴了顶绿帽,墙外有肉吃,不差他那一份了。”   萧冠泓头上没绿,脸却绿了,咬牙切齿地道:“你个混不吝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说。”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明明是你开的头。”若樱反驳回去。   这时她好像心平气和了点,那股莫明其妙的无名火也消失了,语气显得慢慢吞吞:“也许你们会觉得我的想法过于偏激,其实则不然,打个比方,宇文凤也收个男通房,那白烨……”   “噗……”萧冠泓喷了。   “噗哧!”宇文凤笑了,脸色转忧为喜,美滋滋地道:“这主意甚得吾心,回头马上收一个。”   “……”若樱满脸幽怨,收男通房不是重点好不好,只是打个比方,意思是将心比心,姥姥的,一个个都只听自己想要的,还尽力曲解自己的意思。   按萧冠泓的意思,就应当通知白烨,让他来接人。可宇文凤坚决不答应回去,也不答应回娘家。   若樱也持反对意见。   为此,萧冠泓和若樱再起了争执,萧冠泓认为,这是白烨夫妻的问题,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的问题就该他们自己解决,旁人插手会越弄越复杂,起到越帮越乱的效果。   若樱却不这样认为,她没有萧冠泓那么理智,她认为宇文凤受委屈了,并且来找自己,这是朋友间的信任,她稳定是站在宇文凤这边的,也没说楞要拆散他们夫妻,只是想看看白烨怎么处理这件事……   两个人莫衷一是,各持己见,谁也不能说服对方。   不过口舌之争毕竟是小事,权当是夫妻间的情趣和耍花枪。   但为了男通房、绿帽,墙外有肉吃和太监,以及银枪蜡样头的问题,萧冠泓痛定思痛,决定重振夫纲。他那夫纲在别的方面也不管用,作用仅在枕席之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几个问题在行房时讨论亦算是对症下药。   先是关于男通房的问题,这是问题的重中之重,在萧冠泓扒衣服,然后大刑伺侍的招数下,若樱溃不成军,身娇体弱,被整治得全身如棉团,无丝毫力气,任凭萧冠泓翻来覆去玩弄。   片刻工夫,萧冠泓身上亦是汗水滴流,气喘如牛,口中嗯唔之声不绝,遍身爽美。只听若樱口中莺吟之声不绝,被萧冠泓按着柔荑,低声道道:“心肝,弄得你快不快活?”   若樱哪有气力答他,娇喘吁吁,口中只唔唔哼叫。   半个时辰后,萧冠泓愈战愈勇,使出百般气力折腾她。并急喘着逼供:“什么男通房?嗯?在哪听到的?该不是你平日就有此想法吧?”   她在萧冠泓底下樱唇咬着锦被,娇喘不已。   萧冠泓次次直捣黄龙,弄得她死去活来,呜咽而泣。轻吟喘息之余,勉强说那是自己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嗯,没有,就是糊弄宇文凤的。”   男通房解决了,也就连带解决了绿云罩顶和墙外有肉吃的危险。后来就是太监和银枪蜡样头,这两个问题性质不同,本质却相同。   萧冠泓见她小模样委实可怜,即刻覆口到她樱唇上,舌头伸进她嘴里,模湖不清地道:“心肝,这就当不得了吗?正是快活的时候,往后还说不说那样的混话?我还有手段没使出来,要不要?”   说着又是一阵狂猛的攻击,瞬间被翻红浪,发出唧唧的响声。弄得若樱骨酥神离,求饶般地道:“不说了,再不说了,不要,不要啦!”哼哼声不停。   萧冠泓只管放开手段辗转研磨,若樱本已力竭,此时更给他磨得心神俱失,差点昏迷过去,心中是叫苦不迭,又不是不知他这人的性子,惯会在床上找场子,白日里惹他做甚?   萧冠泓觉得若樱这次的想法太过大胆,一定要在萌芽状态就打压下去,存着这样的心思,这一番直弄至三更,折腾到若樱昏去又醒,柔弱无骨的身子瘫成一团。   两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情正浓,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   次日天蒙蒙亮,街上寒风瑟瑟,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雾,天气冷得让人恨不得把整个人裹在衣服里。   城郊樱苑别庄的管家谴人送了信来,道是孔家小姐极有可能是想家了,成日不思饮食,管家怕孔小姐的身体有个好歹自己吃罪不起,便请示王爷和王妃具体该如何办。   萧冠泓和若樱商议了一番,两人都觉即是快过年了,孔安婕又不能回丰潢州去和爹娘老子团聚,索性接来王府,一应事情也好照料。做出决定后,便派陈妈妈过去帮着收拾收拾,然后再派人去把她们都接回来。   陈妈妈出了王府大门,下了台阶刚要上马车,抬眼却看到在街转角处一个男子安静地站在早点铺子前,旁边的老板不停的招呼他买热包子,他倔倔的抿着唇,一声不吭。   陈妈妈看了一眼就转开视线,这个人她认得——清兴候府的大公子白烨是也。   昨天宇文凤篷头垢脸的在摄政王府后门出现,守门的婆子不认得她,还是她说找陈妈妈,婆子才去给陈妈妈禀报,宇文凤这才进得了王府找若樱。   陈妈妈是老成精了的过来人,眼一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能把素来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宇文大小姐逼成一个讨饭婆,这可不简单!想她亲娘早逝,哥哥又不在身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在刻薄的后母手下讨生活,却都是一副乐天派的模样,何曾搞的这么狼狈过?   女人嘛不管老幼,大抵都是同情弱者的,妻妾相争的戏码,陈妈妈看的多了去了,但在情感上她还是偏向于宇文凤的,所以相对的不怎么待见白大少爷,也是个连坐的意思。   反正她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瞅没瞅见谁也没个准儿。   白烨见陈妈妈视若未睹的自顾自的上了马车,依旧默默的站着,他是认得陈妈妈的,宇文凤和凤王妃关系亲密,他经常送她过来,接她回去,自然对摄政王府的一众管事不陌生。   白烨的随从赵英就站在不远处,寒风一吹,突然感到一股寒流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拉了拉皮袍子,抖擞着精神走到主子身旁:“大少爷,你都站了一夜了,咱们是回府还是直接去摄政王府?”   白烨沉默的望着前方,突然呼出一白气,对赵英道:“马车要过来了,记得拦下来,不要惊着马车里的人。”   不用半刻陈妈妈的马车就行过来了,果然被赵英拦下了。   白烨虽然披着狐狸毛的大氅,但因在外面冻了一夜,气色不是很好,略有些颓废,眉心间挂着忧虑,不过配着他清俊的容貌,很容易激发女性的母性出来。   因此陈妈妈想要甩脸子他看也甩不起来,相反觉得他也挺可怜的:“白大少爷你莫浪费功夫了,白少夫人真不在我们王府里,你昨晚上不是来问过,王妃都据实以告了,真不在我们王府。”   白烨眼神一黯,淡淡地道:“在的,因为凤王妃不许白某进府,白某求陈妈妈一件事。”他也不管陈妈妈答应不答应,兀自掏出一个荷包送了过去:“烦请陈妈妈把这个荷包交给白某的妻子,白某便感激不尽了。”   谎话被人当场戳穿,陈妈妈老脸一红,一声不吭的的接了荷包就往回走。   陈妈妈走后,白烨一直耐心的等着,直到中午才有人请他进王府。   宇文凤在院子里甫一见到白烨,眼眶当场就红了,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若樱在一旁看的直叹气,心想,这情之一字,着实是伤人至深的东西,连宇文凤这样英气的女子也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白烨也叹气,但他的声音很温柔:“阿凤,跟我回家。”   宇文凤虽然心神不宁,哭的也很惨,但语气坚定:“不,我不想回去了,横竖婆婆不喜欢我,你还是换一个你娘喜欢的女子吧!反正你是孝子,我也不拦你尽孝,只要把翊儿还给我就行。”   若樱绝倒,宇文凤昨天还不知所措,今天说话条理就这么清楚了,难不成受了自己的撺搡?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早早将院子里的人都谴走了。实际上她也很无奈,她本打算回避,可宇文凤这二货怕自己三言两语被被白烨哄回去了,死拉着她做陪。   白烨见她哭得稀里哗啦的,眼中闪过不舍,他提步向宇文凤走来,宇文凤却花容失色的不停的后退:“站住,你有话便说,不许过来。”   白烨步伐一顿,停滞不前,望着宇文凤沉默语,宇文凤在他的的注视下渐斩收住了眼泪。   若樱昨晚上遭受萧冠泓重振夫纲的反扑,以至于又睡到饭点才醒,此时她并不清楚这两夫妻唱的是哪一出,所以并未像昨天那样故侃乱吹,而是缓慢地道:“你们两个还是进屋谈吧,外面一来太冷了,二来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于是这两人又回到屋里,若樱刚要开溜,宇文凤紧紧的拉着她:“给我壮胆,有你在我可以畅所欲言。”   白烨闻言苦笑:“阿凤,我知道这段日子你受委屈了,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你的保证一文不值,这些日子我算是看穿你虚伪的嘴脸,你的虚情假意留给别人吧,我不稀罕!”宇文凤义愤填膺,字字血,声声泪。   “你听我说好不好。”白烨看来也不好受,竟然将唇角咬破了,鲜红的血液染上了他的薄唇,眼神里也似带了一丝哀求:“那个通房根本什么也不是,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我是怕母亲为难于你才收了她,但我对你说过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说到这里,他停下话头,一抬手,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宇文凤和若樱皆错愕的望着他,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紧抿着唇角,眸光清冷,默默的望着匕首半晌,再度开口:“自从有了这个通房,她冤枉你的事我都知道,但我一直沉默着,所以让你误会了我,落到现在你不信我,是我的错,我自会向你谢罪。”他的手指抚过匕首,竟然带着几分狠意。   若樱以为白烨不会武功,也不了解文人的狂狷,她甚至没有看见他怎么动作,但见利芒一闪,白烨拿着匕首闪电般的切向左手的尾指,这一个动作干净利落,果断决绝,一气呵成,若樱竟然阻止不及,心里暗道坏了坏了!   而宇文凤更是惊惶失措的大叫一声:“不要,夫君不要,若樱快阻止他……”   若樱见白烨的一截断指落在地上,心头顿时泛起几丝难以言喻的懊恼和后悔,为什么会这样?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她不停的责怪自己,后悔莫及。   宇文凤呜呜的哭了起来,立刻向白烨奔去,却又在他一臂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大哭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我没有要你这样,我只是……”她泣不成声,心里为他痛的要死,却终是没有扑进他怀里。   白烨垂着眼帘不做声,只是扯一方帕子笨手笨脚的包裹住左手,缓缓用嘴咬住帕角在左手背上打了个漂亮的结,很醒目,任何人一看就知道他受伤了。   然后他将匕首妥善的收起来,默默的走到宇文凤面前。   宇文凤泪眼朦胧,没有逃走。   白烨用尚未受伤的右手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脸上贴着,又用左臂拥她入怀,语音温柔地道:“我这是切指向你陪罪,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其实那个通房只是个摆设,我真的未动她一根毫毛,但你夫君表面上还是要敷衍一下娘亲的,不然谁知她下次又会送几个丫鬟来……”   宇文凤一听,精神来了:“真的,你没骗我?那她为什么处处针对我?还说马上要怀你的孩子了。”   白烨忍不住亲了她的额头一记,声音依旧温柔:“你那么笨,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她当然要胡吹乱侃,骗得你七昏八素,趁你恼火之际借机寻鲜兹事,最好是能将你赶走,可叹你平日绞尽脑汁,把那些小聪明都耍在我身上了,却被别人骗的团团转,这叫叫我颜面何存?”   宇文凤讪讪地道:“你又不说,还处处护着她,我很难过,当然就信了啦,可是你怎么把手指削断了?疼吗?一定很疼吧?这往后可要怎么办?呜……”宇文凤又痛彻心扉的哭了起来。   白烨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清俊的眉眼霎时生辉,一身的风流贵气:“你受了这么长日子的委屈,我断根手指又怎样?只要不影响写字就行了。我之所以护着她,不过是想骗过母亲的眼线罢了,母亲见我是这副态度,便会对你心存愧疚,往后定然会对你更好了,你看着吧……嗯,我都对你说实话了,你总该跟我回家了吧?”   若樱满脸狐疑的捡起地上的断指,端详复端详,然后怒了:“姥姥地你个白烨,好啊!你敢到鲁班门前卖大斧,这哪是手指啊?不过是根面粉搓的玩意儿,宇文凤,你白哭了,你给我回来……”   “噗哧!”门外的萧冠泓实在是忍不住了,吃吃的低笑个不停:“叫你掺合人家两口子的事,这下子记住教训了吧?这会子人家恩恩爱爱,你难不成还想弄个捧打鸳鸯?”   “气死老娘了!”若樱悻悻然:“害得老娘悔的肠子都青了,以为他真剁了手指,娘的,读书人真狡猾!”   她犹不解气的碎碎念:“还有宇文凤,下次再也不管你了,居然都没回头看我一眼,明明不会轻功,她走路却是用飘的,美的咧!”   正文 173 藤萝美人   “嘁!”若樱不甩他,他能玩新意的地方,她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来。   萧冠泓接过那根假断指,笑不可抑:“听说昨晚上他在早点铺子那站了一夜,居然就让他想出了这么个玩意儿,倒是煞费苦心,那早点铺老板天天揉面,早上倒是赚了好大一笔,呵呵!”   “气煞我也,我就奇怪呐,怎么没流血?他还好意思把手裹起来?”   若樱今儿被白烨骗了,颇有些恼羞成怒,对白烨不但不夸奖,反倒极尽讽刺控苦之能事,无非是说会写文章的男人就是腹黑狡猾,也难怪宇文凤被他吃的死死的云云……   萧冠泓听她嘀咕,拥着她但笑不语。   好在走了个宇文凤,晚上就来了个孔安婕,若樱被宇文凤伤害的弱小心灵总算得以安慰。   若樱每次见到孔安婕都只有一个感觉:“你怎么又瘦了?而且气色也不好?吃的不对胃口?王府里有人为难你,或是欺负你?”她连珠炮一样的发问,让人应接不暇。   孔安婕每每听她这样问就觉得好笑:“天天山珍海味,琼浆玉液的吃着喝着,神仙亦不过如此,我还敢说吃的不对胃口?你三天两头就去别庄为我立威,谁敢对我不好啊?”   香串打小就是孔安婕的贴身丫鬟,此次也跟着回了王府,在一旁忍无可忍地道:“凤王妃您不知道,我们小姐就是有点想家了,再就是晚上老做噩梦……”   “香串!”孔安婕轻声但严厉的制止香串。   若樱笑笑,不以为意:“想家我是没有办法?我也想,我爹娘,弟……妹都在北玄,许是我从小没和他们生活在一块儿,所以想的倒还好,做噩梦?可以找柳生啦,让他开点安神的药,包你一觉睡到大天亮。”   有若樱陪着说说笑笑,孔安婕感觉心情好多了,再加上昊儿,倒也其乐融融。   若樱将那把慕容喾送来的匕首转送给孔安婕。   这匕首小巧薄削,很适合女子用,外表并不华丽,看起来颇为古拙,但在手柄处有个空心的圆圈,并镶有一块成色极好的祖母绿宝石,慕容喾的来使和信函中都未提及此匕首的名字,若樱寻摸着是因为匕首太小,他或许忘记了。   她既然送给孔安婕,那取名字的大任就交给她了。   孔安婕不解:“一把匕首也要取名字吗?”   “嗯,当然要。”若樱抽出匕首,在烛火的照耀下,匕首薄而细长,锋利的刃口迸射著刺眼的寒光,锯齿样的刃口上带着倒刺和血槽。   她一本正经地道:“你别看这匕首很小,但我试过它,吹毛可断,削铁如泥,对力气不够的女子来说太适合了,好的物事多少都有点灵性,取个名字就成为它的主人,何乐而不为!”   她说着出其不意的揪断了孔安婕的两根青丝,向着匕首的刃口吹去,发丝立刻一分为二。然后她左找右找,想寻块铁来削给孔安姨看。   孔安婕只觉那匕首寒气浸骨,伸手抚了抚头皮,急忙拉着她道:“好了,好了,我相信它削铁如泥,你别捣鼓了。”   她也聪明,用革丝从匕首柄那个圆圈穿过,往腰上一悬挂,一把锋利的匕首立刻掩去锋芒,俨然变成了一块稍大而又怪异的佩饰,祖母绿宝石的翠绿色流光在裙褶间若隐若现,倒也别具一格。   若樱立刻赞叹:“对啊,还可以冒充压裙角的环佩,诚然看起来怪异了点,但也算多功能,而且没银子花的时候,还可以将那块祖母绿宝石抠下来换银子使。”   孔安姨嫣然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祖母绿宝石价值连城,可不是翡翠之流能比的,既然如此,那就给它取名叫翠羽吧?古人形容美人: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肌如白雪,腰若束素……它这模样倒也有几分像女子的眉毛,不如就叫翠羽美人。”   “翠羽美人。”若樱觉得这名字太贴切生动,立刻高兴的叫开了。   自此以后,孔安婕一有空就跟着若樱学武,可她这般年纪,又没有内功打底,练武肯定是个笑话,只当是强身健体和让身手灵活点。若樱绞尽脑汁,笔杆子都咬断好几打,总算给她琢磨出配合翠羽美人使用的招式,原本只有五招,就这五招都花费了若樱毕生所学。   后来萧冠泓搜肠刮肚的帮着想,总算成功的添了两招进来,使得翠羽美人使用起来不那么难看了——有个七招足以在江湖武林上扬眉吐气了,横竖有个叫三板斧的斧头在底下垫底!   日子不显山不露水的过着,先是腾王和肖念珠成亲了,肖念珠正式成了腾王妃。她的表姐陪嫁过去成了腾王的通房。但正应了那句老话,牛牵到京城一样是牛。乔姑娘走哪都爱折腾的鸡飞狗跳,务必将“本小姐不高兴,你们所有人都休想开心”信念贯彻执行到底。   不过夜路走多了总是会碰到鬼的,甫一到腾王府,所有下人、婢女、通房统统都来拜见新王妃,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乔莲仗着自己是肖王妃的表姐,不但不跪还一脸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模样,令所以人都误以为她是来跟新王妃打擂台的。   想当然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乔莲这种出头鸟不打,何以给新王妃立威,宇文腾可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主儿,既然成了亲,那什么事都得按规矩来,不管对肖念珠的感情是何种感情,但她现在成了他的结婚妻子,与他荣辱与共,别人欺她就是欺他。   连腾腾四仙都收敛其行为靠边站,何况乔莲一个初来乍到的。   于是乔莲就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被打了五十大板以敬效尤,同时立肖王妃之威。这五十大板将乔莲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伤势严重到几个月都未能痊愈。   等乔莲伤势好了后,还没来得及重新耀武扬威,山河却早已变色,宇文腾念及自己王妃的性子太糯米,有个表姐会让她觉得颇不自在,便将乔莲赐给一个偏僻田庄的庄头为妻,远远的打发了了事。   而后就是北玄的喾太子终于立了太子妃,而太子妃人选不是别人,正是若樱的闺蜜卫将军之女卫璃,卫家的家传绝技“五连珠”箭法被卫太子妃使的出神入化,令许多本有异议的文武百官为之消声。   萧冠泓和若樱无法亲自前去道贺,俱都谴人送了礼物,顺便给赤凤候府还有师傅送了礼物,连未来的师娘都备了一份,当然在道观里做女道观的凤歌也没能漏掉。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罗素雪,自打那天她上元节诗会的提议被萧冠泓采纳后,因诗会的事太过繁杂,饶是有礼部尚书协助,处处碰壁的事也较多,此女便经常不请自来,几乎成了摄政王府的常客。   她本身就是人颇具争议性的人物,身上事事非非较多。   但一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想要没有点流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还是一个漂亮女人,再加上她还有罗公府罗世子庶女的身份。只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若樱以前在北玄因为女王爷的身份常在外面走动,也惹了一些闲言碎语,所以她和罗素雪算得上是同病相怜,真要论起来,两人应该会有共同语言,惺惺相惜才对。   不过人家罗素雪比若樱这个闲散野人有才能多了,懂得的东西多如牛毛,似乎就没有她不会的。通过几次短暂的接触和交谈,连萧冠泓也不得不承认此女是个人才。因此罗素雪很快就得到了萧冠泓的器重,若她是个男子,萧冠泓一定会推荐她去为官,就像他自己麾下的幕僚和谋士,被他举荐的不胜枚数。   话说有一次,若樱心血来潮,忽然到书房去找萧冠泓。萧冠泓的书房对于别人是戒备森严,对若樱却是不设防的,更不需要侍卫通报。   若樱晃进去后看到罗素雪也在书房里,当下不禁一怔。那会子萧冠泓坐于案后,正低头看着案桌上的卷轴,许是漆黑光亮的案桌太宽大了,罗素雪将身体往前贴在案桌旁,纤纤玉指指着卷轴上的一处在讲解。   书房里很安静,除了罗素雪娓娓动听的声音。   虽然有远山背着手侍立在一旁,若樱却心里却有很奇怪的感觉,胸口似乎有点堵。她制止了远山的提醒,默默地伫立原地看着他们。   萧冠泓似有所感,赫然抬头,看见是若樱,漂亮的凤眸倏地一亮,立刻起身向她走过来,语气温柔地道:“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竟然会来这里找我,真让人受宠若惊!”   若樱任他牵着自己的手,淡淡的一笑。罗素雪见若樱来了,不慌不忙的过来给她见礼。   萧冠泓低声向她解释:“她那个上元节的提议得到百官们热烈的响应,他们都觉得那热闹的场面一定是盛况空前,不过日子太赶了,所以我叫她弄好了直接拿来我过目,免得东奔西跑的白白耽误。”   罗素雪似有些不好意思,赧然地道:“日子是真的太仓促了,累得王爷都跟着素雪费了许多心思,也怪素雪先前的想法太过简单,弄到如今倒是骑虎难下了,又恐交不了差,真是叫人头疼的紧。”   她这样一说若樱倒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了:“那你们继续,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来找本书的。”   萧冠泓问她要找什么书,若樱推开他的手,笑着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说着走到屏风后面的书架旁,装模作样的挑起书来。她本来就不是来找书的,但说都说了,总要圆了自己的话才好。   萧冠泓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身后,若樱便挥手道:“不必管我,你们有事就忙你们的,没得因为我耽误了。”   罗素雪在屏风外面谦意地道:“王爷,要不素雪改天再来吧?还是凤王妃的事要紧些。”   萧冠泓沉吟片刻,还未来得及开口,若樱已挑好了。   她扬着手中厚厚的游记,一边向书房外走一边道:“不必,你们商量的是国家大事,本王妃不过些许小事,已经弄完了,你们自便。”话音未落,她的人已翩然消失在门口。   萧冠泓追了出来,书房外长长的曲廊只留下一道曼妙的背影。   热热闹闹的春节很快来临,用不了多久,罗素雪这个空前绝后的男女诗会大赛在正月十六举行了,她的心血没有白费,诗会盛况空前,大家热情高涨,举办的出乎意料的成功。   因为诗会是藤萝馆出资,罗素雪和藤萝馆的名声便不径而走,尤其是在文人反响很大,各城的藤萝馆随后俱都成为文人聚会的不二之选。   萧冠泓带着若樱观看了盛会,那种人声鼎沸的热闹的场面让人热血沸腾。纵然不能参加,若樱却觉得很新奇,看得津津有味。而萧冠泓彻头彻尾是一副冷峭如玉的模样,但细心的若樱却发现他偶尔微弯的唇角,那是若有似无的浅笑,他漆黑的眼眸甚至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诗会过后,罗素雪名利双收。为感谢摄政王这个伯乐,她特意给萧冠泓和若樱送来了一份厚礼,还有几斛珍珠,道是多谢摄政王的鼎力相助,小小礼物聊表心意。她脑子活络,经常有些别具匠心的新奇想法,所以从诗会以后,罗素雪经常出入摄政王府,俨然成了萧冠泓麾下的一个出谋划策的幕僚。   若说以前还有人对罗素雪经商的事颇有微词,比如她的祖父罗国公和她的父亲,但自从成功的举办了诗会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对罗素雪的行为叽叽歪歪、指手画脚了。相反,那些闺阁女子甚至有人开始模仿她,以认识她为荣,经常有世家贵族的女眷们邀她同游,偶尔也吟诗作赋。   而自那以后,大家都不叫她罗大掌柜了,称她为“藤萝美人”。   罗世子与有荣焉,一脸骄傲,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太给他长脸了,这样一样,势必不能让女儿再住在府外,于是罗世子和父亲一商量,决定将罗素雪接回罗国公府。罗世子的正头夫人当然不想答应,她最恨的便是罗素雪的娘了,可此事由公公定夺,由不得她不应允。   但令人始料未及的是罗素雪和她娘并不答应回罗国公府,一力推拒。她也不说别的理由,只说自己一个女子经商有辱罗国公府的门楣,本就深感惶恐,哪里还敢进府?其它便不肯多说。   罗世子本就一直奈何不了这个女儿,这时候罗素雪翅膀早硬了,他更是管束不了,无奈之下只好听之任之。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楚昊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可爱,而孔安婕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不但脸色苍白的像个鬼,脸上已瘦可见骨了。若樱百思不得其解,练武不是强身健体么?怎的孔安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早春二月,草长莺飞,拂堤杨柳醉春烟。早上空气清新,若樱难能可贵的一大早就起来了,萧冠泓觉得很惊奇:“乖乖,你今日怎么起了个大早,发生何事了?”   若樱一本正经地道:“往后再不睡懒觉了,日子过的太颓废,我要发愤图强。”   萧冠泓大笑:“就你?才起床就吹牛,你是想乐死我吗?”   若樱坐在镜前梳妆,悻悻然:“谁吹牛了?你少在那里幸灾乐祸,我只是看安婕最近越来越不对头,想看她每天早上都是怎么练武的,难不成是那自创的七招有问题?”   萧冠泓闻言也是一脸凝重,眉头未展,思索片刻之后道:“柳生替她诊治过,说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至于是什么心病她又不肯说,这样便是别人想帮也帮不了呐!总得来说还是得靠她自己。”   若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惆怅地道:“头疼,她什么都不说,檀自猜测又怕伤了她的心,真想撬开她的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萧冠泓垂下眼帘,以指尖轻揉额角,隔了半晌,突然开口道:“你说,她是不是想嫁人了?”   “你才想嫁人了。”若樱没好气的瞪他,然后转身去找孔安婕。   孔安婕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来,梳洗完毕后便会去院子里练翠羽,她一心一意的想好好学武,真正做到了闻鸡起舞。她的勤劳让若樱心生愧疚,所以决定以后每天早上都陪孔安婕练习,也许多个人陪练,孔安婕就不会杂七杂八的乱想了,心病也许就消失了。   但若樱还是希望她能自己说出来,因些免不了要问:“安婕?你究底怎么了?”   孔安婕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道:“什么怎么了?”   “香串说你老做噩梦,吃药也不管用?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放不下,一直耿耿于怀?”若樱直言不讳。   孔安婕回到若樱身边坐下,不以为意道:“的确是天天做噩梦,不过我已习惯做噩梦的日子睁着眼睛到天亮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若樱已将孔安婕当成闺蜜了,当下便道:“这几天晚上我陪你睡,弄清你做的是什么噩梦,也让对症下药。”孔安婕以为她开玩笑,无所谓的答应了她。   晚上就寝时,孔安婕见若樱真的梳洗过后就来陪自己睡,不禁愕然:“萧萧独守空房?他肯吗?”   若樱直截了当地道:“当然不肯,不过他挺关心你的,希望你早日脱离苦海,所以他不会阻拦的。”   孔安婕还想说话,若樱却道:“睡吧,你只要想着,什么都过去了,前途一片大好,好好睡。”   孔安婕只好闭着眼睛装睡,没料到装着装着就睡着了。这一夜她沉沉安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醒后孔安婕茫茫然,像是身在梦中——她好久没睡的这样踏实了。   若樱第一晚上未碰到孔安婕做噩梦,第二夜不顾萧冠泓的反对,她还是坚持来陪孔安婕。没想到一连陪睡好几日,孔安婕居然夜夜安睡,睡姿乖巧的狠,连翻个身都没有。   因为睡眠充足了,孔安婕这几日的气色便好多了,脸上也开始长肉了。虽然还是没有搞清孔安婕失眠的原因,但若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样至少说明孔安婕身体未出什么毛病,不是大问题。   却说萧冠泓一连独守空房好几日,心里郁闷的要死。偏生最近朝堂上发生了不少事情,他抽不出空来白日宣淫。这样一来日子未免难过了点。   今日同样如此,在书房处理了几件公事,便又开始想入非非、心猿意马起来。“远山,去看王妃在做什么?若是王妃无事,让她过来书房一趟。”   远山得令,马上去找若樱。   若樱还以为萧冠泓有什么大事找自己,不假思索的就过来书房。“听说你找我有事?怎么了?”她方才陪着楚昊玩了半天,头发都被孩子弄乱了,则刚重新梳洗了一番,身上香气袭人,如云的青丝垂在腰际,钗环叮当,裙裾逶迤,美的如梦似幻。   萧冠泓的眼睛都看直了,三步并二步的走到门口就紧紧抱着她,一边朝着她脸上胡乱亲吻,一边低声道:“有事,当然有事,是大事。”   若樱躲避不及被他吻了个正着,唔唔的挣扎却拦不住萧冠泓的热情。   他轻喘着将她按在门边亲吻,死死压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右手在娇躯上四处游移:“若若,若若,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许是也有几天未在一起亲热了,若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双腿软的站不住,身体里油然生起一股莫名的渴望。   萧冠泓抱着她便开始急咻咻的脱着衣服,他的动作粗暴,忍了许多日,他确实有些难以自持了。   若樱一双玉臂勾在他的脖子上,红着脸低声道:“别在这里,我站不住了。”萧冠泓急促的喘息着,一把抱起她走到案桌后的椅子上坐下。   他将若樱放在腿上,也不说话,凑上去亲吻她的檀口,带着薄茧的大手从若樱的衣襟伸进去,有些急切的抚摸着她柔软酥滑的雪丘,并不住的大力揉搓。   若樱只觉他的手掌像带了火一样,每抚过一处都会点燃酥麻的火花。   两人正在书房内如胶似漆,亲亲热热之际,突然有人推门进来,若樱连忙整理被拉开的衣服,心里却暗自责怪自己,真是昏了头!刚才进来居然没关上书房的门,还好没脱光,险些让人看了活春宫。   萧冠涨微蹙起眉头,飞快的扯过披风裹住若樱。   门口的罗素雪满脸通红,尴尬的手足无措:“王爷……凤王妃,抱歉,素雪不知道凤王妃在这,便没让人通报。”   若樱垂眸不语,萧冠泓则微有些懊恼,低声向若樱解释:“我让她来商议修改马道的事,不料却忘记了。”   若樱没说什么,罗素雪径直走进来,把卷宗呈给萧冠泓,一张小脸依旧红的似天边云霞:“王爷,这是新拟的马道计划,略作了些修改,怕来不及,耽搁了……”她若有若无的觑了若樱一眼,眼里有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妒忌,还有些许的鄙视一闪即逝:“主要是怕一个不好皇上怪罪下来,所以我难免慌里慌张的……”   萧冠泓揽紧若樱,让她伏在自己胸口,对罗素雪道:“先放在这里,本王看完让人给你送去,你先回吧!”   罗素雪道了一声是,又看了若樱一眼,见若樱不似生气的模样,又规规矩矩,毕恭毕敬的和若樱告辞:“王妃,打扰了,素雪告退。”   若樱默不做声的微微颌首。   等她出了门,萧冠泓怕若樱多心,忍不住就多说了两句:“她这人就是冒冒失失的,经常忘记让人通报,往后一定要给她立立规矩,再不许她如此来去自如了,不过她也是被这个马道逼疯了,所以才失了一些该有的礼仪,并不是有心如此,人才还是个人才,而且才华横溢,若是个男儿身,铁定能封候拜相。”   若樱眸色微黯,萧冠泓的书房,可谓是机密重地,平时侍卫防守甚严,连蚊子飞过都要看看是不是敌方的,何况一个人,还是个女人,居然经常不通报便能进来,还来去自如?那是萧冠泓有多器重她啊?才得到了侍卫的认可。   还是她有多大的特权?   思及此,她语气淡淡:“通不通报是你们的事,立不立规矩也跟我无关,我有说什么吗?好的坏的都让你说了。”   萧冠泓忍俊不禁低笑:“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怕你多想么?”   若樱微不可见冷哼一声,却不在开口了。   萧冠泓低头亲了亲她,柔声道:“你是不是吃醋啦?嗯?你吃醋我固然喜欢,可我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么?这颗心一如继往的为你跳动,也只装了一个你。”   若樱默默的回视他,四目相对良久,方才伸臂揽住他的脖子。萧冠泓心痒难耐:“我们继续刚才未完的大事啦。”   若樱不从,低声婉拒:“门要是再被打开,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正文 174 顺应民意   萧冠泓把手伸到她衣襟内,抚着那一片水滑凝脂的丰盈,顿感血脉贲张、口干舌燥:“放心,再也不会了,她都走了。”   若樱脸色酡红,眼里水光欲滴,语气却是超乎寻常的淡然:“其实该走的是我,她才应当留下。”   “胡说,谁走都可以,唯独你不行。”萧冠泓气息不稳地反驳。他纵情的舌吻她,发出性感的喘息声和唇舌暧昧的的纠缠滋滋声。   若樱长睫下掩,幽深的眸色让人看不分明,似说给自己听又似无意轻叹:“世事变幻无常,谁没了谁又不能活呢?不用说的这般好听。”   萧冠泓喉头微咽,黏黏糊糊的亲着她,声音低不可闻,疑似耳语:“你夫君没了你便不能活。”   此时此刻他急不可耐,身体早就快爆炸了,已是刻不容缓,快速的伸手将若樱的裙子解开,只在她溪谷处摸了摸。   紧接着飞快地抱着若樱换了个姿势,让她和他面对面坐着,前戏也来不及做,腰身一送顺势而没。   若樱嘶嘶吸气,挣扎得摇头晃脑左右闪躲,萧冠泓却更疯狂的追逐她的香舌,比之前吸吮得更激烈。若樱忍不住捶了他一记:“你莽夫啊?弄的这么急?疼。”   “唔。”萧冠泓舒服的低哼,销魂的快感让他恨不得就此死去。他凑上去亲吻她的香舌,手却揉搓着的雪丘,动作不敢再急切了。   片刻之后书房里已是春色一片,喘息声不断。   许是小别胜新婚,萧冠泓感觉滋味特别不同于以往:“咦!往常撩你半天才能让你得趣,今日倒是奇怪,你居然这么快就有感觉了?”   “讨厌,嗯。”若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身体陡然被打开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先前分明因为罗素雪的到来,心里还略略不舒服的,身体的渴望却与意志背道而驰,根本无法控制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只能身不由己的攀紧萧冠泓,如一叶小舟随波逐流。   “哪讨厌?嗯?马上让你欲仙欲死。”萧冠泓却感觉爽的要命,箍着她的腰身恣意行事,入的快活不已。   若樱的眼睛又湿又亮,如云似瀑的青丝在她身后不停的晃动,被他狂野的动作弄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边他们在书房浑然忘我的纵情交欢,尽情享受男欢女爱的畅快淋漓,那厢罗素雪没精打彩的慢慢走在书房外的曲廊上。   此时她满脑子浮现的都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说实话,她感觉很震憾,心里的想法尤其复杂。她也不是什么也不知的千金小姐,身处鱼龙混杂的大酒楼,男女之事和那些荤话就如下酒的配料一样多,她常日里耳闻目睹,早已见怪不怪了。   纵然她只看了一眼,光这一眼她便明白摄政王和王妃是打算在书房里颠鸾倒凤。这就是让她吃惊和错愕的地方,她没少听说过年轻俊美的摄政王宠爱天生丽质的凤王妃的事儿,特别是到目前为止,摄政王仅此一妃,并似无意再娶侧妃小妾之流。   事实固然是如此,诚然她自己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时刻面对这夫妻的恩爱之举。   可真真面对那两人亲密无间的相拥,还有瞥见摄政王贪婪的亲吻着凤王妃,俊美绝伦的脸上全是无尽的痴迷和柔情似水,波光流转的凤眸中溢满狂野醉人的情欲之色,简直和常日里面无表情,冷面挂霜的模样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更主要的是这两人竟然打算在书房这么重要的地方共赴巫山云雨!被自己打断,他们还嫌她碍眼,理直气壮的把她赶出去?他,他们还要不要脸了?   白日宣淫还有理了?   那一瞬间,她除了震惊和不敢置信,还有就是无边无尽的妒忌和艳羡。她太羡慕和妒忌凤王妃了!真的!羡慕妒忌到夹着微微的恨和酸——这个女人真是太幸福了!   她心里满不是滋味,百味陈杂,转念又一想,诚然凤王妃的美举世罕有,可一个女人光有美貌有用吗?男人们是很少能将全部情感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的——她老爹罗世子就是个现成的例子,不但三妻四妾,还兼养外室,更不用提什么终身只爱一个女人。   古往今来多少这样的例子,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即使美貌高贵如凤王妃,如果没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和非凡的能力,只凭美色侍人,又以为她会得摄政王多少年的宠爱呢?   ……   若樱并不是一个疑神疑鬼的女人,相反她的性子比较洒脱。说白了,在的内心深处,她其实是有些孤傲和消极的,对于男女之情,她看得重,却并不认为男人就会是一个女人的全部,她总认为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而且她本质上是有点冷情的人,并不会让一个男人轻易进驻自己的内心,那样会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若不是萧冠泓兜兜转转的不放手,她也许会孤独过一生,也许会以自己觉得安全的方式活着。   但周围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还有人和事物逐渐的改变,让她不得不开始细细揣度。   先是萧冠泓带她出去玩,无论多早或是多晚,最后总会带着她到藤萝馆里吃饭消谴。后来便是整个王府里任何人请客办事俱都是在藤萝馆进行,当然萧冠泓请酒席也一样是在藤萝馆。   而藤萝馆对摄政王府的所有消费皆均是打对折,不具规模的酒席甚至分文不取,并且不管多么的一位难求,藤锣馆总是会给摄政王府留一个最好最精致的雅间。   久而久之,全京城里的人都知晓藤萝美人和摄政王府关系菲浅。   这时难免有人就要问了:“藤萝美人是怎么和摄政王府扯上关系的?”有熟知内情的人便会好心的告诉他,那是因为藤萝美人和摄政王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才什么什么云云……   若樱起初到也没在意,但和萧冠泓去了几次藤罗馆,有时是带着老王爷和昊儿一起去的,每次去都能碰到罗素雪,而且每次罗素雪都会跟来雅间亲自侍候,若是他们推诿,罗素雪便会满脸感激的道是应该的,还道没有湘王爷便没有她罗素雪的今天,这点好歹她还是晓得的。俨然是一位知恩图报之人。   反正你说一千道一万,她总是能找着一个合适的理由留下。这倒也没什么,你上赶着要侍候,若樱来者不拒,但她烦的是罗素雪总会有意无意的提起朝廷公务。   萧冠泓一直拿罗素雪当幕僚看,况且罗素雪本身委实聪明伶俐,文化底蕴高,看事物极为通透,说出的话也很精辟入里,萧冠泓自然要和她讨论几句,然后问题越扯越多,罗嗦又冗长,犹如“懒婆娘的裹脚,又长又臭。”   实际上若樱的姿质上乘,自幼聪明绝伦,也是天份极高的孩子,并不仅仅表现于武学方面,关于朝中大事,她了然于胸,且心中早有计较。   但也仅此而已,她这个人多年颠沛流离,虽未失良善之心,却从不当自己是圣母和救世主,更不是什么胸怀天下之人。再说朝中这么多文武百官和有识之士,他们才是最该在其位谋其政之人,若是她把事情全做了,那不得让百官恨死啊!   功高盖主的事,她是不屑于干的。   还有一句体己话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她总觉得现在幸福的生活很不真实,全有一种做梦的感觉,生怕是好梦一场,除了看着昊儿一天天长大,她既有当母亲的甜密和心酸外,对于当凤王妃,她完全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囧,也不知她这种不上进的心态是哪来的……   每每萧冠泓和罗素雪侃侃而谈的时候,若樱便越发的沉默,只觉得来藤萝馆吃饭不但索然无味,而且越吃越烦闷。   好在罗素雪固然没什么眼力见儿,但萧冠泓却经常是一心二用的。往往罗素雪还在谈笑风声,萧冠泓却已经开始在下逐客令了:“罗大掌柜是能者多劳,不过本王这里就不劳你亲自动手了,请便吧!”   每当这个时候,罗素雪都表现出良好的教养,脸上从不会出现什么讪讪和悻悻的负面情绪。而是毕恭毕敬的向老王爷和若樱告辞,模样既谦逊又温婉。   再后来,摄政王府里上至各大管事,下至倒夜香的仆人,无一不知道罗小姐是除了王妃能直接进去王爷书房里的女子,且这个罗小姐又是现今京城里风头最劲的女人,便是连宫里的罗太妃都召她进宫了好几次,风光一时无人能及。   诸人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妄议主子事非,只敢放在心里嘀咕和暗暗忖度。而罗素雪对众人的各种揣测却不为所动,除了喜欢微抬削瘦的下巴,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隐隐的倨傲外,一脸的坦荡和正气凛然,完全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模样。   一来二去,四卫和小桂,以及青果等人便会在若樱的面前似是而非的提上罗素雪两句,也是个警醒的意思。若樱又不是个二百五,女人都敏感,一个人说,她也许不会在意;两个人说,她也不会偏听偏信;但说的人多了,她就会自己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思考。   若樱委实不想自己变成一个捕风捉影的女人,再说萧冠泓多次对她提到过信任的问题,她说过要尝试着相信他的,况且罗素雪和萧冠泓私底下并无来往,两人之间本是清清白白,但如果自己为这些子乌虚有的事去质问萧冠泓,反而会让事情变了味儿。   还有,她本就说过自己是个谁也容不下的人,萧冠泓对此是了然于胸,如果他真想做什么,或者说想违背初衷,若樱相信,便是天王老子也难不住他的。   基于以上心理,若樱表面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云淡风轻,日子照样过的安静详和,只是暗地里,她还是对此事悄悄的上了心。   有些事也许你平常看起来无所谓,但你若带了心思去看,那儿都会发现那么一丝端倪。   比如那天若樱独自去蝴蝶园找孔安婕,却见到罗素雪正在和孔安婕低声交谈。   若樱不知罗素雪是如何认识孔安婕的,亦无意偷听别人的壁角,因此并没有走上前,不过她眼尖的发现香串在一旁恨恨地瞪着罗素雪,不住的跺脚。   若樱心下狐疑,她练武之人耳聪目明,本就异于常人,何况她武艺极其高强,尽管罗素雪和孔安婕两人的声音皆刻意的压得非常的低,但她凝神静气,仔细聆听,立时便将她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罗素雪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冰清玉洁,且隐含十足的优越感:“素雪不知阮少夫人为何会久居摄政王府府邸?更不知道阮少夫人是以何种身份在此长住?怎么说阮少夫人亦是一孀居的身份,难道都不顾忌着点人言人畏吗?你可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会为湘王带来不好的影响吗?”   孔安婕也非寻常人等,并不是谁能欺负就能欺负的。   饶是罗素雪说的是实情,但那也是她跟萧萧和若樱的事,容不得一个外人来置喙,因此她一惯娇婉动听的声音中也多了几丝冷然和微嘲:“这又关罗小姐什么事?,你不觉得你有点越俎代庖了吗?我住不住在这里,正经八儿的主人都没来干涉我,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若樱微微一愣,看这情形,她没来之前这两人便说的不愉快了,只听这一来一往对话好似都火气颇重。而孔安婕的脾气若樱是晓得的,并不是个言辞刻薄的人。   “阮少夫人也太自以为是了。”罗素雪微抬下巴,倨傲之色顿显,脸上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王爷怕也是抹不开面子才没出面,至于凤王妃她本就懒散惯了,一副万事不管的派头,你去你留又不能影响她分毫,她自是不必来做这个恶人。”   她看着孔安婕,眼神含着不容人忽视的鄙视和不屑一顾:“其实阮少夫人打的什么鬼主意你心里有数,但请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瓜,你可知你这自私的性子害得王爷是多么的难做吗?”   孔安婕娇美的脸变得渐渐苍白:“我行得正坐得直,我打什么鬼主义?”   “哼!”罗素雪讥笑的冷哼一声,语气更显轻谩:“说穿了就没意思了,但你该知道,纸包不住火,你一个孀居的单身妇人,且还有丰潢第一美人之称,你父亲好歹也是一方封疆大吏,可你不去自己娘家住,却非要住在旁人家里,未必你就没听过”寡妇门前事非多“?这让朝中文武百官会怎么看王爷?私底下会怎么议论他?你都不为他着想吗?”   她的语气略提高了些,有点尖锐了:“相信你比我知道,湘王为人是不屑于管别人怎么想的,他素来我行我素惯了,但你可知他今天的这一切来的多么不容易?然而你却完全不为他着想,为了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只管让世人对他议论纷纷,肆意破坏他的名誉!”   孔安婕咬牙:“真真是令人可笑,我认识他的时候罗小姐你还不知在哪捡鸡屎呢!根本不明真相,却跑来这里大放厥词,少在我面前充什么大尾巴狼?说到不可告人的小心思,罗小姐你的心思恐怕不小吧?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罗素雪闻言,脸色乍然变得不自然起来,不过也只是瞬间的事儿,下一刻她柳眉一竖,颇有些恼羞成怒:“我的心思就不劳阮少夫人操心了,我也只是不想阮少夫人因你自私自利的行为累及王爷的好名声,既然你不领情,我也不想和你多费唇舌,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总不能老这么不伦不类的住在王府里?日后再赖在王爷身上,让他娶了你吧?”   孔安婕脸色煞白,却不做声,只是抬眸望着罗素雪身后。   罗素雪以为她自知理亏,所以无话可说,越发得意起来,但凡是个人,一旦得意起来便有些口不择言:“我劝阮少夫人死心吧,依王爷今日的身份地位,多少冰清玉洁的闺阁少女对王爷趋之若鹜,王爷想娶什么样的人没有?估摸着是不会来就阮少夫人这种残花败柳的,因……”   “啪!”的一声,这是响亮的巴掌声。   罗素雪只觉得漫天的金星灿烂,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气愤:“王妃,你?你为何打素雪?”   若樱目光凌厉的盯着她,盯得罗素雪在她的目光下有些心虚的低下头,然后才冷冷地道:“罗姑娘,你太僭越了,王府里的事几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谁赋予你的权力来骚扰贵客的。”   “咦!你们这是怎么了?”蓦然,萧冠泓的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他大步流星的行至若樱面前,语带薄责和关切地道:“若若,你出来也不带侍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试图老甩开他们。”   若樱还没来得及出声,罗素雪却委委屈屈的开口了:“王爷……素雪……”话音未落,她的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王爷,素雪……”   她捂着半边脸,微微仰着头看着萧冠泓,一句话断断断续续楞是不说完,满脸的委屈莫名。   正文 175 陌上风流   萧冠泓看了梨花带雨的罗素雪一眼,转头望着若樱,深遂的眸子中带上一抹深思,拧着眉头不解地道:“若若,怎么了这是?”他边说边去拉若樱的手。   若樱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避开他的手,淡淡地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说着她走到孔安婕伸边,伸手按了按她的左肩,眼神满含谦疚。   孔安婕的眼眶微红,贝齿轻咬红唇,极为沮丧的将头撇开,诚然她是反驳了罗素雪的话,可力道微弱,尴尬的寡妇身份让她底气不足,心里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暗伤。香串满脸气愤的上来扶着她,暗暗的瞪了潸然泪下的罗素雪好几眼。   萧冠泓亦步亦趋的走到若樱身前,异常固执地拉起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紧紧握在手心,严肃地道:“你在生气?谁惹你了?”   “对不起,王爷。”罗素雪拿袖子直接把脸上的泪抹干,露出了被若樱掌掴的红肿不堪的半边脸,神情全是苦楚,眼角里还窝着晶莹的泪,语气惭愧地道:“王爷,是素雪不好,惹得王妃生气了。”   又对着若樱恭敬的行了一礼,神情全无怨怼和芥蒂,只余温顺和愧疚,还有明显的低声下气:“王妃,您莫生气了,都怪素雪不好,口没遮拦的,但素雪一向心直口快惯了,说出的话绝无恶意,王妃您大人又大量,就不要跟小女计较了好吗?”   若樱闻言颦起黛眉,但依旧神色淡淡地道:“罗大掌柜你就别折煞本王妃了,谁敢跟你计较?只是需你诚恳道歉的好像另有其人,本王妃乃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莫要弄错人了。”   罗素雪神情一滞,随后她扫了偏着头的孔安婕一眼,嘴唇翕了翕,本想说些什么的,但终究不甘心。   她素来自恃甚高,向若樱低头是骨子里的奴性使然——无论无何,她名声再高,人气再旺,总不及王妃之尊的若樱来的尊贵,若樱不说是要打她,便是要杀她也是不用跟她讲任何道理的,何况她刚才的确在冲动之下说了些对若樱的不敬之语,本就理屈词穷。   可道歉的对像若是换成孔安婕,她就心有不甘了。   她忠心耿耿的想维护摄政王的名誉和地位,而孔安婕却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唯一的功用便是摄政王府因有她的存在,人们会肆意的损毁王爷的名声,她如果向孔安婕这样不安好心的角色赔理道谦,先前何必替王爷出头?   那岂不是自相矛盾和自打嘴巴?   思及此,罗素雪转头望着萧冠泓,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期盼,神情更是委屈的无以复加。萧冠泓面无表情的望着她,黑润润的眸子里闪动着冷漠和不悦的色彩。   罗素雪一对上他那锐利的目光,心跳开始加快,忐忑不安的情绪促使她紧张地吞咽了口口水,呐呐地道:“王爷,素雪是一片好意……”边说,她似有意或是无意的伸出纤手轻抚脸上的红肿。   若樱冷眼旁观,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也不多说,只是冷冷的瞥了罗素雪一眼。   萧冠泓紧了紧若樱的手,突然威仪十足的开口:“罗大掌柜,按王妃说的去做,该向谁道歉就立即向谁道歉,往后本王不希望你再犯这样的错误,如若觉得不服,本王的府邸你也不用再来了。”   罗素雪头一懵,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如纸,继而脱口而出道:“为什么,王爷?”   萧冠泓眉一挑,斜睨着她不说话。   远山在一旁冷气森森地道:“大胆罗素雪,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质疑王爷的话?”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罗素雪呆木若鸡,王爷忽然间变得冷酷无情,就连远山也跟换了个人,居然用这种态度对待她?她不信邪的再次求证:“王爷,为何如此对素雪?”   萧冠泓嘴角挂着冷笑,睥睨地看着她,一字一句缓慢地道:“你不但惹王妃生气,还敢不按王妃的话去做,既然如此,便是没把我这个王爷放在眼里,所以,你认为该如何对你?”   远山觉得似乎容忍罗素雪够多的了,也不废话,直接抬手做了个请:“罗姑娘,请向孔小姐道歉,不然莫怪我不客气。”   “为什么?”罗素雪的身体摇摇欲坠,望着远山诧异万分地问道:“不公平,我觉得你偏向阮少夫人……”   “那是当然。”远山古铜色的脸英气十足,瘦削的身材挺的笔直,直截了当地道:“孔小姐虽然身份比我们来得尊贵,不过我们跟她打小就认识,她是什么秉性和性格,大家了如指掌,你和她之间孰对孰错我一眼即明。”   罗素雪立刻如坠冰窖,身体和心上寒气顿生。   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没有错,也从不奢望被王爷理解,可没想到因为自己仗义直言会弄到相当于众叛亲离的地步,她从未感到如此的颓唐和委屈。   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她还坚持己见,那之前煞费苦心所做的一切便会付诸流水,先前她还想凭借王爷对她的与众不同来硬撑,可事到如今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权衡再三,还是忍气吞声的向孔安婕道了歉,态度诚恳的让人鸡蛋里也挑不出骨头来,便是一脸黯然神伤的孔安婕也原谅了她。   这件事过去以后,摄政王府里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众人却都感觉到了很大的变化,最为明显的地方便是那位罗小姐虽然照旧如常的来王府,可王爷再见她的次数却变的廖廖无己了,更不用说再被请进书房商议公务。   有时候王爷召集麾下的将领,还有谋士及幕僚来书房里商议事情,往常若是碰到这样的情况,王爷定会让人请罗小姐进去,听听她有什么高见,但现在,既便罗小姐不请自来,也是进不得书房的。   ……   夜晚,月黑风高杀人夜。   京城一座华丽的宅子里,罗素雪静静的坐在桌子边。   这是她的绣房,房间里的摆设以精致素雅为主,不难看出主人的品味。此时绣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彩色宫灯发出淡淡的光芒,照着她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   突然,有一条人影从半开的窗口一闪,闪电般的跃了进来,并随手关上了窗户。   罗素雪似早有所料,她慢慢站起身,抬眼看着来人,娇媚的声音中带着舒了一口气庆幸的:“你来了。”   这是个年轻的男子,一袭招摇而又嚣张的红色锦衣,玉冠束起的墨发倾泄如瀑,足蹬一双黑色洒金的精致软靴。他的五官平平无奇,可一双眼睛却灵动魅人,水光流转,眸子犹如两丸龙眼核般漆黑闪亮,仅一眼,就能令你为之失魂。   当看清他张扬而华丽的装束,尤其是他腰上悬挂着价值不菲的玉佩,那玉佩还在烛火的照耀下折射出流光异彩,罗素雪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地道:“你不觉得你这一身鲜衣华服是锦衣夜行吗?通身的贵气逼人,半夜三更的你想给谁看?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让人发现?”   男子手一挥,潋滟如血的红衣便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红光,如冥界盛开在彼岸的曼珠沙华,红似血,艳如霞。烛火轻摇间,他的人却飘然落在远处一把靠背椅子上。   “听说你找我?”他的声音清脆冷峻,如珠落玉盘,叫人遐想无限,却带着淡淡的疏离和傲然。   罗素雪见红衣男子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微微有些气恼,赌气似的嘟起了红唇,奈何男子依旧无动于衷。他慵懒的斜倚着凭几,微垂眸,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带上佩戴的玉佩,他的手指根根修长如玉,一举一动皆是从骨子里渗透出的优雅和矜贵。   罗素雪见男子无意开口,不甘的咬了咬唇,终是走到他的面前,声音带着微微的撒娇:“想找你一次好难,总要三催四请才能见你一面,你是不是不管我和我娘亲了?”   红衣男子微抬眸,如黑曜石般迷人的眸子隐隐透着淡淡的不悦:“罗素雪,你还没七老八十吧?竟然将本楼主的话当成耳边风?我曾说过,上次是最后一次帮你,从此往后,你们和本楼主应与陌路无异。”   罗素雪想尖叫,这些男人为何都这般无情,萧冠泓是如此,这个红衣男子亦是如此,她为萧冠泓出谋划策,鞍前马后的劳心劳力了这么久,仅因为那个小寡妇而惹得王妃生气了,所有的一切又回到原点。   而眼前这个红衣男子旧年还夸过她美丽动人,还曾说过要娶她呢,才几年的光景,看她的眼神就犹如陌生人了,男人为何这么善变?   为什么不能锲而不舍一些?   思及此,罗素雪的语气便带上了抱怨:“陌上风流,你可不可不要这么无情?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你还说过要娶我,夸我是你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为什么现在说的如此轻巧?”   陌上风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良久之后咳了咳,一本正经的道:“罗素雪,本楼主一直忘记对你说了,我见到你的时候,刚从山上下来,在那之前,我从未见过女人,更不知女人长啥样,且那时年纪小,总担心娶不到老婆断了香火。”   他顿了顿,指尖挠了挠自己的耳垂,似有些赧然,然后继续道:“实话对你说,那会子只要是个跟男人长的不一样的人,本楼主恐怕都会如是说……待下得山来,才发现满眼都是女人,所以,请你原谅我的年幼无知和童言无忌吧!”   “……”罗素雪为之气结,她屡次想过这个问题,却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可这样让她怎么甘心:“你那会都十四了,却没见过女人?你骗谁啊?”   陌上风流摊了摊手,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事实胜于雄辩,若非如此,我昏了头才会夸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还说要娶……”   “九岁,我那会快十岁了,不是什么六七岁。”   “好吧。”陌上风流从善如流:“你说几岁就几岁。”可他看着罗素雪的眼神却认真无比:“原因既然你知晓了,从今往后我们就全无瓜葛,但你若是出得起银子,浮云楼也是会为你服务的。”   罗素雪知道他既是这样说,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但她犹含着一丝希翼问:“你们浮云楼的价格忒贵了点,纵然我不差钱,可对你们的价格还是有些发怵,只是就算我凑到了银子,往后还是你来替我办事吗?”   陌上风流嘴角微勾,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儿,说出的话却是斩钉截铁:“休想。”   “你,你师傅会允许你这样做吗?而且不是你来,别人我也不放心。”罗素雪据理力争。   陌生风流懒洋洋的站了起来,修长的身材带给人压力无限,他双手拢在背后,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罗素雪:“莫说找我师傅,便是找天王老子来也无用,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再敢拿着鸡毛当令箭,愚弄本楼主的后果就是杀无赦!”   他周身的气场倏地一变,眼神杀意盎然,浑身寒气逼人。   那强大的气场令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而压抑,罗素雪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躬了下去,差点向他摆出臣服的姿态。她身不由己的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道:“好了,我知道了,可我真的是碰到难事儿了,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所以才会……以后再也不会了。”   陌上风流沉默不语,身上的杀意渐消。   罗素雪感觉身上一松,那股要将她压垮的庞大压力消弥于无形。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汗湿衣衫,感觉眼前这人似乎越来越不好说话了,可现在他是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他的聪明是她所不及的。   如今摄政王不在倚重她,更不说对她青眼有加了,远山等一众侍卫也对她不冷不热起来。   侍卫尚且如此,那些王府的下人更是个顶个的精明,虽不说给眼色她看,但上上下下都是一致的态度——对你不咸不淡,疏离有礼,使她产生一种与这个威严华贵的摄政王府格格不入的感觉。   她想方设法的想挽回,可那些方法都不见成效,现在的她已是一筹莫展了。   于是她期期艾艾地恳求陌上风流:“你以前……帮了我那么多次,这次就再帮我一次好不好?”她把姿态放得低低的,企图能博得他的同情:“我和母亲总不能一辈子不进罗公府吧?”   “哧!”陌上风流站得笔直,声音中隐含不屑:“罗世子不是要接你们母女进府吗?是你自己一口拒绝。”   罗素雪闻言,眼里掠过一丝阴霾,只稍做停留就消失不见。“那样进去跟现在有什么区别?母亲还是个妾,我依旧是庶女,这和我的想法是背道而驰。”   她央求道:“你师傅答应过要让我们母女进罗国公府的……”   她的弦外之音陌上风流很明白,他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静静的沉默片刻,缓缓道:“最后给你一句忠告,你的方法错就错在本末倒置,极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且你现在早改变了初衷,心思昭然若揭……本楼主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言罢,突然间红影一闪,他人就到了窗口。   “等等!”罗素雪急急地道:“那往后我付了银子,谁来帮我办事?”   陌上风流冷冷吐出三个字:“灵犀阁。”话音未落,他身形微动,如鬼影一般射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中,其速之快,就连拥有绝妙轻功的江湖高手看了大概也会自叹弗如。   罗素雪眼神呆滞的望着窗外漫无边际的夜色,许久才垂头丧气的颓然坐下来,似失了主心骨一般。   ……   若樱依旧面色如常的过日子,对萧冠泓也没什么改变,只是她陪楚昊和孔安婕的时候明显居多了。   前段日子,楚世孙长乳牙。   在长牙的初期,牙床痛痒,楚世孙很烦躁,脾气变得暴躁不堪,他也不爱哭,逮到什么都会啃咬两口,跟个小狗似的,常常会拉着大人的手指咬上两口泄愤,糊上口水表示到此一游。   正因为这样,他也特别爱腻着若樱,孩子见娘,无事都会哭两场,何况他现在不舒服。所以若樱母性泛滥,一有空闲就会陪着他,晚上偶尔也会带着他睡觉觉。   萧冠泓也担心儿子,起初也是一有空就往楚昊身边跑,楚昊和他们睡一张床,他晚上还会陪楚昊玩,父子俩在床上都玩疯了,楚昊高兴的尖叫声不停,往往洗了澡之后又玩的满头大汗。   萧冠泓往常没接触过小孩子,所以现在觉得楚昊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新奇的,甚至是怀着一种虔诚而又感激的心情在对待楚昊,血脉的传承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因为楚昊的到来,让他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和阳光,许多以前碰都不屑于不碰的事情,现在做起来得心应手、驾轻就熟。比如给楚昊把尿;亲儿子的屁屁;给楚昊洗澡……举凡儿子的事,他都尝试着去做。   若说以前他满心满眼里是若樱,那么现在,他最重要的人便多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人参娃娃。   不过,等到楚昊像糯米一样的雪白乳牙萌出来后,他却依旧不改初衷的缠着若樱,萧冠泓后知后觉的发现代志大条了——小家伙很无情,尽管他喜欢萧冠泓陪着他玩,并宽宏大量的恩赐萧冠泓为他做牛做马,可他仅仅只把自家老子当玩具,在心底里依旧是娘最亲。   但凡他一见到若樱,黑的像葡萄的大眼睛便一亮,然后果断的抛弃诸人,张开双臂投奔娘亲香馥馥的怀抱里,谁拉也不放手。晚间睡觉更是如此,他再也不想由乳娘照顾着睡了,只管赖在若樱的怀里不出来。   他既不哭也不闹,就是搂着若樱的脖子死也不放手,同时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你。大有你要我和娘分开,就把我膀子掰断的意思。   萧冠泓为此苦恼极了,他正当热血沸腾的年纪,性欲又旺盛,每天忙的昏天黑地,就等搂着若樱纵情交欢和欲仙欲死一番。儿子睡床上,诸多不便可想而知了。   每晚非得等楚昊睡沉了,他才能搂着若樱胡作非为,然后畅快淋漓的行乐。   但有几次两人浑然忘我之际,萧冠泓冲撞的动作太狂野,闹得动静大了点,结果把楚昊吵醒了。孩子原是睡意朦胧,可随着两人声浪的提高,他迷迷糊糊的双眼却越睁越圆,越睁越大,贼亮贼亮的,两人又是羞愧又是忍笑,只好暂停云雨,先哄孩子。   那种箭在弦上,却不得发的滋味让萧冠泓恨不得以头抢地。   有一次楚昊醒了就精神百倍的缠着若樱玩,久久不睡,萧冠泓欲火焚身,急得团团转,实在等不得了,便让若樱侧身搂着孩子,他在若樱身后,楼着她的细腰喘气如牛的死命弄事。   那一次,若樱真是苦不堪言,痛并快乐着。   但萧冠泓却频动腰身折腾的乐不可支,变态的他居然发觉这玩法也不错,似乎可以任意摆布若樱,又可以进进出出玩很久,那销魂蚀骨的滋味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当然作为长久考虑,这种方法肯定是不可取的,孩子一天天大了,他天真无邪的双眼明亮可爱,乌溜溜的转动着,似乎在问:你们在干什么呀?你忍心让他觑见这种事?所以对于萧冠泓来说,怎么让楚昊不黏着若樱才是当务之急的事情。   生活在继续,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得更好而努力。但人和人的际遇定然会大大不同——有人被生活薄待,举步维艰,因此埋怨生活的不公,整天怨天尤人;而有人在生活中淡定从容,做起任何事皆显得举重若轻,挥洒自如。   却说罗素雪在萧冠泓面前多次碰壁后,无法可想之下请陌上风流来帮忙。哪知陌上风流言简意赅的就说了个“本末倒置”,罗素雪起先死活想不明白,后来无意想起这件事的关健所在是因为惹王妃生气了,原来所谓的“本”原来指的不是摄政王,而是凤王妃!   这下子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先前她被摄政王一叶障目,许多事情看似春风得意,实际上却流于表面。豁然开朗之后她又非常非常的不甘心,因为如果她要让摄政王重新赏识,并得以重用,却只是要靠一个女人的肯定,并不是因为她是多么多么的有才华,或者说能为王爷出谋划策。   因为这个女人,她以前所做的一切努力皆被抹杀,并成为泡影,要说不恨是不可能的,但目前她还是得向这个女人卑躬曲膝,不然她只会离自己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远。   以前在摄政王府罗素雪常常能在各处碰到凤王妃,她如神仙妃子一般美丽,且悠然自在,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可现在她想和凤王妃来个不期而遇,或者偶遇,那却是个把月都遇不到一次。想要厚着脸皮去拜见,终究是拉不下脸,又担心凤王妃让她下不了台。   罗素雪万般无奈,先去找了和凤王妃走的很近的表姐宇文凤,希望她能出面做合适佬,哪知宇文凤一听事情经过,立即一蹦三尺高,气咻咻的把她逐出清兴候府,只差拿把扫帚扫她出门。   后来罗素雪又去宫里觐见罗太妃。   罗太妃虽说与罗素雪并不怎么亲,但一笔写不出两个罗字,再加上罗太妃觉得这个本家侄女是个人物,年纪轻轻便在文人中有一定的影响力,得来不易,毕竟是自家人,断然没有不拉扯一把的道理。   因此很少管闲事的罗太妃此次一反常态,趁着若樱进宫的机会,拉着若樱的手替自家侄女说了不少好话,并赏赐了好几件玉如意给楚世孙。   新帝萧煜经常到摄政王府微服私访,并自甘堕落的做楚昊的玩具,因他的关系,若樱一向与罗太妃关系不错,也不好驳她的面子,便答应与罗素雪见上一面。   为避嫌,也是小心谨慎起见,若樱依旧在藤萝馆和罗素雪见面。她可不希望到时在秋水居里发生什么有嘴都说不清的事,那会让她戾气大增,杀意顿生。   她认为即使要打仗,也要把战场拉到敌人的地盘——她这人江湖气未除,总认为打起来铁定是要进行大肆破坏,损毁别人的东西不心疼。   罗素雪依旧一身白衣白裙,趁着清丽的容貌,让她显得益发的冰清玉洁,她小心翼翼的替若樱斟了一坏香茗,温婉端庄地道:“王妃,上次是素雪多有得罪,望王妃海涵。”   若樱安静地坐在桌前,粉紫的长裙拖曳,起伏有致的裙裾逶逦铺开,华美翩跹,妩媚风流。她瞥了毕恭毕敬的罗素雪一眼,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道:“罗大掌柜言重了,你与我并无交集,谈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只是你不该那么说安婕。”   罗素雪垂下眼睑,低声道:“那次是我的不是,只是……”她抬头看了小桂和两个女侍卫一眼,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她们都非长舌之人。”   罗素雪躇踌片刻,斟酌着道:“也许王妃认为素雪说的是假话,可对于阮少夫人,素雪却并不是为自己出头,我之所以仗义疏言,一是为王爷的名声着想,二是替王妃打抱不平。”   若樱沉默不语,眸光平静如水,半晌之后才意味莫名的道:“那我岂不是还要感谢予你?”   罗素雪摸不准她是个什么意思,以前也许是她看轻了这位王妃,认为她除了运气好,是北玄的一位女王爷外,空有美貌,可经过上次的事情,她才发觉自己对这位王妃知之甚少,想法过于狭隘了。   她暗暗思忖片刻,以一副豁出去的姿态道:“素雪不敢,只是不想王妃误会于我,还请王妃原谅我的直言不讳,阮少夫人在王府甚得人心,连王爷身边的侍卫都对她维护有加,我怕终有一天,她会威胁到王妃您的地位。”   她俨然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若樱却处之泰然,避重就轻地道:“哦,你是说远山和明月他们吧,他们小时候和安婕一起长大,算得上是发小。”   罗素雪顿了一顿,眼神闪了闪,似乎这时才发觉若樱油盐不进,随后她将桌上的点心呈给若樱:“王妃,这是藤萝馆新研制出的点心,请王妃品尝,若是不合王妃的胃口,素雪命人立即撤掉,再换上王妃喜欢的吃食。”   突然,站在一旁的小桂笑嘻嘻地道:“王妃,青果一直念叨藤萝馆的点心美味,花样繁多,让奴婢给她捎了点回去,您可别忘了。”   罗素雪忙笑着吩咐伙计去准备食盒。   若樱则瞪了小桂一眼,挟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细细咀嚼了一番才道:“嗯,非常可口,里面居然有脆脆甜甜的的水果,可又不大像,我猜应当是把荸荠切的细细的裹在里面。”   罗素雪有些得意的微笑,又将另一盘点心奉给若樱,炫耀之情溢于言表:“正是,王妃真是好厉害呢!王爷来吃过无数次,每次素雪让他猜猜里面有什么配料,王爷屡屡猜错,倒叫林先生和秋将军他们一顿好笑。”   她此时粉面含羞,温婉的声音骤然变得娇滴滴的:“王爷老是责怪素雪故意刁难于他,其实人家哪敢啊?他也不说说他有多……”她将那个“笨”字含在舌尖没说出来,举着帕子掩面吃吃笑起来。   娇笑了一会儿,见屋中无人附和自己,她似突然感觉自己不该在王妃面前如此放肆,又满脸赧然地道:“王妃莫怪,是素雪太忘情了,以至于失态,其实王爷为人远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冷情呀,对小女向来是照顾有加,藤萝馆经常会碰到一些麻烦,俱是王爷出面摆平,素雪惶恐,都不知以后该如何报答王爷的恩情了。”   她娓娓道来,提起萧冠泓便一脸快乐甜蜜,眸中春水盈盈,含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小桂气的脸色通红,嘴边的话刚要脱口而出,却被若樱一个眼神制止。她郁闷不已的闭嘴,心里恨恨的想,忍,我忍,弥勒佛也不带这么好脾气的!   若樱面无表情的睨了她一眼,慢腾腾地道:“无以为报呀?那就以身相许好喽!”   罗素雪稍微怔了一下,随后羞的满面通红,娇媚的声音都带着羞意和甜蜜:“王妃莫要误会,素雪和王爷之间一向都是清清白白的,小女蒲柳之姿,怎堪匹配王爷,断不敢有此非份之想,诚然王爷对小女……”   “笃笃笃!”不紧不慢的敲门声蓦然响起,打断了罗素雪的未尽之语。雅间众人循声望向门口,只见一位绿衣婢女推开房门,捧着一叠衣物站在门口。   那婢女对众人行了个礼,径直将手中的衣物奉给罗素雪,然后便恭敬的退出雅间。   罗素雪娇美的小脸突然变得更红了,似泼了血一般,捧着那叠衣物的手都有些颤抖,一脸左右为难,她眼神闪烁不定,悄悄看了若樱几眼又赶紧收回,生怕和若樱的目光对上,俨然一副作贼心虚的模样。   若樱沉默不语,美眸幽深晦暗,这叠衣物衣料华贵,月白缎绣云龙便服,若樱却熟悉无比,这正是萧冠泓较为喜爱的一套便服,这套衣服上的墨玉腰带还是她亲手挑选的。   屋子里一片静默,针落可闻,小桂、风卫和雨卫脸色遽变,大气都不敢出。   罗素雪伫立在原地,犹犹豫豫了片刻,款款动人的行至若樱身前,粉面含春娇羞无限,捧着衣物娇声腻气地道:“王爷……他,将衣物遗留在此,素雪特此奉还。”   若樱紧紧抿着嘴唇,美眸之中浸染了几丝疲惫之色,她意兴澜珊的挥挥柔荑,漠不关心的道:“既是你们王爷之物,你还是当面奉还给他吧!让他领你的情。”   罗素雪神情一僵,笑容凝固在脸上,愣在那儿神情颇有些怪异。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香串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满面泪水,仓皇冲进室内。   几人立即大吃一惊,若樱飞快的起身,还未来得及询问,香串已扑倒在若樱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喊道:“王妃,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快!”   “安婕?发生何事了?跟着他的侍卫呢?”若樱面色一凝,眸中风云骤变,即刻蹲下身子将香串提了起来:“先不要哭,你家小姐在哪?”   香串随手胡乱指着方向,花容失色地哭泣:“就在玉雪斋附近,小姐说要……侍卫拼死将奴婢救……”   若樱听到地点,一把将香串扔给雨卫,精致绝美的脸上似结了冰,冷声吩咐:“雨,先将人护送回去,其余的人跟我来。”   她的话音一落,几个人只觉眼前粉紫色的光影一闪,若樱已从临街的窗口飘然而去,其势如电。继而有侍卫如法炮制,从窗口纷纷跃了出去。   旋即雨卫带着小桂和吓着瑟瑟发抖、涕泪泗流的香串匆匆离去。   当雅间只剩下罗素雪一人时,她的脸色一沉,眸中全是阴森森的寒意。她是知道凤王妃会武,也听说过她身手过人,可毕竟不曾亲眼见过,此时见凤王妃无意中露了一手轻劲,她才震惊不已。   她自己固然不会武功,但在陌上风流身上见识过几次,陌生风流的的轻功在武林中可谓是首屈一指,而风王妃的轻功居然和陌上风流在伯仲之间!当然这是她以一个外行人的眼光来看,其实真正比起来还涵有各方面的因素,谁厉害,谁不厉害光看样子是不能下定论的。   然而今天这个会面让罗素雪对若樱有了个全新的认识,王妃竟是恁般沉得住气,完全让人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反倒是自己心情浮躁,表现的有些沉不住气。   罗素雪此时深深觉得凤王妃对自己的前途会是个莫大的威胁,这恐怕会是她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大难题。她在屋中阴沉着脸站立着,许久之后,只听得她莫明其妙的笑了一声,然后悻悻地道:“幸好还有灵犀阁。”   ……   若樱提气纵身,整个人似燕子一般在屋顶上飞掠,繁华喧闹的大街上人头攒动,偶然有人抬头看到屋顶,也只觉得眼前一花,似有鬼影闪过,恍惚间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孔安姨久未出来散心,若樱早想劝她出来逛逛,借着罗素雪约见的机会,便拉了她出来,原本想带着她上藤萝馆,可孔安婕也是个有脾气的,不愿见到罗素雪。若樱不好强人所难,便让她自己先逛着,待会到太白楼会合。   若樱也不知孔安婕怎么跑到玉雪斋那边去了,但幸好离藤萝馆不远。   须臾,若樱已找到出事地点了,在玉雪斋的后巷子口停着几架威严的官轿,百姓以为是官府在办案,都不敢围观。   但里面情况却很惨烈,保护孔安婕的六个侍卫有四个被人砍翻在地,身上已经鲜血飞溅,血肉模糊了。还有两个侍卫将孔安婕死死地护在身后,身染鲜血,拼死抵抗着。这六个侍卫中,其中有两个是孔家的侍卫,有两个萧冠泓的,还有两个是若樱的,身手皆不弱。   可此时围着他们的数十个人武功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能将他们死死困住。而那个为首之人一身绿衣婆娑,像一条硕大的菜青虫,手中挥舞着一把锯齿鬼头刀,风扫落叶般的向那两个侍卫逼近。   两个侍卫原就是强弩之末,眼看就要丧身在鬼头刀之下。菜青虫嘴角一勾,得意的笑还未来得及在脸上绽放,千均一发之际,一条粉紫色的人影踏空而来。   那人影在半空中就素手一挥,轻微的“嗖嗖”的破空之声响起,几枚银针瞬间射向菜青虫的双眼,迫得菜青虫不得不挥刀去挡银针以求自保。   下一刻,粉紫色人影骤然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两个侍卫身前,及时挡住其他人攻来的招势。   正文 176 我难道是个铁人么   菜青虫挥着鬼头刀截住射向自己的银针,可这几枚银针不但力道强劲,来势更刁钻,弄得他左支右绌,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勉勉强强击落最后一枚银针,堪堪保住自己的眼睛。   即使这样,他仍然被吓得魂不附体,心有余悸,就这么眨眼间的功夫,冷汗透体而出。   待他惊魂甫定,转头四顾之际发现场中多了一道粉紫色的曼妙身影,但对方身形极快,淡紫色衣袂和长长的白色披帛舞动,裙裾四散飞扬,他又看不大清楚,只知道是个女的,忍不住大声叫道:“你是谁,来者何人?”   若樱正挡在孔安婕身前对付那数十人,也懒得理他,抽空素手一扬,又是几枚寒光闪闪的银针向他疾射去。   “晕!”菜青虫立即自顾不暇,生怕小命不保的开始了接针生涯。   菜青虫和他的手下已经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谁也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且还是个厉害无比的女煞星,上手就是杀招,招招夺人命,比那个十步杀一人的主还恐怖,片刻之间,地上就倒下了五六具尸体。   这下菜青虫和他的同伴们却是有些吓着了,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能将高手困住,练的功夫与众不同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他们倚仗着这个捆仙阵法,听听这名字,牛气哄哄滴,仙都能捆住,何况人咧!   但来的这名女子好似根本没把捆仙阵放在眼里,身形如行云流水,左旋右转,绮丽的青丝乍然飞扬,篷射出万种风情,引人暇思无限,就连杀人都显得那么优美动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捆仙阵冲的七零八落,没有半点威力了。   没了捆仙阵,他们的攻击顿时大打折扣。   这数十人中,也就菜青虫的身手最好,一把锯齿鬼头刀使的风卷残云般,其功夫当属一流。若樱用银针支开他,对付剩余的人便游刃有余了。   她连连挥手振开几个敌人,边问道:“安婕,有没有怎样?张龙,张虎,他们伤势如何?”   孔安婕从没经历过这样的血腥场面,但这姑娘现在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固然没有变得处变不惊,可除了脸色苍白如雪以外,并没有惊惶失措之举,相反,她背贴着墙壁,手中还紧紧握着翠羽美人,明亮的眼神充满恨意和跃跃欲试。只不过,她似乎忘记了给美人扒下衣服……   听到若樱的声音,她很清醒的答道:“我没事,就是几个侍卫……后面,你要小心!”   张龙和张虎是孔大人派来保护女儿的,先前是倒在地上的四个侍卫尽力挡住杀招,所以他们才没有倒下,两人一直护着孔安婕以一面墙负隅顽抗,本以为小命不保了,没想到最后一刻让王妃救下来。   此时虽然伤势严重,但依然恭敬地道:“谢王妃救命之恩,死不了。”   菜青虫七手八脚的接着针,听着他们还有功夫问来答去,心头火窜了一房子高,可形式比人强,生死攸关之际他也不敢大意,只能先保住命要紧。   蓦地,四条人影从巷子口分左右飞掠而来。落地之后其中一人持剑大喝:“何方贼人还不速速束手就擒,敢对王妃无礼。”话音未落,他仗剑杀向绿衣的菜青虫,另外三个人不声不响的早已冲入战圈,手起刀落,血花狂飚。   菜青虫暗暗咬牙,心里吐血三升都不止。   就说茬子这么硬,原来是个王妃,可车遇国会武的王妃不多吧?关健是身手好成这样的稳定只有那一个,狗日的老天!还有木有天理?让老子碰到这个!   本来听说她的美貌和身手一样齐名,百闻不如一见,还想瞅瞅她生得有多美的,可现在要顾着小命,不得不跑路了。菜青虫且战且退,趁着若樱去查看侍卫伤势的时候狂喊一声:“撤,有硬茬子。”   “一个都不许跑,杀无赦!”若樱倏地起身直追菜青虫,速度快的无以伦比,若骤然而逝的雷电一般,她脸上笑的如沐春风,可笑意并未抵达眼底:“绿虫子子,好狗胆,伤了我的人,你还敢跑?”   就在这当口,巷子口涌进大批的禁军,将巷子堵的水泄不通,为首之人骑着高头大马冲进巷子,挥舞着马鞭高声喊道:“阮大人在此,何人如此大胆阻挠朝廷命官办案?”   若樱对身后的喊声恍若未闻,一把将挽在臂上的白色披帛扯了下来,眸中冷光一闪,纤纤素手一挥,一道匹练似的白光从她手中飞出,倏地向菜青虫卷去。   “啊!”菜青虫惨叫一声,他飞掠的这么快,居然还是被后发而至白色披帛缠住腰了,披帛依旧很柔软,又没弄疼他,他纯粹是被吓得,以为是被什么暗器刺中身体了,都快尿裤子了。   若樱立即掠到他的身边,一手攥着披帛的一端,美腿狠狠一踢,菜青虫又是惨叫一声,手中的鬼头刀嗖地飞向别处,马上就不见踪影了。   若樱点了菜青虫的穴道,提溜着他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那骑在马上的武官还在高喊:“你们是何人?再不住手就放箭啦!”   今天在若樱身边轮值的是远山,他听了若樱的吩咐要杀无赦,所以甚是恪尽职守,每一招皆是毫不留情的绝杀。此时他一剑将对手的脖子抹了,鲜血喷洒而出,见对方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倒下后,他才对着那武官厉声喝道:“住口,嚎什么嚎?你是哪个王八蛋的手下,连老子也不认得?”   那武官闻言一怔,起初只听阮大人说有贼人扰乱公务,他并没有注意巷子中乱七八糟打斗的暄哗人群,此时定睛一看,果然是摄政王身边的楚大侍卫,他顿时慌了神,忙不迭的滚下马,如不是隔着一些刀啊剑啊什么,只差连滚带爬的就要滚过来:“原来是楚大侍卫,卑职有眼不识泰山,是卑职的过错,还请……”   远山哪里耐烦听他啰里啰嗦,当下就打断他:“废话少说,等我将这些人杀完再和你理论,现在请你走开,免得吓到你就不好了。”   那武官有些迟疑,犹豫了半晌,支支吾吾、吭吭哧哧的道:“楚大侍卫,这些人……阮大人道是为朝廷办事的,且外面除了阮大人还有他国的两位皇子……”   突然,他突兀的停住话头,直瞪瞪的望着信步走来的若樱,似看痴了,半天不晓得动弹,直到被若樱凌厉的眼神一扫,他顿时打了一个寒颤,随后如做梦般的伸出手指,指着若樱道:“你,你是打哪来的?”   远山气得快吐血,心里直骂娘。快刀斩乱麻杀了两人,冲那武官大喝一声道:“大胆,这是凤王妃,尔等休要放肆!”   若樱见场面控制得差不多了,也不管远山如何处理,只拉着孔安婕,低声道:“姓阮的?又是阮信那人渣的本家?他们弄这仗是想干嘛?”   孔安婕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种又哭又笑的复杂神情,眼里滔天的恨意掩也掩不住,恨恨的咬牙低语:“是阮信的爹,我恨不得他遭天打雷劈,我要杀了他。”   见她不似说笑,若樱难免有些狐疑,据萧冠泓所言,她认为阮信那厮死有余辜,可阮登峰?安婕为什么那么恨他?不过此时不是弄清来龙去脉的时候,对方是朝廷命官,身边还有菜青虫这样的高手,孔安婕想杀他谈何容易,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担心安婕冲动行事,直截了当地道:“别说傻话,我先带你回去。”   孔安婕垂下眼帘,沉默着微颌首。由始至终,她用力的紧紧握着翠羽美人,白皙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巷子里的打斗渐渐结束,除了菜青虫被若樱活捉以外,其他数十人悉数被远山和风卫他们屠戮殆尽。比起前几年,若樱的心现在变得冷硬无情多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为孔安婕带来无尽的麻烦。   她对被血洗过的巷子视而不见,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只管拉着孔安婕向前走,尽量避开姓阮的那群人。   ……   若樱和孔安婕坐着马车前脚回到摄政王府,后脚萧冠泓就心急如焚的回府了。若樱没有回秋水居,他就寻到孔安婕居住的蝴蝶园。   “若若!”不顾孔安婕在一旁,他一脸紧张的抱住若樱,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开始检查手脚,修长洁净的大手不住在若樱身上捏来揉去。“有没有怎样?”   若樱忍着他的毛手毛脚,眸色无波无澜,语气淡的像一阵风:“无事。”   直到这如兰似麝的娇躯在怀,萧冠泓紧绷的神经这才慢慢松懈下来,然后颇为关切的询问孔安婕有没有怎样,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孔安婕一脸黯然的低声讲述事情发生的经过。   她在玉雪斋门口看到阮登峰下了官轿,当时受了不小的惊吓,便带着香串往巷子里躲,片刻之后那个菜青虫就带着数十个人就来截杀她们。因为大多数的敌人都是攻向孔安婕,她便让侍卫护了香串逃出去报信。   时值初夏,艳阳高照,繁花似锦,萧冠泓身上还穿着彰显其身份的紫金蟠龙亲王礼服,头上的金冠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的光彩夺目,腰上系着一围羊脂白玉带,于不经意间显出贵气逼人。   此刻他面色凝重,俊美绝伦的脸上似乎罩着一层寒霜,眉宇间凝上一丝骇人的气息,缓慢地吐出几个字:“阮登峰?”   远山和风卫正好回来向若樱禀报情况。   风卫皱着眉头道:“是的王爷,除了阮登峰,另外两个是梁国的四皇子和五皇子,这两位皇子刚来车遇国,驿馆还没摸清就和阮登峰搅在一起,是不是另有隐情?”   萧冠泓沉默片刻,颌了颌首:“梁国的四皇子和五皇子并非梁国皇后所生,乃是梁帝的一位宠妃所生,这宠妃是旧年梁帝来我朝进贡时带回去的一位女子,正是阮登峰的亲妹子,故而此次梁国两位皇子联袂来访,阮登峰便随侍在侧,这件事知情的并不多,所以你们不知道也不足以为奇。”   远山则在向若樱请罪:“姓阮的知晓孔小姐是由摄政王府的保护,所以他也没敢痛下杀手,几个侍卫伤势严重,好在无性命之忧,只不过属下无能,半途来了一个红衣男子劫走了绿衣男子……红衣男子的功夫高深莫测,轻功绝顶,属下未能追上,还请王妃降罪。”   若樱略一沉吟,向他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劫走了就劫走了,这不怪你,往后再抓就是了,不过。”她眸色微寒,冷冷地道:“这个姓阮的也未免太嚣张了点,明知道安婕是由摄政王府保护还敢寻衅,他是不是以为没人会动他?”   远山有短暂的迟疑,然后道:“王妃,姓阮的样子并不是盛气凌人,相反他态度诚恳的不住道歉,并说这是个误会,马上会亲自登门向王爷和王妃请罪,他一再解释自己是真不知情,因为兵部正在办案,抓捕几个刺杀梁国皇子的刺客,所以他一直和梁国皇子在一起,并没有出轿,更不知道手下追捕的是孔小姐。”   他看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孔安婕一眼,接着道:“他还颇为后悔……”   “后悔什么?”若樱问。   远山刻意压低声音,继续道:“他说和孔小姐好歹翁媳一场,孔小姐也相当于他半个儿女,他怎么会忍心伤害自己曾经的儿媳妇呢,所以他请王妃和孔小姐原谅他手下的鲁莽行为,并不是刻意为之的。”   “强词夺理。”若樱心中腹诽不已,但她顾忌着孔安婕的情绪,并没有多说。   所谓说人人到,说鬼鬼到,明月突然匆匆来报:“王爷,王妃,兵部尚书阮大人来向王爷和王妃请罪。”   “兵部尚书?”若樱黛眉紧拧,语气不善:“这次的兵部尚书由阮登峰接任?他居然升的这么快?倒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萧冠泓伸臂揽上她的肩,解释道:“他本就身兼数职,在丰潢州任抚台多年,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领兵部侍郎衔,政绩突出,屡次建功,只论才能的话,这兵部尚书一职非他莫属。”   若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侧身去安慰孔安婕,顺势脱离了萧冠泓的怀抱。“安婕,莫怕,就算他升做玉皇大帝也没什么。”   萧冠泓只感觉臂中一空,微微一怔,黑润润的凤眸中有微微的失落滑过,他敏锐的感若樱今儿对他似乎有些冷淡,不过转念一想,却觉得许是自己多心了。   他的面色很快又恢复如常,以不容拒绝的姿势拉住若樱的手,对着一脸黯然神伤的孔安婕道:“他既然是来请罪,我和若樱便去会会他,你莫要多想,他若果真是居心不良,我势必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孔安婕螓首微垂,一言不发,整个人似一朵孱弱的花儿。   若樱衣旧面无表情,整个人淡淡的,但在萧冠泓看不见的时候却冲风卫使了个眼色。风卫了然于心,不动声色的向她眨了眨眼,以示收到。   摄政王府的大厅福寿堂。   阮登峰果然如远山所说的那样,十二万分的觉得抱歉,态度诚恳的好似你不原谅他,他就去死一样,并带来了丰厚的礼物给孔安婕。求摄政王和王妃降罪。   萧冠泓大马金刀的高据上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柄玉骨折扇,缓慢打开,复又合上,然后再慢慢打开,再合上,如此循环。   他面沉如水的听着阮登峰推心置腹的一番恳切话语,一直不开腔,完美的五官如同精心雕刻过一般,每个弧度都精致优美,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   阮登峰以前见过若樱,若樱自是记不得他了,他却对若樱记忆犹新,没办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从古至今,美丽的事物总是会让人印像深刻。“王妃,下官管教属下不力,还望王妃恕罪。”   若樱冷冷地笑,嘲意甚浓:“阮大人公事公办,何罪之有?抓刺客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杀错一千不放跑一个,相信什么在阮大人面前都是形同虚设,只有办案才为第一要旨。”   阮登峰神情一僵,赧然地抱拳道:“王妃说的是,这次实在是下官疏忽所致。”   若樱突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斜睨着阮登峰道:“阮大人,你这么兴师动众的抓刺客,那刺客的人呢?你可不要说你没抓到,或者说是子乌虚有没什么刺客?”   阮登峰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惭愧:“下官惭愧,总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所以行事急功近利,弊病良多,刺客没抓到,反而险些误伤了王妃和安婕,错已至此,下官无话可说,任王爷和王妃处置。”   “若若,阮尚书亦是无心之过。”萧冠泓突然开口,他起身走到若樱身边,对着阮登峰低沉地道:“希望阮尚书吸取这个教训,往后不要再犯这种错误。”   阮登峰四十几的人了,点头如捣蒜:“下官谨记在心。”   等阮登峰一走,若樱悖然大怒,她将凳子一踢,毫不犹豫的拂袖而去。萧冠泓一怔,立即跟了上来,死死拉着她的手道:“若若,你听我解释。”   “放手!”若樱冷冷地道。   萧冠泓不但不放,反而紧紧搂住她:“你别冲动,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杀了阮登峰也与事无补,而且他话里行间严丝合缝,态度又是诚心诚意,你……”   “放手。”若樱闻言却不耐烦了,挣扎道:“你不是说他是一个好官么?我杀他做甚?你先放手,我还有事要去办。”   “什么事?跟我说说。”萧冠泓见她语气平静下来,立刻凑上去想亲亲她。   若樱伸掌挡开他的脸,一脸的不乐意:“为什么要告诉你?”   如果到这时萧冠泓还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那他也就白活了。他一双好看的凤眸静静望向若樱,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受伤:“若若,你今天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   瞥了他一眼,若樱淡淡的道:“你没做错,我要去看看安婕,所以请你放开。”   萧冠泓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他们是夫妻,若樱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她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他希望若樱事事依赖他,事事都告诉他。他紧紧抿着唇,固执的不放手。   “我叫你放手!”   “不放。”   若樱大光其火,脸上却波澜不惊,突然装着惊喜万分的模样望着萧冠泓的身后道:“昊儿!”趁着萧冠泓回头张望之际,她狠狠一脚踢到萧冠泓的小腿上,然后又趁他跳脚的功夫,挣开他的怀抱飞奔而去。   萧冠泓犹不死心的在她身后不住的呼唤,奈何若樱却恍若未闻。实际上,她从见到罗素雪时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火,这会儿被萧冠泓一激,火气挡也挡不住的往上冲。   她冷着一张脸冲到蝴蝶园,命侍卫守在门口,如果萧冠泓想跟进来,一律挡着,挡不住或不想挡王爷的侍卫她也用不起。   于是当萧冠泓大步流星的赶到蝴蝶园时,远山和风卫、雨卫等人俱都哭丧着脸,却又不得不一脸如临大敌的摆开架式拦在院子门口。   “一个一都反了?”萧冠泓气极反笑。   远山苦着一张脸喊冤,还有比他更苦逼的么?他只不过正好是今天当班而已,为什么今天不是冷冽呢?他这么忠心耿耿的侍卫,却要被逼着对付自己的主子:“不是啊王爷,其实属下挡着您也是死,不挡着会死的更难看,因为王妃发话了,谁放您进去,谁以后就不用跟着她混了,所以您抉择吧!属下只能恪尽职守了。”   话落,他一脸的义无反顾、视死如归的挡在院子前,高兴地将选择权丢给主子。   萧冠泓闻言,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薄唇紧抿着,浑身的气息欲渐冷冽。“王妃真的这样说?”   几个人小鸡啄米一般,忙不迭的点头。   风卫更是一脸无奈,单膝跪地,愧疚地抱拳道:“王爷,委实对不起,各为其主,冒犯的地方还请您恕罪。”   无论别人是站在哪边,无论王妃做的是对,或是错,她们四个是义不容辞要站在王妃这边的,今儿轮值的正好是她跟雨卫,这守卫的责任当仁不让的落在她们肩上,就算不是王爷的对手,拼死也是要拦上一拦的。   萧冠泓眸色微黯的望着蝴蝶园,颀长挺拔的身躯站得笔直,好看的薄唇紧紧的抿着,一言不发。   ……   却说若樱进了内室,见孔安婕还保持着先前的动作,黯然而又沉默的坐在窗边纹丝不动,屋里一个丫鬟也没有,饶是若樱也看不下去了:“你究竟有何心事?不过是你的前公公,往后跟你的干系不大,没什么了不得的。”   孔安婕这才转过头来看她,一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模样:“可是他是跟阮信是一样的人……”她定定的望着若樱,仿佛事不关己地道:“你知道阮信是什么的人吗?”   若樱的脸色是少有的凝重,语气平静地道:“你不想说便不要说,阮信我只知道他对你不好,至于阮登峰我了解的更少。”   孔安婕苦涩的笑了笑,那笑跟苦瓜一样拧得出汁来。她突然拍了拍手,果断地:“来人,送几壶好酒来,我要跟王妃一醉方休。”   若樱心情正翻江倒海,她固然不爱喝酒,而且也听过酒入愁肠愁更愁,但此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醉就醉,怕你呀?”   看来老话说的没错,酒能壮人胆,孔安婕几杯下肚,话匣子打开了:“我一直未对你说实话,除了阮信是个变态狂,其实阮登峰那个魔鬼也是……”   孔安婕的口齿因酒的缘故,着实算不得伶俐,但胜在她又哭又笑,又唱又跳,若樱三两下就将事情拼了个大概,不禁恨不得置阮登峰于死地。怪不得这家伙利用抓刺客为藉口对付孔安婕,看来不是想抓住她逞旧威,就是想杀死孔安婕来个灭口。无论哪样让他得逞,等着孔安婕的必是死路一条!   孔安婕把压在心里头让她喘不过气来的事儿终于说了出来,她非但没有被若樱知晓实情会瞧不起她的担忧,反而有一种一吐为快的轻松感觉。“怎么样?若樱,我肮脏吧?我不知羞耻吧?你看不起我吧?”   若樱仰头将一杯酒喝灌下肚,淡淡地道:“就这点事?你还一直守口如瓶的瞒着我?估计你以前睡不着就是因为这方面,其实,该死的是他们,觉得羞耻的也应该是他们那种人,别人的错,你不必抱在自己身上,怎么痛快怎么活着,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你大抵不用活的这样苦。”   她又自斟自饮了一杯,突然之间就有了倾诉的欲望:“世人皆羡慕我,都说我是个好命的女人,可我幸福之余总是没有真实感,你也一定会以我在矫情,以为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也许你会问:有泓泓这样无人能及的夫君,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孔安婕喝多了,醉眼朦胧的问:“是啊,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若樱叹了一口气,抱怨地道:“这酒真不好喝,还是什么佳酿?吹的吧?”   孔安婕不跟醉鬼计较,大着舌头道:“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索,快索……”   “唉!”若樱再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满地道:“俗话说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可真是至理名言,好些女人只要有机会就想爬上泓泓的床,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七十二般手段,我能敌得过一个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么?好,纵然我能打败他们,并将她们全都驱逐,你说我就不会累么?我难道是个铁人么?而且。”   她将酒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顿,险些将酒杯惯破:“而且,他一日不七老八十,那些人就会贼心不死,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说我这日子过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其实这些女人使的那些小伎俩,我根本看都懒得看,我亦不屑于她们的态度和话语,但她们都跑来我面前叽叽歪歪,跟个唐僧一样,在我耳边嗡嗡嗡,去了一个又来一个,她们当我是什么?惹毛了老娘,一手捏死一个还不够看!”   她越说越生气,伸手做捏鸭脖子状。   孔安婕笑嘻嘻,伸手按着若樱的肩不许她晃动:“你别晃来晃去,全捏死了算了,我要把姓阮的捏死。”   若樱横了她一眼,不予醉鬼计较。她发现自己和孔安婕一比,酒量还是颇能看了。她拉下孔安婕的手,略有些疲惫的继续道:“全捏死我就是杀人女魔头了,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过回我以前的日子……但现在,我又舍不得昊儿,正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我什么都没有,你也知道,姓阮的升了官,还不知会不会对我爹爹不利。”谁说酒鬼糊涂,孔安婕是心知肚明。   “我好似什么都有,但又好似没有……”若樱酒意上涌也开始口齿不清了。   她们这边喝的是不亦乐乎,萧冠泓却面沉如水,一直在蝴蝶园外面守着,几个侍卫亦垂头丧气的陪着他站着。大家皆沉默不语,也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僵局。只能听听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还有偶尔的鸟鸣声。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他们想干什么?”一道如同黄莺出谷般娇婉的声音蓦然传来。   包括萧冠泓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抬眸循声望去,只见罗素雪款款动人的向他们走来,薄施脂粉小脸略带震惊地看着他们,明媚的双眸不停的在萧冠泓和远山等人之间打转。   “你们干嘛拦在院门口?”她问着远山和风卫,声音里含着不服气。   风卫眼神复杂的看了罗素雪一眼,兀自垂眸不语。   见无人回答,罗素雪迟疑了片刻,再次问道:“王爷,素雪有要事要和王爷商议,能否请王爷拨冗一谈?”   萧冠泓黯然不语片刻,没精打采地道:“你有事可与林先生谈,林先生是本王幕僚里最出色的,许多事都能代表本王。”   “王爷?”罗素雪微微愣怔,眼神暗光微闪,咬了咬红唇道:“王爷,此事非同小可,怕不是林先生能定夺的,素雪还是想同王爷商议。”   萧冠泓依旧不为所动,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将一切置之度外。   罗素雪偷觑了他几眼,犹豫了一下,方才银牙一咬:“王爷,并不纯粹是公事,也与王妃有关。”   “你说什么?”萧冠泓突然威严的开口,神色是罗素雪从未见过的冰冷,仿佛她是陌生人一般。   罗素雪被他的目光瞪得遍体生寒,不由得垂下头,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抬头看他。但见他玉面冷凝,令人望而生畏,衣服上张牙舞爪的四爪金龙霸气外露,威风凛凛,偏偏他生得俊美如神祗,让你即使害怕也想多看他两眼,正应了那句话——任是无情亦动人!   萧冠泓见她说了半截又不开口,存心想吊人胃口,可事关若樱,他耐性全无,忍不住凤眸一瞪,大喝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吞吞吐吐的,什么事和王妃有关?”   罗素雪自认识他到如今还没见他如此声色俱厉过,被他唬了一跳,漂亮的小脸都吓白了,当下声音都有些抖:“王爷休怒,事情是这样的,那梁国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今儿在藤萝馆里消谴,他们无意中谈起凤王妃……”   她停住话头,并垂下头,似乎不好众目睽睽之下议论王妃。   萧冠泓更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听人说若樱的任何言语,因此也没有再追问。仅是说了句:“容后再议。”然后对风卫道:“你派人进去看看,看她们在做什么?速去速回。”   “对了,王爷。”罗素雪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一捧衣物,恭敬地奉到萧冠泓面前,落落大方地道:“这是王爷上次遗留在素雪那儿的衣物,素雪原物奉还。”   萧冠泓随意的瞟了一眼,示意明月接过,然后淡淡地道:“有劳罗掌柜了。”   罗素雪顿时一脸羞赧的低下头,似乎连耳朵都羞红了,声如蚊蚋地道:“王爷羞煞素雪了。”   他们这厢你来我往,风卫等人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几个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又都转开视线。   这时被风卫派去的人急急忙忙的打转回来,抹着一头的酒水道:“王爷,哪个,那个王妃和孔小姐都喝醉了,属下一去,被王妃发现了,泼了属下一身的酒,还用酒坛砸属下……”   萧冠泓眸子里狂喜之色一闪即逝,心怦怦直跳,却依旧面无表情的对众人道:“既是你们王妃喝醉了,那总该不必守着了?让她在这里呆着不好吧?”   远山檀长顺水推舟,风卫也会借坡下驴,不约而同的伸手:“王爷,请。”   须臾,萧冠泓一改先前的无精打采,变得神采飞扬的从蝴蝶园出来,他的怀中抱着似乎是昏睡了的若樱,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华,丰神俊朗。   他不时低头看一眼怀中的醉鬼,嘴角甚至噙着一抹志得意满的浅笑,眼神更是温柔的似滴的出水来。   看着他抱着凤王妃出来,罗素雪的心竟莫名的微微一酸,尔后慢慢泛滥成灾,成了醋!   正文 177 醉了也不影响翻墙   若樱其实没有醉死,酒意使得她浑身无力,打不过萧冠泓,被他暂时制伏了。   萧冠泓心情大好的抱着她一路进了秋水居,放在榻上就不想起身了,半伏在她身上不住的亲她,见她微醺后鬓乱钗横,盈盈的水眸渐显迷离,两腮白中泛红,透着蛊惑人心的万千风情,如墨的青丝铺了半张榻,斜倚在枕上自有一股慵懒风流的媚态。   这逼人的艳色入骨三分、绝代风华无可比拟,足以倾倒众生,他早为她神魂颠倒,瞧的如痴如醉,心情激荡不已,伸手不住的抚着若樱的脸儿,轻声问:“乖乖,你到底怎么啦?有心事为何不和我说?”   若樱那美丽的眸子本来半阖着,感觉到口鼻间全是他清新好闻的男子气息,不知为何,有浅浅的泪意上涌,挺莫名其妙的,她闭上眼睛逼回泪意。隔了半晌,方缓缓睁开眼睛,眸子水汪汪的,却格外的迷离醉人。   她定定的瞧着萧冠泓深遂魅人的凤眸,迎着他深情款款的目光,醉言醉语的娇声呢喃:“你是谁呀?干嘛压着我呀?安婕呢,喝酒……”   “呵呵!”萧冠泓低声笑着,压着她不安份的身体躺平在榻上,捧着她的脸亲她。   他性感的薄唇摄住她的樱唇,品吮吸咂,舌尖轻轻的在她的檀口里捣乱。她身上独有的香气,还有她檀口里浓郁的酒香,组成一张绮丽香艳的迷情网,让人甘愿随着她永远沉沦,期盼最好溺毙在其中。   若樱被他按着亲吻抚弄了半晌,酒意上涌,先前的烦躁和怒气加倍回笼,借着酒意忍无可忍的挣扎起来:“我想回北玄,我想师傅了,想娘了,想爹了,想赤铭了,想阿旺了,想雅芙了,想……”   她喋喋不休的一大串想,最后竟然连慕容喾也想。   萧冠泓眸色一黯,脸色越来越黑。明知是她喝醉了的无心之语,可他依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就像吃了青梅。   他也知道以她的性子呆在王府怕是闷坏了,但先前为了追回若樱,他去北玄快一年之久,车遇国那时正逢幼帝登基,百废待兴之际,许多朝中大事都因他不在国都之故得以延期。这毕竟是萧家的天下,他虽无心称帝,却有责任守护并将其发扬光大,直到有人能接过自己手中的责任。   况且他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想世人误以为若樱是红颜祸水,以美色惑乱他的心神,让他无心政事。他只想世人把若樱当作是福星,因为她的到来,车遇国会更加兴旺发达。   因此他起早贪黑的忙碌筹算,高瞻远瞩纳八方英才,举用新人,起用新政,求才求贤若渴,只要是才华横溢的人在他这里都可以得到重用,任他们自由发挥自己的专长。   不得不说,他这一决策是英明的,车遇国形式一派大好,国家发展兴起的速度振奋人心。   他也曾想过抽出空闲陪若樱远游,奈何成亲后一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耽搁,加上又有了昊儿,许多事情就要多加上一些考量,并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了。好在若樱一直默默的陪在他身边,温柔乖巧,他便也就慢慢静下心来于国事,只等朝中一应大事上了正轨,那就可以携妻带子的寻山访景一番。   可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因国事冷落了若樱,他依旧将她放在心尖尖上,无时无刻都抓心挠肝的惦记着她,只差将一颗心血淋淋的刨出来送给她了。   但这会儿,他的心还是因若樱漫无边际的“想”而受伤了,还有几分无以言状的委屈。他多希望是她的唯一啊——他自私的希望若樱除了昊儿以外,只能想他。   偏那人不自觉,兀自啰里八嗦:“我不喜欢那些人,不喜欢……我想捏死她们……不想呆在王府里,我想带昊儿去游遍天下,像风一样自由,无拘无束的。”   末了她还婉转动人的轻唱:“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空灵柔婉的歌声犹如天簌,萧冠泓却听得心里满不是滋味,他在这里呢,她和谁日日思君不见君啊?人说酒醉心明,酒后吐真言,莫不是她又喜欢上了别人?   是谁?到底是哪个混蛋啊?   这种想法一旦滋生,立刻迅速生长,像野草般疯狂蔓延。他心里怒不可遏,面上却冷笑两声,用双手制止她的挣扎,吮着她雪白的耳垂嗤笑:“你在思念谁?你相公在这里,你敢思念谁?”   若樱懒洋洋地偏着头打量他,努力不让眼睛闭上,醉态可掬的思忖半晌后道:“泓泓只有一个头,你有三个头,你是三头怪,不是我相公。”   萧冠泓被她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咬牙切齿地道:“我还九头怪呢,个醉鬼,以前不是跟我保证过,没我在滴酒不沾吗?小骗子,喝成这样来气我,你存心的是吧?”   若樱手和上半身不能动,可她还有一双美腿,横竖喝醉了做什么都可以一句“莫跟醉鬼计较”代替,她索性把腿弯过来踢萧冠泓的头,嘴里嘟嘟囔囔:“你才醉鬼,你满身酒气熏死我了,你好臭,你快去洗澡!”   她倒打一耙的本领甚是娴熟,美腿因长期练武不但弹性十足,且韧性十足,敲得萧冠泓的后脑勺砰砰做响。   萧冠泓真是怕了她,干脆整个人压到她身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啼笑皆非地问道:“谁满身酒气啊?爷今天滴酒未沾,你倒是会扯蛋。”   他的脸贴着若樱的脸,一说话薄唇便会碰到若樱嫣红欲滴的红唇。若樱感觉唇上痒痒的,便笑嘻嘻的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   萧冠泓只觉得呼吸一窒,喉头本能的滚动,全身的火都向胯下窜去。他用力的箍紧若樱软绵绵香喷喷的娇躯,低头在她雪白颈处嗅了嗅,一股熟悉的香味缓缓地沁进鼻间,让他热血鼓躁,冲动不已。   他深遂的眸光一变,立即在她玉颈处吮吻起来。   若樱不乐意了,拼命把头左右乱摆,嘴里喔喔唔唔地叫着:“三头怪,去洗澡,不洗澡不许亲。”   “一起洗。”萧冠泓喘着粗气道。   “不要,你去洗。”若樱蛮不讲理的推他,然后理直气壮地道:“是你喝了酒,该你洗。”   萧冠泓重重的亲了她的嘴巴几下,认命地道:“好,爷去洗,你等着,把爷撩得满身火,待会不整治得你求饶爷跟你姓。”   若樱安慰他:“你洗了澡,说不定三个脑袋就变回来了。”   萧冠泓立马拉着她的柔荑摸到自己的重点部位,邪笑道:“爷只有三条腿,没有三个头。”   “那也是怪物。”若樱一脸认真的盖棺定论。   萧冠泓恨恨的咬了她一口,气息越喘越急:“等会让这怪物好好收拾你。”说罢才恋恋不舍的往浴室而去。   若樱是老母鸡下蛋——有心下蛋,无心抱窝。把萧冠泓撩发走了,立刻翻身下床,行动固然不如平日里俐落,但也不影响她跳窗……   ……   熙京城郊。   宝莲峰半山腰有一座宝莲亭,八个角,雕花飞檐高翘,别具一格。   此时已是月华初升的时分,月光皎洁明净。树影婆娑缠绕,山间虫鸣鸟叫,合着习习夜风吹到耳畔,令人心旷神怡。   亭内,一位身材修长的红衣男子慵懒的斜靠在亭柱上,白皙如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着栏杆。他的身后有一个惨绿男子正单膝跪地的禀报:“谢楼主救命之恩,这次行动失败,几乎全军覆没,属下实在是没脸见楼主,不过……”   红衣男子背对着他竖起两根手指,淡淡地道:“行了,以后碰到她,叫大伙跑快点就是了。”他的声音清脆冷峻,在夜色中格外的动听:“给他们两个选择,要么原款退回;要么让他们再选一样帮他们完成。”   “那,楼主。”绿衣男子迟疑地道:“这次损失了这么多人,不找他们寻仇,就这样算了吗?”   “哧!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红衣男子冷哧一声,头也不回地道:“这次就当吸取个教训,下次吃牛屎看堆头,见到不对就快点跑。”   绿衣男子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楼主突然诧异地“咦”了一声,紧接着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定睛一看,楼主早已消失无踪,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却说若樱避开侍卫出了摄政王府后,怕萧冠泓找到她,仗着酒意在外面兜兜转转好久,直到暮色四起她都没想到要回去。   此刻她迎着舒爽怡人的夜风,旋展轻功快速飞掠着,心头有一种跑到天边永不回头的畅快淋漓之感。突然,她听到山泉流动之音,清越铮琮,心头不禁一喜,瞌睡来了遇到枕头,正好她渴了。   捧着甘洌清甜的山泉舒舒服服的饮了个饱,顿觉神清气爽。她举目环顾四周,不知身在何处,一时有些茫茫然。而后她漫无目的地在山中闲逛,享受那份自在的惬意,信步走到一块平坦之地,地上青草葱葱,野花飘香,竟是一块效游的好地方。   她在厚厚的草地上躺下,半眯着眼睛望着遥远的夜空沉默着。月色悬空,皎皎明明,隐隐约约的星子散落在夜幕上,这一刻,她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安谥和平静,脑子里一片清明。   夜风缓缓拂过她的脸,挟带着野花和青草淡淡的香气,沁人肺腑,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静静感受大自然的温柔。   “你……怎么了?还好吗?”蓦地,一道略有些迟疑的男子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跟着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向她走来,脚步声很轻微,在离她不足半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若樱恍若未闻,依旧闭着眸子装死,想等对方自觉走开。   男子却缓缓蹲下身子,如击玉磐的清洌嗓音中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担心:“你不开心吗?受了委屈?还是谁欺负你了?”   若樱充耳不闻。   男子犹豫了片刻,然后在她身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依旧好声好气:“跟你夫君吵架了?还是碰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你跟我说道说道,指不定我可以帮帮你。”   若樱大光其火,为毛走哪都有啰唆属性的人啊?她闭着眼睛,淡淡地道:“扰人清梦,我是女子,你是男子,不知道要避嫌吗?”   男子也不恼,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先是皱着鼻子用力嗅了嗅,然后恍然大悟地道:“你喝了酒啊?可你不能这么睡着,山里夜晚露水重,呆久了对你身体不好,而且这里好多蚊子,咬你一口就惨了。”   若樱烦不胜烦,缓缓睁开眸子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这么不自觉。那男子也正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于是若樱的目光就撞进了一双宛如黑曜石般迷人的眸子里。   这双漆黑的眸子明亮清澈,灿若繁星,带给若樱一丝奇异的熟悉感。她伸手揉了揉额角,看着对方平凡的五官和一身潋滟如火的红衣,不满地嘀咕:“跟你不熟,先说好,这地盘是我先占的,不想挨揍你最好远点。”   男子低低笑了笑,语气出奇的温柔:“可是我跟你很熟啊,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守着你不好吗?”   若樱有些愕然,一双滴溜溜的水眸略带点无辜地盯著他瞧:“可我不认识你啊?虽然你戴了人皮面具,但我们以前应该没见过。”   她就那么躺在明亮的月色下,完全不设防,长发如云似墨的铺在草地上,身上华丽的衣裙贴紧她曼妙起伏的娇躯,每一条弧线都充满了诱人的魅力,让人目眩神迷,神为之夺。当真是美丽不可方物。   红衣男子眼中闪过毫不掩饰惊艳和赞赏,却没有那种令人讨厌的色迷迷的感觉,很坦荡的纯欣赏。他做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双手捧心,凄惨的控诉:“你这人恁是无情,怎么可以忘了我?”   若樱绝倒,扬拳示威:“你到底是谁啊?再装神弄鬼小心老娘揍你。”   “咳!”男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咱们也算是故人啦,那天在藤萝馆我还帮你擦净银针,记起来了没?你的忘性未免也太好了。”最后的语气还是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抱怨,俨然一副怨妇的模样。   若樱想了想,好似是有这么回事,而且她也感受不到这男子有什么恶意。但她现在听不得人提起藤萝馆,因此就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她今天东折腾西折腾,委实有些累了,残存的酒意更是让她昏昏欲睡。   “喂!你不能在这儿睡啦。”男子低声提醒她。   见她不理,他胆大包天的伸手扯了扯她的长发,“起来,会生病的。”   若樱好似睡着了,一动不动。男子眼神闪了闪,换了一种阴森森,比较吓人的语气继续道:“这山里经常有鬼出没,还有蛇群出来觅食……”   他的话还未说完,眼前人影倏地一闪,下一刻,若樱已经脸色难看的站在他面前了。   男子眉一挑,眼中立刻有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一闪即逝。   若樱很搓火,满眼恼怒的瞪着他,从他眼中读到了一丝促狭,一丝顽皮,恨恨地声音中带着孩子气:“满意了?鬼怎么不来把你捉走?”   她脸上怒意横生,美眸格外的水灵,两腮似盛开的桃花,竟显出无边的风情来,魅惑至极。红衣男子似看呆了眼,好一会儿才低不可闻的感叹:“怪道那厮……”   若樱享受自由的好心情被破坏,犹不解气的瞪了那男子一眼,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翩然离去。   “哎!你等等我。”男子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呵,你是女人呐,爷?你等下辈子使吧!”男子几个箭步便追上若樱,与她比肩:“你真不家去啊?”   若樱面无表情地黯然不语,她知道自己今天是任性了一点,可以说是借酒撒疯,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男子似有些无奈,妥协道:“不回就不回吧!我帮你搭个秋千,总好过你躺地上啦。”   若樱狐疑地冷睇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男子红衣墨发,嘴角一勾,笑得令人如沐春风:“天下第一非你莫属,如果我有任何不良企图,你可以揍我一个万紫千红,权且当我日行一善好了。”   若樱沉默,男子斗胆拉了拉她的衣袖:“跟我来,用藤蔓搭的,又结实又舒服,很快就好。”   男子做秋千的手艺委实了得,一柱香的功夫不到,若樱已经躺在一张像网一样藤蔓做的秋千中了,秋千两端的藤蔓紧紧缠绕在两棵大树上。她把身上的五毒香包解开,撒了一些在四周防蛇虫鼠蚁,然后躺在藤网中放心大胆闭上了眼睛。   临睡前,她低声对那男子道了声谢谢。   男子没有做声,只是伸手帮她摇了摇秋千。   ……   次日清晨,若樱是被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吵醒的。她伸手覆在额头上,突然间感觉肚子好饿。   一只大手伸过来抚在她脸上,并伴随着轻声的询问:“醒了,头疼吗?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若樱缓缓睁开眸子,入目所及便是萧冠泓的一张俊颜。她微怔之后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大亮了,早晨的阳光在树林里洒下斑驳的光影,自己依旧躺在一堆藤蔓中,身上盖着萧冠泓的银缎绣金披风。   她默默坐起来,将披风递给萧冠泓。然后撑着脑袋沉思,她隐约记得昨晚上那个男子一直没有离去,至少在她睡着之前他没有离去,她身下的秋千一直晃动着,像婴儿的摇篮一样。   她也不知道萧冠泓是何时来的,只感觉是一夜好眠,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身旁飘溢着让人垂诞三尺的食物香气,使得她饥肠辘辘,那诱人的香气令她浑身一震,顾不上沉思,抬头找寻香气的来源。   萧冠泓先将超大盒的食盒放到一块大石上,然后过来把她从秋千中抱了出来。他一边有条不紊的替她整理着凌乱的衣裙,一边含着怜惜道:“饿了吧,椿香居的早点,都是你喜欢吃的,吃了咱们回家好吗?”   若樱沉默不语,她还以为萧冠泓对她彻夜不归家多少会有些不悦,可他神态自若,声音和眼神都极其温柔,与平常并无二致。   萧冠泓从容不迫的用湿帕子帮她擦脸擦手,也不说怎么找到她的,也不问她为何会睡在秋千上,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就在家里一样。   若樱默默的喝着燕窝,良久才对默默凝视自己的萧冠泓道:“一起吃。”   “嗯。”萧冠泓微笑着答应了一声,眼圈却一红,他迅速低下头。   若樱用银勺搅拌燕窝的动作一顿,虽然是刹那间,她还是瞥见了萧冠泓微红的眼圈,不知为何,她的心中也非常难受,刚刚垂诞欲滴的食物吃到嘴里味同嚼蜡。   直到上了马车,萧冠泓才一把将她搂到怀里。   他将她紧紧按在胸口,闭着眼睛,低哑着声音道:“若若,你不可再如此吓我,但凡你有什么不开心,有什么心事,你尽管告诉我,我不怕你发脾气、不怕你撒泼、不怕你发酒疯、可我就怕你这样不声不响的不见了,那比剜了我的心还难受。”   若是萧冠泓生气或者大发雷霆,若樱心里还好过点,他这样低声下气的,她反倒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居然会有沉重的负疚感。   萧冠泓对她昨日的行为还是心有余悸:“我知道你最近很闷,但我答应你,等我得了空,我们带着外公和昊儿去远游,哪儿好玩去哪儿,好不好?”   若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慢慢伸手回搂他,许久之后低声道:“好。”也许自己也该尝试着尽力融入他的生活,收起懒散,然后夫唱妇随,尽可能的帮他处理一些繁杂难题,做好他的左膀右臂。   不过若樱的这个想法在见到罗素雪时便不翼而飞。   马车顺着青石铺就的车马道一直驶到秋水居外院。萧冠泓扶着若樱下了马车,因为她身上的衣裙上染上了许多绿色的叶汁,所以外面披着萧冠泓的银缎披风。   罗素雪带领着小桂等人恭敬地站在秋水居外院的拱门前,俨然是王府半个主子的派头。她一身白色拖地长裙,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见王爷和王妃下了马车,便袅袅婷婷地向他们走来,衣带间流苏环佩叮当作响。   行至近前福了一礼:“王爷安好,王妃安好。”   若樱脸色平静望着她,抿着唇不说话。萧冠泓则微蹙眉头,语气不豫:“你怎么在这?”   罗素雪嫣然一笑,似早料到萧冠泓会有此一问,胸有成竹地道:“王爷莫不是忘记了,昨日您吩咐素雪一早来议事的?”   萧冠泓还未开口,若樱却冷冷地道:“王爷,你约了罗小姐来秋水居议事?还是以后议事的人都跑主院来?那本王妃是不是要给你们腾地方?”   “怎么会?”萧冠泓满脸讶异,不假思索地道:“你素日里极爱清净,我哪会允许闲杂人等来扰得你不得安宜?”   罗素雪脸色微变,她千算万算却没料到王妃会突然发难。   但她绝非等闲之辈,眼神闪了闪便计上心头,立即娇笑道:“王妃莫错怪王爷了,要怪就怪素雪擅自作主张,因昨天和王妃见了一面,素雪感觉王妃为人不但可亲可敬,且对小女和颜悦色,心下感激莫名,想到王妃似乎甚是喜欢藤萝馆里的点心,所以一大早便带上些许点心来拜访王妃。”   萧冠泓脸色和缓了些,但依旧不悦:“王妃平常甚是忙碌,你既是要来拜见她,就得按规矩行事,先递拜贴,哪有像这样莽莽撞撞来扰她清净的?”   罗素雪急忙点头称是,并羞愧的表示自己所虑不周。若樱望着萧冠泓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王爷,藤萝馆的点心甚是好吃,罗小姐说你常常猜不中点心里面的馅,还频频指责她故意刁难于你,今天要不要借机猜一猜?好正一正笨蛋的名头?”   罗素雪脸色顷刻间变得难看起来,刚要开口转移话题,冷不防萧冠泓却突然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他俊脸微凝,磁性的声音带着冷意:“本王素来忙的分身乏术,哪会有空闲做这等无聊之事?有这功夫我还不如逗逗昊儿。”   这时候小桂上前来侍候若樱,望着罗素雪突然笑得不怀好意:“罗大掌柜还托王妃把王爷的衣服带回来,说是王爷留在她那里了,奴婢还以为王爷和罗小姐有……”她故意不说完,留一半供人遐想联翩。   萧冠泓和罗素雪皆不约而同的脸色遽变,但两人所担心的内容却风马牛不相及。   萧冠泓担心若樱误会什么了,顾不得丫鬟仆妇在场,急切地道:“若若,你别听人胡说八道,那衣服是上次林先生无意中将酒水洒在我身上,于是换了备用的,当时明月在场,本想将脏衣服带回来,她。”   他指着脸色苍白的罗素雪,继续道:“是她说会帮本王带回来,且当时有重要的事去做,我便没有顾上这些小事。”他生怕若樱不相信,加重语气道:“你定要信我。”   罗素雪此时后悔莫及,肠子都要悔青了,她那天诚然是向若樱示弱,可终究心高气傲,年轻沉不住气,便将萧冠泓的一些事情说的似是而非,充满了暧昧与模棱两可,其目的不过是想膈应膈应若樱,给她添些堵。   当然她私心里更期盼若樱能和那些贵夫人一般贤良淑德——主动帮丈夫纳进美人以彰显自己的温柔大方,贤慧大度。这样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得到萧冠泓,只要进了摄政王府,往后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再徐徐图之,想要的一切皆可以手到擒来。   可惜事与愿违,想像终究是想像,她委实没料到若樱会直截了当把事情摊开了讲,并当着王爷和众多丫鬟仆妇的面,就连小桂这个奴才都敢妄议主子,真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她知道自己轻敌了,于是脑子急速的转动,一刻不停地想着应对之策。   萧冠泓还怕若樱不信,一脸认真地对若樱解释:“昨天是明月接的衣服,我碰都还未碰。”他此时觉得那套衣服是个烫手山芋,恨不得扔掉以证实清白。   若樱却比他更不喜欢那套经了别人手的衣服,轻描淡写地道:“我信你,不信的话我一句都不会说出来,那套衣物扔了怪可惜的,不如赏给外面的乞丐,权当做了好事。”   萧冠泓松了一口气,马上眉开眼笑地道:“听你的。”他本就鲜眉亮眼,这一笑分外的好看。   但当他转头对着罗素雪时就又换成了另外一张脸,冷的像万年化不开的寒冰,语气也冷嗖嗖地:“姓罗的,在我夫妻二人之间挑拨离间很好玩吗?还是你嫌命太长了?”   罗素雪红着眼睛,泪水含在眼眶里将落未落,委委屈屈的喊冤:“王爷,素雪是冤枉的。”她一脸恳切的望着若樱:“王妃,素雪自问没得罪过王妃,您何必做这样的套子给素雪钻?素雪便是死了也是无足轻重,可王妃您冤枉小女于心何忍?”   “你,你不要脸。”小桂气的脸都红了,这不是贼喊捉贼么!   而若樱却波澜不惊的站在那里,气质清雅高贵,娇靥冷艳,令人不敢逼视。   萧冠泓懒得听她鬼侃,手一挥就想让人把她拖下去,不料罗素雪又接着道:“素雪不过是知道了王妃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王妃便要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对付小女,是想赶尽杀绝吗?”   若樱冷晒,浑身无形中多了一股凌厉迫人的气势:“什么秘密?你但说无妨。”   ------题外话------   祝你们中秋节快乐,天天万事如意!   正文 178 重打一百大板,死活不论   罗素雪左右观望,故作一脸谨慎小心的模样,然后泪意朦胧的望着萧冠泓道:“这件事素雪只能说予王爷知晓,虽事关王妃,可对素雪来说却是性命悠关啦。”   “闭嘴!”萧冠泓毫不留情的冷冷叱道。   此刻他俊脸生霜,一身生人勿近的冰寒气息,漂亮的凤眸里射出犀利迫人的光芒,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次态睥睨着泫然欲泣的罗素雪:“罗素雪,你仗着本王的信任,不但自做聪明的在本王和王妃之间搬弄口舌,挑拨是非,企图造谣生事,本就罪无可恕,还敢对王妃不敬,妄议王妃之事,本王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修长的大手威严的轻扬,声音更冰更冷更无情,薄唇吐出杀气四溢的命令:“来人,即刻将罗素雪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死活不论。”   罗素雪闻言呆木若鸡怔在当场,众人敛气屏息,噤若寒蝉。尔后罗素雪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望着威仪十足的萧冠泓,喃喃地道:“王爷,王爷,素雪听错了吧?”   但下一刻见到身形高壮的侍卫来拖拽她下去,罗素雪瞬间清醒过来,想到一百大板下去,她焉有命在啊?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花容失色。   她“噗嗵”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捣蒜似地拼命磕头,一边力持镇定的娇声辩解:“王爷饶命,不是这样的啊,王爷,素雪从没做过这样的事,皆是王妃妒恨素雪能获得王爷的信任,妒忌素雪的才能,便凭空捏造一些子乌虚有的事情来栽赃嫁祸于素雪,力图蒙骗王爷……啊,你们滚开,不要拉我,啊!王爷,王爷饶命!王爷救命……”   望着不断推拒侍卫靠近的罗素雪,萧冠泓的表情矜傲冷淡,无动于衷。   若樱则神态度从容,对罗素雪那些指控恍若未闻,淡然处之。小桂和众丫鬟仆妇诚然被王爷的怒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却不服气,个个脸上皆露出鄙夷不屑的目光。   不管罗素雪怎么又打又踢,拼命挣扎,还是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擒住了她的双肩,将她禁锢起来。   两个侍卫力道不小,肩胛处疼得罗素雪浑身直颤,当下声泪俱下,可怜兮兮的娇泣起来:“王爷,素雪是被冤枉的……王妃,为何这般对素雪?你这样颠倒是非混淆黑白,隐害于我,于心何忍?”   萧冠泓一张脸冷得犹如万年寒冰,精致的眉宇间煞气逼人,再张嘴却是冰珠一样的字眼:“罗素雪,少在那里叫嚣!当本王是傻子么?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罗素雪仍跪在地上垂死挣扎,声嘶力竭地哭喊,想要力挽狂澜:“王爷,素雪虽是一介女流,但对王爷却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鞍前马后追随王爷这么久,没有功劳有苦劳,只因王妃轻飘飘的几句话便要落到这样的下场,如此红颜祸水,岂不令忠臣良将寒心?”   这句话不谛于戳到了萧冠泓的死穴,他最恨人家拿若樱的美貌说事,尤其听不得狐媚惑主,祸国殃民之类的混话——他又不是帝王,凭什么让若樱受到这样的指责?偏罗素雪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刹那间,他全身真气暴涨,精致华丽的衣袂下摆瞬间肆意飞扬,整个人宛如玉面修罗一般戾气四散。   他嘴角微微一挑,勾起一抹冷酷无情的狞笑:“罗素雪,枉你聪明一世,却不知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堵上她的嘴,将她拖下去,加打一百大板,即刻行刑。”   “啊!”罗素雪原本还哭喊的义正言辞,俨然把自己当成痛斥奸妃误国、狐媚惑主的贤臣忠良,待听清王爷的话,立刻骇得尖叫一声昏了过去,转眼就被侍卫拖走了。   萧冠泓收敛了全身的暴戾之气,若无其事的对着若樱微微一笑,如冰雪初霁,春花绽放:“走吧,我们先进去,昊儿吵着要娘呢。”   若樱脸色有些黯然,勉强对他浅浅一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被他揽着进了秋水居。   ……汉白玉浴池里水波荡漾,若樱不着寸缕的泡在水中,美妙的娇躯令人血脉贲张,那起伏的雪白和曼妙的曲线,更是直直的钻入悄无声息走进浴室的萧冠泓眼中,他的心如擂鼓般“咚咚咚”的跳动起来,顿觉口干舌燥,激情难耐,恨不得欲火焚身而死!   他脱了衣服下了水,慢慢向若樱靠拢过来。   若樱倚在池边闭目养神,突然感觉一具光滑健壮的身躯将自己搂入怀中,熟悉而又清新的气息充斥在周围,她没有动弹,只是轻声问了一句:“罗素雪如何了?”   萧冠泓有片刻的迟疑,沉默许久之后方低声地道:“如此良辰美景,提一个外人岂不是大煞风景?”   若樱眼睛倏地睁开,子夜般沉寂的眸子里面一片清明,她抬眸望着萧冠泓:“什么意思?”话落她便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   先前她和萧冠泓去找楚昊,楚昊正搂着老王爷的脖子,委屈万分的瞪着小汪汪的眼睛不停的喊一个字:娘!他现在还只会说这一个字,但已令若樱被老王爷和萧冠泓各种羡慕妒忌恨了。孩子看到娘当下就高兴的尖叫着扑了过来,惹得若樱心酸不已,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太任性了,哪像一个做娘的人?   几个人陪着楚昊玩了一会儿,便有侍卫来报,道是罗国公和罗世子来向王爷替罗素雪求情,萧冠泓便去处理了,后来更有太监匆匆携了罗太妃的懿旨来替罗素雪求情。   若樱心知肚名,罗素雪怕是没法处置了,她身后毕竟还有大人。   实际上若樱并没想过要罗素雪的命,若是真要杀她,她自己暗中动手易如反掌,何必让萧冠泓这么劳师动众。只是罗素雪向来心高气傲惯了,不知悔改,话语太过嚣张,惹得若樱不想饶过她。   但不管罗素雪结局如何,若樱还是想听听萧冠泓是怎么处理的。这时听到他的敷衍之词,若樱心中难免有些不开心。   萧冠泓如何不知她的心结,只好低声安抚:“她那种人作茧自缚,原本死不足惜,我恨不得打杀她了事,只是罗国公说的话也有一些道理,他到不全是为了罗素雪着想,因此我权衡再三,只打了她五十大板以敬效尤。”   只要不是打板子的人循私,五十大板相信也够罗素雪这个娇娇女受的了,且萧冠泓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考量,若樱倒不是非要置罗素雪于死地,她比较关心罗国公怎么说:“那罗国公说些什么?他为人一向正义,相信他做不出偏袒之事吧?”   “当然,罗国公几代老臣了,何等心思,看人看事通透异常,再说他和我们一向关系交好,岂会因为一个庶出的孙女就会失去公道之心?不过这五十大板也打得她皮开肉绽,血流成河,算是让她长点记性。”   若樱沉默不语,罗素雪这件事之于她,就好比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膈应人。令她心里无端端的生出许多烦闷,如鲠在喉。   萧冠泓用力搂紧她,两具光滑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很快就磨出了醉麻麻的火花,身上该热的地方已经热不能再热了,该硬的地方已经硬的不能再硬了。   他气息急促凑上去亲她,含糊不清地道:“乖,等会跟你细说好不好?先容我松泛松泛,嗯?”他的声音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带着一丝撒娇和央求。若樱默了默,终是软下了身躯,不再挣扎。   萧冠泓微微一笑,搂紧若樱的腰往怀里带了带,低下头就要亲嘴,被若樱轻轻一闪避,伸手想挡开他,哪里推倒开,仍是被他亲了个正着,手也不甚规矩起来,在她身上恣意揉搓。   若樱的唇瓣被蹂躏,益发妩媚起来,令萧冠泓叫嚣不已的欲望变得更加不可收拾,血脉贲张之下,手下越发的没甚轻重。   若樱轻轻哼了哼,萧冠泓似受到了某种鼓励,迫不及待的分开她的双腿,就着水顺势而入。   若樱黛眉一蹙,身子往后缩,可被他搂的死紧,愈发弄的大力。   好不容易才将楚昊哄走,再加上这段日子若樱一直对他冷淡,萧冠泓是许久没像今天这么快活了,入得巷里,断无可能再放开,抱着她抵死缠绵起来。   片刻功夫若樱就青丝散乱,眼神迷离了,莺莺呖呖求饶不断。   先是水池,后是床榻,他将若樱翻来覆去不知折腾了多少次,直到无一丝力气才得餍足畅美,老实消停下来。等到他心满意足的吃饱喝足,若樱早就体力不支了,也无暇继续问先前的问题,眼一闭就进入了黑甜乡。   过后几天因为杂事繁多,若樱也一直忘了问萧冠泓,罗国公究竟说的什么话,而萧冠泓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忘了对她“细说”。直到罗国公和罗世子亲自来给她赔理道歉时,若樱才明白罗国公当时说了什么。   罗国公素来和萧冠泓交好,对若樱也不错,为人直率,替罗素雪道歉后是这样说的:“王妃,这个孽障不自量力,信口开河,本应打死了帐,罗家也不会有半分怜惜,可她这年把在一些文人中利用小聪明博了个不错的名头,如果突然被王爷处死了,势必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并且她一惯和王妃合不来,又有旧隙,世人擅长捕风捉影,到时皆会以为是王妃看她不顺眼之故才导致如此下场,尽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终究是人言可畏,王爷和老夫都不想此事连累到王妃的清誉,所以才对那孽障小惩大戒,留了她一条小命,还望王妃恕罪。”   罗世子年纪也不小了,对女儿的行为表示惭愧不已:“她年轻不知事,轻狂惯了,王妃大人有大量饶她一次,往后定当好好管束,相信经过这一次,她必会痛改前非,再不会得陇望蜀,胡乱生事了。”   其实罗世子对女儿想嫁给摄政王的心思是理解的,也赞成,女儿家嫁人本就应当嫁摄政王这样的顶天立地的男子,可他却觉得罗素雪有点蠢——直接卯上王妃,和王妃开战委实不是明智之举,合着你以为凭点小聪明,小伎俩便可以蛊惑男人抛弃正妻来维护于你?   相反,他觉得女儿应该先向王妃示好,讨得王妃的喜欢再徐徐图谋一二才对。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男人一般较理智,做事喜欢看内里;女人一般较情绪化,有时凭一时之气,或者是一点妒忌心、或者是想一较高下,往往会把一件明明很简单的事越弄越复杂。   当然,弄成如今这种局面,罗世子除了惋惜女儿失掉大好机会外,也只能暗中祈祷凤王妃不要学那些寻常妇人吹枕头风,事后记恨罗家或者对罗素雪赶尽杀绝——美人吹起枕头风是相当可怕的,不比龙卷风差分毫,罗世子深知个中利害。   罗国公年纪一大把了,以前又对死去的婆婆有恩,再加上罗世子言辞恳切,并说自己那个外室虽然因身份低下没资格见到王妃,但依旧在外面磕头磕到头破血流,以谢王爷王妃不追究之恩。若樱不看僧面看佛面,表示只要罗素雪以后循规蹈矩,不再兴风作浪,此事就揭过不提。   反正表面上罗素雪的事就这样过去了。   再说罗素雪被打了板子,不知是因为伤重的关系还是因为没了体面无脸见人,许久都不曾在那些贵夫人的宴会上露面了,而且闭门谢客,也不来去自如的踏进摄政王府,几乎算得上是销声匿迹。   不过因为罗素雪大小是个名人,且还是个未出阁的名女人,怕被打板子一事波及她的闺誉,罗国公府上上下下守口如瓶,对外一致宣称藤萝美人身体不适,暂时以静养为主。   但是有些心细如发的人还是觑出了些端睨——自罗素雪称病以后,摄政王府上下众人一提起藤萝美人便一脸鄙夷,固然不多话,但那表情无异于是向世人宣布,罗素雪再了不会是摄政王府的红人了。   不久之后,罗世子终于以妾礼迎了罗素雪的母亲陶氏进世子府,陶氏成罗世子的三姨娘,而罗素雪正式成了罗世子府里的一位庶女,因她在罗国公孙女辈中排行第五,便被称罗五小姐。   光阴似箭,很快就到了楚世孙的周岁宴。   这天的摄政王府热闹非凡,威严华贵的大门前车水马龙,宾客如云,达官贵人和朝臣权贵,以及小皇帝本人没有一个不来祝贺楚世孙的。即便王府门人知事众多,一时之间也都忙得不可开交,应接不暇。   那盛况空前的场面只能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来形容。   而这天前来祝贺的女客众多,个个打扮的花团锦簇,香气扑鼻,饶是外有孔夫人和宇文凤帮忙接待女客,内有楚嬷嬷和陈妈妈这些见惯大场面的得力仆妇帮忙,若樱依旧被那些花枝招展的夫人和小姐们晃的是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光那阵阵香风就让她受用不已,熏得她恨不得抱头鼠窜。   罗素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若樱的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她恭恭敬敬,态度谦卑的对着若樱行礼,并送上精心准备的庆生礼:“凤王妃安好,素雪祝贺楚世孙一世安康。”   若樱眼神闪了闪,面色如常的招呼她:“罗五小姐有心了,请自便。”说着让丫鬟接过贺礼,整个过程中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然后依旧神色从容与一些官家女眷寒喧,进退有据的说笑。   她的气质典雅高贵,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媚态百生,一笑一颦皆是优美动人,让所有人心头为之一热。在这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百花争艳的场景中依然惊艳全场,傲视群美。   这个女人无论是何种模样都是那么的美丽不可方物,令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神。罗素雪混在那些官家女眷之中,静静的望着若樱,漂亮的眼眸里全是妒忌和怨恨。   她被萧冠泓命人打了五十板子,虽然穿着衣服,可两边屁股都被打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下半身差点瘫痪,她何时经受过这种痛苦,十几板子下去就晕了。被抬回去后,经大夫治疗依旧疼痛难忍,那种痛苦让她恨不得一死了之,躺在床上养了好久的伤才得以下地。   想她罗素雪长这么大,何时弄得这么狼狈不堪过,一点体面也无。若不是她的贴身丫鬟见机不对,赶紧使人去找了父亲来求情,她百分之百会死在摄政王府。这样的惨败的结果是罗素雪始料未及的,尽管保住了性命,但无论是她地位和名声,还有藤萝馆的生意,无一例外都受到了重创。   毋庸置疑,整个车遇国上上下下还是以摄政王府的喜好做为风向标,世人虽然不明真相,但她本人和藤萝馆一夕之间失去了摄政王的眷顾,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孰轻孰重,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起初她还以为有那些文人的拥护,自己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可事实的真相是,那些文人同样只会随大势所趋,没了摄政王的支持,她的好些诗会比赛或是琴棋书画的会友会根本没有号召力,官员们和文人根本不买她的帐。她毕竟只是罗世子的一个小小庶女,谁出犯不着和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做对,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指的就是她现今的局面。   没了萧冠泓的支持,她的声势一落千丈,想让陶氏以正妻和平妻的身份进入罗国公府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况且她心有余悸,害怕连罗国公府也因惧怕萧冠泓而放弃自己。于是她只好抛弃以前的高傲和自信,和母亲以低微的身份进了罗世子府,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庶女。   就这样她还是受到了祖父和父亲,还有嫡母的教训。而这些事情追根究底都是凤王妃赐给她的——她这人从不会检讨自己的言行,自视甚高的人大抵如此,一旦出了事只会怨怼别人。所以你要她不记恨若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于今天来为楚世孙庆生,那还是她老子给她出的主意,借众人都在场,料想凤王妃多少要顾着点脸面,不会让她下不了台,尽可能的和凤王妃冰释前嫌。这样她才可以慢慢挽回一些失去的珍贵东西。   罗素雪不想来,她因得罪了若樱被打成这样了,却还要来向若樱卑躬曲膝?可她也知道,如果不想方设法获得若樱的认可,恐怕这辈子和萧冠泓便只能失之交臂了。诚然往后她能再次获得萧冠泓青眼的希望渺茫,但总好过现在一丝机会也无吧。   于是,罗素雪只好按捺下一切性子,抓住这个机会。好在结果差强人意,凤王妃并没有当众给她难堪,罗素雪悄悄的吐了一口气。   ……   又过了两天,罗国公和罗世子托了宇文凤,让她出面带着罗素雪来给若樱道歉。   宇文凤不好拂外公和对她很好的大舅的面子,为此苦恼不已,她是知道罗素雪之所以在摄政王府不受欢迎的真正原因的。一是因为罗素雪做了错事还理直气壮的不认错,末了全推到若樱身上,这是小桂和青果这些对王妃忠心耿耿的丫头们认为是不可原谅的;二是罗素雪先前便自以为是的指责了孔安婕一番,从而得罪了远山和明月等和孔安婕有旧时情谊的一伙近卫。   别小看这两帮人,说是摄政王府里的中流砥柱一点也不夸大。所以宇文凤思前想后,出于好心,还是提醒了罗素雪几句:“五表妹,你想要凤王妃原谅是一回事,但你也要取得安婕的原谅,安婕心地善良,好人缘是出了名的,这正是你要学习的地方。”   罗素雪怔了怔,眼里飞快地闪过一道阴险和怨毒之色,随后低下头,温顺乖巧地道:“谢表姐提点,素雪感激不尽。”   彼时秋老虎的余威还在,大着肚子的宇文凤在花厅里悠闲自在的吃着用井水湃得沁凉的瓜果,身边还有两个丫鬟给她打扇,神情无比的惬意。   罗素雪却在一旁坐如针毡,她左等右等,等了快半日了,也没听到凤王妃派丫鬟出来传她进去,就那么一直把她和宇文凤晾在那里。宇文凤丝毫不以为意,被侍候的像个神仙。而罗素雪度日如年,颇有些惴惴不安的等待结果,两人的心情和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须臾,宇文凤被丫鬟客客气气的请去见若樱,罗素雪却依然被留在花厅。   罗素雪心里暗恨不已,生吞若樱的心都有了,可面上却不显。又怏怏不乐的等了半天,宇文凤兴高采烈的出来,告诉她若樱原谅了她,但是见面就免了。   罗素雪方才还忐忑难安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下去,片刻之后,才楚楚可怜的对宇文凤道:“王妃必是还在怪我,表姐是王妃的好友,可要站在表妹这边,多为表妹说和说和。”   宇文凤笑着点点头,却把话说的模棱两可,圆滑至极:“只要你是真心悔过,表姐自是会帮你的,你也知表姐这脾气,素来是帮理不帮亲的。”   罗素雪回去后愤恨不已,为此存了心事。她本就聪明过人,只是有些傲气,这时候静下心思前想后,突然间幡然醒悟,明明有个借刀杀人的大好机会在跟前,为什么自己却傻傻的往前冲,犹如一个二百五般想打扳倒若樱?她想起那次在藤萝馆无意听到梁国的两个皇子说的话,其中有些话是关于凤王妃的,又从他们口中听到阮尚书一直想要对付孔安婕,只是苦于抓不到人,所以才一筹莫展。   先前她只是想将这些偷听来的话禀报给萧冠泓知晓,谁知萧冠泓压根不稀罕。如今再揣摩,就多了一份谋算在内,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她不会再打无准备之仗了。   却说若樱这边并不知道罗素雪的想法,她原谅罗素雪是一回事,对于她想重修旧好的心思却无法苟同,何况她现在极为忙碌,除了练功和孩子,渐渐的不再懒散,将一部份心思放到朝中大事和民间百姓身上,开始她真正意义上的王妃生涯。   她这样做也不是为了和罗素雪较劲,只是她认为自己应该融入到萧冠泓的生活中,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冷眼傍观。如果她的努力能帮到百姓,她也高兴,谁都希望自己是个有用的人是不。   她和罗素雪不同,罗素雪注重风花雪月,走的是阳春白雪的高雅套路,除了琴棋书画和诗会比赛,还有提倡女子走出闺房以外,便是给萧冠泓提议修建一些贵族的玩乐场所。   萧冠泓尊重人才,对每一个幕僚和谋士皆一视同仁,可他有一个女中豪杰的娘亲,还有一个在武功修为方面不低于男子的王妃,而且若樱在北玄当女王爷的时候绝非一个花瓶摆设,北玄朝中政事样样她都参预了的,能力更是有目共睹,因此他习以为常,并不认为女子参政是什么坏事。   但不知为何故,萧冠泓也跟时下大多数男子一样,并不喜欢自己的王妃抛头露面,更不喜欢若樱将心事用在别处,他私心里只巴不得若樱整日围着他转才好!许是大男子主义作祟,他总认为女子弱不禁风,应娇养着,最好是放在温室里不经风雨,由人精心照料才应该。   况且他觉得自己在外面周旋,其目的不过就是想让美美的娇妻过的更好,让她万事无忧,如果若樱跟他一样,成日里拿起那些公文颦起黛眉来研究,到了床上还拿公务跟他讨论,顺便对时下的政事长嘘短叹一番,那他不用别人逼,一定会疯掉。   其实想来他也没错,一个能力出众的男人,可以允许女人参政是一回事,甚可以允许女人同朝为官,可他铁定不想回到家里还谈论朝中之事,更不想妻子关心旁人甚于自己。何况他的王妃又美色出众,如果放到外面,那跟把一块鲜肉放到狼群有什么区别?   说穿了,他是自私的,区区朝政,不管再难,即便是硝烟再起,也多的是前仆后继的人来解决,来驰骋沙场,那些人他欣赏,也给予他们机会和机遇,但爱不起来。   妻子却是自己的,且是自己心头爱,本就含在嘴里怕化了,合该金尊玉贵的供起来才对!这些小事就应该让别人去烦,若樱只须在他撑起的一片天空之下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   所以说若樱许多的坏毛病,诸如懒散,睡懒觉,想干嘛就干嘛等等,都是在他的有意为之下惯出来的,一句话不解释——毛病都是惯出来的。他就想若樱当个米虫,最好是能塑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花银子如流水的豪奢型败家子典范。   他私心里窃喜,纵然若樱成了败家子,放眼天下,也只有他萧某人能养得起这样的败家子,到时若樱就离不开他了,只能依赖他一人。他恨只恨若樱的根基太正太稳,这么久都未能变成他理想中的败家子,大恨!   再说回若樱。   她自小是吃过苦的孩子,秦家也非簪缨世家,更不是什么声势煊赫的名门望族,再加上她秉性纯良,虽不是圣母型的人物,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但素来怜贫爱幼,同情弱小,所以她即使关心朝政也是走下里巴人的路线。一般都是旱灾,水灾或瘟疫、蝗疫、饥荒这样的灾情比较得到她的注意。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挨饿她比较有经验,颠沛流离的生活也教会了她许多事,对于百姓的痛楚她比一般人体会深刻,所以尽管她只偶尔针对这些灾情什么发表一些见解和看法,也比别人来的有用,可以解决实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她只要一开口,众谋士就听出她着实是有两把刷子,绝非浪得虚名的女王爷。其实以她今日今时的身份和地位,养个把智囊团委实不在话下,北玄王府里她也有幕僚和谋士,如果她想,完全可以做到和萧冠泓一样名声显赫,甚至和他平分秋色。   只是她觉得名声是个屁,委实没有必要劳心劳力的去争取。当然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自己本就是个风头人物,别人没有的她都有,别人有的她也有,无需争取便有人双手奉给她,自然体会不到没有名声、没有地位的苦楚。   久而久之,这没有什么社会地位的百姓路线倒是为若樱博了一个菩萨王妃似的好名声。实际上若樱很囧,她希望当的是“罗刹王妃”之类的,这样的外号多有气热,煞气扑面而来,杀气腾腾,比较符和她的身手啊。   萧冠泓感觉她开始改变时,心里是惴惴不安的,不知她是为何故?幸好她改变不多,一心二用也是游刃有余,典型的事业家庭两头顾,还两头顺。所以萧冠泓也没有横加阻拦,只当她在打发多余的时辰,高兴就好。   不过当两人对某件事有不同意见时,也会起争执,甚至会打上一架,最后还是谁有道理,谁的意见有用就听谁的。   但生活永远不可能这么顺风顺水,就算你想平静的生活,居心叵测的人也不会让你一帆风顺到底。事情的起因是孔安婕去赴宇文凤之约,结果失踪了,保护她的侍卫全被迷昏了,醒来就不见她的踪影。   “阮登峰?”若樱一听侍卫回来禀报,面色一寒,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阮尚书。   但阮尚书自那次误会以后,这几个月表现地可圈可点,甚至可说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无凭无据的也不好公然怀疑他。   孔安婕在摄政王府生活的日子也不短了,和若樱有了感情,若樱一直视她为一个姐妹。当下就想找个理由去搜查阮府,却被萧冠泓制止。   萧冠泓理智一些,虽然也担心,却依旧冷静地分析给她听:“此事应当不是阮尚书所为,现在阮家的人逐渐得以重用,他们的子孙本就贵精不贵多,人才辈出,断没有这时候做出掳人之事自毁前程。”   若樱不知道萧冠泓知不知道实情,可她听孔安姨讲过阮登峰猪狗不如的行径,所以一直对阮登峰抱有成见,认为此事和他肯定脱不了干系。再则时候拖久了愈发对安婕不利,忧心安婕的同时难免语气独断:“那不是阮尚书,你认为是何人所为?安婕素来与事无争,善良本份,我想不出除了阮家她还会和谁结仇,而且你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不是阮登峰所为。”   “若若,你不要固执己见。”   萧冠涨一边派人下去寻找,一边拉着若樱的手制止她冲动行事:“他是朝中重臣,你贸贸然去搜朝廷命官的府邸,大为不妥,而且就算是他,他也不一定将人藏在府中,何况现在梁国的两位皇子还在车遇做客,阮登峰经常相陪,哪有空闲来与安婕置气,再则安婕失踪我也焦急,已将暗卫和精卫全派出去,稍后就会有消息,你不要着急。”   若樱闻言按耐下性子,沉默着开始思考还有何人值得怀疑,精致绝美的五官染上凌厉之色。萧冠泓揽着她的肩,紧抿唇瓣陪她一起等。   这一等就等到天黑,王府中灯火四起,暗卫回来一批又一批,出动一批又一批,孔安婕犹如石沉大海,音迅全无。若樱心急如焚,哪里还等得下去,趁着萧冠泓去调动精卫,她换了夜行衣就掠出了府,趁着浓浓的夜色,风驰电掣的直扑阮登峰的尚书府邸。   萧冠泓随后追出来,却已经不见若樱的身影。他俊美绝伦的脸沉静如水,微挑的凤眸里全是犀利的寒光,心里却突突直跳,全是无尽的担忧和不好的预感。   他之所以不让若樱轻易的动阮府,是因为阮登峰此人绝对不简单,并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此时他不敢让若樱涉险,立即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今夜的兵部尚书府依旧灯火通明,与以前并无不同之处。因为有梁国两位皇子经常在尚书府里出没,便有许多宾客经常在尚书府中饮酒作乐,筵席间觚光交错,并有丝竹管弦不绝于耳,一群轻薄衣料的舞姬在大堂中翩翩起舞,莺莺燕燕勾人心魂。   若樱一身黑衣溶在夜色中,伏在尚书府屋顶上翻瓦片,每个房间她都细细看过,却没发现什么端倪。   正文 178 有心趁人病,要人命   阮登峰在密室里。大凡朝中重臣府里都建有密室,兵部尚书府邸尤甚。   孔安婕的确是被阮登峰派人捉来的,和宇文凤分手后,各回各家,走半道上,想起若樱爱吃糖炒栗子和椒盐腰果,她便命人驱车到青云巷。青云巷里面有许多小吃,诚然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奇珍异兽一类的,但胜在风味独特,各具特色,且南来北往的小点心都有,总有一样会是你喜欢的。   到了青云巷,孔安婕便唤香串去买几样,那会儿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孔安婕自己还坐在马车内,就这短暂的片刻之间,马车周围的侍卫被迷昏,她同样也被迷昏了。陷入混沌的一瞬间,她听到了街上行人和香串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然后便人事不醒了。   醒来的时候,她有些茫茫然,竟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周围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惶惑不安的怦怦怦的心跳声。   她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渐渐醒过神来,并没有害怕的尖叫或是弄出哭泣,仅是极力稳住心神,尽量不使自己显得慌乱,冷静思索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她感觉自己匍甸在地上,便一骨碌爬起来。先在身上摸索了一遍,感觉衣服完好无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发现那把翠羽匕首还在,她立即紧紧握住。有了武器在手,虽然不一定管什么用,但毕竟是有了倚仗,何况翠羽美人是把吹毛立断,削铁如泥的小宝器,她心头慢慢滋生出几份勇气,不那么惊惶失措、惶惶不可终日了。   她在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缓慢地伸出手,用翠羽试探周围有什么,感觉翠羽触到了硬物,她慢慢摸索,发现是打磨的平整而冰凉的石块,石块与石块之间切合得很紧密,应该是堵石壁,脚底下亦是。   她贴着石壁,像个盲人一样,以手代眼的小心翼翼探测了一番,感觉这应当是一间石室,可是却没有门,更没有窗户。   虽然不知道是在哪里,也不知是谁把自己弄来这里,但对方一定是不安好心、带有恶意的,无门无窗,自己也逃不出去,一时之间,孔安婕感觉很绝望,甚至颇有些万念俱灰。   她在黑暗中黯然的沉默了半晌,还是倚着墙壁慢慢坐了下来。   这种情况下,她也懒得开口,更不想做无谓的挣扎,唯有以不变应万变了。尽管这样安慰自己,她背靠着石壁,心里还是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她不由自主的握着匕首,紧张的用耳朵倾听周围的动静。   她的精神高度集中,心弦绷紧的快要断了,额上沁出涔涔的冷汗,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周围依旧无声无息,她渐渐蔫儿,时值二月,她身上却香汗淋漓,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而翠羽似乎也感觉到了她内心的紧张,因她的手抖动不止,匕首在鞘中发出轻微的低鸣声,似乎想脱鞘而出。孔安婕微微一怔,然后囧的不行,她发现自己又忘给美人脱衣了。   她缓缓的将匕首在鞘中抽出来,固然是在黑暗中,她依旧感觉到匕身幽幽的寒光和冰冷锐利的杀气。然后心中不停的默念翠羽七式的口决,脑中反复把若樱教她的招式演练。   想起若樱曾微抬精致的下巴,眯着美眸,一脸狂妄傲然地告诉她,翠羽七式凝结着她和萧萧的心血,虽然只有七式,但绝对是牛皮哄哄,令人不可小觑,足可以让她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   而且若樱无意中亦惋惜过,如果她也有深厚的内功,凭翠羽七式,完全可以称霸武林,横行江湖。   犹记得当时她还笑得直不起腰,花枝乱颤,说若樱自吹自擂,快把自己夸成一朵喇叭花儿了!这时候再想起来,突然之间就对翠羽七式充满了期盼和信心,好比寒窗苦读十几载,终于到了考状元的时候——她苦练了这么久,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   她紧张的心情略略放松了些,又将匕首插回了鞘中,在黑暗中反复练了几次。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用若樱的话说,即使只有一份活命的机会也坚决不放弃。   但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来。孔安婕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个什么意图,时辰一长,感觉又饿又累,她无奈的盘起腿,用若樱教的吐纳方法打起坐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带起空旷的回响。   孔安婕猛地睁开眼,抬头循声望去,入目所及,一片灯火通明映入她的眼帘。她错愕的环顾石室,原来这个地方有门——正对着她的那面石壁,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道入口,而那片灯火和脚步声正向石室行来。她心下了然,这地方是一间空荡荡的密室。   孔安婕不敢有丝毫松懈,死盯着那片灯火处,心跳的又快又急,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嗓子眼蹦出来。灯火移动间,不紧不慢的行来几条朦朦胧胧的模糊人影,越走近,便愈来愈明显。   甫一看清人影的那一刹那,孔安婕骇然大惊,心神俱裂,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打头的那人正是脸带喜色的阮登峰,后面跟着梁国的两位皇子,还有几个明火执仗的侍卫。原本安婕不认识什么梁国皇子,但若樱在皇家举办的为梁国皇子接风的宫宴上见过这二人,未免孔安婕吃亏,她专程找了个时机让孔安婕在暗处见过这两人。   因梁国皇子和阮登峰特殊的关系,孔安婕也上了心,此时见是这三人,心里顿时泛起一股无名的恐慌,漫无边际的快要将她湮没,阮登峰抓她来还会有什么好事?丑陋不堪、被凌辱的往事涌上心头,使得她紧张的全身都僵硬了。   想到即将来临的遭遇,不由心中发颤。她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失控恸哭,唯有紧紧的抓紧翠羽,指关节都发白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浑身的颤抖和怯懦。   “哈哈!好儿媳妇,咱们翁媳又见面了,真是有缘!”阮登峰一身深蓝色绸缎衣服,浑身酒气熏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平日里正襟危坐的稳重模样此时荡然无存,端方的面容泛着异样的红光。   先前怕得要命,可阮登峰一开口,似打破了噩梦,孔安婕反而不怎么害怕了,许是两只靴子落了地,预感成真,知道绝没有什么好事和好下场等着自己,她的心里顿时便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顷刻间,她变得非常镇静,抬头直视得意洋洋的阮登峰,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恨意,她恨死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两位梁国皇子锦衣华服,一胖一瘦,坐在侍卫端进来的红木雕花靠背椅子上,双眼瞪得老大,一眨不眨地望着孔安婕。突然,其中瘦的那个开口道:“听说表哥的娘子是丰潢州第一美人,倒也名不虚传,果真姿色不俗,这小模样怪诱人的,比外面那群庸姿俗粉的舞娘不知强多少倍。”   孔安婕知道这个开口说话的是梁国四皇子,另一个胖的便是五皇子。   五皇子点头抚掌附和,浓浓的酒意使他摇头晃脑:“皇兄说的不错,脸似新月,眸如秋水,丰姿绰约,妙若天成,生得人比花娇,当真是个倾城佳人,可惜表哥无福消受美人恩,早早去了,让如此美人夜夜独守空闺,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阮登峰意味不明的笑笑,好整以暇望着孔安婕,眼神带着恶意:”别以为我会忘了杀子之仇,孔老匹夫一直由摄政王罩着,我暂时动他不得,但如果没有了摄政王,我倒要看看你们孔家能靠谁,到时还不是任我搓瘪捏圆。“他边说,边恶狠狠地将张开的手掌骤然合拢,做出捏死人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森无比。   孔安婕一直没问父亲为什么杀阮信,但她相信父亲的为人,绝不会滥杀无辜。况且阮信一直在折磨她,死了,她高兴都来不及,只会拍额称庆,根本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出口反驳:”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我父亲为人正义,受当地百姓拥戴,哪像你这跳梁小丑,除了沽名钓誉,满口仁义道德,你还会什么?而且这关摄政王什么事?你在乱吠些什么?“   阮登峰还未来得及怒斥回去,冷不妨胖胖的五皇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一个寡妇,生得又这般迷人,一直在萧冠泓的王府中住着,他的床想必你上了无数次吧?滋味如何啊?他胯下的家伙可侍候得你舒服?“他酒意上涌,说话和做事便开始脱离皇子的行径,荤言荤语,百无禁忌起来。   四皇子在一旁不甘落后:”话说这姓萧的真是艳福不浅啦,他那个王妃本就生得天香国色,美得让人惊为天人,本皇子每次一瞅到她,这胯下之物便蠢蠢欲动,真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压着她颠鸾倒凤地云雨一番,一想到她那娇娆的身段,绝美的容貌,本皇子这口水直流哇!姓萧的有那么一个尤物在怀,却还把这么一个鲜嫩的小寡妇养在府中,啧啧,他倒是享尽齐人之福,羡煞旁人。“   ”闭嘴,一个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凤王妃可是你等无耻之徒可以肖想的。“孔安婕听了如此污言秽语登时粉面含霜,厉声叱道:”亏你们身为一国皇子,谈吐行事却比市井无赖还不如。“   两个皇子何时被人这么骂过,立刻悖然大怒,但看到对方美人含怒,粉面生春,虽然泼辣,却分明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那一腔怒火顿时化成了欲火。   阮登峰突然在一旁哈哈大笑两声,一脸的高深莫测,阴恻恻地道:”两位皇子不必心急,凤王妃有情有义,应该马上就会来,到时咱们来个瓮中捉鳖,抓住她之后,想怎么玩她便怎么玩,怎么尽兴怎么来,总不能让摄政王专美于前,咱们也享受享受美丽王妃的服侍。“   两位皇子即刻哈哈大笑,一副非常期待的模样。孔安婕大怒:”闭嘴,人渣!就凭你们这些人想抓住她,白日做梦,而且摄政王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一定会将你剥皮抽筋,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   ”儿媳妇,你放心,摄政王不会知道的,他自有人对付,你就不要操心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如果凤王妃来救你,那是你的福气,如果她巴之不得除掉你,那你就自求多福吧!“阮登峰说着,悠然自得的向孔安婕走来,弯下身子想托起她的下巴。   与此同时,孔安婕不假思索的抽出匕身,寒光乍现,她握着翠羽便向阮登峰伸来的大手狠狠划去。   ”嘶!贱人!“阮登峰猝不及防,没料到她身上还藏有武器,躲避不及,尖利的匕首闪着寒光,把他的手掌划开一个口子,殷红的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阮登峰气急败坏,怒瞪着孔安婕破口大骂:”该死,小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会要你好看。“他这个举动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有摸着孔安婕,反而被她伤了。   他气势汹汹地伸手想要暴打孔字婕,然而孔安婕早已俐落地起身。她背抵着墙,眸色冰冷,手中握着匕首,只要阮登峰一动,她便闪电般的刺过来。   ”不想死你就别过来。“孔安婕冷冷地道,她刚才一招得手,信心大涨,而且事到如今,也只有咬牙拼了。   她手中那把匕首小巧薄削,闪耀着明晃晃的寒光,那锋芒毕露的锐利杀气,让人只觉得浑身发寒。阮登峰一时竟不能得手,被气的头顶冒青烟,怒不可遏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都被捉住了还垂死挣扎,等会把你剥光,叫人玩死你。“要不是他害怕孔安婕手里的匕首,估计早抓着她的头去撞墙了。   两位皇子和侍卫原本在一旁看得好好的,也未料到孔安婕竟来了个出其不意,一时都呆住了。   还是侍卫反应的快:”老爷,还是属下来吧!“侍卫们满心惭愧,先前分明将这女子身上的利器都搜走了,不知怎的她还有一把这么锐利的匕首。   ”不必!横竖她跑不了,就让她蹦达吧!“阮登峰阴森森地死盯着孔安婕。   孔安婕不甘示弱,睁大眼睛警惕的瞪着他。阮登峰更加生气了,怒气冲冲地道:”别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只不过留着你还有用,你等着,只要大鱼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孔安婕闻言,猛然回过神,脑袋灵光一闪,心道:他们抓了我半天,却一直不动手,似乎在等什么,而刚才他们老提起抓住若樱,起初她没有当真,还以为他们是胡言乱语,痴心妄想,这会子看来,难不成他们的目标其实是若樱?   而且他们根本不怕萧萧知道此事,似胸有成竹会瞒住萧萧,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会连累了若樱?   不行!孔安婕心急如焚,她固然希望有人来救自己,可却不希望被这些坏人算计去,尤其是若樱。她在王府里借住了一年之久,若樱体贴入微地关心照顾着她,不但教她学武防身,在知道她不堪的过去后,并没有丝毫的嫌弃和鄙视,还劝她一定要放宽心胸,尽量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   若樱之于她,是亦师亦友,亦血脉亲人的存在,如果若樱知道她出事,一定会来救自己,尽管她身手甚是厉害,可现在有小人作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若樱要是落到这些人的手中,还不知这些混蛋会怎么对付她。   她想,自己死了就死了,横竖是肮脏的身子,除了爹娘老子和兄弟,也无家口的拖累,不像若樱,有夫有子,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萧萧怎么办?昊儿怎么办?   不行,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绝对不行!反正自己逃也逃不掉,兔子急了还咬人,与其坐以待毙,索性跟他们拼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权当是拿翠羽试试水好了。   这么洒脱的一想,素来娇弱的孔安婕浑身豪气顿生,竟是片刻也等不下去了,她脸上的忧郁转为恨意,拧眉瞪眼扑上去,举起手中的翠羽就开始狠刺阮登峰,咬牙切齿的怒骂:”猪狗不如的东西,去死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   却说若樱顺藤摸瓜,知道密室具体在哪里后,回头就把被点了穴道的值班侍卫全捆起来,丢在假山洞里,然后才顺着密道向密室而去。密道不长,若樱微皱着眉头,眼里闪着疑惑的光芒——密道里的确没有任何机关和陷阱,让人好生不解。若樱一边暗自琢磨,一边加快了脚步。   走了没多久,眼前便豁然开朗,密道的尽头有一间石室,门户大开。   若樱一身黑衣,黑巾掩面,眸色平静让人看不出情绪,向前行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反而越行越快。她艺高人胆大,又揪心孔安婕遇到不测,明知前面是龙潭虎穴,哪怕刀山火海,也得闯,豁出去了。   若樱甫一踏入石室,一股血腥之气直冲脑门,石室里面却是灯火通明,两面石壁上挂着火把。   若樱心里一紧,定睛一瞧,石室不大,却阴森森,且空荡荡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女子血肉模糊的身体,她们一个个皆是身无寸缕,披头散发,死状惨不忍睹,不难看出死前她们遭受了非人的凌虐,血腥味正是从她们体无完肤的身上发出来,异常的刺鼻。   这残忍的场面让若樱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手心一度出汗,既同情这些女子的不幸遭遇,对迫害她们的人恨之入骨,却又担心安婕也在其中。   石室角落还有一位被扒光衣服的女子,她披头散发地低着头、抱紧雪白光裸的双臂,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嘤嘤地哭泣着,嘴里不停地呢喃:”若樱,快来救我……若樱……“   ”安婕。“若樱心里倏地一惊,即刻抬眼望着角落里的一丝不挂的女子,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模样应是孔安婕无疑。   见到弱不禁风的孔安婕被这样对待,若樱心里刀剜一样难受,转瞬就跃到了她身边:”安婕!“   ”若樱!“安婕一听到她的声音,显然是大喜过望,立即就向她怀里扑来。   电光火石之间,若樱却敏锐的嗅到安婕身上的香气不对,安婕从不用这种香粉。她的身体迅速向后平移,在这一瞬间避开了对方的扑抱,并冷冷出声:”你不是安婕,你是谁?“   对方微微怔了怔,似有些意外她的反应,却并不回答,只是皓腕倏地一动,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二话不说便举剑向若樱刺了过来,其速度快到只是眨眼之间。   若樱冷哼了一声,春葱玉手骤然一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出一掌,直击来人的胸口,断而冷若冰霜地道:”找死,谁安排你来杀我的?“   ”啪“的一声,那女子被若樱拍中,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她猛地抬头,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凶芒,身形一动正欲再次欺身逼近若樱。   不料,若樱无意与她多做纠缠,只想速战速决,紧跟着又劈出一掌向她攻来。女子有些错愕,若樱反应这么迅速是她始料未及的,只能慌忙往左边一避,堪堪躲开了这一掌。   若樱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掌接一掌的拍向她,招招都不留情,一时之间她倒被若樱攻了个手忙脚乱。若樱对付她是不在话下,边打边问:”说不说,不说下一掌送你上西天。“   拍了几掌之后若樱停了手,看样子是想给机会让对方考虑。   那女子躲这几招甚是辛苦,疲于奔命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眼见不是若樱的对手,她突然抱紧光裸的身子不管不顾的往地上一滚,飞快地滚到左墙边,石壁突然打开一个入口,她飞快的顺着入口滚进去,瞬间不见踪影。   若樱并没有跟着进入口,而是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双眸熠熠如天上的星子,黑巾遮掩下的面色无波无澜。   下一刻,原本灯火通明的石室骤然间一暗,紧接着无数暗器从黑暗中射了出来,嗖嗖的破空声不绝于耳,跟着几条黑影挥舞着武器向若樱攻来。   藏匿在暗处的杀手终于现身了,若樱嘴角一弯,身形赫然一动,在黑暗的石室里冲杀起来。她的手中并没有武器,仅凭一双素手和一些银针迎敌。自纳兰明桑死后,她、慕容喾、还有宇文腾便将各自的武器妥善收藏,再没有拿出来使用过。   石室内立刻杀声震天,人声嘈杂,尖锐的兵器相交声不断。若樱不愿拖泥带水,只想快刀斩乱麻,没有光亮对她并无多大影响。因而她劈手夺了一把长剑,反手就刺进一个杀手的胸膛,血花飞溅让她杀性大起,反正她只有一个,身边全是敌人,也不怕杀错,一剑一个倒也痛快。   盏茶功夫,她已经让让对方团灭了。   黑暗中若樱扔掉长剑,沉默不语,步伐却不停,径直向刚才那个女人滚进的入口行了进去。又是一段不知多长的过道,若樱疾步向前,步履如风,片刻之后就又看到了光亮。   又是一间跟刚才差不多的石室,光亮是从石室入口处泄出来。若樱运目瞧去,发现里面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她一步也不敢耽搁,提气向石室入口飞掠而去。   ”有人来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若樱,立刻有侍卫和杀手从各处向她攻了上来。   石室入口并不高,却被几个男子挡住,若樱心急如焚,恼怒之际狠狠的一掌劈出,强劲的掌风随着掌势涌出,马上有人被掌风击倒在地。若樱身形频动,一闪身进了石室。   里面的情况让若樱胆战心惊的同时,却也暗自庆幸,石室的空气中正散发出阵阵浓稠的血腥味,若樱一眼就看到手持翠羽的孔安婕。她将背紧紧的抵着石壁,身上伤痕累累,衣裙尽染血,虽然气喘嘘嘘,样子狼狈不堪,却依然眼神狠厉的举着匕首和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对峙着。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脚边竟然还躺着两具男子的尸体。与她对峙的几个男子手拿武器,或刀或剑,却只敢远远的攻击她,似乎颇为忌惮,并不敢上前。   若樱攻进来的时候,其中有一个男子似乎恼羞成怒,用力一甩,将手中的宝剑脱手射向孔安婕,若樱救治不及,只来得及发出几枚银针射向那把宝剑,不由失声痛呼:”安婕小心。“   几枚银针后发而至,阻碍了宝剑的去势,在剑尖刺入孔安婕肩膀的一瞬间掉了下来。   剑掉下来时,剑身却打在孔安婕举着匕首的手臂上。孔安婕本就是强弩之末,拼命死撑着,再加上手臂上也有伤,这不重不轻的一击,正好打在她手臂的伤口上。   孔安婕双手无力垂了下来,血迹斑斑的身体亦摇摇欲坠,她痛苦的蹙起眉头,咬紧牙关抵制要命的疼痛,眼里泪水盈盈。但一见到是若樱冲进来,她突然精神一震,满脸紧张的大声叫道:”若樱,别管我,你快走,他们想害的人是你。“   她话音未落,若樱已掠至她身边,一把将她染血的身体搂进怀中,然后一边用只手击退攻上来的敌人,一边安慰她:”不怕,你撑住,我带你杀出去。“   ”哈哈,凤王妃终于来了,不愧让本皇子等候多时,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你蒙什么面呢?饶是你化成灰本皇子也认得出。“突然,猖狂的男子叫嚣声在石室响起:”哈哈,都别伤了这美人,本皇子还未能一亲芳泽。“   说话的是梁国四皇子,他一双眼睛色迷迷的盯着若樱瞧个不停。只见一袭黑衣裹着她曼妙的身姿,美到惊心动魄的曲线显露无余,凝脂如玉的肌肤在灯光下透着莹莹光泽。虽然有黑巾蒙面,但那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那长长浓浓的羽睫掩映的盈盈双眸,欲说还休,无一处不让人想入非非,心猿意马、心痒难耐。   四皇子浑身的无名燥火直窜,喉头滚动,狠狠咽了几口唾沫,险些喷鼻血。   另一道男子的声音接着响起:”赶紧抓住她们,把那个姓孔的贱人杀了替二舅报仇,她胆敢刺杀朝廷命官,一定要诛她的九族。“   若樱见开口的是梁国的两位皇子,那他们口中的二舅应是阮登峰无疑。她若有所思的瞟了先前孔安婕脚下的两具男尸一眼,发现其中一具正是阮登峰。她不理会两个狂妄皇子口中无礼至极的话,却低声问孔安婕:”你把他杀了?“   ”嗯,他要欺负我,我亲手杀的。“孔安婕在她怀中点点头,泪水滚滚而下,她终于达成心愿,手刃仇人,以后父亲也可以不受这混蛋的威胁了。可她也知道自己杀了朝廷重臣,不知会带来多大的祸患,虽然起因是阮登峰掳了她来,可阮登峰毕竟是她的前公公,到时无论她怎么说,都只会对她自个不利,还对孔家不利。   就算她说出阮登峰是个强暴儿媳妇的恶人,但阮登峰已死,世人也只会用唾沫星子淹死她,还会唾弃孔家。不过,无论怎样,她一点都不后悔就是了,死就死,只希望到时不要累及亲朋好友。   因此,她虚弱至极的冲若樱笑了笑,有些得意地道:”我居然杀了他,由此看来你没有吹牛,翠羽七式真的可以横行江湖,只可惜我是个不中用,若不是他们要留着我的命来对付你,只怕早射杀了我。“   若樱从怀里孔安婕微微颤抖的身体感觉到她内心的惶恐和紧张,看着孔安婕强撑的笑颜和她的一身伤,若樱心里一酸,越发自责起来。   石室里的这些人她还不放在眼里,打起来一只手都足够,马上就可以杀光,她担心的是另有其事:”你别说阮登峰是你杀的,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死有余辜,我来想法子。“   因皇子有话不得伤那个黑衣蒙面的女人,所以若樱不费吹灰之力就带着安婕冲出了石室。   但出去后就是尚书府的后院,院子里更是早有布置,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将院子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待她们一动,便把她们射成马蜂窝。   孔安婕一看这阵仗,感觉两人逃出去的希望非常渺茫,急忙拉了拉若樱:”他们最终是想抓你,至于我,他们会留着我的命的,你不要管我,快逃出去,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救我。“   若樱冷静的打量四周的环境,美眸顾盼生辉,悄声道:”别说傻话,等着,我自有办法。“   这时候,两个皇子也带着人追了出来。四皇子非常得瑟,望着若樱,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模样:”美人儿,乖乖的束手就擒吧,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是逃不掉的,死了多可惜。“说着,他摇头晃脑的向若樱和安婕走来,俨然一副风流倜傥,富家公子的模样。   他见过若樱几次,色胆包天的一直想将若樱弄到手,苦于萧冠泓委实太厉害,他实在惹不起,虽存了龌龊的心思,奈何只能干看着。   这次有人想除掉若樱,并谋划已久,而梁国又想慢慢击垮萧冠泓,派两位皇子前来,正是来说服阮登峰帮助梁国的。故此,两厢的想法不谋而合,稍做商议两方便一拍即合。   若樱冷冷地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四皇子,轻描淡写的威胁:”梁国四皇子!你若敢再动一下,我定让你血溅当场!不信,你大可试试。“   她的话虽轻,可四皇子不敢大意,他是见过若樱的身手的,当下便停住步伐,却又不甘心退回去,就站在那里望着若樱犹豫不决,一副瞻前顾后,左右为难的模样。   五皇子恼恨孔安婕杀了他二舅,总想要报仇,声音骤然扬高:”给我射,射死那女的。“四皇子阻拦不及,弓箭手纷纷拉弓射箭,院子里顿时乱箭纷飞,不偏不倚都避开四皇子射向若樱和孔安婕。   千钧一发之际,若樱揽着孔安婕倏地腾身而起,闪电般的掠到四皇子身旁,避开了那阵暴风般的箭雨,紧接着,孔安婕的匕首就顶到四皇子腰上,她两人此番动作配合的天衣无缝,令人防不胜防。   四皇子大惊:”不要杀我!“他身旁的两个侍卫也非等闲之辈,立时宝剑一扬就要拿下孔安婕,却被若樱截住,一个还被银针射到穴道,不能动弹。   如此一来,两方的局面瞬间逆转,弓箭手也不敢再射箭了。   若樱夺了侍卫的剑架在四皇子的脖子上,斜睨着五皇子,冷冷的道:”我要带四皇子走,你要射尽管命人射好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到时看你回梁国如何对你父皇交待。“   四皇子惊慌失措地道:”五弟,不要射。“   五皇子被气得七窍生烟,本已胜劵在握,却功亏一篑,你叫他如何不恼。奈何形式比人强。他阴沉着脸看着若樱,恨恨地道:”你以为你走得脱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身边的女人杀了兵部尚书,这罪怎么定无须本皇子多说什么吧?“   若樱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也在盘算:按说,萧冠泓和自己身边的暗卫也一直在寻找孔安婕,自己出来了,他们应该会追来,但一直到现在,连四卫都不见踪影,不知王府到底发生何事了?   孔安婕刚想开口,若樱却用眼神制止她,然后对着五皇子淡淡地道:”哦,她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杀得了兵部尚书?何况还有这么多侍卫,都是你们的人,难道他们都是吃干饭的?依我看,我朝的尚书大人是两位皇子所杀吧?至于原因是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得交给刑部细细查证。“   五皇子被气了个倒仰,连被抓住的四皇子都喊:”你血口喷人,造谣生事。“   若樱才不管他如何叫嚣,用剑身在他脸上可劲的拍了拍,低喝一声:”赶紧走,不然你就等着死吧,到时,苦了你皇子府中的那些美人。“   四皇子一听就蔫了八叽了,哭丧着脸带着若樱和孔安婕向前走。   就在这当口,”嗖!“的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陡然响起,一支红羽箭如同闪电般的射来。若樱一听,心中暗叫不妙,立刻伸手将这只来势凶猛的利箭打落,但几乎紧跟着前一只箭,后一只红羽箭随后追踪而至,竟似个连珠箭的形式,精准无比的射中了四皇子的脑袋。   ”噗!“利箭入肉入骨的声音,四皇子啊都没啊一声就找阎王报道去了。   突然,五皇子大哭:”你们怎么杀了我四皇兄?凤王妃,你为何要杀我四皇兄?四皇兄,你死得好惨!“紧接着,他赶紧下命令:”众弓箭手,快快射杀这两个杀人凶手,快。“   ”闭嘴!“若樱怒了,不由得恶向胆边生,娇叱一声,带着孔安婕迅速攻向五皇子,瞬间就拍出一掌,快的无以伦比。顿时,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五皇子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若樱这时也顾不上许多了,横冲直撞的格开侍卫,几下冲到五皇子跟前,随后忽的扭转身形,飞起一脚,重重的蹬在五皇子的胸前,直踢得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她有心趁人病要人命,心内一阵发狠,瞬间将五皇子捉在手中,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放冷箭。   正文 179 火烧尚书府   再说萧冠泓发现若樱不见了,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若樱去找阮登峰了,他心下焦急,毫不犹豫的纵身跃出摄政王府,向兵部尚书府的方向急速飞掠而去。而在其身后,众侍卫不约而同的跟随而上。   他们的速度奇快,转眼间,身影便没与浓浓的夜色中。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几声尖锐的清啸,啸声急切而悠远。   萧冠泓快如闪电的身影陡然一震,犀利的眼神向四周快速地扫视一圈,随后,他加快身形腾身一跃,落在一棵大树的树颠。   他负手伫立在树颠向远处眺望,衣袂在夜风中恣意飘扬,颀长挺拔的身姿仿若神祗。   很快,他俊眉一蹙,玉面上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沉声下着指令:“冷洌,速去腾王府传本王令,命腾王带领麾下部将速去皇宫护驾!有敢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属下领命!”稳稳立在大树枝桠的冷洌一抱拳,当先一步,向腾王府电射而去。   “远山、风雨雷电四卫听令,和暗卫速去兵部尚书府尽快找回王妃,务必保护王妃周全,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远山和四卫等人领命,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皆重重的一抱拳,纷纷施展轻功向兵部尚书府狂奔。   紧接着,萧冠泓面无表情的一扬手指:“其他人,跟本王回府。”话音未落,他的身子陡然腾空,如利箭穿空般笔直地向摄政王府暴掠,速度快的无与伦比,堪比御风而行。余下的侍卫领命,急忙施展轻功跟上。   萧冠泓将轻功发挥到了极致,在夜色中如魅影闪现,他深遂的凤眸波澜不惊,整个人冷峭如玉,但此刻他的内心却是五内俱焚,焦虑的无以复加。方才那几声清啸是府中留守的侍卫发出的,这是表示有强敌来袭、并求救的暗号,随后他在树顶眺望,却又发现皇宫发出的有刺客来袭的信号,如果只是一般的刺客在皇宫行刺,自有禁军和侍卫解决,断不会发出信号。   职责使然,原来他应该先赶往皇帝宫护驾,可他一边担心若樱,一边又担心府中的情况,府中还有昊儿和老王爷,如果昊儿出了什么事……他简直不敢想像,更不敢想像若樱知道后会如何,所以他自私的选择先回府。   而此时的摄政王府里众人却如临大敌,都是一脸紧张之色——众目睽睽,一个黑人蒙面人将一岁半的楚昊抱在怀中。   先前老王爷正陪着楚昊玩耍,乳娘和楚嬷嬷都在一旁侍候着,侍卫们则小心翼翼地在外面守卫着,因孔安婕失踪,大批侍卫和暗卫出去找寻,所以王府众人俱都不敢掉以轻心。可有时候就是那么巧,在府中戒备和守卫最薄弱的时节,却来了一个武艺高强的蒙面人,无视于众侍卫的阻拦和截杀,几招就从老王爷身边夺走了楚昊。   明月举着手中的宝剑指着那个黑衣蒙面人,怒道:“你是何人?快快放下楚世孙。”   老王爷老当益壮,高大的身材往那儿一站,不怒自威,手中握着一把长枪指着那蒙面人大喝:“何方强人?快把老夫的曾孙放下。”   楚嬷嬷和乳娘仆妇们一样,脸吓得发白,不停的说好话:“我不管你是谁,但请你不要伤害小主子,还有,请你手一定要稳点,别把小主子摔下来了……”   蒙面人虽然蒙着面,但整个人看起来气定神闲,一双睿智的眸子精光闪闪,似含着笑意,他也不说话,微微瞥了众人一眼,便抱着不哭不闹的楚昊向王府外院跃去。   “兀那贼人哪里逃?快快放下昊儿。”老王爷急忙提枪追了上去。   “哪里走?快放下小主子。”众侍卫片刻也不敢耽搁,纷纷追了上去。   待到萧冠泓带着清风等人回到王府中时,蒙面人抱着楚昊刚刚逃走。一听到这消息,饶是素来冷静自持的萧冠泓也是心头震惊,惊骇莫名。随后他俊脸生霜,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的就带着人追了出去。   蒙面人轻功卓越,身轻如燕,跑不一会儿就把老王爷和众侍卫远远的抛在身后。但他似未尽全力,没有趁机一下跑的不见踪影,始终和老王爷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老王爷和侍卫锲而不舍的追赶着,都快急哭了,只差给这个贼人跪下了,不停的在后面喊昊儿昊儿,因为他老半天都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担心孩子吓坏了、或是遭了坏人的毒手什么的。   幸而萧冠泓很快就风驰电掣的追了上来。   他后来居上,片刻之间就拉近了和蒙面人的距离。蒙面人似有所感,回头一看是萧冠泓追上来了,他立刻加快了速度,不像先前那样猫戏老鼠般漫不经心了。   萧冠泓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一刻都不敢放松。追到城外的一座山上,那人身形倏地一闪,转过山角却不见了。萧冠泓担心楚昊,整个人如同被放在烈火上炙烤般,他目眦欲裂,突然低啸一声,纵身掠到黑衣人消失的地方,然后停住身形苦苦寻找起来。   他眸色冷得像淬了冰,脸上的表情宛如冰雪来临,整个人如同地狱走来的玉面修罗一般,浑身散发着森冷彻骨的寒气,每一处可疑的地方都不放过,无比耐心的细细搜查。他想,如果抓住这个人,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能解恨!   功夫不负苦心人,经过多方寻找,他终于在一道山泉流瀑旁找到了那个蒙面人的踪迹。淡淡而又清冷的月色下,那人安安静静的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   而他的身旁,漂亮到不可思议的楚昊难得温顺地坐着,正仰着小脑袋,眼睛圆溜溜地瞪视着黑衣人,依旧不哭不闹,也不奶声奶气的开口说话,俨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沉稳模样。   萧冠泓看到这一幕时,顿时大喜过望,不过面上却不显。   他漆黑的凤眸精光迸射,语气凌厉如冰:“你是谁,如有什么仇怨,尽管冲着本王来,放开本王的孩儿!”话音未落,纵身跃上一块巨石,银色的披风在他身后肆意飞扬,墨发迎风飞舞,君临天下的霸气尽显。   黑衣人缓缓抬起头,和萧冠泓杀意四溢的模样不同,他静静的望着萧冠泓半晌,语调很平缓:“摄政王,久仰大名,王爷委实不必震怒,楚世孙冰雪可爱,某对楚世孙疼爱尚且来不及,怎会做出伤害他之事。”   萧冠泓冷哼一声:“说的比唱的好听,疼爱他,你就将他带出府,你跑这么快,他那么小,你就不怕惊吓到他?”   与此同时,楚昊也转头看着他老子,月光下,他粉雕玉琢的脸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灵动至极,使得任何人在看到他的同时都会心生怜爱。他歪着小脑袋瞧了萧冠泓半晌,然后伸出一双白胖的小爪子拍了拍,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父王。”   萧冠泓见他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眼里的杀意迅速消弥,满是疼爱的望着他,声音放得很轻很柔:“昊儿别怕,父王马上带你回家。”   楚昊闻言,立即转着小脑袋去瞅黑衣人,水汪汪的眼睛无辜中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这大的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虽然不能说太长的句子,用词也不多,可是已经开始喜欢为问什么了。   黑衣人开始还无动于衷,但被小家伙天真无邪的目光盯视久了,不知是良心受到了谴责,感到自己的行径罪无可恕,还是真的如他所说疼爱楚昊,反正他静默无语良久,终于伸手去轻抚小家伙的头,清冷的目光慢慢渗上爱怜之意。   楚昊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想睡了,他小小的身子一歪,靠在黑衣人的大腿上,小家伙挺惬意地闭上眼睛,看来极是享受他带着慈爱的轻抚。   萧冠泓伫立在巨石上,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一切,警戒着、沉默着、评估着用何种方式能安然夺回楚昊。他不知黑衣人是何方神圣,抓住楚昊有何用意,但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志在拖住他,他不动声色的暗自盘算着,有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划过,一闪即逝。   他神色一凝,淡淡地道:“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究竟意欲为何?一个人做事总不会无的放矢,只要你不是想谋反,本王皆可以助你成功,何必为难一个岁把的娃儿?”   黑衣人抬头看了看夜色,然后才直视萧冠泓,睿智而又明亮的眼睛里露出几分不忍和谦疚:“摄政王,某无所求,对楚世孙绝无伤害之意,然而这件事的确是某的错,但某也是身不由己,受人托,忠人之事,望王爷见谅,这就把楚世孙还给王爷。”   话落,他颇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怀中闭着眼睛的楚昊一眼,继而扶着楚昊粉嘟嘟的小身子站稳,顺便摸了摸他的头。有条不紊的做完这一切,他毫无预兆的腾身而起,然后如乳燕投林般的跃向茫茫夜色。   萧冠泓闪电般的跃向楚昊,一把将小小的他搂入怀中,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先在楚昊脸上亲了亲,激动和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楚昊还未来得及推开他老子的脸,就有侍卫突然来报:“王爷,兵部尚书府出事了,王妃……”   ……   兵部尚书阮尚书的府邸。   若樱抓住五皇子,五皇子的侍卫和埋伏的弓箭手皆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四周包围。而五皇子害怕极了,顿时一阵鬼吼鬼叫:“啊,你想干什么啊?你放开我!痛痛痛……痛……”   “放开五皇子!”侍卫仗剑大喝。   “闭嘴!你们都退后,不然我就杀了他。”若樱将剑搁在五皇子的脖子上,迫着他向院子外走,美目里全是凌厉的光芒。她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想找出那个射出红羽箭的人在何处躲藏,奈何对方行迹很隐秘,楞是没发现他在哪里。   孔安婕举着匕首也抵着五皇子,亦步亦趋的跟着若樱。   当若樱和孔安婕押着五皇子快走出了院子时,果不其然听到“嗖嗖”一阵锐利的破空之声,杀气腾腾的红羽箭又不期而至,目标正是五皇子。这次若樱早有防备,接二连三的击飞了三根疾速而来的红羽箭,保住了五皇子的性命,并知道射箭之人是躲在哪里。   可就在这时,孔安婕突然小声的啊了一声,原来竟然有几只寒光闪闪的利箭向她射来,速度不说有多快,但以孔安婕的能力绝对是躲不过,只能命丧当场。若樱心下大惊,立刻挥剑替孔安婕格开箭矢。就在她分心的一瞬间,煞气逼人的红羽箭总算逮着机会了,在五皇子惊惧而近乎呆滞的目光中,一箭射入他的胸膛。   “啊!……”五皇子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胸口鲜血直流,胖胖的身躯抖了几抖就轰然倒在地上了。   “娘的,别让老娘抓到你。”若樱懊恼不已,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先逃出去再说,她立即拉起脸色煞白的孔安婕向外狂奔。   “这边来,这边!快!院外有埋伏。”蓦地,院墙上跃上几条矫健的人影,他们身上全是血迹斑斑,有男有女,正是远山和四卫带着暗卫们赶来保护若樱了。他们在院墙上飞快的砍杀弓箭手,很快便杀出一个缺口。   若樱一见,双脚在地上一点,立刻揽着着孔安婕转身向缺口处飞掠过去。   “凤王妃杀了四皇子和五皇子。”突然,不知是谁在暗处喊了一声。   那些怔住的和愣住的侍卫们还没反应过来,但随着又有人喊同样的话,他们突然灵机一动,都开始喊了起来:“凤王妃杀死了梁国的四皇子和五皇子,欺人太甚,我们要为皇子报仇。”话音一落,弓箭手竟然众志成城,有志一同的开始拉弓放箭。   旋即,漫天的箭矢呼啸而来,这次用的竟然全是箭头带着火球的箭。危及时刻,若樱把手中的宝剑舞成一片水泄不通的光影,将自己和孔安婕护在其中,那些火箭碰到光影就被弹开,四散开来。任凭箭矢如雨,一时还不拿她们两人如何。   可这些箭矢的箭头带着火球,箭头上面涂了松香和牛油,落在哪里就起火星,风助火势,瞬间就星火燎原了。   若樱抽空一看,银牙一咬,越发加大力,火箭四散飞的更远了,须臾之后,整个尚书府立刻陷入一片火海。   兵部尚书府被浓烟笼罩,倒处是火光闪闪,不远处,在暗中观察这一切的罗素雪阴险地勾起红润的唇瓣,不由得暗自得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管是若樱成功逃出也好,还是阮登峰胜也好,于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横竖结果早定。   即便若樱侥幸胜了,终归也脱不了一个暴虐成性,杀死朝廷重臣和他国皇子的罪责,到时势必挑起两国战火,她便是千古罪人。   而阮登峰胜了,毫无疑问,那自己便仰天哈哈大笑三声,终于有人替自己除了这个心头大患,只要若樱一死,其它的根本不足为虑。   罗素雪得意极了,心里满是报复后的痛快,志得意满地自言自语:“凤王妃啊凤王妃,枉你聪明绝伦,武功盖世,只可惜你太感情用事了,在我精心的布置下,终是逃不过我的算计,用不了多久,你将会成为过去式,沦为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哈,没有了你讨人厌的美貌,我将会变得光彩照人,无人能及,而王爷,你就不心操心喽!有我这样貌美如花,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相陪,王爷会很快就把你忘了,当然,你还是有用处的,毋庸置疑,你会成为我的垫脚石!很快,我将会取代你,变得和你一样风头无两,过上令人望尘莫及的奢侈生活。”   这样完美的结果,光是想想都让人激动不已,兴奋的颤栗。   罗素雪不由得浮想联翩、想入非非,想到自己即将过上风光无限的生活,她好想高歌一曲,向世人炫耀自己的成功,想得入神,她竟然得意忘形,在暗处拉着裙子转了一圈,层层叠叠的裙摆绽放开了,犹如一朵盛开的花。   她格格笑了起来,歪着头问身边的人:“我美吗?”   她身边的人笼罩在阴影里,沉默半晌,漠不关心地道:“惺惺作态,许是丑人多做怪。”   “哼!”罗素雪轻哼了一声,也不以为意,她心情大好,不予没见识、没眼光的人计较。   正文 180 你究竟要去哪里?   因整个府邸四处燃起了大火,霎时,整个尚书府的人都被惊动,所有人乱作一团,到处是人们的叫喊声、嘈杂的喧嚣声、哭声声以及恐惧的尖叫声混杂其中,声声不绝于耳,能将神仙吵昏。   而那些埋伏在后花院的杀手和院墙上的弓箭手同样遭到波及,他们射出的带着火球的箭矢,大部分都被若樱等人反击回他们的身上和周围,并迅速在他们身上和身边点燃火势,令他们许多人自顾不暇,只能手忙脚乱的胡乱扑打自己身上的火苗。   这样一来,他们的射程和攻击难免大打折扣,眼见对手太过强悍,还有身手一流的帮手不断加进战局,许多眼尖的杀手一看形式不对,唯恐引火烧身,立马开始抱头鼠窜的逃走,有些人不但不攻击若樱他们,甚至一看到他们一团人向自己这方冲来就吓得拼命往后退,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就在这种混乱无序的情况下,若樱在侍卫的保护中,趁乱揽着孔安婕冲出重围,向前狂奔。   突然,冲在最前面的远山骤然煞住身形,猛地伸臂拦住后面的人:“莫动,外面被禁军包围了,不能往前冲。”   此时他们一行人正位于一处偏僻的角落,尚书府因大火混乱一片,也无人顾及到这个阴暗的崎角旮旯,暂时还算安全。若樱闻言,身形倏地一动,陡然跃上一棵大树向外观看。   尚书府外面已被明火执仗的禁军包围的严严实实。   原来兵部尚书府邸的大火惊动了禁军和戍卫,他们有一部分去皇宫护驾,抓刺客,另一部份浩浩荡荡的开了几队人马将尚书府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之人端坐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之上,手提银枪,全身黑色甲胄威风凛凛,他的周围布满持刀荷戟的扈从和护卫。   此时月光凑巧透出云层照在那为首之人的脸上,若樱看的分明,此人身材魁梧高大,相貌堂堂,只是目露凶光,看起来杀气腾腾,正是殿前副都指挥使阮登云。   “是阮登云。”若樱平静无波的目光霎时变得冰冷,一颗心不住下沉,这阮登云虽然只是个正四品的武官,却是直接受命于禁军指挥,最主要的是,他是阮家人,更是阮登峰的亲堂弟。   若樱心里疑窦丛生,不停地暗自思忖:这件事从里到外透着诡异,肯定另有蹊跷!仿佛有人算计好的,一步一步将这件事演练至此,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看来幕后另有其人,只是,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孔安婕娇美的脸上一片煞白,浑身微微颤栗,抬头望着若樱,像是询问又是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又是阮家人?怎么这么巧?京城这么多武官,为何正好是他?”   这时候,阮登云正命人向尚书府里喊话:“凤王妃嗜杀成性,不但在尚书府恶意纵火,仗着一身武功杀死梁国的两位皇子,还杀死兵部尚书阮尚书,其残忍的程度令人发指,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凤王妃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已是罪无可赦,难道还想负隅顽抗吗?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凤王妃骄横跋扈,暴杀了梁国皇子的恶行早已证据确凿,真乃罪恶滔天,还不出伏法!”   “到时梁国皇帝为两位皇子之死来吾朝兴师问罪,吾等该如何交待?”一条一条的罪状全砸到若樱身上。   孔安婕原本就有些怀疑此事不单纯,此时一听外面的喊话,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惊骇,惊惶失措的都快哭了,她不怕自己出事,可她怕连累到若樱。“若樱,都是我害了你,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害你……都是我害了你,阮登峰明明是我杀的,他们却硬要诬陷于你。”   风卫是暴脾气,当下脸色一变,剑一提就要杀出去:“王妃,他们血口喷人,栽赃陷害于你,属下出去斩他们下马,取项上人头为王妃出气。”   远山古铜色的脸上一片凝重:“属下出去和他们讲理。”   “风,休要冲动,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远山,你莫出去,他们恐怕是早有计划,你们几个是你们家王爷的正字标记,但凡你一露面,这事就更难说清了,定会连累你家王爷。”若樱伸手制止暴走的风卫和远山,此时她脑中极为清明,内心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她面色平静如常,云淡风轻地对孔安婕道:“安婕,这话以后休要再提,你且记住,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杀鸡尚且费力呢,哪能杀人?无论谁问,你只须记住我的话,至于梁国太子和阮登峰,色欲熏心之辈,本就是该死之人,谁杀都是为民除害,死不足惜。”   “可是……”孔安婕死死咬着牙,手紧紧的握着翠羽,声音却是无比的坚持:“我杀的人不能让你背冤枉,若是你含冤莫白,我苟且偷生有何意义?我去向他们说明,人是我杀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也是我杀的,与你无关。”   若樱轻松的跃下树枝,轻揽着孔安婕,如水的眸光充满怜惜地看着这个伤痕累累的娇弱女子。   孔安婕身上大伤小伤不断,浑身鲜血淋漓,本是一个养在深闺无人识的娇小姐,单纯善良的连只蝼蚁都不敢伤害;手指头划破点皮,恐怕都要泪水涟涟的喊疼。如今不但能手刃仇人,身上的伤都深可见骨了,也没见她哼一声。刚才那么危险,时时刻刻与死神擦肩而过,她硬是没有表现出一丝怯弱,坚强的如一个勇敢男儿。   若樱伸手抚了抚孔安婕凌乱不堪的秀发,又轻拭她泪痕斑斑、虽然脏污小脸却美丽的小脸,微微一笑,语声温柔:“你虽然变得很勇敢了,可你依旧没有杀人,你要想想孔大人和孔夫人,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那些别有用心、居心叵测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想想你的哥哥们。”   “可是,人……”   “嘘!傻姑娘!”若樱伸指点住她的唇,望着她一脸认真地道:“他们的目的是我,并不是你,你难道想我们两个一起被冤枉?然后还把孔大人他们拖下水?这些混蛋反正说我杀了二皇子,多一个阮登峰,少一个他又能怎样?但到你身上却会变得性质不同,他是你的前公公,你会百口莫辩,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她顿了顿,又再轻轻地笑,微扬起精致完美的下巴,继续道:“至于我,你放心,他们奈何不了我,何况还有萧萧,他的能力你难道不相信?退一万步,就算真到了最糟糕的地步,我身手好,还可以逃走,但你的功夫那么差,到时又要害我去救你,所以。”   她突然转头,对着一直静默不语的远山等人,话锋一转,温柔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慎重:“众侍卫听令,我去引开禁军的注意力,你们把脸蒙住,一定要掩着身份,护着孔小姐杀出重围去找王爷。”   众人一听,都焦急起来:“不要,王妃,属下等去引……”   “无须多说!”若樱竖起纤掌,精致的眉心顿生一股逼人的煞气,她冷冷一笑,语气凌厉迫人:“我绝不会凭白无故的这么做,这是最合理、最有利的安排,你们照我说的去办!阮登云和这些人我还未放在眼里,你们难道不相信我么?嗯?”   众人还想多说什么,却被若樱淡淡瞥过来的眼神制止。   而孔安婕更是泪如雨下,心里难过的要命,拼命的摇头想阻止她:“我就是个累赘,若樱,不要这样,求你了,我愿意去死……”诚然她也觉得若樱说的有理,可她心里如何过得去?自责的要死。   若樱心里也非常难受,她叹了一口气,替孔安婕擦了擦她那流不完的眼泪:“安婕,莫要妄自菲薄,更不要自责,是那些居心不良的人该死,你吃这么多苦,说不得还是我连累了你,所以你若是胡思乱想,那就是中了别人的奸计,若你心里真不好过,往后……往后帮我好好对待昊儿吧!”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低,极为艰难,喉咙微哽。众侍卫顿时红了眼眶,孔安婕泣不成声,紧紧位住若樱不放手。“不要,我一样可以……”   “好了,别婆婆妈妈耽搁时候了,远山、风,按我说的去做。”说罢,若樱狠心的拉开孔安婕的手,然后提气,一个纵身跃到大树上。   若樱手撑着树杆,顾盼生辉的眸子紧紧盯着外面,心里却在审时度势,此时敌众我寡,只能擒贼先擒王,用阮登云引开众人的注意力,让远山等人好突围出去。想到就做。她双脚在树枝上一点,瞬间跃了出去,黑色的身影融合在夜色中,转眼消失在孔安婕和侍卫眼前。   ……   却说罗素雪在暗处格格地娇笑不止。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禀报,道果然阮尚书和梁国两位皇子都被杀死,谣言也让人散播出去了,如今所有人俱以为凤王妃是杀人凶手。   听见事情向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她更是一脸的得意非凡,偏着头对着身边的人道:“和你合作甚是愉快,咱们合作的真是天衣无缝,只是你这么有才能,无论做事,还是计划都弄得这么周详,可谓能力出众。怎么会屈居在陌上风流之下?”   笼罩在阴影里男子抬眸望着火海一片的兵部尚书府,默默无语半晌,语气淡薄如风:“楼主岂是尔等可以妄议的?”   罗素雪又被他凉薄的语气噎了一下,心中默念忍字头上一把刀十遍,然后才变回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我计划的是,为了让她成为罪大恶极的人,杀一个皇子就足够了,你为什么坚持要将两位皇子都杀掉啊?”她顿了顿,略有些迟疑的道:“梁国皇帝会不会真的为杀子之仇和车遇国开战啊?”   男子先回答她第一个问题,言简意赅:“看他们不顺眼,全杀了省心。”尔后才肯定地说:“不会。”   “他们碍着你啦?什么叫杀了省心?为什么你那么胸有成竹,两国真的不会开战?”罗素雪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果真很蠢,车遇国兵强马盛,又是大国,光你的心上人大手一挥,铁蹄便可以踏平现在的梁国,何况还有宇文腾也不能令人小觑,就算梁国皇帝想如何,那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   罗素雪今天的心情委实太好,被这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挖苦嘲讽都未生气,反而得意地道:“这就好,我也不想为了一己之失成为千古罪人,毕竟我以后是要做王妃的人。”   “哧!但愿吧!只希望你不要和阮家,还有那两个白痴一样,做白日梦才好。”男子冷冷地一笑,不予置评。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罗素雪素来心高气傲,终天被他的话激起了火气,撅起红唇不满地道:“我当初又没有找上阮登峰,我直接找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他们两个被蛤蜊糊了眼,猪油蒙了心,一心想得到凤若樱那贱人,在我的藤萝馆里大肆谈笑,被我听到了,我不过是出手帮他们一把,阮登峰愿意帮他们,关我什么事?”   男子在暗中勾了勾唇角,语气清冷:“你们狗咬狗的事,就不必说来污人耳朵,不过呢,成仙得道,只此一次,从今往后,你便是出得起银子,也休想浮云楼再帮你。”言罢,男子身形突然一晃,在黑暗中几个起落就不见踪影了。   罗素雪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悻悻地道:“好了不起啊!又不是仅此一家?只要本小姐出的起银子,你们不接的生意,自有别家会做。”   她甩了甩帕子,眼珠一转,脸上浮起阴毒的笑容,让她的花容月貌看起来有几分可怖:“岂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好本小姐做了两手准备,牢靠的狠。”   满意地看着火光四起的尚书府,她的双目全是怨毒之色,一脸扭曲,阴险地道:“风王妃,你乖乖地等着受死吧!”   尚书府邸外。   “凤王妃,你的罪行罄竹难书,别想逍遥法外。”阮登云还让人对着里面喊话。   突然,火光四起的院墙内跃出一个黑色的身影,这道黑影速度其快,出来后,几乎不做停顿的就向高头大马上端坐的阮登云掠去。“阮登云,罄竹难书?亏你想得出来,找不到词了吧?真是难为你了。”   阮登峰被来人的速度吓了一跳,但他也绝非泛泛之辈,当下夹紧马肚,挺枪相迎,周围的随扈一怔之后,也各举起锐利的武器刺向来人。   来人轻哼一声,并不正面迎战,先是飘然落在一个禁军的马背上,一脚将那名禁军踹下马背,自己骑在马上,继而劈手就夺过两把向自己刺来的长枪,挥枪一阵乱打。   阮登云一边威风凛凛的指挥着众人攻上来,一边义愤填膺地喊道:“快快拿下凤王妃,不能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不然到时如何同梁国皇帝交待?”   他的话颇具煸动性,就算有些人惧于萧冠泓的威仪,也开始人心浮动,经他再喊了两声,外面的禁军和戍卫顿时人马涌动,鼓噪声不断,潮水般的向若樱涌来。阮登云更是气势十足一枪刺向若樱,眼神虽凶恶,嘴里却义正言辞:“凤王妃,得罪了,你的身手固然是了得,可本殿使依然得捉拿你归案。”   “就凭你!”若樱随手挑开他的长枪,冷冷的声音带着轻蔑和不屑,仿佛和他说话是多么的纡尊降贵:“阮登云,你是有多么的活的不耐烦呀?”   阮登云马上变得脸色铁青,面色阴冷,他阴阴地道:“凤王妃,你何须藏头露尾?还是露出真面目来吧!许多人亲眼见到你杀了两位皇子和阮尚书,你还有何话可说?”   若樱骑在马上,将一杆枪掷向阮登云,把另一杆枪舞的枪花朵朵,虎虎生风,可谓横扫四野,无人能近她身边。她依然蒙着黑布,闻言也并不取下来,只是轻轻笑了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手底下见真章,你还是打得过我再两说吧!我很怕我一不小心就杀了你,到时可没地喊冤去。”   阮登云何时被人这样羞辱过,顿时气红了眼,怒气冲冲地道:“妇道人家,竟敢信口开河?”   若樱挑挑眉,无辜地道:“实话都不能说吗?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在我手上走不出十招,不信?你就试试咯!”   说话间,她握住长枪一阵猛扫,随着她的攻势,幕容喾的墨玉枪法猝然展开,招招是杀招,威力无远弗届。她以前只是看过幕容喾练过墨玉枪法,但幕容喾此人从不藏私,所以若樱也记了个七七八八,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墨玉枪法对敌,而且还是在马上,可谓是牛刀小试。   淡淡而又明亮的月光下,她招招快捷,杀意纵横,衣袂迎风,黑色的女性美好身影宛如飘风一般,就连杀人的动作都如舞蹈般优美。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容,但依然有许多军士看的呆住了。   就在这时,几条人影相继从烟雾燎绕的院子里飞出来,他们皆蒙着面,手持武器,轻功俱是个顶个的好,其中一个背上还背着一个蒙面人。禁军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踩着黑压压的禁军人头,几个起落就掠到若樱身边。同样抢了几匹马,然后开始闷不吭声的杀敌。   若樱打得阮登云连连倒退,竟无丝毫招架之力,正在数数:“一,二,三,四招……咦!你们怎么?”   这几人正是远山和风卫等人,风卫和孔安婕一骑,右手挥剑退敌,左手护着孔安婕,轻声道:“历代四卫都没有弃主逃跑的事,这个先河也不会从属下们身上开始,要死就死一块,望主子成全。”   若樱黯然无语,半晌之后,方轻轻一笑:“何至于如此!”   孔安婕别的不太会,但马艺娴熟无比,手拉着马缰抱怨,声音因蒙着面有点闷闷地:“匕首太小,要是有把剑才好,多少也能杀几个。”听她的语气,俨然是杀人杀上瘾了。   若樱已经逼近阮登云马前,正要探手抓他,闻言巨汗,中肯地道:“姐姐,知足吧!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是匕首保险点,来把长剑,你刺人,人家伸手一挡,你只有自杀的份啊!”   她的话换来远山等人的低笑声。   他们这边除孔安婕一个废材,其余全是武艺高强之辈,那几个久不露面的暗卫,杀起人来更是手脚那个叫俐落啊,几乎算得上是横扫千军。又因皇宫出了事,像宇文腾等厉害的角色皆跑去护驾了,再加上阮登峰存有私心,担心一些军队不服管束,只听萧冠泓的,故带来的都是自己的亲信卫队。   所以当萧冠泓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赶来时,若樱已带着远山等人冲出重围,向北边的城门方向策马狂奔而去了。   此时的京都已全城警戒,街道上面没有行人,四个城门俱已关闭。   北边的高大恢弘的城门紧闭,气氛沉重,同样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更有弓箭手临阵以待,应是为防止敌人攻城而设,见到若樱等人到来,守城的将领更是如临大敌。他们不是阮家的亲信,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对方是摄政王的宠妃,他们从心底里不愿和若樱正面对上,拉弓搭箭也没敢射下来。   若樱的马上横放着被点了穴道的阮登云,她自己并不怕这些兵士,只是她鏖战到现在,已经很疲乏了,况且也不想孔安婕他们跟着自己白白受死,因此正打算利用阮登峰强自冲出城。   正在这当口,一声清越悠远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全给本王住手!违令者杀无赦!”   听到这道熟悉无比的声音,若樱身躯微震,策马向前的动作戛然而止。远山等人也停了手,各自拉着马匹踢踏回到若樱身边。高兴地道:“王爷来了。”   若樱却并没有像他们一样现出喜色,反而垂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须臾,等到萧冠泓一脸担忧的向她奔来时,她突然贝齿一咬,猛地挥起一枪向萧冠泓狠狠扎去。   众人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地道:“王妃。”   萧冠泓脸色遽变,本能的避开刺来的长枪,声音颤抖地道:“若若?”   若樱心弦急动,她稳了稳心神,故意忽略掉萧冠泓脸上的错愕和痛心,一言不发的又是狠狠一枪刺向他,那无情狠厉的模样跟仇人相见一般,哪还有半分夫妻成份。   众人呆住了,连守城的将士也呆若木鸡。   “若若,住手,你疯了。”萧冠泓不闪不辟,劈手去夺她手上的长枪。   突然,远处有轰隆隆的急促马蹄声传来,并伴随嘈杂的喊声:“抓住凤王妃,救回阮大人。”   若樱听到这样的喊声,攻向萧冠泓的招式顿时变得如狂风骤雨般激烈。萧冠泓心里难受极了,两只黑幽幽的眼珠盯着她,优美的唇线紧紧的抿着,将她的招式一一化解之后,才语音温柔地道:“若若,不管如何,先跟我回去。”   若樱轻轻一笑,有黑巾遮着别人也不知道她在笑,但萧冠泓看到双目弯弯就知道她在笑,只是那笑透着几份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落寞。她冷冷地道:“摄政王,速命人打开城门,不然我就杀了阮副都吏。”   萧冠泓默默地看着她,眼神深遂不见底,语带祈求:“若若,别杀他,跟我回去,你相信我,我会把这些事情调查清楚,还你清白。”   若樱黯然沉默片刻,再开口时颇有些壮士断腕的感觉,她回答的异常坚决:“那是你的事,与我不相干,现在,请立刻打开城门,否则。”她一把提起马上的阮登云,威胁的意味十足:“我就杀了他。”   孔安婕张嘴欲说什么,若樱立即横了她一眼。孔安婕银牙一咬,突然出其不意的狠狠推了风卫一把,风卫猝不及防,居然被她推下了马,在落地之前堪堪稳住身形。紧接着,孔安婕双腿一夹,策马向城门疾驰而去,经过若樱时低声道:“有人把城门打开了,快走。”   若樱再不理会萧冠泓,调转马头闪电一般的奔向城门。蓦然,一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迅度暴掠上她的马背,跟着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揽上她的腰肢。   若樱急忙回头,撞进一双盛满愤怒的深邃凤眸,萧冠泓咬牙切齿问:“你要去哪里?相公儿子都不要了吗?”   若樱急中生智,一句话也不说,一把提起横在马前的阮登云,先举的高高的,然后向地上狠狠一砸。   “见鬼!”萧冠泓暗暗低咒,心内又急又恨又痛苦,还有被抛弃和不被相信的委屈,百种滋味让他难受的恨不得死了才好,可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让若若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阮登云。他跃下马背,在阮登云被砸个脑浆迸裂之前抄起他的身体,免了他死于非命。   等他做完这一切,若樱已经跑远了。   萧冠泓气得狠狠将阮登云重新扔在地上,对着她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喊:“若若,你为何不相信我?我会把这事调查清楚的,你非得离开,非得倔得十匹马都拉不回?昊儿呢?你不想昊儿啦!你究竟要到哪里去?”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立时要追,远山等几人却忽啦啦地仗剑拦在他面前,几个人痛心疾首地道:“王爷,让王妃走,此时硬留下王妃,实非明智之举……”   ……   若樱和孔安婕一路狂奔,后面似乎并没有人追赶。两人也无暇顾及是谁打开的城门,只管逃的越远越好。   不知跑了多远,忽然听到后面有人不住呼唤,若樱回头一望,居然是一身银色甲胄的宇文腾,他骑着高头大马不住扬鞭,红色的披风在他身后猎猎飞扬,威风凛凛犹如远古战神奔来,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映着月光,似刀削斧砍。   若樱勒住缰绳,停住马,平静的望着宇文腾越来越近,轻声道:“怎么?你也是来抓我的?”   宇文腾深深看了她一眼,明亮的眸子中异彩闪烁,然后他摇了摇头,从马上取了一个精巧的包裹递过来,清冷的声音含着让人心动的温暖:“这是阿凤准备的,她肚子太大,不能来送你,我代她送你一程,还有,不要跑远了,用不了几天,我和王爷就会还你清白,到时,你依然是无人憾动的凤王妃。”   若樱默默的摇了摇头,接过小小的包裹后对宇文腾道:“阮登峰是我杀的,你把孔安婕带回去。”   孔安婕冷凝着小脸,倔强地道:“我不回去,你到哪里,我去哪里,你要是丢下我,我就去认罪,人是我杀的……”   “闭嘴,哪来那么多话。”   她不许孔安婕说,自己也不再多说什么,仅是道:“你和泓泓要小心。”末了又迟疑地道:“别告诉昊儿,只说我在练功。”   话落,她拍马就走,心内难受欲死,双眸泪光盈盈,晶莹似破碎的星子。后面忽然抛来一物,若樱随手一接,却发现是宇文腾的青龙鳞甲,在月色中闪着幽幽的寒光。赶紧回头一看,只望见一人一骑早已绝尘而去。   两人向北不知跑了多久,孔安婕本就一身的伤,此时在马上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掉下马。若樱急忙停住马,见后在无人追赶,便将孔安婕扶下马,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在宇文凤准备的包裹里翻出伤药,替她细细包扎一番。   突然,几条人影迅速的向她们掠来,并飞快的散布在她们两人的周围。这几个人手中都拿着精巧的连弩,弩上面有黑色的数根箭矢,箭头闪着闪着蓝幽幽的寒光,显然淬了剧毒在上面,他们已经将连弩瞄准若樱和孔安婕。   正文 181 变态摄政王   若樱倏地抬起头,揽着虚弱的孔安婕直视那些人。   那些人影同样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月色下,他们竭力摒住气息,目中精光四射,步履之间更是稳健异常,显然是内家高手。她眸色如霜,冷冷地道:“你们是谁?”   他们可能知晓她的厉害,并不答话,只是动作一致地举起手中的精巧连弩,眯起眼睛,一气不歇地瞄准她们连番发射。   “嗖嗖嗖!”密集的箭矢如一只只黑色的飞蝗,发出尖锐的夺命呼啸声,箭头上蓝幽幽的光芒带着死亡的气息向两人袭来,这种连弩威力强大,速度也比寻常的箭矢快上许多,竟让人避无可避。   在这紧急关头,若樱抱起孔安婕陡然拨高身形,两人瞬间已在半空,紧接着,若樱在空中硬生生的扭转身形,左掌随手凌空拍出一掌,一股狂啸的强劲掌风从她掌中吐出,快若电光扫向那些毒箭。   刹那间,密集如帘的箭雨与若樱的掌风碰了个正着,即刻如竹席翻卷过来,依旧挟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以及蓝幽幽的寒光,遽然返射向那几条人影。   这一下变故仓促,那些人怎会不知其中利害,立刻仓皇四散,可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待他们成功地避开了那些锋利的箭芒,若樱已携着安婕如鬼魅般向前飞掠而去。   为首之人依旧不说话,目光越发阴冷,大手一挥,他们携着连弩,又纵身追了上去。   若樱竭力拍出一掌后,再不敢怠慢,当下弃了马匹,全力施展轻功向前面一座山峰掠了上去。孔安婕在她怀中喘息着道:“若樱,放下我,想想昊儿……”   若樱无暇说话,后面那群人如附骨之蛆般紧追不舍,若在平日她早回身毙他们于掌下,可此时她委实有些乏了,再加上受伤的孔安婕,行动肯定会受到影响,于是顾不得解决身后那些追兵,刻不容缓的与这些人拉开距离方为上策。   山上树木苍翠,山势巍峨陡峭,峰高崖陡,绝壁森森。这样的地方要躲避起来也相对的容易一些,若樱心下略松,抱着孔安婕兔起狐落向山上飞掠。   眼看前面的人把距离越拉越远,后面的人终于色变,其中一个忍耐不住:“头儿,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对手茬子太硬,马上她们就跑的不见人影……”   为首之人眼中利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桀笑,阴冷地打断手下的话:“多话,出道至今,还没有人能在我漫天星雨手中逃脱,这次一样不会!继续追就是了。”   却说这时候,山下还有两条人影正以骇人听闻的速度向山上飞掠而来。月光下,他们一个红衣如血般娇艳,另一个黑衣如墨莲般深沉内敛,彷佛黑夜中的两位暗夜魔尊一般御风而行。   两人速度这么快,还能听见他们在谈笑风生,不,具体的说是在争执。   “姓梁的,这次若是她有个什么不测,你我从此一刀两断。”红衣男子原本清脆冷峻的声音中带着股狠厉,还有掩不住的焦虑。说完,又加快了速度,恨不得顿生双翅,立刻飞到想要到达的任何地方。   被他称做姓梁的男子紧抿唇瓣,闷声吭声暴掠前行,好久才回一句:“不是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么?养你这么久,为一个女人跟自己的哥哥反目,你真有出息?”他的声音如玉落珠盘,动听中带着惯有的凉薄。   红衣男子修长的手一伸,红色流光在月光下一划而过。他一边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飞掠狂奔,一边冷哼:“她是亲的,你是疏的,孰轻孰重?”   “见鬼了!”姓梁地低啐一声:“你怎么不说他是死的,我是活的?”   “滚,老子是他,他是老子,你休要再提,就算你是大的,老子一样揍你!”   墨衣梁姓男子轻轻一笑,戏谑地道:“哪个老子?死了的还是活着的?”   “……姥姥的。”红衣男子用十分动听的声音开始骂娘:“少给老子顾左右而言其他,老子只不过出去一趟,你他娘的就给我捅出这么大个篓子,不是跟你说了,不用理会那个姓罗的吗?你是存心的吧?”   姓梁的恨不得摊手给他看,若于施展轻功多有不便,委屈的无以复加:“弟弟,是你师傅指使我帮她的,反正那两个祸害我一样是要除掉的,这次也就顺水推舟而已,这样吧,你如果弑师成功,或是叛出师门,我义不容辞的做你坚强的后盾。”   红衣男子咬牙切齿:“谁理你!死老头,回去老子就欺师灭祖,自立门户。”   “你莫冤枉他,他驻颜有术,半点不显老,卖小倌馆和南风馆,搞不好还是红牌的价格……”   “你他娘的闭嘴,你就自救多福吧,出了事,我一样不放过你。”   “……”墨衣男子识相的闭嘴,惹天惹地尚可,别惹一怒为红颜的笨蛋。   再说回逃命的那两只——若樱带着孔安婕在飞奔。   山风一阵阵的掠过两人的衣袂和青丝,身后的追兵已渐渐甩远。   “唔!”蓦地,孔安婕脸色发白,柳眉紧拧,忍无可忍的捂着胸口干呕了几声。她怕若樱分心,急忙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死死憋住那股恶心感,秋水一样的美眸中已是泪光闪烁。   若樱的目光直视着前方暗影幢幢的山林,飞掠中听到孔安婕不适的声音,她刚要开口询问,还未来得及说话,一股恶心感突兀地涌上喉头,打断她未出口的话。随后,一阵头晕目眩让她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她急忙落地,用内力堪堪稳住身形,体内顿时气血翻涌,手一松,险些抱不稳孔安婕将她摔倒在地上。孔安婕急忙用力挣脱出她的怀抱,扶住一块大石稳住身子,焦急地拉着她道:“若樱,你怎么了?”   “该死,是海星门的杀手,那些箭上不但淬毒,还带有无色无味的毒粉,射不射中你都会中毒,是我大意了。”若樱拍了拍孔安婕的手,示意她稍安毋躁:“别急,你没有内力,这毒药对你来说伤害不大。”   “那你呢?要不要紧?”孔安婕遽然变色,她不懂什么海星门,但她知道自己没有内力,可若樱有啊。   若樱眸色微黯,沉默片刻,轻声地道:“我身上有血玉,毒不死我,不过现在力有未逮,不能与他们正面交锋了。”她脸上一片黯然,伸手将孔安婕散乱的头发拨到她脑后,叹息一声:“你就不该跟着我……”   孔安婕紧紧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苍白的脸上不住摩挲,望着越来越近的追兵,感觉危险已是迫在眉睫,内心全是不舍,想起过往的种种,她惨然一笑:“我们俩竟是要丧命于此吗?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是我的错,不过我不后悔,无论前路是什么,我只想和你一起面对,但我恨我不能帮你……”   她的泪水簌簌落了下来,颗颗滚落如珍珠,灼烫人心,哽咽道:“如果有来世,换我来护着你……”话落,她猛地一把推开若樱,将若樱推了一个踉跄,然后陡然张开双臂奔跑,宛如一只展翅蝴蝶一般,拼命向山下追来的那些人迎了上去。   她张开淡白无血色的唇瓣,娇婉的声间瞬间变得高亢尖利,像是杜鹃最后的泣血,带着赴死的决心:“我在这里,有本事你们来杀啊!”   月光下,她裙带随风狂舞,一头青丝在风中纠结飘散,那义无反顾的纤弱背影美的惊心动魄,瞬间深深刺痛了若樱的心,刺痛了她的眼,令她泪光闪烁,喉咙哽咽。   “不要!安婕你回来!”若樱痛苦地叫了出来,黛眉深深地皱起,提气欲追,却觉得胸口一窒,顿时气血翻滚,一股尖锐的疼痛在身体里迅速爆开,她捂着胸口痛哼一声,眼前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漫天星雨带着手下正一步不敢松懈的追踪着,一眼看到孔安婕竟然返身向他们飞奔过来,俨然是一只慷慨赴死、自投罗网的猎物。   他哧笑了一声,黑巾中露出来一双阴冷的眼睛里带着残忍和嗜血:“自寻死路!给我射死她,然后再去解决另一个。”话落,他毫不犹豫的举起连弩,眯起眼睛,率先瞄准奔来的孔安婕射出毒箭。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空中突然出现两声长啸,有两条人影风驰电掣般奔来。   “嗖嗖嗖!”这两人一红一黑,在虚空中便大手一挥,撒下大把的暗器向漫天星雨和他的同伴射去,其中有两枚飞镖以闪电般的速度后发而至,正好击向漫天星雨射向孔安婕的毒箭,堪堪打落了两只。   漫天飞雨和他的手下本以为稳操胜券,孰料到半路杀出两个程咬金。这两人功力高深莫测,非等闲这辈,随手一把暗器就弄得他们手忙脚乱,疲于奔命。奈何他们空有连弩在手,却苦于射箭的机会都没有,好几人立时就被暗器射伤。所幸这两人急于救人,志在不让他们射出毒箭,并没有一上手就是杀招。否则,他们焉有命在!   但漫天星雨使用的是特制的连弩,虽然有两只被暗器打落,还有两只毒箭依旧不依不饶,挟带嗖嗖的破空之声笔直地射向孔安婕。   这一刻,孔安婕的瞳孔倏地放大,连她自己也以为无可避免的会中箭,然后死亡,她没有紧张,相反还有一种愤怒中夹杂着解脱的情绪浮现在脸上,那是视死如归的洒脱!   一红一黑两位男子眼看救治孔安婕不及,相顾愕然之际,突然一条黑色的人影从孔安婕身后飞快的窜射出来,一把将孔安婕搂在怀里,并带着她转了个方向,恰好让自己的背对着箭射来的方向。   紧接着就听到两声“噗噗”利器入肉的声音,两只毒箭无一例外的射进那条黑影的背部。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孔安婕虽然劫后余生,却无半点喜色,她脸色苍白如死灰,睁圆眸子,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的恐慌之色,一眨不眨的望着搂住她的人,浑身颤抖如筛糠:“若樱,你……你……怎么样?”   这条人影正是追着孔安婕而来的若樱,她只觉得胸口猛地一震,剧痛袭来,清澈水眸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她有些站立不稳,便将手放在孔安婕的肩上,曼妙动人的身影依旧挺的笔直。   她轻轻一笑,眉眼弯弯似月:“还好,好怕来不及……”   话音未落,她的身子已颓然倒了下去。   “啊!”孔安婕状若疯狂的尖叫一声,立刻伸出颤抖的双臂搂住她的下坠的身体,顷刻间泪流满面,她撕心裂肺的搂住她痛哭失声,心疼的恨不得死去,字字血泪:“若……我只想给你拖住他们一时半刻,好让你……”   突如其来的打击太大,孔安婕忽然眼前一黑,搂着若樱的软绵绵的身体,两人直挺挺的一起倒了下去。   ……   话分两头说,且来表一表萧冠泓。   京都北城门。   若樱和孔安婕冲出城门之后,轰轰隆隆、浩浩荡荡的人马明火执仗,潮水般的涌到北城门。   原本这些人大声嚷嚷着:“捉拿凤王妃归案。”可此时一见到城门下停驻着的一队无比剽悍的侍卫,呼呼喝喝的嘈杂人群立刻慢慢消音,直至全场变得鸦雀无声,他们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群剽悍而又矫健的侍卫人数众多,甲胄鲜明,正是摄政王的精兵强卫——名动天下的湘王卫,据说个个武功高强,身手不凡,全都是以一挡百的好手。   传言固然不可尽信,可他们就那样面无情的端坐在油光水滑的骏马上,背后背着弓箭,手扶在腰上的宝剑上,抬眸冷冷的看着你,剑还未出鞘,却给人扑面而来的锐利杀气,令你望而生畏,心惊胆寒,以至于两股战战。   就这样,明明两方人马悬殊,可楞是没人敢轻举妄动,全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等候摄政王的命令行事。   然而萧冠泓此时哪顾得上他们,他一心只想飞奔出城,去把若樱追回来。   他对着阻拦自己的远山等人凤眸一瞪,大喝道:“滚开!平日里纵容的你们一个个都反了天了!”   远山和其他侍卫脸色皆一白,平日他们从未对主子不敬过,骨子里有服从的天性,险些弃械投降,但想到现在是非常时期,俱都狠狠一咬牙:“王爷,非是属下等以下犯上,实属无奈之举,王妃也是不想连累王爷,王妃平日是多么的疼爱小主子,想必王爷您比任何人都清楚,连小主子王妃尚且能忍痛割爱,何况其他?”   萧冠泓脸上怒气稍霁,但依旧面沉如水:“她在本王身边,本王一样保她周全,她只管好吃好睡,天天快乐的生活,看谁敢动她半根毫毛!”   “王爷,等属下把话说完,要杀要剐随王爷处置。”   “如果硬把王妃留下,现在所有的舆论俱都对王妃不利,王爷您定然是要全心全意护着王妃,到时外界会怎么议论王爷?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定会趁机蛊惑百姓,将这盆脏水泼到王爷身上,这些人本就妒忌王爷位高权重,想找由头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行事如此明目张胆,其目的昭然若揭,还不是算准王爷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到时势必让王妃更难做人。”   “王爷,四方征战咱们不怕,挥师踏平梁国亦可,但不能让王妃背上这不白之冤,当务之急是要为王妃平冤昭雪,找出这幕后之人,而且,属下说句大不敬的话,王妃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城,充其量只能算个畏罪潜逃,只要找出做恶多端之人,王妃便可以平安归来,总好过王妃留下,白白给予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可趁之机。”   上述这段话,是一个跟着若樱的暗卫言辞肯切的说的,平常是活死人,从未开口,此时也是因主子的遭遇被逼急了才说这些,其实,如果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料到后续的发展,也许他便不会如此诚恳的劝解王爷了。   只是人生的事又有谁能料到每一步,就连紫霞仙子都只能无奈的叹息——我料到了开头,却没有料到这样的结果!   风卫干脆一抱拳,单膝跪下,直言不讳地道:“王爷如果非要意气用事,属下这就回北玄,纠集凤族人马和众近卫迎我火凤王回北玄,相信我朝陛下和太子殿下一定会欢迎火凤王回归。”   “你!”萧冠泓幽幽地盯着风卫看了半晌,忽尔气急反笑。   他轻轻地笑,声音却非常冷,让人寒入骨髓:“那本王岂不是要嘉许你忠心护主?呵呵,这一次,我念在你素来为若若着想,如果下次本王听到你这么说,你就可以先准备上好的楠木棺材了。”   其他几个侍卫一起跪了下来,额头虽有汗意,却都面无表情的抿着嘴。   萧冠泓眸色微寒,直视那些追若樱而来的禁军和戊卫,目光竟然带上了恨意和杀意,有那么一瞬间居然有嗜血的红光闪现。   他傲然地仰着头,实然一脚踹在地上阮登云的身体上,咻地一声,将阮登云踹的飞向他的亲信和手下,吓得他们惊恐的尖叫不断,继而用低沉的声音斩钉截铁地道:“许是本王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少了些血雨腥红,所以某些魑魅魍魉和跳梁小丑急不可耐的想要上台献丑,既然如此,本王索性跟他们来个大清算,将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斩杀殆尽,而这次,本王定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属下永远追随王爷,上下一心,众志成城。”众侍卫恭敬地单膝跪地,一起抱拳高呼。   萧冠泓倏地纵身跃上冷冽牵来的座骑,低声对冷洌道:“速派人去保护王妃,记住,不要让王妃跑远了。”话落,他狠狠一抖缰绳,策马向皇城的方向狂奔而去,驰骋的身影像一道雷霆闪电,飙举电至间带着锐不可挡的气势,势如破竹,俨然是一副“魔挡杀魔,佛挡杀佛”的狂傲横样。   众侍卫立即翻身上马,扬鞭策骑,泼剌剌的追随在他身后。   这一夜的京都注定是个不平之夜,风波不断,死人无数,冲杀的吼叫声和兵戟的相交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响彻云霄,直杀得尸体堆积成山,血流成河,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军队的铁蹄在街上横冲直撞,纵横驰骋,践踏了一整夜。百姓被吓的闭门不出,瑟瑟发抖,以为又要变天了。   翌日清晨,大街上的尸体和血迹已被清扫怠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而且一切照旧,小皇帝依然在九五至尊的高位。然而街上人行稀少,百姓都被昨夜的变故吓坏了,心有余悸,全城都隐隐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仿佛一解即发,导致全京城上下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百姓后知后觉,但文武百官却心知肚名,有幸参预昨夜战事的人,又再一次数目睹了摄政王的神威。   昨夜,摄政王犹如一只被惹怒的猛虎,铁血无情的斩杀了许多官员,并进行血腥屠戮。他从皇宫面圣出来后,便带着他的麾下的将领开始对官员进行清算血洗。他骑着他的爱骑,银色甲胄加身,手提一杆银色长枪,俊面如霜的披荆斩棘,所向披靡,威风凛凛宛如神祗一般,让人敬畏不已。   只要是跟这次梁国皇子有关的事情,他一件也不放过,更不放过参予其中的朝廷官员。恁你是多大的官,在他面前都跟蝼蚁差不多。聪明的,招认的快的,还能保住身家性命;不想招或者招慢了点,马上身首异处。   事情犯的小的,一人死了还不带累全家;事情闹大了的,主事官员不但被凌迟处死,还祸害九族被灭。   梁国皇子在车遇被杀身亡的消息也被送回了梁国。梁国皇帝果真龙颜大怒。   梁帝此次虽然派了两个儿子到车遇国,表面上的理由是想和亲——表示想给四皇子求娶一位公主回来,然而其真实的目的,不过是想利用和阮家的特殊关系,让两位皇子见机行事,最好是能找到打击摄政王萧冠泓的方法,一击得手固然好,不能就慢慢来,一次一次的慢慢打击,同样也可以让人一撅不振。   那梁国虽小,但梁国皇帝一向野心勃勃,再加上他爱妃的娘家阮家之故——阮家不但人才济济,子孙皆很有出息,再加上因为阮家是车遇国罗太妃的外家,故最近阮家人风头很劲,几乎都被委以重用,这样一来,阮家人春风得意之际,难免有些得意忘形。   尤其是当上兵部尚书的阮登峰,官动亨通让他得意洋洋,无事就暗自思忖:阮家是罗太妃的外家,虽然阮家不一定要外戚干政,但最起码不能让大权旁落吧?更不能让摄政王一人独揽大权,权倾一世吧?假使拉了摄政王下马,到时权势滔天的就会被换成阮家人。   阮登峰的想法得到阮氏家族的大力支持,谁不希望自己成为一呼百应的人物?谁不希望自己的家族成为最具有代表性的世家大族?   因此梁帝贪心不足蛇吞象,想对车遇国鲸吞蚕食。   而阮登峰利欲熏心,想挟天子以令诸候。想达成其目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摄政王,于是,双方的想法不谋而合。阮登峰有梁国做后盾,底气更足,一心一意的谋划盘算怎么拉萧冠泓下马,还加上一个搞不清状况的罗素雪,一心想害凤王妃,所有的事情便显得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却说萧冠泓将在皇宫行刺的人并没有全部斩杀,而是命宇文腾留有活口,然后进行逼供,一定要找了幕后主使,虽然这些刺杀皇上的刺客皆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你落在那种连死都成为奢求的境地,许多坚持都成了浮云,只求招认了,能得个爽快的死法。   这样一来,势必扯了萝卜带出泥,阮家首当其冲被扯了出来,并且证据确凿——阮家命死士扮做刺客去皇宫刺杀小皇帝,这方面全是做为殿前副都指挥使的阮登云部署,也就做做样子,也没真打算把小皇帝杀死,现在那样对阮家不利,只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罢了。   然而萧冠泓才不管你真刺杀和假刺杀,将阮家罪证往罗太妃面前一放,罗太被气个倒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的外家派人刺杀她唯一的儿子,天理何在?做母亲别的都容忍,甚至忍辱负重,可绝不会允许对儿子有害的人存在,何况她现在有这个能力维护儿子。   于是,阮家弄假成真,罗太妃怒不可遏的亲拟懿旨,阮氏一族被冠以谋逆之罪,阮氏一族满门因这个罪名被诛杀殆尽。   其他百官只要是和阮氏一族谋逆之事有关联的,皆被诛杀了满门,性质严重的就被诛了九族。这一次,有异心有异动的,还在萌牙的,悉数被萧冠泓以铁血无情的手段打压了个干净。   对于梁帝的天子之怒,萧冠泓冷冷一笑,不置一词,态度强硬派出几十万军队陈兵边界——老子不解释,要打便打,毋庸置疑,百分之一百可以趁机灭了你!   至于罗素雪,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她做梦也没想到阮家会真有谋逆之心,只是自以为阮家是想帮身为外甥的两位皇子而已。   那天,罗素雪穿着繁丽的衣裙,摇曳生姿的来到摄政王府见萧冠泓,她娇美的面容一片伤心,声音哀哀凄凄:“王爷,请节哀顺便吧,你老这么不吃不喝可怎么了得?还有楚世孙……”   “你说什么?”萧冠泓双目寒光乍现,浑身凝肃森冷的气息,他锦衣华服,墨发如瀑,却像个魔王一样满脸吃人的表情,令罗素雪暗暗心惊。   她鼓起勇气,假装拿帕子拭了拭微红的眼角,轻泣道:“王爷,你这样王妃走的怎么……”   “闭上你的乌鸦嘴!”萧冠泓毫无预兆地抓起书案上的墨玉砚台向她砸了过去,他要砸人铁定一砸一个准,砚台砸破了罗素雪的额角,然后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碎了。   “啊!王爷!”罗素雪尖叫一声,额头顿时鲜血直流,她从未看到过萧冠泓发脾气,甚至还打人,她捂着额头,头痛欲裂,手上也浸上了鲜血:“王爷……”   “你该庆幸本王从不打女人,不然,哼哼!”萧冠泓负手而立,眼神冷冷的睥睨着她,满是冷酷无情,颀长挺拔的完美身材带给人高高在上的压迫感。“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提王妃?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这时候,明月快速冲了进来,他不是来救罗素雪的,他是来催罗素雪的命的:“王爷,这是你要看的资料,属下整理好了,其中居然涉及到罗小姐,她竟然和被诛杀的阮家有勾结,一起设下阴谋想害王妃。”   罗素雪闻言,脸色顿时如死灰一般,浑身忍不住颤栗起来,她不敢直视萧冠泓变得血红的眼睛,捂着流血不止的额头,色厉内荏的对明月道:“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认识姓阮的,少血口喷人。”   萧冠泓手里拿着卷宗,却一眼也不看,只是冷冷的盯着罗素雪,那眼光带着诡异和说不出的骇人。   他薄薄的唇角抿的死紧,浑身真气开始暴涨,华丽的衣袂不断的飞扬翻卷,墨发四散开来,整个人杀气四溢,连明月也被他压制的气也喘不上来。罗素雪更是害怕瑟瑟发抖,真哭了起来:“王爷,不是啊,你听我说?”   突然,萧冠泓收敛了全身的真气,精致的眉眼平和如初,声音含笑:“好,你说!”   正文 182 这次来真的   “属下马上去!”明月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如梨花带血雨的罗素雪,飞快的夺门逃去,跑得比兔子还快。   罗素雪不明白萧冠泓前后为何变化那么大,许是头上的疼痛影响了她的智力,她有些昏昏然,便期期艾艾地道:“王爷,不用了,素雪……”   “嗯?不用什么?”萧冠泓微敛眉,漆黑的眼神深遂不见底,俨然一副忘了前事的模样,若无其事地道:“你为本王鞍前马后的出谋划策这么久,忠心耿耿,没有功劳有苦劳,柳生为你治伤也是应该的。”   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很温柔,连不经意的低头抚袖的动作都是那么慵懒和优雅,配上他谪仙一样的天人之姿,显得那么的潇洒出尘和漫不经心,半点也瞧不出方才的戾气和暴怒。   罗素雪自欺欺人的一度以为自己刚才是做了个噩梦,不免心存侥幸地想:王爷许是真的相信我的话了,我自认和阮家的事没什么干系,平素也是小心行事,怎会有把柄落在阮家人手里?再说阮登峰和两位皇子不是早早就死了么?阮氏一族也没有别的人见过我,合该是死无对证才是!对,我还可以喊冤枉,道是阮氏族人胡乱攀扯。   思及此,她忐忑不安的心情才算稳定了一些,不停的让自己镇定一点,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要拿出平日里闲雅温婉的气度,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从而露出什么马脚。罗素雪不停的自我安慰,可是,额角一抽一抽的疼,又时刻提醒着她萧冠泓前所未有的暴怒模样是真的存在过。   而且,她是女子,最为担心自己的容貌,此时又害怕破了相,那她以后还有什么可以凭借的?光凭那点小聪明也不行啊?没破相尚且不及凤王妃的容貌,那破了相不是等于把机会拱手让人?白白筹划这么久,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换谁也不甘心啊?   思前想后,只觉得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紊乱和忧心忡忡,却又不敢去找镜子,只能捂着额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角扫到萧冠泓手里的卷宗,她心里害怕的漏掉了一拍,做贼心虚的不敢再看一眼。   可她又极想知道是谁指证自己,若是弄清楚了,凭自己的聪明也可以早点想个万全之策。   她偷偷觑了萧冠泓一眼,见他半阖着眸子,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便小心翼翼的收回眼神,斟酌着言辞为自己辩解:“王爷,素雪真的与阮氏一族没有来往,以前他们最多是到藤萝馆来消谴,大家打个照面而已,充其量是个点头之交,王爷你一定要相信素雪,绝无可能和他们有所勾结,更不可能伤害王妃,再说。”   她推翻自己的前词,言不由衷地低声道:“再说,王妃不过是暂时失踪了,或许过些日子就自己回来了。”她说的心不甘情不愿,含着泪水的眼里闪过一道阴狠和得意的光芒。   对于她前后自相矛盾的说辞,萧冠泓恍若未闻,俊美绝伦的脸上波澜不兴。实际上,他心里早已万分肯定罗素雪就是那个和阮家有所勾结,买通了海星门的杀手对付若樱的人。   这样说也是有缘故的。   自若樱走了以后,萧冠泓心里怒极,以雷霆万钧的手段将朝野上下肃清了个遍,也把野心勃勃的阮氏一族成功的连根拨起,但他的心情却半点没变好。原因就是派出去的侍卫一直未能找到若樱,她和孔安婕两人都如石沉大海般,音迅全无。   萧冠泓已经不吃不喝好几天了,若樱没找回来,他忧心如焚,委实食不下咽。除了熟悉的人,世人皆不明白若樱对他的重要性,只认为他喜欢若樱的美色,所以才这么宠爱她。   可他却在很久以前就了然顿悟,也许是在不经意间,他便对若樱情根深种,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樱对于他来说,早就是须臾不可或缺的;是生命的重中之重!   没有她在身边,他觉得自己虚弱的不堪一击,全身都疼,尤其是心,时刻揪疼着,喘个气都倍觉艰难,怕太阳、怕月亮,怕起风、怕下雨,甚至连树叶掉到头上都怕……他惶惶不可终日,累累若丧家之犬,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在哪?   若不是想快点把若樱找回来,若不是还有昊儿,他甚至不想出门,只想躲在秋水居里,抱着若樱睡过的玉枕、搂着若樱最喜欢穿的衣裙、翻着若樱最喜欢看的游记,闻着若樱还余留的香气,然后蜷缩黑暗的角落里回忆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找不到人,他心急如焚的只差一夜白头,特别是前几天一大早,被派出去的侍卫又一次空手而返。这已经是这段日子不知是第几百次的找寻了。   不过,摄政王的侍卫终不是吃素的,这次的侍卫带回了不少有用的消息:“王爷,属下等找寻王妃这么久,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但是最近发现海星门频频被江湖第一楼浮云楼倾力打压追杀。”   海星门萧冠泓是知道的,那是个颇负盛名的杀手门派,里面皆是些持特制连弩的杀手,他们身手了得,最檀长用毒杀人,接任务不分性质,只要你出得起银子,想杀任何人,他们都会替你完成任务。尽管海星门的所作所为被江湖人士所不耻,但海星门迄今为止一直都还屹立不倒,究其原因便是因为他们檀长用毒,且接的任务从未有过失手,俨然是“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的最佳写照。   而浮云楼纵然做的和海星门差不多的生意,但他们要光明磊落的多,接生意也会分清性质,不像海星门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杀人,也不管对与错,走的是下三滥的套数。   可以说浮云楼是江湖上一个奇葩的存在,浮云楼与海星门诚然本质相同,性质却截然不同,你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和纠纷,只要你出得起昂贵的银子,俱都可以交给他们去办,甚至可以帮你截杀仇人,不管你的仇人武功有多高,都可以完成的非常漂亮——但前提是,你得是占理的一方。   当然,你可以非常不屑一顾地说:浮云楼做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横竖不是赚钱?像人家海星门便不遮掩自己贪财的行径,还管什么占不占理、对与错、是与非?这岂不是极为可笑?   可就因为多出了这么一丁点的评判标准,导致浮云楼在江湖上有非常高的声望,甚至于江湖上发生超大的动乱和纠纷,都指着浮云楼去处理,可前提你们得有银子。   有银子武林盟主都让你做——这是浮云楼一惯的宗旨,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由此可见浮云楼的实力和嚣张的程度。   但浮云楼太重利、太爱银子,因此名声便高不过少林和武当这种白干活,不收银子的名门正派。   可侍卫怎么会关注浮云楼和海星门?萧冠泓心里不停的揣度来揣度去,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滋生,让他不愿意去深想,生恐想得多了,有些事便成真了!   侍卫咬了咬牙,破釜沉舟地道:“王爷,属下等追踪了这条消息,发现是海星门曾接过一桩生意,有人出几倍的银子要他们毒杀一个身份尊贵的女子,那人便是……”   “是谁?”萧冠泓屏声敛息的轻声问道,漂亮的凤眸中竟有难以掩饰的恐惧和惴惴不安。   单膝跪地的侍卫深深垂下头:“是……王妃……”   良久的静默之后。   “那王妃……她的身手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萧冠泓清幽的眸子虚无一片,神情僵硬,面无表情的如是说。   所有的人一脸黯然,气氛沉重而压抑,有人低声道:“王妃吉人自有天相。”   “对!她素来都是个幸运的。”萧冠泓一声轻笑,眼眶泛红,笑得令人不忍恻目。   可那几个侍卫甚是不识相,其中一个侍卫双膝跪地,面带不忍的将一个盒子高举过头呈了上来。   萧冠泓一脸平静的接过盒子打开,只一眼,他深遂的凤眸中激动的光芒乍现,然后急不可耐的抓起盒中之物。那是一根做功繁复华丽的樱花钗,银质缕空钗身,朵朵宝石粒做成的樱花散布其上,颜色各一,有粉的,有红的,还有白的,皆娇艳非常,极为奢丽华贵。   这是他送给若樱的樱花钗,她乌黑如云,且柔滑若丝的青丝配上流光溢彩的樱花钗,美丽的叫人移不开眼,他清楚的记得若樱离开那天正簪着此钗。没出事前,他怜爱万分的伸手帮她把簪拨正,两人还说说笑笑。此时言犹在耳,伊人无踪。   “这是属下等经过多方查找,在应龙谷山顶找到的……”侍卫将找到的情况详细的复述了一遍,除了发现海星门不少杀手的尸体,连地上有黑色干涸的大块血迹也没漏报。   而血之所以是黑色的,正是中了海星门顶级杀手漫天星雨的独门毒药“毒后”所致。   漫天星雨此人身手具体如何没人知道,但他做了杀手许多年,想杀他的人多如牛毛,到最后都反遭他毒死,可见他顶级杀手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他靠着独门配制的毒药毒霸江湖多年,尤其是名为“毒后”的毒药,至今据说还未有人能解开,霸道的无以复加。   如果江湖有个毒药榜,估摸着“毒后”最差也能进前三甲,可见其药性之烈。   简而言之,王妃和孔小姐碰到了漫天星雨,是两人一起中毒?还是一人中毒,一人没中?究竟是哪个中毒?这些都未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中了的人绝对活不成了。而依照海星门一惯的规矩来判断,他们接了生意便是不死不休……所以综上所判,十有八九是王妃被毒杀。   萧冠泓的眼尾原来是微微挑高的,此时都快竖起来了,完美到极致的五官变成了惨白的雕像。他反应迟钝,用了半天功夫才消化完这简单的事实。   忽尔,他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胸口气血翻滚,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身体摇摇欲坠,直到周围响起了众人的惊呼声,他才堪堪扶着凭几稳住身形。   “海星门!你找死!”萧冠泓目眦欲裂,阴冽的语气似在周遭刮起了暴风雪:“是谁雇的海星门杀手?还有不惜一切代价给本王灭了海星门,本王要让他们灰飞湮灭,成为死门。”   众侍卫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俱雷厉风行的听令行事去了。很快,侍卫便查出雇海星门的是个女人,身份正在彻查中。   尽管事实的真相渐渐浮出了水面,无一不表露若樱已遭不幸,可萧冠泓无论无何也不会相信这个事实,说他自欺欺人也好;说他固执己见也好,总之他坚定的认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体!一天未见到若樱的尸体,他一天就不会死心。   这会子听到明月提及罗素雪和阮家勾结在一起陷害若樱,萧冠泓心里顿时茅塞顿开,罗素雪曾和若樱有旧怨,也和孔安婕有旧怨,这事稳定她干的,不做他想。   且萧冠泓心里跟明镜似的,对外他并没有宣布若樱的情况如何,世人都只以为他心疼若樱受了波及,所以将她藏匿在安全的地方,只待事情水落石出,兼尘埃落定,便接她回王府。   然而罗素雪却好像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一样,料事如神的以为若樱已死,过后更是前言不搭后语。萧冠泓心里的恨意肆虐生长,已至疯狂的边缘,可他面上却一派雍容优雅,唇角甚至微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   却说罗素雪见萧冠泓虽不回答自己的话,但他长身玉立,锦衣墨发,精致绝伦的五官温润如玉,一脸似笑非笑,俊美无俦的模样非常魅人。   受不住这无边的美色,她立刻开始浮想联翩,那颗芳心竟把持不住的突突乱跳,居然自动自发的忽略了萧冠泓出手砸她的行为,努力装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娇声唤:“王爷!是不是还在怀疑素雪啊?为什么不回答人家?”   萧冠泓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轻轻一笑,罗素雪顿觉天地万物在他的一笑中默然失色,而他的声音更是柔的似一阵春风:“怎么会?”   罗素雪心中窃喜,脸上羞郝一片,激动中竟然把捂着额角的手拿下来,但一看到帕子上鲜红的血渍,她又心慌意乱的将手重新按上额角,眼中很快凝上了泪,楚楚可怜地道:“王爷,素雪好怕,会不会破相?”   萧冠泓闻言,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目不转睛。他语音温柔地问:“怎么?你很怕破相?”   “那当然啦!王爷,女为悦己者容,有那个女子不注重自己的相貌呢?”罗素撅着红唇,带着撒娇的语气娇嗔。   萧冠泓一瞬不瞬的凝视她,目光温柔,声音含笑:“不必害怕。”   “谢王爷安素雪的心。”这一刻,罗素雪忘了头上的疼痛,一脸的含羞带怯,凭空生出如诗的少女情怀。   如果是若樱还活着,罗素雪因有情敌的存在,会一直保有较高的警惕性,可她知道若樱必死无疑,跟一个死人她没空、也没心情计较,所以她心情雀跃,以至于忽略了萧冠泓以前从未拿正眼瞧过她。   直到后来许多事情发生之后,她才明白萧冠泓为什么会突然好心的安慰她不必害怕,因为需要担心、要害怕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   后来,柳生来了,极为殷切的为罗素雪治伤,态度热情的让罗素雪受宠若惊。   萧冠泓抱臂斜倚在一旁,冷眼相看,但每每在罗素雪轻声呼疼,或泪眼盈盈时,总能看到他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   楚昊有几天没看到娘亲了,他莫名的很焦躁不安,不管是曾祖父,还是父王,楚嬷嬷,甚至连楚嬷嬷五岁大的孙子在陪他玩时,都睁大眼睛,一脸认真的告诉他,他的娘正在练功。   可楚昊不相信,你别看他小,他属于人小鬼大型。别的词他理解不多,但练功他是晓得的,因为他老娘闲暇之余就是练功,他听的多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直接理解为娘亲跟父王一样,是需要上朝的。而大人上朝是不能打扰的,所以他乖乖的等娘亲练完功再来抱他。   只是这次要他等的时辰未免多了点,超过以前任何一次。他甚至觉得娘亲是不是把他忘了,为什么还不来抱他?他很想念娘亲,天天逢人就问娘亲怎么还不来?每次都会得到敷衍的回答:快了,就快了。   一天,两天还能等,多等几天楚昊就不干了,他也是有脾气的人好不好,娘亲不来,他拒绝吃饭。他现在断了奶,早开始吃五谷杂粮了,但因众人看顾得好,依旧长的粉妆玉琢,白生生一如人参娃娃,惹人怜爱的不行。   他不吃饭,老王爷便觉得天塌下来了,哭丧着一张老脸如世界末日来临,饶是龙肉放到眼前,他老人家也咽不下去。萧冠泓得到消息过来,好说歹说总算把老王爷哄去用膳了。   老的走了还有小的。因怕楚昊下地磕着碰着,便在南窗边砌了一个大炕,炕上铺上软软的锦被,平日里掀了锦被就让楚昊在上面玩乐和行走,众人在炕下小心看顾。   此时屋子开着窗,楚昊正闷闷不乐的跪在炕上,一双小手握着窗棂,粉嘟嘟的小脸蛋儿固执的望着窗外——以前若樱每次都从窗外的小道走过来,他等的太阳下去,月亮上来,太阳再升起……娘亲依然没有来。   倔强的抿着红红的小嘴,感觉娘亲今天又不会来了,他充满希翼的明亮眼神愈来愈黯淡。   “昊儿,为什么不吃饭?”萧冠泓坐在炕上,挥手将在窗外小心翼翼守着的丫鬟仆妇谴开,然后去抱儿子软软的小身子。   楚昊板着一张酷酷的小脸,也不说话,却挣扎着不让他抱,还想推他的大手。   萧冠泓满脸讶异:“昊儿,怎么了?”不顾他的挣扎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小家伙现在眉眼长开了,小脸白中透红,眉乌睫浓,水汪汪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此时他停止了挣扎,正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父子俩四目相对。   看着这个除了眼睛不像,其他地方都肖似自己的小人儿,萧冠泓眼眶发涩,心里酸酸的,几乎软成一团水。他努力的想在楚昊脸上找寻肖似若樱的地方。   楚昊觉得委屈无比,娘亲是不是不要他了?是不是他最近表现不乖?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骗他?他白生生的小脸上全是控诉,乌溜溜的眼睛里泛着一层泪雾,却强忍着不肯哭出来,眼眶红红的模样尤其惹人心疼。   萧冠泓心疼的捧着孩子的脸端详了又端详,才发现孩子似乎瘦了,小小的下巴都尖了许多。这些天他只顾着拼命找若樱,竟然忽略了这娇娇的小人儿。   “对不起,昊儿,都是父王的错……”他抱紧楚昊,喉咙发堵,声音哽嗯,语调难续;“抱歉,都怪父王……父王把你娘亲弄丢了……”   楚昊忽然“哇”地一声就哭起来,像受了极大委屈,哭的哽嗓气噎。这哭声像一个炸雷丢在了萧冠泓的心中,顷刻之间,萧冠泓的心碎成了一片片,胸口里漫起一股无力的苦涩。莫道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他将头埋进了楚昊的小小怀中,没有让人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楚昊哭得全身发抖,不停的抽气,还拿着小手不停的打他。   他奶声奶气的哭诉,上气不接下气的,分外可爱又可怜:“娘亲……娘亲不要昊儿了……娘亲……”他抽抽咽咽的不停反复说,会也句子也并不多。   萧冠泓无比怜爱地抱着他,亲着他,滚烫的泪水滴在了他嫩滑的小脸上。“不会,昊儿最乖了,娘亲最爱昊儿了……过两天,娘亲想昊儿了,就会自己回来了。”他安慰儿子,也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们父子在屋内抱头痛哭,门外守着的楚嬷嬷和楚昊的奶娘早已泣不成声。   哭了一会儿,楚昊可怜兮兮地抬头,小脸上有几道没有干的泪痕,睁大双眼望着萧冠泓,原来天真无邪的眼睛里此刻浮现的全是认真和希翼:“两天是多久?……”   萧冠泓让他伏在自己肩上,轻轻拍着他的背部,哑着声道:“只要昊儿好好吃饭,快快长大,娘亲很快就回来了,娘亲最最舍不得昊儿了……”   楚昊得到保证,幼小的心里觉得好过很多,他也累坏了,在萧冠泓的轻摇慢晃中慢慢的阖上眼睛,可还是觉得委屈,半睡半醒中又抽抽嗒嗒哭一阵,睡着了以后,小身子时不时的一抽一抽的,令人心疼不已。   从楚昊的房间里出来之后,已是夕阳西下,倦鸟归巢时。   萧冠泓望着西边残阳如血,彩霞满天的美丽景致,却觉得是那么的刺眼和刺心,他眸光黯淡的静静的伫立片刻,颀长挺拔的身躯站得如标枪一般的笔直,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已是一片荒芜,在找到若樱之前。   夕阳迷人的光芒伴随着余辉落尽,远山匆匆走来,附耳向他禀报。   萧冠泓听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是吗?终于查到这个人了,皇天不负苦心人,这次,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永远活在噩梦里。”   翌日中午,天气阴沉沉的,空气潮湿的几可拧出水来,眼看一场大雨将至。   气派严谨的罗世子府邸。   一群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仆妇气势汹汹的冲进世子府后院,径直向着西厢住着的陶三姨娘的院子冲去。她们一脚踹开陶三姨娘的院门,还未进去,为首的中年仆妇便厉声吩咐道:“速速去拿下这个不要脸的淫妇。”   院子里侍候三姨娘的一个大丫头刚好走出屋子,见这阵仗,非但不怕,反而将手叉在小蛮腰上开骂:“哪里来的些作死的东西,胆敢擅闯三姨娘的院子,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这些仆妇却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为首的仆妇冷笑连连:“什么三姨娘五姨娘?不过是个下作的小娼妇,还敢在这里摆谱儿?我等受世子夫人之命,特来将陶氏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带走。”   那大丫鬟听了对方是受夫人之命,一时有些吃不准,不过,她服侍的三姨娘虽说身份不如夫人尊贵,可极为得宠,在世子爷面前也是极有体面的,再加上还有个外号叫藤萝美人的罗五小姐,相信便是闹到世子面前去,也是三姨胜出。   思及此,这丫鬟还想呵斥几句,不妨那些妇人早等不急了,三下五除二的冲进内室,推开正在给三姨娘捶腿的小丫头,一把抓住正在闭目小憩的陶氏,用粗粗的麻绳捆了就走。   “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些什么人?”陶氏不是没有听到外面的嘈杂声,知道是世子夫人派来的,颇有些不以为然,料想没什么大事,有丫鬟足可以应付了,始料未及这些仆妇竟敢动手捆她?“你们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以下犯上?等我禀明世子,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陶氏是个非常美丽的妇人,生千娇百媚,云鬓轻挑,蛾眉淡扫,体态婀娜,虽然罗素雪是她生的,可如果不说明,谁也不知道她会这有大的女儿。她不但姿色出众,为人也很聪明,所以这么多年来,别看她是以外室的身份跟着罗世子,却极为讨罗世子欢心。   仆妇们不答话,推攘着陶氏便出了门,直往大厅而去。   这时候,罗素雪在自己的香闺里也听到了动静,忙命丫鬟去打听,得知陶氏被捆往大厅,她眼一眯便想要冲出去救回陶氏,却在丫鬟惊惧的目光下突然醒悟:自己这副样子哪能出去见人!   罗素雪愣怔在当场,慢慢的,倨傲的神情不在,高高在上的模样也立刻消散。她伸手捂着脸,沮丧的颓然坐下来。   她那天从萧冠泓书房回来以后,怕出去又让人看到额头上的伤口,便一直闭门不出专心养伤。柳生的药非常管用,敷过药后便不疼了。尽管这样,罗素雪还怕柳生说不会破相是敷衍之词,又偷偷命人请了几个大夫来瞧过,这些大夫都不约而同的跟她保证:没什么大事,好好休养几天即可。   罗素雪自己也从镜子里仔细打量过这个伤口,是不太明显,便是留有疤痕,将头发稍稍弄低一点,亦可以遮掩过去。这时候,罗素雪这才松了一口气,认为用不了几天这伤口就好了。   可过了两日,罗素雪便不再那么肯定了——伤口收口的状态很好,她的脸上却开始不好起来,有一些似鱼鳞一样的东西在她脸皮上出现了,这倒也罢了,最主要的是,那些鱼鳞状的皮屑却是黑色的!等到引起罗素雪的注意,这些黑色的皮屑已经长了很多,也很大。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怔当场,简直不敢相信,镜子里丑陋的像魔鬼那个人是自己吗?自己引以傲的姿色呢?这些黑色东西会让自己变成丑八怪的!   罗素雪心里心慌意乱,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便重金请了口风极紧的大夫来为自己治病。银子花了不少,有名气的大夫差不多都请到了,可罗素雪怎么也没样,那些有着妙手回春的大夫却对她脸上的东西束手无策,直到昨晚上请的一个大夫思虑良久,终于给出一个可行之法,那便是刮掉那些皮屑。   他说的轻松无比,罗素雪还没有采用他的方法就觉得疼痛无比,那些皮屑长的有些深了,并不只流于表面,如果刮下来,无异于是将一张脸皮剥下来,那整长脸的伤口好了之后,铁定是满脸疤痕。可如果不刮,那些黑皮屑越长越深,越长越多,她也就成了一个怪物了……   罗素雪不信邪,想找医术顶顶好的柳生来治,可她又怕柳生会向萧冠泓透露自己的情况。她现在顶着这样一张脸,是个男子恐怕都会退避三舍,何况萧冠泓那样的人中龙风。   那边罗素雪在屋子里纠结难言,大厅里的陶氏却是一脸紧张,她万万没有想到,除了罗世子和世子夫人外,摄政王会大马金刀的高居上首,一双微微挑高的凤眸如寒潭般深不可测,正意味不明的盯着自己。   陶氏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对方逼人的气势。   罗世子一脸愤怒的瞪着陶氏,满面痛心的把手中一物向陶氏狠狠砸来,怒发冲冠地道:“贱人,看你干的好事,骗了本世子这么多年,如若不是王爷发现的及时,本世子将会沦为世人的笑柄,真是可恨之极。”   陶氏被粗绳捆绑着,避无可避,只能侧了一些头,依然被那件东西砸到肩上。她娇滴滴的痛呼一声:“啊!”那件物品却掉到地上,陶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那啊字就含在口里了,头上即刻就冒出了冷汗。   地上躺着一个香袋儿和一封信函。   陶氏娇美的脸上的神情遽变,还未来得及想好措辞,冷不防世子夫人温温婉婉地开口了:“夫君息怒,何必为这种下贱胚子生些闲气,没得气坏自己没人替,幸亏发现的及时,若是以后再发现,那可是丢人丢大发了,我们也不必和王爷太见外,求王爷帮着遮遮丑也就过去了。”   罗世子脸上的怒气稍霁,对着萧冠泓一抱拳:“王爷,这贱人和那野种便交给王爷处置,世子府一切但听王爷吩咐,只望王爷帮着向圣上说说情,罗府绝对没有谋逆之心,都是这来路不清白的妾侍搞的鬼。”   陶氏在下听得明白,急忙娇唤:“世子,什么野种?什么不清白?你先听妾身解释啊!”   世子夫人对着站在陶氏身后的仆妇使眼色,那仆妇立即拿了帕子堵住陶氏的嘴。世子夫人的目光如刀子扎在她身上,高傲地抬起头,冷冷地道:“淫妇,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世子宠爱你这么多年,你却与别的男子有染,并生下孽种企图混淆罗家血脉,本该家法处置了你,你却闯下弥天大祸,差点祸及罗府,现在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法保你了。”   陶氏有口难辨,只能唔唔的胡乱摆头。罗世子对她怒目而视,被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是个男人都生气,何况他还把罗素雪这个野种养了这么多年,真当他是冤大头啊?   萧冠泓站起身,一袭黑衣,长身玉立,眼角一撇身旁,淡淡地道:“带陶氏到法场,让人把那香包和信函带上,公布这妇人所犯的罪行,当场凌迟处死,让行刑的人慢慢割,一刀一刀片个两三天,明白吗?”   陶氏一听就软软的晕了过去,被侍卫提落着走了。罗世子跟着去监督行刑,亦步亦趋的走了。   旋即萧冠泓吩咐侍卫:“罗素雪和谋逆的阮家有勾结,藤萝馆一直是他们的据点,全抄了吧!且罗素雪为陷害王妃,买凶杀死两位梁国皇子,以至于挑起两国战争,本应立即处决,但总得给梁国皇帝一个交待吧,好歹人家死了两个儿子,那便延后再斩,先让人帮罗小姐治那见不得人病。”   世子夫人笑逐颜开:“王爷英明,这个野种仗着点小聪明,素来猖狂惯了,胆大包天,治好了病怕她又想法子狡辩,到时又牵涉到王妃便不好了。”   萧冠泓微颌首,漫不经心的低头抚袖:“夫人有何高见?”   世子夫人谦逊的一笑:“王爷若信得过妾身,便将她交给妾身一晚上,定让她服服贴贴,老老实实,到时王爷可以让她游街三天,对世人也好起个警醒作用,更对那些妄图飞上枝头做凤凰人,手段卑劣到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一个警告。”   萧冠泓淡淡一笑,人若谪仙:“夫人所言极是,本王也认为她杀死两位皇子,实乃千古罪人,轻易的死似乎太便宜她了,先给夫人调教调教吧,只要余一口气就行了,其他的,夫人看着办吧,就算剁去四肢,做成人彘也行的,前提是得让世人看穿她丑陋的容貌,暴露她的罪行和险恶用心,将她所看重的一切全消毁,继而就随夫人意志即可。”   “谢王爷!”世子夫人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只差高兴的对萧冠泓磕头。她其实还想把陶氏也剁掉四肢,剜去眼球,铜汁灌耳,割舌破声,做成人彘,然后泡进酒缸。   陶氏和罗素雪对于她来说就是那眼中钉,肉中刺,即使睡梦中都不会忘的仇人,只苦于一直没抓到对方什么把柄,被这两个人隔应恶心了这么多年,终于能一雪前耻了,可想而知她这十几年的怨气有多大了。   不要觉得残忍,女人对于情敌那的确是恨之入骨,挫骨扬灰犹嫌不够,再残忍的事都做的出来。   萧冠泓略做沉吟,挑挑眉,饶有兴致地道:“本王惯喜成人之美,看夫人兴致颇高,不如将罗小姐请出来先治病吧,她这病其实也不难治,只要用刀将她脸上、身上异常的地方刮掉就行了,去去皮,多流点血,保不齐就好了。”   “王爷说的甚是有理,可不就去去皮嘛!现现原形也就好了。”世子夫人笑容可掬,兴味盎然的吩咐:“来人,去将那个妄图谋反的野种抓来,王爷和本夫人心地善良,还是否先帮她治病吧!不过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们小心她狗急跳墙。”   萧冠泓潇洒的撩袍坐下,闻言淡淡地道:“若是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必太过客气,她动手就打断手,动脚就打断腿,动嘴就割舌头,仅此而已。”   正文 183 亲,他不变态,是乃们太变态了!   世子夫人端起茶杯,用杯盖抚着杯中的茶沫,目光满是不屑和鄙夷的望着罗素雪,上上下下的打量:“素雪啊素雪,你现在要改名叫黑雪了么?啧啧!瞧你这小模样也怪可怜的,话又说回来,你终究是进了罗府一趟,也算与本夫人有几天情份,我便做做好事,权当日行一善,帮你治治这怪病吧?”   罗素雪虽然被仆妇大力的按着跪在地上,但她素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楞是从仆妇手中用力挣出一只手臂来,以袖掩面。   因为那个人在,此时的她犹如衣服被人扒光一般,赤身裸体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这种难堪至极的感觉让她失去了一惯的从容,浑身不自在到了极点,如果地下有洞,她很想找个洞钻下去。众所周知,她自视甚高,素来和夫人不和,夫人说会为她治病,她会信才怪呢!   但万事都有个原因,她罗素雪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总要弄清夫人为何要这么对自己,还有姨娘呢?人到哪去了?而且,为什么王爷会在这里?   罗素雪尽量忽略因萧冠泓在场而给自己的压迫感,低头酝酿着怒气,然后冷声质问:“治病的事就不劳夫人操心了,素雪只想问我姨娘上哪去了?”   “你姨娘啊?这本夫人就不太清楚了,得问问摄政王和世子。”世子夫人悠然自得的轻啜了一口香茗,微眯着眼睛感受着唇齿之间的茶香,很闲适惬意的模样。也是,心腹大患终将除去,换谁谁乐!   罗素雪不敢问萧冠泓,掩在袖子下的眼睛暗地将内室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罗世子的影子。   不过世子夫人没有萧冠泓耐性好,她委实不愿意再看到罗素雪那副冰清玉洁的模样了。“行了,你莫白费功夫了,陶氏那贱人已被拖去凌迟处死了,世子跟着去行刑了,她那种淫妇也不是罗府的姨娘,所以你更不是罗府的五小姐,你们哪里来哪里去,本夫人诚然是厚道之人,不愿意落井下石,但你也莫在这充什么官家小姐了,看着怪眼累的。”   她请示上首的萧冠泓:“王爷,是否现在就开始为这谋逆之人治病?”   萧冠泓精致的眉宇冷硬如铁,黑衣肃杀,声音冰冷如珠:“当然。”   跪在地上的罗素雪一听,心中猛地一颤,忍不住抬头飞快的看了萧冠泓一眼又低下头,委委屈屈地道:“王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姨娘她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被如此对待?什么叫她不是罗府的姨娘?”   她一心想得到答案,奈何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她。只听见萧冠泓淡淡地道:“来人,要刀功好的,去给素雪小姐把那黑屑刮了,手脚要放轻点,这是治病,非是要你们杀人!”   立刻就有两个侍卫出列:“属下自认刀功尚可,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罗素雪本就被萧冠泓的话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抬头,又见他一颌首,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便向自己走来,本能地想要后退,可她身后有几个门神一样的婆子挡着她,其中还有一个壮硕的婆子扭着她的另一只的手臂压着她跪下,根本不容她逃脱。   她惊恐万分的看着那两个侍卫手中闪着骇人寒光的薄刃,心“咚咚咚”跳的快撞破胸膛了,用力的咽了咽唾液,惶恐的看向萧冠泓:“不要,我不要治病,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萧冠泓看也不看她一眼,轻轻掸了掸衣袍,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对着世子夫人道:“这里就将给夫人了,夫人请随意,本王还有要事,就不在这里耽搁了。”   言罢,一群身材笔挺矫健,英姿勃发的侍卫簇拥着他翩然离去。   罗素雪望着萧冠泓离去的方向,再也装不来楚楚可怜的模样,声嘶力竭地高呼:“王爷,王爷!你为何要这样对素雪?……”   啪!世子夫人将手中的茶杯用力掷到罗素雪面前,雪白的瓷片瞬间四散迸裂,罗素雪急忙闭上眼睛侧开头,想躲避那些锋利的碎瓷片,但还是有几块碎片擦过她的脸,留下几道细细的血丝。   夫人脸上一派冰冷,脸上全是阴霾:“丑八怪,鬼叫鬼吼的做甚?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多么丑陋可怕!你以为自己是七仙女吗?即便是七仙女,你以为你能美过凤王妃?哼!心比天高,王爷为什么这么对你?你心里没数吗?你为一己之心弄得王爷妻离子散,你还好意思喊冤?”   “我呸!呸呸呸!装,叫你装,你陷害凤王妃的的事,事无巨细,世人皆知,你那个贱人娘,利用旧情人掳走楚世孙,如此的罪大恶极,还指着人家多看你一眼么?天真,幼稚的可笑,把人都当傻瓜,全世就你们娘俩最聪明么?古人云: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现今就是你们的报应到了。”   “还有!”世子夫人越说越气,愤而站起身,恨恨地道:“小贱人,你和你那淫妇娘,不是天天在世子面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作张作致,哭着喊着要世子休了本夫人么?进了世子府更是整天作威作福,骑在本夫人头上屙屎屙尿!可笑,你娘给世子戴了恁多年的绿帽,你呢!根本不是罗家的孩子,却在这里充大尾巴狼,本夫人这些年受了你们娘俩许多的闲气,今日不找回场子,本夫人跟你姓!”   “来人!”夫人一脸大仇欲雪的模样,扬眉吐气地道:“先把这丑女丢到城东乞丐窝,她这么丑,寻摸着也没人愿意睡她,这样吧!”   她顿了顿,微蹙眉,做思考状,然后继续道:“哪个乞丐愿意当众奸她一次,便发十个馒头给他,就这么定了。”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王爷的人,王爷会找你算帐的。”罗素雪自知今日落到夫人手里定是没好果子吃了,可没想到结果是这么的不堪,不禁拼命挣扎起来。   世子夫人眼皮都不抬,哧哧笑将起来,眼泪都笑起来了:“做你的春秋大梦!真是会往脸上贴金,你是王爷哪门子的人啦?仇人?王爷恨不得生啖你的肉,喝你的血,不怕实话告诉你,正是王爷吩咐本夫人这么做的。”   “哎呀,本夫人对王爷真是感激涕零,若没有王爷出手,本夫人还不知要受气到何时?连带少爷小姐都无出头之日,来人,带她走,还有,别让她自杀了哈!小心看顾,也别让那此乞丐为抢几个馒头奋不顾身的搞她,弄死她就不好交差了,你们一个个精神着点,死不了就带回来,还得帮她把这些皮屑刮掉呢!唉!真让人操心……”   “是,夫人。”众凶神恶煞的仆妇恶狠狠的将尖叫怒骂不停的罗素雪押走了。   夫人拿帕子抹着喜极而泣的眼泪感叹:“看来,本夫人也蛮变态的,这就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啦。”   ……   漂泼大雨呼呼啦啦的下了一阵,雨势渐歇,太阳开始慢慢从厚厚的云层里钻出来,瞬间铺洒万丈光芒。雨后空气清新,青石板路被雨水冲涮地格外干净鲜亮。   熙京城西法场。   先前大雨,待行刑法场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可雨一停,期待已久的百姓就迫不及待地如潮水般涌向法场,一时之间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法场中心有一个约百十余平方米的处决台,上面有几根柱子,几个彪须大汉拿着钢刀伫立在处决台上。   被剥光全身衣裤,赤身裸体的陶氏捆缚妥当,长跪于一架平板囚车上,被押着先行于城法场示众一个时辰,她的长发梳成受刑女犯人标准款式的大圆髻盘在头上,双手反剪于腰际背后,两脚脚踝铐上脚镣,防止她抵抗或逃脱。   陶氏娇美的脸上此时死灰一片,惊骇的涕泪泗流,羞耻心和恐惧感让她白皙丰腴的肉体颤抖不停,想到等会要被零割碎剐,她多想现在就死掉,免受千刀万剐,可这会连咬舌自尽都是不能的,她被点了穴道。她几次想抬头,可眼角扫到黑压压的人群,她的勇气便立刻消失了,只能深深的垂着头。   行刑官恭敬的展开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妇陶氏作恶多端,与其女罗素雪和阮氏一族勾结谋逆,并残杀梁国两位皇子,企图栽赃嫁祸害凤王妃……寸磔于西市。”   “杀了这妖妇,杀了罗素雪。”   “这对母女可恶至极,猪狗不如。”   法场底下的人群大声嚷嚷着,他们早就义愤填膺,现在车遇国几十万大军陈兵边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与梁国开战,百姓对于这种为了一己之私而引起两国战火的罪人深恶痛绝,不停的向陶氏的方和吐唾沫,磨拳擦掌恨不得亲手杀了陶氏母女。   萧冠泓俊面含霜,一身黑色锦衣,不紧不慢的行到法场中央,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逼人的自信与贵气。   他在法场上负手而立,迷人的凤眸带着睥睨天下的冷漠,对周边的鼓噪声充耳不闻,黑色绣金披风在他身后随风飞扬,披风上绣着威风凛凛的四爪金龙,并没有多余的修饰,可尊贵不凡与生俱来,王者之气浑然天成。   “王爷!”法场上的众官员向他行礼。   他薄而性感的唇角倔强的紧紧抿着,微微颌首,示意众人免礼。然后被官员恭敬地迎到一旁坐定。   陶氏已经被挂起来,双脚离地,高出人群一头,双脚腕,手腕反绑于主杆后面。侧后方还站着一个手持法刀高大健硕的刽子手。   萧冠泓瞥见罗世子在身边,略一沉吟,低沉地道:“世子先请回吧,你与她总算是夫妻一场,不必观刑。”   罗世子的脸上早没有被欺骗的愤怒了,只余平静,此时沉默稍许,也低声地道:“王爷不必误会,区区一个贱妾,当不得如此严重,我是曾经宠爱过她,为此和拙荆闹的鸡飞狗跳,冷落夫人多年,不想事实竟是如此不堪,此次被她母女害的险些祸及满门,幸得王爷爱护罗府,不然现在罗府那能摘得清,父亲和我对王爷皆是满怀愧疚,感激涕零。”   罗世子转头看了一眼在法场上的陶氏,恨恨地道:“这贱人不值得同情,纯属咎由自取!我恨她虚情假意骗我多年,本想亲眼看着她被零刀割死,但王爷有怜悯之心,我也不想让她再污眼了,这便家去。”   从头至尾,萧冠泓眼帘微垂,不置一词。   须臾,行刑官看了看众人,再看看天日,高声道:“时辰已到,即刻行刑!”话落,掷下令牌,人群安静下来。   陶氏一听,想到自己必死无疑,真想一晕了事,可刽子手为了让她在受刑的过程中从始至终都保持清醒,先前就给她灌了药,防止她在挨剐的时候因过分疼痛而昏厥。   刽子手精神抖擞的转过身,手中的刀飞快的一动。第一刀就切掉了陶氏左胸脯的乳头肉,正好铜钱大小一块肉,割下来插在刀尖上往天上一抛。这一亏叫割祭天肉。所谓祭天肉,就是拿这第一块肉祭老天爷,祈祷老天爷保佑让刽子手顺利完成凌迟刑,不要出什么岔子。   “啊!……”陶氏惨号连连,刑场方圆十里皆可听见。   第二刀就是要将陶氏头上的肉皮割开,耷拉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避免她与刽子手四目相对,防止她在极其痛苦时放射出异常阴冷、恐惧的目光而使刽子手心慌意乱,影响行刑。   正在刽手要割下第二刀时,远远传来一声清啸,这声清啸尖锐高亢,震得人双耳剧痛,胸中气血翻滚。紧接着,一条青色人影几个纵跃落在远处的屋顶上。   萧冠泓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对着微怔住的刽子手一扬手指,刽子手立刻划下第二刀。   “啊啊啊……”陶氏的惨叫声更凄厉了,声声不绝于耳,响彻云霄。萧冠泓望着远处的青色人影,嘴角微微一挑,漆黑的凤眸内闪着诡谲难辨的光芒。   “摄政王,还请手下留情,适可而止。”那道青色的人影终于忍不住了。他内息充沛,声音清越悠扬,本还算动听的声音,听在萧冠泓却觉得如魔音入耳,他的眼睛立刻就赤红一片,看那道青色的身影都觉得是漫天腥红的血雾——就是这个人!他至死都不会忘记,这声音,正是那天掳了昊儿的黑衣人!   这人用调虎离山之计把他引走,使若樱得不到他的援手,被奸人陷害。其实阴谋诡计他不怕,就算有人陷害若樱,只要有他在场,他也绝计不会让若樱受半点委屈。罗素雪和陶氏他恨是恨,却远不如恨这个人来得厉害。这个人是使他们夫妻分离的罪魁祸首,他此时找不到若樱,那种煎熬揪心的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犹如生活在地狱中,又怎能允许仇人好过呢!   他对那道青色人影的声音恍若未闻,兀自慷懒地坐在椅子上,安然自得的低头抚袖,其认真的程度仿佛那袖袍上有金子似的。袖上当然没有金子,只是有一朵指甲大小的粉红樱花——那是若樱未免在昊儿面前丢脸,勤学女红后的成果。若樱懒怠的狠,只在他衣服的袖口处绣朵樱花,就表示尽到妻子的责任了。   刽子手尽职尽责割着陶氏,将割下的肉片一片一片丢到一旁的蒌子里,陶氏声声凄厉的惨号声如厉鬼,刑场上的人群静默无声,一会儿看看英明伟大的摄政王,一会儿又瞧瞧远处的屋顶,俱都有些发懵。   屋顶上青色的人影身形忽然一动,几个起落就飘然落在法场上,落地之后,人们还没看清他长啥样,他的手就一挥,一道闪电般的利光便向浑身痉挛的陶氏射去。“摄政王,好歹给她一个痛快,只是个妇道人家,何苦这么折磨她?”   “哧!做你的春秋大梦!”在他动手的瞬间,萧冠泓就起身了,他右手的手指一动,同样是一道利芒向陶氏射去,迅度快如无以伦比,竟然是想后发至人打落青衣人的暗器。与此同时,他的长腿猛地一踹身旁的椅子,那椅子便挟着尖锐的呼啸声向青影人砸去。   叮叮的轻响声,萧冠泓后发的银针果然将青衣人飞燕镖打了下来。青衣人也躲开那把椅子。椅子落在法场上顿时砸的四分五裂。底下的人群一齐发出了惊叫声。   冷冽等侍卫腾身便要攻向青衣人,萧冠泓一把将黑色的披风扯了下来,随手向他们一抛,犀利冰冷的眼神盯着青衣人,冷冷地道:“不必,本王亲自招待他,本王也要他在有生之年尝够有心无力的滋味,十倍百倍的还他,然后让他痛苦的活着。”   青衣人体形修长,姿态飘然潇洒,却长了一张大众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丢人堆里马上能湮没。百姓不知道,萧冠泓却知他戴着人皮面具,他冷哼一声:“哼!何方鼠辈,藏头露尾,生得有太丑,怕吓着人吗?”   青衣人却是怔怔地望着地上躺着的飞燕镖,错愕的眼神毫不加以掩饰。心里却震惊不已,这个摄政王年纪不大,功夫却好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他不信邪的又发了一枚暗器,这次却是射向刽子手,可萧冠泓又是用银针成功的打落了他的暗器。   青衣人不再动作,眼神扫过痛苦哀嚎的陶氏,深吸一口气,对着萧冠泓道:“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某上次并未对楚世孙做出什么伤害,若某真是做了什么,王爷现在也是追悔莫及,何苦为难一个弱女子?”   “大言不惭,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萧冠泓斜睨着青衣人,整个人站得标枪一般笔直,宛若玉树临风:“别以为这么说本王便会感激你,你若是伤害了本王的孩儿,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喘气吗?海星门便是你最好的下场!这世上将再无你的容身之处!本王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你的九族全都会从这个世上消失!”   海星门惹怒了摄政王,带来了灭门之祸,被全副武装的湘王卫尽数捣毁,这已经是武林公开的秘密了。里面的杀手没有一人能逃脱死亡的命运。一个武林帮派名声再轰动,里面的杀手功夫再高,能力再强,一旦惹上了朝廷,同样叫你灰飞湮灭,成为历史。   青衣人对海星门的事知之甚详,其实就算没有海星门,他也是不愿意和萧冠泓这个强悍的人为敌的,萧冠泓不但睿智聪明,且喜欢睚眦必报,惹他跟捅了马蜂窝没什么两样。只是,唉!往事不堪回首,同样也不用再提,悔之晚矣!青衣人心里发出深沉的叹息。   看着陶氏浑身的肉一片片的被割下,鲜血淋漓的模样让人惊骇万分,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萧冠泓没有夸大其辞,有他在场横加阻拦,自己竟然想让陶氏死的轻松一些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活剐。此时,他真的尝到了萧冠泓所说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不忍再看陶氏的惨样,眼神痛苦中带着祈求望着萧冠泓道:“王爷你究竟意欲未何?陶氏就算死有余辜,可她为人也未到丧尽天良的地步,只要王爷肯给她一个痛快,某愿意答应王爷的任何条件。”   萧冠泓冷晒,陶氏敢把主意打到昊儿身上,虽然志在拖住他,并没有让人伤害昊儿,但她去是在害若樱,这样的人,要他如何给她一个痛快?他的眸色冰冷无情,对青衣人痛苦的眼神视而不见,更对陶氏的惨叫听若未闻,回答的干脆俐落:“任何条件都行吗?好,别说本王没给你机会,那你就自废武功,自断经脉吧!”   这话出乎青衣人的意料之外,他沉默了片刻,犹豫地道:“换个别的条件行吗?”   萧冠泓本意就是要刁难人,闻言,挑高的眼角微瞥青衣人,带着森森冷意,语气寒如淬冰:“过两天,罗素雪同样会被凌迟处死,和今天陶氏的情形一模一样,欢迎你来观刑,那天本王抽不出空儿来,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和胆量,你劫法场也未尝不可。”   青衣人暴躁了,别的什么他都可以答应,唯有这一身武功不能失,萧冠泓压根就是想折磨他,思及此,他微含恼意的道:“王爷,你一径张冠李戴,指鹿为马,硬说某是陶氏的奸夫也就罢了,为何非要将罗素雪栽在某头上?某承认和陶氏早年有些许旧情,但后来早早便断了,罗素雪断不可能是某的骨血,而王爷你大可不必用她来威胁某!”   萧冠泓望着他的神情傲然而冷酷,冰冷狠戾的眼神令人寒入骨髓,他一把将侍卫奉过的那个香袋儿和信函向青衣人狠狠砸去,嘲意甚浓的声音中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先看看这些,她是不是你的骨血有何重要?你可以向天下人去证明她不是你的骨肉,只要有人相信。”   青衣人向空中一伸手,抓过香袋儿和信函,这两样东西他不看都晓得,香袋儿上还绣着一只雨燕,是陶氏旧年绣给他的,信函亦是陶氏写给他的,洋洋洒洒,缠缠绵绵的将两人之间的往事用笔复述了一遍,以图打动他的心,说服他前来帮一个小忙。   他再次深深的叹息,有一种跳到黄河都洗不清的绝望感。   萧冠泓却不管他是何种心境,手往腰间一按,唰地抽出银光闪闪的软件,用剑斜指着他,睥睨天下的尊贵气质尽显:“跟你恁多费话,看你在本王剑下能撑多久。”话落,他快若闪电的仗剑跃向青衣人。   ……   一座孤山,平地拔千仞,伫立在开阔的峰林谷地之中。   远看群峰叠翠,白云缭绕,云气氤氲盘结;近观峰峦嵯峨,怪石嶙峋,千仞峭壁。世人谁也不知道,江湖上名声轰动的天下第一楼浮云楼就在此山之上。   一红衣墨发的男子负手在后,龙行虎步的沿着曲曲折折宫殿一样的长廊疾行,他面容虽普通,一双眼睛却生得尤其动人,水汪汪的几乎要滴出水儿来,眸子似两粒黑珍珠般动人。   经过高低曲折的花墙时,一条青色的人影倏地从天降落,带着血雨腥风,然后以极其狼狈的姿势“噗通”一声掉落在他的面前。   红衣男子止住前行的步伐,垂眸默默地俯视着地上的人半晌,许之轻启唇:“虽然本楼主欺师灭祖的行径值得世人敬仰,但你也不必对我行五体投拜之礼吧?”   青衣人影满身伤痕,鲜血淋漓的伏在上,本已奄奄一息,闻言振作精神,气愤的捶地,大声咆哮道:“你这个不肖徒儿,还不快扶为师起来。”   红衣男子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伸出着洒金墨靴的脚将他拨的翻了个身,成了面朝上,闲话家常地道:“本楼主早叛出师门许多年了,你谁的师傅啊你?”   地上的人但凡是有一点力气,都要咬死这不肖徒儿,怪只怪他全身伤痕累累,委实没有半分力气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去法场救人不成反被虐的青衣人。他本以为自己的功夫即使不是天下第五,也罕逢敌手,足以纵横江湖了。却未料到萧冠泓那厮忒变态,居然在打斗的过程中诱他误伤在陶氏身上,以至于陶氏惨绝人寰的凄厉惨叫声扰的他心神大乱,根本不能专心对敌。   高手过招,岂能有一丝一毫的分心?他就这么一丁点疏忽,被萧冠泓抓住大好良机,一顿剑光暴涨,将他刺的跟个花皮猪一样,幸亏他轻功了得,逃得快,不然老命早已休矣。   他垂头丧气的躺在地上,勉强伸出一只手遮住照射到脸上的阳光,犹不服气地喃喃道:“娘的,就说今犯太岁,流年不利,被个后生小辈欺负到如此境地,真他娘的叫人泄气。”   红衣男子姿态优雅的蹲下身来,反复端详着他身上的伤势,嘴里啧啧有声:“啧,可怜见地,你说你真有出息,一大把年纪了天天装嫩,整日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留恋烟花之地,不思长进,这下好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难上了,你别说你认识我啊,一柄软剑也打不过。”   青人衣躺地上装死,不接话。   红衣男子起身一挥手,暗处走来一仆人:“将这老家伙扛走,别让他挂了。”   见仆人训练有术的将人抬走了,红衣男子不改初衷向前行去,修长的背影,衣袂随风舞动,红衣潋滟,墨发倾泄,整个人看起来风姿动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万千风华。   “楼主!”守在门口的侍女恭敬地低声施礼。   红衣男子微敛目,淡淡地道:“姑娘今日如何了?”   精致的雕花房门突然被打开,屋子里面的人伸出纤纤玉手分开垂挂的水晶珠帘,羞郝地看了他一眼,退后一步,巧笑嫣然地道:“楼主,你来了。”这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声音娇软动听,花一般年纪,虽生得如娇花临水,却又不失武林女儿的飒爽英姿,可能是屋子里太过温暖,她脸上一直晕红着,看起来娇艳可人。   “嗯!”红衣男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修长如玉的手指勾开一串水晶珠帘进了屋子。甫一进屋,一股浓浓的药香夹杂着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屋子陈设华丽富贵,白玉石铺就的地面,紫檀家具,山水花鸟的屏风,窗户上垂挂着落地的锦帘,房中有一张镶金嵌玉的雕花大床,上面铺着软软的绣花锦被,薄薄的红纱床幔低垂,有一人影静静的卧在床塌的阴影里,安安静静,无声无息。   红衣男子停滞不前,驻足原地一瞬不瞬地望着床上的人影,深遂幽远的眸光似透过纱幔。站在这里,他能看到床上人的如云墨发铺散了半塌,那青丝如水,透着淡淡的花香,柔滑若丝,甚至能想像那人浓密的羽睫在眼睑处泻下一排阴影。   先前开门的女子袅袅婷婷的缓步上前,伸手想撩开床幔。红衣男子扬手制止:“她今天还未醒来吗?可有什么不适?”   正文 184 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少女一袭水红色的宫装,袖长掩手,闻言,一双嫩白的纤手伸至半途顿了顿,继而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转头对着红衣男子温婉地一笑,轻启朱唇:“还没,她现在醒的愈发晚了,其实这也是好事,证明华那的药渐渐起到作用了,压制了那毒性,不至于让她太过痛苦。”   红衣男子微敛眉,眸子里闪过几丝懊恼,似有些裹足不前,沉吟片刻,终是提步走到雕花床榻前,对着那少女挥了挥手,低声道:“你们出去吧,让华那来,本楼主有话要问他。”   少女垂下螓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弥,犹豫半晌,方迟疑着道:“她差不多就要醒了,到时势必会很痛,我还是留下来守着她吧。”见红衣男子微偏头,不解的看着自己,她咬了咬红艳欲滴的唇瓣,鼓起了勇气道:“楼主是男子,终有不便,弄影是女子……”   “出去吧。”男子声音轻的似一阵风,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弄影沉默的应下,带着侍女姗姗往外走,临到门口大胆回首,眼角的余光看到楼主小心翼翼地撩起一方纱幔挂上小银钩。她紧抿着红唇转回头,挺直了脊背向前走。   如花锦绣堆就的床塌上一女子静静安睡,她仰面而卧,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一头如云的青丝向扇面一般撒开,铺散在樱花绣枕上面,黛眉如画,双目紧闭,精致绝美的面容如雪般苍白,如花的辰瓣更是淡白无血色。那是是一种不健健康的白,红衣男子想起初见她时,她粉面白中透红,丹唇艳口,润泽如蜜,浑然天成的美丽动人心魄,如空谷幽兰凌空绝世,瞬间颠倒了众生。   床上美丽而娇弱的女子黛眉微颦,长长的羽睫轻颤,似有醒来的迹象。   男子忽尔一惊,急忙撩衣坐上床沿,关切地俯身。那双蝴蝶翅膀般长长的羽睫终于缓缓掀开,露出一双黑幽幽的明亮双眸,这双眼睛生得顶顶好,如一汪秋水般顾盼神飞,波光流转,让人一见忘俗。   女子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如孩童般茫然且无辜地眨了眨眼,然后看着俯身盯着自己的红衣男子发呆,男子面容看不出美丑,但他一又眼睛也生得尤其好,漆黑深遂的双眸似滴的出水来,目光似醉非醉,朦胧迷离,天生一双风流多情目,不知惹得多少芳心碎。   两人四目相对,时光有一瞬间的停驻。   陌生的男子离自己这么近,女子不知为何却不害怕。她闻着男子身上淡淡的龙诞香,又盯着他看了半天,心中好奇,竟不由自主轻声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啊?”   红衣男子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会儿,满面严肃地道:“我是你相公。”   女子面不改色,淡淡的回他:“我还是你祖宗咧!”   男子先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满面愕然,尔后狡黠地笑了,眸子里闪过一丝顽皮:“那好,祖宗您贵姓?”   女子一愣,淡然的神色变得茫茫然和迷惑起来。男子再接再厉,一本正经的趁胜追击:“你看,你说不出来了吧?这就是叫你不要随便冒充人家的祖宗,但我千真万确是你相公。”   女子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娇声反驳:“骗鬼,我怎么不记得啦!”   红衣男子直起身子,无奈地摊手:“你也说你不记得啦!你连自己相公都忘了呐,你看看你还能记得啥?”   女子彻底呆住,一声不吭地似陷入沉思。半晌之后她动了动,看样子是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奈何浑身软绵绵的,半丝力气也没有,她颓然放弃,微侧过头在床铺寻找什么。红衣男子看她挣扎扭动无果,也不伸手帮忙,双手抱臂,一派慷懒闲适。   转眼,女子发现枕边一物,她拼命伸手抓住,用力砸向男子:“相公你个头,昨天你还骗我,说是我小叔子,今儿怎么就成了相公?”   “哇,你长能耐了,居然能记得昨天的事啦?”男子探手稳稳抓住砸来的香包,吃吃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如击玉磐,动听无比,如小溪缓缓流淌。   女子斜了他一眼,敛下长长的羽睫,开始认真的思索起来。她脑子很空,即便是昨天的事她尚且记不全,何况杂七杂八的事,仅是断断续续记得这个男子似乎屡屡做过同样的事,每每都是后来才说是她的小叔子,她也感觉不到这个男子身上的恶意。话又说回来,现在她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即便有恶意也拿他无可奈何。   她想到自己已嫁为人妇的身份,不知怎的有些不乐意,但转念又一想,或许这男子又在骗自己呢,当不得真。   红衣男子伸手帮她把铺散开来的青丝往花枕边拢,动作自然而然,乌黑的青丝一缕缕从他修长如玉的指尖滑过,余有淡淡的清香,他心神微微悸动,眸色一暗,便敛了眉眼,语声温柔地道:“别为难自己了,你只是暂时病了,过几天痊愈后便什么都记起来了,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   这敢情好!女子精神一震,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眸明亮如星子:“我懒得一个个的问,把你知道的全说出不就成了,但切记不可说假话骗我哦,否则等我好了,铁定揍你个万紫千红,到时叫你爹娘老子都不认得你。”   男子闻言,一脸戏谑的看着她,笑意就快要从眼底漾出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古人诚不欺我也!小命都快没了,你还又懒又器张,真是朵奇葩!”   “莫要顾左右而言其他,讲重点。”   “好吧!”男子叹息,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副样,娓娓道来:“你叫若樱,十九岁芳辰刚过月余,有夫,育有一子,夫家权势滔天,你夫婿乃人中龙凤,貌似潘安宋玉,当世能与他相提并论的男子,实属凤毛鳞角;你儿子不足两岁,聪明可爱,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像个人参娃娃;你被仇人所害,险些中毒身死,我呢,正是你的救命恩人。”   被称做若樱的女子面无表情的听着,不知不觉小嘴张的半开,她心里面的震惊可想而知了——娘啊!真是惊悚,不但是个已婚妇人,儿子都那么大了?   不错,这名女子正是让萧冠泓挠心抓肺,死找活找,只差掘地三尺的都没有找着的娘子——凤王妃若樱。   若樱先不关心仇人是谁,横竖她现在没死,有的是机会报仇,她担心的是:“我儿子快哭死了吧?快把他抱来我哄哄,还有,你哥有没有小妾呀?姨娘什么的?”   红衣男子脸上的表情其实很少,如果不仔细的人,只能看到他经常都是面无表情,但若樱却觉得他脸上有一种称之为黯然神伤的表情,而且,他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眼神似黯然,似伤心,还有掩饰不住的痛苦,。他用沉痛的目光看着若樱,沉默无语。   若樱有些疑惑的环顾房间,然后再看着他,开始碎碎念:“怎么不说话?你不说是我小叔子吗?我相公人呢?为什么小叔子在嫂子的闺房内?这于礼不合啊!还有,你能把你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么?自家人还需遮遮掩掩吗?……哎,你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啊?喂!你叫什么?”   男子依然沉默的凝视着她。   若樱的伤势很严重,脸色尤为的苍白,当初被漫天星雨的两只短弩射中,也不知是她的身手好还是运气好,那两只箭矢没射中她的要害部位,只伤在肩胛处。饶是这样,名为毒后的毒药迅速在她身体里肆虐开来,让她差点直接去见阎王。毒后名不虚传,漫天星雨自己都没有解药,幸得浮云楼不但实力强大,财势过人,还有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医华那助阵,总算将昏迷了许多日子的她从死神手中夺了过来。   箭伤好治,毒难治,一直到现在她的箭伤恢复了,毒后的霸道药性却依旧还残留在她体内。自她醒来后,许多事都不记得了,这还是客气的说法,基本上全忘了。睡的很少,身体经常彻夜疼痛,令她倍受折磨,苦不堪言。直到这两天,她才渐渐睡的多了起来。   但依旧是忘性极大,前脚跟她说过的话,后脚她就忘个一干二净。你恼她,她便用无辜又委屈的眼神望着你,俨然一副你欺负她的可怜模样。天知道,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用神医华那的话说,毒后的药性对脑子损伤极大,她没变成痴儿就算是烧了高香,而她之所以渐渐在好转,其实还得多亏了她身上的两块极品古玉。这两块古玉红衣男子是知道的,一块是有解毒作用的血玉,一块是对内伤有效的麒麟玦。   现在只能期盼华那尽快配出毒后的解药,不然若樱这副不记前事的半呆模样,他也不放心把她交给萧冠泓啊,那里毕竟是王府,不像寻常人家那么单纯,若是再出个什么事,他哪能次次及时救她!   再说,这次的事情他纵然是事先不知情,可所托非人他也有责任啊!——他有事外出,将浮云楼托给哥哥,一时不察,罗素雪还是把浮云楼拉下了水。况且萧冠泓要是一见他心肝宝贝似的老婆变成这副德性,指不定会雷霆大怒,到时,浮云楼还不知会死多少人,饶是他本事再大,也难保住哥哥和老家伙。   好在他及时做了一些手脚,让萧冠泓能找到若樱的血蜂茫然无措的乱飞,同时也误导他若樱已死了。日后无论若樱变成什么样,都可以给萧冠泓一个惊喜,大抵上应该可以阻止酿成大祸。当然他这时是这么想的,也一直这么说服自己。   微风从半掩的窗棂轻轻吹入,撩起红色的纱帐,形成了绮丽的弧度。在红色的对比下,她整个人似玉雕成一般,玲珑剔透,娇弱可人。红衣男子从内心深处长长吁出一口气,整个人像解脱出来一样:“慢慢来,这些我都会告诉你的,至于现在,你该吃点东西,喝点药,然后到晚镜池泡一泡,别说你不记得了,这是每日必做的功课。”   若樱不乐意了,皱眉抱怨:“不想吃,都没什么味道;药也难喝,一股怪味儿。”   “那你现在病着……”   蓦然,门外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打断红衣男子的话:“楼主,华那要进来喽!”   ……   孔安婕一直记得,那天她分明是和若樱一起昏迷在应龙谷,可等她醒来后,却只有她一个人,若樱不在身边。她发现自己在一间非常华丽的房子里,身下是柔软如绵的床塌。   她想起若樱为救她受伤了,忧心如焚,想跑出去寻找若樱,但门外一直有态度恭敬的侍女和侍卫守着,他们面上一派和气,允许她出去在院子里走动,可就是不允她出去,只说是主人吩咐好的,有什么事等主人回来再说。   这一等就是十来天,在这些日子里,孔安婕度日如年,天天以泪洗面,只要一想起若樱生死未卜,她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好不容易盼来了这间屋子的主人,却发现是个极为年轻的公子。   “孔姑娘,听说你找在下找的急。”公子二十四五的模样,眉眼清俊,身材高挑,肩宽腰细,看起来分外的矫健,一身白底绣金的锦缎长衫,袖口绣有祥云图案,声音如珠落玉盘,动听中却自有一番威严。   孔安婕原本在院子里散步,猛然见到陌生的男子,那股害怕和颤栗的感觉便从骨子里渗透出来,这是自阮信和阮登峰身上得来的伤害,所造成的后遗症。尽管孔安婕强自克制着那种从心底升起的恐惧,一万次的提醒自己那已是过去,但她的脸色还是变得苍白,春水一样的眸子里慢慢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泪雾。   年轻公子微蹙着眉头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害怕自己,是的,害怕,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这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便这么认为,不负丰潢州第一美人之称,身形纤巧,脸似新月,眸光盈盈,几缕青丝飘在她苍白动人的脸颊,整个人如一朵风中的芍药一样,风姿卓约动人。   但好似红颜薄命,嫁人没多久便成了寡妇。他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将声音放低放柔了几分:“孔姑娘不必害怕,在下梁歌,对姑娘并无恶意。”他没有像别人一样称她为阮少夫人,而是沿用她旧时的称呼。   孔安婕的一紧张就会紧紧攥着翠羽,有翠羽在,她会安心一点,再说男子和颜悦色,给她的压迫便会少上许多。她收敛了脸上害怕的表情,换上镇定的神色:“梁公子,不知可否是梁公子救了我?公子你看到我的友人没有,她受伤了……”   她着急的问着,有些语无伦次,想来应该是假装镇定吧。梁歌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姑娘不必担心,你友人虽然受伤,但性命无忧,现如今正在另外一处养伤,救姑娘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多谢梁公子救命之恩。”孔安婕提的高高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冲他感激一笑,眉眼弯弯,两靥生花,旋即深深施了一礼。   孔安婕真心的笑容便是连若樱这种女子都招架不住,何况梁歌本就觉得她美丽动人的男子。顿时,梁歌被她的笑靥晃的失神,胸臆似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开始发热发胀,心也跳的快了起来——这笑容在春日暖阳下恰如美玉生晕,明珠莹光。而且他想,她的声音真好听,娇美动人,如黄莺出谷,甜如浸蜜,让人倍感舒适。   他暗暗惋惜,只可惜她不常笑,如花的面容经常带着忧伤与轻愁,但她即使忧伤也是动人,格外的风姿楚楚,惹人怜爱。   梁歌平静了一下骚动的心绪,伸手虚扶孔安婕:“姑娘不必太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孔安婕急忙后退几步避开他伸出的手。怕自己的表现太过突然,又小声道:“多谢公子……只是,梁公子可否能带我去见一见我那友人?总要看到她平安无事我才安心。”   梁歌并没有立刻作答,兀自环视院子,随后沿着曲折的小径慢慢向前走。孔安婕沉默了片刻,缓缓跟了上去,虽有些亦步亦趋,但隔着老大的一段距离。   梁歌嘴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回头睨了她一眼,放缓步伐等她走近。孔安婕犹豫半晌,想见到若樱的愿望占了上风,终究走上前,两人的距离只差比肩而行了。   梁歌微勾唇,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放心好了,她平安无事我不能保证,但真的没什么危险,你先在这里安心呆上一段日子,过些时候,待我把事情解决了便送你回去。”   孔安婕沉默了一会儿,不知他意欲为何,疑惑地道:“公子为何不现在就送我回去?我家人定然会感谢公子的,而且我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公子为何不让我出去?”   梁歌的手指来回抚着剑眉,躇踌片刻才接着道:“那天事出突然,见姑娘昏了过去,我慌不择路,结果跑远了,姑娘先容我好好安排,到时定会送姑娘回去,也免得令尊令堂着急。”   他到没有说假话,那天解决漫天星雨等杀手后,红衣毫不犹豫的就抱起了中毒的凤王妃,匆匆赶往浮云楼,他便抱起了孔安婕,本也想随红衣一起,可凑巧侍卫正火烧眉毛的寻找他。找着他,便刻不容缓的催促他上马,他便顺手牵羊带上了孔安婕。   他当然知道萧冠泓和孔大人都在拼命寻找凤王妃和孔安婕,诚然他想把人送回去,现在也是分身乏术,身不由己了。这些他肯定是不会对孔安婕明说,只能先许诺些好话安抚她。   他这样说,孔安婕固然觉得他神神秘秘,似有难言之隐,但她素来不是不讲理的女人,便也不好逼他,只能作罢,还得谢谢他:“劳公子费心了。”   梁歌抚眉淡笑,清俊的眉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熙京摄政王府邸。   夜幕深沉,璀璨的繁星点缀在浩瀚的夜空之中,发出灿灿的星光。王府的主院,湘王的秋水居内却还是灯火通明,主卧精致奢华的陈设一切照旧,明珠高悬,珠帘屏风样样清晰可见。只是雕花大床上原是一男一女相拥而眠,现在换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千万不要以为人大眼睛就一定大,楚昊的桃花眼可不比他老子的凤眸小。他此时坐在锦被上,鼓着腮绑子,粉嘟嘟的小脸上全是不满,正奶声奶气的发着脾气:“要跟娘亲觉觉……娘亲香香……”   萧冠泓现在听不得人提起若樱,尤其是就寝时提到她,孤衾独枕和以前鸳鸯成双这么一对比,无端端的叫人生出几份凄凉来,他和若樱成亲后,便是怀楚昊和若樱坐月子,两人都没分开过。楚昊一说,他饱受煎熬的顿时心一痛,喉咙发紧,眼眶立刻泛红:“父王也想跟你娘亲睡,她又香又软……”   说来也许没人信,若樱看似弱不禁风,却很少哭。萧冠泓自找不到若樱后,人前冰冷无情,人后对着楚昊时,眼泪却时不时的流了下来,他甚至产生过让自己都感觉荒廖的想法:如果没有楚昊的存在,若若会不会只活在他的美梦中?   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为什么凭空不见了?两人之间的深厚感情也要随之消弥不见吗?   难道以前的幸福日子就跟庄生梦蝶一样吗?他每天睡去就不愿醒来,没有那个人,似乎醒来也没甚意义,至少睡着了还可要梦到那人。他曾经对若樱说过,同生共死!假使有一天若樱真的不在人世了,儿子固然是心头肉,他依然会一睡不醒——那也是一种幸福,比现在这种相思刻骨的日子好过多了。   然而现在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他还必须挨着,不能叫苦、不能喊疼、更不能被打倒,还必须变得更强,对外人更无情,因为他时刻期盼着,假如有一天老天垂怜,若樱突然兴高采烈的回来了呢!一天没有确切的消息,他都得痛苦无比的活着。他坚信他的若若没事,她只是需要他去寻找她而已……   楚昊水汪汪的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可这孩子倔,死死瞪着他老子,抿紧小嘴巴,固执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萧冠泓怜爱万分的伸手轻抚他的小脸,又抚了抚他乌黑的头发,他立刻把头扭到一边。萧冠泓知道他的眼泪肯定流下来了,心里酸楚不已,喉咙哽住了似的道:“你要哭就哭,可你不能每天不吃饭呐,若是你母妃回来,看到你又瘦了……”   楚昊回过头来,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他直接用白生生的小爪子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还可爱的揉了揉眼睛,抽抽咽咽地道:“母……娘亲什么时候回来?都好久了……”   萧冠泓搂着他软软的小身子入怀,拿帕子帮他抹着脸:“你是男子汉,可不能学女人家成日哭哭涕涕的,你母妃喜欢坚强不哭的好孩子。”   楚昊将脸伏在他怀里不动,这话他似乎听娘说过。   “你吃点东西好不好?父王让人煮了你爱吃的瘦肉粥,还给你做了奶酥……”   楚昊似突然想起什么,从他怀里钻出来,在床铺上找了找,翻出一个布娃娃。他抱着布娃娃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喃喃地道:“父王不是男子汉……他哭了,昊儿不哭……不哭,乖乖的……等娘回来……娃娃……”   萧冠泓忽然低下头,以手盖住额,等那阵突如其来的难过和汹涌的泪意过去。这个娃娃也是若樱给楚昊做的,她女红不好,娃娃也丑的不行,鼻子眼睛都缝歪了,可所有最精美的玩具中,楚昊独独最喜欢这个娃娃,简直爱不释手,若樱不陪着他睡的日子,他就抱着这个娃娃睡。   可自己要抱着什么睡?枕冷衾寒,若若并没有给他也缝一个娃娃啊!他展臂将楚昊和娃娃一起搂进怀中,只能睹着儿子思人,勉强将就一下吧,这也是若若给他的一个娃娃。可人家楚昊不愿意,他用小胳膊推了推萧冠泓,小大人样的皱着小鼻子道:“臭男人!不跟你睡。”   萧冠泓眨掉眼里的泪意,望着他漂亮到不可思议的脸蛋,气极反笑:“你是小臭男人,长得再漂亮也是臭男人。”   楚昊立刻傻眼,天真无邪的脸上一片迷茫,末了他突然若无其事的开口,依旧奶声奶气:“昊儿饿了。”   “真乖!”萧冠泓激动的亲了他一口,嘴角一翘,这话他听着心里真高兴,不谛于仙乐缈缈。这孩子已经不思饮食好久了,好话说了千千万,好说歹说吃两口就不吃了,整个人都抽条了,脸上的婴儿肥也少了好多。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萧冠泓和老王父都只差给他跪下了,就为了求他多吃两口。   次日一大早,一块温润洁白,且晶莹剔透大玉石便被送进秋水居,这块玉石成色好,有真人大小,众人都摸头不知脑,不明白王爷要这么大的玉石干嘛。   过了几个月,众人明白过来了,敢情王爷用这块玉石雕了个王妃啊!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没这块玉石,他们还不会发现王爷堪比雕玉匠的好手艺——玉石洁白晶莹,触手温润,凤王妃美貌无匹的模样被王爷刻画的入木三分,栩栩如生。   玉石王妃穿着真实的绫罗绸缎,披帛拖曳,裙裾逶迤,眉梢眼角皆含情,很是有几分旖旎动人。楚昊则每天对着这个跟娘亲很像的玉石喊娘,有时也叫母妃。   ……   浮云楼东边的晚镜池。   静谧的月色下,晚镜池的池水白气氤氲,池边植着各种花树,缭绕的雾气让附近山间树林显得更加朦朦胧胧,隐约能窥见一条人影浸泡在清冽的池水中。走得近了,便看到那条人影趴在白玉砌成的池边,胸部以下都浸在池水里,一头长长的青丝垂在了水里,不难看出这是个女人。   红衣翩跹的男子走到池边,漆黑的眸子扫了左右一眼,随意地在金丝楠木的茶几边坐下来,茶几上放着上好的茶水和精致可口的点心,旁边还搁着一套女子的衣裙。   他坐的地方凑巧是女子的身边,随手可以触到她如瀑的青丝:“若樱,怎么,这次又疼的厉害吗?”   泡在水里的女子正是若樱,她沉沉的吐了几口气,有些无力的抬起头看了男子一眼,然后翻了个身,放松了身子仰靠着池壁,半阖着眸子,懒洋洋地道:“还好,现在一次比一次疼的时辰短了,而且发作的次数也减少。”   男子眼神微黯,沉默不语。   若樱久久没听到他出声,遂偏过头去打量他:“你有心事?还是心情不好,所以不高兴?不过这次不关我的事哦,我记得你叫红衣。”她又自作聪明的添了一句:“即便我想不起你的名字,可一看到你身上的衣裳,头脑里便会自动冒出你的名字,可谓是记忆犹新。”   她的双眼宛如一泓清水,眼眸流转间波光潋滟,荡着动人心魄的光芒,真难想像一个儿子都生了的女人,绝美的脸上却纯真无邪,如谪临人间的仙子般不涉俗世。姬红衣望着她微微一笑,笑得人畜无害,随手拉住她的一缕青丝,淡淡的芳香滑过指尖,学着她的口气道:“那我岂不是要谢女王陛下劳心劳力记得我的名字?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好说,区区小事就不劳你感谢了。”若樱伸手从他手中拉过自己的头发,不满地道:“不许动我的头发,男女授受不亲。”   头上苍穹浩瀚,月华如镜,池中波光隐现,佳人如玉。红衣又笑了,端过茶几上的糕点递给她:“吃两块,泡一会就起来吧,不然等会又埋怨不早点提醒你,让你把手泡皱皮了。”   若樱一听,赶紧检查双手。   红衣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还好,她穿着衣服在泡,露出来的小半截洁腕赛雪,莹润如玉,纤纤玉指依然如葱管般好看。还未等他出言安慰,若樱已经手脚麻利的爬出晚镜池:“想来是不会再疼了,不泡了。”   她站在白玉砌成的池边,浑身湿漉漉,衣服紧贴在身上,曼妙曲线一览无余,不禁让人瑕想联翩。红衣的脸上奇异的闪过一丝红晕,赶紧转开头。   他心里涌动着一种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感觉,他后来一直在想,如果没有那次的好奇,也许不会这么关注这个女子,也许就没有现在的事了,两个人说不定形同陌路。可当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他意识到有些事是命中注定好的,绝对无法避免,身不由己这个词不仅仅是个成语。   那一瞬间,他首次理解了那个人的心情。   待他再次转过头来时,脸上已是面色如常,若樱早已不见踪影,茶几上的衣裙了不见了。   须臾,若樱换好衣服出来,侍立在暗处的侍女无声无息的将湿衣服捧走,她的秀发还淌着水,怕将衣服弄湿,便自己用软巾细细擦了一会儿,趁着夜风微微一吹,已是半干了。   突然,她擦秀发的动作一顿,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红衣马上感觉到她不对劲,飞快的起身,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她的身边:“疼?”   若樱脸色苍白的点点头,步履不稳行至茶几边盘腿坐下。   “要不要再下去泡泡?”   “没用的,疼过就好了。”若樱摇了摇头,光洁雪白的额头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编贝似的玉齿咬住了唇瓣,很快便留下深深的痕迹,似咬破般用力。红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敢眨眼,不知觉眼神中便染上了焦灼和痛苦,这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全身像针扎的疼,寸寸要爆裂开来,若樱硬撑了一会,终于以一种痛苦的姿势卧在茶几上,然后昏了过去。   “若樱,若樱……”红衣赶紧将她抱了起来,却不知该如何为她减轻痛苦,唯有不断唤着她的名字。   半夜三更,浮云楼里又是人仰马翻的好一顿忙碌。一直到确定若樱不再疼痛,红衣才带着华那离开,让她好好休息。若樱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还有一个人没走,那便是弄影姑娘。这么晚了,因为她的病至使这么多人不能安歇,若樱心里极为愧疚:“弄影姑娘,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这么晚了还让你操心。”   弄影姑娘具体是什么身份若樱并不知道,但两人萍水相逢,人家姑娘一天到晚照料她,尽心尽力的程度堪比对爹娘老子,她还是非常感激这位姑娘的。   弄影依旧一身艳色宫装,娇艳动人,她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到床榻边,姿态优美的在绣凳上坐下来,看着若樱的目光第一次带上刀子,语气也不若平时的温和,有几分尖刻:“你知道为了你的病,浮云楼花了多少银两吗?简直是不计其数,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你知道为了你的病,楼主有多久不理正事了吗?”   正文 185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若樱摇了摇头,她怎么知道?红衣说她脑子暂时有些毛病,爱忘事儿,许多事情跟她说了也是白说,因此他便懒得讲,只让她单纯一点就好。   弄影就最见不得她一副懵然无辜的模样,俨然是个被宠爱着的天真少女,不涉世事,不谙世故,脸上偶尔还会露出纯真无邪的神情,让人觉得说多了都是欺负她。偏生这种没脑子的女人还生得绝美,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弄影自认不论是美貌还武功,自己样样都拿得出手,在江湖上也闯荡的小有名气,可每每面对若樱的时候总会觉得自惭形秽,越和她接触,越觉得她是天上的白云,自己就是地上的那一摊黑土,那种让人呕血的鲜明对比实在让人吃不消,说出来她都会觉得丢脸。   其实弄影生的很漂亮,身形袅娜,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若墨画,还有一股落落大方的优雅气度。   若樱见弄影娇艳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似乎在磨牙,她与这姑娘接触的久,自有一股孰稔感,便疑惑地道:“你可以告诉我啊,为什么不说了?”   弄影豁出去了:“浮云楼是江湖第一楼,懂吗?楼里另分八阁和四堂,还有二使,楼里人数众多,跟你说了你也记不清,长话短说吧,就是说这么多人每天都会做很多事,赚许多的银子,所以浮云楼在江湖上的财富榜也是排第一的,但自你来了以后,楼主重金购来迷魂引、美人无泪、金缕……”   “那些有什么用?要花很多银子吗?”若樱只是偶尔记不得事,又不是智力有碍,再说她恢复的虽慢,但不表示看不懂人的脸色,从弄影一脸肉疼的表情,不难看出这些东西肯定是价值不菲了。   弄影正说的起劲,被打断便有些不高兴,语气未免重了一些:“当然,那些东西不仅仅是银子的事,还得派人去抢夺,光为了让你减少疼痛,江湖上的天山雪莲都快让楼主搜罗尽了,你每天拿天山雪莲在当饭吃知不知道?天山雪莲有多难得多贵想必你还是听说过的吧?还有。”   弄影一拍她身下的玉床,神情高傲地道:“你身下这张床,可不是普通的床,原来那张奢侈的雕花床对你的病没有好处,楼主便给你换了这张床玉石床。”   若樱低头打量玉石床,只觉得是一大块蓝色水晶,幽幽的蓝色光芒暗隐其中,流光溢彩的,非常耀眼,有时可以看到蓝色的氤氲气息,其他的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弄影也没指望她懂,不屑的看着她:“这是被武林人士视为瑰宝的蓝晶寒冰玉床,世所罕见,千金都买不到一丁点,何况这么大一张床,为了减轻了你体内的毒所带来的灼痛感,楼主费尽心机,花了好几座金山帮你弄来这么一张,不信?你闻闻,这床还会发出香味儿,宝贝不?”   若樱把几座金山想像了一下,又摸了摸蓝晶寒冰玉床,关健是她还分得清好歹,红衣固然老开玩笑说是她的小叔子,可她心里还是明了的,红衣和她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却为她的病煞费苦心,光这份恩情和心意都够她感恩戴德、铭感五内的。她忙不迭的点头,宝贝!   弄影脸上冷傲的神情略消融了些,语气依旧尖锐:“还有你每日喝的药,里面必需要用到万载沉香木,只有这样你每天才能多睡一会儿,不至于日日夜夜疼痛,但真正要治好你,还需要千年犀牛角,千年玄冰蚕……你听听,都是千年、万年的东西,百年的东西都少有,何况千年,俱都是可遇不可救的,但凡其中任何一件在江湖冒出丁点风声,不惜一切代价抢夺的人多如天上的繁星,大家拼的死去活来,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就为了得到这些宝贝。而浮云楼为夺万载沉香木,人不知死了凡己,这一切,你知道吗?你懂吗?”   弄影说的急,美好的胸形都跟着起伏,可见对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有多么的愤怒。   这下子若樱没法子一笑置之了,钱财她可以没什么概念,但人命关天这意义就不一样了。她抿了抿唇,脸色黯然的垂下眼帘,葱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床上蓝色的流光,眸色幽深不明。   ……   车遇国和梁国陈兵对峙的情况一直到罗素雪被凌迟处死后才有所好转。   梁帝这次本想派二位皇子到车遇国来搞些小动作——阮贵妃的兄长俱都在车遇国为官为臣,他相信两位皇子到车遇国后会很安全,完全没有料到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赔上了两个儿子的性命,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阮贵妃在梁国后宫一直非常得宠,她生下的两个皇子甚至要比皇后所出的大皇子梁放歌还要得梁帝的宠爱,正因为如此,梁帝一直迟迟不肯立下太子,按照祖宗规矩,大皇子梁放歌既是皇后所出,又是嫡长,储君之位非他莫属,但梁放歌这多年却一直未能被立为储君,究其原因无怪乎是皇后不得梁帝的喜欢。   若不是皇后的娘家在梁国起着举重轻重的作用,说不得皇后早被阮贵妃所取代。阮贵妃的娘家固然在梁国没什么实力,但她有车遇国这么大个娘家,所以她也算是有横着走的本钱。不过随着阮家被灭,两位皇子的身亡,阮贵妃委实再也蹦达不起来了,寻了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找了一根白绫上吊身亡了。   这时候,梁国的文武百官立刻上奏皇上,当务之急是先立储君,梁帝和众大臣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梁放歌当仁不让、顺理成章的成了梁国的太子。   梁放歌成为太子后,第一件事便是劝梁帝退兵,现在萧冠泓一直在找他的王妃,所以还没把无名怒火撒到梁国身上,如果真打起来,梁国兴兵的举动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第二件事,梁放歌便是亲自带着使臣把孔安婕送回车遇国,而且梁放歌请求和车遇国和亲,甘愿冒天下之大不违娶孔安婕为太子妃。   好家伙,梁放歌这一举动天下皆惊!   车遇国对这件事乐见其成,瞧瞧,咱们国家的某某遗孀都有别国的太子求娶,这是无上的光荣啊,有何理由拿乔的?   但梁放歌这一举动在梁国却遭到了空前的阻碍,全国上下,除了一个人支持他,其他人全持反对票。不过这个支持他的人来头颇大,可以说是天下闻名的一个人物,不是别人,正是姬红衣。   要说姬红衣这人呢,从小无家无势,充其量只能算是梁帝和梁后的养子。不过姬红衣和梁放歌师从一个师傅,两人算得上是形影不离,梁放歌长他一岁便是哥哥。开始两人一起在深山修练武功,后来艺成,梁放歌便下山回到梁国。而姬红衣却不知从何人手中接过了一个默默无闻的杀手组织。   那时,那个杀手组织虽然初具规模,但却是小门小派,接生意也多是接些上不得台面的任务,在武林中也没什么名气,更不用说什么体面了。姬红衣以十四岁之龄接下这个杀手门派,其辛苦可想而知了。   那些杀手欺他年龄小,都不服他管束,自由散漫,且无法无天,由着性子接任务。姬红衣年纪虽小,但武功却是不容人小觑的——这源于他们那个师门有个变态的规矩,不是你学十年八年就可以下山的,要打败师傅方可以下山。所以姬红衣那时的武功在江湖上就已经是出类拔萃,兼之他为人心狠手辣,几次杀鸡儆猴,借着机会对几个桀傲不驯杀手痛下狠手,终于使得众杀手心服口服。   梁放歌觉得自己在梁国皇宫完全是蹉跎时光,在母后身边呆不了几个月便又重新回到江湖,找到姬红衣,干脆和他一起打理杀手组织。   人生的真谛古往今来其实都是不变——是金子你总会发光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个少年凭着聪明过人的头脑,放开手段大展拳脚,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用不了十年,当初籍籍无名的浮云楼已一跃成为江湖一大楼,在整个武林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在江湖上提起梁放歌可能也有人知道,那就是梁国的大皇子,但你若是提起梁歌,那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可谓如雷贯耳。姬红衣身为第一楼的楼主,虽然直至今日还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但他高深莫测的武功和卓越的能力早被众侠士公认,年纪轻轻,他的名声已经和少林主持,还有武当派掌门并驾齐驱了。   而梁歌做为浮云楼的二把手,可想而知他在江湖上的知名度了。何况浮云楼的事务繁多,许多事情姬红衣没空出手,而代他去解决的多是梁歌,所以梁歌怎可能是无名小辈。   上次,罗素雪和陶氏密谋要除掉凤王妃,求助于浮云楼。这话说来有点长,简而言之,陶氏年轻的时候曾和他们的那个不肖师傅有过一段旧情,这次干脆直接找上了他们的师傅。梁歌借着机会一举除掉了阮贵妃的两个儿子,算得上除掉了心腹大患。   但他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因为红衣有事外出之前曾跟他交待过,浮云楼不会再接罗素雪的任何生意。他这样做算是违背了红衣的初衷,虽然有师傅可以做挡箭牌,总得说来还是他的私心做祟。   尽管后来他和红衣及时做了补救,并没有让此事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可凤王妃和孔安婕这两个女子首当其冲受到了伤害。凤王妃有红衣在想方设法的让她恢复如初,而孔安婕却是受到了无妄之灾,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都受到了伤害。   人心都是肉做的,梁歌和红衣皆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从两人将一个杀手组织转型走正道便可窥见一斑。   梁歌起初是因为对孔安婕心怀愧疚才救了她,可过后的几次接触,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外形娇弱,性格却坚强的女子,脑子里整天想着的都是孔安婕。梁歌虽然贵为一名太子,可他在江湖行走多年,性格里早融入江湖人不拘小节的洒脱,还有一些敢做敢当的豪侠之气,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有什么好抗拒的。   况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孔安婕除了孀妇的身份以外,他们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他以前不是太子,做事还能随心所欲,难不成当了太子以后还要受到拘束?那他还不如不当这个太子好了!   看看,不光梁国的大臣反对此事,梁歌对他们更是怨声载道,想他和红衣经过多少困难才把浮云楼经营至今,那可是一部血泪辛酸史,远远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概括的,对于困境他和红衣从不晓得放弃,也绝不会屈服,只会坚持到底。   末了,还是姬红衣的一席话说服皇后:“哥哥这一生喜欢和要的东西不多,尽管他受到了皇上这么多年的忽视,可他并没有自暴自弃,相反变得越发的优秀。且他这次难得的下定决心坚持一件事,其实他大可以收孔安婕做侍妾和侧妃,但他并没有做这么做,甚至恨不得与天下人为敌也要迎娶喜欢的女子做太子妃,那是为什么?那是他真的爱上了,喜欢上了那个女子,并想给她最好的一切,如果逼急了,他不愿做这个太子,撂开手远走江湖,娘娘你以为如何呢?”   皇后沉默了许久,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一生,最后终是点了点头。皇后点头后就好办多了,许多人自有皇后去说服,尤其是皇后的娘家被皇后说服以后,这件事就成板上钉钉了。   在被送回车遇之前,孔安婕都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直到被爹娘接回家后,她才晓得自己要去梁国和亲。孔大人和萧冠泓一直没放弃寻找,找人都快找疯了,盼到女儿安然无恙的平安归来,全家都是喜极而泣。   出乎意料之外,孔安婕本人却不答应去和亲,甚至宁愿抗旨不遵。   梁放歌很无奈,他好不容易让梁国的大臣点头了,可谓是费尽心机、殚精竭虑,奈何新娘却跟他唱起反调来,这让他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为此,他免不了亲自来问孔安婕:“这是为什么?难不成你想为前夫守节?”   孔安婕很恼火,自动忽略了前夫这个话题。她的秉性素来温和,这次却难得地对梁歌冷嘲热讽起来:“我一介残花败柳,如何能嫁给梁国的太子殿下?你梁国的名门贵女多如牛毛,何必屈就我一个寡妇?”   梁歌微敛眉,他的声音是惯性的凉薄,此时却带着明显的愠怒:“如果是别人这样说,我也许会揍他个人马仰翻,或是一笑置之,但你这么说,无异于是将我的真心放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   “你不喜欢我,不想嫁给我,所以百般贬低你自己,对!你说的没错,这些身份在世人眼中是无法改变的,但却要因人而宜,至少,我觉得你是值得我去爱,去维护,去喜欢的女子,如果你心里有人,我认了,可我也不会轻易放弃,但如果你只是因为自卑,因为这个身份而拒绝我,那我更不能听你胡说八道,从而毁了我的幸福生活。”   孔安婕怒了,谁胡说八道了:“才不是这些原因,你这个骗子!”   事情急转而下,自己怎么成了骗子?梁歌觉得这个黑锅不能背,遂用清亮的眸子直视着她道:“哪有骗你?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孔安婕冷笑,明媚的眸子毫不畏缩的和他对视,恨声道:“没有假话吗?那当初是谁说过要带我去见若樱的?谁说她平安无事在养伤的?我后来求过你许多次,你次次骗我,每次都推到下一次,一直推到最后一次,你才对我说,你并没有见过若樱,那些话都是你胡诌出来骗我的?你要如何自圆其说?”   梁放歌很头疼,他用手指不停的抚着漆黑的眉毛,斟酌着言语:“我承认我起初是骗了你,可我是一片好心,你没看到我刚救你的时候,你伤势很严重,身上大伤小伤不断,好不容易将你救治好了,我若是不那么说,你哪肯好好的养伤?”   见孔安婕沉默下来,他顿了顿,继续好声好气地道:“若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并没有看到你的友人,只发现你受伤倒地,那你担心之余还不得伤心欲绝,稳定是不会配合治伤了……我也是迫于无奈,只好拿些好话哄你,顺着你说啦,再说……”   孔安婕很难过,心里揪的紧紧的,她本以为若樱和自己一样被人所救,却未料到事实根本不是这样,若樱真真切切的失踪了。   她心底其实已经相信梁歌的话了,却自欺欺人的抱着一丝侥幸,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这次真没骗我?你救我时真的没看到若樱吗?我抱着她一起昏倒的,为什么你没发现她?”   梁放歌心里气苦,对于若樱的事,他真是两鼠钻风箱——两头受气。按他的原意,迟早是要带孔安婕去见若樱的,可没料到师傅微雨散人偶有一日在浮云楼里发现若樱了,事情顿时变大发了。   微雨散人在法场上被萧冠泓打败,驻颜有术的脸上早挂不住了,再加上他亲眼见到陶氏被萧冠泓活剐了,虽说只是个旧情人,可微雨散人的多情是出了名儿的,旧情人和新情人他都爱,不然他也不可能答应陶氏去以身犯险的掳走楚世孙,更不可能只身跑去法场想自不量力的救人。   他身上的伤好了以后,固然不想找萧冠泓报仇了,可心里还是颇有些记恨萧冠泓的。乍一见若樱,他立刻便想到夫债妻还,咳咳!他也没想弄得太过份,就是觉得你萧冠泓不是让我不好过吗?哼哼!那我就欺负欺负你老婆。而且他素来风流多情,老了老了越发的爱美人,就想对若樱这样的大美人调戏之。   不料,若樱岂是个好相与的,立刻对这个老登徒子还以颜色,将他痛痛快快的胖揍了一顿。   话说若樱也怪,好些事都忘了,还常生病,但一身功夫她却没忘,依她的身手本就足以笑傲江湖,微雨散人是个老不休,多年前就不知上进了,哪里是她的对手,当下就被修理的电光闪闪,惨不忍睹,险些被若樱阉了。   这下微雨散人不好想了,双手捶地不算,还以头抢地,太可气了!徒弟个个身手都比他好,萧冠泓欺负他姑且算了,就连若樱收拾他也不在话下,这让他一张老脸往哪搁?饶是这种境地,但你让他自挂东南枝他却是不干的。痛定思痛,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几个日夜,终于计上心头。   某一日,微雨散人满面惊慌地以红衣遇到危险,性命将要不保把若樱骗出浮云楼,然后,他和若樱两人便销声匿迹了。姬红衣气急败坏,状若疯狂的找了好些日子,依旧一无所获,气得他一直咬牙切齿:这次找着人,一定要弑师。   你说这倒霉催的事,叫梁放歌如何敢对孔安婕讲实话。   他心里暗咒师傅不得好死不止千万遍,可脸上依旧面不改色,信誓旦旦地道:“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以前是担心你不好好治伤嘛,不过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兴许她是被别人救走了,那个人救她的人可能发现她伤势严重一些,便先带走了她,只是他没想到你被我救走了。”   孔安婕低头回想,那天虽然有月亮,毕竟还是很黑,再加上当时她一心寻死,也没注意到旁的情况,后来抱着若樱一昏,更是什么都不晓得了,只能梁放歌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她虔诚地双手合十,向天祈祷,祈求老天一定要保佑若樱平安无事。   而梁放歌也正是仗着孔安婕视力不好,黑灯瞎火的没有看到他和红衣,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撒谎。其实他一来到车遇国,就被收到消息的萧冠泓堵住了。   当时萧冠泓比孔安婕难对付多了,因为萧冠泓起初是欣喜若狂的来找他,以为他既然救了孔安婕,那或多或少会知道若樱的消息,可谁知梁歌只是一脸迷茫地说只见到孔安婕,并没有见到凤王妃,若是见到了,他铁定是一起救了,哪能只救一个呢?   萧冠泓才开心雀跃了片刻,不过须臾忽然又换作黯然销魂,但他岂是那么好打发的,当下就刨根问底:“梁国的太子殿下身份无比尊贵,为何会私自到车遇国,并且还好巧不巧的救下安婕?选得时机未免太巧了吧?恰好是贵国四皇子和五皇子身死之时。”   梁放歌知道迟早会与萧冠泓碰面,背地早想好了说辞,并且怕萧冠涨看出破绽,多次暗地里试演过,那些话他早记得烂熟于胸了。   他先沉痛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脸痛苦之色地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本太子若是不说出来,恐怕不能取信于湘王,说不得只能暴一暴丑了。想必梁国的情况湘王殿下了然于胸,阮贵妃一直受父皇宠爱,逼得本太子在皇宫里生活不下去,不得已只好混迹于江湖。”   他清俊的眉眼温润如玉,一脸认真的望着萧冠泓,缓缓吐出几个字:“浮云楼的梁歌。”   萧冠泓在听到他说没看到若樱时,犹如大冬天里浇了盆凉水,从头凉到脚,透心的凉,再听到他说到梁歌时,心里已经有数了。对于浮云楼,此次因为海星门之故,他也是做过一番调查的,可是浮云楼处事一向严谨,并没有发现什么跟若樱有关的事。他灰心失望的无以复加,满抱希望而来,听到的却是这样千篇一律的结果。   他锦衣墨发,虽然依旧俊美绝伦,却难掩一脸苍白之色,眉宇间全是化不开的忧郁,梁放歌简直不敢看他黯淡无神的一双凤眸,那是一种万念俱灰,空洞无望的眼神,仿若一个英雄已到了穷途末路,以至于绝望的要举刀自刎。   梁放歌于心不忍,终是出言安慰:“湘王应放宽心,凤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得诸天神佛保佑,不会有什么事的。”   萧冠泓微敛眉,薄薄的唇角倔强的紧紧抿着,黯然销魂,半响之后,他微微垂下眼帘,低头抚袖,声音冰冰凉凉的:“多谢梁国太子救了安婕,安婕是个好姑娘,望太子好好珍惜她,本王的王妃一直拿她当亲妹子,希望太子殿下不要让本王失望。”   言罢,他面无表情的转身,行尸走肉般的默默离去,那淡然而冷漠的背影孤单寂寥,逆光而行,散逸着浓浓的悲伤和哀痛。   这厢梁放歌在苦口婆心的说服孔安婕嫁给自己做太子妃,那厢萧冠泓却在给他的玉石王妃洗脸穿衣。   你别看只是一尊玉雕像,却极受萧冠泓宠爱,他喊这块玉雕像叫若若。众人觉得诡异之余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满府里唯一适应良好的也就只有楚昊,因为他比萧冠泓过尤不及——他喊娘。   萧冠泓将帕子放下,帮若若换上一件红色拖地长裙,裙摆自然而然的铺散开来,犹如一朵火红的莲花。他左右端详一会儿,又把长长拖曳的披帛挂在玉雕像的两臂,若若只是非常安静地看着他,非常非常安静,一动不动任他摆布。   萧冠泓一丝不苟地把红色衣裙上的每丝折褶都轻轻抚平,随后又选了一串精美的樱花头链戴在若若的头上。当初雕成若樱的样子时,他瞬间想到若樱披散着一头瀑布般的青丝,头上戴着流光璀璨的精美头链的样子,于是雕像的模样也是一头倾泄及腰的长发,滑顺的垂至腰膝处,发尾微微散开,只戴头链不簪花。   雕像容颜如玉,红色衣袂随风轻舞,头链流光闪烁,明艳的宝石垂在额间,她静静而立,风华绝代,萧冠泓便看得痴了。   展臂抱着真人大小的雕像,将脸紧紧贴上玉人,雕像触手温润,倒真有些像若樱的冰肌玉骨,他情难自禁,忍不住深深嗅了嗅,却没有闻到若樱身上那好闻的香气,霎时,胸腔深处便涌出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全身开始疼痛,心里难过哀伤的恨不得死去。   现在不光是他在找寻若樱,得到信的慕容喾和耀师傅也在四处寻找她,就连远在西域的阿旺都得到了消息,毫不犹豫的打算从西域过来找寻若樱。萧冠泓心里的弦绷的紧紧的,每天既期盼有消息,却又害怕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他现在犹如生活在炼狱中受烈火炙烤,只有若樱是他的救赎。   他难受极了,只好紧闭着双眸,不敢开口,更不敢动作,怕一睁眼便泪如泉涌,更怕一开口就哽咽不止,泣不成声。   ……   却说微雨散人到底把若樱骗到哪里去了呢,以至于连浮云楼都找不到他们。   实际上,若樱出了浮云楼,跟着微雨散人走了一段路,她便感觉到不对头了。微雨散人武功固然没有她好,但他素来最会在女人身上做功夫,对女子心里的了解比对男人多的多,一见到她开始疑疑惑惑,他便煞有介事地道:“红衣被他的仇人捉去江南去了,咱们要立刻赶往江南救人。”   若樱半信半疑,冷冷地问他:“你真没骗我轻?红衣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被人捉住?”   微雨散人正等着她问这个问题,马上一脸焦灼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红衣的仇人大有来头,正是当今的武林盟主,他一直和红衣有仇,这次捉到人,还不知他会使些什么手段对付红衣了。”   若樱在浮云楼的日子里多亏红衣细心照料,跟红衣的感情最深,一听,面色倏尔一沉,也不开口,然后跟着微雨散人一头向江南奔去。   正文 186 山长水阔知何处   微雨散人为了谨慎起见,劝说若樱戴上了人皮面具,掩住了她那醒目的姿容,然后又让她换上男装,于是,若樱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副前面看脸儿——那是普普通通,后面看背影——分明是一枚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这厮为人甚是狡猾,他一不住客栈,二不投奔友人和情人,只带着若樱住在青楼楚馆这样的地方,有一回,他甚至把若樱带到南风馆去住了一晚上。若樱对他踅踅摸摸的小人行径视若无睹,烦起来最多只斜着眼睛看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痛殴他一顿。   姬红衣和楼里众人想破了头,死活也想不到他会带着若樱住在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自然也没有人往青楼方向去查访。而且你道微雨散人为何要把武林盟主聂轻风扯了进来,这当然又要说到他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帐了。   这厮不管是前生的帐还是这生的帐,一般都是些风流野帐,他和聂轻风积怨已久,当然,他们之间的恩怨同样也脱不开女子。   话说当年微雨散人和聂轻风同时爱上了一位女子,那会儿他们都很年轻,聂轻风也还没登上盟主之位,但他的身手在同辈人中已是佼佼者。微雨散人的武功在同辈中也算是出类拔萃,可还是打不过聂轻风,屡次挑战聂轻风,毫无疑问的屡次败北,偏那女子喜欢英雄似的男子,便义无反顾抛弃了微雨散人,然后心花怒放的投进了聂轻风的怀抱。   微雨散人为此捶胸顿足,后悔以前没有好好练武,导致佳人琵琶别抱。若是事情就这样结局,聂轻风和这位女子的故事也不失为一段武林佳话,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没过几年,聂轻风抛弃了这位女子另娶他人。   被抛弃的女子也是个心胸狭隘想不开的,专门挑在聂轻风成亲当日,一身火红的嫁衣跳崖身亡了。   事情发生之后,微雨散人肠子都悔青了,他这人多情且长情,和他有过纠葛的女子数不胜数,但他都是倾心对待每一份感情。因这女子的死亡,他自责的同时也恨死聂轻风了。   这件事被他引以为平生之恨,并一直耿耿于怀,曾寻了无数由头找过聂轻风各种麻烦,奈何俱被聂轻风一一化解。微雨散人大仇未能得报,便一直郁郁在胸。恰好武林中三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就快要召开了,由武林盟主聂轻风在江南如期举行,这可是找聂轻风一雪前耻的好机会,微雨散人怎可能放过如此良机。   不过他挺有自知之明的,心知肚名自己不是聂轻风的对手,要对付他必须得找身手不凡的帮手。为此,微雨散人几度挠破了头,找谁来帮他呢?他的徒弟们虽然个顶个的很厉害,却都不愿管他的那些风流韵事,他死乞白赖的缠着他们也没用,完全指望不上。   好巧不巧,他被若樱狠狠修理了一顿,发觉若樱的身手简直比他想像中的要好太多,这份苦他也没白白受,灵机一动,便寻摸着让若樱帮他出头,那样即使不能扳倒聂轻风,也足够聂轻风喝上一大壶了的了。于是,他搜肠刮肚地想出这么个计策,骗了若樱去当打手。   微雨散人觉得自己编的谎言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心里暗自窃喜若樱上当受骗了。   而若樱表面上听他东扯西拉,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老家伙的话破绽百出,满嘴鬼话连篇,随便动点脑子都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但若樱只是冷眼旁观,并不戳穿他。   若樱心里也是有小九九的,那天弄影跟她说过的话,她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听着,心里却起了轩然大波。经过红衣和神医华那的悉心照料,她身体里的毒性逐渐被压制下来,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忘性也没有以前那么大了。   可红衣依然不放心,一边四处搜集着天山雪莲,一边派人去找寻千年犀牛角和千年玄冰蚕。只是这东西都不是寻常之物,你说要就要,上哪去找啊!即使富可敌国,也要有这东西出来你才能买到啊!为此红衣很是苦恼揪心——每每见到她痛苦,他比她还要痛苦。   若樱不想他跟着遭罪,有好几次剧痛袭来便咬牙死忍,即使疼的想满地打滚也是拼命忍着,反正用尽一切办法瞒住他。幸好后面这些情况渐渐好转,每次痛苦的时候捱一捱也就过去了,瞒起来也相对容易多了。   她自知身体里面的毒后要解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在身体渐渐恢复之后,她便不想红衣再为她劳心劳力了——红衣又不欠她的,凭什么为她做牛做马?   浮云楼上下防守严密,若樱早想离开,这样红衣也可以早日得到解脱,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   但微雨散人就不同,他是红衣的师傅,在浮云楼一向是来去自如,凭着身份便利和熟悉周围的地形,三两下就把若樱带出浮云楼了。此举正中若樱下怀,她乐得顺水推舟。   古人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当真不假。在浮云楼里习惯了被山珍海味,人参燕窝的娇养着,陡然跑到江湖上,并且还是和微雨散人这个没安好心的家伙一起,既要掩饰行踪躲躲藏藏,又要马不停蹄、目夜兼程的赶路。蜡烛两头烧——顾得了头顾不了脚!   没过得几日,若樱便有些不乐意,只管拖拖拉拉的驱着个马儿游山玩水,急得微雨散人直跳脚。而且若樱极不喜欢晚上宿在青楼,因为那里的每间房间非但不隔音,还非常吵,男男女女的淫声浪语快让她快抓狂了。这不,她正在有着刺鼻香味的床上酝酿睡意,隔壁左右的邻居又开始叫唤上了。   左边:“公子,来嘛!这男女之事乃是天下最爽利快活的乐事了,奴家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好啊,那你脱光了让爷瞧瞧,只要你服侍的好,爷重重有赏。”男人油腔滑调的调笑着。   右边:“江老爷,好人,再用力些,哼……啊!”   “嗯嗯,啊啊……江老爷你好厉害,奴被你入死了。”   “啊,那里不行……啊!老爷别弄了……嗯嗯……不要,不可以,啊!”右边窑姐儿的娇滴滴的声音里忽然变得惊恐起来。   一道略有些尖细的声音气喘嘘嘘的道:“小骚货,识相点,别扫老爷的兴,今儿老爷带了好家什来,定要弄得你死去活来……”   若樱一把将锦被捂到头上,闭着眼睛默念“忍字头上一把刀”十遍,那些男人的嘶吼声和喘气声,还有女人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哼吟声总算因锦被的阻隔变的稍微小了点。   她在心里骂着微雨散人,明天他若是敢再让她住这种地方,她一定会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起初她也曾抗拒过,宿在荒郊野外也比宿在青楼好啊!奈何微雨散人这为老不尊的家伙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舌灿莲花,例举了无数住在青楼的好处。其它的都没有能打动若樱,仅一条,住青楼不会被红衣找到,安全系数尤其高。于是若樱便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住进了青楼。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多给老鸨银子,天天拿青楼当客栈也是可以的,并没有姐儿非要上赶着来侍候你。   就在若樱慢慢有睡意的时候,蓦然听到右边隔壁房传出来一阵无比凄惨的哭声,是那个窑姐儿的声音。然后依旧是那道尖细的嗓子带着怒意道:“不许哭,给老爷叫起来,小腰快扭……快叫!”   “啊……”那姐儿骤然叫了起来,却不是娇声腻气的叫,而是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似被人用刀割了一块肉似的,害怕的语无伦次:“江老爷,啊……求您放过奴……要死了,不要……”   若樱被那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叫的头皮发麻,简直不堪忍受这种折磨了。她从内心深处觉得这些青楼的姐儿好可怜,每天虽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却是一只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整日都是迎来送往,倚门卖笑。   左边那对男女倒是渐入佳境,隔着一道墙都听到那边发出淫靡的啧啧水声,仿佛两人已欲仙欲死,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喔喔唔唔地叫声不绝于耳,啪啪的肉皮儿拍打不停的声音,床架也跟着一起吱吱嘎嘎响,几种声音混合起来,听得让人热血沸腾。   若樱正汗滴滴的时候,右边的女人变本加厉的哭叫起来,哭声极不正常,凄厉惨号的犹如被凌迟至死的人:“不要……啊!啊!江老爷……放过奴……”   尖细的嗓音喘气喘的像在拉风箱一样,是那个江老爷:“你这个欠入的小骚货,娘的!不过是个婊子也敢拿乔,老爷弄死你!”   “救命,救命啊!”那姐儿似乎挣扎的厉害,忽然声嘶力竭的喊着救命,房间里更是有东西“叭嗒”“咣当”的不停的掉到地上,许多东西一摔到地上便碎了,发出啪啪的清脆响声。   若樱赫然一惊,本能的一把掀开锦被,跟着俐落的翻身下床,三两下把外衣穿好。但她突然停住动作,颇有些懊恼的揪了揪耳垂,自己这是干什么?想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青楼里一概皆是银货两迄,你情我愿的,若是真有什么事,这姐儿的又尖又高的声音早就叫的人尽皆知了,为何这半天都没人出来询问?   而且,这间妓院的老鸨尚且没有出面阻止,自己若是横加干涉到底对不对?也许是他们在玩什么花样儿?她站在床前犹豫不决,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阻止。   然而就这在短短一瞬间,右边姐儿疯狂的叫声越发趋于尖锐高亢,似乎在垂死挣扎。但几乎是下一刻,她歇斯底里的声音嘎然而止,好像一只叫得正欢的母鸡突地被拧断了喉咙。紧接着,江老爷用尖细的声音发出一阵低吼,嘎吱作响的床架摇晃声陡然响得更大更剧烈。   没有听到那姐儿的叫声了,若樱心里极为不安,便屏息细细凝听。很快,她蒙在人皮面具下的脸色遽然一变,不假思索的推门向隔壁跑去。   “叭”的一声响,她狠狠一脚踹开右边隔壁的门,随后一个箭步窜了进去。   甫一入内,入目所及的放荡场面简直不堪入目。香艳旖旎的房间里烛火通明,内有一男一女,俱是一丝不挂,床塌上铺着花团锦簇,色彩艳丽的锦被,女人玉体横陈仰躺在塌上,雪白的双腿大张,头却歪在一边,满头青丝凌乱不堪的铺散在绣花枕上。   男人的跪在床榻上,只可惜他背对着房门,若樱看不清他的脸,但从他裸露的背影来看,肤色苍白无血色,极为瘦削,满室充斥着淫靡的气息,但空气中却隐隐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那男子听到背后的声响,猛地回过头来,乍一见到若樱,他极度兴奋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白净的面皮狠狠抽动几下,双眼满是阴鸷之色,嗜血的杀意毫不加以掩饰。   在这个男子转过身来的同时,若樱还未来得及看清那女人究竟怎么样了,耳中便听到一阵十分轻微的破空之声,她面色微变,猛地一偏头,一只寒光闪闪的飞镖从她的耳旁呼的一声擦过,然后“铿”的一声重重的钉入墙上。紧接着,又是寒光一闪,一把闪闪发光的利剑飞快的向她刺来,迅度快的如一道疾风一般,锐利的剑锋迸发着冰冷的杀意,那气势汹汹的攻击态势,毋庸置疑是想直取若樱的小命。   若樱看得真切,美眸中利光一闪,身子陡地斜飞而起,跟着二话不说,骤然攻向拿剑的人影,速度快的犹如鬼魅。拿剑的人影立即收回攻势,然后举剑挡住若樱的攻势,两人瞬间你腾我跃地斗在一起。   床上的男子毫不怜香惜玉的把身前女子的娇躯随意掀到一旁,随后不紧不慢的套上衣服,看得出来他对拿剑之人的身手非常具有信心,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之色。他是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肤色分外的白净细腻,举手投足之间少了几份阳刚之气,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柔。他的双眼狭长细小,射出阴冷的精光,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阴寒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这个中年男人下了床榻,渐渐地,那股血腥味蔓延开来,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和若樱缠斗的人着褐色的衣裳,像是一身随从打扮。若樱很快就摸清了他的斤两,几招就把他逼的步步后退,眼看若樱胜券在握,那个中年男子身形蓦地一动,以电光火石一样的速度骤然向若樱抬手拍出一掌。   若樱眼角瞥到中年男子的攻来的手掌硕大,并且微微发黑,好似有毒,而且有一股腥臭之味从他手掌上面散发出来,她心下微惊,知道这人练的是铁砂掌中非常难练的毒砂掌,当下不敢怠慢,刚想侧身避开。突然,从大开的门外斜里闪出一道红色人影,不等中年男子有所反应,他手中如血的红光一闪,一把薄薄的利刃直向中年男子的手腕切去。   那个中年男子感到对手强悍的气息,不敢硬拼,急忙撤回手,并用他特有的尖细声音喝道:“你们是何人?为何乱闯进来,还有没有王法了?”   若樱闻到了淡淡的龙诞香,这香味她极为熟悉。她一招逼开拿剑的男子,愕然的望着冲进来的姬红衣,颇有些难以置信,心里暗暗嘀咕:那老家伙又胡侃海吹,他还说红衣不会找到这种地方呢?   “闯进来你又能怎样?难道这样你就可以乱杀无辜?”红色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姬红衣,他冷冷的斜睨着中年男子,一脸的不屑。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何事了?”蓦然,打扮的非常娇娆的老鸨领着一群人出现在门口,显然是若樱们的打斗惊到了一些正在交欢的男女,她不停的向门口聚拢过来想看热闹的人挥手:“各位爷都回房去吧,没什么事儿,姑娘们,把你们的爷都领回去好生侍候着。”   屋里的人都住了手,中年男的人随从收起了剑,远远的避到角落站定。   老鸨将外面的人驱走之后走了进来,对着若樱和姬红衣道:“你们是何人?为何会闯进江老爷的房里?”   若樱伸手一指床上那位身体扭曲的女子,道:“你还是先去看看她吧,我怀疑那位姑娘已经气绝身亡了。”   老鸨飞快的和江老爷对视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分开,自顾自的走到床榻边,展开锦被盖住女子的身体,神态从容地道:“这位公子想必你搞错了吧?春娘只是累得昏过去了,哪是什么气绝身亡?”   她捂着嘴吃吃的笑了几声,继续道:“公子你真好笑,来咱们这里的爷们,都是来寻快活的,这男女干柴烈火的碰到一起,干起事来总是无所顾忌,不管不顾的,有时也玩些花样,兼之江老爷身强体壮,春娘又是个不中用的,一时受用不住,昏过去在正常不过了,哪当得起公子如此夸张的说法。”   若樱眸色一寒,心里恼恨老鸨说话如此荤素不忌,立刻就要过去亲自验看那位姑娘,冷不妨手腕被身旁的姬红衣拉住:“既然如此,那倒是我二人多管闲事了,这就告辞。”言罢,他拉着若樱就向外走。   中年男子一脸阴毒的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阴寒冷冽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意味不明的瞅了身边的随从一眼,然后硕大的手掌一挥,房门就啪的一声关上了。   若樱并不想离去,她凝神细听时就没听到那位女子的气息了,十足的肯定那个女子已死了,那屋子又并没有别的人,能杀死她的只有那个江老爷和他的随从,她心里很后悔,没有能在那姑娘惨叫时就去救她,致使她消香玉殒了。但她知道红衣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肯定另有计划,她还分得清轻重缓急,所以没有反抗的就和他出来了。   而且她觉得自己易了容,声音也略作了些改变,红衣不一定认得出自己来,故此她走到自己房间时便沉着嗓子道:“在下的房间到了,方才多谢这位公子挺身而出,拔刀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异日再以酒席酬谢公子。”话落,便装模作样的要进屋子。   “且慢。”姬红衣的深遂的眸中已酝酿了几分危险的气息,对着转过头来的她冷冷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本公子初来乍到,一路风尘仆仆,还未寻到落脚之处,既然阁下也是男子,想必不会反对分半张床给本公子吧?”   “……”若樱斜觑着满面不善的姬红衣,一时也不能判断他到底认出自己来了没有,不过她也搪塞不下去了,有种理屈词穷的感觉,干脆一扭身就进了房间,随手就想关上房门,顺便将姬红衣拒之门外。   “哧!”姬红衣对她发以鄙视的轻哧,手上微微一用力,若樱就关不上门了,他大摇大摆的晃进屋内,兀自关上房门,从容不迫的环视屋内一周,恨铁不成钢地道:“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还是舌头被猫叼走了?不是挺牙尖嘴利的么?”   若樱挠头,眼珠乱转,心虚气短,不打自招:“红衣呀,那个对不起啦!……你,你怎么找来的,你师傅还指天誓日的说你决不会找到呢!”   “他的话若是能相信,猪都飞上天了。”   提到微雨散人,若樱突然想了起来,讶异地道:“对了,你师傅不是住我对面吗?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都没出来?”   姬红衣老神在在:“他倒是想出来着,不过他眼尖,早早看到我了,想来怕我一气之下错手宰了他,这会不知躲哪儿去了。”   若樱大恨:“不讲义气的家伙,还有见死不救,那位姑娘我救治不及,他也未能出手相救。”   说起这事姬红衣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一个人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姑且不说,还敢多管闲事,打抱不平?饶是你的身手非常好,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定什么时候就碰上厉害的角色了,到时,这小命你还想不想要了?”   看来他这次真的生气了,破天荒的教训起若樱来。他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一边拿出一个小白玉瓶给若樱:“记得吃药,这段日子没有吃药,毒后有没有发作?好好的浮云楼不呆,跑这种……”尽管恼怒,可他的声音里依旧含满关切之意:“怪只怪那老家伙,想来你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我也不想再念你,免得你烦了,走吧,我带你去分堂住。”   若樱有些迟疑,她还惦记着隔壁那姑娘的事,她心中内疚着呢,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因为自己犹豫了片刻,结果却没能救下那姑娘。   姬红衣如何不知她的心事,凑近她低声道:“这件事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那姓江的练的是毒砂掌,一定不简单,你现在正中毒后的毒,只要是有毒的东西都应避着点,我以后再告诉你实情,你别担心,横竖能替那位姑娘报仇雪恨。”   若樱委实不乐意住在青楼,再加上反正被红衣找到了,也就不在矫情,遂点了点头,丢下微雨散人,和他一起去浮云堂的分堂落脚了。   ……   却说摄政王府邸内,萧冠泓面无表情的在听冷冽禀报,他一身黑袍,神情冷酷孤寂,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忧郁。   “王爷,最近两件事比较值得关注,一是武林大会即将举行,武林盟主聂轻风已广发英雄帖,各路江湖人士皆整装待发,准备上路前往江南参加这三年一度的武林盛会,到时定然热闹非常,二是各州各县皆有小儿失踪的情况发生,而且出事的多是男童。”   萧冠泓自若樱跟海星门扯上联系后,就开始特别关注江湖琐事,他坚信若樱只是失踪了,甚至作了许多不好的揣测,因为那对寻蜂都找不到若樱的人,但不管怎么样,他只想快点找到若樱,一想到若樱此时不知在何处受苦,心里便是一阵绞痛,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本王对这两件事略有耳闻。”萧冠泓曲着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微敛眉问着远山:“腾王前两天便说起全国各地屡有小儿被拐的情况发生,便是京城也时有发生,似乎很有一段时日了,刑部一直未能破案,却不知是何缘故?”   远山略一沉吟,直截了当地道:“主要是作案之人太过狡猾,他们并不在一处捉拿小儿,而是分布在全国各地,哪个地方若是要引起注意了,他们就立刻转战他处,每次让捕快抓个空,所以这些人一直逍遥法外。”   末了,远山大惑不解地说:“也不知这些坏人把这么多小儿弄去干什么?”   萧冠泓也拧眉,表示此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但有一条是可以肯定的,命令这些坏人的幕后之人很狡猾,且非常猖狂,以至于他想亲自去会一会。横竖他打算去参加武林大会,不如顺便将这些泯灭人性的人捉拿归案吧!   正文 187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大结局)   上章说到萧冠泓决定去江南,一是沿途调查男童莫明其妙失踪的案子,二是参加久负盛名的武林大会。   这武林大会在江湖中也算是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历届都是由武林盟主给各门各派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高手参加盛会。   不过这一届的武林大会噱头更大,并不仅仅只像上几届邀请天下英雄好汉比个武啊,论个剑什么的。以前在武林大会当中,武力是让人臣服的唯一途径,然而这次大会的主要目的是要推举一位德才兼备,人人信服的武林后起之秀来接替聂轻风的武林盟主之位。   也就是要选出一个新的武林盟主来号令江湖,带领各路英雄豪杰,除暴安良,匡扶武林正义。   而萧冠泓之所以想去,并没有抱着什么别有居心的目的,不过是觉得四面八方的人士俱会来参加武林大会,到时消息来源也一定多,指不定就能探到若樱一丝半点的消息。   如若老天有眼,有幸能让他查访到一丢丢,或一咪咪关于若樱行踪蛛丝马迹的消息,他相信他一定能在最快的时辰内把她找回来,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天塌地陷也好,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好,他再也不要和她分开了!   说到出行,一系列的事情俱要安排妥当。   先要密奏小皇帝,让他重新指定监国的大臣,而后又和宇文腾,还有年事已高的罗国公进行了一番密谈。朝中大事暂时安排停当,王府中的诸事也交由各心腹幕僚打理。   现在的摄政王府在安全上重新进行了布置,不说固若金汤,至少也能称为水泼不进,处处透着逼人的富贵气息,连飞鸟也不敢从上空飞过,一应事情倒也无须挂心。   本想简装而行,可萧冠泓现在去哪里都会带着楚昊小盆友,饶是上朝都差点抱着去,有了小娃娃跟着,一应俱事皆不能马虎大意,奶娘、丫鬟、嬷嬷和侍卫一个也不能少,大人怎样委屈是无所谓,可不能委屈到孩子。他如今的心情也不难理解——老婆丢了,害怕再把唯一的儿子也弄丢了,惊惧惶恐的心情一如惊弓之鸟。   楚昊跟着他去,老当益壮的老王爷当仁不让是跟着楚昊,这是他楚家的独苗苗,相当于他的命根子,离了是活不成的,走哪跟哪。老王爷要出行,楚王府保护老王爷的众多侍卫和老管家义不容辞也是要跟着的。   只想几辆马车搞定,结果,好家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个个全副武装只当去征战沙场。   清风、明月和冷冽,以及远山脸都黑了,诸精卫和亲信大为头疼,这么多人去,人家江湖好汉会以为朝廷想剿灭他们,到时发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可就代志大条了。不得己,几个心腹的得力干将只好把随行人员一再缩减,费了老大功夫。   末了,终于可以出行了。   临行前,萧冠泓在若樱的玉雕像前面黯然的站了好一会儿,这尊玉雕像是他亲手雕刻的,倾注了他无数的心血和精力。   以前公务闲暇之余他只雕过些小玩意,或是给若樱雕些玉器首饰,或是给楚昊雕几个玩意儿,从未尝试过雕大件的玉器,但许是他太过于思念若樱之故,雕刻的时候脑子里只想着那个人,专心致志的全身心投入,鬼使神差般的竟然一气呵成,整个过程顺利的叫人难以置信。   平日里照料这尊肖似若樱的“若若”,他更是不遗余力,多小的事都不假手于人,必是事事躬亲。他吩咐丫鬟仆妇在他外出的期间一定要好好好照料这尊雕像,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旋即,他复又默默的沉思片刻,终于决定把浑身五彩斑斓的金钢鹦鹉婴鸟也捎上了,小的也是带,老的也是带,带只鸟儿想来也不嫌多。婴鸟最檀长的手艺便是学着萧冠泓温柔似水的唤:若若,若若!往往令萧冠泓有一种若樱还在身边的错觉,何况婴鸟甚得若樱的欢心,带上它也不显突兀。   他锦袍当风,墨发飞扬,人若谪仙,站在豪华奢侈的高大马车前,分外俊美的脸上一派冷面无情,身子依旧颀长挺拔,怀中搂着个两岁左右,却粉妆玉琢的奶娃。   奶娃嫩嫩白白,漂亮到不可思议,小小的手臂中紧紧抱着一个布娃娃,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好奇的四处打量着,见到老王爷他就咧开红润的小嘴纯真无邪地一笑,乌睫长长,漆墨的眼儿弯弯的,露出糯米一样雪白的牙齿,着实可爱极了。   “哎哟,昊儿,曾祖的心肝宝贝哟,终于笑啦。”老王爷立刻受宠若惊的赶过来逗他,一脸惊喜。   这孩子自他娘亲失踪后,使了好长一段日子的性子,不吃不喝的,真能急死个人了,后来自知娘亲回来无望,也不使性子了,开始跟平常一样照旧吃喝,奈何以前他喜欢笑得前仰后合,咯咯有声的情景众人是再也没有见到过了。他变得不爱说话,不爱笑,喜欢一个人默默的呆在角落里,嫩白光滑的小脸上一片平静,安安静静的抱着那个丑的有卖的地布娃娃不知在想什么,精致漂亮的五官宛若冰雕一样冷凝,这时候看他,倒有几份若樱的影子。   萧冠泓垂眸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被他可爱的笑容所感染,忍不住微牵了一下嘴角,薄唇上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许是知道要出去找娘亲了,楚昊阴霾的心情也变好转了,居然会主动对人笑了,想他自若樱失踪后便鲜少开口笑了,这个笑容显得尤为难得。   而他何尝不是对江南之行满怀信心,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此。   ……   再说若樱被姬红衣带到浮云堂位于奉州的分堂,堂主马从龙虽然不知这位面貌普通的年轻人有何过人之处,但他极会察言观色,见楼主对这人言谈举止都不同一般,亲密熟稔中夹杂着几分怜惜,他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马上把若樱安排到分堂最好的房间,派了最伶俐的丫环去侍候。   许是换了地方,固然高被暖枕,屋内熏香缭绕,若樱却了无睡意。   快近八月了,漆黑的天上挂着一个大半圆的明月,毫不吝啬的将清冷的光辉幽幽的洒向人间。奉州分堂有一幢两层飞檐式八角阁楼,阁楼由青砖打造,画梁雕栋,红瓦铺顶,格外的错落有致。一蹲石狮高踞其上,八只角上饰以各种吉祥动物,又高又开阔,登顶一眼望去,远处的风景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若樱仰躺在楼顶,双手枕在脑袋下面,春水般动人的眸子似有揉碎的星光在里面闪烁,一瞬不瞬的望着高高的夜空。   姬红衣安步当车,迎着如水的夜风,踏着红瓦徐徐而来。“怎么不早点歇息?有心事?还是身上又开始疼了?”他的红衣和黑发在夜风中蹁跹,清脆冷峻的声音温柔如初。   若樱没有起身,微偏头瞅着他,学着他的口气,依着葫芦画瓢:“你怎么也不早点睡?也有心事?”   姬红衣缓缓走到她的身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月光下,深幽的眸子里有明明灭灭的光辉。他看的极为仔细,老半天一声不吭。   若樱也不怕他看,反正脸上还戴着一层皮。说来也怪,她和姬红衣并没有十年八年的交情,更不是什么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儿时玩伴,她记性固然不好,但弄影曾告诉过她,她和红衣以前素不相识,有也只是这几月的情谊,但她内心深处却觉得红衣怎么都不会伤害她,更不会想从她身上索取什么。   良久,姬红衣收回目光,学着她的模样仰躺下来,两人间离的极近,同时偏头看着对方的话便会气息可闻。但两人却未觉得这样有何不妥,相处的自然而然。姬红衣嘴角微翘,歪着头看着若樱:“这是那老家伙帮你做的把,简直是暴殄天物,赶紧取了,看得我眼疼。”   若樱伸手抚了抚脸上的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嘀咕道:“明天取,这会儿没药水儿,没法弄。”她似想起什么,也歪过头看着姬红衣,不满地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呢,我认识你也有好几个月了,可你一直戴着这张皮,你长的啥模样啊?当真丑的不能见人吗?”   姬红衣微垂下眼帘,语声淡若轻风:“若我真是个丑八怪,你会如何?对我退避三舍吗?”   若樱立刻坐起身来,一脸兴致勃勃看着他,开心地笑了起来:“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你终于要露出庐山真面目啦?我没听错吧?”   姬红衣忍俊不禁一声轻笑,觉得她的眼睛里的星子真是太明亮了,一眼似能看到人的心里,他微阖上眼睑,淡淡地道:“你绝对听错了,我的问题你尚未回答呢,别想转移话题。”   若樱的笑脸不可遏制地跨了下来,悻悻地伸脚踢了他一脚:“讨厌,白高兴一场。”   姬红衣的嘴边已极其愉悦地扯开一抹可恶的微笑:“总比你知道我长的丑陋再来嫌弃我好吧!”   “谁会嫌弃你?若我长成丑八怪你也会嫌弃我吗?”   姬红衣拧眉沉思,许久之后,一脸肯定的点点头:“会。”话音未落,他被若樱连踢两脚。   若樱怒了:“可恶,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弄影的话真是鞭辟入里。”   “看来对女人不能说实话,真乃至理名言。”姬红衣龇牙咧嘴赶紧坐起来,再躺下去他都要被若樱踹死了。若樱冷哼一声,别过头不理他。姬红衣拉了拉她,她孩子气的扭了扭身子,依旧不转过头来,看样子是不打算原谅他。姬红衣再接再厉的又拉了她一下,她倨傲的抬高下巴眺望远处,仅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姬红衣低头笑了笑,似醉非醉的眸子似氤氲上一阵水汽,狡黠地道:“再不转过来,我可就把面具戴上去喽!过时不候。”   若樱一听,微怔之后立刻飞快的转过头来,只一眼,顿时愣住了。姬红衣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她,除了那双迷离朦胧的弯弯眼眸令若樱非常熟悉以外,这张原来平凡普通的大众脸已换成一张俊美到极致的美男脸,那模样俨然是一个容貌俊美无俦的翩翩贵公子。   但见他长眉斜飞入鬓,一双摄人魂魄的多情桃花眼,挺鼻丹唇,五官精致到无以言表,眉眼间自有一股傲视群雄的轻狂,浑身慵懒优雅的模样难描难述,华丽又张扬,且自信逼人。   当真是一个俊美得令人窒息的男子,那种若隐若现,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令你怦然心动,犹如小鹿乱撞。   若樱瞬间被狠狠惊艳了一把,搜肠刮肚似乎也想不出见过比他更出色的男子了,她呆呆怔怔的看着,心中突如其来的涌上一股奇异的心痛和熟悉感,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她眼眶酸涩的想流泪。   姬如风双眸中漾着柔和绵长的笑意,声音特别温柔:“怎样?还生气吗?”   若樱用力眨了眨眼睛,想眨掉不由自主流出来的眼泪,可眼泪,还是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一串一串如断了线的珍珠,怎么也擦不完。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飞快的伸手扯住他的脸皮,手指头还用力捻了一捻,喃喃地道:“真的,是真的……”   “嘶!”姬红衣脸皮吃痛,连忙抓住她使坏的手,不满地道:“这是想怎样?看到我的脸,你居然激动的哭了?合着是你坚持要看的,却又这样对我,女人善变,古人诚不欺我也。”   “不是!”若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到他的脸,心头总是萦绕着莫名的悲伤和心酸,她胡乱擦着脸上纷纷落下的泪水,亟欲想表达些什么:“我就觉得你这张脸我好熟悉,我以前一定认识你,不过……”   她颇有些苦恼的伸手挠脸,又把魔爪伸向姬红衣。姬红衣反应迅速的将身子向后仰,让她的手够不着他饱受蹂躏的脸,瞪着她道:“你还来?不是你的脸不疼吧?再来我生气啦!还有,别哭啦,求你了……”   若樱慢慢缩回手,在姬红衣松了一口气重新坐正身子时,趁其不备搞突然袭击,一把摸到他的头上,在他惊慌错愕的叫着“女人的腰,男人的头,只可看,不许摸”的声音中,犹豫犹豫地道出心中的疑惑:“我觉得你的头上好像少了些什么,好像是……”她脸皱的如苦瓜般,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出心中的那种迷茫和困惑。   姬红衣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道:“头顶少了角?还是少了一撮白毛?我这是头啊!可不是什么什么牛魔王的玩意儿。”   他的无心之语让若樱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对,你说对了,就是少了一个独角,好像是白色的。”   姬红衣快被她气的呕血了,支撑不住倒地不起,以手覆额,有气无力地道:“不是什么角啊,姐姐,不过就是一撮白头发,华那觉得堂堂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头上长白毛太有碍观瞻了,跟个妖孽似的,他说这是病态,开了个方子给我整没了。”   “啊!整没了啊……”若樱失落的半张着朱唇,然后又默默无语,许久之后,方闷闷不乐地道:“华那太没有审美观了,神医就是神医,谁在他们眼里都无美丑,只分有病和没病……”   姬红衣眼神微黯,默默地凝视着她,清冷的月光下,他俊美异常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伤感,漆黑灵动眸子真真是要滴出水儿来。若樱双手抱膝,默默的回望,两人四目相对,那伤感便在他们之间无声无息的缓缓萦绕。   一时之间,天地广袤无边,楼顶静默无声,唯有风声拂过他们的衣袂和黑发,带来轻微的声响,似在缅怀流逝的时光。   “喂!干嘛呢你们两个?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楼顶来晒月亮。”蓦地,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冲散了那股莫名的黯然和悲伤,跟着就是一条人影轻飘飘的纵身跃了上来。   乍一见到徒弟变回原形,微雨散人大吃一惊,什么儒雅潇洒的风度皆抛开了,愤慨的表示适应不良:“你怎么能现原形呢?快戴上快戴上,天降妖孽啊!”   甫一见到微雨散人,若樱立即怒目而视,对他见死不救的行为很气愤,再一听到这样说红衣,顿时大光其火:“你还有脸来这里?在万花楼你不是对外面的一切充耳不闻,这会子还敢对红衣指手画脚,惹毛了老娘,当心再扁你一顿。”   微雨散人听她说起万花楼,充满睿智的眼神顿时变得躲躲闪闪,不免有些讪讪地:“那个,那个,我不是不在嘛,若是在怎么也要行侠仗义一番的,那能任你去冒险呢。”   “强词夺理,要说谎你不会找个好理由啊,你若是不在,那你去哪里了?”若樱斜睨着他,一脸的鄙视。   微雨散人颇有些难为情,老脸羞赧地道:“人长的太俊了,走哪都有几个老情人,奉州也不例外,既然到了这里,少不得要去看望看望她们,叙叙旧什么的,不然会落埋怨的……”   姬红衣对自家师傅熟视无睹,眼角落都不撇他一眼,若不是这老头忍不住去找旧情人得瑟,以至于露了行踪,他哪能这么快就找到若樱。   他面无表情的起身拉了若樱就走,语气倒是不温不火:“走罢,饿了没?陪我去吃点宵夜,这奉州别的也没有,许多小吃倒是不错的,你一定会很喜欢。”   若樱从善如流,随着姬红衣施施然的下了阁楼顶。   微雨散人在他们后面亦步亦趋,心知这次把徒弟得罪狠了,只好不停的陪小心:“红衣啊,红衣,你怎么不理为师啊?你莫生气撒,你看,若樱她是自愿跟为师走的嘛!为师并没有强迫她,若樱,是吧?红衣啊,你不会真的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吧?会赫死人的……哎,你们两个不要走那么快嘛,这人啊,从小就要懂得尊师重道,尊老爱幼……”   姬红衣带着若樱沿着立在水上的九曲长廊来到水榭,水榭四角斜挑着几盏明亮的宫灯,里面早有手脚伶俐的丫鬟在忙忙碌碌,将各式精致的吃食,还有香醇的美酒都一一端了上来。   边上还有一位绿衣姑娘背对着他们,正细心的用红泥小火炉在煮茶,烤饼。水榭里洋溢着烤饼诱人的香味,引的人馋诞欲滴。   若樱还未开口,微雨散人早已垂诞三尺:“哎呀,这葱香肉沫饼儿真香啊,尤其是马姑娘烤的肉饼儿,简直能让人吃的把舌头都吞下去了,红衣,还是你了解为师,知道师傅爱吃这个,不愧为师傅的爱徒……”   那绿衣的马姑娘听到声响,不慌不忙的转过身来,她衣着精致华美,头上的钗环在宫灯的照射下璀璨明亮,相貌柔美端庄。三人中她一眼就看到了姬红衣,然后就呆怔在原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脸上迅速浮现起一抹酡红,似看痴了。   水榭里的丫鬟们原本勤劳的像小蜜蜂,此时也不忙碌了,只管站在原地望着姬红衣出神,脸上都不约而同浮现出令人可疑的红晕。   若樱早知道会这样,忍不住抿嘴偷偷一笑,心里竟然有着微微的得意,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得意,姬红衣即便是风靡万千少女又关她屁事,她为什么要表现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仿佛吾家有儿初长成。姬红衣比她还大上几岁咧,怎么可能成为她的儿子……   微雨散人见此光景大受打击,就不住的唏嘘叹气:“妖孽哟,娇孽哟,楞是能把人家小姑娘迷死,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是搁我年轻的时候,这风头铁定不能让你抢了。”   有微雨散人在一旁大煞风景,马姑娘和丫鬟们不得不醒过神来。马姑娘急忙收回了视线,略俯下头,似乎觉得自己鲁莽了,脸上一片羞赧,随后慌忙带着丫鬟们上来见礼,轻启朱唇,声音娇嫩婉转:“楼主,散人,这位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马姑娘好,倒是辛苦你了。”微雨散人在外人面前惯会装腔作势,经常是一派儒雅深沉的模样,但在浮云楼内部他就会原形毕露,形像全无,这会子早急急的坐上去,摸了一个烤的香喷喷的葱香肉沫饼,先深深吸了一口那诱人的香气,然后啊呜一口咬掉了半个饼。   姬红衣微颌首,伸手指了指空地,示意她们多摆一个凳子,他也没料到犯了错的师傅居然不怕死的会跟过来。见丫鬟又加了一把紫檀杌凳,他才淡淡地对马从香道:“有劳了,摆放妥当便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侍候。”   姬红衣容貌俊美之甚,令人不敢逼视,马从香秀靥晕红,芳心娇羞怯怯,突突地跳个不停,早知楼主相貌不凡,但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楚直面的看到,她非要自持镇定才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从香可以帮忙温酒、煮茶和烤饼的,决不扰到楼主和贵客。”   “不用,立刻下去!”姬红衣完全不解风情,负手而立,冷然的表情和淡淡的口气皆不变。   “是。”马从香脸色一变,身体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微微有些惊惧,不敢有半丝违逆,一脸失落的带着丫鬟们怏怏不乐的下去了。   若樱也坐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瞥了姬红衣一眼,红衣自己或许不觉得有什么,但往往在不经意之间,他常常会流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霸气,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臣服于他。其实她心里模模糊糊的觉得,红衣对女孩子应该是温柔多情、一派风流倜傥的。   不过他这副样子多了一种酷酷的味道,若樱也很喜欢,由衷地赞赏道:“红衣你好霸气!”她边说,边漫不经心地学着微雨散人直接用手去取肉饼,不料那肉饼闻着香,却非常烫,姬红衣一句小心烫还没说完,她已经吸着气缩回手,讶异地道:“么回事?他刚才也是这么拿的,不也没事?”她看看火炉上的肉饼,又看看都吃了两个的微雨散人。   微雨散人在一旁快笑岔了气,肩头直抖,他拿饼之前在手上使了功夫,多烫都是不怕的,为的就是装潇洒小露一手,好牛皮哄哄的博众女人对他另眼相看。   姬红衣满脸无奈的坐在若樱身旁,拖过她的手端详了又端详,还往她嫩白的手掌心吹了吹气,忙的不亦乐乎:“疼吗?”   若樱不太在意的抽回手,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娇气,不过是粗心大意上当了。”   姬红衣当下便脸色一冷,眼儿一眯,满脸秋后算账的表情对着微雨散人,只差说你皮又痒了,本就有帐跟你算。微雨散人急忙敛了窃笑,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很狗腿地在火炉上揭了几个饼孝敬若樱,嘻皮笑脸地道:“你要吃说一声就得了,哪能让您老亲自动手啊。”   各式各样的吃食点心精美异常,肉饼儿喷香,美酒佳酿引人一杯又一杯,没有外人在场,若樱不免有些贪杯,红衣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容,也不拦着她,只是细心地帮她取下脸上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她原本的丽质娇颜。   不一会儿,酒意就涌上若樱的粉脸,为她的倾城之貌更添一抹酡红之色,惊艳若绝。姬红衣修长如玉的手执着白玉杯轻轻的晃着,脸上也浮现着醉人的淡红,时不时的问她还要吃点什么。从头至尾,他的嘴角一直挂着一丝若隐若无的淡笑。   微雨散人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肚子委实没有空地了,便在一旁煮茶。他托着下巴望着眼前的俊男美女出了一会儿神,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踌蹰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充当说书人讲古:“话说若干年前,有一个国家的皇帝和皇后非常恩爱……”   不愧是女子,最喜欢听夫妻恩爱的故事,若樱当即搁下酒盏专注聆听。   “皇后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产下一对双胞胎皇子,这对孪生子若是生在寻常人家,那定是皆大欢喜,奈何他们偏偏不幸生在帝王家,时也命也……”   若樱见微雨散人摇头叹息,却不再说下去,她胃口刚被吊起来,怎能允许他说一半藏一半,忍不住催促:“继续呀!”   微雨散人提起炉子上的紫砂壶来,替三人浅浅地斟上半盏香茗。端起白瓷茶盏方继续道:“双胞胎自古以来就为皇室之禁忌,有句古话:‘双生帝王家,一子去而一子还,’帝王家若生双胞胎则代表不祥,这是皇后头胎产子,生下的既是皇子,那便是国之储君,当之无愧的太子殿下,孪生子大多都生得一模样,在皇室是遭忌讳的,而这两位皇子……”   微雨散人顿了顿,微醺的眼神若有若无的从姬红衣的脸上滑过,接着道:“他们生的不差分毫,就连头上的一撮白头发都生的一模一样,更何况,他们有着”两虎相争“的奇异命格,帝后迫于无奈,只能忍痛一去一留。”   若樱心下了然,同时也有些恻然,不免替这对孪生皇子打抱不平:“看来生在帝王家也不全都是金尊玉贵,若是他们相貌迥异,那倒好说,再不堪,那个被去掉的孩子也会是个王爷啊,唉!他真是可怜,凭白无辜的要被这样对待,皇后一定伤心死了。”她托腮重重的叹气,觉得心里闷闷的,端起酒盏仰头饮尽。   他们一个说一个听,姬红衣却置之不理,只是默默吹去杯上茶叶的浮梗,垂下眼帘浅啜茶水,听到若樱的话,他脸色微黯,半晌没有动作,长长睫毛掩映下的眸子似浸了水,烛光下有隐隐的珠光灿灿。   “所幸帝后没那么狠心,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这对孩子生得非常漂亮可爱。”若樱本以为故事结束了,始料未及居然峰回路转。微雨散人继续往下说:“他们中间为长的那个留在皇宫,被立为太子,弟弟则被帝后的心腹之人秘密送往深山之地,交予武林高手抚养成人,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没料到……”   “夜太深了,散了吧!”姬红衣突然沉声打断微雨散人的叙述。   他不知何时起身走到水榭栏杆处,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水面上的几株睡莲。微凉的夜风中,只见他临水而立,一身红衣鲜艳若血,月下的身姿笔直,越发显修长挺拔。   若樱觉得这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心里很是为那一对双生子担心,正听的入迷,再加上她酒意渐渐上涌,哪肯就此罢休,连连向他招手:“红衣,不要扫兴啦,听完结局再散。”   微雨散人一直想对若樱讲这个故事,今日得偿所愿,大有一吐为快之感,也不想就此打住,于是眼巴巴的瞅着他的背影道:“徒儿,让为师说完,若樱想知道。”   “是啊,是啊,我好想知道那对小皇子过得好不好。”若樱连声附和,点头如捣蒜。   姬红衣施施然的走回来坐下,偏头看着若樱晕红的双颊,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乱发,不置可否地道:“若是结局不好呢?你听了也无益处,何苦呢?”   若樱觉得脸上发热发烫,肚腹里也似一把火在烧,桌上冰冰凉凉的,她便将脸直接贴上光洁的桌面,醉意醺醺地道:“你别胡说八道,怎么会不好呢?当然是好的……我希望他们好好的……”   姬红衣沉默片刻,低声的骂了一句:“醉鬼。”声音不若刚才的沉重,带着几分释然。   “我没醉,你们才醉了。”若樱立即反驳,她还知道威胁微雨散人:“快讲,我想尽快知道他们的结局,敢糊弄我,就再把你胖揍一顿。”   姬红衣眸色幽幽地瞪着她,半晌之后转头睨着微雨散人道:“本想寻个地方清净片刻,奈何事与愿违,总是有人在耳边聒噪不休,难道某些人是好日子过腻了。”   微雨散人两头不讨好,左右也是被揍,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索性破罐子破摔:“那时几个国家征战不休,不是你讨伐我,便是我攻打你,很快这个国家为敌国所攻占,帝后相继殡天,小太子不知所踪,被送走的那个小皇子可谓是国破家亡,只能在深山里苦练武功……”   “嘤嘤……”若樱心里难受极了,开始低声抽泣:“怎么这么惨?怎么连小太子也不见了?哪个国家这么坏啊?我要出兵去攻打他……”她借酒撒疯,宛如珍珠般晶莹的泪水成串成串的滑落到桌面上,很快将桌面泅湿一大片。   微雨散人起初以为她是假哭,侍到看到桌面上闪闪的水光,立即感到大势不妙,果然,不用看都能感觉到爱徒正用杀人似的目光紧盯着自己,他打了一个寒颤,马上装模作样地道:“好徒儿,太晚了撒,咱们散了吧,散了吧!”   “不想我弑师的话,这次事情一了,立刻、马上、回你的微雨峰去。”姬红衣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溢满腾腾杀气,令人遍体生寒。   然而微雨散人是老油条了,深知这爱徒就是面冷心热之人,只打雷不下雨,从他出师起就开始决心弑师,一直弑到现在,他这个师傅还活蹦乱跳的在为祸人间。所以他也没有多害怕,而是笑咪咪地指着伏在桌子上的若樱道:“她没哭了,好像睡着了,虽说天还不凉,睡这儿也不行啊!”   姬红衣不在搭理他,默默的将若樱打横抱了起来,腾出手来擦尽她脸上的泪水,然后抱着她默默的向前行。   微雨散人慢腾腾的跟着他们,脸上也有几分沉痛之色:“你这样做值得吗?她什么都忘了,什么时候能记起来还说不定,你真打算为她倾尽所有?这浮云楼所赚取的钱财原本可是打算给太子殿下复国用的。”   姬红衣被迎面的凉风一吹,身上的酒气散了不少,一双眸子却灿若明珠,他微微一笑,低头看了看怀中睡得人事不醒的若樱,只觉得她如兰似麝的娇躯在自己的臂弯里轻盈的似一片羽毛。   他低声说话,似说给自己听,又似说给师傅听:“旧国如梦,他既然为她放弃了江山,甚至放弃了……我和他素来心意相通,又怎能违背他的意愿。”   “可,即便是太子殿下……不是还有徒儿你么?徒儿,你又这样受人拥戴,一样可以……而且,徒儿,你难道没有发现?四王的古图腾并没有消失,便是白虎王所用的虎尾鞭,也被神秘人送回浮云楼交予你了么?四王依旧可以聚首……”   姬红衣面不改色,淡淡地道:“这话休要再提,那人素来疼他如亲子,对百姓虽不是爱民如子,却还仁爱,经过这么多的世事,你们还难道看不穿么?百姓只要有好日子过,谁当皇帝对他们皆没有区别,而,关于四王的事,你还是当个据嘴葫芦吧。”   说话间,已到了若樱入住的房间。   姬红衣小心翼翼地把若樱放在床铺上,命丫鬟打了水来服侍她睡下。那大丫鬟极为惊讶,起初她以为若樱是位公子,没料到居然是位女子,更没料到还是位国色天香,又万种风情的大美人。后来又看到楼主虽穿着万年不换的潋滟红衣,相貌却与原来有着天差地别。好在她素来聪明,又见过些场面,此时惊异归惊异,却不会没有眼色的大惊小怪。   见一切弄的妥妥帖帖了,姬红衣又伸手摸了摸被子,看够不够绵软,那仔细的模样,俨然是个老妈子。   若樱乖乖躺在床上,黑发如扇子般晕散,肤白若雪,腮边如涂上了胭脂,红唇娇艳欲滴,在灿灿的宫灯的照耀下,当真是人面桃花,艳色入骨。姬红衣在她床前默默站立半晌,直到听到外面更夫打更的声音才醒过神来。   他只觉得心头怅然若失,无意识的将双手握紧,眸色变得更是幽深,仿若想留住那份轻盈和香软。他吩咐丫鬟要悉心照料,有什么事直接禀报他,随后慢条斯理的走了出去。   微雨散人还在外面等他。两人沉默着走回水榭。   微雨散人替两人斟上酒,执着杯子语重心长地道:“真乃红颜祸水啊!自古就有美人误国之说,爱徒,师傅听说双生子大多喜好相同,徒儿你绝顶聪明,切记莫要重蹈复辙,这女人么,你只要想着三尺黄土下,她只是红粉骷髅,那便没有什么看不开了的,都是些过眼云烟。”   姬红衣只觉得怀中犹似还残留着若樱身上特有的幽香和酒香,这香气似在他心里生了根,萦绕不断。他执着酒杯,默默的踱到水榭栏杆处,凭栏望着水面那几朵睡莲,默不出声。   半晌之后仅是淡淡一晒,仰首饮尽杯中酒:“老头,你多心了,这浮云楼本是他的,她是他爱若生命的人,我自然得帮他护着。”   “真的是这样么?”微雨散人却是个不好糊弄的,半信半疑望着他寥落的修长背影。   “当然!”姬红衣望着清澈的水面如是说,眸色波澜不惊,神色淡然而然。   微雨散人为让自己心安,特特的跑到他身边去观察,左看看,右瞧瞧,见他脸上的表情滴水不漏,话也说的斩钉截铁,总算放心的吁了一口气,无限唏嘘感叹地道:“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为了不让爱徒你泥足深陷,为师可谓是殚精竭虑,不惜牺牲了宝贵的名声,自领了个拐骗之罪,徒儿啊,你可要记得为师的好……”   他一副劳苦功高,牺牲良多的苦情模样,开始喋喋不休的现身说教:“想当年为师意气风华,横行江湖时,何尝不是为女人要死要活的,最后还不是落到如此下场,男人还是无情些好,无情不似多情苦。”   姬红衣望着他唱作俱佳的模样,微微一笑:“当然记得,我会在弑师时候,记得让你选一种干脆的死法,让你不至于死的太难看太痛苦,足以报答你的一番良苦用心了吧?”   微雨散人头摇的像拨浪鼓,连连摆手:“为师为徒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在所不惜,在所不惜……何况为师这点牺牲真的是不值一提,太微不足道,咱们师徒都忘了吧,忘了吧!”   姬红衣再次微微一笑,那笑容虽然美绝尘寰,却也寂寞如雪。虽红衣黑发,风姿卓然,但柔美月下的身影,却孤高清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黯然销魂。   ……   江南玉锦城。   一座气势不凡的深宅大院,大门修的豪华气派,两个大狮子立于门前,院门上的牌匾写着:度日山庄。山庄里面修建的富丽堂皇,犹如朝中官员的府邸。   气氛尤为沉闷的房间内,一黑色劲装打分的身影正抱拳向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禀报:“老爷,属下派人多处查访,几乎将奉州翻了个遍,皆没有见到那两人,但也没有这两人出城的信息。”   中年男子一身锦缎绸衫,面皮白净无须,皮肤细腻光滑,眉毛清疏,容貌平淡无奇,纤细狭长的眼睛精光闪光,却满是却满是阴毒的狠辣,浑身上下皆是森冷的阴寒之气。   听到黑衣男子的禀报,中年男子伸手对屋中阴影里的一个黑影做了个请的手势,他的手掌与寻常人的不同,手掌特别肥厚硕大,应该是练了某种霸道的武功所致。看他脸上的神色,对那黑影倒有几分恭敬和小心翼翼。“先生,请!”   他一开口,声音更是与众不同,不像男子嗓音那么粗,反倒有些像女子的声音,带着一股尖利。这尖细的声音让他身上少了几分阳刚之气,多了几分女子的阴柔。   阴影里的黑影走了出来,他披着黑色的连帽斗篷,垂着头,一张脸全部藏在黑色宽大帽子里。对于中年人待他如上宾的态度视为理所当然,除了点点头,他即便是低着头,依旧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倨傲之感。   “先生,你怎么看这件事?”中午男子浑身上下固然有些阴柔,但行动和说话却仍保留男子的果断和魄力。   黑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江爷无需担心他们,事情已然过了许多日子,又离了奉州多日,并未听到一丝半点关于那晚的风声,想必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还是把精力放回到重头戏上吧!”   他的声音极为低哑,粗嘎难听,是个男人的声音,但江爷听了他的话却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有先生这句话就够了,先生有所不知……并非我小题大作,只是上次有个女子,事后本以为她早已气绝身亡,谁知下人把她扔到乱坟岗之后,她居然还留有一口气从乱坟岗爬出来,她出来后逢人便乱说一气,将老爷我的所作所为差点公之于众,气煞我也!”   他顿了顿,尖细的嗓音含上愤恨,似欲吃人一般:“为此,我费了许多银钱和功夫才将此事掩了下来,但自那以后,我大善人的名声或多或少受了些影响,再去青楼寻快活,便没有什么姐儿愿意服侍我了,只能暗自抓了些女人回来,上次在奉州一时大意了,才弄死了那个姐儿,这玉锦城离奉州不远,我也是怕有多嘴多舌之人……如果这次的事情再暴露出来,那便是证实了前言,我的名声就会受到大大的损害。”   黑影依旧不多话,沉默了片刻方道:“事情并没有到不可转圜的地步,江爷财富力强,等事情成功后,那些谣言自会不攻自破,江爷到时依旧会是受人尊敬的大好人,委实不必过于担心。”   他的话让江爷犹如吃了定心丸,脸色和神情都有所缓解。   正在这时,外间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庄外来了一群客人,看装束非富即贵,出手非常阔绰,似从京城而来,他们想在山庄内借住一宿,老爷要不要前去看看?”   屋内的江老爷脸色微沉,因武林大会要在玉锦城召开,最近已有不少江湖好汉早早抵达了玉锦城,这些人想必也是为武林大会而来,他略一沉吟:“也好,安管家你先去,老爷我随后就到。”   度日山庄,宽阔的朱漆大门前。   青石垒成的台阶下,几辆豪华的马车停在路边,有十来骑身姿矫健的随从端坐在高大的骏马上,为首的侍卫一脸的精明强悍,正下了马,恭敬的拱手向马车里面的人禀报。   乍一看,还未见到马车里的主子,光这十几个侍卫就鲜衣怒马,气势非凡。江老爷阅人无数,非常有眼色,连忙堆着笑脸迎了上去,殷勤地招呼马车里的人:“不知哪位贵客到此?有失远迎,莫怪莫怪!里面请。”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尖细,虽然很热情,听在为首的侍卫耳里却有些怪异,他顿了顿,若无其事的转头抱拳:“久闻江老爷老爷义薄云天,仗义疏财,大善人的名声十里八乡尽人皆知,我家主人路过贵宝地,稀罕这里风景怡人,想到贵庄借住一宿,不知江老爷方便否?”   江老爷素来热情好客,便是个乞丐上门都能得到杀鸡炖鸭的招待,何况客人排场不小,急忙伸手相邀:“方便方便,求之不得,贵客远道而来,多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转眼间,马车里的贵客相继下车。   江老爷抬首望去,只见一行人缓缓行来,为首之人步履翩然,优雅之中贵气逼人。   他身材高挑,肩宽腿长,着了一身紫色锦衣,在衣领、袖口处以金线滚边,白玉腰带束着劲腰,悬着价值不菲的玉佩,黑色披风绣金,在他身后随风轻轻舞动,更衬得身姿颀长挺拔。   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生的嫩嫩白白的,娇娇贵贵,转着清澈漆黑的大眼睛,仰着小脸,一脸新鲜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因起了风,他穿了身紫色的小褙子,衣领和袖口滚了白色的狐狸毛,露出两只着嫩黄色锦衫的小手臂,衬得他的小脸蛋儿如同冰雕玉琢一般。   江老爷一看这小娃儿,顿时魂都没有,口水直流,险些冲上去抱着他逗他玩。好在尚有一丝理智拉住了他,并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将客人吓跑,转而和贵客寒喧起来。   离得近了,江老爷才发现客人生得俊眉凤眸,挺鼻薄唇,面色虽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冰冷和邪美,但依旧俊美绝伦,人若谪仙,像个发光体般吸引着世人追随的目光,摄人心魄的魅力当真是无远弗届。   而这时候江老爷才发现,还有一位身材高大威猛的老者与他并肩而行,这老者虽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健步如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岁月的侵蚀和沧桑巨变,竟不曾折损他半分风华。   不用说,这一行人不是别人,正是来江南参加武大会的萧冠泓和楚老王爷,还有首次出门找娘的楚昊。他们已抵达江南,   萧冠泓等人沿着那宽阔的青石道拾级而上,很快就被满面笑容的江老爷迎进山庄内。   萧冠泓听江老爷的声音有些尖利,又面皮白净无须,心中念头一转,便猜到了他定然是个太监般的男人。只是心中有些疑惑,他打小在皇宫中长大,一应起居饮食皆由太监和宫女打理,接触的太监不知凡几,那些太监因去了势,又在宫中,日常行为中免不了和女子一样有些阴柔之气,除了阴阳怪气以外,他们好些个都喜欢翘着兰花指,在脸上涂上白粉作女人状。   这个江老爷一样少了些阳刚,多了些阴柔,但行为举止绝对不女里女气,相反还颇有大男人的霸气。   山庄占地颇广,此刻正是倦鸟归林之时,宽大的庭院在渐深渐浓的暮色里慢慢模糊,似乎想随暮色一起消失似的,秋风扫过,树上的黄叶随风而落,桂花洒满一地,香气袭人。   江老爷真是太喜欢楚昊了,一边带着萧冠泓等人前行,一边嘬起嘴唇学鸟叫,以此吸引楚昊的注意力。果然,楚昊被他嘴里发出的清脆鸟叫声所吸引,先是把水汪汪的眼睛睁的圆溜溜,很是好奇的打量这个陌生人,随后将手里的布娃娃交给后面亦步亦趋的奶娘。   空出手来之后,他就拍着白生生的小爪子笑了起来,奶声奶气的道:“小鸟,父……”   萧冠泓微不可见的“嗯”了一声,打断楚昊未出口的话语。楚昊抬头,见到父王正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眸色意味不明,他人小鬼大,萧冠泓一路上叮咛过他无数回还是起了作用,立刻反应过来:“小鸟,爹,有小鸟……”   “乖!”萧冠泓嘴角微翘,满意的颌了颌首:“知道了,不是真的小鸟,这是江老爷在逗你玩呢。”   楚昊似懂非懂,依旧一脸好奇的望着江老爷,末了,他学着江老爷嘬起红红的小嘴,却不知道发何发声,只能一脸迷茫且无辜地发出叭叽叭叽声,模样童真可爱,惹得老王爷和众人都笑了起来。   后面被人拎着的婴鸟听得不耐烦了,极想要吼出来,它才是鸟好不好!奈何因为它行为不检——老是鹦鹉学舌,众人怕它一张嘴暴了行迹,便将它一张镰刀似的长喙用布条捆着。它急不可耐也不顶用,只能愤愤地拍打着五彩斑斓的一对翅膀,发出扑楞楞地声音,提醒众人自己的存在……   ……   若樱一行人也来到了江南玉锦城,起初她的目的是假装为救红衣而来,遇到红衣后依旧不改初衷,因为浮云楼收到了武林盟主发的英雄帖,红衣乃是武林大会的重要人物。   现下她改了主意。她一直对那个江老爷草菅人命的行径耿耿于怀,若不是红衣一再劝说这事另有蹊跷,她一定会追查到底。但事情就是那么赶巧,她无意中发现那个江老爷居然跟他们路线相同,也是往玉锦城而行。这样她少不得多多注意那个江老爷,防着他故态复萌,又跑去残害人命。   奉州离玉锦城倒没有多远,到了浮云堂玉锦城的分堂住下。若樱才得知这江度也是大有来头。   江家世代经商,几代下来,累积了庞大的财富,可谓富的冒油,拥有一个风景如画的度日山庄,只是江家一直是财旺人不旺,也不知是何故?江家每代的家主妻妾没少娶,可就是广播种,不收丁。久而久之,这寻常人家的弄璋弄瓦之喜,倒成了江家说不出口的痛。   所以,江家世代都行善积德,广善布施,哪里修桥补路皆少不了江家出银子,指望着多行善事,多结善缘,好为后代积福积德。   到了江度这一代,生意更是广布天下,可谓财源滚滚,但依旧子嗣稀少,江度已过不惑之年,妻妾也有几房,却一个儿子都没有,不说儿子,便是女儿都不曾有一个。为此,江度没少做善事,比起祖宗们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这样那样的善举,江度不仅在玉锦城有大善人之,仗义疏财的名声更是传了老远。   你说这样一个积善行德之人,却做出那样残忍之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而且以江度现在的好名声,说出去别人都会冲你吐唾沫星子。若樱虽觉得江度行善的举动值得人称赞,但她无法说出违心之语,更无法替江度找理由开脱那日的杀人之罪。   更何况,江度那日在万花楼是真的对她起了杀意。   红衣对若樱的性子可谓了如指掌,知道如果不把江度的事查清楚,她肯定永远无法释怀,但这个江度的行为着实诡异,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彻查清楚的。他不想若樱涉险,便天天看她看的紧,前脚跟后脚的,让她始终无法去度日山庄查看。   奈何一到了玉锦城,因红衣身份的重要性,聂轻风早早便派人来邀请他去轻风山庄,道是有事相商。红衣自是要带若樱一起去,若樱却不乐意做跟屁虫。   红衣现在露出了本来面目,他生得那样天怒人怨,风华绝代,行走江湖,走到哪里都极招桃花。   又因为他对若樱的重视,那些桃花在起初不清楚若樱的身份,到后来打听清楚了之后,个个皆对若樱怒目而视,生吃了她的心都有。女人的妒忌心真可怕!若樱觉得自己已经够倒霉的了,无缘无故惹弄影和马从香的白眼就算了,犯不着再惹来一堆女人的白眼。   须知,众怒难犯,她真的、真的、吃不消这些美人恩啊!   说到弄影,她是在若樱他们到达玉锦城之后赶过来的。   弄影远远的见到姬红衣一身飞扬嚣张的红衣立在那里,便露了几分喜色,待走到近些,看到他已取下那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弄影眼中的光芒瞬间灿烂的连天上的太阳都自愧不如,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差点语无伦次:“楼主……你终于愿意以本来面目示人了么?”   若樱在一旁抿着嘴儿窃笑。   直到现在,若樱才知道弄影真正的身份——弄影姓花,父亲便是这浮云楼的创始人。   花楼主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红衣,他很欣赏这个少年,再加上内伤发作,便把浮云楼交给红衣。没过多久,花楼主便驾鹤西归了,临死前,将唯一的女儿花弄影托付给红衣照顾。   姬红衣莞尔一笑,云淡风轻地道:“不过是一张臭皮囊而已,一叶障目,无关紧要。”   他长发如墨,衣带当风,桃花眼儿顾盼含情,令人魂为之夺,心为之动!实在不好形容。弄影竟收不回目光,只顾痴痴瞧着他,目光中全是眷恋痴迷,毫不加以掩饰。   若樱和微雨散人相视一笑,这些天他们已经看到太多这样的情况发生。因武林大会之故,玉锦城变得热闹无比,江湖人士越来越多,好些行走江湖的侠女,不管老的少的,都会将目光投到红衣身上,且半天都收不回来。若樱有次开玩笑,说经过这次武林大会,天下第一楼名声响亮的恐怕要一路直达天庭,至于原因——众神仙都会自动忽略,但浮云楼主是个天下少有的美男子,只怕住在月宫里的嫦娥都会听说。   彼时,马从龙兄妹也在大厅里,他们兄妹俩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马从香先若有若无的瞥了若樱一眼,那眼神似长了刺一样,然后才走到回不过神来的花弄影面前,娇笑道:“花姐姐这是怎么啦?可是得了失魂症?楼主恢复样貌都好多天了,想必姐姐隔的远,还不曾知道,我们可都看了好些日子。”   不光是花弄形一怔之后醒过神来,连若樱也是一怔,悄声问身边的微雨散人:“这两人有旧怨?马姑娘一向既温柔又端庄,进退得宜,今儿怎么这么……我还以为只有外面的侠女这样,想不到楼里的火药味似乎更浓啊!”   微雨散人也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早些年就开始为楼主争风吃醋了,还曾大打出手,后来言归于好,今儿不知怎的,马姑娘挑衅的意味十足。”说罢,他若有所思的瞄了一眼若樱,心里暗自觉得眼前这个才是罪魁祸首。   若樱觉得他眼神异样,不解其意,遂瞪眼怀疑地道:“这么看着我做甚?难不成你良心发现?自愿让我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他们在这边凑在一起区区拱拱,那边花弄影醒过神来后,却毫不留情的开始反击马从香:“谢马妹妹的提醒,不过,平日里楼里没有外人时,楼主也会取下面具,我自是见的多了,只是楼主一向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如今乍然看到,倒是令弄影吃了一惊。”   她张口闭口皆是外人和楼里,口气却又是那般随意自然,仿佛并没有意有所指,听在马从香耳里却恁是刺耳,她怎么咽不下这口气,当下就冷冷一笑:“是啊,楼主算是突然袭击了一把,不过,楼主也不算专美于前哦,有人和楼主一样同时除的面具,只不过呀……”她眼角似是而非的斜瞟了若樱一眼,故意拉长了声音,酸溜溜地娇声道:“只不过呀……人家吸引的是众男人的目光。”   花弄影这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把目光从红衣身上转到他人身上。一眼就扫到若樱那里,再加上又看到微雨散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剜了若樱一眼,忿忿地道:“个祸害,楼里的人全数出动,找你找的鸡飞狗跳,生怕你个傻瓜让人卖了,你倒好,跟我在这里悠哉悠域的穷快活!”   若樱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心生惭愧,急忙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道:“是我的不是,你原谅我吧,我也是耳根子软,轻信了奸人馋言,但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反正她把一切过错推到微雨散人身上就对了,横竖他老人家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微雨散人死猪不怕开水烫,不但不惭愧,反而一副邀功的口吻:“哎,花大小姐莫怪莫怪,本散人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就是想带她出来散散心,指不定这病就好了,你们看,她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花弄影也算尽心心力的照料了若樱好一段日子,这阿猫阿狗在一起相处久了还有感情呢,何况还是个人,所以她对若樱还是有几份感情的,先前说那些过激的话,也只是因为看红衣为治好若樱身上的毒,那架式简直有些不顾一切了,怎么说这浮云楼也是她爹的心血,不管好不好,她总不希望浮云楼毁掉,所以难免顾全大局了些。   再则,她不是木头,感觉到红衣对若樱的感情非同寻常,心里肯定妒忌和酸涩的情绪是免不了要有的,故此,她对若樱这个始作俑者,便没有什么好脸色。   实际上,花弄影心里明镜儿似的,若樱跟红衣绝无可能在一起,这个无须多言,大家心照不宣。   再说若樱被微雨散人骗走后,花弄影是真着急,她是见过若樱毒发时的情景的,连华那和楼主都在一旁束手无策,干着急,这要一出去,又没带药在身上,真毒发,那光景她都不敢想像。   这会子见若樱安然无恙,她还不放心,又拉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见若樱竟着一身红色的留仙裙,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秀颈,广袖缥缈,宽宽的腰封束腰,越发显得纤腰一握。   长发未绾,只在头上戴一款价值连城的精美头链,璀璨动人的宝石垂在雪白的额间,使得她顾盼生辉的双眸越发的流光溢彩,摄人心魄。一头柔滑的青丝随风飞扬,似一泓瀑布倾泻而下,垂至腰膝处,行走间款款动人,步若莲华。秋阳的照耀下,当真美丽不可方物!   花弄影心下暗叹:怪道说那宛若神祗一般的摄政王还在疯狂的寻找他的王妃,皇帝和大臣想千方、设百计的想让摄政王安心朝政,不知弄了多少绝色佳人送到摄政王府,据说其中还有两位肖似凤王妃,可都被摄政王不屑一顾的拒之门外!   说拒之门外过份了点,是照老规矩办,将那些难得的美人全送给部将,为妻为妾随他们的意。反正瞅着摄政王那架式,没有王妃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当和尚。   可萧冠泓要找着若樱呢,那也还是有点难度的,不说浮云楼上下封锁了消息,单是一样就够萧冠泓比较被动的,因为他怎么也不可能将自己王妃的画像贴出来啊,只能派人满天下闷不吭声的找。   不过,瞧着若樱整个人状态是比在浮云楼好多了,花弄影到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只嗔怪一句:“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下次再跑,休想这么轻易饶你,定要打断腿!”   “好啊好啊!”若樱点头如小鸡啄米,额间宝石一晃一晃的,耀眼夺目,能听见多少就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   姬红衣闻言,闲庭信步般走到她的身旁,极不厚道的落井下石:“好什么好?既然答应的这么爽快,那就先说好条断哪条腿吧!”   若樱顿时傻眼,众人窃笑。唯有马从香在一旁恨恨的搅着手帕,眼神似刀子一般扎在若樱和弄影两人身上。   花弄影一向自恃是前楼主女儿的身份,兼之生得美丽漂亮,便一直以楼主的未婚妻自居,人家楼主都没表态,她一个在那自以为是的自得其乐,真真是可气!马从香本想用若樱的美色来打击花弄影,最好弄得花弄影和若樱之间起了龃龉才好。谁知事与愿违,瞧她们俩人到是其乐融融。   她眼珠一转,又计上心头。她现在心里面就是有一个念头,要么让花弄影不好过,要么让若樱不好过,横竖她心里不好过,就是要挑事儿。   这事儿妈抬眼看向若樱,巧笑倩兮地道:“若樱姑娘的留仙裙真好看,看这大大的裙裾处还缀了许多宝石呢,但是呢……这红色的衣服可挑人了,镇不住红色的人,不会是你穿衣服,反而会显得是衣服穿人,难得的是,楼主和如樱姑娘穿红色却是无比的适合,仿佛这红艳如火的颜色就是为他们而生,好巧哦!”   这话说的十足的不好听,除了马从龙略有些尴尬的碰了碰妹妹,姬红衣只挑了挑眉,便自顾自的去寻玉锦城分堂的堂主说话去了,微雨散人自是跟过去了。   若樱微微一笑,然后也不言语。   花弄影平日里也穿过红衣服,但她总觉得自己穿红色的衣料,和楼主穿红衣的模样比起来差的太远,固然是一男一女,总脱不了东施效颦的味道,久而久之她便不怎么穿红色了。马从香素来和她不对盘,这话肯定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用来影射她。   然而花弄影也不会傻的去接马从香的话头。她也不当场发作,低声问若樱:“怎么你也穿红色?”   若樱葱段似的纤指抵在自己的下巴上,拧了眉:“也不知怎么回事啊?红衣给我置办的好些衣裙都是红色,他说他穿红色是因为他的名字叫红衣,而我,他却说我本就该穿红色,奇奇怪怪的。”   花弄影想起若樱左手臂上那个红色的赤风胎记,半晌没有言语。   若樱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在意这事,便道:“要不,我还是穿回原来的衣服吧,这红色是太张扬了点,又打眼又醒目,走哪都有人盯着看。”她说这话,绝没有什么炫耀的意思,只不过是就事论事。   花弄影摇了摇头,取笑地道:“你还怕人看?我只以为你是铜墙铁壁做的面皮,所有人看着你,你都是大大方方的任人看,天生的焦点,半点也不害臊。”   花弄影虽然是用不在意的口气说的,其实她真的很羡慕若樱和姬红衣的气场,他们那种人好像是天生如此,面对万千眼光,任你万千打量,依然是旁若无人,我行我素,活得肆意又张扬。   马从龙颇有自知之明的走开了,徒留三个女人在场。马从香见姬红衣一走,越发的无所顾忌了。她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凉凉地道:“花大小姐,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吧?自个儿一派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还敢对旁人的行径指手画脚。”   若樱头都大了,这马小姐活脱脱就是个双面人,人前对自己笑脸相迎,无事不殷情,但凡背着人,便对自己冷脸冷语,说话也夹枪带棒,指桑骂槐的,仿若自己上辈子杀了她全家,可你真的接了她的话头跟她理论,却又完全没有必要,因为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偏生他哥哥马从龙和她截然相反,不但是红衣得力的属下之一,更对自己是小心周到,性情也温和。让若樱想跟他妹妹计较,都计较不起来。   面对马从香的尖酸刻薄的挑衅,花弄影丝毫不发憷,当下一点也不含糊的反讥回去:“不管怎么样,总比某些人长了丫鬟脸不算,还天生的丫鬟命,拿得出手的除了烤饼,就是烤饼,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上辈子就是个卖饼儿的。”   哎!若樱心里直咋舌,看来弄影也不是个善茬,居然这么直截了当的还回去,说到烤饼,那简直比指名道姓还管用,这马姑娘最拿手的手艺便是烤葱油肉饼儿,其次便是很喜欢侍候人,不过也仅限于侍候红衣——红衣打个喷嚏,她都能当成天塌下来一样忙活。   每每这时候,若樱就叹气,真是同人不同命,人比人气死人!羡慕妒忌恨都木有用。而每每这个时候,红衣就会冷冷的斜睨着她,那眼神冷嗖嗖的,他不言不语,更不管她似真似假的长吁短叹。   再说马从香听到花弄影不但损她长得上不得台面,做事也上不得台面,当下就气得七窍生烟,双眼冒火,脸色铁青,只差伸开爪子上去挠了。她气咻咻地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花弄影,扬高略有些尖利的声音道:“你是妒忌我,因为我烤的饼得到楼主的喜欢,所以你妒忌我……哼,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别人不知道,处处以楼主的未婚妻自居,你以为楼主会娶你吗?你还以为浮云楼是你爹的吗?若不是楼主,浮云楼早就不存在了,你还在那装什么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看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听你满嘴嚼蛆,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才是个厚脸皮,一有空儿就缠着楼主……”   眼看两女都怒发冲冠,若樱一见势头不对,连忙劝架,心知她们都是因为喜欢红衣,所以才处处针锋相对,但红衣倒底喜欢谁啊?   花弄影和马从香之间的恩怨又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能若樱劝两句就会收手,不一会就欲演欲烈,眼看是要大打出手了,若樱本就劝的焦头烂额,此时又怕她们真的动手,急中生智:“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不就是喜欢红衣么?问问他去,看他喜欢谁?就让他娶谁。”   说完这句话,若樱立刻感觉到两女倏地转头望着自己,眼里的目光都似欲吃了她……自此以后,若樱彻底得罪了这两人,连花弄影都是用白眼球看她。   ……   夜深人静,半弯月挂在夜空。   若樱正倚窗望月,突然她眼一眯,有几条黑影从院子里极快的一掠而过,在夜色的笼罩下就仿佛几道鬼影。若樱心倏地一惊,这里是浮云楼的分堂,这些人竟然来去自如,不会是想对红衣行什么不利的事吧?   偏巧红衣被聂盟主留在轻风山庄了,分堂的堂主和几个得力手下陪着他一起去的。   她不假思索地对着身后侍立的丫鬟交待了一声:“我去去就来。”然后施展轻功连忙追了出去。   度日山庄,夜色弥漫,影影幢幢。   一条纤细苗条的身影静静伏在山庄的屋顶上,正是刚才追着几道黑影而来的若樱,她也没料到那么巧,追着追着,那几道黑影竟然进了度日山庄。   起初她也以为是哪家官员的私宅,但在看到院子里挂着的灯笼上映着“度日山庄”四个大字,她便知道这就是江度那个风景怡人的山庄。   她想:难道是江度查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派人去浮云堂分堂一探虚实?思及此,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帕子蒙住脸,然后沿着那几条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整个度日山庄果然风景如画。   若樱避开护院武师,鬼魅一般的掠进一间院子里,顺势躲在院中一颗大树上,连一片黄叶都没触落。甫一进了这间院子,若樱心里就暗暗一惊,她敏锐的察觉到这里不简单,有好些个身手一流的高手藏身于此。   若樱屏气敛息,静静立在枝桠间,心里却在不停的揣度:这院子里好似不是主院,为何会有这么多高手藏于此处?是那个江度故弄玄虚吗?也许是因为江度第一次就留给她心狠手辣的印像,尽管有大善人的名声支撑,若樱却怎么也无法对他改观。   她想的还蛮多,猜测这个江度弄了这么多高手来,目的绝对不简单。随后略做思索,觉得还是回去通知红衣和浮云堂的人多加防备,毕竟敌在暗,自己在明的情况下,身手再好也要防人放冷箭。   转身欲走,突然,她一愣。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楚昊站在有靠背的椅子上,小身子趴在书案上,正在奶声奶气的训斥婴鸟,他白生生的小手抓着一杆戒尺,不停的在婴鸟的鸟头上比划来,比划去,就是个吓唬的意思:“不是跟你说了吗?叫你听话,不要……”   他停下来,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接着道:“不要……学大人说话。”   整间屋子里一个大人也没有,婴鸟连架子带它一起被放在书案上,一张长喙刚刚被解开。它被捆了一天的喙,除了喂食的时候解开,其它时候一律是闭嘴,这对于喜欢学舌的鹦鹉可想而知是多么的难受——它们本就聒噪,不让它开口,还不如杀了它,幸好它不懂得“士可杀,不可辱!”   这会子束缚被解开,它便想将一天的话全倒出来,肚子里装着话,真是太他娘的难受了,不带这么欺负鹦鹉的:“昊儿……”   “闭嘴!”楚昊冷凝起一张小脸,微鼓着粉中透红的小腮绑子喝斥鹦鸟,他光滑嫩白的肌肤如玉,真真是个粉妆玉琢的漂亮娃娃。   他举起手中的戒尺轻轻敲了一下鹦鸟的长喙,声音虽然依旧奶声奶气,但却多了几分冷气和威胁:“吃东西,不然打你了啊!”说着,他把婴鸟装食物的盘子向婴鸟的方向推了推。   不料,婴鸟却是个不识好歹的二货,它觉得肚子里的话不吐不快:“昊儿,昊儿……”   这下可不是找揍嘛,楚昊直接拿戒尺敲它的鸟头,当然,他敲的很轻,但也足够让婴鸟害怕的将话咽了回去。他敲了一下,见婴鸟没开口了,便不在揍它了,只是眯着眼睛,紧绷着小脸酷酷地道:“吃,哪那么多话?”他说话的语气和这冷冷的小模样,跟萧冠泓像了个十足十,看来这话正是跟着他爹学的。   小主子手中的戒尺一直悬在婴鸟的头上,婴鸟委屈的无以复加,但肚子也真饿了,它决定先吃饱再说。既拿定主意,便闷不吭声的低头啄起吃食来。   楚昊见婴鸟乖乖的吃东西去了,便放下戒尺,把玩着书案上搁放着的一个丑丑的布娃娃。他一边用小手指戳着布娃娃的脸,一边情绪低落地道:“娘……怎么还不回来?”   听到他提娘,婴鸟又满血复活了,扔下吃食,不知死活地道:“娘,娘……”它还未说够,楚昊已经飞快的抄起戒尺敲起它的头来:“你怎么打不怕?”   婴鸟皮实,再加上楚昊敲的轻轻的,生怕打坏它了,偏它不是个娇贵的货,根本不怕挨打,于是楚昊敲它一下,它就闭嘴,楚昊一不打它,它就再度开口,一人一鸟如此反复循环。   就见那五彩缤纷的鹦鹉一张开长喙,鸟头上便会被敲上一记,可只要小主子一不揍它,它就张喙挑衅。楚昊委实懒得训它了,他现在年纪还小,也说不来许多的道理,只等它一张嘴,就敲它的头。若樱潜进屋子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悄无声息的走到那可爱的小家伙身边,放柔声音道:“你只说要烤了它吃,或是拔光它的鸟毛,看它还敢不敢吱声!”   婴鸟惊悚了,这……这……是若若的声音,她一向是这么威胁它的。不过它没胆再开口了,它是不怕打,但它很怕死,还是个不敢裸奔的货,形式比鸟强,它立即乖觉地闭上长喙,半个字都不敢往外吐了。   楚昊毕竟年幼,先是被惊了一下,好在没发出惊叫声。   然后,他怔了怔之后立即醒过神来,猛然一个大动作的转身——瞪大眼睛,如做梦一般的瞪圆眼睛看着身后的女子。女子用一块手帕蒙着面,一身素色长裙,才五六个月没见,他年纪小,本应该快忘记母亲了,所幸萧冠泓雕的玉雕像,供他日日缅怀着不知所踪的娘,因此他——记忆犹新。   若樱觉得自己很了解小孩子,她要出声前,便用手虚拢着楚昊的小身子,怕他受到惊吓后摔倒或者什么的,此时楚昊陡然一转身,纵使没有丝毫预兆,但若樱的手正好就揽住了他,并小声的安抚他:“别怕,别怕啊,我不是坏人。”   若樱自己也觉得甚是奇怪,原本她都打算回去了,一眼却瞟到这扇开着的窗户,更主要的是,看到这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她当时就怔住了,全副身心都是想接近这个小家伙,压根想不起自己是来干嘛的,还鬼使神差的避开院子里的一众高手,潜进房间里来看他。   此时她揽着这个香香的,却小小软软的身子,心里又酸、又涩、又甜……百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让她喉咙发紧,眼眶发涩。   楚昊一点都不怕,眼圈一红,漆黑的如玉的眼睛里迅速漫上水汽,随后,他眼泪汪汪看着若樱,可怜兮兮的模样惹人怜爱无比。这一刻,他的声音变得软软糯糯,带着明显的哭音儿:“你……你把布……取……”   他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也表达的不是很清楚,若樱却听得懂,见他那小可怜样,心软的一塌糊涂,只想用世间的一切换他不要哭。   这一刻,就算他要她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给他,何况只是一块布。   她一把将布扯下来,轻声哄着楚昊:“你莫哭……莫哭,你可是小男子汉,怎么能哭呢?”   她不把布扯下来还好,一扯下来,楚昊彻底的认出她来了,立即不假思索的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他哭的声嘶力竭,瞬间撕裂了这个宁静的夜色:“娘……娘……你……”他哭的太厉害,简直是伤心欲绝,浑身不住的颤抖,话都说不清楚。   若樱慌了神,一半是不想惹他哭;一半是怕他的哭声把人招来,然后被这里的主人误会。她想要捂住楚昊的小嘴,却又觉得这样对孩子不好,正犹豫间,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这屋子里一直没有大人!   这么小的孩子,院子里有众多高手看守,却没有一个大人来护着孩子。   一瞬间,她的心都凉了半截,难道有人用这个孩子当诱饵吗?是谁?   蓦然,若樱警觉地回过头——四目相对,不知何时,屋内多了一个锦衣华服、长身玉立的贵公子,正一脸心痛,眼圈发红的望着她……   他有一张俊美得没有天理的脸庞,完美的五官如同精心雕刻过一般,可以说是既邪美又魅惑人,尤其是那一双摄人心魄的一双凤眸,波光流转,灿烂如星。他挺拔的身躯颀长高挑,浑身流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王霸之气,逼人的贵气扑面而至,那冷峭如玉的模样,任是无情亦动人!   这是迄今为止,若樱见到过唯一能和红衣的俊美相媲美的男子,而且,这个宛如谪仙的公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和寻常男子大不相同,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位公子定定望着她的样子,却给她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   但她着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公子,亦不知是敌是友。偏偏对方死活不开口,就那么眼眶泛红、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她,眸光幽幽,令她破天荒的感到心虚极了!好像她……   她有个奇怪而荒谬的感觉,仿佛自己对这位公子曾始乱终弃过。那怎么可能?她在心底惊呼。不过,她的忘性不好是出了名儿了,会不会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她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通,感觉很微妙……   耳畔小娃娃的哭声惊醒了她,不管怎么样,让人家误会她会对孩子有什么企图就不好了。   她伸手抚着楚昊头上乌黑光亮的头发,这小娃娃现在没有放声大哭了,却还在抽抽咽咽,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若樱决定先发制人:“阁下是谁?既然来了,为何不早点出声?”   萧冠泓深遂的双眸眨都不敢眨一下,贪婪地望着眼前睽违数月的人儿,努力控制着颤抖的手,和想要奔跑向她的腿,生怕眼前的人是个幻影——如果是那样,他会承受不住的!   每一天,每一刻,找不到她的日子,让他犹如被凌迟般的痛苦和绝望……   失去她消息时的肝肠寸断,寻找她时的各种无望和心痛,害怕她会有个闪失的无能为力,种种焦虑和惊惧,无数次背着人的泪流满面……   这一刻,纵使他有千言万语要对她倾诉;纵使一开口,泪水便会不受控制的滚下来,但萧冠泓的心里却是无限欢喜的,是的,欢喜的!可谓是喜从天降,让他欣喜若狂,也将他的人,和他的心从冰天雪地的极寒之地,瞬间移到春暖花开的温暖中。   看来远山等人没说错,她是真的不记得一切了,甚至不记得自己和昊儿了。看她一脸无辜又懵懂的模样,萧冠泓眼里还是闪过一抹受伤和深深的痛楚——他眼眶酸涩的厉害,嗓子眼仿若被什么堵住了,心酸不已,心痛不已。   他们之所以马不停蹄的赶到玉锦城来,便是在奉州寻王妃的侍卫查到关于若樱的蛛丝马迹。起先那些侍卫只是注意到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姬红衣恢复了本来面貌,到后来发现,他的身边经常带着一个美的不像话的女子。   侍卫仔细一看,立刻觑出了端睨,瞬间被吓得魂都没了——这,这,女子生的和王妃极像……   仅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起到晴天霹雳的作用了,萧冠泓不顾一切,马不停蹄的往奉州追来,这一追就追到玉锦城。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有不少侍卫是见过纳兰明桑的,他们和萧冠泓一样,发现姬红衣生得和纳兰明桑一模一样,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   用冷冽的话说,最为震惊的是——他从王妃身边擦身而过,王妃对他视而不见,眼神看他如看一个陌生人。他们丝毫没有怀疑那个绝代风华的女子不是凤王妃,萧冠泓更是一口咬定这是若樱,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因为那就是她,但凡见过她的人,都能如此肯定!   远山,清风等近身侍卫不信这个邪,都找机会去王妃身边露了个脸,可结果依旧一样,大家不同的脸,换来是一样被漠视的结果。   便是跟着来照料小主子的小桂和青墨,这该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吧,她们乍一见到王妃平安无事,激动泪流满面,恸哭的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的场面引来无数路人的围观,结果呢!王妃以为小姑娘们遭遇到了不幸,还好心的拿银子给她们……   她的身影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单薄极了,想来是瘦了不少。萧冠泓的心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揪的紧紧的,疼得厉害,说是心头滴血也不为过——他心爱的人,他深爱的人,他思之如狂,放在心尖尖上疼的爱人,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若樱见萧冠泓只是默默的望着自己,薄唇抿的紧紧的,一言不发,不禁有些摸头不知脑。   从他的眼睛里,若樱看到了痛彻心扉的伤痛,她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只好心疼的对呜咽着的小家伙道:“别哭了,小乖乖,说了我不是坏人,你别怕啊!”边说,她边轻轻拍抚着楚昊的背部,帮他顺气,因为这小娃娃哭的太伤心了,肩膀都一抽一抽的。   也许母子之间,真的有一种无形的血缘亲情相连着,看着小家伙哭的红红的眼睛,若樱的心里的母爱一阵接一阵的泛滥成灾。   随后她一脸恳切的对着萧冠泓道:“我无意冒犯阁下,仅是误到此地,但真的没有一丝恶意,你放心,我马上就走,不会对令公子做什么的。”   “走?”久久不发一言的萧冠泓忽然出声,他声音嘶哑,带着微微的哽咽:“你要去哪里?”他在心里默默地道:你要去哪里?你的相公和儿子都在这里,你还要去哪里?   若樱的呼吸微微一窒,然后怔住了,这个男子的声音很独特,虽沙哑悲痛,但极富磁性,醇厚又不失性感,动听极了,好像寂静的月夜,那空荡的山间飘过的琴声,令你光听着都会入了迷。   关健是,这独一无二的声音给她一种要命的熟悉感。若樱觉得自己一定经常听到这种声音。   正在这时,她怀里的人参娃娃抬头,白生生的小脸上湿漉漉的,一双乌溜溜的眸子还含着泪水,将坠未坠,委屈万分地道:“娘亲,你又不要昊儿了?”   惊!若樱大惊!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孩子了?红衣只说她病了,却没说过她嫁过人啊?还生子?要命!她可真是冤枉姬红衣了。   姬红衣先前跟她说过无数回,告诉她有儿子有相公,可他屡说,她屡忘,后来,红衣就鲜少再提这事了,她也就顺便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又转念一想,怕是这小家伙弄错了,可能自己和他的娘长的比较像,他错把自己当成他的娘了,她觉得小家伙好可怜,不能控制的低头俯身,狠狠亲着小家伙湿湿的小脸,嘴里传来咸涩的味道:“乖啊,我不是你娘亲,你认错人了。”   楚昊嘟起小嘴,异常固执地道:“不对,昊儿没认错人……”   这会子,便是婴鸟在一旁也忍不住了,它怕若樱烤了它,不敢开口,忍的快内伤吐血了:“若若,若若……”   虽然婴鸟是学着萧冠泓的声音唤的,柔情似水,温柔如初,若樱却依旧听而不闻,这鹦鹉不是叫她,她完全不予理会。   鹦鸟恼的不行,再次张喙,突然变了腔调,怪声怪气地道:“若樱,若樱。”   惊骇!真是骇人听闻!这只五颜六色的鹦鹉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若樱一脸难以置信的瞪着婴鸟,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你,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她连连唾弃自己,这什么毛病?居然跟一只鸟讲话?   婴鸟得意的昂起头,又接二连三的叫了几声若樱,丫的,叫你装着不认识我,鸟也不是好欺负的!   “咯咯咯……”楚昊明显被娘亲脸上大吃一惊的表情取悦到了,当下破涕为笑,伸出白白胖胖的小爪子摸了摸婴鸟色彩缤纷的羽毛,毫不吝啬的夸它:“傻鸟,你真棒!”   萧冠泓眼睛发热,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开口,生恐打扰到这一室的温馨,这睽违已久的画面,是他梦寐以求的啊!——他的娇妻,他的幼儿,都在他的眼前,只需他伸出强有力的双臂,紧紧圈住这母子俩,天伦之乐和幸福满足就会包围着他们……   若樱捉住楚昊柔软的小手,握在手心里,紧张的叮嘱他:“别乱摸,当心它发脾气啄你。”楚昊一回身,又投入她香馥馥的怀里,奶声奶气地撒娇:“娘,抱抱。”   “说了不是你娘,你认错人了。”嘴上这样说,可若樱委实无法抗拒这个一身娇贵气息小娃娃的要求,还是将手臂伸到他的腋下,把他抱了起来。   楚昊一到她怀里,马上得寸进尺的伸出小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先是“叭叽,叭叽”的在若樱的脸上亲了好几口,然后,小脑袋舒舒服服的搁在若樱的肩头,心满意足的把小脸蛋也紧紧贴向若樱的脸颊,一逼全身心依赖的亲密模样。   楚昊才不管娘亲怎么说呢!反正父王早就和他说过,只要他听话,按父王说的去做,娘亲就一定会回来。现在他把父王交待的事情一丝不苟的办完了,娘亲果然回来了。他霸占着娘亲香香软软的怀抱,感觉很踏实、很幸福、很满足!   若樱很苦恼,左右为难,她一边想尽快离开这里,可又放不开怀里的孩子。何况楚昊紧紧的圈着她的脖子,要他放手,只怕他又会放声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的,让人恨不得陪着他一起哭。若樱的心被他哭的一抽一抽的,生生的疼。   萧冠泓缓缓的,不带任何危险气息的向她逐渐靠拢,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脸上犹豫不决的神情:“留下来,若樱,留下来,别走!”   他的眼神很柔的似滴的出水来,一步步、慢慢地,却是心无旁骛的向若樱靠近,而若樱只好抱着楚昊一步步向后退,眼看后面是墙壁,退无可退,她只好无奈地道:“公子,我不知你从哪知道我的名字,但令公子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他的……我真的要走了……”   一听到她要离开,萧冠泓只觉得痛不欲生。   眼前的若樱用一种戒备而警觉的眼神看着他,俨然他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在他端详复端详之后,却发觉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若樱是真的瘦了,脸色也不如以前红润。他心疼得眼眶发酸,自责的恨不得死去,眉宇间迅速凝上一丝骇人的气息——这气息是对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所发。   他不想吓到她,便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步伐,又是怜惜又是无助地道:“乖乖,你要去哪里?我和儿子都没有认错人,你叫若樱,你的生辰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打住!你我素昧平生,切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这太不合适宜了。”若樱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都冒起鸡皮疙瘩了,再加上他熟稔过头的话语,她觉得自己很是消化不良,脑子有些犯糊涂,嗡嗡做响。   “宝贝!”萧冠泓凝视着她轻轻一笑,带着微微的酸楚,性感的薄唇漾着令人眩目的温柔:“我一直都是这样和你说话的啊,你以前貌似也极为喜欢。”   晕!若樱已无暇去分辨他怎么也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原因了,此刻,她的头很昏,思绪混乱一片,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装的些什么,或者在想些什么,反正好些个画面从脑海里纷至沓来,偏又转瞬即逝。她竭尽全力想抓着点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徒劳的腾出一只手,按住隐隐抽动的额角。   “你怎么了?”萧冠泓无法按捺住心焦,一个箭步跨上来,紧紧搂住她和楚昊,沉声道:“若若,那里不舒服吗?”   若樱嘴里喃喃地道:“帮我抱着昊儿……”话音未落,她的身子一软,极不中用的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茫茫然中,若樱听到男人低低的交谈声……   “爷,王妃忘记前事乃是‘毒后’所致,这种状态恐怕还得持续一段日子,属下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   “怎么,连你也没有把握能治好她?”   这两道声音若樱都很熟悉,其中一道就是刚才那个神仙一样的男子,她想睁开眼看看另外一个是谁,可神智一片混沌不堪,居然昏昏欲睡,浑身亦无力,眼睛根本睁不开。   “浮云楼有神医华那在,他的医术爷想必知道,如果能治,华那岂有不治之理?再则,自从知道王妃可能会遭了漫天星雨的毒手,属下这段日子也是潜心在研究‘毒后’,指望有一日能成功的做出破解毒后的解药,功夫不负苦心人,属下对毒后略有心得,但要解掉毒后之毒……”   “什么事?柳生你直言无妨,爷的心愿不大,只要找到了人,就谢天谢地谢菩萨了,其他的打击和不幸,爷和楚昊早做好了心里准备!”   “……爷也说的太言过其实了,远没那么严重,只是这配制解药的药物极是珍贵,也很难寻找,多半要靠运气……”   “皇宫里也没有?”正是那位公子磁性低沉的声音,含着几分惊讶和错愕,更有痛心。   柳生有些迟疑:“……怕是没有……不过,爷,王妃身上有古玉护着,已渐渐在好转,纵然记不起前事,但已是非常好的现像了……不然,她怕是……今儿就能忘记昨天的事……”   “漫天星雨……爷恨不得鞭你的尸……”被称做爷的男子说的咬牙切齿,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齿缝里发出来的,带着骨子里渗出来的滔天恨意。   若樱还想听下去,可浓浓的睡意铺天盖地般袭来……   ……   话分两头,且说若樱去追赶几个黑衣人之后,那个丫鬟起初还傻傻的等着,因为她以为若樱真的是“去去就来”。这个丫鬟一看就没有奉州分堂的那个丫鬟聪明伶俐,甚是后知后觉。   但一等若樱不回来,二等还是不回来,饶是这个丫鬟信心十足,一时也忐忑不安起来。最后她咬了咬牙,提着裙子赶紧去找管事的嬷嬷。   管事嬷嬷都快要睡下了,一听,立刻就唬了一跳,当下就将这个缺心眼的丫头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但教训人还是次要的,当务之急是得派人去寻这位姑娘回来。管事嬷嬷毕竟是管事嬷嬷,眼力见儿毕竟不是这小丫鬟们可比拟的,她知道楼主很看重这位姑娘,平日里吃食用度都是精挑细选,不敢有半分怠慢。   但事情就是这么赶巧,应武林盟主之邀,楼主和分堂的堂主都去了轻风山庄,几个当家理事之人一部分留在堂中,一部分也跟随在楼主的左右。管事嬷嬷不敢耽搁,立即命小厮速去禀报副堂主,让副堂主处理此事。   不料,这个小厮刚好碰到了马从香。   马从香在试一件新裙子。   她那天见若樱穿红色的留仙裙,刻骨的艳色中又带着几分楚楚动人,风姿翩然,神似九天玄女下凡,便背地里悄悄做了一件。她知道若樱的衣物都是楼主命专人订做的,自己和哥哥的钱财自是比不上楼主,但仿个七八成像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颇记恨花弄影那天讽刺她生得像丫鬟,便生了和花弄影互别苗头的心思。她也算有自知之明,没想过把若樱也比下去……   马从香的留仙裙是淡蓝色的,像天空一样纯净,新衣上身,是个人都会美上三分,何况这件衣裙花了马从香一大笔银子,不过物有所值,上身后效果好的不得了。她轻移莲步,款款前行,宽大的袖子和长长的裙摆随风轻拂,真有若樱几分步若莲华的味道。   可美中不足的是,马从香的首饰诚然很多,可谓多不胜数,但找遍所有的首饰盒子,却没有一件能与若樱头上的首饰相媲美的,这的确是一件令人很遗憾的事。所幸这也不是什么致命的缺点,一件不够华美,就戴两件,两件不够璀璨,戴上十件,二十件总够了吧?   穿上新衣,头上珠翠环绕,马从香顿时变得光彩照人,因心里得意,半夜三晚又无处可炫耀——是个女人都会明了个中的滋味啊,穿了新衣,那不炫耀一下真的睡不着!   马从香便锦衣夜行,带着丫鬟在分堂里穿行,只要能遇得上人的地方,都有她搔首弄姿身影……   正好,那个去找副堂主的小厮被马从香眼尖的瞅见了,她在这里晃了半天,但因为夜深人静,实在是碰不到几个人,好不容易看到个男的,管他是小厮还是马夫,让他评评衣裙才是正理。   那个小厮也是个有眼色的,只当夸完人就可以走了,便把好话说了一箩筐,把个马从香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乐得她心花怒放,喜笑颜开。于是,马从香便纡尊降贵的问那小厮:“都这么晚了?你跑的匆匆忙忙,是有何急事?”   小厮便老老实实的把事情回了一遍。   马从香闻言,那眼珠儿就一转,眼神飞快的闪了闪,极为和颜悦色地道:“本姑娘正好有事去找副堂主,看你为人这么老实,便勉为其难的帮你代禀吧,省得你再跑一趟。”   小厮犹豫起来,他总觉得不太妥当,可又无法反驳,便有些进退两难。   马从香一看,马上抬高下巴,颐指气使地道:“怎么?本姑娘说的话不管用?”   “没有,没有,那就有劳马姑娘了。”小厮脸色一变,连连摆手,战战兢兢地告辞走了。   马从香的贴身丫鬟不解其意,她家小姐并不是个爱揽事的主,今儿似乎表现的太过热心了点:“小姐,你真要代那小厮跑一趟啊?让他去不好么?”   马从香阴冷的一笑,然后在月下旋了一下身子,那蓝色的裙子立即如一朵大牡丹一样盛开,妍丽极了。“看本姑娘心情而定吧!”她说的轻飘飘的:“如果过一会儿……本姑娘还想得起来话,必定会替他去传喽!反正出事的是若樱姑娘,与我们有什么相干?我还巴不得她出点事呢!哼!”   俗语说:隔墙有耳!   无巧不成书,花弄影这两天心里存了些事,有些心事重重,晚上睡不着,便想去找若樱排解排解。正好也走到这个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两盏明亮的彩色宫灯,由两个丫鬟提着,接着就看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马从香。   花弄影见不得马从香那得瑟相,打算调头就走,还未来得及转身,便听到马从香说起若樱。她虽然还生着若樱的气,但毕竟和若樱有感情,再说在红衣的心目中,若樱的份量极重。花弄影就是看在红衣的份上,都不可能置若樱于不顾。当下便出声相询:“马从香,若樱出了什么事?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马从香脸色丕变,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花弄影这么晚了也没睡。她眼神闪了闪,一脸若无其事的道:“花姑娘,你听错了吧?我刚才有说什么吗?”   她转头看着身边的两个丫鬟,微微一笑,渗着得意:“本小姐刚才有说什么吗?”   两个丫鬟连连摆头,表示小姐什么也没说。   花弄影见马从香理直气壮否认,心里很恼火,她方才明明听到了,遂没好气地道:“我都听到了,你别在狡辩了?若樱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她真要出了什么事,你我都吃罪不起!”   马从香闻言,心火顿生,自从知道若樱的真面目,她就一直看若樱不顺眼,为什么所以的人张口闭口都是她?连楼主都是一会儿都离不得她似的。   她拖着长长的裙摆,一脸高傲,目光似刀子一样扎着人,满是不屑的打量着花弄影:“她出事跟我有什么干系?你爱做她的跟屁虫,爱把她当个宝,给她做丫鬟,一天到晚当牛做马的,你以为人人都得跟你学吗?”   花弄影听她提到丫鬟,心下明了,这丫的是在找机会报仇咧!   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眼睛睇了马从香身上的留仙裙,顿时冷冷一笑:“我爱给谁做丫鬟是我的事,干卿底事?你还用学吗?就你那副天生的丫鬟像,以及与生俱来的丫鬟气质,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还敢穿留仙裙?真乃东施效颦!”   这话说的委实有点重了,对爱美的女孩子来说,称得上刻薄至极。马从香哪能听得,脸被气的通红,马上悖然大怒:“花弄影,你找死!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毕竟是江湖儿女,仗着是练家子,吵架多半以打架收场。话音未落,马从香脚尖在地上一点,手一扬,已经纵身向花弄影攻来。   “正好,早想灭灭你的威风了。”花弄影也不含糊,她的身手也是不差的,手中的灯笼往树梢一挂,迎头就接了马从香的几招。   但凡女人吵架和打架,一般事情的重点就会被忽略,这俩姑娘也不例外,皆忘了若樱的事,打得是热火朝天,而且越打越往远处飞掠而去,想来是想找宽阔的地方好好算一下旧帐。   这一打,这两姑娘到天亮都没回来,然后就失踪了。   而那个小厮回去后,将事情往马从香身上一推,管事嬷嬷听到马姑娘会去找副堂主,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只要安心等待结果就行了。   ……   若樱是被一种相当怪异的感觉搔扰醒的——恍惚间,一双灼热的大手在她胸前丰盈急促地揉搓,带有薄茧的手指抚过,让她的肌肤有些麻,又有些微痛。   耳边则是男人急促而沉重的喘息,清新好闻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部,还有有一具似带着火焰般炙热的躯体与她亲密相拥着。   她倏地一惊,人彻底清醒过来。   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罗帐低垂,将外面荧荧烛光隔绝一部分于帐外,有昏暗的光线偷偷照进帐幔内。若樱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光溜溜的,不着寸丝。她震惊不已,陡然间想起身,不料,一双强而有力的紧紧搂住她,令她动弹不得,一身武功竟然施展不出来。   “心肝,醒了,可有哪儿不适?”男人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问道,声音温柔,语气亲密无间,且关怀倍至。   若樱偏头一看,对上一双潋滟的凤眸,这双漆黑如玉的眸子波光流转间仿佛带着无限的风情,就那样直直的看着若樱,眼里充满了关切之情。   “怎么是你?你到底是谁?放开我!”若樱发现这个男人正是先前那位喊她若若、心肝什么的锦衣公子,顿时挣扎起来。但挣扎的同时她更惊骇——不止她没穿衣服,他也是光溜溜的。在这紧要的关头,她还能感觉到他的身躯不但光滑又富有极强的韧性,还坚实无比,更有一个蓄势待发,直撅撅的物事不住在她的身体上磨蹭着。   这尴尬的感觉让她登时面红耳赤,又羞又恼。   对方似正在等待这个机会,她一开口,男性的薄唇便急不可耐的覆上她的檀口,还趁机把舌头伸进她嘴里,不住的吸吮她柔嫩香甜的唇舌。   许是她挣扎的太过厉害,而这种肌肤相亲的磨擦更容易令人兴奋,干柴烈火的,似一点即着,男人的气息越发急促,强健的身体上竟有了微微的汗意,热的能煮鸡蛋了。   他放开若樱的小嘴,喘息着呢喃:“若若,别怕,我是泓泓,我们是夫妻,我是你的夫君啊!”   “轰”的一声,他的话犹如雷霆一样在她的脑海中炸响,瞬间将她炸的外焦里嫩,语无伦次:“你……你说什么?什么……夫妻?”   “对,我们是夫妻,我是的相公啊……你怎么能忘了我?忘了昊儿?”萧冠泓只是好久未见到爱人,一时情难自控,才会将她剥光了,做了些亲密的事。但这会若樱既然醒过来,他有满腔满腹的衷肠要诉,相思要倾,身体的渴求反而被他放置一边了,尽管他极想不顾一切的深深占有她,重新体会那种男欢女爱的销魂蚀骨滋味。   他紧紧搂着呆若木鸡的若樱,语声特别沉痛:“对不起,若若,是为夫的错,没能尽到保护你的责任,让你……”   他喉咙微哽,声音沙沙哑哑的,满怀歉意和痛心,听得让人想掉眼泪:“都怪我……安逸的日子过久了,疏忽了……给了坏人可趁之机,我说过,这一生只爱你一人,此生不渝,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同生共死!”   他把头埋在若樱宛如凝脂一样雪滑的香肩上,若樱立即就感到肩头被灼人的水滴濡湿,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萧冠泓继续用嘶哑的声音道:“你要相信我,往后,不会有任何女人,以任何藉口横亘在我们中间……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女人?”若樱忘了挣扎,微侧过头,蹙着黛眉望着伏在自己肩上,默默流泪的男人,一脸求证地道:“你有几个老婆?几个姨娘和小妾?”   萧冠泓一怔,伏在她肩上沉默了半晌,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却坚定地道:“任它万紫千红,弱水三千,我独爱你这一朵,亦只取一瓢饮!自打我们认识以后,我从未正眼看过其他的女人,而且我们成亲之前,我便郑重的起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姨娘和小妾,来让你烦忧。”   若樱闻言,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没有姨娘和小妾,甚好!   然后,她又觉得自己挺莫明其妙,难不成真信了这个叫什么泓泓的话?   虽然他说的推心置腹,感人肺腑,但保不齐他认错老婆啊?可这男人也太坏了吧,还没搞清楚是不是他老婆,便把她的衣服扒的一干二净,真真是个流氓!让她日后还如何嫁人?   思及此,她大为不满,又开始挣扎:“你这个下流胚子,别坏我名声,我还没成亲咧!哪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指不定你认错人了,天下相似的人何其多……”   她陡然住口,脸上红的像泼了血,还紧紧的夹紧双腿——那双大手突然袭击到她腿间的花房,若不是她反应的快,这会早已城门失守。   “还没成亲?嗯?”萧冠泓淡淡的问,嗯字略带鼻音,却饱含威胁,他的右手依然不依不饶的放在若樱的大腿根部,大有她还说一句“未成亲”,他便雷厉风行的打开她的双腿检查。   心上人在怀,又说了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诉了一番相思,再加上若樱虽不记得前事了,让他有点对牛谈琴的失落感,但总算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他的身边。萧冠泓此时已将快要崩溃的情绪收敛好了,心情比之以前,那真是要好太多了!自然有功夫腾出手来收拾若樱了。   若樱被他的大胆举动吓的不轻,红着脸叱道:“个流氓,你说的这么信誓旦旦,有何证据?我才不信咧,放开我!我要回去问红衣。”   “红衣?”萧冠涨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冷冷一笑,咬牙切齿地道:“叫得恁是亲密,他比你的相公和儿子还重要吗?你居然不信你相公,也不信你儿子,只信一个外人?”   若樱很纠结,犹豫了片刻,还是坚持道:“我忘记以前的事了,但红衣却都知道,他对我很好,曾经告诉过我以前经历过什么,都是我不中用的全忘了,所以你说的我也弄不清是真是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自然是信的,可现在我不能肯定什么,话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找错人才怪,你化成灰我都认得。”萧冠泓说完就觉得不对,急近道:“宝贝,对不起,我错了,应该是我化成灰了,都能一眼认出你。”   见若樱好像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忽然邪气的一笑,手在她夹得紧紧的双腿上滑来滑去:“你要证据,那好,你不是说你未成亲吗?那就表示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既然如此,敢让我检查吗?”   若樱一脸羞赧,窘的无地自容,更加关紧双腿:“休想,你满嘴都是混话,不听也罢!”骗鬼,等他检查完,她往后也不用嫁人了,对于这点,她潜意识里深信不疑。   “那你就是心虚!”萧冠泓笃定地指控她,一派胸有成竹:“没成亲前,你就失身于我了,对于你的身子,我比你自己还了解。”   他突然附耳坏笑,声音里都含着笑:“我们是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以往不抱着你,我都睡不着,这已成了不可磨灭的习惯,后来,你失踪了,我夜夜难以成眠,……如果不是想找你,我真的会活活的熬死……”   笑意渐渐从他脸上敛去,眸色微黯,声音也哑了几分:“你不知道,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要一想到你若是不在人世了,或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我焉能独活……”   若樱心中有些感动,不管是不是这个人的妻子,可他因为妻子受苦,自责不已而流下的眼泪,还有他所说的同生共死,一生一世之类的话皆能打动她,她又不是铁石心肠,这一刻,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她垂眸沉吟,心下其实有几分相信这个男人所说的话了,不说别的,光说那个小娃娃,她就有一种无法割舍的情绪在心头萦绕。   只是,有一件事她始终无法启齿,娘呀!自己到底是不是黄花大闺女啊?   萧冠泓对她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她就是断根头发,他恐怕都比她先知道。看着她虽然面无表情,但那双黑幽幽的眸子一会儿暗,一会儿明——这是若樱思考时惯有的表情。   他眸色越发变的幽深,手臂将她抱地更紧,使得两人之间肌肤相贴,没有任何膈阂存在两人中间。   他的声音温柔如初,怜爱更甚:“你喜欢安静、喜欢练功、喜欢睡懒觉、尤其喜欢早上赖床;喜欢吃玉雪铺的酥饼、绿豆糕……喜欢吃云吞,不爱喝燕窝,并诽谤那很脏,不过,因我强压着你喝,偏你又打不过我,只好委屈的勉强接受了,你不爱吃鱼,更不喜欢肥肉,最爱吃烤红蓍,还爱吃糖炒板栗、椒盐腰果……”萧冠泓对她的习性了如指掌,如数家珍,一样一样的娓娓道来。   “生昊儿时,你疼了一整天,便哭着说以后再也不生了……可过后没多久,你便又笑吟吟的道还要生娃娃,并说小娃娃好可爱。”往事真的很甜蜜,萧冠泓说的住不了嘴。   “对了!”萧莞泓突然记起一事。他本就睡在床的外侧,支起身子,随手就把帐幔撩起来挂在银钩子上,然后对若樱道:“你不是不让我检查吗?但你除了手臂上有个火凤图案以外,后腰上其实也有一块图的,不过后来消失了,这个没法做为证据,但有一样,你怎么狡辨都逃不掉……”   帐子被撩开,明亮的烛火照了进来。若樱赶紧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紧紧的。   不料,萧冠泓却丝毫不在意身子裸裎着,动手去拉锦被:“乖,你怀昊儿时,肚皮上虽然没有妊娠纹,但你的腰侧有几条,我本打算让柳生配点药帮你弄去,可你说以后还要生的,不费那功夫了……不过奇怪的狠,后来那几条纹路自己长好了,只余了一个小白点儿,我找给你看。”   他说着,就要掀开锦被。   若樱想瞪他,无意中却瞄到他光滑健壮的胸膛,那充满爆发力的强健体魄,毫不吝啬地展现在她眼前,诱惑力十足。她赶紧侧过头去,低声嚷道:“你干嘛?”   “给你找证据啊,在你腰侧上,很小的一点,不然你又说我认错人。”   若樱仰天长叹,真是服了他了,他说的她的那些习性,就没有一样不能对号入座的,她便是想推脱,都推脱不下去。   她拉紧锦被,垂死挣扎,做最后一博:“那万一错了怎么办?”   萧冠泓脸色平静无波,语气却斩钉截铁,可斫金石:“绝无可能,你就是我的若若,如果错了,我把头切下来给你当球踢,况且连儿子和鹦鹉都认得出你,你认为你的胜算有几分?”   这话说的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若樱想了想,跟他打着商量:“莫找了,姑且信你,但可不可以让我先回去,我怕红衣他们担心我。”   萧冠泓眸色一冷,面无表情地道:“你不想昊儿了?他说明天天不亮就来看你,如果见不到人,你希望他哭的背过气去吗?你不心疼?”他心里也很矛盾,既感谢姬红衣保护着若樱,又觉得这厮也是个没安好心的家伙,既然知道实情,为什么不把若樱的消息透露给他,若是那样,他也不用受这半年来炼狱般的煎熬……   若樱一想到小娃娃哭的声嘶力竭,撕心裂肺的小模样,还真心疼。   “再说,我会派人通知他们的,到了明早,我们带着昊儿一起过去,现在,睡觉。”话落,萧冠泓已经像条泥鳅一样滑进被子中,并随手放下帐帘。心上人一丝不挂的躺在身边,是个男人就要站起来,他早就把持不住了,能忍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须臾之后,罗帐里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你——你……我还没有心里准备,你别动手动脚呀!真要错了怎么办?”   “都老夫老妻了,打死我也不会认错,乖,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夫君自会让你快活似神仙……我说过,我比你还了解你的身子……”   “不要,你混蛋,乱摸哪里呢?”   萧冠泓吃吃的低笑起来,充满磁性的声音蛊惑动人:“这一亩三分地都是我的,我的!不但要摸,我还要亲,亲完还要……”   若樱感觉萧冠泓热的烫人的视线紧紧粘在自己身上,那带着原始兽性的目光散发着激烈的光芒,似要吃人的狼一般,令她身体轻颤不停,同时又不由自主的发软发烫。   她气急败坏地瞪着他,希望他知难而退。   见她目光如盈盈秋水,欲说还休,萧冠泓只觉得这具身体每一处都在向他发出邀请,早就难以自制了,他嘶哑地道:“放松,若若,我不会伤害你的,保证让你畅快,让你受用无穷。”   若樱被他禁锢在怀中,明知他上下其手却不能反击,只能耍耍嘴皮子:“你不要太过分,流氓,混蛋,坏胚子!”   萧冠泓却只是一笑置之,若樱骂他,他不但逆来顺受,还渐渐的当成享受了,这几个月,没她在身边,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现下只要把若樱找回来,就是天天骂他、奴役他,他也甘之若饴。   她骂他的,他又是高兴、又是兴奋的亲她,不住的轻捻慢拢抹复挑,爱不释手的把玩她幽香扑鼻的身体。这具完美的娇躯同样是他睽违已久,目思夜想的。   若樱被他折腾面如桃花,呼吸急促,双眸忽闭忽启,一头如墨的青丝铺了满枕,况且她又不檀长骂人,翻来复去就那两句,委实没什么新意,而被骂的人却是一脸享受,你只管气的吐血也不顶用。   “若若,我好难过。”萧冠泓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活色生香,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口干舌燥,呼吸沉重,他素了好久,也好久没有享受那销魂蚀骨的鱼水之欢了,亟欲进入桃源之地的身体都快爆炸了。   若樱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眼前的男人虽然说是她的相公,但对她来说无异是个陌生人,可在这个男人肆意的玩弄和挑逗下,她身体的感官却与她的思想背道而驰,一波波熟悉的空虚感和酥酥麻麻的感觉,如涨潮的潮水一般向她汹涌席卷而来。   她终于发出压抑已久的轻吟声,那低低的呼唤却象催情的药剂,令萧冠泓如奉纶音,他的手肘撑在若樱的头两侧,细碎的吻不断落在她的额头和脸上,好闻的男性气息充斥着若樱的鼻间:“若若,我忍不住了,快要死了。”   话落,他势如破竹的沉身陷入。   身体陡然被庞然大物撑到极致,那撕裂成两半的感觉带来不可忽视的疼痛,若樱立即从迷醉中清醒过来,吸气呼疼:“啊!痛。”   她固然已有些动情,可毕竟数月未行房,又兼萧冠泓的男人本钱极为雄厚,一时之间那能受得住,只觉酸涩难忍,当然是推拒挣扎不休。   “乖,别动,放松,嗯?听话。”萧冠泓额头上汗水涔涔,气息急促的像在拉风箱,他也很不好过,真想不顾一切的一枪杀到底,却顾忌着若樱的身体,极是温柔的轻哄。   他沉重的喘着气道:“若若,这男女之事乃天下至乐之事,你又不是没尝过?都忘了吗?乖,相公让你想起来好不好?一会儿就是入骨的酥美了。”   “不要。”若樱只是哼哼唧唧的,不肯让他快活行事。   他箍紧若樱的纤腰,亲着她的檀口,双手在她身上轻怜蜜爱的揉弄,慢慢等待若樱适应。   若樱的身体毕竟有自己的记忆力,须臾之后就昏昏然,身体软绵绵的,一切都身不由己了。   萧冠泓这才敢放开手脚大肆攻入,却也不敢弄得太大,怕引起若樱的反弹。   罗帐低垂,在烛光下摇荡摆动,雕花木床发出细微的吱吱嘎嘎声,帐内两人纠缠难分的,娇媚的求饶声和男人隐隐低吼的声音不绝于耳。   萧冠泓并不刻意压制自己的快感,畅快淋漓的发出很享受的低吟和吼声:“亲亲,我要死了,爽利死了,这回真要死在你身上了!”   他俊脸憋红,仰头低喊着,曾经的伤心流泪,所有的黯然心碎和夜不能寐,在这一刻统统都消弥不见。他腰下似打桩一样砰砰有声,摇得大床都快散架了。   萧冠泓的喘气声随着律动的节奏一下一下在若樱的耳旁响起那欢愉到极致的男声令若樱感到颤抖,成为燃情的终极道具。两具滚烫的身躯缠绵难舍,整个房间充满男女交欢的声音,一室旖旎。   ……   次日,天色未亮。武林盟主聂轻风的轻风山庄。   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里,烛火还没有熄,红衣斜倚在软枕上,拿着一块雪白的布巾,正擦着他那柄名叫“惊艳”薄刃,惊艳比一把匕首大不了多少,通体雪亮,但手柄处镶着颗粒状的赤红色的宝石,一粒一粒,颗颗闪亮如血,甫一现在人眼前,雪亮与艳红的对比,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惊艳的薄刃在烛火下发出冰冷的寒光。红衣擦得很仔细很专注,眼睛盯着刀刃,生怕漏掉了哪一处。能被姬红衣如此对待的兵器,想必不是神兵利器,那也是绝世名器吧!   实际上,姬红衣与人对招的时候很少用到惊艳,但这把刀对他意义不同,是他的父王和母后殡天时,派心腹大将不顾性命杀出重围送来给他的,他那时小的可怜,什么都不懂,就一直带着这把刀,这么多年下来,可以说是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微雨散人则坐在一旁生闷气,他已经气了好久了,可是那气一点都没消。   姬红衣把擦拭好的惊艳放好,转头瞟了师傅一眼,凉凉地道:“都一天一夜了,你还要气到何时?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一生气便闹脾气不吃饭,还饿上一整天,话说,你可真有骨气啊!不会是你想当着我的面活活饿死吧?若真那样,少不得夸你一声勇气可嘉。”   微雨散人一晚上睡不着,一直等着徒弟搭理自己,偏红衣对他置之不理,亦不闻不问,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了,焉有拿乔之理:“孽徒!你还说,住在仇人的地方,老子浑身不自在,哪里吃得下?睡得下?你不但不帮你师傅报仇,还和仇人言笑晏晏,称兄道弟?你是想气死师傅,好达成你弑师的目的吧?”   姬红衣淡然一笑,桃花眼弯弯的:“师傅,你越变越聪明了,话说回来,谁让你死气白赖跟着来的?你不会学若樱留在分堂吗?”   微雨散人暴跳如雷,在外人眼里的那些儒雅啊!深沉啊,睿智啊!统统都成了幻觉:“养你这么年,拉扯你成人,老子容易吗?你身为弟子,却不帮师傅报仇,走到天边都没说理的地方,还有,你不帮也就罢了,凭什么要拦着若樱啊?老子本来跟她说好了的,以她的武功,足够摆平聂轻风那个王八蛋了。”   提到若樱,红衣却还有话说:“不说没提醒你啊,莫把若樱扯进来,当心我跟你翻脸哦!就你那些陈年旧事、陈词滥调,我打小就听起,耳朵都听得起茧了,谁对谁错尚没个定论,谈什么报仇?再说,我和他称兄道弟不是正好便宜了你?”   微雨散人的火气倒是慢慢熄下去了,可貌似他占了人便宜也不开心,依旧皱着眉头,还想劝徒弟给自己报仇,就是出口气心里也舒坦啊,内心挣扎了又挣扎,想到这徒弟素来比自己主意大,做事虽然不循规蹈矩,墨守成规,但你若要他出面,最少也要用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说服他。   他琢磨来琢去,觉得自己那些理由都太过薄弱,的确拿不出手,最后只得先咽下心中的恶气,想想,回头还是去撺掇若樱还靠谱些。   但输人不输阵,面子还是要的:“哼,他聂轻风就是喊我祖宗,我都没眼睛看他,卑劣小人一个。”   “你还想挑挑拣拣啊?”姬红衣慵懒地托着腮,好整以瑕地看着微雨散人:“你不觉得你跟他比起来,有些相形见绌吗?”   微雨散人顿时气坏了,这谁的徒弟啊?净吃里扒外的!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他还敢大逆不道的嫌弃师傅?他刚想开口,便听见门外传来玉锦城分堂堂主寒堂主的声音:“楼主,属下可以进来吗?”   姬红衣这么早起来,早就翘首期盼了,他不知道若樱一个人呆在分堂怎么样了,心里不无担忧,便让分堂的人来报告一些信息,这时听到寒堂主的声音,便道:“进来,可是分堂的人到了?”   寒堂主进来后,脸色不太好看:“楼主,若樱姑娘昨晚追着几个黑衣人出去,一晚上没回来,还有弄影姑娘和马姑娘也失踪了……”   “什么?”姬红衣猛地起身,脸色遽变:“她昨晚上就出去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禀报我?”   在自己管辖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寒堂主责无旁贷要扛起大部分责任,他抱拳愧疚地道:“楼主,是属下无能,竟然在分堂发生这样的事。”   姬红衣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拳头被捏得咯吱作响,墨发披散,杀气四溢,然后火一样的红光倏地一闪,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马上回分堂,立即派人去调查。”   “爱徒,等等为师。”微雨散人身形一动,随后跟着不见了。   大善人江老爷的度日山庄。   房间富丽堂皇,银钩纱幔,玉帘静垂,若樱在静静安睡。   萧冠泓甫一醒来,便感觉温香软玉满怀,睁开眼就看到若樱美好的睡颜,她脸上有着睡眠时专有的酡红,宛若海棠春睡,迷人极了。昨晚上他如久旱逢甘露,楼着若樱颠鸾倒凤了大半夜,后来心疼她体力不支,才意犹未尽的放过她。   这会子他感觉通身舒泰,神清气爽,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虽然若樱忘记了前事,但他会耐心的等她再次记得他,亦会用尽一切方法解开她身上的毒。   若樱动了动身子,精致的黛眉紧紧蹙了起来。   萧冠泓俊眉一紧,赶紧凑近她,在听到她均匀的呼吸时,他狡黠地笑了——看样子,她累坏了,不睡够怕是不会醒。   清晨的阳光射进屋子,低垂的罗帐便光影摇曳,美的如梦似幻。出乎萧冠泓意料,若樱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她缓缓睁开双眸,眨了眨眼睛,有瞬间的迷茫,似不知身在何处,尤其是眼神撩人心扉,但很快她就醒过神来,一眼就看到萧冠泓,她挣扎欲起,却发觉身上半片布也没有,旋即便颓然倒在枕上,嘴里发出细微的声音:“嘶!”   萧冠泓急忙揽紧她,声音非常温柔道:“还早,你怎么就醒了?是饿了吗?”   若樱把抿紧唇,把脸别到一旁,不想搭理他。昨晚的事她记得清清楚楚,真是太清楚了,让她有些无法面对昨天放浪形骸的自己,甚至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萧冠泓好脾气的扳过她的脸,笑意就快要从漆黑的眸底漾出来,与若樱直视,“疼吗?我看看好吗?”   若樱脸上红色加深,微垂着眼帘,恨恨地道:“猫哭耗子,假慈悲。”他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假模假式的问人疼不疼,早这样好心,他昨晚就不会那么贪婪了,那么不知节制了。   萧冠泓好怀念这样的对话,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心里溢满了欢喜和满足。他还想继续和美人缠绵不清,外面好些人都待不及了……   “泓儿啊,你们起来没有?外公想看看外孙媳妇!”   “娘,娘亲,开门,昊儿要进来。”   “爷,奴婢们想看看王妃,您就开开恩吧!”   ……   当姬红衣找来时,若樱正失魂落魄的被萧冠泓抱在腿上,搂在怀中。   她嫩滑的粉脸上全是难以置信和茫然,方才她见了许多人,有外公、儿子、贴身丫鬟、侍卫、个个都一脸欣喜的望着她,称她为凤王妃,若是作戏,那激动到掉泪的表情也太真实了点。   她虽然不记得他们了,可感觉上并不陌生,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说明,萧冠泓没认错人,毋庸置疑,她的确是昊儿的娘亲!   萧冠涨正安慰她:“别不高兴啊,难道你不喜欢昊儿?不喜欢刚才的那些人吗?”   若樱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哪有?我很喜欢昊儿,也……很喜欢他们。”   萧冠泓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声音含笑:“那喜欢我吗?”   “不喜欢!”很干脆果断的回答。   萧冠泓忽然对若樱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目光似一泓清水:“听人说,女人一般都喜欢说反话来着。”   “若樱!”蓦地,姬楼主红衣翩跹,姿态潇洒地从窗口跃了进来。   “红衣!”若樱一听,马上挣扎着从萧冠泓怀中跳下地,望着姬红衣就像望着失散多年的亲人,险些对他投怀送抱:“红衣,你怎么找来的?”她转头望着面沉如水的萧冠泓,半信半疑:“是你派人……”   “傻瓜,当然不是他了,他巴不得把你藏起来。”姬红衣不顾萧冠泓的冷眼和冰面,兀自走到若樱面前:“昨晚是不是吓坏了?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他细心的打量若樱,怕她有什么不适,却眼尖的发现若樱露出来的半截玉颈上有明显的吻痕。他长眉一挑,眸色微黯的垂下眼帘,默默的沉默半晌,然后若无其事的盯着萧冠涨道:“王爷命人诱她来此,这做法真的太冒险了,她现在忘性特大,尤其是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萧冠泓优雅的起身,冷冷注视了他片刻方道:“姬红衣,纳兰明桑是你什么人?”   纳兰明桑是谁?若樱凝神细想。姬红衣深深看了若樱一眼,对她璨然一笑,对于纳兰明桑,他早已学会了释然,语气中便全是云淡风轻:“亲人,所以,姬红衣还得向王爷讨个人情,就不知王爷愿不愿意?”他着一身嚣张的红衣,却丰神俊朗,笑意温和,宛若一个儒雅淡泊的翩翩君子。   萧冠泓不动声色的抬眸看他,两人直视对方,带着隐隐的霸气,不躲不闪,都是生得俊美无俦,气质却迥然不同,一个冷峭如玉,一个和煦如风。但也有相同点——皆是气场强大、行动间自信逼人,属于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   若樱一脸平静,眸色无波无澜,静静的注视着这两个人中龙凤的男子,不言不语。   房间一片静默,许久都没有人开口。   良久之后,面无表情的萧冠泓弯了弯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徐徐道:“不管本王是杀一千人,斩一万人,还是血洗整个天下,使生灵涂炭,但,如果若若不在我身边,这些做起来也没什么意义,徒造杀孽罢了!”   姬红衣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灿烂如星子,嘴角的笑意更为的粲然,声音带笑:“多谢王爷宽宏大量既往不咎,至于若樱的毒,本楼的神医华那想必王爷听说过,他颇有些心得,待本楼主寻得那些奇物,定能让若樱恢复如常。”   突然间,若樱甚是不喜欢听到姬红衣说她有病,遂冷冷地道:“老娘正常的很,要恢复什么?”话落,她步履如风的奔出屋子。霎时,万千青丝在她身后纠结散开,丝丝缕缕扣人心弦。   两个出色的男子一怔,都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震慑住了,不明白她的怒气源自哪里。一时之间倒忘了及时追出去。清醒过来时,若樱已跑得不见踪影了。   度日山庄占地颇广,若樱身形极快,侍卫见她脸色冷然,都不敢拦她,只远远的缀着她。   若樱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忽然,前面地上有一个东西在隐隐闪光,她几步上前,一把从地上捡起那个发光的东西,赫然发现是一枝小小的蝴蝶钗。盯着这个首饰,若樱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凉意,背心发寒,这是花弄影的蝴蝶钗,她终年不离身的戴在头上。   为什么这钗子会出现在度日山庄,还是花弄影来过?她陡然间想起江度,马上向身后的侍卫问道:“浮云楼的弄影姑娘来过没有?”   “弄影?”姬红衣和萧冠泓不放心她一个人乱晃,正好寻过来了。姬红衣一脸凝重地道:“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弄影和马从龙的妹妹,昨晚上在你离开之后一起失踪了,楼里的人正在寻找她们俩。”   若樱的脸色一白,将手上的蝴蝶钗用两根纤细如玉的手指夹高:“你们看,这是弄影的蝴蝶钗。”她望着姬红衣,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而锐利:“江度,那晚……”   “该死,是江度,这个人渣!”姬红衣好看的眉头一挑,口气是毋庸置疑的霸道,黑亮的眸底却暗藏几分杀气。他如玉的手即刻一挥,星星点点的红光立刻升上半空,只听他冷冷地道:“你们速去秘密搜查度日山庄。”   他的话音一落,数条人影宛如鬼魅般的向度日山庄内散开。   姬红衣取下若樱手上的钗子,细细端详了片刻,继续和她说江度的事:“一位有钱人的女儿失踪了,他怀疑是江度所为,但他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以江度大善人的名声,说出来怕是没人信,于是,他高价委拖了浮云楼,楼里这几天正将江度的事查的有些眉目了,前面是怕打草惊蛇,所以才没有将他立刻绳之于法。”   萧冠泓走到若樱身旁,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上她精致的眉心,想替她抚平那丝忧虑,语气温柔的似一阵风:“若若,先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搜了。”   若樱抬眸望着他,四目相对,他微微一笑,试探着伸手揽住若樱的香肩,发现若樱竟然没有反抗,他心里霎时冒开了一朵朵的花儿,脸上却不显露分毫,面不改色地道:“你知道吗?刑部久破不下的男童失踪案,就是江度主谋的,江度这人练的是毒砂掌,练毒砂掌的人,大功告成前都要保持童子身,他其实早已是个太监了,至于他为什么要捉这么多女子,还有小男孩子,抓到他就清楚了。”   “对啊!我就说呢,他的声音听在耳里好奇怪,又尖又细。”若樱恍然大悟。   姬红衣也默默的点点头。   由于是浮云楼和湘王的精卫一起合作,办案的速度称得上雷厉风行,很快就在度日山庄发现一个刚被捉来的小男娃娃,还有两名被捆绑着的女子,不过这两名女子不并不是花弄影和马从香,而是两名外地的女子。   所有的人马上扩大搜索,又在度日山庄的后山发现一个山洞,里面的情景就有点惨不忍睹了。有两具女子的尸体已腐烂生蛆,还有两具刚死不久的,能在她们饱受摧残的身体上看出生前受了不少折磨。   在这个山洞居然还发现有两具男童的尸体,岁把两岁的幼儿,差不多跟楚昊一样大,只是脑子被人挖掉了。但是让人很搓火,一直没找到花弄影和马从香。   不停的有侍卫和官兵加入,在大家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在另外一个山洞里找到花弄影和马从香。   马从香比较惨,身体多处受到伤害,因为那个山洞正是江度凌虐女子之地,马从香那天穿着新做的留仙裙,打扮的太对江度的胃口,一抓回去,江度就迫不及待的先把她祸害了。   花弄影却还好,只是受了点惊吓,身体没受伤,真乃不幸中的大幸!   后来审问江度的随从和爪牙,众人才明白江度为什么要吃小男童的脑子。江度有一次和人恶斗,被那人一刀阉了,尽管他把那人杀死了,这个秘密也得以掩盖,但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却成了不折不扣的太监。   日子一长,江度心理开始变态,便开始凌虐,并杀死女子。   而后他碰到一个游方道士,那个道士说是食用小儿脑,可令男人的物件再生,江度欣喜若狂,立即在各地掳来小男童,妄图恢复男性雄风。为了不让事情败露,江度平日甚是小心,一般都是在全国散开做案,搞的案情扑朔迷离。不过一直到破完案,都没有人抓到那个罪大恶极的道士。   却说江度不肯伏法,仗着一双毒砂掌连伤数人。   若樱只要一想到他挖幼儿脑子的事,就对他恨之入骨,撕了他的心都有。那些孩子死的太可怜,太无辜了,她心头怒火熊熊,发了狠,劈手夺了侍卫手中一把铁胎弓。   姬红衣适时递上他特制的银羽箭。萧冠泓目光威严犀利,气势迫人的在一旁护法。   若樱接过箭,精致的脸上冷若冰霜,眸色更是冰冷无情,白玉般的双手如葱管一般,执着冰冷的长弓却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艳阳下,银白色箭头闪烁着寒凉的冷芒。   若樱连发三箭,利箭离弦,“嗖嗖嗖”的破空之声锐利而尖锐,带着与空气磨擦的火花,以闪电般的速度射向江度那双细小狭长的眼睛。   短暂的等待——若樱将弓抛给侍卫,负手在后,气定神闲的等待,她就不信这样还射不死他!   “啊!”不远处传来江度凄厉的惨叫声,仅一声就止。三支银羽箭,一支追着一支,全扎入江度的左眼,顺势射入他的脑袋。然后,江度的脑袋倏地炸开,红红白白的脑浆瞬间四散迸射,好些都飞到围攻他的侍卫身上。   “火凤王,原来你的三连珠射的这样好啊!”蓦然,一道悦耳动听的男声响起。   若樱觉得这道声音颇为耳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披着华贵黑色披风的年轻公子正向她缓缓走来。   这位公子外形俊朗,卓尔不凡,一双大眼黝黑而晶亮有神,若樱看着他那一双长着长睫毛的深遂大眼睛,怔住了,这双眼睛像要把人的心神吸进去,充满梦幻的感觉。   玉冠束发,墨发随风轻飞,在他额发正中处,很突兀的生有一撮黑金色的头发,像某种奇异的标志一般,闪着暗沉的熠熠光芒,不过一点都不刺眼,反倒令他多了几份沉稳与高贵。   若樱呆呆的看着他,他晒然一笑,面靥深深,标致动人。若樱喃喃地道:“酒窝太子……”   “噗!”萧冠泓忍俊不禁低低笑起来。连姬红衣也唇角微勾,桃花眼弯弯。   突然,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像发神经一样,自己向他们这边跑来,众人错愕的看着那棵几百斤的大树,目瞪口呆——这年头,大树都成精了!惊悚,肯定是黑山老妖原形毕露了!   大树精得巴得巴的跑到若樱的身边,站到她的身后。   然后从树后探出一个脑袋,正是高大威武的阿旺,英俊成熟的五官生动而又神采飞扬,他笑出一口白牙,对着若樱道:“太阳大吗?给你弄把树伞遮遮,还满意否?”   若樱不说话,只是望着阿旺笑,随后拼命点头,看来她对树伞和大树精满意极了。   ------题外话------   终于大结局了,亲们,谢谢你们的支持和陪伴,这章的未删节还是在郡里。另,后面会有番外每天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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