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朝华若梦   作者:秋兔   第一章 相聚首   这一年,南越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刚开春,大雪便已化去,安城内的各家商铺也早已开了铺子,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显现出了南越都城的繁华。   一骑轻骑从城外飞驰而来,俊马如龙,马上的人儿也俊秀如画,明眸皓齿,玉冠黑发随风飘飞,一袭白衫因为马儿的奔驰而随风舞动,好似落入人间的仙人,出尘飘逸。惹得街边挽着丫鬟的小姐羞涩的偷偷打量着,而于诺身后,于辛却大煞风景的嚷着:“小姐,等等我呀~~~”   于诺不语,只是回头朝于辛笑了笑,下马后,牵着马儿缓缓的朝着天香楼走去。于辛赶着马儿匆匆赶上,嘴里却不停的抱怨着:“小姐,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老爷知道你今天回来,都在家里摆好宴席等你了,你怎么一回来就往天香楼跑…”于辛追上于诺后,便是一阵碎碎叨叨的念。   于诺拿眼斜了眼于辛,于辛瞧见于诺憋来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给生生憋了回去,一副吃憋了的模样却惹得于诺一阵好笑。   “我跟于老头说了,晚上才到,现在可是我们的自由时间!”于诺站在天香楼前抬头望着天香楼的牌匾一阵感叹,六岁离开安城之后算算已有十三年了。   听到于诺说的自由时间,于辛立马精神一振:“小姐你说自由时间,那我是不是可以…”   “去吧,申时前自行回家便可。”于诺朝于辛摆了摆手,便不再管于辛,自顾自的走进了天香楼。   “公子可是梅园的客人?”小二很机灵的问道。   “哦,正是,有劳小二哥带个路。”说话间,于诺细细的将天香楼打量了一番,天香楼,楼如其名,格局精巧简单,是一座很雅致的小楼。   小二轻车熟路的将于诺带到一间包间外,于诺向小二道了声谢后,轻轻推门进去,进门入眼的是一块屏风,屏风后正端坐着两人,竹纹内壁的墙上各挂着一副山水画和一副字画,泼墨的山水画和狂草的字画,为原先格局简单的包间平添了一分雅致和一分豪迈的随意,再加上窗外满眼的春梅,更令人心旷神怡。   南越国的冬天不下雪,而临近开春的时候才会下雪,奇特的是南越的梅花会在春季大雪纷纷飘落时绽然开放。此时虽已经开春,但春梅依然含苞怒放,从梅园的窗外望去,入眼的是满院洁白的春梅,美不胜收。   包间内早已坐着两名年轻男子,两名男子的眉眼间与于诺有些相似,英灵秀气,俊美非凡。   “二哥,三哥。”于诺闪身进来,轻声喊道,包间内坐着的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于诺的同胞哥哥,于允和于唯。   于唯见于诺进来了,反应最是激烈,一把将于诺拉到身旁,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两遍,又捏了捏于诺的脸和胳膊,然后满心欢喜道:“诺儿!我们的诺儿都长成大美人儿了!”于唯轻快的笑着,眼里满是宠溺。   “瞧瞧,白衫玉冠配上如此俊俏的脸蛋,街边的姑娘呀,看到我眼睛都直了,要不是马儿跑得快呀,估计都被拖回去当上门女婿了!”于诺拍了拍自己的脸,俏皮的笑道。说话间攀上了于唯的肩,打小就跟于唯感情好,而于诺从小就喜欢腻在于唯的身上不肯下来,现在即使长大了,还是喜欢腻着于唯。   “那看来明日我们于府上说媒的媒婆都要排着队等咯,只是爹爹就头疼了,咱们家啥时候又多出了个小公子呀!”于唯轻轻捏了捏于诺的脸,看了眼面色沉重的于允,“二哥,别皱眉了,再皱就成老头子。”   “噗”于诺再也忍不住笑道,“二哥,是不是于老头子要给你说亲事啊,看你的脸都苦成什么样了。”   “诺儿,二哥不是担心这个,你早已及笄,明年就双十了,二哥是心疼你啊。”于允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妹妹才回来,自己就开始愁了,而且还扫了大家的兴致。可于允还是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女子十五及笄本就该嫁了,只是自己这个妹妹离家十三年,这次回来已近双十芳华,而且还不知道这次会在家呆多久,女子双十仍在外奔波,终是出嫁为夫的好,只是,要是让她马上便嫁了,这让做哥哥的又心生不舍!   “哎呦,二哥你真是杞人忧天,于家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就算明年双十了,于老头也不会急着把我嫁了的,再说了,咱家老头要嫁我,玉老头还没同意呢,不看佛面也得看僧面吧!”于诺一脸豪气的拍着于允的背,拍得于允刚咽下去的茶水险些给呛了出来,“咳咳...”于允沉重的面色终是缓和了下来。   “哥,我饿了。”刚才还英姿飒爽的模样,一回头便开始对着于允撒娇。   于允怜惜的揉了揉于诺的脑袋:“菜都给你热着呢,赶紧趁热吃,吃过了哥带你去逛逛。”   于诺眉眼弯弯,晶亮亮的黑眸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嗯。”一屁股坐了下来,埋头吃起了两个哥哥特意为她备好的饭菜。   饭桌上,于允一个劲的往于诺碗里夹菜,于唯细心的在给于诺吃的鱼肉里挑刺,而于诺则埋头使劲的吃着,尽管碗里添满了菜,可于诺还是笑着将碗里的饭菜统统吃光。   “诺儿还要饭吗?”于唯见于诺将手中的碗放了下来,笑着问道。   于诺立马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了不要了,撑着了...”   镜湖边上,稀稀落落的走着几个人,于诺嚷着吃撑了,硬要于允两人带着她去镜湖散步。虽然已开春,只是湖边的风吹过来还是有些冰凉刺骨,可还是拗不过于诺,两人只得带着于诺在镜湖边溜达。   “哥,游镜湖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少了?”于诺看着静的一片肃然的镜湖,嘀咕着。   于唯赏了于诺一个爆栗子,“你以为整个安城的人都跟你一样吃饱了撑着大冷天的还在镜湖边吹冷风呀。”   “现在都开春了,又不冷。”于诺不服气的揉了揉于唯敲疼了的地方,撅着嘴回道:“呼凉国里那些人大冬天的还下河冲凉呢。”   “就你歪理多。”于唯不再敲于诺,突然想起,才六岁的她跟着那个叫玉/卿子的老头游历的时候,心就没来由的一阵痛。游历山河,即使再好也少不了要风餐露宿,更何况那时她才六岁。   于诺看出了于唯眼里的疼惜,她知道,自己离家十三年,作为同胞哥哥,心里总会有些亏欠,更何况是自己打小感情就好的三哥。   “三哥,”于诺攀在于唯的肩上,拽着于唯的袖子晃了晃,瞪着大眼睛撒娇道:“三哥,我们去钓鱼好不好?”   回过神来的于唯却宠溺的笑道:“等四月鱼儿肥的时候咱们再来钓,三哥带你去吃狮子头可好?记得你小时候最爱狮子头了,每次二哥出门,你总会缠着二哥给你买。”想起于诺小时候的模样,于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诺儿哪是爱吃狮子头啊,她就爱捏着圆滚滚的狮子头当球耍,尽会调皮捣蛋。”于允笑着接道,妹妹在兄长的眼里,永远长不大,更何况他就这么一个妹妹。   “哈哈...是了是了,我记得那次奶娘做了好些个狮子头,诺儿嫌难吃,拿着那些个狮子头砸鸟窝去了。”想起于诺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模样,于允和于唯两人朗声大笑起来。   “好啊,你们两个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于诺嬉笑着朝着于允和于唯挠去。   “哈哈,不得了啊…我们的宝贝妹妹原来也是一大高手啊…”“哎呦…可不是么…是挠痒痒高手…”兄弟两人打趣的逗着这个最宝贝的妹妹。   三人正嬉笑间,忽听见镜湖对岸传来一曲悠扬的萧声,萧声低沉而明亮,如碧珠落盘,在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于允和于唯二人原本愉悦的情绪因为箫声的出现再次被打散,两人相视一眼后,面色渐渐沉重起来,只有于诺兴致勃勃的靠在于唯的肩上,半眯着眼将整首曲子听完。   “好一首镜湖月,优美婉转,似是美人在向自己的爱人缓缓诉说自己的相思愁,只是内里的惆怅太过沉重。”于诺挤眉弄眼的朝着湖对岸说道,会这样忧伤曲子的人,一定是个很美的人,于诺捂嘴偷笑着。湖对岸的小筑内,隐约可看一男子手握着玉箫正朝着自己望来,看不清男子的容颜,却看见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眸,明亮温暖。   “诺儿,我们走罢,二哥下次再带你来。”于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着脸要带于诺离开。   “走?玩得好好的干嘛要走?”于诺不解的问道。   “今日有些晚了,我们先回去,改日三哥再带你来玩可好?”于唯轻声哄道。   于诺撅了撅嘴,嘀咕着:“我还想游湖呢,就要等改天了...”   于唯无奈的笑了笑,牵起于诺的手道:“回家吧,二娘等久了会担心的。”   于诺点了点头,三人转身准备离去时,忽听身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三位公子留步,我家公子想请三位公子小坐一番,还望三位公子能赏个脸。”不知何时,书童已从对岸奔来,手中已经备好了帖子。   第二章 那个如玉般的男子   奔到于允三人面前的书童,面不红,气不喘,恭敬的将请帖呈上。   于允心里却暗暗吃了一惊,湖对岸的小筑到他们所处的位置至少也有百米远,只几个呼吸间,书童已经恭敬的站在了他面前,这让他如何不惊讶。   书童看出了于允的吃惊,解释道:“我家公子身子弱,做下人的总是要会些武艺才能保护好公子。”   听罢书童的解释,于允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却没有伸手去接帖子,只是拱手道:“打扰了你家公子的雅兴,还请你家公子莫怪,今日舍弟刚回京,家中还有诸多事务未处理,改日我们兄弟定会登门拜访。”   书童也不恼,依旧呈着帖子:“我家公子说了,公子可以先过目,如觉得不妥,必不强求,我家公子见这位公子精通音律,所以才想请三位公子小坐一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显见这书童也非等闲之辈。   “二哥,不就是喝个茶嘛,弄得那么紧张干嘛,我还正想看看能吹出这么好曲子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听到于诺的话,于允暗自苦笑,这个小祖宗,刚回来就不让人省心。   于允接过帖子,看了眼,暗自松了口气,便朝于诺笑道:“去吧,二哥答应你去,你可别给二哥惹事啊。”   “二哥我是这样的人么。”于诺不服,继而晃着于唯的胳膊,“三哥评评理,诺儿什么时候给二哥惹过事了?再说了,诺儿惹的事可都是玉老头子帮诺儿善后的。”   于唯笑着刮了下于诺的鼻子,“诺儿可真健忘,四岁那年缠着二哥带你出去玩,刚出了门你就溜得没影了,害的二哥翻遍了整个安城,父亲那天可是从来没发过那么大的火,逮着你二哥一顿毒打,还闭门思过了一个月。”   于诺吐吐舌头,“二哥,那次你被老头子打了?哎呀,我怎么都不知道啊!我说怎么个把月都不见二哥,以为二哥要出远门,为了不让我知晓,偷偷溜了,敢情是于老头关你禁闭了啊!要是我在,看他敢对你下毒手,哼哼…”   “也就你敢这么呼他,看来玉/卿子大师没少在你面前喊,还把你惯得没大没小的了,估计你这次回家,爹爹少不了头痛的事了。”于允揉着于诺的脑袋,宠溺的笑着。   三人说笑间已经来到了湖边小筑。   小筑的搭建很有特色,整座小筑是由水竹交织搭建而成,凌空架设在湖面上,淡黄中泛着青绿色的小筑宛如一朵在湖中静静绽放的花骨朵,如世外桃源般唯美异常。   小筑内,一白衫男子静静的坐着,沉静的望着湖面,沉静的背影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落寞。听见脚步声,白衫男子缓缓转过身来,俊美的脸庞不着一丝瑕疵,一双清亮黑眸灿若星辰,眸光里满是温和,对上那双黑眸时,于诺心中一颤,那双清亮黑眸,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衫男子坐着轮椅滑了过来,一袭素袍,姿态从容而优雅。看到于诺,一丝惊艳从眼里闪过,那灿若星辰的黑眸里写满了温柔:“三位请坐,请恕在下行动不便,有失远迎。”   于诺看着白衫男子俊美的脸庞,暗叹幸亏来了,不然就这样错过一个美人儿岂不是可惜!于诺朝着白衫男子眨了眨眼,俏皮的笑道:“一个如玉般的男子,你很美。”   刚进门见于诺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白衫男子时,于允心里微微有些不悦,但还无关紧要,只是在听到于诺没头没脑的冒出的这句话后,差点给气背过去,哪有一个女孩子家第一次见到陌生男子便说对方很美的,说这话的时候,还还还…还挤眉弄眼!   于唯没好气的又赏了于诺一个爆栗子,“死丫头,姑娘家的哪有这样说话的。”   站在白衫男子身侧的书童掩嘴偷笑了起来。   于诺揉了揉被敲的脑袋,撅着嘴回道:“玉老头说的啊,看到美人就要调戏下。”   听到于诺顶回来的这句话,于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心里腹诽着,死老头,我家诺儿才六岁就被你拐跑了,好的不教,净教些沾花惹草的东西。   “你…你…回家我就跟父亲说,以后不要跟着那个玉/卿子了,看把你教成什么样了…姑娘家的还学会调戏人了。”刚缓过气来的于允听到于诺的话,额头青筋突突的直跳,也没好气的说道,想当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二哥二哥”的喊的单纯小丫头,怎么就被玉/卿子给教成这德行了!   于诺撇了撇嘴,也不再顶嘴,家里那个于老头虽然在很多人面前强势得不得了,一碰上玉老头,连大声说句话都不敢,他哪还敢跟玉老头说不让自己跟着他啊!   对于于诺的调戏,白衫男子也不恼,只是温和的笑道:“在下慕楚,姑娘廖赞了,姑娘可是个如金子般的女子,无论在何处,总是闪闪发光。”   “慕兄过奖了,只是,我可不是金子,金子太俗气,我只爱美人。”听到于诺的话,于允的脸又黑了几分,敢情于诺是在故意气他们两兄弟的,开口闭口都是美人,见着美人就没个正经的,跟玉/卿子那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于诺看于允脸黑得紧,也不敢再放肆,“二哥,开玩笑的说,瞧你这脸黑的,我今天刚回京城,怎么就黑着个脸了呢。”   于允憋了眼于诺,淡淡道:“要我不生气也行,下次不许再这样油腔滑调的像个男人似的。”   “是是是,最多下次不在你面前调戏人,包括不调戏二嫂。”听到于诺说不调戏二嫂,于允黑着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忽有暴走的迹象,“玉/卿子怎么就把你给教成这德行了。”   “二哥,”于诺摇着头,惋惜的拍拍于允的肩膀,“你是没见过玉老头跟咱家老头打趣的模样,你要是见着了,就不再是黑着脸了,而是嘴里能塞得下一个鸭蛋了。”   慕楚看着这打趣的兄妹三人,笑道:“三位先坐下喝杯茶吧,姑娘就别再打趣家兄了。”   “不是我调皮啊,是我这个只会之乎者也的二哥啊,开不得玩笑,还是四哥好,四哥最爱跟我开玩笑。”于诺也不客气,寻摸到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书童手脚甚是伶俐,左翻右倒的飞快的沏好了一壶茶。   闻到茶香,于诺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接过茶杯,嗅了嗅,浅尝一口,道:“啧…这可是上好的高山云雾啊!产于四千米高的高山,采摘于一月下旬子时三刻,经过二十七道工序,嗯,是今年的新茶呢!啧啧…唯一遗憾的是,此茶是二次采摘,茶韵没有第一次的悠长,只是想不到在安城里还能喝到这么好的云雾茶。”于诺开心的转着茶杯,又浅尝了一口。   慕楚一怔,看于诺只是浅尝一口,却能连茶的种植、采摘时间、制作工艺都能品出来,这张嘴,真是不简单啊。   “小丫头,又乱说了。”这次换于允赏爆栗子了,只是轻轻的瞧了下于诺的脑袋,以示惩罚。   “哪里乱说了,玉老头教的,这种云雾茶我跟玉老头在云绕山混吃混喝的时候,可是喝了一个多月,茶味茶韵一口就能喝出来,怎么会乱说呢!”于诺摇啊摇的摇着脑袋说着,当小脑袋摇到一半时,看到于允更加黑的脸后,又乖乖的闭上了嘴,可怜巴巴的捧着茶杯慢悠悠的喝起了茶。   慕楚看到于诺品茶时的专注和优雅,更是自叹不如,“看来姑娘对茶也很有研究,恕在下冒昧,不知道姑娘家兄口中的玉/卿子老头可是国手玉/卿子大师?”   “你觉得,整个南越国还能再找出个能叫玉/卿子的人么?!”于诺没有回答,只是眨眨眼反问道。   慕楚的脸上挂着浅笑,微微思索了一番,笑道:“不说整个南越国,就连附近五国,都没有人敢自诩国手大师这个称号!”   于诺放下茶杯,吃起了桌上的糕点,“那不就得了,有什么事赶紧说,这么好的景致,婆婆妈妈的说话就太扫兴了。”   慕楚的脸上依然是一脸温和的笑意,“在下幼时在音律上曾受过玉/卿子大师的指点,今日一曲镜湖月,有很多不足之处,还请姑娘指教。”   “指教?我不会教人啊。”于诺埋头吃着桌上的糕点,从天香楼溜达到镜湖,吃撑了的肚子也早已经饿了,更别提还要跟这个秀才样的美人唧唧歪歪的磨蹭。   而慕楚看着于诺埋头吃着糕点时,不禁摇了摇头,也甚是无奈,刚才还说着“你很美”的话,一转头,便只对着他桌上的糕点感兴趣了,这让谁都觉得很是无奈,看她专心致志吃着糕点的模样,就算美人再美也美不过一盘糕点啊!   “不会教…那…可如何是好?”于诺说不会教人,那就不好办,慕楚神采飞扬的黑眸顿时也黯淡了不少。   于诺抬头,看着慕楚黯淡的神色道:“哎呀,不会教你自己不会意会啊!真是笨。”   “意会?”这话说得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有什么乐器,赶紧拿出来,我带你合奏一曲,你自己意会其中的精髓,音律这东西呀,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于诺神秘兮兮道,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慕楚听闻,心中一喜,忙差人搬出了一架古琴:“小筑内只有这一架古琴,不知姑娘可是用琴?”   “琴也行。”说罢,于诺拍了拍粘在手上的糕点屑末,又胡乱抹了抹嘴上的屑末,抬手便抚上琴弦,却看得慕楚心中一动,一个不拘小节的女子,说话率真直爽,就连行事作风也如玉/卿子大师般豪放不羁。   她,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子!   第三章 何谓凉薄   琴弦在于诺的指下跳动,跳出一个个灵动的音符,听得慕楚心中一阵释然,起萧一起附和,琴声带着箫声时高时低,时隐时现,活灵活现的将曲中高山流水的意境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了闻琴人的眼前。   一曲终了,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意境中,慕楚的眼中却是一片清明,清亮的黑眸看着于诺,闪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神彩。   “慕楚。”“诺云。”二人互通姓名后,相视而笑。   缘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而眼前这个白衫男子,清亮黑眸,明柔笑颜却似刻进了于诺的内心深处,令身体里的某样东西蠢蠢欲动。   “有缘再见。”于诺笑着朝慕楚拱了拱手。   “哥,哥,走啦,再不回家,老头子又要家法伺候了。”于诺拍着于允和于唯的肩膀,趴在于唯的肩膀上吃吃的笑着,“三哥,背我回家好不好?刚弹的那曲子可消耗了我不少内力啊,听过之后你可是会内力大涨呀,也不谢谢我。”   将内力融入琴声,使闻琴人心情舒畅,如沐日光,又能增加内力修为,这是何等的境界!难怪自己听到琴声后心情会豁然开朗,慕楚黯然的想到,这个不为自己着想的女子,耗费内力只为与自己合奏一曲,只为闻琴人能心情舒畅,这样玲珑的女子如何不叫人疼惜怜爱。   于允和于唯朝慕楚道了个别,背着于诺絮絮叨叨的出了小筑,“三哥背,别忘了你小时候可都是三哥背着你的,小时候一上街就嚷着累,要三哥背,溜出门吧,跑得贼快,连三哥都追不上,你这个小丫头,只要你还没嫁,三哥就愿意背着你到老。”   听到于唯的唠叨,于诺吃吃的笑着,“三哥什么时候变得比玉老头还唠叨了。”说着说着便没了声,于允走在身侧,见于诺睡着了,忙脱下身上的狐裘大衣盖在了于诺身上,还细心的捏好衣角,以防有冷风吹进来。   慕楚看着趴在于唯背上的于诺,喃喃道:“诺儿,真的是你吗?!”低头看着自己长衫下的腿,目光瞬间黯然,如果可以,他也想就这样背着她一辈子。   “影,这诺云与于家的人在一起,可是于家的人?”慕楚收起黯然的神色,唤出一人,紧问道。   小筑内只有慕楚和书童两人,只是慕楚话音刚落,小筑角落一侧的暗处里缓缓走出一名黑衣男子,黑衣男子从头到脚都裹在黑色的暗影里,只露出了一双精明锐利如鹰般的眼睛,那黑衣男子就如那暗夜里的影子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小筑内。   “回公子,诺云本名于诺,是于国公的幺女,是于家长房所出,与老二老三是同胞兄妹,四个兄弟对其都很是疼爱,于国公对她更是疼爱有加。”影垂着头,一字不差的将查到的情报说出。   是她!慕楚原本平淡的神色随即被讶异所代替。   于家虽有国公的爵位,但于家的女子却另有封号。南越史册上便已记载,南越开国先皇在于家的帮助下登上帝位,即位后便赐下两个封号给于家,一是国公爵位,另一个便是长公主的郡位——韵岚郡主!   “于家是个很奇特的家族,于家历代只出男子,先皇更是说,如果于家出了一女子,那女子便是韵岚郡主,从出世那刻起,便与当朝在位皇帝平辈,平起平坐!甚至可嫁入皇家,只是于家上有祖训,不得与皇家结姻亲,鉴于祖训,先皇也只好将于家女子嫁入皇室之事作罢,只是郡主爵位仍在。”影一口气将话说完了。   慕楚听着影说出的情况,却笑道:“难怪于家从不参与夺嫡之争,想必于家应该也有不得参与夺嫡的祖训吧!于家只忠于当朝皇帝,只忠于南越,这样的家族已经很少见了。那为何于诺会是玉/卿子大师的弟子?”   “回公子,于诺周岁那年,玉/卿子大师到于府做客,见到于诺,甚是喜欢,特地为于诺卜了一卦,卦象如何却无人知晓。五年后,于诺六岁时,玉/卿子大师便来到于府将于诺带走了,之后的十三年里,玉/卿子大师便带着于诺游历山河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直至今日于诺才回到安城。”听完影的汇报,慕楚淡淡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影无声的没入了阴影中。   慕楚滑着轮椅到了窗边,看着寂静的湖面,记忆却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平静缓和的心情。   八岁那年,踏雪殿的后院里溜进一个幼童,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瓷色的肌肤像极了易碎的陶瓷娃娃,瓷娃娃将手里咬过了,沾满了口水的冰糖葫芦递到自己面前:“哥哥不难过,诺儿的糖葫芦给你吃,诺儿给你讲笑话好不好?”   那双晶亮亮的眼眸,不知何时早已深深的刻进了他的记忆深处。   “你是一个如玉般的男子,你很美。”想起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上扬,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是温润如玉的意思么?慕楚在心里问道,或许这句话她对很多人说过,但自己的心却在那一刻忍不住雀跃。   这个女子在自己八岁那年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有种深深的留恋,却不知是为何!   ............   “二哥,那个慕楚是什么身份?竟然会有焦尾琴!”于诺趴在于唯的背上,迷迷糊糊的问道。   于允一怔,原以为于诺不会发现,却不想于诺在看到那架琴的时候已经起了疑心。“他是咱们南越国的七皇子,那架焦尾琴是他过世的母亲留下的遗物。”   “七皇子?他母亲是何人?竟然会有焦尾琴?”于诺一惊,瞌睡也被吓跑了一半,只是,她关心的问题有点奇怪,不是关心皇子的身份,而是关心那架焦尾琴的来处!   于允笑着捏了捏于诺的脸,道:“他的母亲,可是齐燕国的大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博学多才。”   “哦,难怪他会长的那么好看!”于诺趴在于唯的背上吃吃的笑着,却收到了于允的一个爆栗子。   于诺揉了揉脑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仰着头道:“那他还跟我说叫慕楚!应该叫骗子楚小七才对,竟然骗我用假名!”   骗子楚小七!于允暴汗,于唯没忍住大笑道:“诺儿,你什么时候喜欢给别人起绰号了!”   于诺不以为意:“随便喊喊而已嘛,谁叫他骗我,再说了七皇子七皇子,不就是排行老七嘛!”   于允哭笑不得,“诺儿,他一个皇子在外行走,肯定是用化名才对啊!再说了,他是排行老七,但他也不小,算来已是二十有五了,而且宫里头还有九个弟弟。咱们的皇上呀,有十六个皇子,八个公主。”   “那不是跟三哥一样大?!我怎么看他比三哥还小啊!”听到于诺的嘀咕,于唯却不干了,大嚷道:“好啊诺儿,你是拐着弯儿骂三哥老呀!”   于诺突然很狗腿的抱住于唯的脖子,对着于唯的耳朵直吹气道:“不是不是,我家三哥多么英明神武,怎么会老呢!我看那个楚小七不是个习武之人,没风吹日晒过,怎么看都没三哥像个男人,是吧,诺儿说得没错吧?!”   “这话听着还差不多。”于唯很是受教的笑道。   “遭了,二哥,于家祖训不准参与夺嫡之争,要是让于老头知道我们跟楚小七喝茶,他会不会家法伺候你们?”于诺猛的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三岁的时候,记得大哥于凯跟什么皇子走得很近,老头知道了后拿着大刀追了他三条街,最后还关了两个月的禁闭。   于允却拍着于诺的背,安慰道:“父亲知道了也没事,七皇子无心夺嫡。他虽是宫中贵妃所出,但他母妃死得早,使得他性子也凉薄。从小天资聪慧又不喜争强好胜的他,不想十岁时被奸人所害,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当得知无法复原,将在轮椅上度过后半生后,七皇子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皇上却龙颜大怒,之后便再也没有立太子的打算。再后来皇上担心七皇子再遭毒手,便命人给七皇子在宫外造了府邸,虽然没有封王,却允许七皇子长住安城。”   听了于允的解释后,于诺却黯然道:“生在皇家,看惯了人情冷漠,性子凉薄也是使然,只是那温和的眼眸下却掩藏着深深的忧伤,他,不是个凉薄之人。”   第四章 家有四个哥   于唯背着于诺,于允牵着马儿,等两人到家的时候,太阳都已落山了,于辛站在于府门口焦急的东张西望着。   看见于唯背着于诺回来,于辛松了口气,暗道还好回来了。“二少爷,大少爷正找您,三少爷,老爷正在书房等着大小姐。”   于诺迷迷糊糊的抬起头问道:“书房有吃的没?我饿了,没吃的我不去。”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连于唯也觉得有些汗颜,敢情自己这个妹妹只知道看美人和吃东西了,父亲在书房等着她,她还敢讨价还价,于唯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来整个于府也只有这丫头敢跟父亲这样说话。   “早就叫奶妈备好了你最爱吃的马仔糕,再不去啊,马仔糕都硬了,硬了可就不好吃了。”于辛笑道,想伸手把于诺扶下来。   于诺瞪了眼于辛,吓得于辛立马缩回了伸出的手,于诺紧紧的搂着于唯的脖子不肯松手,摆着脑袋又蹭了蹭于唯的脖子,“马仔糕啊,是挺好吃的,可我不想下来,三哥的背又暖和又舒服,才不要下来。”   于唯宠溺的笑着:“那三哥背你到书房门口,趁现在还有段路,先睡儿。”   “嗯,三哥最好了。”于诺撒娇般的将头靠在于唯的肩上,眯着眼吃吃的笑着搂着于唯的脖子。   进了府门,于允去西厢找于凯,于唯则背着于诺往东厢走去。沿着长廊走了段路,拐了个弯,迎面走来了一女子,女子眉如黛,肤若桃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女子见走来的是于唯,阴沉的脸色一转,妩媚的娇笑道:“三哥,怎么现在才回来。”伸手想攀上于唯的臂弯。   于唯微微侧了下身,似是无意的躲过了女子的手,“安宁公主怎么在府中?”   “三哥这话说得好像一点都不欢迎宁儿一样,宁儿可是特地出宫来看你的。”见于唯躲过了她的手,也不恼,只是伸手整了整发,显得很是端庄优雅。   这时于诺突然从背后抬起了小脑袋,睡眼朦胧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被称为安宁公主的女子。   看见于唯背后冒出的那张绝美的脸,安宁公主脸色随即又阴沉了下来,“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府中等了你好几个时辰,你竟然背着个陌生女子回府。”   “哼,”于唯冷笑了声,“即便背着陌生女子又与你何干!”   “怎么会与我无关!父皇要将我赐婚于你,怎么会与我无关!”安宁公主的话语里满是挑衅,高傲的扬着下巴看着于诺,“长得再好看又能如何,只是一只狐媚子,也配跟我抢三哥,我可是堂堂的公主!”   “啊?公主啊!原来公主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抢男人啊!啧啧…没想到啊。”于诺慢悠悠的摇着头看着眼前这个公主,一脸的不屑,“就凭你这姿色,也想配我三哥!痴人说梦!”   抢男人!配不上于唯!她堂堂南越国的公主竟然会被一个不知名的丫头给看扁了!安宁公主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突然发疯了似的要把于诺从于唯的背后扯下来:“你…你这个狐媚子…你放下她,你给我把她放下,不许你背她。”   于唯收起了原先温和的笑,冷冷的避过了安宁公主:“公主请自重。”   “自重,你背着个陌生女子,也算自重?”安宁公主发疯般的尖叫着,扬着尖长的十指抓向了于诺的脸。   “三哥,这女人疯了,疯疯癫癫的女人怎么当上公主的?皇帝老头也不把她关冷宫里看着。”安宁公主的尖叫声对于诺来说简直就是公鸭嗓子,又粗又哑,亏她还生了一副好相貌,简直是糟蹋了这张脸。   “三哥!不许你喊我的三哥,你这个狐猸子。等我把你扯下来,看我怎么划花了你这张脸。”安宁公主披头散发的尖叫着,走廊里一片混乱。   等于凯兄弟几人赶到走廊将安宁公主与于唯拉开的时候,于诺背上的狐裘大衣已被安宁公主撕成了条状,于唯身上的衣服也尽是碎布。   “啊,你这个疯女人,疼死我了。”于诺呲牙咧嘴的从于唯背上爬了下来,又蹭上了于谦的背:“四哥,这个疯公主好凶。”   “诺儿伤到哪儿了?”于谦瞪了眼安宁公主,心疼的问道。   于诺卷起袖子将两只胳膊给于谦看,细嫩的手臂上是道道血红的抓痕,看得兄弟几人甚是心疼。   “怎么被抓得这么严重。”于唯的脸色异常难看,翻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要给于诺敷上。   被于凯和于允两人治住的安宁公主看见于唯给于诺上药,疯了似的挣扎着嚷道:“你这个狐媚子,你还敢勾引我三哥,我撕了你…”于凯和于允两人的脸色越发阴暗。   于诺从于谦的背上下来,走到安宁公主面前,“啪”,狠狠的甩了安宁公主一耳光,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我告诉你,我叫于诺,是你楚家先皇封下的韵岚郡主,按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姑姑,目无尊长,你老爹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安宁公主呆了半响,“啊…”捂着微肿的右脸疯了似的跑了出去。   “诺儿,你下手太轻了,才把脸扇肿了,要是大哥呀,不把她的牙打掉几颗就不是你大哥。”于凯阴暗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来,大哥抱抱,我们家诺儿都长这么大了。”   “大哥,你有佟儿了,抱你家佟儿才对,三哥也背了诺儿半天了,诺儿现在归四哥抱。”于谦不让,跟于凯争着要抱于诺,在几个兄弟眼里,这个妹妹永远是长不大的。   于允也挤入了两兄弟的争抢中:“我这做二哥的别说抱了,背都还没背,大哥回家抱佟儿,诺儿现在是我抱才对。”   ……看着为抱自己而争执不休的几个哥哥,于诺有些头疼,从小就是这模样,这四人…   “哥…”“别吵,哥一会儿抱你…”   “咳咳…”一声清咳响起,嘈杂的走廊再次归于平静。   “哥,我想说老爹就在后面…”于诺吐了吐舌头。   于凯几人听到清咳声早已很恭敬的站着等着他们的父亲训话了,刚才争着抱于诺的那一幕肯定是看见了,兄弟四人估摸着是少不了一顿骂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争着抱妹妹,成何体统,”于啸成板着脸训道,“诺儿跟我进书房。”   “哦。”于诺朝四个哥哥眨了眨眼,便屁颠屁颠的跟着老爹进了书房。   关上书房的门,一回头,发现老爹正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过了半响,于啸成总算翻出了一支精细包装着的东西,看也不看一眼递给了于诺:“诺儿,这是雪痕膏,抹在伤处,不出两天便会好,而且不会留疤。”   于诺看着手里包得极是精致的雪痕膏,“老爹,你这宝贝藏了多少年了?不会已经过期了吧?”   听到于诺的质疑,于啸成气得直跳脚,自己当宝一样舍不得用的东西,竟然被女儿看的一文不值,“这雪痕膏即使过了百年也不会变质,而且药效还更好。”   “那么好的东西爹你还是留着给自己用吧,我这里有玉老头给的抹抹白。”于诺悉悉索索的摸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瓶子,看得于啸成哭笑不得,玉/卿子给的东西虽然都是些古里古怪的东西,但可都是世间少有的好东西。   “赶紧把药擦上。”于啸成催促道,将于诺按到椅子上,拿过于诺手里的药瓶,自己倒是忙碌了起来。   “老头,才一点抓伤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伤,不用擦都会好的。”于诺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在外滚摸爬打多年,这点抓伤对她来说都是小儿科了。   “别动,吃你的马仔糕,一会儿就好了。”于啸成也是个掘脾气,他要擦,就必须要让他擦了才行。   于啸成将那一大块白色凉丝丝的药膏抹在于诺手臂上时,于诺却心疼的大喊道:“老头啊,这可是好东西啊,你少擦点,让玉老头知道我拿他的宝贝抹抹白擦抓伤,他不掐死我才怪!”   “他敢掐你?他要敢掐你,告诉爹,爹掐死他!”于啸成佯怒道,“不要乱动。”   在于啸成的要挟下,于诺手里的那瓶抹抹白被于啸成不要钱的一次性用光,一脸苦相的于诺一边吹着手上的药膏一边不停的埋怨着:“哪有你这样用药的,这一瓶抹抹白比得上你三支雪痕膏了,败家啊老爹,你真败家啊!”   于啸成没好气的拍了下于诺的脑袋,“你老爹我怎么会败家!就是心疼我家闺女,今天刚回家就被疯公主给抓伤了,多用点药不行啊!不行啊!”于啸成的话里有些无赖,听得于诺不住的直摇头。   “行行行,明天我拿你的雪痕膏去擦脚可行?”于诺更是无赖的回了句。   “臭丫头,尽会顶嘴,玉/卿子那个老头这次突然让你回来做什么?”于啸成也不再打趣,直接问道。   “噗…咳咳…”正在吃着马仔糕的于诺被于啸成突然问出的话呛了一口,“玉老头没说,那天我见他突然卜了一卦,然后面色沉重的把我打发回来了,说什么我明年都双十了,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   玉/卿子什么都没说就将于诺打发回来,这中间应该有些缘由,只是玉/卿子他自己不说的话,那谁也不知晓是何缘由。   于啸成轻柔的拍着于诺的背:“丫头,少吃点,一会儿就用晚膳了,你奶娘可是烧了一桌你最爱吃的菜。”   于诺点点头,但还是把盘子里最后一块马仔糕塞进了嘴里,拍拍手:“不多不少刚刚好,我去看大哥家的佟儿。”说罢便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   第五章 拐抱楚小七   于诺到家的第二日,正在院子里陪着佟儿嬉闹,便接到了宫中的传话,说皇帝想看看这个“妹妹”。   看也就算了,可苦了于诺,奶娘硬是翻出了她为于诺存的衣服,一年四季各一套,十三年下来,整整存了五十二套,那一沓色彩、形状、大小各异的衣服,看得于诺直摇头。   “诺儿啊,你要进宫面圣,一定要穿着得体,这才不丢了于家的脸。”奶娘一边絮絮叨叨的唠叨着,一边为于诺挑合身的衣服。   “你这身板也太瘦了,那个玉老头怎么把你给饿成这个样了。”奶娘拽着于诺的胳膊左看右看,那纤细的身板显得弱不禁风,奶娘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又唠叨开来。   于诺看着帮自己修改衣服,还不停絮絮叨叨的奶娘,扑哧一声就笑了,趴在奶娘略微宽厚的背上,撒娇道:“奶娘,玉老头对我可好了,三天两头的带我往皇宫跑,我就是吃不胖而已。”   听于诺这么说,奶娘又捏了捏于诺的脸道:“那什么破皇宫,定是饭菜不好,吃得诺儿都瘦成这样了!”   “是啊是啊,那皇宫里厨子的手艺哪能比得上奶娘啊!奶娘做的狮子头都可以砸鸟窝,他行么!”于诺笑着,又在奶娘的身上蹭了蹭。   奶娘的笑意在脸上一层层泛开,温暖明亮,宠溺的将于诺从她的背上拖了下来,将手中改好的衣服递给于诺:“臭丫头,赶紧换上衣服进宫去。”   御书房内,裕帝楚裕正低头批着奏折,那略显疲态的脸上依稀可见年轻时英挺俊朗的轮廓,英气的剑眉紧皱着。   “皇上,韵岚郡主到。”   “宣。”裕帝未曾抬头,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   “于诺参见皇帝哥哥。”于诺步进御书房,习惯性的双手抱拳,然后发现姿势不对,又挠了挠头,硬着头皮朝裕帝做了个万福。   于诺这一系列动作悉数落入裕帝的眼里,裕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强忍着笑意朝于诺招了招手:“诺丫头,过来,让朕这个做哥哥的瞧瞧。”   于诺甚是便扭的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哎呀,诺丫头越生好看了。”裕帝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丫头,十多年未见,心里颇是感慨,曾经那个一进宫便满皇宫内院疯跑的丫头也早已长成大人,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今日的于诺没有穿那件白色长衫,被奶娘强行套上了长裙,在于诺强烈的抗议下,最后奶娘才妥协给于诺套了件淡水色的水纹烟罗裙,还给于诺梳了个精致的流云髻。鉴于于诺还未出阁,不能佩戴发簪,所以而只在发髻一侧略略的缀着几颗水色的玉石以作装饰,水色玉石与身上的水纹烟罗裙恰好相配,淡水色下气质呼之欲出,出尘得让人不敢直视。   “诺儿,昨天到的京城也不来看皇帝哥哥,要是朕不召见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进宫了?”裕帝一改之前的和善,板着脸佯怒道。   于诺嘿嘿的笑着:“哪会呀,皇帝哥哥不召见,诺儿也会过来的见皇帝哥哥的。”   “嗯,这还差不多。”裕帝点了下于诺的鼻子,“昨日朕的老四回来跟朕哭诉,说在于府被一个叫于诺的女子打了,还说自己是韵岚郡主,可有此事?”   “喔,原来皇帝哥哥召见我根本不是想我呀,原来是因为我打了你家老四啊!”于诺撅着嘴回道,一点都不给裕帝面子,蛮横道:“哼,我就是打了怎么着?”   裕帝也不生气,笑着问道:“那你告诉皇帝哥哥,你为什么打朕的老四啊?”   于诺别过头不看裕帝,从袖中抽出一把羽扇,啪一下打开,然后慢悠悠的摇着:“你家老四还挺不厚道的,骂我是狐媚子也就算了,还对我又抓又咬的,抓完咬完也就算了,还来跟你告状!我打她还算轻的了,要是我那几个哥哥动手,你的宝贝老四昨日可就要被抬回宫了。”   “给朕瞧瞧,可抓伤了没?”裕帝听罢也甚是头疼,安宁公主可是出了名的任性霸道,平时对她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昨日她动手打的可是先皇御封的郡主,且不说是跟他平起平坐的长公主,光是于家的人追究起来就不好说了,更何况还让自己的女儿给打了,这不是打了他的脸么!   于诺嘟着嘴憋了眼裕帝,撸起宽大的袖子,将两只胳膊伸到了裕帝面前,细嫩的手臂上尽是道道抓痕,虽已消红,但仍有些肿,严重的还被抓破了皮,结了层血痂。“皇帝哥哥,诺儿身上还有很多这样的抓痕,要不要把衣服脱了给你看?!”于诺挑了挑眉,话语里有些调笑的意味。   听到这话裕帝尴尬的咳了几声,拍了下于诺的脑袋,将于诺的袖子放了下来:“小丫头什么时候连哥哥也敢调戏了。”   “皇帝哥哥是个大美人,玉老头说了,只要是美人就要调戏。”于诺更是轻佻的拿着扇子一边给皇帝扇着一边笑嘻嘻的说着。   裕帝直接无视掉于诺的调戏,正声道:“小玄子,传朕口谕,安宁公主私自出宫,打伤长公主,念其年幼无知,贬为庶民;其母宁昭媛教女无方,打入冷宫。”   裕帝话音刚落,于诺便打了个冷颤,这是怎么一回事?皇帝听完她的话后,二话不说便将安宁公主给贬为庶民了,而且还祸及其母!   “那个…皇帝哥哥…”裕帝抬手打断了于诺的话:“你是长公主,论辈分,你是安宁的姑姑,安宁动手打了你,便是以下犯上,虽不当斩,但贬为庶民也无可厚非,朕已经从轻发落了。”裕帝的话说得云淡风轻,但那话语里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见裕帝如此模样,于诺摇了摇头也不在说话,少了于诺俏皮的调笑,御书房再次归于一片沉寂。   “皇上,八位皇子已在殿外等候。”只稍过了一会儿,御书房外便传来公公尖细的公鸭嗓子。   于诺似是获救般,偷偷的长舒了口气:“皇帝哥哥,你家八个儿子来找你了,我先出去溜达下。”说罢于诺提着裙子想往外跑。   “诺儿,朕特地叫了几个儿子过来,可是为了让你挑一个,好陪你逛逛御花园。”听到裕帝接下来说的话,于诺一脚踏在了裙子上,险些被绊倒,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到了一旁。   几个皇子从容而优雅的走进了御书房内,看到一身素妆又不失雅致的于诺,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着惊艳的光芒,于诺的出尘使得几位皇子不约而同的都春心大动。   于诺没好气的一个一个回瞪了过去,被人当做稀有动物一样被参观,于诺觉得自己简直要疯掉了,她开始后悔怎么就听了奶娘的话穿着长裙进宫了。正抓狂之际,憋见了角落里一抹白色,轮椅上的白衫男子依然衣着简单,温和的笑着,对上她的眼眸后,便轻轻的点了点头。   于诺憋见楚小七身边正站在一小孩,那小孩正一脸不屑的瞪着于诺,于诺的坏心思突然就这么上来了,一脸贼笑着走了过去:“小屁孩,你排行老几?”   小孩突然把头翘得更高了,扬着鼻孔道:“我不是小屁孩,我七岁了。”   “呦,七岁了呀,是小男子汉啊,那你告诉我你排行老几?”看着小屁孩高傲的模样,于诺也不恼,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   “十三。”小屁孩手一扬,拍掉了于诺的手,微微犹豫了下才说了出来。   “噗,”于诺再也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看到十三瞪来的目光,忙收起了笑:“咳咳,嗯,是个很好的数字。那十三你愿不愿意带我去后花园逛逛?”   “不愿意。”   “为什么?”   “我只陪七哥。”十三很简短的答道。   于诺看着十三旁边的楚小七,眨了眨眼:“他是你七哥?”   “废话,他不是七哥,难道你是?”十三的回答更加倨傲。   于诺看着楚小七,楚小七有些尴尬的朝她笑笑,十三性子高傲又倔强,即使是他说也不一定肯听,更何况是于诺。   “哦,你不肯陪啊,那我只好让你七哥陪了。”于诺一脸惋惜的调笑道。   “不许你碰我七哥。”十三急忙嚷道,倔强的紧了紧握着轮椅把手的手,以防被于诺抢走。   于诺看着一脸认真的十三,心里甚是开心,“你以为你握着把手我就不能让你七哥陪我了吗?!”说罢,一手扬起,绕过楚小七的臂弯,拦腰将楚小七横抱了起来。   “哈哈...皇帝哥哥,你家十三太可爱了,借你家老七一用,不会把你家老七摔着的,你要是不借我也抱走了,哈哈……”说话间,于诺已经抱着楚小七奔出了御书房。   手里还紧紧握着轮椅把手的十三见自己的七哥被抱走了,顿时哭腔着喊着:“你这个坏人,大坏蛋,把七哥还给我…”   “叫你乖乖陪我你不听,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哈哈…想要你七哥,推着你七哥的椅子追过来啊…哈哈…小屁孩…”于诺抱着楚小七奔走在殿外的梅树下,扬着清澈的声音向十三挑衅着。   片片春梅飘落,那还未完全化去的白雪里,淡水色的烟罗裙,精致绝美的容颜,怀抱白色长衫男子,男子眉眼间柔软温和,静静的凝望着眼前这个挂着俏皮笑颜的女子,嗅着女子身上清雅的兰香,不觉脸颊早已泛红。   第六章 羁绊   于诺抱着楚小七出了御书房后一路直奔踏雪殿。   踏雪殿内冷冷清清,连宫俾都没有几个,于诺看也没看,只是抬脚蹬开踏雪殿的殿门,抱着楚小七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内院走去。   “楚小七,你怎么这么瘦,抱着你都轻飘飘的,看我抱着你都跑了二三里的路了,脸不红气不喘的,抱着你跑太没成就感了。”于诺抱着楚小七还不忘这里摸一下,那里捏一捏,弄得楚小七在于诺怀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缩在那里一声不吭。   而楚小七的脸早已被于诺弄得红到脖子根了。   看到楚小七涨红的脸,于诺突然很豪迈的大笑道:“美人在怀,此生何求!”   而听到于诺这句话,楚小七早已把自己的脸埋在了衣襟里。   踏雪殿的内院里,种满了极其少见的绛紫色的玉蝶梅,不仅是花萼,连花瓣也是绛紫色的。   于诺轻轻的将楚小七放在了一株梅树下,自己也靠着梅树坐了下来。   “小七,你应该多吃点,看你瘦的跟个什么似的,猴子都比你肉多。”于诺戳着楚小七没多少肉的细胳膊,碎碎念着。   楚小七只是安静的听着,看着眼前一脸俏皮的于诺,片片梅花飘落,洋洋洒洒的落在于诺黑色的长发上,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楚小七扬起嘴角,温暖而明亮的笑了。   于诺摆摆头,摆掉粘在睫毛上花瓣,歪着头看着楚小七:“是该多笑笑,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很好看吗?!”   “诺儿,昨日你是不是已经认出了我?”楚小七看着于诺,这张绝美而俏皮的容颜,他强烈的抑制住了自己想抚摸她的冲动。   于诺靠在梅树下,微扬起头,半眯起了眼,似是在回忆着什么,“你比以前更好看了,你的眼眸依然那么黑亮柔和,可我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你眼底的忧伤。”   “诺儿…”楚小七轻轻的呢喃着,看着于诺微微扬起的脸,脸上覆着了一层柔和的光,灵动而唯美,楚小七发现自己的心在这一刻砰然心动!这个女子在第一眼见到自己的时候,就读懂了自己。   “七哥…”十三推着楚小七的轮椅,磕磕绊绊的追来,总算是找到了他的七哥。   “不许过来。”于诺憋了眼站在不远的,依然拖着哭腔的十三。   十三怔了怔,还是停住了脚步,他还真怕于诺一不高兴又抱着他的七哥跑了。   “诺儿,安安还小,性子又倔,你就别再逗他了。”看着十三吧嗒吧嗒的掉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楚小七心里还真有些心疼。   “不治治他,他能听话懂事,能长大吗?”于诺又调皮的伸手绕起了楚小七的鬓发,“不许哭。”还不忘恐吓一声十三。   十三吓得小身子抖了抖,眼泪掉得更凶了。看十三那模样,于诺突然玩心大起,抬着楚小七的下巴,把楚小七的脸给别了过来,吧唧,在楚小七的唇上亲了一口。   楚小七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唇上一暖,贴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思维就已经短路了,心却难以控制的狂跳着,脸早已红到了脖子根。   于诺舔舔嘴唇,看着十三,邪邪得笑道:“还敢哭么?!”   十三似乎被于诺这一手吓傻了,眼泪含在眼眶里直打转,硬是没掉下来。   “嗯,这还差不多。”于诺看着噙着满眼泪水的十三,老神在在的道:“我说什么,你便答什么,晓得了吗?”   十三拿着袖子胡乱揩了下眼泪,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抬头,挺胸,回答,何谓中庸之道?”于诺厉声问道。   “…中庸之道…即为君子之道。”十三扑闪着大眼睛,吞吞吐吐的答道。   “那何谓君子之道?”于诺继续问道。   “天命…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之…谓…谓教…”   “懂意思么?”于诺继续厉声问道。   十三扑闪着大眼睛,惊慌的点了点头,于诺的模样还不算凶,只是在十三看来,已无异于凶神恶煞了。   “不管你是懂还是不懂,每天清晨睁开眼后默念十遍,要是敢不照做,哼哼…”见于诺扬着一脸邪邪的笑,十三立马点头应首,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好了,把眼泪擦了,把椅子推过来。”听到于诺的话,十三又展开笑脸,便急急的把椅子推了过去。   刚到楚小七面前,又忍不住抽泣了起来:“七哥,她…她…欺负你了。”   回过神来的楚小七尴尬的笑了笑,脸上仍是一片潮红,于诺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蜷着身子,拿着小棍子挑着还未化掉的雪。   “安安不哭,诺儿只是在开玩笑。”楚小七将十三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拍着十三的背安慰着。   “七哥骗人,母妃说过,你们亲亲了,亲亲了后,七哥就要娶她做妻子,可她是坏人。”十三很是恼怒的哭着,在他眼里,也只有天上的仙女才配得上他的七哥。   “哎呀…小屁孩,我嫁你七哥可是你七哥的福气,你还嫌弃了是吧。”于诺也不依了,虽然只是闹着玩,但这小屁孩实在是太贬低人,想娶她的人都可以从这个城门排到另一个城门了。   十三不理于诺,偎在楚小七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闭嘴,再哭我就再亲你七哥。”于诺气得直跳脚,再次拿楚小七威胁道。   十三立马把眼泪给憋回了肚子,可怜巴巴的望着楚小七:“七哥,我们回去好不好?”   “你可以回去了,这里是你七哥的寝宫,他就住这里。”于诺瞪着十三要把他赶回去。   “诺儿,安安的母妃两年前过世了,我进宫都住在行云殿。”楚小七看着于诺面色很不善,赶忙解释了起来。   眼前这个才七岁的孩童,满脸泪水,依偎在楚小七的怀里,大气都不敢出。   一瞬间,于诺才明白,为何他会一直跟着楚小七,而楚小七也异常的宠溺着他。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类人,生在皇家,注定过着勾心斗角的日子,母亲不幸离世,留下的只有还未长大的孩子,孤苦无助。   于诺突然沉静了下来,轻轻的叹了口气,将楚小七抱到了轮椅上,转过身不再看他二人,“十三,带你七哥回去吧。”淡淡的语气里却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是夜,苍白而凄凉。   踏雪殿内已掌起了宫灯,于诺一人独立于院内的梅树下,扬起头看着依然在飘飞的绛紫色梅花,黑色的眼眸如点点星辰,柔淡明亮。   于诺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竹笛,竹笛本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同的是笛身上有着点点的花斑,是一只由湘妃竹做成的竹笛,湘妃竹笛,即使吹的是再优美轻快的曲子,也依然会有丝丝情殇,扣人心弦。   “好一首一剪梅,此情此景,相映而成,轻柔刻骨的忧伤扣人心弦。”踏雪殿正门一侧闪出一名青袍男子,男子眉间霸气俨然,器宇轩昂,是裕帝的老六楚天寻。   于诺没有看来人,一抚袖袍施施然的坐在了梅树的石桌旁,掏出杯盏独自斟饮了起来,“六殿下夜访踏雪殿所谓何事?”   “只是闻笛声而来,想来看看能吹如此沁人心扉的曲子的人。”楚天寻没皮没脸的坐到了于诺对面。   “曲已尽,六殿下也听过了,想必可以离开了吧!”此时的于诺如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即使楚天寻再火热的贴上她,她还是不为所动。   楚天寻也是个极其机灵的人,见于诺不欢迎他,也不恼,满怀深意的笑道:“能闻此曲三生有幸,有缘必会再相见。”说罢便飘飘然的离去了。   从始至终,于诺从未看过他一眼。   于诺手握杯盏起身走进了踏雪殿的侧殿,侧殿内,却见楚小七抱着被褥在手忙脚乱的铺着床。   “这么晚了还没睡么?”于诺望着只穿了单衣的楚小七,眼里满是疼惜,捏了捏楚小七冰凉的手:“也不多穿点出来,夜里冷得紧。”   楚小七却笑了,眉眼间满是温柔,“不打紧,怕你夜里冷,所以特地抱了床被子过来。”   于诺没有说话,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温文儒雅,如玉般温润的男子。   于诺轻轻将楚小七横抱了起来,在宫灯的照耀下,于诺的脸上泛着一抹红霞,煞是勾魂。   “诺儿?”楚小七疑惑了,却看见于诺将自己抱上了床,霎时楚小七的脸再次变得通红,“诺儿,我回行云殿睡就好。”   “既然来了就睡这吧。”于诺轻柔的说道。   “于礼不合,诺儿…”楚子慕慌乱的将于诺推开。   于诺只是轻笑道:“无妨,你睡罢,我习惯在外睡。”   听罢于诺的话,楚小七的眼里满是心疼,一片沉寂后,缓缓开口道:“诺儿…说说这些年在外面的事吧!”   六岁离家,终不过是个孩子,十三年的游历,此时的她虽然依然调皮捣蛋,但在她的眼底,楚小七还是看到了不是属于这个年龄所拥有的沉稳和坚毅。   于诺给楚小七捏好被角,将房内的一张贵妃椅挪了过来,斜靠着躺了上去,仰头喝下一杯自备的酒后,笑道:“好啊,我慢慢说与你听。”   ********************************************   编编说可以签约了,很激动的说...但是...但是...小觞内牛满面了......要换书名!!!   满地打滚,想不出不文艺的书名!!!   咋整...咋整...已经连续失眠两天了...谁帮帮我~~~呜呜~~o(>_<)o~~   第七章 求药   春日温暖的晨光投进半开的小窗,照亮了侧殿的每个角落。   楚小七缓缓睁开眼,将手指伸到眼前张开,凝视了许久。   空气中还残存着于诺身上的芳香,让楚小七觉得那是个无比真实的梦。   “诺儿…”楚小七轻轻的唤了声,侧殿里空空如也,没有于诺的回应。   回声在殿内空荡荡的响着,楚小七的内心一阵没来由的恍惚,想起昨夜于诺半依在贵妃椅上,微眯着眼,嘴角扬起,轻吐着在外游历的见闻,那时的她,没有白日俏皮的模样,沉稳而温和,那双清亮的眼眸如一汪清潭将他深深的吸引住,令他沉沦而无法自拔,。   “七哥,七哥…听香秀说你昨夜抱着被子来了踏雪殿,便没回来过,可真吓死我了。”十三衣衫不整,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清晨醒来没见到楚小七,问过宫女得知楚小七昨夜便来了踏雪殿,心里急,怕楚小七又被于诺欺负,就胡乱套了件袍子跑了出来。   十三进门抽了抽鼻子,“七哥,侧殿内怎么有花香?淡淡甜甜的香味,七哥,你又种了什么花?味道这么好闻。”   楚小七苦笑,“是兰香。”   到底是哪种兰花香,楚小七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闻着于诺身上的兰香,自己的内心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温暖。   十三绕着殿内如只满脸好奇的小犬般使劲的嗅着,“七哥,怎么有酒味?你从不饮酒的!”十三机灵的笑着,贼头贼脑的爬上了楚小七的床,挨着楚小七蹭了蹭。   “看你,赶紧把衣衫整好,要是让父王看到了,又少不了挨一顿训。”楚小七宠溺的笑着整着十三的衣衫,“赶紧回去多加件衣服,今儿个还冷,免得受了凉。”   “噢。”十三很乖巧的答着,看着楚小七突然眼睛一亮,“七哥,你脖子上挂着什么?”十三伸手将楚小七脖上的绳子拽了出来。   黑色绳子的一头系在楚小七的脖子上,另一头被十三掏了出来,绳子的末端挂着一块透明的淡蓝色石头,石头上没有任何纹理和雕琢的痕迹,在日光下,散发着玻璃般明洁无暇的光泽,入手温凉,带着丝丝海水的气息。   “七哥这是什么?比宫里头的那些玉石还要好看。”十三看着手里散发着微弱的淡蓝色光的石头,眼里满是喜欢,楚小七捏过石头,仔细的瞧了瞧。   “这是海蓝宝,产于海国的深海底,在海国被誉为水之精华,而这种淡蓝色的海蓝宝更是其中的佳品,千金难求之物。”楚小七看着手上的这块海蓝宝,刹那间,他似乎又看到了于诺在梅树下微扬起的侧脸,宁静而唯美。   于府书房内,于啸成气得直跳脚,于诺在宫里过了一夜也就算了,结果等来的是于诺让宫里人带了个话,说有事要出去一趟便走了。   “死丫头,才在家过了一夜便跑别的地方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于啸成的心里很不舒畅,直想拿个东西砸了好出口气。   “爹爹,诺儿定是有事才会出去的,这些年诺儿在外面也是东奔西跑的过的,您就别担心了。”于凯看着直皱眉的父亲,想起这个妹妹,心里还是有些疼惜。   “老爷,宫里来话叫您进宫一趟。”   “先下去吧。”于啸成屏退了下人,皱了皱眉,沉吟道:“诺儿昨日进了宫,今日便宣我过去...可谓何事?”隐约觉得事情有些怪异。   于凯看着父亲,心里甚是不安:“爹爹,极有可能与诺儿有关,诺儿的姿色在南越国可算是极其出众,虽一直跟着玉/卿子大师在外以男装示人,但昨日听宫里人说,裕帝在接见诺儿时还同时叫来了八位未封王,已到娶亲年纪的皇子,名其曰让诺儿挑一个喜欢的陪她逛御花园。”   于啸成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怕是裕帝不是担心于家会参与夺嫡之争,只是怕裕帝会对于诺有其他想法:“那诺儿最后选了哪位皇子?”   “十三殿下。”于凯轻声笑道。   “十三殿下?不是才七岁吗?”于啸成顿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昨日皇上召了七殿下进宫,所以十三殿下也跟了过去。诺儿吧,也真是调皮,十三殿下性子高傲,诺儿想让他陪她逛,可十三殿下不愿意,最后拐抱走了七殿下,气得十三殿下推着七殿下的轮椅在后面边哭边追。”说起于诺的捣蛋,于凯的嘴边浮现出了一抹笑意,还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连皇上最宠爱的七皇子都敢拐抱。   于啸成却揉了揉太阳穴,甚是头疼,真是捣蛋啊,一个还未出阁姑娘竟然抱着皇子满皇宫内院的跑!看来真是被玉/卿子那老头给带坏了。   于啸成现在这个悔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让玉/卿子把她带走。   南越国与齐燕国相交界的地方,有一条很奇特的山脉,名为玉罗山,玉罗山延绵百里,山上终年积雪,在这地处南北相接的地方更是一座少见的雪山。   于诺赶了三天两夜的路,风尘仆仆的站在了玉罗山的山脚下,抬头望了眼皑皑白雪的玉罗山,拢了拢白色的狐裘大衣,便身手矫健的跃上了上山的路。   很快,于诺来到了玉罗山的半山腰,半山腰的背风处诡异得没有一丝积雪,一间极其简单的木楼,一片奇特的灵药田。   “叩叩叩”的敲响了木门,“白老头,飞仙了没?”于诺扯着嗓子嚷着。   屋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砸桌子翻凳子的声音,“死丫头,一来便诅咒我飞仙,就算我要飞仙,也要等你飞仙了我再飞仙。”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发白胡子小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把于诺拉进了屋内。   进门后,于诺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搓了搓被风吹得通红的脸,嘻笑着:“哎呀,仙界没有我太寂寞,你怎么舍得离开我呢!”于诺一把搂住白胡子老头的胳膊,没皮没脸笑着。   “哼,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过来找我做什么?”白胡子老头推开于诺后,又捏了捏于诺的胳膊,没好气的甩了个冷脸给于诺,可心里还是开心得紧。   十三年前,玉/卿子带着这个小丫头来的时候,白胡子老头就开心得跟个什么似的,连珍藏了十来年的丹药拿出来给于诺当糖豆吃也不皱下眉。   于诺憋了眼白胡子老头,想笑,还是死命的忍住了,这老头忒不会演戏了,明明心里开心得要死,还装得拽得要死,真是个便扭的人:“当然是找你拿仙药了…”   于诺把‘仙药’两字拖得老长老长的,生怕白胡子老头听不清似的。   “给你小情郎是吧?”白胡子老头气得跳了起来,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扯住了于诺的衣襟:“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当年我那些宝贝药都给你当糖豆吃了,现在倒好,一走就是十三年,回来了也不来看下我这个老头子,心里只想着你的小情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于诺顿觉得背上冷汗直流,暗道,这玉罗山的春天怎么这么冷!   而眼前这白胡子老头那模样,什么跟什么啊,简直就一被人抛弃的怨妇啊!但于诺还是蛮有‘同情心’的,狠命的拍起了白胡子老头的小脊背,没心没肺的安慰道:“白爷爷,你哭没事,但千万别把眼泪擦我的狐裘大衣上啊!记得千万别擦啊!”   “咳咳…死丫头…下手…下手轻点,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经不起你…这样拍…啊…”白胡子老头被于诺拍得直翻白眼。   于诺收回了手,拽着被白胡子老头拽在手里的衣襟,怒道:“死老头,这是狐裘大衣啊!叫你别擦了你还擦,你当狐裘大衣是破抹布啊!你赔我的狐裘大衣!你赔…你赔…”   “不赔不赔就是不赔…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当年爷爷那么多的仙药都给你当糖豆吃了,不就是一件狐裘大衣,竟然还要我赔,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白胡子老头不吃于诺这一套,扯着嗓子又嚷了开来,一边嚷着一边抓着大衣的衣襟抹着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的东西,活脱脱的一小怨妇!   对于白胡子老头那模样,于诺彻底被打败了,声音一软,哀嚎道:“大爷,您老别拿我这大衣擦鼻涕眼泪了行不,你把药给我,我什么都答应你还不行么…”   “可算话?”白胡子老头泪眼婆娑的望着于诺。   “肯定算话!”见白胡子老头心动了,于诺赶忙点起了头。   对付这个白老头,不能用强,只是软硬兼施,这是于诺当年磨出来的经验!   “那你在这里陪我一年,每天给我吹曲儿,讲笑话解闷。”白胡子老头一抹鼻涕眼泪,得意洋洋的提出了他的条件,那变脸的速度绝对比翻书还快。   于诺没好气白了眼白胡子老头,“一年?白老头,明年我就双十了,双十你知道吗?早就该嫁人了!”于诺伸着两个手指在白胡子老头面前晃荡着。   白老头伸出了三个手指晃了回去,“那三年,你最好不要嫁人了,在这里陪爷爷好了。”   于诺没好气的憋了眼白老头,不说话。   “八个月!”白老头的嘴一下子扁了下来。   “半个月!”于诺淡淡的说道。   “六个月…”   “半个月!”   “三个月…”   “半个月!”   “两个月,不能再少了!”白老头的嘴已经扁得不行了,咬牙切齿的嚷着。   于诺见就要跟她急的白老头,突然就笑了,一拍白胡子老头的背,大声道:“好,就两个月!”   “咳咳…死丫头,你拍哪里不好拍我背!”   “大爷,您这没桌子,不拍得响点,您老怎么知道我答应了没!”   第八章 求赐婚   于诺在白老头的房间里东摸摸西摸摸,问道:“白大爷,你这有几个房间呀?我要是在这里打两个月的地铺的话,让玉老头知道了非拆了你这破庙不可!”   于诺不忘威胁道,其实她还是很喜欢这个白老头,爱玩爱闹,还是个任性霸道的小老头。   白老头白了眼正对着他的丹药垂涎三尺的于诺:“你放心,我这里的卧室多得我都可以一天换一个房间,一个月不会睡重,哎哎,别动我仙丹!”   “那是你一直在催眠自己你天天换卧室睡好不。”于诺不留情面的回了句,对着架子上一溜排的丹药瓶,一阵狂摸。   “咳咳”白老头尴尬的咳了两声,看样子还真被于诺说中了,“你拿药到底给谁用?”   摸完药瓶,于诺一翻身躺在了躺椅上,慵懒的答道:“楚小七。”   “楚小七?又给谁取的绰号?”白老头忙碌着手里的活儿,还不忘调侃下于诺。   于诺往旁边的炉子里添了快木炭后,翻了个身,懒懒道:“南越皇帝的第七个儿子!噢,据说他母亲还是齐燕国进贡的大美人!嗯,他也是个大美人…”   “哐啷”一声脆响,白老头手中的装满草药的钵盂落了下来,骨碌碌的滚到了于诺躺着的躺椅旁。   于诺一个激灵,瞌睡也被生生的吓跑了,一骨碌爬了起来,茫然的望着眼前呆愣的白老头:“老头,你怎么了?”   眼前这个爱玩爱闹的白胡子老头,佝偻着身子,半坐在丹炉旁,药香飘忽的云烟中,让于诺看得很不真切,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调皮,眉眼微垂,似在回忆着什么。   “她母亲,可好?”白老头轻声问道。   “死了,”于诺明白白老头问的是谁,回答的话里却带了些苦涩:“在他七岁那年,就病逝了。”   过了许久,坐在丹炉旁的白老头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一声叹息,有于诺未曾见到过的深深的无奈。   “她是个温婉柔弱的孩子,那一年,我带着她来了南越国…”白老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原先明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薄雾,是那么的不真切。   “她爱上了楚裕,我没想到的是,她为了他,放弃了她在齐燕的身份和地位,她,一直都是那么的温婉柔弱,柔弱到我不忍心拒绝,却没想到,为了那个男人,她可以爱得那么义无反顾。”   从白老头的话语里,于诺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却无法安慰眼前这个童颜鹤发的老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而那个人,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且是直至十多年后,他才知晓,他最疼爱的那个女儿,早已病逝,白骨已枯,再多的言语,终是一场无力的对白。   “那小七,可好?”收起心情,白老头现在最关心的,莫过于他那个外孙。   “你家小七,挺好的,皇帝很宠他,只是十岁的时候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皇帝命人在安城内给他建了一座府邸,并无忧患。”于诺蹲在白老头的面前,拾着散落一地的草药。   听了于诺的解释,白老头原先黯淡的神色才稍稍缓了缓,这二十几年来,他虽然知道他有个外孙,可他从未去看过,当年,他是反对自己的女儿进宫做妃子的,作孽啊,害得自己这个外孙吃尽了苦头。   白老头看着于诺,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丫头,不要让爱迷住了自己的眼睛,也不要因为爱委屈了自己。”   于诺一愣,转过身,站在了窗边,看着窗外纷飞的白雪,苦涩的笑道:“自古帝王多薄情,即使于家没有祖训,我也不会嫁入王室。而你家小七,却是天生的帝王命,即使他想逃,也无处可逃。”   于诺扬起头笑了,笑声里满是无奈,从回到安城的那日,见到楚小七后,于诺便知晓玉老头为什么叫她回来了。   晶亮的眼眸灿若星华,如一眼望不到底的幽潭。   因为扬着头,所以眼泪不会落下,只会被自己慢慢吞进肚子里。   白老头看着于诺,苦涩的笑了:“丫头,你与小七,终躲不过宿命的纠葛。”   ......   “公子,诺姑娘那日卯时一刻便离开了安城...去向不明。”影从书房的某个角落里现出了身影。   楚子慕漫不经心的在文案上写着,自从那日在踏雪殿内醒来不见她后,已经连续十来日没有她的消息了。   离开安城,去向不明!   真的走了吗?楚子慕握着笔的手的一滞,“咔嚓”,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泛白的指骨节节突出,握着笔的纤长手指却生生折断了指间的笔管。   “公子?”影一怔,他从未见过自家公子如此失态过。   “无妨,让从风换一支便可。”楚子慕看着手中的断笔,一阵苦笑,她的离开竟让自己从未有过的失态了,是失落?惊惶?还是难过?   影看着自家公子甚是不解:“恕属下多嘴,公子喜欢诺姑娘,诺姑娘也喜欢公子,既然喜欢,公子又为何要拒绝。”   听到影的话,楚子慕依然是苦笑,摸到胸前的那块海蓝石,眼里盛满是柔情:“我这个样子,为何要自私的将她绑在身边!”   ......   西楚国的使节团毫无征兆的来了南越国,这令朝堂上的大臣们惊讶不已,只有裕帝,一脸高深莫测的笑着,让人摸不着头脑。   养心殿内,西楚国的太子韩武扬带来了西楚特产的夜明珠,亲自呈献给裕帝。   “武扬太子真是客气了,不知武扬太子到我们南越国所谓何事?”裕帝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听闻南越国有天府之国美称,美女如云,武扬不才,想求裕帝赐婚。”韩武扬扬着头不卑不吭的说道。   裕帝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不知道武扬太子看中了谁家的姑娘,需要朕赐婚?”   “这个,”韩武扬沉吟了下,“武扬不才,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只知她是南越人,只知她名叫诺云。”   裕帝脸上的肌肉微不可忽的抖了抖,只知道个名字便敢来叫朕赐婚,你当朕有很多闲功夫吗?“武扬太子,这可大不好办,我们南越那么多女子,叫朕如何给你找?”   “裕帝不必担心,武扬曾叫宫中的画师偷偷为那姑娘画下了画像。”韩武扬从袖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张丝帛,轻轻的展开丝帛,将丝帛上的人儿呈现在了裕帝面前。   当裕帝看到画上的人儿的时候,还真是怔了怔,这画上的人儿一袭素袍,盘了个男子的发髻,柳眉凤眼,娇俏而可爱,这画上的人儿,不是于诺还会是谁!   但裕帝还是摇了摇头,“武扬太子,我们南越国柳眉凤眼的女子极多,就凭这画像…不大好找啊!”   “裕帝不必担心,武扬与她相识多年,诺儿身上有一块墨青玉佩,那玉佩虽非武扬所赠,却是皇室中未来皇后的信物,而且武扬曾听闻她已于十多日前来了安城。”韩武扬是一根筋的,只要他认为对的,即使十头牛也拉不回。   “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再多说,朕会派几个宫里的画师过去临摹些那姑娘的画儿,张贴在城内以便找寻,武扬太子先回驿馆等候好了。”裕帝心中满是郁结,师父啊师父,你倒是逍遥快活啊,带着诺儿尽给朕找麻烦。   裕帝突然很是头疼的想到,他师父玉/卿子带着于诺各国满皇宫的跑,不知道过几日会不会还有哪国的太子来要赐婚的。   不出一日,安城内贴满了一女子的画像,当然,来到韩武扬所住的驿馆的女子更是多得数不胜数,这让安城内的那些公子哥儿更是不住的赞叹,从没发现安城里会有如此多的美女。   “哎。”于啸成从朝堂上回府后,更是气结的一拳砸在了桌上。   于允正在院内逗弄佟儿,很少会见父亲回来便发那么大的火,也是一愣,不知该如何开口。   佟儿被于啸成那一拳吓得“哇”的一声哭了,于允又手忙脚乱的哄了一阵。   “这是怎么了?瞧你把佟儿都吓哭了。”萧筱抱过佟儿,轻柔的哄着。   于啸成整张脸都皱成了风干的橘子皮,“玉/卿子那个老不死,带着诺儿净往皇宫里跑,这下好了,连西楚国的太子都找来了,还求皇上赐婚,现在安城里贴满了诺儿的画像。”   于允听了后也被吓了一跳:“那皇上怎么说?”   “拖着呢,那西楚国的太子还不知道诺儿是谁家的姑娘,只是那个画像麻烦了。”于啸成嘴里说得轻巧,于诺那张脸,要是以女装出示,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子,女儿长得太好看也甚是头疼!   “我去把那些画像都给撕了便是。”于允的火气立马冒了上来,对韩武扬的这种做法很是不齿。   “胡闹。”于啸成喝道,他还真怕几个儿子会将事情闹到大,搞不好连这个西楚国的太子都给打了。   “啸成,无须担忧,诺儿那日自宫中带话回来后便没再回家,想必也知道了会有此事,人未归来,正好可以避一避风头。”萧筱的声音很温婉,轻抚着于啸成的背。   于啸成轻叹了口气:“诺儿自小在外行走,从外回来还没多久,便寻上了这样的事,今日我也见着了西楚的太子,人品相貌皆是上上等!若不是皇室成员,想来必是一段好姻缘。”   于允撇了撇嘴:“就凭西楚太子那作风,我呸!”   “死小子,你…”听到于允的吐槽,气得于啸成做手要打他。   “啸成,”萧筱轻柔的挽过于啸成要打于允的手,笑道:“诺儿自有她的姻缘,他人强求不来。凭诺儿的条件,能配得上她的,必是人中龙凤。”   “就是就是,二娘说得对!”于允接过萧筱怀里的佟儿,笑着挽着萧筱的手。   “你啊!”于啸成摇了摇头,“就会惯着他们!”   于啸成的火气也消了一半,话语里满是笑意。   ********************   周末在家混日子...蹲在房里泡了桶粉丝...   悲催的说,想到要改的文字,丢下粉丝改了起来,改完准备继续吃粉丝,发现粉丝已经一坨一坨的了...-_-|||...   然后就内流满面了~~~   啊~~~~某人抱着桶已经结成一坨一坨的粉丝,可怜巴巴的在这里厚脸皮的说:   童鞋们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额,不是在卖老鼠药!!!   然后,厚颜无耻的说:求收藏...求点击...求红票...   话说俺已经满地打滚好多天了~~~~~   第九章 丹药成   自从韩武扬来了安城后,一刻也不停歇,每日带着随从在安城里转悠着,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于诺此刻并不在安城,而是在玉罗山陪白老头下着棋,喝着茶,闲扯着。   这日,韩武扬得知十多日前曾有人见到于诺在镜湖出现过,便带着随从屁颠屁颠的来了,这不,镜湖边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哪有于诺的影子。   “殿下,快看那里那里。”眼尖的随从突然发现镜湖上泛着一篷小舟,顺着随从指出的方向望去,小舟的前端隐约可见一抹白影。   韩武扬突然扬起嘴角笑了,那抹白影清瘦柔软。见小舟往岸边的小筑靠去后,便带着随从直奔那间小筑。   “诺儿…”韩武扬再也忍不住心中得喜悦,奔入了小筑内。   小筑内正端坐着一名白衫男子,白衫男子纤长的手指细细的一一抚过焦尾琴的每一处琴身。听见一声“诺儿”,心中突然泛开了一层涟漪,喜悦的抬起了头,入眼的却是一名身着华丽的青袍男子。   对上白衫男子清亮的黑眸,韩武扬再次愣住,眼前的是一名身着白衫的男子,男子纤细柔弱,柔和的笑颜让他忍不住感叹,南越国不仅女子生得美丽出尘,就连男子,他也自叹不如。   “在下韩武扬,不知这位兄台可曾见过这名女子。”韩武扬从怀中掏出丝帛,展开在楚子慕的眼前。   楚子慕看着丝帛,一眼便认出了丝帛上的女子正是于诺,正是那日自己在小筑内见到的一身男装打扮的于诺,看罢丝帛后却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韩武扬见楚子慕摇头,惊喜的神色变了变,却还是笑道:“多有叨扰。”   “公子,这画上的人可真像那日你请的那位公子。”从风挠了挠头,一脸不明所以的在楚子慕耳边说道。   耳朵极尖的韩武扬听到后,黯淡下的目光再次变得炙热,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子慕。   楚子慕却云淡风轻的笑了笑,“那日在下请了三位正游湖的公子来小筑一坐,有位公子的相貌与这画上的人儿有几分相似,只是那三位都是公子。”   “可是穿着极其简单的白衫?”韩武扬不灰心,像见到了救命恩人般激动的拽住了楚子慕的手。   “呵呵…”楚子慕尴尬的将手从韩武扬的魔爪下抽了出来,“是穿着一袭白衫。”   “一定是诺儿,肯定是诺儿。”韩武扬一脸激动的喃喃着。   楚子慕心中一痛,他从眼前这个男子眼中看到了一份执着而狂热的爱恋,“请恕在下多嘴,不知韩兄口中的这位姑娘是位怎样的女子,能令韩兄如此爱慕。”   说到于诺,韩武扬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深深的爱意,“诺儿是个很漂亮的女子,喜欢穿白衫,做男子打扮,古灵精怪又爱调皮捣蛋,更不像那些普通的女子矫揉造作,喜欢直来直往,总是会嚷着:‘韩武扬,你姓武还是姓扬,怎么笨得跟头猪一样’。”说到于诺骂自己是猪,韩武扬还是尴尬的笑了笑。   楚子慕的眼眸里也荡起了一层笑意,也只有这个丫头敢没大没小的骂人。“那韩兄可曾找到那位姑娘?”   韩武扬更是尴尬的挠了挠头,“小弟不才,只知道她是南越人,名唤诺云,数十日前回到了安城,其它的一概不知,只是小弟来安城已有数日,寻她却如大海捞针般,难啊!”   “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驿馆了。”韩武扬看着精巧雅致的小筑踌躇了。   “韩兄有此份心,定能寻到心上人,天色已晚,在下就恕不远送了,从风送客。”楚子慕见韩武扬踌躇,对韩武扬心里的想法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今日小弟冒昧了,改日定当登门拜访。”韩武扬见对方已下了逐客令,便也不大好拉着脸要住下,拱拱手,带着随从离去了。   韩武扬走后,楚子慕缓缓的叹了口气,心里很郁结,这西楚的太子,在人品、相貌及修养都属上上乘,是个不错的男人,正因为不错,所以楚子慕更是郁结。   …………   “白大爷,快两个月了,你那炉丹药到底炼好了没?”于诺躺在躺椅上,怀里抱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像个老太一样半眯着眼说着话儿。   “丫头,你可想好真的要治小七的腿?”白老头磨磨唧唧的弄着丹炉,反问道。   于诺撇撇嘴,“想治就治呗,要是哪天不高兴了,就把他腿打折再坐轮椅好了。”   “只怕到时候你舍不得!”白老头一脸唾弃的说道,“你真的想好了?”   “老头,对于小七到底是不是你亲外孙这说法我表示很怀疑!你俩全身上下就没一点是像的,除了你俩都是男人外,我还真看不出他是你外孙。”于诺揉着怀里的小东西,特鄙夷的憋了眼白老头,哪有做长辈的希望自己外孙坐一辈子轮椅的?!   “呃…你…我这可是为你好啊,要是他腿好了,当了太子,那你以后可怎么办?”其实白老头想得也没错,可是他却忘了,即使不当太子,封了亲王,于诺也仍然不能嫁楚小七!   于诺毫不关心的打了个哈欠:“那又怎样?反正都嫁不了,不如治好他的腿好了,省得看他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怪可怜的。”说完这些于诺也不再管白老头,自顾自的睡着了。   又过了几日。   “老头,期限到了,药好了没?”   “还差些火候!”   听到白老头的回答,于诺瞪他,死命的瞪,敢情这老头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的。   又拖了些时日。   “老头,过期限了,你要是还没炼好,我就把你这十年来炼的丹药全当糖豆吃掉。”于诺懒懒的威胁着。   “哼哼,我早已经藏好了。”白老头得意洋洋的回道。   于诺晃了晃手中的一个青色小瓶,挑眉道:“哎呀,光听声音就知道这肯定很好吃。”   白老头得意洋洋的别过头看到于诺手中的青色小瓶后,呆愣,挤眉,哭喊:“小璃你这吃里扒外的畜生!”   于诺怀里的白茸茸的毛球动了动,眨着滴溜溜的小眼睛,很是无辜的看着白老头。   于诺很是得意的笑着,白老头咬牙切齿:“再等两日。”   两日后,于诺抱着小璃蹲在丹炉旁,看着丹炉内渐渐熄灭的炉火,“老头,你这什么什么凝丹有没有效?”   白老头怒,瞪着于诺,却又立马焉了般:“效果是有的,但是丹药必须要在亥时取出,而且必须要在丹药离丹炉后的二十四个时辰内服用,服用的时间越晚,效果就越差,过了二十四个时辰后冷凝丹便失去了药效。”   听到白老头的解释,于诺有种想撞死在丹炉上的冲动,二十四个时辰,那日自己可是花了三天两夜才赶到玉罗山的,虽然途中也偷了下懒,但想在二十四个时辰内回到安城,用飞的还差不多!   于诺瞪白老头:“难道要我扛着你的两仪炉回去?”   白老头挠了挠头,嘿嘿干笑着,“朱儿,出来吧!”   一侧门内钻出了一个小脑袋,随即整个身子也闪了出来,是一只全身火红的朱鸟。   于诺大喜,忙凑了过去,“白老头,你哪里弄来的朱鸟?好大一只呀!”   于诺的眼神看着朱鸟好像在看着烤鸡一般,吓得朱鸟钻进了白老头的袍子下面,却逗得于诺直笑。   “丫头,别逗朱儿了,等会儿我让朱儿送你回去,你要是还逗她,她一不高兴把你从空中扔下来,我可管不着得呀!”白老头很猥琐得笑着。   于诺扬起嘴威胁道:“她要是我把扔下去,绝对是你唆使的,你就收拾好家当准备玉老头来拆你的破庙吧!”   *****************   今天突然有种很不开心的情绪,所以今天两更吧!   每天自己一个人蹦跶着求点击,求红票的,自己都觉得累了。   因为还没有签约,因为是新手,所以人气很低!所以,情绪突然就很低落~~~   每天自己要看自己的文好多遍,怕有错别字,怕有语句不通的,总是想把最好的展现给喜欢这本书的书迷们。   -----   很感谢飞飞的支持!!!置顶的链接,也带来了一点人气,很感动,非常感谢!!!   谢谢我的那群基友们!!!   突然就淡定了,哎╮(╯▽╰)╭,不再像上个星期般蹦跶着求这求那了...   如果有喜欢本书的童鞋,可以收藏下,本书不会断更,不会TJ,我会用坚持不懈的努力将她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无论是否签约!   第十章 因为懂你   朱鸟的速度真不是盖的,于诺只觉得一阵风哗啦哗啦刮过后,发现自己已经在安城里了,看了下天色,大概只花了半个时辰。   朱鸟是灵兽,甚是讨喜,蹭了蹭于诺的手掌,滴溜溜的小眼睛直盯着于诺看。于诺眉开眼笑的掏出了一个白色小瓶,朱鸟欢喜的叫了声,用嘴叼过小瓶,再次蹭了蹭于诺的手掌后,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于诺偷偷摸摸的潜进了满町斋,楚子慕的府邸是他自己取的名字,府邸不大,种满了奇花异草,于诺却觉得有种很荒凉的感觉,整个府邸见不到几个下人。   东厢的书房内还亮着灯,于诺轻轻摸了过去,见楚子慕一人呆坐着,从窗子外翻进去。   楚子慕突闻一阵熟悉的兰香,抬头看见于诺正笑吟吟的站在他的面前。   “回来了?”楚子慕温和的笑着。   “回来了。”于诺笑着回道,“去你卧房,我有事找你。”   楚子慕突然脸红到脖子根,去卧房,有事找…怎么听怎么想都觉得是句很暧昧的话,“就在书房说吧。”楚子慕突然发现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是便扭!   于诺却没有答话,“影出来罢。”   “诺姑娘有何事要吩咐?”影很恭敬的出现在了书房内。   “带上三个身手矫健的去小七的卧房,另外找个可靠的人烧三大桶的水,将烧好的水送到卧房去,越快越好。”影点点头退了出去,于诺伸手抱起了楚子慕。   “诺儿,快将我放下,那日…你抱着我满皇宫内院跑的事已被你父亲知晓了,只怕你回家还要挨训,将我放下罢。”楚子慕红着脸,甚是扭捏,其实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可又有些犹豫。   于诺笑着看了眼楚子慕,还是将他抱了出去,“卧房在哪呢?”   “你…你将我放下,我带你去。”哎,这话从嘴里一出,连楚子慕自己都觉得暧昧了。   于诺笑,抱着楚子慕往灯火最亮的那个地方走去:“小七,我要将你的腿治好,你可愿意?”   楚子慕再次呆住,自从于诺出现后,总是会给自己带来不同的惊喜,令自己的吃惊程度不亚于任何人:“怎么可能?!”   “你不愿意我也要强行治好你的腿。”于诺没有跟他纠结,用强硬的语气说道,却又很邪恶的笑了起来,“再说了,我要用强,你也反抗不了。”   话语里不知是否还有另一番意味在里面,楚子慕只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   楚子慕的卧房内早已候着影等四人,于诺抱着楚子慕,在四人脸上一一扫过,然后笑道:“小七,你有一批很好的死士。”   于诺将楚子慕抱到了榻上,“断骨再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再生比断骨要痛上百倍。”   听到于诺的话,影四人眼里闪过了一丝异色,他们终于知道于诺为什么要叫他们来了。   “你们三个要看好小七,不要让他挣扎得太厉害,影负责打晕小七,这样他的痛感就会降低很多。”于诺活动了下手腕,“我会将小七的腿骨一节一节打碎。”   于诺说这话的时候,楚子慕只觉得身子一冷,忍不住往床里面缩了缩。   “开始吧,时间拖得越长,药效就越差。”于诺指尖轻点,双手已飞快的封住了楚子慕下身的各个穴位。   “嗯。”楚子慕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痛楚,于诺两手呈爪,从两腿两侧滑过,因为长期坐轮椅的关系,楚子慕两条腿上的肌肉已经有了萎缩的迹象。   “咔嚓咔嚓”楚子慕的腿上传出了硬物碎裂的声音。   一刻钟后,于诺轻舒了一口气,解开了楚子慕下身的穴位。打碎腿骨力道很重要,太重了,骨头太碎,太轻了,还要再承受一次痛楚,因为楚子慕的腿骨纤细且有些脆弱,所以于诺没费太大力气就好了,捏着楚子慕的嘴将白老头炼好的冷凝丹喂了下去。   丹药一下肚,楚子慕只觉得体内一股无名的火气在乱窜,火气在上身游走了一遍后发现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后便循着筋脉往下身游走。   “嗯…啊…”楚子慕忍不住低呼了声,只觉得已经没有了知觉的腿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霸道的药力在狠狠的撕扯着筋脉。   于诺发现药开始起效后,一丝疼惜从眼里闪过,能帮的她已经帮了,剩下的就是看他能不能过的去这个坎儿了。   于诺转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将瓶内的药滴了四五滴到第一个桶内,随着热气的蒸发,卧房内弥漫着一股清冽的香,闻着使人神清气爽。   随后又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瓷瓶,同样滴了四五滴到第二个桶内。   当整个房间内弥漫着浓烈的药香和花香的时候,楚子慕已经疼晕过去了八次。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可言,可他仍咬着牙,只是间或的哼几声。   于诺看着倔强的楚子慕,满是心疼:“小七,咬我的手吧,再咬自己的牙,等你腿好了后,我可不想再找人给你看牙。”   楚子慕睁开眼看着于诺,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诺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与我说笑。”   “公子,咬我的吧,我皮糙肉厚,不怕咬的。”影看着倔强的楚子慕心中不忍。   楚子慕却把头别了过去,强忍着痛,额头上的青筋在忍耐中一条条暴突了出来。   “真是个倔强的人。”于诺微微叹息道,脱下自己的袍子强硬的往楚子慕的嘴里塞去,看得影几个一愣一愣的,愣是没反应过来。   接骨生筋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等药力散去的时候,已接近子时了,影几人也早已被折腾的筋疲力尽。   “你们先去休息吧,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有我在就行。”影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带着另外三人一起离开。   于诺看着榻上毫无血色的楚子慕,并没有将其衣衫褪下,只是轻轻的抱起楚子慕,将他放入了早已备好的第一个桶内。   在第一个桶内泡了一刻钟后,又换到了第二个桶内,在第二个桶内泡了半个时辰后,于诺又将楚子慕抱到了第一个桶内。   就这样,在这两个桶内来回泡了三遍,两个多时辰后,于诺将楚子慕从第二个桶内抱出泡进了第三个早已准备好的桶内,然后支着脑袋靠在桶的边沿上沉沉的睡去了。   当清晨温暖的日光洒进房内的时候,被折腾了一夜的楚子慕也终是缓过了一口气,看着趴在桶沿边的于诺,一层温暖的金光覆盖在她的脸上,楚子慕突然就笑了。   “诺儿…”于诺睡得警觉,听见有人喊自己,便马上惊醒了过来,醒来看见楚子慕正红着脸看着自己。   于诺笑着眨了眨眼,“我昨夜可没有吃你豆腐哦!”   听到于诺的话,楚子慕的脸更红了,于诺却惊奇的发现,楚子慕不仅会脸红,连着身子都会跟着红起来。   于诺看楚子慕已经尴尬得不行了,忙捂着嘴偷笑道,“咳…现在感觉腿这样了?”   楚子慕摸了摸腿,“坐麻了…”   “哈哈…”于诺的笑声很清亮,“小七你太可爱了,有麻的感觉表示你的腿已经好了,泡了半夜的药,再修养几日便可下地了,既然已经好了,我先回家啦!”于诺拍了拍微麻的胳膊,起身准备离去。   “诺儿,别…”楚子慕话讲到一半还是硬生生的把“走”字给咽了回去,此时的楚子慕,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于诺要是不把他抱出来,他就要在里面泡一天了。   于诺轻笑着,走到床边,抽了件长袍,从水里把楚子慕给抄了出来,用袍子一裹,把楚子慕抱到了床上,“将身子擦干,换上干净的衣服,好好睡一觉。”于诺在楚子慕的耳边轻轻的说着。   “诺儿…为什么要治好我的腿?”楚子慕不解,直至此时他想起问于诺这个问题。   于诺灿然一笑,给了一个简单而有力的答案:“因为懂你。”   ***********   今日两更已做到,喜欢的请收藏,多多支持!!!   第十一章 只是爱,只能爱   四月的海棠花已经压满了枝头,于诺与于唯二人在镜湖边泛着竹筏垂钓。   于唯看着竹筏很是郁闷,用于诺的话就是泛湖最好的工具就是竹筏,当然也是垂钓的最高境界。   于唯挠头不解,竹筏跟垂钓貌似没什么关系吧?!   于诺晃了晃篓子里的鱼:“这么多鱼就是最好的证明!”   于唯最后还是在于诺头头是道的歪理中妥协。   “诺儿,你治好了七殿下的腿,可会后悔?”于唯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于诺捏着鱼竿,身子微微后仰,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三哥你是想说皇帝老哥想封楚子慕为太子吧!”   “诺儿,三哥是想说,无论你做何决定,三哥永远站在你这边。”于唯俊秀的脸庞上闪现出少有的坚毅。他要保护这个唯一的妹妹,不让她受到一点的伤害和委屈,皇权,祖训,那又如何!在他眼里,只有这个妹妹,才是最重要的!   于诺突然将手中的鱼竿一丢,一把扑上了于唯的背,大笑着:“三哥是怕我会嫁给未来的太子受委屈?哎呀,也对啊,皇帝哥哥的后宫多庞大呀,想想这未来太子,等当上君主后,后宫应该也会很庞大才对!”   于唯佯怒道:“你要是敢嫁到皇家,三哥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切,”于诺趴在于唯的背上吃吃的笑着,“你倒是敢舍得打啊!”   于唯的面色突然沉静了下来:“诺儿,三哥不想让你受委屈。”   “三哥瞎操心,我才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你妹妹我今生定要找个世上最好的男子,到那个时候,三哥你就嫉妒我吧,哈哈…”于诺抱着于唯的脖子,调皮的大笑着。   “臭丫头净调皮,你找了个好男人,三哥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嫉妒呢!”于唯揉着于诺的发,眼里满是宠溺。   “三哥,我们去天香楼吧,今儿个钓了这么多的鱼,去天香楼让厨子烧桌全鱼宴可好?”于诺挽着于唯,不由分说的拉着于唯要往天香楼去。   虽然已过了午饭的时间,可天香楼里还是颇为热闹,一桌一桌的坐满了人。   “小二,叫厨子烧桌全鱼宴送到梅园来。”于唯将手中的鱼篓递给小二,笑吟吟的说道。   小二受宠若惊的接过鱼篓,颠颠的往后堂跑去了。   “三哥,这店小二怎么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难不成你是这天香楼的头牌?”于诺看着小二那一脸恭敬,更是不解。   于唯赏了于诺一个爆栗子,“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这天香楼可是二哥的产业。”   “二哥的地盘呀!二哥可真行,那三哥你的地盘在哪呢?”于诺明媚的笑着。   于家之中,会在儿子之间挑选出一位有将才的儿子继承爵位,其余的儿子不得再参与国事,可自行创业,于家和南越国皆不会干涉。到了于诺这一辈,于诺的两个哥哥都无心参政,只有老大于凯从小喜爱兵法,连行事作风都像极了于啸成,所以于家下一任的国公之位便落到了于凯的头上。也正因为几个兄弟不相争,所以兄弟几人的感情也极好。   “想看三哥的地盘也成,等吃过饭后,三哥带你去转转可好?”于唯宠溺的揉着于诺的头。   于诺撅着嘴,拍掉了于唯的手:“哥,我不是小璃,不要老是摸我的头。”   说到小璃,一个白茸茸的东西从于诺的袖子里钻了出来,眨着小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于诺,它在纳闷,于诺没事叫它干嘛!   看到于唯,小璃突然激动的叫了一声,从于诺的袖子里蹿出,飞扑到了于唯的身上,左蹭右蹭,白茸茸的毛痒得于唯笑得直喘气,“诺儿,你养的这个小东西真调皮,跟你一样。”   “诺儿…诺儿真的是你!”身后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于诺突然升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于诺转过头淡淡的扫了眼身后的人,继而挽起于唯往梅园走去。   “诺儿,我是武扬啊,你不认得我了?”韩武扬心里那个急啊,将于诺和于唯拦了下来,在安城内找了两个多月,今天终于让他找着于诺了,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让她走了呢。   “认得,西楚国的太子。”于诺一边说着一边往于唯的身上倚着,斜斜的靠在于唯的肩膀上。   韩武扬嘴角微微扬起,心里偷偷的舒了口气,暗道,还好没赖账,“那也该打声招呼才对嘛!”   “我要去吃饭,没空。”于诺很简单的给了个理由,但那模样比韩武扬这个太子不知道还要傲慢多少倍。   于唯看于诺一脸的不情愿,但韩武扬又是一根筋的死跟着,想来今日的事是无法善了了,便朝韩武扬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与我们一道去梅园小坐可否?”于唯说这话的时候,于诺瞪着于唯,死命得瞪着就差下毒手了。   韩武扬也是个极其有涵养的人,虽然看见于诺一直挽着于唯的手,但看于唯的眉眼与于诺也极是相似,想着定不是恋人,便含笑的点点头,尾随于诺进了梅园。   刚一坐下,于诺便强忍着怒火问道:“说,来南越国找我做什么?”   “求裕帝赐婚。”韩武扬的话很直白,直白到让于唯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于诺冷冷的憋了眼韩武扬,“求赐婚为何把我的画像贴得满城都是?”   “只知你名唤诺云,不知你是谁家女儿,只得去求裕帝帮忙。”韩武扬也不拐弯抹角,含着笑直接答道。   “求裕帝赐婚,这主意不错,可惜…我的婚事,他做不了主!”于诺的话使得韩武扬一怔。   “为…为什么?”韩武扬不明白于诺这话中的意思,听得一脸的莫名其妙。   “也不为什么吧,于家祖训不得与皇室结姻亲,南越开国先帝得知后,恩赐了我们于家后人一道旨意,于家后人的婚事,南越帝君不得干涉。”于诺慢悠悠的摇着手中的杯盏,漫不经心道。   一瞬间,韩武扬彻底傻掉了,他从来没想到认识多年的诺云竟会是于家后人!于家在南越是有着赫赫战功的将门,于家的祖训他也曾听过,当时只是一笑了之,可如今,这条祖训就如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他的面前。   他猛的想起玉/卿子大师酒醉后曾说过一句‘得诺云者得天下’的话,而此时,他终于明白那句话的含义!于家的人,是天生的将才!文武全才的将才,治军有方,领军有道,天下,对他们而言,只是囊中之物!   “怎么…怎么会…”韩武扬垂着头,神色黯淡,垂下的手突然碰到了挂着腰间一侧的玉佩,玉佩入手冰凉,韩武扬下意识的紧了紧手,只是,手心早已汗湿。   “诺儿,你在西楚也有好些年了…我们认识也好些年了,那…你…可愿意嫁我?”韩武扬抬起头,用祈盼的目光看着于诺。   “武扬,我说过了于家上有祖训不得与皇室结姻亲。”于诺摇着头,轻啜口杯中中的香茶,回答得极其简单。   “抛开祖训,你可愿意?”韩武扬再次问道。   韩武扬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曾经是让于诺极其佩服的一个个性,坚忍不拔,而此时,却让于诺很是无奈。   于诺起身慢悠悠的晃着身子到窗边,半倚在窗栏上,望着院子开的极旺盛的海棠,轻笑道:“不愿意。”   于诺的回答再次让韩武扬愣住,“为什么?”   “虽然历代西楚国的帝王有一后一妃的规定,但你认为我于诺会愿意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么?!”于诺扬着嘴角回头轻轻憋了眼韩武扬,一抹轻笑将她骨子里清高孤傲的性格展露无遗。   那一抹轻笑,是韩武扬未曾见到过的,骨子的清高、孤傲,让他一瞬间的失神。   “我可以以江山为聘,许你一世繁华,一生只宠你一人!”韩武扬的话,铿锵有力,即使清高,即使孤傲,那又如何,她不是笼中的金丝雀,但他可以许她一世的繁华,可以陪她驰驰沙场,可以陪她笑傲天下!   不为何,只因为他深爱着眼前这个女子,这个从自己第一眼见到她时,便知道自己爱她爱得无法自拔的女子。   江山为聘,那是何等的霸气,不可否认,韩武扬的话充满了诱惑力,任是个女子也受不住这样的诱惑,可于诺却只是淡然一笑:“江山为聘又如何?我于诺从未想要过江山!”   ……对于于诺的话,韩武扬再次语噎。   只稍一瞬间,韩武扬才发现,他爱她,但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武扬,既然你无法做出抉择,那就由我来做决定好了,你将来会是个很好的帝王,而我只想过平淡的生活,你,懂了么?!”于诺折回身子,异常严肃的说道。   “诺儿…”对上于诺清亮的眼眸,韩武扬瞬间失神。   于诺没有再给韩武扬任何机会,轻笑着挽起于唯的臂弯离开了梅园。   “她,不想要江山!”望着于诺离开的背影,韩武扬轻声喃喃道,“那她想要什么?”   原来,他从来没有读懂过她,即使与她认识那么多年!   韩武扬浑浑噩噩的从天香楼回来后,将自己关进了房内。   抉择,终究是离开,江山与美人,他想两者都拥有,却忘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是于诺这样的女子,她终究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爱,深爱,却只能默默的深藏心底。   第十二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四月下旬的南越,气候越加温暖,春风拂面,暖意融融。   褪去繁重的大衣,于诺早就换上了轻便简单的白袍,一根黑绳简单的束起了如瀑的长发,简单而明亮,如她一贯的笑颜,清亮直指眼底。   这一日,于诺一个人泛着竹筏在湖上垂钓,四月的暖阳照得于诺昏昏欲睡,手里握着竿子,躺在躺椅上头一偏便睡了过去,只留下小璃在竹筏上兴奋得上串下跳,一直在深山里长大的小璃,从未见过水,第一次见水便激动得如只不安分的猴子般对着水又是挠又是拍的。   “叽~~~”小璃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吼,像极了鸟叫,小璃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挨着竹筏后勉强爬了上来,甩着身上的水珠不悦的低吼着。   于诺睁开眼看着一脸气急败坏的小璃笑了,拿出干净的手绢要给小璃擦拭身上的水珠,小璃怒,躲了过去,蹬着小腿使劲的蹬着竹筏,在拿竹筏出气,好似是竹筏把它弄掉下水的。   于诺忍不住大笑:“笨小璃,不是竹筏把你弄掉下去,是咱们的竹筏突然多了个人出来,竹筏受了沉晃了下,所以你掉下去了。”   小璃好似听懂了于诺的话,瞪着滴溜溜的小眼珠望着竹筏那头多出来的人儿,“叽~~~”小璃的叫声显然弱了很多,好似在问对方是谁。   竹筏那头的人一袭海蓝色长袍,腰缠金色绶带,手中摇了把玉扇子,好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诺儿,后日我就要走了。”   “所以今天来看看我对吧?”于诺抱起小璃擦着小璃身上的毛轻声笑道。   韩武扬扬起嘴角笑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爱深入骨髓,却只能将其深深埋藏,“诺儿,改日到了西楚一定要来看我。”   “一定。”于诺晃了晃韩武扬给的那块墨色玉佩宛然一笑,看得韩武扬一阵恍神,“走吧,你明天要走了,今天我们去天香楼喝一杯可好?”   韩武扬笑着点了点头,于诺却发现了他笑着的眼角,溢出了一抹晶亮。   看着韩武扬的笑,于诺终是叹了口气,爱,爱了容易,放手却很难。亦如韩武扬,亦如她自己。   那个如玉般的男子,他灿若星辰的眼眸,他一如既往的笑颜,即使他藏得再深又能如何?多年后的再次相见,她依然能一眼将他看穿。   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有他深藏的野心,有他刻意隐藏的霸气。   她不知,她治好了他的腿,他是否会放弃他的霸业;她不知,他是否会为了她而甘愿归隐山林,过着平民的简单生活。   但她却从未对他抱过太大的希望,或许就是只因为她太懂他了吧!   她懂他想要什么,她也懂,她除了治好他的腿外,什么都给不了他!   一瞬间的失神,于诺却突然笑了,他早已拒绝了她,既然如此,那自己又何必还要抱希望呢?!   放弃,亦如韩武扬那般!   于诺大笑着拍着韩武扬的肩道:“武扬,你是我的偶像!”   韩武扬一脸的茫然,不明所以。   韩武扬与于诺两人并肩进了天香楼。   于允今日难得出现在了酒楼中,朝韩武扬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呀!”   “武扬,这是我二哥,”于诺晃着于允的手,看着难得讲话文绉绉的于允,打趣道,“哎呀,二哥今日讲话可真酸呀!进梅园进梅园。”于诺扬着手里还有些湿漉漉的小璃,在于允面前晃啊晃。   韩武扬笑着回礼:“承蒙不弃,武扬可否同诺儿一样喊二哥?”   于允看着眼前这男子,面如冠玉,气质沉稳,隐而不发,心中甚是喜欢:“是我家诺儿没这个福气呀!”   “二哥说笑了,是武扬没这个福气,如果武扬家中有个兄弟的话,武扬也想卸了这份担子。”韩武扬的话里极是含蓄,韩武扬无心帝位,只是迫于西楚皇室只有他一男子,他无需夺嫡,身上的担子却从未轻过。   “武扬,给,抱着它你就开心了。”于诺无视小璃的抗议,将小璃塞进了韩武扬的怀里。   韩武扬看着怀里这个长得像狸猫的白茸茸小东西,想起今日这小东西在竹筏上生气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诺儿,你这个是什么宝贝,这么讨喜。”   “一种叫腓腓的灵兽,它可是我从别人那好说歹说给骗过来的。”于诺朝小璃做了个鬼脸,逗得小璃“叽叽”直叫。   于允大笑,“丫头,灵兽这东西都能让你骗过来,你这嘴皮子还真不是吹的!”   “骗算什么,抢才是正道,让被抢的人又是肉痛,又要笑着把宝贝给我的时候,那才叫真不是吹的。”于诺斜视着于允,哎,自己得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哥哥,之乎者也的越来越迂腐了。   韩武扬猛的想起四年前自己与于诺打赌的场面:“诺儿,你那时候打赌跟我要玉佩的时候,我说我怎么觉得你笑得很诡异,敢情你跟玉/卿子大师都喜欢打家劫舍,还喜欢看人肉痛的模样!”   于诺撇嘴斜视着韩武扬:“啥叫打家劫舍,你们皇宫那么多奇珍异宝,劫你一块玉佩算什么。”   韩武扬干咳了声,一脸尴尬道:“一块玉佩是不算什么,只是这块玉佩…是我们韩室皇族传给未来皇后的…”   于诺险些腿软,想起当时韩武扬给玉佩时阴晴不定的表情,于诺当时见赢得轻松也没多加细想,揣了玉佩就溜了,现在回想起韩武扬当时那又是开心又是羞涩的表情,就没来由的一阵恶寒:“玉老头,我咒你吃菜时吃到大块的盐,咸死你!”   远在海国的玉/卿子突然打了个冷颤,纳闷:“这么温热的地方怎么会有种冷飕飕的感觉呢!”   于诺将还在手中把玩着的墨色玉佩一把塞到韩武扬的手中,大怒道:“你丫当时怎么不说清楚!”   韩武扬苦着脸道:“我以为你知道的啊…”   “韩武扬我掐死你,你这属猪的…”于诺张牙舞爪的叫嚣着,夺过韩武扬怀里的小璃,照着韩武扬的前胸一顿猛拍。   韩武扬则装出一脸受伤的模样。   如果不是玉/卿子那老头怂恿于诺去抢韩武扬的玉佩,也不会让韩武扬会错意,也不会闹出这一出插曲来,可于诺不知的是,即使没有这个插曲,韩武扬也会来寻她,只因为爱。   “噗。”于允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诺儿,玉/卿子大师这招也太狠了,耍了你四年不算,你不仅抢了人家玉佩,连人家的心都给你抢过了。”   韩武扬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许笑不许笑。”于诺拍着桌子,怒道:“你们这两个坏人,不许笑。”   “诺儿,你这么可爱,叫我怎能不爱!”韩武扬大笑道,一声长叹,仰头灌下了一口白梅酒。   包间里的气氛再次诡异的平静了下来,于诺定定的看着韩武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诺儿,二哥你们都在呀,太子殿下也在呀。”于唯和于谦的出现打破了包间内的沉闷。   “唤我武扬便可,武扬可否也随诺儿唤三哥四哥?”韩武扬起身道了个礼。   “三哥倒可以喊,四哥就算了,我可比武扬兄小。”于谦笑嘻嘻着扳过于诺的肩膀,看了看,又捏了捏,外出几日未见着这个妹妹,心里念得紧。   于诺不悦,“四哥,我不是小璃,不要捏我。”   本来还伏在桌上吃着肉末的小璃听见自己的名字,抬头看见于谦,叽叫了声窜进了于谦的怀里,将嘴上的肉末蹭了于谦一身。   于诺不高兴,一把把小璃给拽了回来,“哥,我要把小璃给丢掉,竟然敢跟我争宠。”   “臭丫头,这好说歹说骗来的活宝,你倒是舍得丢啊!”于谦刮了下于诺的鼻子,显然不担心于诺真的会将小璃丢掉。   小璃似是听懂了于诺的话,“叽叽叽叽”的直叫唤,于诺却邪邪得笑道:“你求饶也没用,敢跟我争宠,你就是活腻了。”嘴上说着,手里也不停歇,将小璃又搓又捏,备受欺凌的小璃却是享受般慢悠悠的哼着声。   “好了,大家都别闹了,坐下来吃饭吧,武扬后日要走了,只是明日我们于家要回临渊拜祭先祖,不能相送了,今日哥哥在这里略备薄酒,咱们兄弟几人好畅饮一番。”于允笑着唤这几人坐下。   “大哥来吗?”于诺问道。于凯一直忙着军中事务,总是抽不开身。   “我已差人去通知大哥了,那日我将武扬的直白跟大哥说了一遍后,大哥可是佩服得紧,说定当要结识。”于唯满眼的笑意看着武扬,武扬的性子直爽,不骄不躁,于家的人都很是喜欢。   正说话间,一身天青色长袍的于凯推进了门。   刚听了于唯的话,便知来人定是于凯,起身向于凯行礼:“武扬见过大哥。”   “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哥喜欢。”于凯爆出的第一句话,不管怎么听都让于诺觉得这是句调戏的话!   “大哥,你调戏武扬。”于诺捏着手里的小璃晃着,小璃被捏着皮毛,顿时是一副张牙舞爪朝着于凯做鬼脸的模样。   于凯一把夺过小璃揉了揉,“臭丫头,大哥哪里调戏武扬了,大哥就是喜欢武扬这样的真性情男儿。”   “是是是,知道你喜欢,那你继续调戏,妹妹可以为你们奏上一曲,好让哥几个乐呵乐呵。”于诺的脸皮厚得很,调戏算什么,她跟着玉老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像这种小儿科的调戏还真不值一提。   包间内,于家兄妹与韩武扬相谈甚欢,美酒,笙歌,直至深夜,六人才依依不舍的惜别。   第十三章 爱惹事的主   点击好给力,开心O(∩_∩)O~~   呆呆的兔子秋开始蹦跶着来两更,希望点击更给力!!!   童鞋们~~~谢谢你们的支持!!!爱死你们了!!!   ----------   天刚蒙蒙亮,于啸成带着妻儿和几名随从早已出城行在了回临渊的官道上。   每年的五月初旬是于家祭拜先祖的日子,于家的根在临渊,即使于家的男儿战死沙场,病死他乡,也定要托人将其尸骨或骨灰带回临渊入殓下葬,这也是于家的祖训。   临渊地处南越中心,离安城有四五百里。临渊不是一个富裕的小城,却是个依山伴水,民风淳朴的地方,于家的旁支也颇为强大,于家旁支历来/经商,商铺遍及各国,明着是经商,暗则是打探各国的军队调度动向。只是不同的是会有分明探和暗探之分,明探实则是给裕帝看的,暗探,只有于家家主才能知晓和动用。   三日后的傍晚,一行人到达了临渊,还未进临渊城就见到出城迎接的于家族人,于诺很纳闷,不就是回来祭祖么,需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迎接么?!   于唯笑着告诉于诺,因为这次于诺回来了,所以族中的所有族人都从外赶了回来。   不说还好,一听于唯这样说于诺就更纳闷了,自己不过是个晚辈,不至于全族人都过来吧,这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于诺一脸茫然的看着于啸成,想从于啸成那得到答案,于啸成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做何解释,郁闷得于诺有种想抓狂的冲动。   “大哥,一年未见可好?”于啸成从马上翻下了,上前一把抱住了来人,于家是个很特别的家族,于家的兄弟不会因为争一个爵位而兄弟反目,这可能也跟于家的人天性淡泊名利有关,于啸成严肃道:“诺儿,还不快下马来见你大伯。”   于诺一溜烟爬下了马背,“诺儿见过大伯。”于啸行与于啸成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由于于啸成常年征战沙场的关系,于啸成的脸上岁月的痕迹比于啸行要明显很多。   于啸行眼里的欢喜不言而喻,那眼眸里的笑意一直泛到了心底:“好好好,啸成你有个好女儿啊!啸成,房间我早已命人收拾出来了,你们赶路也累了,先去好好休息休息。”于啸行拍着自己弟弟的肩,话语满是关怀。   “大伯,临渊城里可有池塘或小湖?”于诺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急急问道。   于啸行很是不解:“诺儿想下河摸鱼?要吃鱼大伯命人去打就好,不用下河摸。”   听到于啸行的话于诺差点栽倒,敢情这个大伯怎么知道她喜欢下河摸鱼的。   “大伯,诺儿不是要下河摸鱼,她不喜在房间里休息,最喜的是一边泛着竹筏钓鱼一边睡觉。”于唯笑着解释道。   于啸行听到于唯的解释才恍然大悟,猛拍了下脑袋:“临渊这呀,啥都缺,就是不缺山水,镜儿啊,带诺儿去月牙湖逛逛。”   迎接的队伍里走出一名与于诺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年长相秀气,一双眼眸神采飞扬,令人不觉眼晴一亮。   于啸成满意的打量了下少年:“一年不见镜儿可是长大了不少,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己不知不觉间就老了很多呀。”   “镜儿见过叔叔,见过四位哥哥。”于镜朝几人行了个礼,牵起于诺的手笑道,“诺儿妹妹走吧。”   “我也要去。”于谦飞快的从马上翻了下来,挑衅似的把于镜手中的手掌儿捏了回来,弄得于镜很是尴尬,“爹爹我也要跟诺儿去月牙湖。”   “月牙湖我也想去看看,爹爹我也跟诺儿去。”于唯一把搂过于诺不松手了,于诺抗议的瞪,再瞪:“哥,我是去钓鱼,不是去玩。”   于啸成看着跟在妹妹身后亦步亦趋的儿子甚是头疼,于啸行笑道:“都跟去吧,记得晚膳前回来。”   “你家几个儿子醋劲还真大,我家镜儿就牵了下手,看你家老大和老二虽然没说话,脸都青了,你这宝贝女儿看来明年是没希望嫁出去了,要是有来提亲的,准是来一个赶一个,来一双打一双。”于啸行贴着于啸成打趣道。   于啸成却苦着张脸:“你是不知道,诺儿跟着那玉/卿子,哎…不知道被教成了什么样,抱着皇子满皇宫的跑,还敢调戏皇上。”   “哈哈……”听到于啸成的话,于啸行大笑:“咱们于家可真出了个宝贝啊!”   “大哥,先不说这个,我还有重要的事与你相谈。”于啸成严肃道。   月牙湖在临渊城的最深处,靠近山脚,顾名思义是一条呈月牙状的小湖,要去月牙湖要穿过整个临渊城。由于于诺第一次来到临渊,看到城里的所有东西都很好奇,一路上问东问西好不开心,于镜微笑着一一解答。   “镜儿哥这是什么?”于诺拉起于镜的手朝着一个摊子奔了过去,于唯于谦两人脸微微变了变,但还是忍住没有发作。   “这个鳌虾,是月牙湖特产的一种虾类,外壳坚硬肉质鲜美。”于镜从养虾的盆里抓出了一只给于诺看。   于诺蹲在对面,歪着脑袋打量着于镜手里捏着的鳌虾,夕阳的余光倾泻在于诺半歪着的脸上,如一道朦朦胧胧的暖阳,美得不可方物。   “镜儿哥,这个虾可以在月牙湖里钓到吗?”于诺拿着小棍子逗了下鳌虾,鳌虾前面的两个大鳌立马紧紧的扣住了小棍子,尾巴还不停的晃着。   于镜柔柔的笑道:“可以的,如果用网捞的话会更快。”   “哥,鱼竿哩?快去挖蚯蚓快去挖蚯蚓,我要钓鳌虾。”于诺把于唯和于谦赶了去挖蚯蚓,其实是她实在看不下这两个哥哥要把于镜冻成冰柱的目光。   于唯和于谦两人撅着嘴很不乐意的去城外找蚯蚓挖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示威般拍了拍于镜的肩,看着两个哥哥走远,于镜感激的朝于诺笑了笑。   “镜儿哥我要吃这个。”于诺晃着于镜的手,指着被吹得蓬蓬的棉花糖道。   于镜宠溺的笑着买了一个很大的棉花糖给于诺。   “哎呦,我说这是谁呢,是于家的弱质小书生呀。”一名穿着黄色长袍的男子带着几个小厮晃悠悠的摇着手里的纸扇挡住了于诺两人的去路,小厮很机灵的将二人围在了中间。“呦呦,这是谁家的小妞呀,长得可真标致,来,喊声哥哥给爷听听。”   于镜紧紧的拽着于诺的手,将于诺护到了身后,恼怒道:“黄文博你让开。”   “镜儿哥这人你认识?”于诺笑嘻嘻的攀上了于镜的肩。不知是被于诺攀上肩给羞的,还是被黄文博给气的,于镜的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于镜满脸的恼怒,点了点头:“是临渊郡守黄炳的儿子。”   “喂,你让个路,一会儿我两个哥哥回来看见你调戏我,你就惨了。”于诺还是笑嘻嘻的说着:“你长得忒难看了,让本姑娘连调戏你的心情都没有,也不知道你活到这么大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呀!”   黄文博的脸沉了沉,但还是轻浮的笑道:“于镜,这小妞爷喜欢得紧,你将她让爷玩几天,等爷玩腻了再还你可好?!”   听到黄文博的话,于镜涨红脸二话不说冲上去要跟黄文博拼命。不到三个回合就被小厮撂翻在地:“哈哈,于镜你也不撒包尿照照你自己,就你这熊样也想跟爷抢女人。”黄文博很是嚣张的笑道。   于诺一把扫开围着于镜的小厮,扶起于镜冷笑道:“黄文博是吧,我建议你先叫你家小厮回去抬个担架过来或叫你老爹给你备好棺材。”   于诺的话使得黄文博愤怒不已,收起手中的纸扇,指着于诺怒骂着:“小贱人,在临渊还没人敢这样侮辱我,小六,给我抽她的嘴巴。”   于诺躲过冲来的人,一个闪身来到了黄文博的背后,“啪”一声闷响,黄文博已被于诺撂倒在了地上,于诺抬脚分毫不差的落在了黄文博四肢的关节上,“咔嚓咔嚓”关节发出清脆的断裂声,黄文博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疼得晕死了过去。   几个小厮已经吓得呆愣在了那里,“诺儿…你…你不该…”于镜看着躺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的黄文博,早已吓得呆住了。   “我于家是南越国的功臣,将门之后,即使在外为商,也不是他区区一个郡守的儿子能欺负!”于诺拉起于镜的手,冷冷的丢下句话:“回去告诉黄炳,废他儿子的人是我于诺。”   第十四章 不得不背负的东西   两更完成~~~蹦跶着求点击,求收藏,求红票!!!   哈,今天点击很给力啊!!!   谢谢支持!!!扑倒狂么,O(∩_∩)O哈哈~   -------   打完黄文博后,于诺跟个没事人似的拉着于镜回家去了。   正在院子里喝着茶的时候,于唯和于谦两人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见于诺优哉游哉的喝着茶,那个怨啊,埋怨的瞪了眼旁边的于镜:“诺儿,回来也不说一声,害的我和你四哥在那挖了一下午的蚯蚓。”   “哥,过来喝茶,我是想过去钓鳌虾,可是镜儿哥一脸愁容的,只好回来了。”于诺指了指旁边愁眉苦脸的于镜,摊了摊手笑道。   “镜儿,出什么事了。”于唯看于镜一脸的苦闷,还是有些生气的问道。   于镜往于诺旁边挪了挪:“五哥,是这样的,下午我给诺儿买了个棉花糖…”   “我来说好哩!”看于镜碎碎叨叨的念着,于诺笑着捏了捏于镜有点白的小脸打断了于镜的话:“那个临渊郡守的儿子调戏我,还动手打了镜儿哥,我就把他的手脚给废了。”   本以为于唯和于谦会责怪于诺的鲁莽,却不想眼前的两个哥哥大笑道:“废得好,敢调戏我家诺儿,废他四肢算轻的了。”于镜一寒,闯祸了也不知道,还夸打得好。   “几位少爷、小姐,老爷请你们去大厅。”   于镜心想坏了,黄炳肯定来闹事了,眼巴巴的看着于诺:“诺儿,一会儿爹问谁打的,你就说是我打的,于家的家法很重的,你一个女孩子家肯定受不住的。”   于诺满脸好笑的拍了拍于镜的肩:“一人做事一人当,怕什么。”   几人来到大厅,大厅内,于家的几位长辈已经在等着了,大厅正中站着一名身着青布衫的清瘦中年男子,而地上的担架上躺着的正是黄文博。   “呦,姓黄的,一下午不见你就包成粽子了呀。”于诺憋了眼躺在地上的黄文博冷笑道。   “爹,爹,就是那个贱人打了我。”黄文博看见于诺出来,晃着唯一能动的脑袋,恨得牙痒痒的说道。   “姑娘,下官不明白姑娘为何要对犬子下如此毒手?”黄炳朝于啸成施了一礼,看向于诺依然不卑不吭的问道。   于诺撇了眼黄文博,目光一竖,声音越发冷淡:“你骂谁贱人呢。”   “诺儿,黄文博可是你打的?”于啸成铁青着脸问道。   于诺也不示弱,抬着头应道:“是我打的。”   “为何打他。”于啸成看眼自己这个女儿,甚是头疼。   “他调戏我在先,打我镜儿哥在后。”于诺不知从哪里翻出了把扇子,一边摇着一边慢悠悠的说着:“老爹,这事你就别管了,你要是不罚我呢,这郡守肯定说你护短,你要是罚我呢,我不服,我建议你们一人上个折子去跟皇帝哥哥说好了。”   一旁的于凯黑着张脸附和道:“废你儿子四肢算轻的了。”   于啸成头疼得紧,刚来临渊就惹事,自己这个女儿跟玉/卿子真是学的有模有样,不管走到哪,都会给自己惹些事出来:“黄郡守,于诺是我的女儿,如果我罚她,她定不服,你还是上折子请示皇上吧。”于啸成把这块烫手的芋头给丢了回去。   黄炳怔了怔,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调戏竟然是于国公的女儿,虽然没见过于诺,但在临渊为官多年还是有听过的,于国公的女儿是先帝御封的长公主,数月前裕帝的四公主动手打了她,裕帝知道后怒将四公主贬为庶人,这事整个南越国的人都知晓。   可见裕帝有多疼这个妹妹,而南越的刑法典籍上明文写着:调戏公主者,诛九族!   “爹,你要帮我好好教训这个贱人。”黄文博不明所以,嘴里仍不停的叫嚣着。   而这时的黄炳只觉得于府的大厅内有冷飕飕的风刮过:“是卑职有眼无珠不识得公主,多谢公主手下留情,卑职回去定会好好教训劣子。”   于诺可没那么好说话,“啪”一把合起了手里的扇子,“你想私了还是公了?我可没那么好打发的,你儿子可是动手打了我于家的人,你听听,他现在还在骂我呢。”   黄炳恨不得甩手不再理这个废物儿子,“还不给我闭嘴。”   黄文博看到自己老爹铁青着脸,心里极是不乐意,扁了扁嘴后还是乖乖的把嘴闭上了。   “不知公主要如何责罚?”   “我嘛…”于诺支着下巴想了想,“你给我立个字据,要好好教导你这个儿子,要是让我知道你儿子还是今天这不良模样,我就把你们一家男人都送宫里当公公去。”   于诺撇了眼地上的黄文博,“给他找个好的接骨先生,骨头没碎,养个半年就能下地了,写完字据赶紧滚吧。”于诺丢了瓶药给黄炳,便命人将他们赶出去。   黄炳一听还有救,心中喜,忙朝于诺磕了个头:“多谢公主大恩大德。”   黄炳一走,于唯撅着嘴道:“诺儿你还给他药干嘛,这个黄炳自己教子无方,他儿子被打废也是活该。”   于诺叹了口气:“三哥,这个黄炳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只是没有时间管教他这个儿子,这次不吓他一吓,他那儿子以后就真的十恶不赦了。”   “诺儿说得极是,黄炳在临渊为官多年,两袖清风,只是苦于只有这一根独苗,所以也没多加管教。”于啸行含笑赞同了于诺的做法,“诺儿,随大伯到书房来。”   看一场闹剧就这样收了场,于镜暗暗松了口气,还真把他吓得够呛。   书房内,几名族内长老已经等候多时了。   “诺儿见过几位长老。”于诺朝几位长老行了一礼,几位长老打量了下于诺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诺儿你这十三年随玉/卿子大师游历各地,可曾有合适的地点?”一名微胖,红光满面,精神闪烁的长老迫不及待的问道。   于诺笑着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份简易的地图摊开放到桌上。   “云梦泽。”看到地图后另一名长老惊呼道,“诺儿你怎么得到这地图的?”   于诺想了想笑道:“那年在西楚,我和玉老头救了一名遇难男子,只是那男子没多久就病逝了,男子死前将这份地图交给了我们。”   “那这云梦泽?”另一名微瘦的长老沉吟道,一男子偶然获救,不幸病逝,又将这地图给了于诺,事情应该没那么巧才对。   “长老放心,云梦泽我和玉老头已去探过,云梦泽常年云雾缭绕,不止迷雾重重,里面河道杂乱交错,一个不慎便会迷路。”于诺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紫色的小铜鼎,咬破手指,滴了几滴鲜血在铜鼎里,铜鼎紫光弥漫间迅速吸干了落下的血珠,于诺将她随身的一块血色玉髓与铜鼎一起交到大长老的手中:“紫鼎是云梦泽守护者许给我的信物,你们拿着这紫鼎和血玉髓去洄水县的余家庄里寻他,他是个十岁模样银发银眸的孩童,世代守护云梦泽,云梦泽内的路线他最熟悉不过。”于诺的话语里有着十九岁女子少有的沉稳,却听得于啸成心中一痛,自己这个女儿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可自己却无法帮她分担,她是于家的希望,唯一的希望。   于啸行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诺儿,辛苦你了。云梦泽传说是河神居住的地方,只是个传说中的地方,具体在何处,后人无人得知。”   “诺儿,今日我就告诉你我们于家为何会让你随着玉/卿子外出游历。”于啸成眼里有着少有的光芒,于啸行和几位长老没有阻止,默许了于啸成的决定。   “于家先祖历代都是为皇帝征战沙场,却不知于家不喜战争,因为战争会摧毁太多的东西,后来有一位先人以五十年的阳寿为祭才窥得天机,当于家嫡系出现女子时,那名女子会带领着整个于家归隐山林。”说到这里于啸成的眼里闪动着希翼的光芒,他看着于诺,似乎已经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未来。   于诺却调皮的笑了:“老爹,你这个答案太老套了,我八岁学会卜卦的时候就已经从卦象里看到了。”   于诺却没有告诉于啸成,卦象里,她,会失去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却只有她,才能给于氏一族带来几代人的期盼。   第十五章 该来的还是会来   情节开始步入正题,另一个男人即将出场!   哈哈,撒花~~~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于家祭祖的流程不是很繁琐,而祭祀完成后,于诺却已经直不起了腰。   作为陪祭的她,三叩九拜是少不了的,拜完于家先祖后,还要跪坐着接受于家所有人的叩首,一人一叩首,祭祀完成已是傍晚,可怜于诺不仅直不起了腰,连腿也跪麻掉了。   于诺很是不解,作为晚辈的她,为什么要接受于家所有人的叩首,这本身就于理不合,只是于家所有长辈都是笑而不语,没有人打算要向于诺解释!   祭过先祖后,于允于唯陪着于诺在一座孤零零的碑前连续坐了好些天。   那是于诺生母的碑位,从于诺记事以来,母亲的模样早已模糊在了记忆里,只会在父亲的书房内看到一幅画像,而她的父亲经常会坐在画像前或喃喃自语,或兀自发呆。   这日从陵园回来后,于啸成早已在于诺的房间里等着于诺。   “你们俩先出去,我有事跟诺儿说。”于啸成的话不容质疑,于允于唯轻轻的掩上了于诺的房门。   “诺儿,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于啸成从怀中取出一个玉质的指环,指环上系着根绳子,于啸成将指环戴到了于诺脖子上。   于诺打量着这个指环,指环是由普通的玉制成,通体白色,环面上刻着一些特殊怪异的符文:“摩萨文!”于诺惊道。   于啸成点点头没有否认:“这的确是摩萨文,摩萨族在百年前就已经覆灭,你母亲是唯一一个懂摩萨文的人,她很喜爱摩萨文,所以她在指环上刻上了摩萨文。”顿了顿,“将这指环收好,各国带有‘香’字号的酒楼都是于家设下的暗桩。”于啸成隐约觉得什么事情会发生,总是不放心的叮嘱着于诺。   “我知道了老爹,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出事的。”于诺安慰着于啸成,其实这两天她自己也有感觉,感觉有什么事即将发生,“老爹,祭祖完了,我就不随你们一起回京了,我去找玉老头。”   于啸成没有阻止,只是默许的点了点头,神色黯然的离开了于诺的房间。   “诺儿,这么快就走了吗?”饭桌上,于诺的二娘萧筱轻声说道,“你娘亲托我好好照顾你,这十多年来我有愧于姐姐啊!”说着说着萧筱轻声哭了起来。   于诺抱着萧筱的肩,轻声安慰着:“二娘,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些年来我过得很好,你瞧,没缺胳膊少腿的,别尽说什么有愧于我娘的话,这些年你把于家里里外外照顾得那么好,二娘你辛苦了。”   于诺的话让萧筱的心一暖,萧筱回抱着于诺,紧紧的将于诺搂在怀中,也没再说话,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姑姑,姑姑,佟儿要跟姑姑玩。”三岁的佟儿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拉着于诺的衣角不松手。   于诺抱起佟儿笑道:“等姑姑回来就跟我的宝贝佟儿玩好不?姑姑回来会给佟儿带很多很多好东西。”   “好。”佟儿似懂非懂的应道,却看得整桌人心里酸酸的,于诺离开的时候才六岁,是刚刚上学堂的年纪,而三岁的时候,早已前门后门的溜出去满大街的玩儿了。   “吃饭吃饭。”看着一桌人神色沉重的模样,于诺第一个受不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听说玉老头在海国,我可是特地跑去打劫榴莲的,哼哼,你们肯定没吃过榴莲吧?没事,我会多打劫些回来的。”   “榴莲?听说是海国特产的一种水果,名字那么怪,它长什么样的?”于唯赶忙转移了话题了。   于诺挠挠头,双手比划着:“这么大吧,圆圆的,外面长着粗粗的硬刺,熟了的时候会裂开,然后散发出一股臭鸡蛋的味道。”   全桌人撅倒,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一股臭鸡蛋的味道能好到哪里去!   “呃,的确是很臭,我那次抢了三个后,那一身衣服被熏得洗了七八次还有味道,不过里面的肉质却很美味。”说到里面的肉,于诺露出了一副色迷迷的痞子样。   沉重的气氛在于诺的调侃下渐渐变得活跃起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于啸成一家如来时一样,天未亮便启程离开了,于家的族人却早已等候在城中为他们送行。   于镜拉着于诺的袖子,声音都些许的哽咽:“诺儿,记得回临渊来。”   于诺笑着捏着于镜的脸,还不忘教训道:“你啊,赶紧跟大哥学些拳脚,我们于家的人岂是让人随便欺负的!等下次我回来发现你什么都没学,把你扔月牙湖里去!”   于镜哭腔着:“诺儿妹妹,不带这样欺负哥哥的!”   “再哭我现在就把你扔月牙湖里去!”于诺恶狠狠的威胁道。   于镜抽泣了几声,撅着嘴应道:“知道了,别动不动就把我扔湖里嘛,我不会游水啊!”   “好了诺儿,别欺负镜儿了,时候不早了,启程吧!”于啸行宠溺的拍了拍于诺的手背,叮嘱道:“路上小心!”   那一瞬间,于诺心中一暖,家,终究是家,叶,终是要落叶归根!   薄雾笼罩下的临渊,如只沉睡的小兽,在南越国,谁人不知,沉睡的临渊,孕育出了多少历代为南越帝王征战沙场的英雄男儿,也只有于家,才配得起将门之后之称!   上了官道,同行了一段路后,于诺步出马车,轻轻抱过每个人后,便一人骑着马儿向东行去。   离去,悄无声息,再多的言语,终是不舍的挽留。   于家一行人静静的看着于诺消失在视线中后,便也动身缓缓往安城的方向行去。   出了家人的视线后,于诺一路策马向东行,走的却不是官道,离了官道向一条偏僻的小路行了上去,身后一直跟着一条尾巴,从于家一行人离开安城后,这条尾巴便一直在暗中跟踪着。   于诺放慢速度策马行上了一处崖顶,山顶的风带着湍流河河水的味道呼啸着扑面而来,地平线的一处微微泛着鱼肚白,正是一个看日出的好地方。   “出来吧,你们也跟了一路了,不累么?”于诺下马看着身后藏着暗处的人说道。   无声息间,十几条人影从小道两侧的树林中蹿了出来,清一色黑衣蒙面,带着凌厉的杀气。   “影,你们是想杀我么?”于诺扬起嘴角轻笑道。   人影中一条人影明显愣了愣,随即微微往前跨出一步道:“诺姑娘,我们希望你能随我们回去。”   “回去?为什么?”于诺转过身看着渐渐泛白的地平线淡淡的问道。   “我已经治好了他的腿,他可以完成他的霸业,既然他给不了我要的幸福,为何要苦苦的将我绑在身边?!”微弱的光线下,影看不清于诺的表情,只觉得,此时的她,不复他第一次见着的模样,纤细瘦弱的背影里带着一抹难言的落寞。   于诺的话似是的问又似是的自言语,影没有做声,过了许久,影嗫嗫道:“因为爱。”   “爱,只是他自私的借口罢了。”于诺苦笑着叹了口气,此时的她有着令人无法靠近的漠然。   “诺姑娘,请不要让我们为难,还请姑娘随我们回去吧。”影的声音很轻,话语里有着一丝请求。   于诺宛然一笑:“如果我不回去呢?”   “那就得罪了。”影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挥手,十几条人影迅速向于诺包围。   于诺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刀光剑影,白色长袍在风中随风摆动,白色的身影也在空中轻舞,凭于诺的武功和斗敌经验,以一敌十也不见丝毫费力。   突然间觉得胸口真气一滞,一名暗黑人员毫不手软的运掌拍在了于诺的后背,于诺抬剑向后扫过,堪堪躲过了后面几人的合击,却又将空门暴露了出来,随即又有几名暗黑人员抬掌击向了于诺的手臂和腿弯间。   于诺受了几掌后就地一滚躲过了几人的擒拿,却越发靠近了悬崖,风凌厉的刮着,带起衣衫,猎猎作响,于诺的声音异常的清冷:“你们好卑鄙,竟然下软筋散!”   “诺姑娘,以你的武功,我们十几人也不是对手,公子说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将你带回去,我们只得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了。”影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于诺的武功高出他们太多,要想完成任务只能不折手段。   于诺临近悬崖,影十几人却不敢再有动作,只要有一人向前踏出一步,于诺便会往后退一步。   “哈哈…楚子慕,你好手段!”于诺一脸凄冷的笑道,“回去告诉他,我于诺不会做他的禁脔。如果他想登上帝位,就善待于家,如若不然,我于诺定会投身他国,领兵踏平南越,如若他不信,足可以一试!我于家天生将才之说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姑娘不可轻生!”一声焦急脱口而出。   于诺清冷的目光里没有一丝的留恋,苍白的脸上是影不曾见过的冷漠神情,一个纵身,跃下了悬崖。   “姑娘!”影显然没有想到于诺竟会如此决绝。   那滚滚的湍流河里,只稍瞬间,便将她的最后一丝青丝吞噬。   “公子,属下办事不利,愿领罪受罚。”满町斋的书房内,影带着十几人跪在楚子慕的面前。   “我就知道她这次祭祖后就会走,自从那日她将我的腿治好后,便再也不肯见我。”楚子慕叹了口气:“可曾下去搜寻过?”   “回公子,属下在河的上下游都搜寻过了,不见诺姑娘身影。”影从怀中摸出了一支竹笛,呈到楚子慕的书桌上:“公子,属下只寻到了这支竹笛,不知是否是诺姑娘的。”   楚子慕看了许久黯然道:“是她的,这支湘妃竹笛是世间少有的乐器,你们定然将她伤的很重,不然她不会将这笛子弄丢的。”   “请公子责罚。”影将头埋得更低了。   “罢了。”楚子慕握紧竹笛,恍然间他又看见踏雪殿的梅树下,那张微扬起的侧脸上覆着一层轻柔的日光,宁静而唯美。   第十六章 那个胜过星华的男子   一直期待的另一男主出场!!!   撒花~~~欢呼~~~~   -----   昏黄的油灯在墙角摇摇晃晃,于诺吃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模糊。   “姑娘醒来就好了,大夫说姑娘筋脉尽损,寒气入体,姑娘命可真大,定是有福之人。”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一侧响起。   “这是在哪里?”于诺费力的支起身子,嗓子有些暗哑,许是呛了太多泥沙,伤到了喉咙。   “这是在船上,姑娘好好躺着,翠儿去叫大夫过来。”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穿着翠色长裙的身影要起身离开,于诺急,想拉住翠衣女子,不慎“咕噜”一下从床上跌落下来。   “呀,姑娘可摔疼了没?都是翠儿不好。”翠儿又急急折回身子将于诺扶上床。   “翠儿,我昏迷多久了?”于诺喘了口粗气,艰难的问道。   翠儿眨着眼想了想:“嗯,有三月有余了。”   昏迷了三个多月了,现在已经八月了吧,呵,一眨眼就过了三个月呢,于诺抬起手定定看着自己使不出劲的手愣了许久,苍白而无力,一阵彷徨涌上了心头。   翠儿极是机灵,见于诺一脸的黯然,“姑娘,好好躺着,翠儿去叫大夫过来。”翠儿提着长裙急急的跑了出去。   略微昏暗的房内,灯火随着船的摆动而摇摇晃晃。   “砰”“咕噜…咚”房间里一阵嘈杂,于诺跌跌撞撞的摸出了房间,双眼所见的东西都是模模糊糊,无法分辨得清楚。   甲板上一阵冰凉刺骨的风直冲面门而来,于诺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衣。   “姑娘怎么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一身儒服,显得很有气质涵养。   于诺虽看不清来人,但还能分辨得出说话的人,朝面前的中年男子施了一礼:“不知先生可否有琴?”   中年男子一怔,不知眼前这女子要琴做何,却还是好心的提醒道:“姑娘的伤还未恢复,还是先将伤养好吧。”   于诺苦笑着摇了摇头:“先生还是借把琴给我吧,如不抚琴一曲,我难平心头之念。”   中年男子细细的打量着于诺,那双清亮的眼眸里尽是一片死灰,苍白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哀伤,中年男子轻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命人搬来了一架古琴。   于诺轻轻抚上了琴弦:“先生的琴太好了,我怕一曲完毕会把先生的琴毁了的。”   中年男子却朝于诺拱了拱手:“是我家公子的意思。”   “那替我多谢你家公子了。”于诺微微点了点头:“先生屏退下人吧,至少要离我五丈远。”   中年男子微微有些吃惊,但还是照着于诺的话将下人屏退,自己也退出了五丈外。   清脆的旋律在于诺手下荡开,忽轻忽重,忽缓忽急,似是一个俏皮女子在缓缓诉说着什么,听得闻琴之人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思念。   “当”琴声急转而下,一股悲凉感充斥了所有人的内心。琴声越弹越急,越弹越激烈,五丈开外的人早已受不住琴声的震荡,在琴声下失声痛哭。   琴至所深,情亦真。   “哗”在内力的加持下,船四周的水如一条条水刺直直冲向空中,又迅速落下,激荡出一圈圈的涟漪。   最后一声弦声落下,于诺手下的琴身和琴弦应声而断:“哈哈…楚小七,从今往后,我于诺与你恩断义绝!”说罢,一口淤血喷出,于诺应声栽倒。   “唉。”把完脉后的大夫摇了摇头,只是叹了口气,“她本来已是筋脉尽损,不想一曲下来,她震断了所有的筋脉,即使能活下来,也…也是个废人。”   “管家,管家你去求求大少爷救救这位姑娘吧,她也是个可怜人,这么年轻就要成废人了。”翠儿拽着中年男子的衣角,哀求着,照顾了于诺三月有余,又在舱内听到于诺所弹的这一曲,想起自己所经历过的那些不幸,对于诺更是亲近了几分。   “翠儿,莫胡闹!你也知道大少爷的身子本就弱,怎可为她再劳累。”白清一挥衣袖,轻声斥道。虽很同情于诺,但,比起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还是他家的大少爷的身子更重要!   “大少爷?!”翠儿惊喜的发现,那个一袭素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房门口。   “大少爷,刚才便是这位姑娘弹的曲子。”一身儒服的白清恭敬的朝门口站立的白袍男子说道。   如果于诺醒着定会发现,门口的白袍男子与那楚子慕极是相似,尤其是那双黑眸,清亮,灿若星辰。   白袍男子清亮的黑眸看着床上的人儿闪了闪:“你们先下去吧。”   白袍男子径直走到床边,静静的打量着床上的人儿,一如之前的模样,五官精致,娇俏可爱,眉间带着女子少有的英气。捏过于诺的手,细细的打量着,于诺的右手手掌心有两颗红痣,两颗痣一上一下,呈一条直线状贯穿整个手掌。   相传掌心上的痣是前世恋人落在对方手中的眼泪幻化而成,约定生生世世不要忘却彼此。情人的眼泪,今生的约定。这是前世相爱的人为了今生相遇,在奈何桥上做下的记号。   白衫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终是柔柔的笑了,细细的为女子把起了脉。   于诺醒来的时候已是子夜,翠儿正靠着床边打盹,于诺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整个人已没有上次醒来时那么难受了,身子也觉得轻了许多,许是昏迷了很久的缘故,原先细瘦的胳膊只剩下皮包骨了。   挪了挪身子,轻轻将床沿边的长袍扯下披在身上,轻声走出了房间。   甲板上,空冷的风挽起于诺披着的长发,长发在风中飞扬着,于诺微微仰起头,看着夜空中明亮的星辰,扬起嘴角,苦涩的笑了,许是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连阎王都不肯收她吧!   “咳咳”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将于诺的思维打断,栏杆处紧靠着一名男子,男子弯着腰尽量将咳嗽声压低,却还是断断续续的咳着。   于诺走近男子的身后,轻缓的拍着男子的背,“我扶你进去吧。”舱房内射出的灯光,于诺清楚的看清了男子的相貌,剑眉星目,挺鼻薄唇,脸廓线条明朗,俊美非凡,苍白的肤色衬着一双清冷明亮的黑眸。   男子转过脸朝于诺轻柔的笑笑,于诺一阵恍神,却还是扶住了男子的臂弯,男子顺势反手将于诺的身子搂住,贴得近了,一股淡淡的青草味直冲于诺的鼻端:“诺儿,你身子还未恢复,吹不得夜风,还是回去吧。”   于诺一怔,随即笑道:“我扶你进去吧。”   男子轻柔的笑着点点头。   第二日。   “咚咚咚”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把于诺吵醒,于诺开门,看见白清站在门口:“少爷找你。”白清目光闪了闪,清冷的说道。   于诺不解,这劳什子少爷没事找她做什么。“我洗漱后就过去。”   白清也不知少爷为何会一大早叫这姑娘过去,却还是冷声道:“难道要叫少爷等你吗?”   “衣冠不整失礼于人。”于诺瞧也不瞧白清,重重的将房门关上。   等洗漱完后,于诺晃悠悠的往白清指定的房间晃去。   那偌大的船上,房间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光是楼层都有三层。   而白清指定的那个房间,在整艘船的最顶层,于诺慢悠悠的晃着,晃了半个多时辰才摸到了顶楼,敲门进了房间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嘟囔着:“这什么船啊,绕着绕着就绕晕了。”   偌大的书房内于诺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神秘少爷”,只看见书桌旁一男子正满脸愁容的盯着眼前的账本,细看下发现眼前男子与昨日见到的男子有几分相似,只是眼前男子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偶有精光一闪而过,想必也是个武家子。   见于诺进来后一直打量着自己,男子放下手中的羊毫,板着脸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不知礼数,直盯着男子看?”   “你不也是一直盯着我看!”于诺扬起嘴角笑道,眼前这个男子自以为瞪大眼睛,板着脸就很严肃的样子很是可爱。   “我是白霖樾,你叫于诺?”白霖樾气结,瞪了于诺半响。   “唤我诺云就好,你是白家的二少爷吧?你跟白霖飞长得可不太像啊。”于诺扬了扬眉,一进门看到眼前的男子眉眼间与昨夜见到的男子有些相似,再加上白霖樾自报了家门,于诺便更肯定昨夜见到的那男子便是白家的现任家主白霖飞。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大哥?”白霖樾没有直接回答,但话语的意思已经间接肯定了于诺的猜测。   于诺撇撇嘴:“我见过他,他比你生得好看多了。”指了指桌上的糕点问道:“这个可以吃么?”   白霖樾一副被打倒的模样,气得牙痒痒道:“可以吃,诺云,你是怎么落水的?”   “自己跳的呗!”于诺漫不经心的答道。   “……”白霖樾气结,才第一次见面,对上这丫头,就把自己给气了个半死!   “大哥让我问你,可愿意到白府做丫头?”白霖樾不再纠结于诺的问题,他定知道,再问下去,被气死的那个肯定是自己。   在蜀中,哪个女子见着他不大示爱意,也自认为容貌俊朗的,可在眼前这个人眼里看来什么都不是,还把自己给气了个半死,这让白霖樾心中很是不爽!   于诺慢吞吞的吃着糕点,喃喃的拒绝道:“当丫头还是算了,我不会伺候人,笨手笨脚的,除了会弹琴外,就会打架斗殴了。”   第十七章 燕京行   嗯嗯,今天更得晚了点,在家看小说忘时间啦!不好意思啦!!!   欢呼,撒花~~~俺最喜欢的情节即将展现!!!   ------   打架斗殴!   白霖樾听到于诺的话顿时撅倒:“你一个姑娘家的还会打架斗殴,敢情你是被仇家打成这模样的?”   于诺淡淡的扫了眼白霖樾,没有太多感情,“不是仇家!我已与他恩断义绝,权当被蛇咬了吧!”   回想起祭祖后,被打重伤,昏迷三月,而自己一怒之下生生断了四肢筋脉。   想来可笑,却才发现,有时候,身上的痛好过心里的痛。   楚子慕,想不到你还真下得了手!为了将她留住,还不惜使用下三滥的手段。   或是自己太懂得他了吧!于诺在心轻叹了口气,苦涩的笑了,玉老头啊玉老头,你算到我会找白老头治好他的腿,却不知你是否算到,我如今被他害到这个地步?   想起白老头说过,她与楚子慕,那是命数!终躲不过宿命的纠葛!   宿命的纠葛?   于诺看了眼自己的手心,苦涩的笑了,那手心的掌纹已不知在何时错开了!   “为什么当被蛇咬了?”白霖樾不解的问道,只听别人说被狗咬了,哪有会说被蛇咬了的。   于诺收回思绪,轻笑道:“因为蛇是冷血动物!”   是了,冷血如蛇,只因冷血,所以从不会爱谁!   “那你会做什么?我好给你安排。”白霖樾听出了于诺话里的意思,虽很是不明白缘由,但于诺不愿说,他也不好问,只得小心翼翼的岔开了话题。   “会写字,会下棋,会画画,会弹琴,最后,会打架斗殴。”于诺依然低头吃着糕点,慢吞吞的数着自己会的东西,跟着玉老头学会了很多东西,不过简单来说,就是琴棋书画,样样会,但不一定是精通。   “你识字?”白霖樾惊喜的问道。   “废话,不识字能叫会写字么!”于诺没好气的丢了个白眼给白霖樾,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见着个识字的女人会那么惊讶。   白霖樾却开心的大笑道:“你以后就做我的大丫头吧。”于诺撇嘴还想再说什么,白霖樾不等她说什么便唤来了门外的下人:“你们去把二楼收拾一下,诺云是我的大丫头,以后就住在二楼。”   中午的饭是跟丫头们一起吃的,虽然大家对这个新上任的大丫头议论纷纷,但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敌意,白家的几个丫头那日都听过了于诺的琴技,心里是佩服不已,再加上于诺容貌出众,往那里一坐,高贵淡雅的气质也是旁人学不来的。   吃过饭后,于诺便回到房中将真气顺着四肢筋脉游走了一遍,发现不到几日四肢的筋脉有愈合的征兆。于诺心里偷着乐,白老头的药还真好使,当年那么多的丹药被她当糖豆吃,现在就看到疗效了。   和衣躺下没多久,白霖樾怒气冲冲的冲进了房内,将于诺盖身上的被子一把揭了开,“你是怎么当丫头的,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比猪还能睡。”   于诺拢了拢衣服,睡眼朦胧的道:“白霖樾少爷,你怎么能私闯女子闺房呢,还好我今天和衣睡的,不然明日整条船上就要传开少爷非礼丫头的事了。”   白霖樾看于诺一脸恹恹的模样,顿时一肚子的火气也泄了去:“当丫头要有当丫头的样,少爷去哪,就得跟哪,即使少爷睡觉,你也要伺候着。”   于诺打了个哈欠:“白霖樾少爷,请问您如厕的时候我是否要跟着?请问您沐浴更衣的时候我是否要看着?请问您就寝的时候我是否要伺候着?哎呀,虽然我喜欢看美人,但这样一天到晚的看着,再美我也会看厌的,俗话说距离产生美嘛…”   于诺一直碎碎念着,白霖樾的脸却越来越黑,于诺忙掩嘴笑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少爷这么器宇轩昂的美男子,我怎么会看厌呢!”   白霖樾板着脸把于诺从被子里拎了出来:“去书房伺候着。”   于诺瘪着嘴,站在白霖樾的书桌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磨着墨,心里不知道把白霖樾骂了多少回,白霖樾偷偷瞥了几眼身边这个丫头,看她撅着嘴,心里直偷着乐。   “白霖樾少爷,这船是要行去哪?”于诺突然想起自己在船上昏迷了三个多月,而这艘船好像一直在行进中,且没有要停的意思。   于诺是个路痴,除了早晨太阳升起的那个地方能够靠太阳辨认出是东方外,其他时候,其他方位,一概不知,这也难怪她在船上都摸不着方向。   “去燕京。”燕京!齐燕国的京都!于诺呆了呆,这几日只觉得船只越行越冷,本以为今年冬天提早来了,想不到船只是一直是北上而行!   白霖樾看于诺一阵发愣,笑问道:“诺云没去过燕京吗?”   于诺垂眼摇了摇头,七年前随玉老头去过齐燕,那一年,齐燕瘟疫,齐燕的几个大城全部遭殃,疫情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随处可见路边或树下的饿殍,那一年的齐燕,简直就成了一个人间修罗场。   “诺云不是齐燕人吧?”白霖樾手握羊毫漫不经心的问道。   于诺看着白霖樾专心致志的捏着羊毫勾画着画上的边角,笑道:“我是南越人。”   听到于诺的回答,白霖樾移开视线打量了于诺许久,轻吟道:“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南越的女子可都是这般容颜?”   听到白霖樾的揶揄,于诺转过身,如男子般负手而立,微扬起头笑道:“我是南越人,但我自小在外游走,听说过南越的女子各各都有倾城之姿,虽也曾见过几名南越女子,但还真未见到如白霖樾少爷口中那胜过星华的女子!”   朦胧的侧脸让白霖樾黑亮的眼眸一亮,随后又气急败坏道:“有你这样连名带姓的喊少爷的吗?!”   于诺回头,宛然一笑:“我还真没这样喊过,不过喊喊嘛,又不会少块肉。”见白霖樾黑着张脸,又立马转移了话题:“燕京美不美?与安城相比如何?”眼巴巴的看着白霖樾道。   听于诺问燕京,白霖樾立马笑得像个孩子似的道:“燕京的美是与安城截然不同的美,南越处处透着江南水乡的气息,如果说安城是个婉美柔弱的女子,那燕京便是一个刚中带柔的男子。”   于诺含着笑看着白霖樾讲得神采飞扬,“那蜀中呢?听说你们白家是蜀中人,还听说蜀中某些部落有走婚一说。”   “蜀中是个富庶之地,雨水充沛,气候温润,蜀中的女子很开放,不似你们南越的女子,婚嫁定要明媒正娶,在我们蜀中的某些部落里,的确是流行着走婚,走婚族顾名思义,部落里的女子可以挑选自己中意的男子,如果男子也中意女子,之后两人便可同居相处,同居一段时间后如果觉得不合适,两人便会分开,不会因为分手而有所纠葛和不愉快,在那些部落里这是很平常的事。”于诺目光闪闪的听白霖樾说着,一脸的神往。   白霖樾拍了拍于诺的脑袋:“你是南越人,肯定无法接受走婚族的说法的。”   “那你们白家也是走婚族吗?”于诺一脸好奇的问道。   白霖樾暗自好笑,这丫头还真是个怪胎,对走婚族那么感兴趣:“我们白家不是走婚族部落,他们走婚族也是因生活所迫,人口稀少,为了能增加人口数量,而不得不想出来的一个方法。”   “哦,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回蜀中?带我去看看可好?”于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白霖樾有一种被打败了的感觉。   天呐,这是什么人,什么思维,竟然会想着去看走婚族的仪式盛会!   “咳咳…我很郑重的问你一句:你今年多大了?”白霖樾板着脸问道。   于诺茫然的答道:“过完年就双十了,怎么走婚族不许未出阁的女子观看吗?”   白霖樾板着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想着去看走婚族,被你父亲知道那还了得。”   于诺白了眼白霖樾:“白霖樾少爷,我家老爹管不了我的,他要是管得了我,我现在就是乖乖呆在安城,等着媒人来说媒,好早些出嫁了。”   白霖樾有种异常挫败的感觉,这个女子让他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樾少爷,我们到燕京了。”白清从门口闪过,看到自家少爷一脸挫败的看着于诺,又忍不住多看了眼站在一旁一脸俏皮的笑着的于诺。   “到燕京了?”于诺立马趴上了窗口,好奇的打量着窗外的风景。   十一月的燕京已经飘起了白雪,从三层高的窗内往外望去,双眼所触及的地方尽是一片雪白,岸道两边是一排排的梅树,大雪下,梅树上结满了粉白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白雪下的燕京宁静而唯美,让于诺突生出有一种很美,很干净的感觉。   “陌生的地方,总是特别美!”没来由的,看到如此情景,于诺轻叹了口气。   看到于诺微微黯淡的眼眸,白霖樾心中一痛,上前赏了于诺一个爆栗子,笑道:“赶紧回去收拾下东西,下船吧!”   “白霖樾少爷,我就孤零零的一个人,带上自己下船就够了!”于诺揉了揉被敲的脑袋,异常不爽的回道,怎么走到哪都会被人敲!   “有你这么喊少爷的吗?”白霖樾板着脸道,异常不爽于诺这样连名带姓的喊,而且还是死不改口的那种。   于诺笑着奔出了房间:“白霖樾少爷白霖樾少爷…你少块肉了没…”   白霖樾异常挫败的看着消失在门口的白色身影,宠溺的笑了。   第十八章 独爱湘妃一支竹   主子先下船,丫头小厮们是最后才下的,于诺便是跟着翠儿她们一起下去的。   下了船才知来迎接的是昊王府的人,领头的是昊王府的统领陆挺。   下船的丫头们都低着头缓缓的上了王府给下人们安排的马车,看着那还算挺实诚的马车,于诺不禁莞尔一笑,看了王府想得还是挺周到的,下人们也可以乘马车,虽不及主子们的豪华舒适,但总比在雪地里行走要好上很多。   于诺打量完马车后,在丫头的队伍里又开始东张西望起来,一脸的好奇。   陆挺很快便看见队伍中的那个东张西望打量着四周的小脑袋,心里颇有些不悦,但当于诺将脸转向他,淡淡的扫了眼他身后的城门时,陆挺的不悦一扫而光,只是呆愣愣的盯着于诺看。   “陆统领…咳咳…陆统领…”白清靠近陆挺,轻声唤道。   “咳咳…”回过神来的陆挺用手掩口,尴尬的笑了笑。   白清似是看透了陆挺的想法,靠近陆挺的身旁,轻语道:“她是樾少爷的丫头,樾少爷就这么一个丫头,护得紧。”   陆挺眼中划过一丝失望,朝白清拱了拱手,也不再说话,见所有人都上了马车,便领着车队往白家的府邸行去。   白家在燕京有一座说大不大,说小但绝对不小的府邸,是供白家的人来燕京办差时用的。   白家的府邸坐落在燕京的北门处,临近北城门,是一处偏僻清雅的地方。   马车缓缓驶进大院,丫头们陆续下了车,于诺是最后才下来的,下车后入眼的仍是满眼的白雪,皑皑白雪下于诺惊奇的发现院子内错落有致的种满了竹子,竹身上布满了褐色的云纹紫斑,分枝亦有紫褐色斑点,正是品种纯正的湘妃竹。   于诺快步奔向了院子,将脚下的雪踩得“簌簌”响,站在竹林下,抬头望着满是积雪的竹子笑吟道:“破土凌云节节高,寒驱三九领风骚,不留斑竹多情泪,甘为春山华雪涛。”   此时,白霖樾抬脚刚进门来,听于诺口里吟着的诗,忍不住打了个趔趄,他分明在于诺的眼里看到了所有食肉动物看到猎物时眼里才会泛出的兴奋的光芒!   “白霖樾少爷,我可不可以住这里?可不可以住这里?”于诺左摸右摸的摸着湘妃竹的枝干,兴奋的问道。   “不可以。”白霖樾想都没想的回绝掉了。   “为什么?”于诺摸着入手微微有些冰凉的竹竿,开心的握着晃了晃。   “簌簌”那压弯了竹枝的积雪在于诺的轻晃下,纷纷落了下来,落了于诺一头一脸的白雪。   白霖樾看于诺撅着嘴拍着雪的摸样,想笑但又不能笑,板起了脸:“不为什么,不可以住就是不可以住。”   于诺瘪着嘴,甚是委屈,继而又瞪着白霖樾威胁道:“不给住我就把你这的竹子都给挖了,劈成一截一截的做竹筒饭吃。”   白霖樾气得直跳脚,瞪着于诺:“你敢!”   于诺也不示弱,扬着眉,抓住一支竹竿晃了晃,晃掉雪后就想下毒手:“你不信可以试试,我想白霖樾少爷应该没吃过竹筒饭吧?今儿个我就做给你尝尝。”说着松手,改拳为手刀,抬手就往竹竿上劈去。   “别…”白霖樾一把抓住了于诺的胳膊,“你要是砍了它,回头大哥非怨死我不可…”白霖樾委屈道。   于诺扬着脸恶狠狠道:“给我住我就不砍它!”   白霖樾甚是头疼的看着于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恨得牙痒痒,“你要是喜欢就随我住梅园去,那里还有很多不同品种的竹子。”   “很多不同品种的竹子?我可不可以挑一棵?”于诺毫不掩饰眼里的兴奋,拽着白霖樾的衣角晃了晃。   白霖樾冷汗直直的下,只觉得今年燕京的冬天比往年要冷很多,板着脸怒道:“你还想吃竹筒饭不成?”   于诺讪讪的笑了笑:“竹筒饭算什么,我想做支笛子,原先的那支落崖的时候弄丢了,身边不带着一支,心里怪渗得慌。”   “做什么笛子,你要带你去买一支,随我去梅园。”不容分说的把于诺往梅园拖,白霖樾真怕于诺突然心血来潮,真的砍了截竹子做笛子,到时候他大哥非心疼死不可。   于诺不依,一只手被白霖樾抓住,另外空着手脚对着白霖樾又是踢又是拍,看见白霖樾黑得紧的脸,吓得园子里的那些丫头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安静的园子里只有于诺一个人在叫嚣着:“白霖樾少爷…哎呦喂…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哎…哎…你下手轻点…我不要买的…不要…我就要湘妃…竹啊…湘妃竹…”   白霖樾一脸铁青的将于诺拖到梅园,又安排了翠儿给于诺收拾出个房间来,自己却急急忙忙的去参加昊王府的接风宴去了,偌大的梅园内冷冷清清,于诺晃了一圈又一圈,没有白霖樾唧唧歪歪在耳边吵闹的声音,觉得很是无聊。   梅园内有个池塘,池塘内结了层冰,但仍能从冰下看见在水里摆着尾巴游动的鱼,于诺蹲在塘边瞧了瞧,便跑到墙角下搬了块石头回来,“咕咚”石头落入池塘内,砸碎了一大片的冰,然后奔回房搬了张躺椅到塘边,更不知从哪寻了根枯竹竿,系了根绳子在上面,杆的一头抓在手里,另一头垂进了池塘里,于诺躺在躺椅上,想着想着然后头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裹了件白狐裘大衣,闻了闻,有浓郁的青草味,“你醒了?”一个柔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霖飞不知何时已坐到了于诺的身旁,见于诺醒来,冲了杯热茶递了过去,苍白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满眼笑意的看着睡眼惺忪的于诺。   于诺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又看了看天色,笑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白霖飞笑着:“受不得吵,就早些回来了。”   “哦。”于诺应了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那边的竹子道:“我可不可以要一截湘妃竹?”   “喜欢就拿吧。”白霖飞的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   于诺歪着头看了会儿白霖飞:“你就不问我做什么用?”   白霖飞看着于诺,那眼里满是宠溺,轻笑着摇头不语。   “你比白霖樾大方多了,他死活不肯给我一截竹子,还死命的问我是不是要做竹筒饭吃,他是猪呀,随便骗他下还当真了去。”于诺将身上的白狐裘大衣披到了白霖飞的身上,飞奔到了竹林旁,东摸摸西摸摸,最后摸了一截略微细小的分枝回来。   回到池塘边,于诺细细的瞧着手里的分枝,然后掏出匕首,手脚麻利的将分枝多余的部分给削掉,不出多时,一支精巧的竹笛呈现在了手中。   于诺乐了,摆弄着手里的竹笛,开心的笑道:“我吹首曲子可好?”   白霖飞笑着看着于诺点点头。   缓缓的笛声从于诺跳动的指尖蹦出,听得令人心中一阵舒畅,看着于诺含笑的眉眼,白霖飞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苍白的脸上渐渐起了一丝潮红。   一曲完毕,天色也暗了下来。   “吃过晚饭没?”于诺将竹笛塞回袖中。   白霖飞摇了摇头,于诺趴在桌边看着白霖飞突然吃吃的笑了:“你身上有很好闻的青草味。”   白霖飞脸一红,还没反应过来,于诺已经一把挽起白霖飞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揽住了白霖飞的腰,将白霖飞横抱了起来。   白霖飞脸上的那抹红霞更胜之前,大窘道:“诺儿将我放下罢,我自己能走。”   “哈哈…我最喜欢抱美人了!”于诺笑着抱着白霖飞在院中转了个圈,慢悠悠的往房内走去,嘴里说着,却并没有对其上下其手,只是小心的抱着白霖飞,生怕怀中的人儿会碎掉一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白霖飞听到于诺的话,呆愣了半响,很是无奈,多年不见,于诺竟然变得这么不着调了。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尤其是你这双眼眸。”于诺没有看白霖飞,扬着脸茫然的看着前方自言自语着。   白霖飞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于诺,闻着于诺身上淡淡的兰香,白霖飞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多么熟悉的一个画面啊!   几多年前,自己的怀里就抱着这样的人儿,不同是,现在自己是在人儿的怀里!   于诺将白霖飞抱进房间放到桌旁,房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碟清淡的小菜,小菜都是热气腾腾的。   于诺笑:“你的侍卫可真贴心,慢慢用,我先回房了。”   “留下一起吃吧。”白霖飞指了指桌上的另一副碗筷,宛然笑道。   于诺看了看那副碗筷,也不推辞,便笑着坐了下来,悉悉索索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套酒盏摆置桌上,“可喝酒?”于诺笑着问道。   白霖飞笑着摇了摇头,于诺却不在意,只是笑道:“以你这样的寒体,应该多喝点酒,比如这个酒。”于诺将手中的酒倒入了盏中,顿时房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而酒香内还带着浓浓的药香,光是闻着,都能令人心神为之一震。   “诺儿,你身体还未恢复,还是少饮酒才对。”白霖飞一手按下了于诺正往嘴边送的酒盏,并不是不让余怒喝酒,只是担心于诺的身子饮不得如此重的药酒。   于诺轻笑着将酒递给白霖飞:“我喜欢这个味道,入口烈,咽下后却是温润的。”   白霖飞目光闪闪的看着于诺,接过于诺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咳咳…”药酒正如于诺说的般,入口很烈,咽下后却是温润的,可白霖飞还是被呛得满脸通红,剧烈的咳嗽使得他苍白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第十九章 听雪红尘醉三千   《浮生一梦醉半生》正式更名为《朝华若梦》   还好亲们寻到了,因为兔子秋连笔名都改了!   啊~~~香香说要秋字多好,又是本名又亲切内涵,好吧,那就连着笔名也改了,但是可以放心,本书是兔子秋专著!   虽不是精品,但秋很喜欢,爱这样的爱情,只因为喜欢,所以才想也喜欢这样爱情的你们分享!!!   谢谢你们的支持!!!爱死你们了~~~   -----   于诺轻柔的拍着白霖飞纤细瘦弱的背,“不用喝这么急,这酒很烈的。”却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看向白霖飞的时候,清亮的眼眸里有着说不清的东西。   “诺儿,这是酒…下肚后感觉身子舒服多了。”白霖飞满脸通红的说着,脸上的红潮不知是因为咳的还是因为酒喝的。   几杯酒下肚,于诺微眯起了眼:“是药酒,药引有天山雪莲,千年灵芝,万年黑蛇胆,百年的苜蓿再配以梅上积雪所化下的露水,最后再加入百年花雕而成。光是你刚才那一口,还要倒贴金子给我。”于诺晃着手里的琉璃壶仰头靠在了椅子上。   “呼…”许久,于诺缓缓的叹了口气,仰起的头,从侧望去,巧鼻凤目,微微翘起的唇,却透露出了她隐藏在内心的感伤。   白霖飞不语,只是脸色绯红的静静的看着于诺。   于诺将手中的琉璃壶塞到白霖飞的手中,皱着眉道:“这酒我喝腻了,给你了!”   白霖飞一怔,苦笑着摇了摇头:“诺儿,我不饮酒。”   “每日睡前一杯,不可贪多,你的身子受不住这么烈的药性。”白霖飞满脸黑线的听着于诺的叮嘱,于诺根本就不听他的话,将酒硬塞给了白霖飞。   “我把我的酒给你了,你也不拿出你的酒来招待下。”于诺的话有些死皮赖脸的,但白霖飞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黑衣男子黑着脸将一壶酒放到了于诺面前。   “你该不会就是墨羽吧?”于诺看着黑着脸的黑衣男子,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黑衣男子一怔,目光里却充满了凛冽的傲气。   于诺俏皮的笑道:“看来我真的猜对了,江湖上相传的黑面快刀墨羽想不到竟然在白家做白霖飞的贴身侍卫。”   “哼。”墨羽重重哼了声,显然不是很待见于诺,尤其是对于诺灌白霖飞酒的时候,脸都已经铁青了。   “小白,你也收了我吧,打架斗殴我最喜欢了。”于诺直接忽略掉墨羽的黑脸,摇着白霖飞的手道,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白霖飞看着于诺,有些头痛的扶住了额头。   于诺不再管头痛的白霖飞,捏过酒壶,晃了晃壶里的酒,又揭开盖子闻了闻,笑道:“好酒呀!可是珍藏了百年的老坛青梅酒呢!”   这一下,连墨羽也怔住了,这什么人啊,闻一闻都能闻出是百年的老坛青梅酒!   从一开始墨羽觉得白霖飞给于诺那么好的酒纯粹是糟蹋,到现在于诺一下就能辨认出酒时,不得不让识酒无数的墨羽微微有些佩服,随即又板起了脸:“白家的青梅酒足可闻名天下,谁人不晓!”   “白家的青梅酒的确是闻名天下,但外人喝到的最好的青梅酒也只是十年之内产出的酒,而这酒…”于诺将酒倒入瓷盏中,只稍瞬间,清淡的梅子香便撩拨起了众人的味蕾,那酒,清而不浊,带着些微青涩的黄,随着酒盏的晃动而流动,如一匹流动的丝绸,散发着淡泊而诱人的美。   于诺浅尝了一口,扬起脸,笑弯了眉眼:“这酒,在雪下埋了一百零三年吧!”   墨羽这回真的吃了一惊,连这个都能喝出来!   白霖飞笑着轻柔的揉了揉于诺的发,“就在燕京的雪下埋了一百多年。”   于诺得意的朝墨羽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得意的丫头,墨羽的眉角不自觉的跳了跳,梅园多了个活宝,以后有得受了!   于诺异常开心的笑着给白霖飞斟了一盏,随后又给自己斟了一盏:“你随意,我干掉。”说罢豪气的将盏中的酒一口干尽。   白霖飞笑着摇了摇头,正欲抬手将酒饮下,不想于诺手快,一手挡住了酒盏,“我说了你随意。”说着夺过白霖飞手中的酒盏,自己又一饮而尽。   白霖飞甚是气结,奈何又抢不过于诺,只得随她去了。   就这样,于诺喝过自己的酒后又不忘给白霖飞斟上一碗,但又会将白霖飞盏里的酒喝掉,整壶酒见底后,于诺的脸早已变得通红,喃喃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坠崖吗?说来也奇怪,我落入南越的湍流河,竟然会被你们北上的船只捡到,到底该说是命还是好运呢?!”   白霖飞屏退了墨羽,定定的看着半醉的于诺:“诺儿,这几年你到底去了哪里?我多方打听都没有你的消息。”   “跟玉老头走江湖啊,坑蒙拐骗抢样样都会。”于诺满眼的迷离,吃吃的笑着。   “霖飞,你回答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于诺伸手轻轻抚上白霖飞的黑眸,只觉得异常的熟悉,有种说不出的依恋。   白霖飞纤细的手指轻柔的抚上了于诺的脸:“当年我就该带着你一起离去,而不该听从玉老头的提议将你留在于家,于家,你要背负太多的东西。”   于诺吃吃的笑着:“于家所有人都把希望聚集在了我的身上,走,能走到哪里去,我终究是于家的人,脱不了于家的血脉。”   “诺儿,到底是谁将你伤成那样?你险些丧命。”白霖飞一把将于诺搂进了怀中,于诺纤细的背,瘦得凸起的脊梁骨,让白霖飞一阵心疼。   于诺抬起手,将掌心那两颗有些错开的痣递到白霖飞的面前,吃吃的笑道:“老头说,是宿命,是逃不过的宿命!”   白霖飞握紧了手心里的那只手,满眼的心疼,却不知该说什么。   “罢了,前世姻缘,即使他落再多的泪在我手心,也不过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烟花。”踉跄起身走出房门,从袖中取出了下午自己做好的竹笛。   清冷的院内,梅香暗涌,于诺一袭白裙立在梅树下。没有清冷的剑,以笛代剑,却招招凌厉,风卷起吹落的梅花,也卷起了于诺在风中飞舞的长发和裙摆。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后名。   可怜白发生。   第二日,于诺悠悠醒转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   于诺揉揉眼,看着眼前很是陌生的床帏,呆愣了半响,昨夜酒喝得太多,隐约记得昨夜在梅树下舞了半夜的剑,又吹了很久的曲子,隐约记得白霖飞绯红的脸颊满眼笑意的看着自己。   “将这个喝下吧。”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出现在她面前,抬眼看见白霖飞仍有些微微泛红的脸。   “你今天气色很好啊!”于诺笑着接过醒酒汤。   “什么气色好,被你折腾了一夜,又是亲又是抱的,气色好就怪了。”墨羽哼哼的吐了句话出来。   “噗…咳咳…”于诺被呛了一大口,大窘,“什么又是亲又是抱的?”   “要不是看到你手上的那颗朱砂,我还真怀…”   “墨羽,”白霖飞少有的板起了脸打断了墨羽的话:“你去外面候着罢。”   墨羽黑着脸忿忿的摔门出去。   于诺撩起袖子看了看,朱砂,有什么问题吗?一脸茫然的看着白霖飞。   白霖飞只是淡淡的笑着,于诺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只觉得越看越觉得自己在垂涎白霖飞的美色,顺着白皙的脸庞往下,于诺目光闪了闪,她分明在白霖飞的脖子上看到几块淡淡的红色痕迹。   于诺顿时大窘:“那个,昨夜…”猛的想起什么似的,大惊:“我睡的不会就是你的床吧?!”   白霖飞红着脸羞涩的点了点头。   于诺又指了指白霖飞的脖子:“这个不会也是我留下的吧?”   白霖飞依然红着脸羞涩的点了点头。   于诺直直的盯着白霖飞衣服下的身子:“那个…你昨夜不会还被我扒光了吧?”   瞬间,白霖飞的脸变得绯红,却笑着摇了摇头。   可于诺却彻底的抓狂了,摸了摸脸,挠了挠头,“天呐,不是吧,酒后非礼人啊,让玉老头知道我做了这种事,不被他笑死才怪。”   白霖飞有些头痛的看着于诺抓狂的碎碎念着。   当看到白霖飞俊美的脸时,于诺顿了顿又豪情万丈的拍着白霖飞的肩道:“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诺云,你也在,难得你今天起这么早。”白霖樾精神十足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抱着几本账本,看到脸色有些红润的白霖飞,异常惊讶道:“哥,你今天气色很好啊!”   白霖飞依然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诺云你刚才说什么‘对你负责’,你要对谁负责?”白霖樾很是感兴趣的问道:“你该不会昨天耐不住寂寞砍了我哥的竹子吧?”   “咳咳…这个不用跟你说吧!”于诺晃悠悠的往门外走去,白霖樾瞅了瞅于诺,没在意,回过头却瞅见白霖飞满眼笑意的看着于诺。   白霖樾呆愣了片刻,很是不解,白霖飞虽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但很少会见到他如今天这般温柔的笑着。猛的想起自己进门前墨羽一脸阴阳怪气的模样,于诺好像是从床上跳起来的,床上…床上…   白霖樾大怒,尾随于诺追了出去:“诺云,你给我说清楚,你对我哥做了什么!”   第二十章 兴师问罪   回到白府已是晚膳时间,白霖樾黑着脸气鼓鼓的走在前头,于诺咬着根糖葫芦悠哉悠哉的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梅园的大厅内。   “砰”白霖樾拉出张椅子气鼓鼓的坐了下来,再狠狠的瞪了眼于诺。   于诺毫不在意的回瞪了眼回去,然后笑嘻嘻的给白霖樾倒了杯茶,自己又猛灌了一通才道:“爽啊!跑了一天,渴死我了!”   “这是怎么了?两人都灰头土脸的回来了?”白霖飞放下手中的账本轻声问道。   白霖樾气极,一口饮尽杯中的茶后,仍瞪着于诺,歇了半响:“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于诺早缓过了气,提着茶壶晃啊晃,嘴里哼着在半道上的梨园里听来的曲儿,是燕京特有的戏腔,半着不调的,别提多惬意,却把白霖樾给气青了脸。   “诺儿,何事又把小樾给气着了?”白霖飞脸上的笑意不减,却看得白霖樾火气更胜,何时见过兄长如此含情的对一个女子说话的!   于诺停了嘴里的歪调调,笑嘻嘻道:“霖樾少爷问我对你做了什么。”   听罢于诺的话,白霖飞脸上霎时变得绯红,有些尴尬道:“小樾,你想多了。”   “哼。”白霖樾别过了头,不搭理在一旁挤眉弄眼的于诺。   “你俩去洗把脸吧,一身的灰,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尤其是樾少爷,跟在灰里爬上来似的。”墨羽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于诺抓过桌上的果子,啃了一大口,嬉皮笑脸的答道:“奔城呗,霖樾少爷吃饱撑着了,硬要我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绕着整个燕京城跑了六趟他才肯打道回府。”   “噗”墨羽忍不住最先笑了出来:“樾少爷,你追她跑?我看你要再练个七八年的脚力才能勉强追得上她。”   白霖樾的脸红了红:“那你有几成把握追得上她?”   “五成,而且还是她现在四肢筋脉还未完全愈合的情况下。”听到墨羽的答话,白霖樾的脸彻底垮了下来:“你是吃什么长大的?简直就一怪胎!”   “百家饭。”于诺毫不在意的答道,答案却让屋内的三人怔了怔。   百家饭,这个世界有两类人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一类人是乞丐,乞丐讨的是百家米,另一类人就是皇家,天下百姓缴粮纳税,皇家吃的也是百家饭。   于诺好似看出了三人的讶异,笑道:“我不是皇家的人,虽不是乞丐,但也与乞丐无异,从小随老头游历四方,风餐露宿,你说这吃的可不正是百家饭么?”   “你…你…”白霖樾的火气顿时泄了一大半。   “好了,别闹了,用膳吧。”墨羽早已摆上了饭菜。   “哈,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翠儿应该在房内等我了!”于诺笑着起身回房,不想被白霖樾一把拉住。   “哥,你不介意诺云随我们一起吃吧。”白霖樾可怜巴巴的望着白霖飞,白霖飞笑着点了点头,对于诺道:“白清已告知翠儿不用来送饭了,你也不用去竹园吃,就在梅园吃吧。”   去竹园?竹园!“丫头们吃住都在竹园?”于诺呆呆的问道。   “嗯,丫头们就住在竹园。”白霖飞不知于诺话里的意思,笑着应道。   于诺定定的看着白霖樾,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当初不问能不能住那,或许就能住那了,瞪着白霖樾怒道:“白霖樾,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我本来就可以住那里的,活生生的把我拽来了梅园。”   白霖樾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就你那赤/裸/裸的盯着竹园里的那片湘妃竹的样子,我就不能让你住那,住梅园好歹在我哥的眼皮子底下,谅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于诺恨得牙痒痒,趁白霖樾不备,狠狠的在白霖樾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啊呀,你这个死丫头,敢掐我。”白霖樾气得直跳脚,又回掐了过去。   饭桌上于诺与白霖樾两人开掐得甚是热闹,白霖飞看着开掐的两人笑着摇了摇头,梅园一直都很安静,自从于诺来了后,隐隐变得更有了生气,更有了鸡飞狗跳的感觉。   “哈哈…想不到梅园都能这么热闹。”一个高大的身影笑着走进了厅内。   于诺定睛一瞧,紫衣锦袍,金色绶带,眉眼间英气非凡,器宇轩昂,好一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见过昊王爷,王妃,瑾玉公主。”白霖樾停止了与于诺的打闹,恭敬的朝来人施了一礼。   于诺悄悄的退到了白霖樾的身后。   吴曜昊的身后还跟着两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一名女子挽了个妇人的发髻,想来定是王妃了,昊王妃气质优雅,婉转柔美,而王妃身侧的那名女子娇俏可人,只是从进门开始,狠厉的目光未曾在于诺的身上离开过。   “王爷王妃公主请坐。”白霖飞显然没想到吴曜昊会来,命墨羽泡了茶。   吴曜昊也不拘谨,笑吟吟的坐了下来,“霖飞先用晚膳吧。”   于诺大喜,一屁股坐了下来,虽然饿得慌,却还是从容优雅的吃了起来。   吴曜昊看着于诺,目光里满是孤疑,在他面前还能从容优雅的吃着饭的人,怎么能不让他惊讶。   于诺正细细的啃着一块鸡肉,见吴曜昊正打量着自己,一把将鸡肉塞进了嘴里,放下筷子道:“昊王爷你这样直直的盯着一个女子用餐是很不礼貌的。”于诺的脸色很不善,不客气的指了出来。   于诺最恨自己被人用怪物一样的眼光打量着,于是在于诺这个喜欢美男的颜控眼里,吴曜昊已经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吴曜昊笑了笑,却不见丝毫尴尬,端起茶盏浅尝了口,而王妃却不着痕迹的瞪了眼于诺,只有吴瑾玉满是挑衅的瞪着于诺。   于诺将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漠然的笑了笑,起身拍了拍白霖樾的肩:“好好招呼王爷,姐我先回房了。”   白霖樾消了的火气又冒了上来,死命的瞪着于诺。   “站住,你就这么想走?”吴瑾玉怒道:“霖樾你今天跟我说清楚,你跟这个女人到底什么关系?追着她跑了一天!”   于诺一愣,敢情这几人是兴师问罪来的,罪过罪过,实不该围着燕京转,要转也要往城外转,不过转城外怕自己迷路了回不来。   于诺见白霖樾都自顾不暇,便往白霖飞那挪了挪,疯女人她吓怕了,得找个可靠的人躲着。   白霖樾的脸变成了酱紫色,冷冷道:“没有任何关系!”   “你…你…”吴瑾玉显然没想到白霖樾会那么不给她面子,气不打一处来。   吴曜昊清了下嗓子,笑道:“今日两家人都在,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知霖樾可愿意娶我这个妹妹瑾玉?”   听到吴曜昊的话,白霖樾的脸沉了下来,朝吴曜昊拱手,异常的漠然道:“王爷抬爱了,公主是金枝玉叶,霖樾何德何能,自问配不上公主。”   白霖樾的话将自己与吴瑾玉关系拉的远远的。   吴瑾玉的脸气得青一阵白一阵,指着于诺道:“我堂堂的齐燕国公主还会比不上这样一个粗鲁没教养的乡野丫头。”   “公主莫拿我这样一个乡野丫头来比较,这会降低了您尊贵的身份的。”于诺对吴瑾玉更是嗤之以鼻,话语里带着明显的轻蔑。说她是乡野丫头,她堂堂的齐燕公主也好不到哪里去,竟然强逼着别人娶她。   “王爷…”白霖飞见气氛僵硬,出声解释,吴曜昊却朝白霖飞摆了摆手。   大厅内的气氛顿时剧降,吴曜昊漫不经心的扫了眼于诺,不想于诺仰头正对上了他的双目。   两人对视许久,吴曜昊暗暗心惊,自己纵横沙场多年,眼一瞪不怒自威,胆小的更不用说了,可眼前这个女子,不仅不怕自己,自己反而在她眼里看到了对对手的狂热。   “对弈一局如何?”于诺似笑非笑的问道。   吴曜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点了点头。   两人相对而坐,于诺手执黑子,吴曜昊则执白子。   白子先行黑子后,两人从刚才剑拔弩张的对视到现在不紧不慢的下着棋,变化之快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白霖飞饶有兴趣的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对弈。   从一开始的棋局上看,吴曜昊先前步步得意,到后来却越下越险,下到最后竟疑阵遍布,寸步难行。吴曜昊执白子的手忍不住的抖了抖,才下到九十多子,整个棋局已成了死局。   白霖飞只是默默的看着,并不多言,只是心中无比清明,吴曜昊征战沙场多年,领兵打仗有一套,而棋技更不差,却不想在于诺手下只走了九十多子,白霖飞暗暗摇了摇头,于家天生将才之说并不是徒有虚名,幸好于家的人不喜参政,否则,如今的天下将是南越国的天下。   于诺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黑子:“王爷,有时候死一片棋子胜过死一盘棋局,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于诺捻过白子,随手将白子落在了棋盘上,吴曜昊眼中一亮,心中顿时一片清明,朝于诺拱手笑道:“受教了。”   “不敢不敢。”于诺把玩着手里的黑子。   “霖飞,今日受益匪浅啊!本王先回去了,哈哈…”吴曜昊看了眼于诺,一扫之前的不快。   “霖飞送王爷…”白霖飞起身正欲相送,不想吴曜昊拍了拍白霖飞的肩道:“不必送了!丫头,多谢了!”   “不必谢,王爷走好!”于诺朝吴曜昊随意的挥了挥手,吴曜昊并无多大的不快,大笑着领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王妃和怒气冲冲的吴瑾玉离开了白府。   第二十一章 新年离别   “霖樾少爷,人家公主想下嫁于你,你怎么不愿意呢?多好的驸马爷呀!”于诺慢悠悠的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打趣道。   白霖樾黑着脸赌气道:“你要是喜欢你娶了她便是。”   “别,我只喜欢美男,不喜欢这种没教养的女子,我要是娶了她,不出三天,要么把她生生的骂回娘家,要么我就把她活活的弄死在房内。”于诺一边说着一边张牙舞爪的做着鬼脸。   白霖樾看那于诺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扫之前郁结。   “哎哎…”于诺拍着白霖樾的肩,“我看那公主挺喜欢你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啊?”于诺死乞白赖的问着。   白霖樾瞪了眼于诺,“我有喜欢的人了!”   “哎呀~~~”于诺体内的八卦因子突然就冒了出来,异常兴奋的将脸凑到了白霖樾面前,“看不出来啊,你小子都有喜欢的人了…”   见于诺毫不顾忌的将脸贴近了他,白霖樾的脸笃的就红了,极不自然的往后挪了挪身子,“你贴那么近做甚么…”   “不做甚么啊,只是发现,木鱼也有开窍的时候。”于诺直起了身子大笑着。   “你才是木鱼…”白霖樾气极,这一晚上被眼前这欠扁的丫头气得实在不行了。   白霖飞淡淡的笑着插了一句:“我们白家上有祖训不得与皇家结姻亲,而且,小樾已与叶家的大小姐定了亲。”   这回轮到于诺惊讶了,想不到据守蜀中之地的白家也会有这样的祖训。   “哥,我只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白霖樾红着脸急道。   “小樾,莫说孩子话。”白霖飞只是淡淡的说道,而话里的语气却异常坚定。   “可她…她喜欢…”白霖樾实在不想违逆兄长的话,当看到白霖飞直视着他的目光时,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白霖飞掂过茶杯,浅啄了一口,淡淡道:“我的事,自小父亲便已定下,不必多言。”   显然白霖飞并不想多谈他的事,只是在一旁的于诺却听得一头雾水。   于诺拍了拍白霖樾的肩,安慰道:“我能理解,我能理解。”   白霖樾瞪着于诺,急着解释道:“那两个女子,我都不喜欢!”   于诺却嘿嘿的笑道:“解释等于掩饰,不用解释,不用掩饰,姐我理解你。”   “我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死丫头…”在白霖樾气得直跳脚的时候,于诺早已大笑着奔回了房。   …………   转眼于诺已在白府呆了一月有余,已临近年关,白府内的丫头们张灯结彩的把白府里里外外装饰了一通,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于诺突然想起了玉老头,跟着玉老头过了十多年,这一年,是自己离开他,时间最长的一次,没人跟他抢吃的了,不知道玉老头会不会吃得胖嘟嘟的,想到玉老头肥嘟嘟的模样,于诺笑出了声。   大年三十夜,整个燕京城一派喜气,烟花爆竹声声,热闹非凡,所有的人都沉浸的过年的喜气中。   白府内,白霖飞和白霖樾受邀到王府参加晚宴去了,府内的丫头也三三两两的结队出去了,整个白府内异常安静,于诺站在梅树下抬头看着满树繁花,望了许久,长长的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那只湘妃竹笛,看了许久,又塞了回去,回房搬了张躺椅,窝在躺椅上看着天空中炫彩斑斓的焰火,满怀心思的沉睡了过去。   或许是跟玉老头游历太久的缘故,于诺即使睡觉也不太爱在房内睡,对她而言,睡在外面比睡在房内要安心许多。   白霖飞很早便回来了,回来的时看见院子内亮着盏小灯,于诺像只小猫般窝在躺椅上沉沉入睡,安静的睡颜没有了白日里的俏皮,却显得异常惹人怜爱。   白霖飞让墨羽回房取来了丝被,细细的盖在了于诺身上,然后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于诺的睡颜。   于诺醒来的时候,子夜的焰火放得最盛,在空中“砰砰砰”的爆响,于诺眯着眼看着空中的焰火看了许久,脸上有着少见的感伤,喃喃道:“又一年了呢!”   “醒了?”白霖飞柔柔的笑道,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递给于诺。   于诺一脸茫然的接过锦帕,打开锦帕发现里面是一条凤凰金丝手链,金丝细长连贯,多股绕着凤凰,而凤凰如涅槃重生般在如火焰般的金丝里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单从工艺上看做工就十分考究:“红包?”于诺试探性的问了下。   白霖飞笑着点了点头。   于诺哗的一下从躺椅上蹦了起来,抱着白霖飞转了好几圈,开心道:“我最喜欢红包啦!你知道吗?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收到红包?!红包红包红包…”于诺开心的像个小孩一样欢呼着。   白霖飞看着于诺,宠溺的笑着:“我帮你把它戴上吧。”   于诺笑吟吟看着手上的手链,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左掏右掏的掏了许久,终于在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然后用自己的锦帕包了包递到白霖飞的面前:“可能没你送我的好,但这个东西跟了我很多年。”   打开锦帕,入眼的是一块温润的麒麟玉坠。   墨色玻璃釉光的质地,如水般润透,上面还留着于诺身上的余温和气息,白霖飞笑着摇了摇头:“是一块上乘的玉,比我送你的金丝手链好多了。”   于诺板起了脸,唬道:“你收还是不收?要是不收,我就把手链还你!”   白霖飞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吧,我先帮你保管着,可行?”   于诺想了想,觉得反正这意思也是收下的意思,以后还不还那是以后的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催促道:“戴上戴上,趁我现在还没反悔,你赶紧戴上。”白霖飞笑着,将玉坠戴进脖子上后,又塞进了怀里,贴着皮肤,让他觉得异常温暖。   大年初一,白霖樾发现于诺很难得的起了个大早,一大早便趴在院子的石桌上发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白霖樾赏了于诺一个爆栗子。   于诺揉了揉脑袋,傻笑道:“在想你会给我多少红包!”   “一大早的就想着红包。”嘴里说着,手里却伸进了怀里掏出了一方锦帕。   于诺接过锦帕,在手里掂了掂,嘿嘿笑道:“还挺重的。”   打开一看,是一个金银双色镯,于诺捏在手中掂了掂,暗自思量着,等以后落魄了,这个镯子还能换点钱呢!   白霖樾笑着捏过于诺的手要帮她戴,于诺死活不依,两人在院里拉扯了许久。   “一早就看见你们俩这么精神。”白霖飞和墨羽一起出现在院中的时候,却把白霖樾吓得有些手足无措。   “大哥早。”白霖樾异常乖巧的喊道,然后,于诺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的打量了白霖樾许久,奇怪这白霖樾怎么会怕起白霖飞来了。   白霖飞笑着让墨羽分别给两人派了个红包,随后,墨羽虽黑着脸,但也从怀里摸出了个红包,递给于诺。   于诺没想到墨羽也会给她红包,喜滋滋的接了过来,然后笑嘻嘻的看着白霖樾:“樾少爷,新年大吉,再给个红包吧!”   正在向白霖樾讨要红包时,白清领着吴曜昊走了进来,于诺见状忙道:“昊王爷新年大吉,恭喜发财。”   吴曜昊脸上的肌肉抖了下,看了眼身边的侍卫统领陆挺,陆挺无奈的摇了摇头,吴曜昊终还是颤抖着双手从腰间解下块玉佩,于诺一愣,也不推脱,大刺刺的接过玉佩笑道:“谢王爷赏赐!”然后便一溜烟跑了。   等吴曜昊从梅园回去后,于诺又不知从哪溜了回来,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悠哉悠哉的哼着曲儿。   “诺云,我的礼物呢?”白霖樾看着于诺一脸的慵懒,气不打一处来,于诺看起来比他更像是梅园的主人。   “吓,哪有主人管下人讨要礼物的。”于诺翻了个身,背对着白霖樾懒懒道。   白霖樾不依:“我不管,你就要给我个礼物,过几天我就要去凉州了,怎么说你也得给了个礼物做纪念吧。”   “你去凉州做什么?”于诺半眯着眼问道。   “开春后,北鲜的匈奴就会大肆入侵边关,我得去那里守边关。诺云,你武功好,可愿意跟我一起去?”白霖樾看着于诺,有些急切的问道。   “我不去。”于诺的眉头结成了一团,白霖樾一把拽紧了于诺的手腕,“我伤还没好,又受了寒气,凉州路途遥远,我受不了颠簸,要是死在半路上了怎么办?”于诺无视白霖樾越来越黑的脸,理直气壮的拒绝道。   白霖樾紧捏着于诺的手腕,直到于诺发出一声痛呼才醒转过来,眼神渐趋平缓,神情沮丧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又笨又懒的丫头…”   于诺嘿嘿一笑,甩了甩被白霖樾捏痛的手腕,然后在怀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了一块通体黑亮的黑玉:“将这个带上,如遇上麻烦,将此玉送至一家名叫茗香楼的青楼内,茗香楼里会有人来帮你。”   白霖樾一怔,于诺不是齐燕人,但她怎么会知道凉州城内有家叫茗香楼的青楼?接过了于诺递来的黑玉,白霖樾忍不住问道:“丫头你到底是谁?”   “那日我便说过我是于诺,你可以喊我诺云。”于诺俏皮的笑道,一层暖阳在于诺的脸上晕染开,美得一发不可收拾。   白霖樾定定的打量了于诺许久,叹了口气,于诺笑道:“给你吹首曲子吧。”说着掏出了袖中的湘妃竹笛。   白霖樾见到笛子大惊,气急:“你什么时候砍我哥的竹子的?!”   于诺万分无辜状:“是你哥同意让我砍的。”   “你骗人,我哥怎么会舍得让你砍竹子的!”白霖樾气恼的回道。   好好的一场气氛彻底被破坏,于诺与白霖樾再次开掐起来。   第二十二章 吃饭风波   元宵过后,正月十六,白霖樾收拾好行装出发了,整个白府的人都去了送行,只有于诺一人安静的窝在躺椅上睡大觉。   睡了许久,幽幽醒转来后,伸了个懒腰,便飞跃上墙头,飞快的赶向了燕京的东门。   于诺只觉得心里好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凑热闹了,转而一想,白霖樾是自己来到齐燕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却不自觉的笑了。   白霖樾在送行的人里再三寻了一遍,仍是不见于诺,心里有些莫名的惆怅,忽听见一声悠扬的笛声传来,循着笛声抬眼望去,燕京东门最高的瞭望台上,一抹白影正迎风而立,手握短笛,风扬起她的长发和衣角,说不出的出尘飘逸。   看着那抹白影,白霖樾摸了摸脖子上于诺给的那块黑玉,扬起嘴角笑了,转身,率着大军豪情万丈的策马往北而去。   白霖樾走后,偌大的梅园里只剩下于诺自己,白霖飞和墨羽。   墨羽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白霖飞,而于诺总是独自一人窝在躺椅上睡觉。每一次,白霖飞从外面回来,总会见到院中躺椅上窝着的那团温暖的白。   积雪还未化去,棕色的躺椅里,那团白只是安静的蜷缩着,长发被随意的拨到一边,沿着躺椅的边沿倾落下来,偶尔吹起的风,夹杂着被吹落的梅瓣,飘飘忽忽的落在白色的长袍上,粘在卷翘的睫毛上,停留在黑色的长发上。   每一次,白霖飞都会满眼笑意的走过去,轻柔的拣掉于诺身上的花瓣,然后轻柔的将丝被盖在她身上,细细的为她捏好被角。每一次,每一次,不厌其烦的照顾着这个每次都喜欢在躺椅上睡觉的女子,他的心里,渐渐被一种暖暖的柔情所填满。   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于诺总是没日没夜的睡,起初白霖飞并无何担忧,只是后来渐渐发现于诺太嗜睡了,整日的睡,却依然没有精神。   白霖飞忧心忡忡的为于诺把了脉,把过脉后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笑着告诉于诺,许是之前伤得太重,再加寒气入体,现在身体处于静养的状态,在慢慢修复,所以会很嗜睡。   于诺笑着想到,白老头的药总是很特别,冬养过后,身体便开始修复。   当看到白霖飞依旧有些苍白的面色时,于诺还是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那么好的药酒,却依然无法令白霖飞的寒体有所好转。   这日,于诺在躺椅上醒转后,发现白霖飞正端坐在旁边的石桌上看账本,自己的身上依然盖着轻而暖的被子。   “诺儿,你的礼物。”白霖飞放下手中的账本,将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于诺。   礼物?于诺一脸茫然的看着白霖飞,白霖飞笑着解释道:“你的生日礼物。”   于诺眼睛一亮,是生日礼物!忙打开锦盒看,锦盒内躺着一只玉簪,玉簪全身用润玉雕凿而成,簪子的顶端是一只欲展翅高飞的凤凰,凤尾微翘呈流苏状,流苏和凤尾、凤头上皆镶嵌着淡蓝的宝石,做工精致而传神,于诺吃吃的傻笑着:“玉簪,哇,是玉簪,哈哈,原来真的有人会送我玉簪!”   白霖飞宠溺的笑道:“去洗把脸,我们去天香阁吃饭。”   于诺屁颠屁颠的往房内跑去,还未进门又折了回来,满脸通红的看着白霖飞问道:“霖飞你会不会挽发髻?我今天可以挽发髻,你会不会?帮我挽一个。”   白霖飞俊美的脸上盛满是柔情:“你先把衣服换上,回来我帮你挽。”   听到白霖飞的话,于诺兴奋的一溜烟的跑了进去,把房内弄得“哗啦哗啦”响,不多时,于诺穿着一袭月牙白的长裙颠颠的跑了出来,披着长发奔到了白霖飞面前,像个孩子般转过身去,让白霖飞帮她挽发髻。   白霖飞宠溺的笑着,轻轻的帮于诺挽着发髻,于诺的头发很长,又黑又亮,白霖飞不是很熟练,慢慢的给于诺挽着,不多时,一个简单的流云髻便挽好了。   于诺笑呵呵的拿着铜镜左照照右照照,在铜镜内看到一脸笑意的白霖飞,呼吸一滞,心突然漏跳了一拍。镜中,白霖飞含笑垂眼拿着那只玉簪,轻轻的将玉簪斜斜的插在了于诺的发髻上,显得既俏皮又可爱。   白霖飞早已在天香阁内定好了位置,三楼的碧落轩装修的雅致无双,墙上挂的画也都是自成一派。   “啧啧…真是个豪华的地方,”于诺瞅着紫檀木做成圆木桌,狡黠的笑道:“霖飞,带够钱了没?今天我可要敞开肚皮吃了,可别钱不够把我抵这里洗碗啊!”   白霖飞笑道:“你若是有本事,便是吃下整座楼,我也请你。墨羽一起坐下吧。”   “就是就是,站着多累啊,你瞧我每天不是躺着睡觉就是坐着睡觉的。”于诺附和道,墨羽咧开嘴角笑笑也坐了下来。   很快便上了第一道菜,清水萝卜,于诺轻笑,拿起勺子舀一勺浅尝了一口,咂了咂嘴,不禁感叹道:“啧啧…鲍鱼,燕窝…十九种珍贵食材,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熬煮出来的汤就是与众不同。”   白霖飞轻柔的笑着点了下于诺翘起的小鼻,“你这丫头,嘴最挑!”话语里却满是宠溺。   于诺嘿嘿的笑着皱了皱鼻子,她喜欢白霖飞身上淡淡的青草味,让她觉得有说不出的惬意:“没办法啊,百家饭吃了那么多年,就差没尝遍天下间的美食了,这一次啊,嘿嘿…我要尝遍燕京的美食!”   只稍一会儿,菜很快便上齐了,于诺看着这满桌的菜,忍不住砸了砸嘴,暗叹,想不到燕京的菜类也如此出众,下次一定要带玉老头来尝尝!   “喜欢就多吃点。”白霖飞握着筷子,往于诺的碗里夹菜。   于诺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随即扬起嘴角笑了起来,欢快的应道:“好~~~”   正吃着间,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传来小二恳切的声音:“公子,碧落轩已经有客人了,小的带您去寒蝉轩可好?”   “我家公子说要哪间就要哪间,你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要是得罪了我家公子,非拆了你们天香阁不可。”听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个很狗腿的下人。   “哐当”门被一脚蹬开,墨羽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护住了白霖飞。从门外走进了一男一女,女的还做男装打扮,只是丰胸翘臀,走路都扭扭捏捏,一看便知晓是个女子。而两人身后的下人扬着头,那样子比主人还要倨傲。   白霖飞背对着门口,来人瞧不见他的脸,只见于诺正笑吟吟的给白霖飞斟茶。   站在门口的两人显然没想到房间内还有如此的人儿,而那身着银衫的少年已经直勾勾的打量着于诺了,显然是被于诺的容貌给勾去了魂。   银衫少年呆了半响,最先反应过来:“良辰美景,把酒言欢,两位真是好雅兴,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与二位共酌?”看样子他倒是忘了刚才气势汹汹踢门的事了。   “五皇子大驾光临,是白某的荣幸,请恕白某身体不适,不便行礼。”白霖飞背对着门口,只是淡淡的说道。   银衫少年怔了怔,突然笑道:“原来是白先生,曜炽今日只是与六妹出来走走,先生切勿多礼,今日是曜炽不对在先,改日定当登门谢罪。”   听到这里,于诺便已经知道这闯进门来的人是齐燕国的五皇子吴曜炽,而那名做男子打扮的女子便是六公主吴瑾兰了。吴曜炽是宫中贵妃所出,还未封王,只是言语间对白霖飞甚是尊敬,这让于诺很是不解。   “谢罪就免了,五皇子的这句道歉白某便收下了,既然五皇子也钟情于碧落,就不必再寻雅间了,如五皇子和六公主不嫌弃,一起并个桌吧。”白霖飞言语间并非倨傲,但明显不顾及吴曜炽皇子的身份,张口闭口白某,并无谦称。   于诺并不觉得自己身份有别,却还是淡淡起身向二人行礼:“诺云见过五皇子,六公主。”   “这位姑娘面生得很,可是白先生的朋友?”吴曜炽目光灼灼的盯着于诺。   于诺莞尔一笑:“诺云只是个下人,承蒙飞少爷不弃有幸得以上桌罢了。”说罢很是规矩的退到了白霖飞的身后。   吴曜炽毫不掩饰的盯着于诺,叹道:“宫中女子虽多,但都呆板无趣,不及诺云的一分,不知白先生可否割爱将诺云赠与我。”   白霖飞扬起好看的眉,轻笑道:“五皇子这是在拆白某的台么,白某就这么一个又贴心又能干的丫头伺候着。前两日昊王爷也向我要她,白某硬是没舍给,只怕还得罪了他,这两日见他心里甚是不安。”   吴曜昊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讪讪的笑了笑,便立马转移了话题:“曜炽本与二哥约好来碧落相见,二哥一直仰慕白先生的才华,今日二哥知道白先生也在,定然会很开心。”   说话间,门口便传来了一声爽朗的大笑,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五弟,今日我又遇到了一名壮士,正好介绍你认识。”话未落音,一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男子大跨步走进屋。他穿了件宝蓝色的长袍,衣襟考究地绣了同色的麒麟纹,袖口处镶嵌着深蓝色的绒边,剑眉鹰眼,比吴曜炽还要贵气几分。脸上是带着笑,笑里却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这便是当今齐燕皇帝的第二个儿子,肃王吴曜翔了。   第二十三章 于谦的出现   吴曜翔见包间内多出了几人,也不惊讶,只是爽朗的笑道:“五弟,你又结识了新朋友?还不给二哥介绍介绍。”   “二哥,这位便是你仰慕许久的白霖飞白先生。”吴曜炽笑着介绍道。   “原来是白先生,久仰大名。”吴曜翔朝白霖飞拱手抱拳道,“这位是?”   “诺云,只是个白府的下人。”于诺朝吴曜翔行了一礼,心中却甚是无奈,今儿个行的礼也太多了,吃个饭也不安生。   “哈哈…白家的下人也不差啊,”吴曜翔打量着于诺,那扬起的嘴角却带了丝玩味的意味,“五弟,我介绍壮士给你认识认识,刚才来时马车行得太快,险些冲撞了百姓,幸亏这位壮士出手,才免生祸端。”   一个黑影从门口闪了进来,一张英挺俊俏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眸黑闪闪的,身上背着个盒子,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那好看的眉眼间却不显疲态,隐隐透着股英气,气度非凡。   那人低着头闪了进来,包间里有好些人,他却看也不看,也不打声招呼,只是一声不吭的站在那儿,冷着张脸,好似别人都欠他百八十块似的。   “四哥…”于诺站在白霖飞的身后,正低着头暗暗的板着手指腹诽着,眼角憋见闪进门的人儿,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诺儿!”于谦冷着的脸看到于诺后,立马变得柔和起来。   于诺直接无视了身边的几人惊讶,朝于谦奔了过去,像八爪鱼似的扑在了于谦的身上。   “哥,你怎么来燕京了?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想我?”于诺扑在于谦的身上,亲昵的蹭着于谦清瘦却很结实的胸膛。   而碧落轩里的几人见到于诺那模样,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丫头,怎么瘦了这么多?”于谦的脸色在见到于诺后缓和了许多,宠溺的捏着于诺的脸和胳膊,一脸的心疼。   “哥,你还没说想不想我呢!我可想你得紧,来,让妹香一个。”于诺嘿嘿笑着,抱着于谦的脸,在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   于谦的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尴尬的摸了摸脸,“诺儿,你都不小了,怎么还这么随性呢。”   “哎呀,好久没见着你了嘛…”于诺嬉笑着从于谦的身上爬了下来,拖着于谦奔到白霖飞的身旁,“霖飞,霖飞,这是我四哥。”   “咳咳…壮士,这位?是舍妹?”吴曜翔想拉拢于谦,却不想半路杀出了个于诺,而于诺又是白霖飞府上的人,顿觉有些棘手,“这位壮士,如不嫌弃可以带家妹一起来我肃王府里做客。”   于诺笑了笑:“承蒙肃王抬爱,诺云现在暂住梅园,我想梅园应该还有空的房间让我哥住吧?!”   白霖飞顺着于诺的话接了下来:“既然是诺云的哥哥,来梅园住便是,梅园现在就我们三人,诺云正嫌闷得慌呢!”   吴曜翔的脸沉了沉,却最终还是没有撕破脸,满脸笑意道:“既然这样那本王也不强求了,如果壮士想来肃王府,随时都欢迎。本王王府里还有些事未处理,就先回去了,五弟你好好招待白先生,白先生,本王就不奉陪了。”说罢也没留在碧落轩吃饭,傲然离去。   见吴曜翔走了,吴曜炽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便也起身告辞,走时依然目光闪闪的盯了于诺许久,直盯得于诺心里毛毛的。   见来打搅的人都走光了,于诺拉着于谦一屁股坐下来,嘟囔道:“早知道不来这里吃饭了,吃个饭还给这行礼给那行礼,累都累死了。”   白霖飞看着于诺,轻柔的笑着:“只是没想到今日会碰到那么多人。”   “下次出门前记得翻下黄历,最讨厌行礼什么的了…”于诺嘟着嘴抱怨着,却惹得白霖飞无奈的笑了笑,他也不想有人打扰到他们吃饭啊!   而一旁的于谦却捏着于诺的脸佯怒道:“跑到燕京了也不说一声,瞧你瘦的,都皮包骨了。”   于诺撇嘴拍掉了于谦的手,大声抗议道:“哥,我不是小璃,不要捏我脸!”   “叽…”于谦的怀里钻出了一个白色毛茸茸的小脑袋,看到于诺欢快的叫了声,正准备扑向于诺的时候,突然瞄到了对面的白霖飞,小璃抖了抖白茸茸的小脑袋,欢快的从于谦怀里蹦出,蹿向白霖飞。   对着突然蹿出的白色小东西,白霖飞怔了怔,却见于诺手快,一把拽住了小东西毛茸茸的尾巴。“叽叽…”小东西被倒吊了过来,转过头愤怒的瞪着于诺,伸着爪子想挠又挠不到。   于诺笑着提着小东西的尾巴晃着:“小璃,我要教你多少次,不要跟爷我争宠,抢了我四哥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敢把主意打到霖飞身上,你是活腻歪了吧?!”   于谦头疼的摇了摇头,如果说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宠物的话,他只能说,小璃的确跟于诺很像,调皮捣蛋爱惹事,最喜欢的就是看美男,而小璃就更无顾忌了,在漂亮的人儿身上上蹿下跳到处乱拱。   “诺儿,别晃它了,再晃一会儿它就吐了。”于谦看着晕头晕脑的小璃,估摸着一会儿下来连走路都晃悠悠的了。   于诺笑着松开了小璃的尾巴,一落到桌子上,果然小璃连站都站不稳了,一步三晃,晕头晕脑的,却还是一根筋似的朝白霖飞晃过去。   白霖飞笑着抱过小璃,轻轻捏了捏小璃的脑袋,顿时小璃激动得朝于诺挑衅的叫嚣着,气得于诺恨得牙痒痒的,敢挑衅,那是真的活腻歪了!   于谦笑着朝白霖飞拱了拱手:“霖飞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白霖飞也朝于谦拱手道:“谦兄弟,别来无恙!”   听到两人的两句对白,于诺差点栽倒,敢情还是熟人。   “哥,你怎么会认识霖飞?”于诺看了看白霖飞,又看了看于谦,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诺儿,你就不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吗?”白霖飞把小璃放到了桌子上,端着茶杯,满脸深意的笑问道。   于诺愣了愣:“今天是我生辰?不记得了!”于诺挠了挠脑袋,她的确是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十多年来,玉老头从来没跟她说过,也没给她过过生日。   “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诺儿,给你礼物的时候,你不是很开心的喊着自己双十了吗!”白霖飞看着于诺温柔的笑道。   于诺吐了吐舌头,尴尬道:“我不知道啊,你说生日礼物,我就当生日礼物了!我就记得玉老头说我明年也就是今年双十了!哥,今天真的是我生日?”于诺的话让白霖飞哭笑不得。   于谦宠溺的看着于诺,点了点头,“今天的确是你的生辰。”   这回轮到于诺惊讶了,指着白霖飞愣了半响:“你怎么…怎么知道…知道的…”   白霖飞只是笑而不语,于谦实在看不下去于诺那表情,赏了于诺一个爆栗子,“坐好,哥告诉你为什么。”   于诺乖乖的坐了下来,眼巴巴的望着白霖飞,想从他温暖的笑容里看出些什么,可是越看越觉得熟悉,那双黑亮的眼眸,记忆中好像一直一直都在,就像已经被深深的刻进了骨子里一般。   于谦拍了拍于诺的脑袋:“丫头,可还记得你周岁那日?”   于诺茫然的摇了摇头:“十几年前的事了,怎么可能还记得,当时还那么小。”   于谦笑着,嗔道:“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我倒是还记得呢。”   于诺歪着脑袋看着于谦,于谦捏着于诺的手,轻轻的拍着回忆着:“你周岁那日,爹爹和娘忙着打点宴席,你的出生是我们于氏一族的希望,那日几乎家族所有的长辈从临渊赶来,可不知怎么的,那日开始你一直哭,哭个不停,从早上开始,哭到嗓子都哑了,我们怎么哄都没不管用,心疼得紧。”   “哥,我很少哭的好不。”于诺抗议着,于谦却笑着捏着于诺的脸:“可是那日你真的哭了一天,把我们几个给吓坏了。”   “好好的哭啥哭,那后来怎么就不哭了?”于诺嘟着嘴问道。   “因为他来了。”于谦笑着看向白霖飞,“那日,玉/卿子大师带着他来了,你一见他便不再哭了,然后在他怀里睡了一天。”于谦的话里有着说不出的醋味,于诺讪讪的想着,有什么好吃醋的,不就是抱一天嘛!   于诺朝白霖飞眨了眨眼,突然笑道:“那霖飞你再抱抱我可好?”说着腻了过去。   于谦气急,一把把于诺搂进了怀里:“不许抱!”   “为什么不许抱?”于诺看着于谦板着的脸,有些不解。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于谦的语气里有着少有的固执和倔强。   于诺不干,跳脚怒道:“哥你这是霸王硬上弓!”   “乱用词,我就算是霸王,但也没上你这张弓,我说不许抱就是不许抱。”于谦气急的敲着于诺的脑袋“语重心长”的教育着。   “你敲疼我了,回去告诉大哥,看大哥怎么修理你。”于诺捂着脑袋威胁。   “大哥知道你在燕京,大半年连个信也没往家里报,等你回去,看他怎么修理你还差不多!”于诺想起家里还有个暴跳的大哥,顿时满脸黑线,眨巴着眼睛立马转移了话题:“啊…啊…我饿了,我要吃饭,你还我都瘦了…”于诺扬着细瘦的胳膊在于谦面前晃着。   于谦停下手,心疼的看着于诺,一脸很铁不成钢得道:“赶紧吃,吃完了赶紧回去,爹爹有事让我交待你!”   第二十四章 终逃不过的使命   梅园的书房内,白霖飞捧着茶杯安静的坐着,于诺从院子里把躺椅给搬了进来,愣是折腾了许久,于谦让于诺把躺椅弄出去,于诺不乐意,两人争执了许久,而白霖飞只是满眼笑意的看着于诺折腾着,看着这两兄妹争执着,心里却暖意融融。   “霖飞兄,你也说说她,书房就是书房,把躺椅搬进来做甚么。”于谦气急,寻摸着让白霖飞也说她几句。   白霖飞却笑道:“诺儿爱搬进来便让她搬进来吧!”   听罢白霖飞的话,于诺扬着脸摆啊摆,愣是把于谦气青了脸,于谦忿忿的想到,敢情自家妹子现在这任性的脾气都是白霖飞给惯出来的!那还了得,再这样惯下去,她不得上房揭瓦啊!   “霖飞兄,诺儿这性子惯不得,再惯她,不得把你这白府也给掀了不可!”于谦好心的告诫着。   不想白霖飞只是笑着接道:“无妨,白府掀了,再盖便是,诺儿喜欢就好!”   于谦撅倒,他终于收住了嘴,再也不打算跟白霖飞说话了!十多年前,从他第一次见到于诺的时候开始,他便是这个样子,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于诺,不管于诺怎么捣蛋怎么闯祸,他也依然满眼笑意,不胜其烦的照顾着她。   折腾完躺椅,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便见于谦臭着张脸,于诺伸着胳膊在于谦面前晃了晃:“哥,回来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脸这么臭?我可没欠你钱啊!”   “诺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怎么来齐燕的?”于谦抓过于诺的手,揉了揉,板着张脸问道。   于诺扬着脸笑道:“搭霖飞的船来的呀。”   “那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去海国了?”于谦毫不退让的问道,看样子于谦是打定主意要知道于诺为什么会来齐燕了。   “就是突然想来燕京呗。”于诺继续扬着她那一脸无害的笑。   “你还嘴硬!”于谦一拳砸在了书桌上,黑着张脸,怒道:“你还想瞒着我们多久?你四肢筋脉尽断,现在还未完全复原,你当我捏着你手的时候不知道?!”   于家的人从小习武,在武学方面造诣颇深,只是深藏不露罢了,从于谦进门捏着于诺的胳膊开始便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一定经历了他无法想象到的痛苦。   于诺从未见过自己的哥哥会突然对她发那么大的火,缩了缩脖子,迅速从躺椅下爬下来,往白霖飞背后躲去。   现在的于诺看得于谦一阵心疼,不知从何时起,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便会下意识的往身边的人身上靠去。   白霖飞揽过于诺,轻轻的拍了拍于诺的背:“谦兄弟,你吓着诺儿了。”   于谦粗重的喘了口气,平复下了愤怒的情绪:“诺儿,四哥不是有意要吓你的。你走了两个月后,玉老头来了信,问你什么时候去海国,我们才知道你没去海国,后来派人多方查探仍无音讯,直至一位长辈从燕京传消息回来,说在燕京白府见过你,才得知你在燕京,我便立马赶了过来。”   听于谦叨叨徐徐了半天,于诺只是沉默着。   “诺儿,你的湘妃笛怎么到了楚子慕的手里?”于谦还是不泄气的问着。   于诺怔了怔,嗫嗫道:“弄丢了。”   “那日你走的时候还给我们吹了曲子,怎么会丢到他的手里去的?”于谦越说越激动,一脸孤疑的看着于诺,“他拿着你的笛子来于家提亲,道是你给的信物。”   于诺呆愣了片刻,“信物?我何时有给过他信物?”转而又急道:“我何时给了他那支笛子?那支笛子是那日我跳下湍流河时弄丢了的。”   话一出,便瞧见于谦英俊的脸变得更加黑了。   “诺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于谦急忙问道。   于诺只是垂着眼摇了摇头,不肯说。   于谦见于诺闭口不说,又转而看向白霖飞:“霖飞兄,你可知事情原委?”   白霖飞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那日船只北上,途中救上了昏迷中的诺儿,诺儿在船上昏迷了三月有余,醒来后…”   “不许说…”于诺一把捂住了白霖飞的嘴,“哥,都过去了,我不想说,你不要逼我了可好?”于诺少有的哀求着于谦,她不想提,不想提起去年经历的那些事情。   于谦一把按下了在挣扎中的于诺:“霖飞兄,那日诺儿醒来后可是说了什么?”于谦是铁定了心要弄清事情的原委。   白霖飞满怀深意的看了眼于诺:“并未说什么,当时诺儿筋脉俱损,却执意要抚琴一曲,一曲后震断了自己所有的筋脉。”听到白霖飞并未讲出当日自己说的那句话,于诺偷偷的松了口气。   “诺儿,跟我回南越把事情讲清楚,楚子慕每日都来府上催,裕帝欲封他为太子,而他的举动异常明显,现在南越国人都说我们于家不识好歹,而那婚事,即使爹爹再怎么推脱,他也不信,甚至弄得沸沸扬扬,并说一定要你亲口说了才肯相信。”于谦看着于诺微垂的眼,满是心疼。   于诺紧紧的拽住了白霖飞的手,摇头道:“我不回去,他这样做只是逼我现身罢了。”   “逼你现身?诺儿,告诉我你出事是不是跟他有关?”于谦隐约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却不知事情蹊跷在何处,经于诺这么一说,才发现,楚子慕拿着笛子出现得太过诡异,而他更无法想象到的是曾经那么一个温文儒雅的少年竟会变得如此强势而霸道。   “诺儿,你还是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吧,即使你不说,你哥迟早也会查出来的。”白霖飞拍了拍于诺的手,轻声安慰道。   于诺踌躇了会儿,微微的点了点头:“祭祖之前离京时我便知道有人跟踪我们,我只以为是裕帝派来监视的人,那日与你们道别后,我一路向东,才发现那行人并不是跟踪你们的,而是跟踪我的。”   “他们用了软筋散,我着了道,下手狠辣,却又不断我性命,只为抓我回去复命,试问是谁有这样的能力派出十几个暗黑人员来抓捕我?领头的人我认得,是楚子慕最忠心的侍卫。”于诺的脸上没有黯然,只是淡淡的表情,可是,越是淡然,于谦的心越是疼得厉害。   “楚子慕,你这恩将仇报的小人。”当得知是楚子慕的时候,恨不得将楚子慕撕个粉碎,“诺儿回去跟他对质,看这小人能猖獗到什么时候。”   “哥,我是不会回南越的,只要我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他定会想尽办法将我囚禁起来做他的禁脔。”禁脔?禁脔!于谦额头青筋暴突,却还是将愤怒压制了下来。   “那便不回去吧。”白霖飞理顺了于诺的发,笑容里满是宠溺。   于诺便蹬鼻子上脸的蹭上了白霖飞,“还是霖飞对我最好,不回去就不回去。”   于谦叹了口气:“我会将你的事告诉爹爹的,至于你在白府,我想爹爹也会放心的。”   “诺儿,爹爹让我问你一件事。”于谦沉吟道,“天下可到一统的局面?”   于诺没想到于谦会问出这样的话,随即一愣,“天下还未到一统的时候,哥,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于谦面色异常的沉重的问道:“未到一统,那将会是如何的局面?”   于诺定定的看着于谦:“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都是定数!”   于谦蹙紧了眉头,如今天下已是六分,北鲜、呼凉居于北,西楚占西以楚河为界,齐燕居中偏北上,西与楚河相接,南与南越接壤,而北则与北鲜接壤,而东,则临近呼凉,南越临海居于南,海国则偏居一偶。四百年多年前,天下大统局势一过,大国分崩离析,经过百年的战乱,六国各居一处,自命天子,自立为朝,天下六分成定局。   于诺不懂父亲为何会问天下时局,却见于谦沉吟许久后,长叹了口气,从身后拿出一个狭长的金丝楠木匣递给了于诺:“诺儿,这是父亲命我交于你的。”   “是何物?”于诺接过木匣,金丝楠木的盒面上刻着一副战图,一人一骑面对千军万马,手持一戟,从容不迫,霸气凛然,粗糙狂野却又栩栩如生的战图上透出一股古老沧桑的气息。   “方天画戟!”认出是何物后,于诺的神色从之前的淡然变得无比的惊讶。   作为于家的嫡系,于家对战戟的信仰是崇高的,是用敬仰来看待的。   而此时,父亲却将封存百年的战戟交给了她!   战戟对别人而言只是一件普通的兵器,只有于家的人才知晓,于家的这把战戟一旦现世,天下已处于暗流涌动的年代。   “诺儿,这把戟…天下大平后,记得回家,我们…都很想你。”于谦将方天画戟交给于诺后,紧紧搂住了于诺。   从父亲手中接过战戟的时候,于谦是多么的希望自己就是那个被战戟选中的人!可惜,他不是!也就那时,他才知道,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从一出生时,便已被战戟选中,她,注定要面对多波折的命运!他才知道,家中的长辈会那么疼爱她,因为,她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苦!   于家,生来便有着使命,被战戟选中的人,终其一生也逃不过平定天下的重责。   第二十五章 战乱起   于谦在燕京呆了几天后,便又急急的赶了回去,于家已经着手暗中撤离,他也已将父亲交待的东西交到了于诺手上,现在要做的便是回临渊帮忙。   从临渊到云梦泽,说远不远,说近却绝对不近,尤其是一大家族人的迁移,会异常的明显,于家几百年的基业可以不要,但于家祖辈们的骨灰却一定要带走。   于家要退出政治舞台,却只能在暗中进行,想来虽然可笑,但想想于家之人有着天生战将之称,任谁不想笼络为其所用。   于谦回了南越后,于诺每日能打发的事便是数着院中的竹子和去燕京城中的八部河里钓鱼。   而最近也不知为何,白霖飞也变得忙碌起来,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人影,而于诺,依然每日窝在躺椅上睡着大觉,只是每次夜里醒来,总会看见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眸,守在一侧的白霖飞见她醒来后便会轻柔的笑道:“诺儿,回房睡吧!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于诺会习惯性的扬起嘴角笑着应道:“好!”连于诺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的她,会笑的那么温暖,笑的那么好看!   这一日,于诺百无聊赖的正躺在摇椅上眯着眼数着院子里的斑竹的时候,一只雪白的雪鹞扑扇着翅膀落在了于诺的肩头,雪鹞亲昵的用小脑袋蹭了蹭于诺的脸,将红色的爪子伸到了于诺眼前。   于诺笑着顺了顺雪鹞那雪白的羽毛,取下管信,展开细细的看了起来,看罢后只是满脸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诺儿,何事笑得如此无奈?”白霖飞和吴曜昊谈完事,从书房里步了出来,看见于诺正一脸无奈的笑着,白霖飞轻柔的问道。   于诺抬手将遮住眼睛的发拂到了一旁,仰着头道:“裕帝突然驾崩,南越要动荡了!”   这个拣来的便宜皇帝哥哥,于诺虽然对他并无太多感情,但最起码他对于家,对于诺还是很好的,而让于诺有些疑惑不解的是,裕帝的身体一向都很好,为何会突然间驾崩?!   “哦!!!这可是个好消息呀!”吴曜昊听罢,扬起了眉,喜上眉梢。   “王爷,你别忘了这里还躺着个人,更别忘了,南越还有于家!”于诺的话语懒懒的,却是一针见血的成功灭掉了吴曜昊脸上的喜色。   说到于家,吴曜昊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浑身上下散发出了凛冽的霸气。于诺肩上的雪鹞呼啦一下飞到了远处的树枝上,于诺却不受影响的仍然眯着眼继续数着竹子。   “诺云是于家人?”吴曜昊瞳孔微缩,目光如炬,如狼般的锐利冰冷。   “是。”于诺眼都没抬一下的答道,又继续数起了竹子。   “本名?”吴曜昊的声音越发冰冷,就连看向白霖飞的目光也冰冷刺目。   “于诺,于姓,单名诺,字诺云。”于诺懒懒的答道,又从怀里掏出了那只自己做的竹笛,细细的看了一遍,声音里满是慵懒:“我想说,我于诺从不帮谁,天下未到一统之时,而你,也不是那个真正的真命天子!”吴曜昊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却听见于诺随即道:“但是,我有让你成为天子的能力。”   “你只是一名女子,不觉得玩笑开得太大了么!”于诺看着吴曜昊的神情,似笑非笑,令得吴曜昊额头的青筋直跳,一张绝世的容颜却带着一脸的玩味,这个女子,真不知道白霖飞是怎么跟她相处下来的。   “还不算大吧!”于诺起身从池塘边摸索了一番,“我们谈个条件怎么样?”   “从来没有人与我谈过条件。”吴曜昊冷笑了声。   “嗯嗯。”于诺赞同的点了点头,“也没有人跟我谈过条件,不谈条件的话就好办了,霖飞啊,咱们私奔吧,你家王爷说不谈条件的,那我带你走吧!”于诺难得的一脸正经,看着白霖飞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甚是窘迫的模样,于诺开心的笑了起来。   听到于诺的调笑,吴曜昊的脸色终是缓了缓,他本以为这个女子会想着向他讨要什么东西或要他答应什么条件,却不想,她一脸正经的说要跟白霖飞私奔!   再看白霖飞,一脸温柔的笑着看着于诺,黑亮的眼眸里泛着明艳的光,那是吴曜昊在白霖飞眼里未曾见到过的柔软和温情。   “说吧,什么条件!”吴曜昊理了理思绪,淡淡的开口了。   于诺歪着头打量了下吴曜昊,摇了摇头:“我说,我不想谈条件了,我决定带他私奔!”   听到于诺冒出的那句话后,吴曜昊的青筋顿时猛的暴了出来,沉重的喘了口粗气,告诫自己,这是于家的人,自己将来登上帝位,定少不了她的帮忙。这样想着的时候,吴曜昊的怒火便也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吴曜昊吃了一瘪,冷哼了声,甩了甩长袖,正欲扬长而去,前头却奔进了一小厮,小厮手抓着信笺,急急的奔到了吴曜昊的跟前:“启禀王爷,凉州传来战报。”   吴曜昊接过信笺,抽出看了一番后,轻叹了声,便将信笺递给了白霖飞,“霖飞,北鲜按捺不住,大军已经压境了。”   “大战在即,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妻离子散!”白霖飞的神色也随之凝重了起来。   “诺云,你对北鲜犯境有何看法?”吴曜昊好像要故意捉弄于诺般,偏偏问起了于诺的看法。   “没有看法,北鲜犯你齐燕,你齐燕就灭了他。”于诺轻描淡写的说着,收拾着鱼竿准备去燕京城中的八部河边钓鱼。   “诺儿,北鲜这次是兵分两路,主力进攻西楚,又派了一万的骑兵来骚扰、拖住我们齐燕大军。”白霖飞将战况说了出来,任谁都看得出来,北鲜想先灭西楚。   “那就让西楚灭了北鲜呗。”于诺仍鼓捣着她的鱼竿和饵料,西楚的兵力部署都是她一手布置的,就连西楚的将士,也是她亲手挑选出来的,她相信他们的实力。   “西楚南国正在叛乱,西楚内患未平,何来有兵力抗外敌?”吴曜昊冷笑道,这个女子,是没领过兵打过仗吧,说出话来都轻描淡写的。   “我了个去!”于诺一把丢掉手里的鱼竿,跳起来怒骂道:“噶方是皮痒了吧,大爷我离开西楚才一年多,他们竟然敢公然造反!”   院中的几人显然没想到于诺会突然爆粗口,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于诺骂完后也不顾其他人,便急急的奔回了房中,出来时,手中已经捏着一张写好的字条,手一招,那只雪鹞便落到了于诺的手上,于诺利索的将字条塞进竹管中,在雪鹞的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雪鹞眨着黑溜溜的小眼睛,咕咕的叫着扇扇翅膀飞走了。   雪鹞飞走后,于诺便转身回了房,褪下淡水色的长裙,换上了简单的白袍,解开长发,束了一个简单的男子发髻,将白霖飞送的玉簪细细的包了包,揣进了怀里。   于诺一袭白袍,背着金丝楠木匣再次出现在院中,而她的身上已没有了之前的慵懒,双目里有着凛冽的寒意,于诺快步走到白霖飞跟前:“霖飞,我要去西楚。”   白霖飞心中一紧,也不顾有人在场,紧紧将于诺搂在了怀中,“诺儿,你身子还未复原,南国又那么远,更是受不得颠簸…”   于诺轻轻的拍了拍白霖飞的背,轻声道:“战戟现,战乱起,天下尽纷争。”   白霖飞的神色有些黯然,于诺却轻笑着捏了捏白霖飞的脸:“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还等着回来娶你呢!”   于诺的话又让白霖飞的脸红了红,于诺捏着白霖飞的下颚,在唇上轻啄了下,嫣然一笑。   …………   西楚南国,是以楚河流经的丛林为界,楚河由北往南流经西楚几个大郡,最后,归入南国的多泽湖,而南国便是以多泽湖为中心点建立起的南蛮部落群。   从燕京快马加鞭赶往南国的路上,于诺大致已经打探清楚,离南国最近的西壑郡已经被南蛮部落攻陷占领,现在西楚大军正驻扎在耶华郡外的北尹城,于诺到达耶华郡时已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日,耶华郡内的人们并没有受到战火的影响,仍是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而北尹城却不知为何全城戒严了。   于诺到北尹城时已是深夜,一袭白袍一骑白马连夜赶至北尹城下。   “来者何人?”守城的将士远远便瞧见一抹白影从远处不急不缓的飘来,见白影渐渐行进到城门,心里极怕,双手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大声问道。   于诺将马行至离城门一百米处停下,答道:“诺云。”   诺云!声音不大,却令守城的将士们为之一震,原本安静的城门顿时躁动起来。   那守城将士却不敢大意,立马差人喊来了一名领头的将领,领头将领急急赶了过来,百米距离,在深夜,即使目力再好也只能在那暗影里瞧见一抹白影,深怕有诈,便冲着于诺大声喊道:“下马,行到城下五十米处。”   于诺暗自好笑,但也下马照做了。   五十米开外,城门上火光通天,那个将领辨认了许久,终于认出了来人是谁,大喜,命守城将士将城门打开,他要下去亲自迎接。   城门打开后,那个将领率先奔了出来,奔至于诺跟前,早已急得哽咽道:“诺姑娘,你总算来了,快救救殿下吧!”   第二十六章 战戟现   楚子慕安静的站立在养心殿内,思绪飘飞。   几多年前的那个春天,踏雪殿内,他的母亲,梅妃,面色苍白,半倚在榻上,眼里溢满了愧疚的泪,濒死前,目光散焕的喃喃着:“慕儿…对不…起…慕儿…”   那个春天,是如此的漫长,如此的寒冷,那能将冰雪消融的暖阳却无论如何也照耀不进他的内心。   他那温婉柔弱的母亲,即使是在重病的时候,他那冷血的父亲也从未来看过她一眼,死后,却道,不是南越人,不得葬入皇陵!   他母亲,抛弃了她在齐燕的身份和地位,抛弃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只为了能跟随他,而死后,却连皇陵都入不了!   如果说作为儿子的他不恨这个男人,那绝对是假的!只是,他将那份恨,藏得很深很深,深到连他自己都忘了他是他最恨的人!   “七儿…朕…对不起你…你们娘俩…”裕帝幽幽的说道,说起楚子慕的母亲梅妃时满怀内疚,而楚子慕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眼前濒死的那个人,似是与他毫无瓜葛般!   楚子慕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父皇,你放心吧,你死后,我会将你与我母亲葬在一起的,不是皇陵!”   裕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直至死前他才明白,原来他最疼爱的儿子,从他母亲死去时就已经深深的恨着他!   “七儿…你…你恨…我吗?”裕帝的声音越渐衰落。   “自古帝王多薄情,我懂!”楚子慕的声音清冷的响起。   裕帝抬起了眼,他的眼中满是沧桑,随即苦涩的扯起嘴角,笑了,“七儿…我知…道你…恨我…也恨…南越国…”   “也罢…你母亲就…葬在…千叶谷…那里…种满了…你母亲最爱…的紫萼梅…”裕帝的眼中闪现着希翼的光,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喃喃道:“瑾儿…我来了…”   如果不爱,请不要给她希望,如果爱,请将她视若珍宝。楚子慕在心中默默的念道,恍惚间,他黑亮的眸着泛起了一丝许久未见的温暖,只稍一瞬,便被清冷所代替。   ……   北尹城内,因为于诺的出现,原本死寂沉静的北尹城焕然一新,将士们一个个喜气洋溢,那脸上的表情比过年还要喜悦。因为于诺的出现,会给他们西楚大军带来空前绝后的胜利,什么是信仰?这就是信仰!   那名见到于诺便哽咽了的将领也是于诺亲手提拔上来的一号猛将,名唤云凡,布衣出身,行军九年,从一名小卒到统领,再到如今能顶起西楚一边天的一方大将,他也是立下赫赫战功的铁血男儿。   云凡带着于诺穿过城门,直奔大营中心的营帐。   未入营帐,先闻到的是浓重的药味,于诺皱了皱眉,那厚重的药味只能说明韩武扬肯定身负重伤!虽然于诺心里已有了数,可还是被入眼的景象呆了呆。   营帐内,韩武扬紧闭着眼,赤裸着上身躺在榻上,韩武扬的伤口在右胸,离心间只有一指的距离,伤口不大,是被尖锐的钝器刺入,皮肉外翻,呈黑紫色。   “有毒?毒还未解?”于诺皱了皱眉,看着面无血色的韩武扬,冷声问道。   “回诺姑娘,刺伤殿下的是蚁族部落的首领,他使的矛上涂有蛇毒,这种蛇毒虽不致命,但致命的是沾上这种蛇毒后,伤口会血流不止。”云凡的脸色异常阴沉,韩武扬受了那么重的伤,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于诺沉着脸坐到榻边细细的为韩武扬把起了脉,把完脉后,又细细检查了下无法愈合的伤口,于诺掏出一粒丹药塞进了昏迷的韩武扬的嘴里,从袖中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烛火上烤了烤。   “炎行,你按住武扬的胳膊,云凡过来按住武扬的腿。”于诺不多说废话,直接吩咐道。   炎行是韩武扬的贴身侍卫,见于诺唤他,想问为何,一瞧于诺那阴沉着脸的模样,把想问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手脚麻利的按住了韩武扬的上身。云凡见炎行都那么听话,自己就更不敢多问。   于诺抽回匕首,在韩武扬的胸口撒了一些淡黄色的药粉,药粉一沾上外翻的皮肉,便立即化开融了进去,等药粉完全融入皮肉后,于诺的匕首便落在了伤口上。   “啊!!!”炎行见于诺的匕首落在了韩武扬的伤口,忍不住低呼了出来,心中很是焦急,话还未出口,却见于诺飞快的挑掉了黑色的死肉,而韩武扬只是微微的轻颤了下身子,并无太大不适,炎行便也忍下了疑惑。   外面的死肉很好去掉,而里面沾上了蛇毒的皮肉却不太好挑,于诺握着匕首的手轻轻的颤抖着,伤口离心间只有一指的距离,而离心间越近的地方,筋脉越多越繁杂,一个不慎便会功亏一篑。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于诺早已满头大汗,而韩武扬只是偶尔紧皱下眉头。黎明分晓的时候,于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面色依旧苍白,呼吸却变得节奏而有力的韩武扬,于诺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伤口刺得不深,清除完死肉后,于诺将一个紫色小罐里的药粉细细的倒在了清理好的伤口上,又用纱布将韩武扬的伤口包扎好。将一切处理妥当后,天也微微亮了。   让炎行留下来照看韩武扬后,于诺便步出了大帐。   “诺姑娘,你一夜未眠,先休息一下吧。”见于诺移步缓缓往城门方向走去,云凡见于诺一夜未眠,担心其会劳累过度,便随在于诺身后提醒道。   于诺摇了摇头笑道:“嗯,是该休息一下,只是,不能错过了这场日出!”   没日没夜的赶了半个月的路程,身子早已疲惫不堪,于诺知道,此刻还不是休息的时候。韩武扬重伤昏迷,而蚁族部落早已按捺不住,频频挑衅,如果此时没有人坐阵,只怕蚁族部落会联合旁边的几大部落一起攻进来。   于诺信步上了城楼,南国的清晨弥漫着薄薄的晨雾,虽已是夏至,但仍有些微寒,天边透着一抹淡淡的暖色。于诺双手背负,迎风而立,清晨的风清新微凉,轻轻拂过于诺的脸,抚起黑亮的长发,衣抉飘飘,说不出的出尘飘逸,那抹清冷的背影里却蕴藏着令人无法想象得到的力量。   于诺微仰着头,似是在想着什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轻声吟道:“薄雾轻纱日朦胧,好景致的景!”   “白衫玉冠颜倾城,好精致的人!”   一声戏谑从背后响起,于诺并未回头,只是轻笑道:“怎么起来了?”   “躺久了,也该动动了,只是没想到,你会日夜兼程的赶来。”韩武扬的脸色依旧苍白,想是失血过多造成的,炎行一声不吭的扶着韩武扬站在城楼上,只是看向于诺的眼里更多了些敬佩。   “我在西楚呆了这些年,西楚如我的另一个家,家有难,唯恐归来迟。”于诺转过身,走到韩武扬的面前,轻声道:“回去吧,这里有我在,很快就会结束的。”   韩武扬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朝思慕想的女子,快马加鞭的从北赶来,她的脸上早已尽显疲惫,却又不沾风尘,清冷的双眸里,透着能令他安然的暖意。   刹那间,韩武扬只觉得自己对于诺的思念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分崩离析,那磅礴的思念,那抑制不住的惊喜,不觉抬手覆上了于诺的双眸,低声喃喃着:“诺儿…”   于诺轻笑着没有躲开韩武扬覆上双眸的手,只是轻轻在韩武扬的手背上拍了拍,尔后捏住了韩武扬的手道:“炎行,扶武扬回去。”   韩武扬挣脱了炎行的搀扶,大声训斥道:“我不回去,不要碰我。”   炎行尴尬的看向了于诺,于诺只是淡淡的扫了眼韩武扬,不作声,转身解下背后的金丝楠木匣,打开木匣。   匣内静静的躺着两节枪杆和一节双面刀刃的画戟枪头,于诺取出两截枪杆,首尾相衔,左右一按一拧,便紧紧的连接了起来,取出战戟的枪头,枪头一出寒光乍现,刺目而凌厉,于诺看着枪头,面色平静如水,用同样的手法将枪头接好后,便顺手试了下手感。   古铜色的戟杆顶端是尖锐的枪尖,两侧有月牙形利刃通过两枚小枝与枪尖相连,月牙形的利刃锋利无比,闪闪刺目,戟杆上有画和镂作为装饰,显得古朴而神秘。   方天画戟在于诺的手中虎虎生风,刃如月,寒光现,舞如龙,战意生!   一袭白衫,一把战戟,在北尹城的城楼上闪着刺目的寒光。那抹清瘦的身影,那把古铜色的战戟,却带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磅礴战意!   从金丝楠木匣中的战戟出现后,于诺身后的一干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云凡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诺姑娘,这戟…戟是…”   “方天画戟!”于诺将戟收起落下,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方天画戟,这把双刃的战戟在这块大陆上有着神一般的传奇。   四百多年前,天下分崩离析,一人持一把战戟,平定天下大局,从此天下划分为六国;四百年多后的今天,再次一人持戟出现在即将乱世的天下。四百多年前那只是历史,无从考证,而四百多年后的今天,他们亲眼所见,那把战戟带着古老沧桑的气息,带着令人胆颤心惊的磅礴战意!   “诺儿,你打算怎么做?”看着战意昂然的于诺,韩武扬的心在颤抖着。   于诺的嘴角噙着一抹鬼魅的笑意,回过头嫣然一笑:“叛者,诛之!”   第二十七章 夷蛮退战   西壑郡与耶华郡的地势都是一样的,都属于地势平坦的平原地貌,只是过了西壑郡后,便是一大片茂密的丛林,那便是以丛林为界建立起来的国度——南国。   蚁族部落的首领密达赖刺伤韩武扬后,使得部落里的战士们信心大增,一个个嚷着要大挫西楚大军的锐气,密达赖更是派了些小部队不停的骚扰西楚大军。   而西楚大军对于这些叛乱的南国更是束手无策,三年前,他们都知晓诺云并未对他们赶尽杀绝,而这一次,他们更是不知道诺云会如何处理这次事件。   这一日,密达赖令部下去请来了另外几大部落的首领,除了要显一下自己的威风外,更是想对此时的西楚大军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在所谓的密达赖的府邸大厅内,密达赖坐在上首,一手各搂着一名女子,饮酒作乐好不惬意,而下首的两侧,各坐着两名各大部落的首领。   夷蔓族部落的族长夷赛和豹族首领豹霸听罢密达赖的事后早已皱紧了眉头,而尾畲族的首领畲响天和风狼族首领风狼齐则笑吟吟的大拍着密达赖的马屁。   “密达赖,你可知此次西楚大军来了谁?”夷赛沉吟着问道。   “不就是来了那个叫诺云的女人嘛!一个女人能有多大能耐,哼,我家老爷子怕她,我可不怕她!”密达赖满不在乎的扬了扬手,又转脸色迷迷的笑道:“不过,那个女人长得可真好看,啧啧…想起来我都忍不住流口水。”   “大将军,比我还好看吗?!”坐在一侧的女子娇媚的问道,那女子本是西壑郡的名妓,西壑郡被南国几大部落攻陷后被当做礼物献给了密达赖,女子媚眼顾盼生离,说起话来声音软嗲嗲的,说不出的妖娆娇媚。   密达赖色迷迷的打量了几眼女子后大笑道:“你跟她比起来,你不及她的一分。”   女子听罢密达赖的话后,媚眼一竖,不开心的嘟起了嘴,密达赖一把拽过女子的发,另一只狠狠的在女子胸前蹂躏了一番,猥琐的笑道:“男人要在床上征服女人,那种烈马,最令人有成就感!而你,只是个万人骑的婊子。”   密达赖一把推开女子,横眼对夷赛道:“你们夷蔓部落怕了?想做缩头乌龟了?”   夷赛的首领是个女子,一身深绿色的藤蔓编织而成衣衫,出落得大方端庄。夷赛的身子轻轻抖了抖,旋即坚定的大声道:“是的,我们夷蔓部落要退回南国丛林。”   夷赛的话令一旁的豹霸怔了怔,豹霸立即站起了身,“夷赛,为何要退回南国?”   夷赛轻笑了声,答道:“不为什么,出了南国才知道,天大地大,却无处容身,唯有南国,才有我夷蔓族的一席之地。”   “夷赛,当初攻打西楚我们可是说好了的,我豹族部落与你们夷蔓部落共进退,你现在要退回,那我豹族怎么办?”豹霸越说越怒,火气蹭蹭的涨了上来。   “你们豹族可以留下与其他部落一起,我夷蔓族退回南国是我的决定,我们夷蔓族在南国虽是大部落,但不善作战,与其与你们一起引起南楚大战,不如我夷蔓族退回南国以求一席之地,只望他日你们为王时不要为难我们夷蔓部落。”夷赛的一席话说的甚是诚恳,只是除了豹霸外,另外三个部落的首领眼里满是不屑和鄙夷。   “南国有什么好的?丛林里除了瘴气便是毒虫毒蛇。”豹霸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南国的确不好,就连这西壑郡的一半都不及。”夷赛轻叹了口气,顿了顿又道:“可是,南国再不好,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的多泽湖,还是很美的。”   “哼,所以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畲响天的眼里尽是鄙夷。   夷赛将各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打算说什么。   “你…我…哎…”豹霸更是气结,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了,豹霸,你天不怕地不怕,只是一个女人来了而已,至于要随着胆小的夷蔓部落一起退回南国吗?别忘了当初我们可是约定好了的,等夺下西楚江山后,我们可各自为王,不用再呆在那个满是毒虫瘴气的丛林里了。”风狼齐笑吟吟的说道,那笑意却看得令人不禁心生寒意。   豹霸迟疑的看向了夷赛,有些踌躇。   夷赛只是淡笑着没有说话,随即便起身离席,只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话:“我们夷蔓部落退回南国,西壑郡西部划分的地界你们分了吧,但要记得善待百姓。”   豹霸见夷赛毫不迟疑的退出了战局,他更是焦急,他也知晓夷蔓部落的族长不是世袭的,而是从族中年轻女子中挑选出最优秀的女子来胜任的,却在无意中知晓了夷蔓族族长的继承人会被传承通灵的能力,因为通灵,所以夷蔓族部落在这弱肉强食的南国并没有被覆灭,而是偏居一偶,安于现状。   “没有夷蔓族部落更好,不好战的他们只会拖我们的后腿。”畲响天冷哼道,“豹霸,你就不要拖拖拉拉的了,跟着夷蔓族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我…我回去想想清楚。”豹霸扔下句话后便追着夷赛出去了。   风狼齐看着豹霸离开的背影冷笑道:“妇人之仁,难成大事。密达赖首领,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呀,小娘子可真是细皮嫩肉啊…比起咱们部落里的那些婆娘…不知道强多少倍…”席间再次响起三个男人粗犷的调笑声。   “小赛,等等我。”豹霸追在夷赛后面喊道。   夷赛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豹霸问道:“可有事?”   豹霸擦了把汗,一把拽过夷赛问道:“小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要退回南国。”   夷赛淡淡的扫了眼豹霸,冷笑道:“并不知道什么,只是不想再看这场战争了。”   “你撒谎,你肯定知道了什么!”夷赛的态度令豹霸很不舒服,想是夷赛在生他的气,是因为他在席上的犹豫不决。   “诺云一旦介入,这场战争便毫无意义,继续战争,只会令南国覆灭而已!”夷赛的声音异常清冷,恬静素颜的她,此时如那降临人间的神使般,神圣不可侵犯。   说罢,夷赛丢下呆愣中的豹霸转身离开。   战争,那所谓的战争,只是为战,为争,只是因战,也因争,却要用多少人的生命去换取那一点微末的胜利?!   夷赛不知道要为何而战,她只知道,她要做的,是保全整个夷蔓部落,诺云会因为她的退出,而给夷蔓部落一席之地的。她知道,那个女子,一定会因为她的选择而让她们活下去的。   ……   墨色的夜,于诺静静的站立在北尹城城门的角楼上,抽出袖中的那支短笛,目光所过之处,一片暖意,嘴角噙笑,纤指轻柔的抚过短笛的每一寸笛身,尔后将短笛靠近唇边轻柔的吹了起来。   婉转灵动的调子绕过北尹城的每一处角落,直直往上盘旋,似是要穿透那厚重的夜色,撕开黑夜,在为那远方的人指引一条归途。   “咕咕…”角楼的的顶杆上,响起了鸟的低鸣声,笛声突然间便中断了,于诺手一扬,一只鸟儿落在了她的臂弯上,是一只全身漆黑的鹞鹰,与于诺肩上的那只雪白的雪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鹞鹰眨着琥珀般的眼睛,亲昵的蹭了蹭于诺的脸,像极了许久未见面而撒娇的孩童,于诺轻笑着揉了揉鹞鹰背上的羽翼,随后从鹞鹰的腿间解下了管信,信上是用摩萨文写的一句话:狼投北,挑战端,豹应合,求苟且,蔓退南,求保全。   摩萨族其实并未覆灭,只是隐逸在了南国的丛林里,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三年前的南国叛乱,于诺孤身潜入南国,才得知摩萨族在四百年前从西域雪原迁徙至南国,隐姓埋名,成了南国多部落中的一支小部落——夷蔓部落。   而摩萨族的祖辈为了延续摩萨族的血脉,更是用自己的精血将自己的通灵之术所封印,留下执事长老,只为帮继承族长之位的女子开启通灵之术。   历来拥有这些逆天能力的人都是被神诅咒的人,摩萨族也不例外,经历了几十代人的覆灭,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所拥有的能力并不是被这个世间所允许的力量。   想到这里于诺苦涩的笑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那被诅咒的逆天之人。   依稀记得听大哥说过,自己出生的时候,临渊的天上飘着大朵大朵的血云,疑是血光之灾,不想尘封在于家祠堂的顶上,那沉寂了四百多年的方天画戟突然响起了一阵金铁之鸣,而自己便是在那血云和金铁之鸣中降生的,这也是为何说自己是被战戟选中的人。   也罢,是生是死皆是命!人生短短几十载,做一回逆天之人又有何妨!   看罢信后,于诺的笑意更盛之前。肩上的雪鹞也受到了情绪的渲染,也“咕咕”的一阵乱叫。于诺笑着拍了拍雪鹞的背道:“你们许久未见,也去叙叙话吧!”   于诺从角楼上跃下,一黑一白两道影子欢快的追逐着没入在了墨色的夜空里。   “整装出发,向西壑郡行进。”于诺的声音如天籁般响起,嘴角微扬,噙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   漆黑的夜里,一队队大军井然有序的往西壑郡进发,一场大战,在天明时分即将拉开序幕。   第二十八章 铁血镇压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于诺已出现在西壑郡的城外,依旧是一袭简单的白袍,束着男子的发髻,手持古铜色战戟,安然的坐在马背上,这张绝美的容颜并没有因为一夜的行军而显出疲倦之色,相反,粗布白衫却显得英姿帹爽,令人看后有种说不出的舒适和惬意的感觉。   西壑郡内的叛军见西楚大军一夜之间便直逼城门,城内之人先是大吃一惊,一阵慌乱后,便打开城门,冲出了三队人马。   密达赖、畲响天和风狼齐各率一队人马从城中冲了出来,密达赖先是色迷迷的将于诺打量了一通后,转过头对畲响天道:“老响啊,瞧瞧…三年未见,这小娘们长得是越生好看了,哈哈…看的兄弟我口水直流啊…”密达赖摸了摸嘴巴,咂巴了几下嘴又狠狠咽了口唾沫。   “哈哈…的确生得好看,即使是一身男装也掩饰不住她那张绝世的容颜,啧啧…美,真是美…”畲响天毫不掩饰的赤/裸/裸打量着于诺的脸,那双原本昏暗的双眼顿时变得神采飞扬,就连一旁的风狼齐也在垂涎于诺的容貌,只是又不敢表现得太外露。   于诺绝美的脸上带着清冷的笑意,环视了对方的人马后,淡淡的问道:“密达赖,噶方是怎么死的?”   “哈哈…噶方?那个老不死的也早就该死了!哼!”密达赖冷哼了声,说起自己的父亲,异常的不屑。   “如果他该死,那你就不该死?”于诺似笑非笑的问道。   密达赖的额头青筋直跳,看着眼前这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他的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恨,当年,若不是她,他们南国大军早已占领了西楚的大半江山;当年,若不是她,他们也不会呆在这满是毒虫瘴气的丛林里出不来。   “只有你才该死!”密达赖的口中缓缓吐出这几个字,他对于诺,有着近乎疯狂的恨,他们所受的苦,皆是眼前这个女人赐予他们的。   只是他们却忘了,离了南国,他们什么都不是,那生养他们的多泽湖就这样被他们无情的抛弃,他们只会沉沦在纸醉金迷中无法自拔,直至堕落成魔。   “很好,那我今天就替他教训下你这个不孝子。”于诺策马缓缓行了上来,马步慢行,不急不躁,只是于诺周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战意。   风狼齐见状对密达赖道:“密达赖首领,这个女人口气好大啊,敢替你家老爷子教训你!”   密达赖听罢扬起手中的长枪,策马冲了上去,横眉一竖大怒道:“就凭你一个女人也敢教训老子?噶方那老不死的怕你,我密达赖可不怕你。”   “单挑?哼,有些胆量,当年噶方也是如此,只是这次我绝不会手软。”于诺轻笑着,满眼里都是讥讽,密达赖,今日若不杀你,我于诺如何能镇压南国的叛乱?如何才能大灭前来挑衅的北鲜?很好,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便拿你的鲜血为战戟开封吧!   西壑郡外,一抹白影,一抹黑影,枪戟相接,激起无数沙尘。   持枪之人面色通红,越战越怒,又是羞又是恼,自己苦练多年的长枪,那凌厉的攻势却只是被面前之人轻巧化去,而她的战戟却越舞越令他心惊,三十几个回合下来,他已有了明显落败的迹象,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输掉,三年来,他害死自己的父亲,残害自己的同胞兄弟才坐上了蚁族部落的首领,他不甘心自己付出的一切付诸东流,他死也不甘心!   于诺看着密达赖越来越黑的脸,只是冷笑着,战戟一转,攻势更是凌厉,一刺一挑,如长枪般灵活的战戟,刹那间,密达赖一个淬不及防,战戟的枪头狠狠的刺入了他的左胸,于诺手腕一转,战戟的两侧的刀刃也随着刺入了进去。   当战戟两侧的刀刃刺入时,密达赖才发觉,那战戟不知是如何打造的,薄而狭长的刀刃上布满了倒刺,锋利细小的倒刺,身体每往后退出一分,倒刺便会带出一些碎肉,疼痛深入骨髓,就连他抡枪反抗的力气都在慢慢流失。   密达赖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眼前那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此时的脸上依然挂着之前的笑容,清冷的笑容,却令他不寒而栗。   密达赖张嘴气息有些微弱:“诺…诺云…放我一马!”   “哦?”于诺眉角轻挑,笑道:“放了你有什么好处?”   “我…”密达赖嘴唇嚅动,不加思索道:“我们…退回南国…”   “仅此而已?”于诺知晓密达赖是在拖延,这弑父戮兄之人的话,绝不可信!   “十年内…决不踏出南国半步!”密达赖看到于诺眼中的不信任,为了苟延残喘,他什么承诺都做得出来,承诺只是随口答应罢了,对他来说,并不算数!   于诺扬起嘴角,清冷的笑意更是明显,却又带着嗜血般的残忍:“十年内?如果我杀了你,那将来百年内也不会再有南国叛乱吧!”   “哼…好大的…口气,我蚁…族勇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密达赖怒吼一声,眼中涌现出了浓烈的不甘。   满眼的不甘霎时被内心的怨恨所覆盖,只见他左手一把抓住战戟双刃中间的寒铁枪杆,将战戟从自己的身体里狠狠的退了出来,退出的戟刃带出的是一片片血肉模糊的碎肉,密达赖的左胸是一块触目惊心的缺口,边角早已被战戟的倒刺磨成了细碎的小粒。   密达赖不顾左胸的伤口,扬起长枪对准于诺的面门,狠狠刺了过去。   战戟,这种结合了矛和戈两种兵器的格斗冷兵器,在对战中,对上于诺这种能将戟法使得精湛无比的人,即使长枪枪法再精湛,攻势再凌厉的密达赖,也只能当输家。   戟起戟落,只见清冷的寒铁在清晨的日光中散发着寒冷刺目的光,于诺分毫不差的将战戟刺入密达赖的腹部,紧刺,挑起,体重足有一百七八十斤的密达赖被战戟挑起,高高抛出,轰然落下,砸起一片尘土,尘土飞扬下,密达赖抽搐了几下便断了气,死得不能再死了!   密达赖一死,蚁族部落群龙无首,部落里的战士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看着仅在这一瞬间发生的这一幕。就连风狼齐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如此迅速,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满心的惊慌,朝畲响天望去。   “畲…首领…密…密达赖…他…死…死了?!”风狼齐此时连话也说不完整了。   畲响天扫了眼密达赖的尸体,沉吟道:“三年前,这个女人面对噶方时还会手下留情,没想到这次竟然会下狠手,下手竟如此干净利落。”   风狼齐缩了缩脖子,猛然觉得有些后怕,畲响天却大笑道:“今日是免不了一战了,我们南国的战士们,今日一战,是我们得到西楚江山的一个开始!”畲响天的声音异常洪亮,铿锵有力,听得部落里的勇士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于诺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畲响天,如看着一个跳梁的小丑般,一个即死的人,说得再多,也只是留在这个世间的遗言罢了。   “呜呜…”一声嘹亮的号角声从城内传来,于诺抬眼望去,西壑郡的城内红光冲天,嘹亮的号角声如进攻的信号般在天际边响起,于诺扬起嘴角吩咐道:“众将士听令,准备攻城,凡是头上臂上缠着白布条的南国人一律不准杀,他们是我们的内应!”   听到城内还有内应后,西楚大军军心大振,原本还在心中讶异于诺为何才带了一万大军来镇压南国的叛乱,却没想到还有在南国的内应!   于诺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让将领们命将士们将分发到手中的避毒药丸含在嘴里,自己便扬起战戟率先策马攻向了畲响天。   …………   西壑郡外战鼓鸣鸣,西壑郡内战火冲天,一片混战,鲜血融进了脚下的土地,映衬着火红色的战火,一片刺目的猩红,头颅、残肢断骸滚落一地,倒塌的房舍,悲泣的孩童,触目的猩红,西壑郡内早已一片狼藉。   豹霸领着豹族部落,每个人的头上各系着一条白布条,从西壑郡的南部攻出,将东部风狼齐的地盘搅了个天翻地覆,当得知密达赖已被于诺击毙后,豹族部落的勇士分出一批攻入了密达赖的地盘,密达赖的地盘在正中心,却是最薄弱的一块地区,由于密达赖已死,蚁族部落群龙无首,随密达赖出来的三个子女正在抢夺蚁族部落的首领之位,而驻守的蚁族部落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在豹族部落与西楚大军的双重夹击下,南国叛军很快便被镇压,所有南国人都以为于诺依然会如三年前般放他们回南国,只是他们这次却猜错了,于诺这次不是与他们讲和,而是直接击杀,第一个是密达赖,第二个则是畲响天,而风狼齐,见风声不对,丢下几个挡箭牌后溜掉了!   命人将密达赖和畲响天的尸体挂在了西壑郡的城楼外,那些残余的南国勇士们看到自己的头领的尸体被挂上了城楼,底下又是一阵骚动。   于诺如天神般的俯视着他们:“从今往后,南国只有两个部落,一个是夷蔓部落,一个是豹族部落,愿意入这两个部落的,可自愿加入,不愿入者,一律灭杀。西楚不再纵容南国叛乱,若有下次,这世间便不会再有南国!”   南国两月有余的叛乱,在于诺出现的那一刻便没有了悬念,一日之内,将其镇压,而其血腥程度,令豹族部落都不寒而栗,当看到一袭白衫手持战戟站在西壑郡城楼上的于诺时,豹霸猛然间发现,夷赛说得没错,他们,只有誓死追随这个女子!   第二十九章 直奔玉潼关   南国部落的叛乱仅在一夕之间,如场绚烂的烟花般,在空中转瞬即逝,在被攻陷的西壑郡内,人们只记得有那样一个女子,一袭简单的白袍,一把古铜色的战戟,策马挥戟,嘴角轻扬,那双清冷的眼眸望向那些劫后余生的百姓时,带着温和的暖意。   于诺开口轻声道:“叛乱已平,叛者已诛,你们可以回家了!”   只是轻柔的一句话,却如天籁之音般响起,西壑郡内的百姓望着城楼上那个白衣女子,满怀感激。   西壑郡的城门上,清瘦单薄的身影,纤细美丽,绝美的容颜上挂着淡淡的暖意,那一抹笑意,倾国倾城!   韩武扬赶到西壑郡时,于诺早已在营帐内沉沉睡去。   “云凡,诺儿呢?”西楚大军驻扎进西壑郡后,当韩武扬看到几近被摧毁的西壑郡,心头一阵肉痛。   “诺姑娘在帐中休息,姑娘吩咐了,如果殿下来了,直接去找她。”云凡将韩武扬带到一处营帐门口,将韩武扬引了进去后,自己便站立在了外面。   韩武扬轻声步入了帐内,行军的营帐内,布置极其简单,于诺靠在榻上早已沉沉入睡,一夜的行军对她并不算什么,只是这一日的连续战斗却令她早已乏力。   韩武扬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褪下,轻轻盖在于诺的身上,动作极其轻柔,生怕惊醒了于诺,而于诺却睡得极其警觉,即使是沉沉入睡,也能立马醒转,看见韩武扬后,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   “武扬,今日夜里我要去玉潼关。”于诺紧了紧盖在身上的披风,醒转后发觉身子有些冷,不禁想到那个除夕夜,白霖飞轻柔的将丝被盖在她的身上,那双黑亮的眼眸里盛满了暖意,递上一杯香茗,柔声道,醒了?!   “诺儿…”韩武扬第一次看见于诺如此出神的模样,不知想起了什么,竟会是一脸的暖意,韩武扬第一次有种酸溜溜的感觉,认识于诺多年,她从未有过现在这般模样,那是一脸幸福的模样。   “诺儿,你在想什么?”韩武扬轻咳了声,满是不甘的问道。   回过神来的于诺轻笑道:“想起了一个人,很温暖。”   韩武扬看着于诺,那双清亮的眼眸,如一汪湖水,通透明亮,直指他的心底。   “为何如此匆忙的赶往玉潼关?”韩武扬转移了话题,虽然满心的不甘,却还是不敢怠慢军中事物,北鲜率军攻打玉潼关正在南国叛乱之时,内乱未平,外乱又起,令原本兵力充沛的西楚也抽不开身来抵外安内。   “北鲜离西楚的地界最为接近,欲拿下西楚就必要让西楚内乱,内外夹击,在西楚分身乏力之下,北鲜拿下西楚的几率会大大提高,而那个内乱的带头者,便是风狼齐,据探子回报,风狼齐已经往北逃了,我正想看他能掀起什么风浪。”于诺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灌下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内乱平定,方能灭外敌。   “诺儿,西楚平定后,你要去哪里?”过了半响,韩武扬才低声问道,只有这个问题才是他最想问的。   于诺仰着头不假思索道:“雪落之地,腊梅之海,剑影轻舞,抚琴弄瑟,笑看尘世,繁华落尽。”   落雪腊梅,那个地方,韩武扬曾听人说过,齐燕的燕京城,寒冬未至,雪先至,一夜落雪后,梅花便会争相开放,美不胜收。   “诺儿,去年祭祀之后,你去了哪里?”韩武扬轻声问道。   “燕京。”于诺笑着答道。   燕京!韩武扬的心猛的狂跳了几下,真的是那个地方!   韩武扬的心里有种异常沮丧的感觉,他猜的没错,于诺这次回来变了许多,原先那一身凌厉的气势被掩藏得更深了,那双清亮的眼眸里不时会泛着温和的光,时不时的会走下神,偶尔会轻轻抚弄着手里的那支短笛,而那支短笛与之前她手中拿的却不是同一支!   “诺儿,在燕京…你,碰到…嗯…认识…什么人了?”韩武扬小心翼翼的问道,语句很不连贯。   “一个故人。”于诺淡然的笑道,眼眸里有着韩武扬不曾见过的温暖。   一个故人怎么会让她有如此的表情,韩武扬不甘心的继续问道:“是个怎样的一个人?”   “嗯”于诺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韩武扬,韩武扬那模样有些拧狞,脸色铁青,韩武扬自己却全然没有发觉,只是紧拽着拳头问着于诺,于诺笑道:“是一个很漂亮的人儿,温润如玉,洁白无瑕。”   这个形容…韩武扬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了,于诺形容人,总是会用很漂亮来形容,只是后面那两个词让韩武扬异常无语,温润如玉形容男子倒还说得过去,那个洁白无瑕他还真没见过有人用来形容男子的!   于诺想起什么似的,大笑着拍了拍韩武扬的肩,像个长辈般说道:“等有机会带你见见他。”   韩武扬看着于诺扬起的嘴角,心中思绪万千,苦涩的笑着点了点头应承着,这个女子,终究不属于他。   …………   西楚的边关名为玉潼关,由于北鲜匈奴的来犯,辽阔的玉潼关外,犹如一座人间炼狱,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半边天,这是西楚的边关,是几十万守护的地方,在那关内,有这几十万人的亲人,父母妻儿,他们要做的,是守护他们的家园,仅此而已!   于诺从西壑郡策马赶往玉潼关,从北往南,又从南往北,等到玉潼关的时候,已是大暑。   大暑的玉潼关并不炎热,许是靠北的缘故,夜晚的空气中透着刺骨的凉意,伴着边关特有的呜咛声,于诺背负画戟,策马赶至玉潼关的城关下,由于北鲜的战乱,玉潼关早已关闭城门,禁止商旅及无关人等出入关外。   镇守玉潼关的将领是宁非贤,宁非贤乃西楚世族宁家之人,从辅佐西楚第一位帝王楚王起,宁家家主承袭宁国侯爵位,手握重兵十万,世代镇守玉潼关。   于诺行马至玉潼关内的玉潼城下时,虽已是深夜,但很快便见一秀才打扮的人上前问道:“姑娘可名唤诺云?”   于诺浅浅一笑,反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踌躇了下才道:“属下是授大将军之命,在此等候姑娘的。”   于诺策马向前挪了挪,走近后方瞧清来人的面容,是一个瘦弱的男子,五官清秀,眉间带着儒雅的气息,只是脸色却极其惨白,有着一种病态的白,而说话的语气根本不是一个士兵该有的语气,西楚士兵对于诺,有着敬仰,说话时虽中气十足,却不会如这男子般仰着头直直的对上于诺的双眼。   于诺轻笑道:“哦?是要带我去何处吗?”   男子明亮的眼眸闪了闪,有些惊讶,没想到于诺会如此直白的问他,随即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朝于诺拱手道:“请姑娘随我来。”   “不说要去何处,你就不怕我不去吗?”于诺带着淡淡的戏谑的声,歪着头看着男子。   男子却不惊讶,只是从身上摸出了一样东西递到于诺面前,轻声道:“姑娘看了后便知道是谁要找你了。”   于诺面色平静的接过男子递来的东西,黑夜下,仔细一瞧,随即面色变了变,那是一支用芦苇编成的蚂蚱,那编的芦苇早已老旧得泛了黄。   “她人呢?”于诺捏着蚂蚱的手微不可忽的抖了抖,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病态男子看着于诺瞬间变化的脸,也不再多言,低声道:“随我来。”   话音落,便见病态男子转了个身,微佝着背,缓缓的往城内的街道行去,走不了几步后,另一只手抵住胸口,压低声音猛烈的咳嗽起来。   于诺见状,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轻轻在病态男子的背上拍了拍,暗中将一道真气度了过去,用真气将男子的病给暂时压制了下来,病态男子止住咳后感激的朝于诺笑了笑。   于诺笑道:“上马吧,你带我去。”   “不可,我是男人,走过去就好,姑娘还是骑着马吧。”病态男子连连摇手,不愿意上马带路。   男子一副大男子主义的模样却惹得于诺一阵好笑,不容分说将男子扔上了马背,“我脚程比你快,就你这模样,等你把我带到那里,估计天都亮了。”   病态男子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窘迫的坐在马背上给于诺指着路。   两人七弯八拐的在小巷内行走,于诺速度极快,背着画戟,动作灵巧,闪着身形在小巷内穿梭,而身后的马儿也极是机警的跟在于诺的身后,根本无须牵引,病态男子满脸讶异的看着这配合得极其默契的一人一马,暗暗称奇。   拐过第十二条小巷后,两人停在了一处极其偏僻的院落前。   病态男子轻轻推了推门,院门是虚掩着的,院内的小屋里还透着淡淡鹅黄的光。安顿好马匹后,病态男子熟练的栓上了门,对于诺拱手道:“姑娘请随我来。”   于诺点了点头,随病态男子步进了屋内。   有些老旧的屋舍,简单破旧的家具,房内的床榻上斜靠着一人,精巧的娥眉紧皱成了一团,薄细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单薄的身形,惨白的面容,鹅黄的灯光却掩盖不了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悲凉气息。   第三十章 关内风云   女子闻声立马醒转,如水的清眸扫了眼来人后,原本黯淡的眼眸顿时溢满了泪水,女子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悲伤,踉跄起身,一头扑进了来人的怀里。   女子扑进于诺怀中好一阵大哭,哭了许久,直哭到嗓子都有些暗哑了,才嘤嘤的止住了声,于诺却无奈的扯了扯胸口那一大块泪渍,佯怒道:“宁风舞你个死丫头,都多大了,还哭成这个样子,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往我身上擦!”   宁风舞直接忽略了于诺的抱怨,幽怨的瞪了眼于诺,幽幽道:“死丫头,离了西楚就没了音讯,死到哪风流去了!”   于诺的脸上挂着暖暖的笑意,拾起榻边的一块抹布将宁风舞脸上的泪渍擦了个干净:“只是去了燕京而已,一见到我就一顿好哭,下次再哭,把你拖出去喂狼。”   宁风舞撅起了嘴:“喂狼?我看是没机会了,你养的狼都被北鲜人给弄死了,至于韩武扬养的,成了白眼狼了,小心把你自己给咬了。”   “白眼狼?虎毒不食子,白眼狼难不成想把你这狼崽子也给吃了?”于诺捏了捏宁风舞的脸笑道,全然没有听到消息后的震惊模样。   宁风舞一把拍掉了于诺的手,抄起身边的佩刀,刀劈斩空气的声音发出呼呼的响声,宁风舞瞪着哭红的眼,怒道:“宁非文那只白眼狼,要是被我碰到,我剁了他。”   “是是是,等我逮住了他,一定押回来让你剁了他,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于诺解下背上的画戟,往桌上一搁,画戟的枪头顿时发出一阵金铁的呜咛声,吓得病态男子忍不住抖了抖,又往后退了几步。   “宁非文那只白眼狼想让我远嫁北鲜,爹爹不同意,白眼狼竟然在寒帝面前参了爹爹一本,又使计夺了爹爹的兵符,大哥为了救我,也被宁非文给关押了起来。”说到兄长,宁风舞的面色满是担忧,顿了顿又道:“逃出去后,我又回去救爹爹,不想被人埋伏打成重伤,没想到我命大,竟然被这个傻秀才给救了。”   “范子柯,这是我的好姐姐诺云。”宁风舞抹了把眼角的泪,一脸郑重其事的对病态男子介绍于诺。   范子柯笑着朝于诺拱手道:“在下范子柯,一介书生,久仰姑娘大名。”   于诺只是淡笑着拱了拱手:“多谢兄台照顾舍妹。”鹅黄的灯光下,范子柯略显苍白的脸色微微有了些血色,于诺笑道:“兄台天庭饱满,眉宇间气度非凡,西楚大定之事还望兄台能助韩武扬一臂之力。”   于诺自小与玉、卿子习卦观象之术,她怎会看不出来眼前之人的成就,他将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辅佐韩武扬大定西楚,为西楚迎来太平盛世之人!   宁风舞疑惑的看了看于诺,又看了看范子柯,只见范子柯红着脸,窘迫道:“姑娘抬爱了,子柯只是一介秀才,怎么有机会助太子大定西楚。”   于诺只是淡淡的笑问道:“可中举人?”   范子柯点了点头,于诺又道:“五年一次的科举刚好遇上了,明年开春你便前往汴京参加科举吧,等你拔得头筹,我这个妹妹…我就勉强将她许给你了吧!”   于诺话一说完,就收到了宁风舞的眼刀子,对于这种程度的眼刀子,于诺向来直接忽视。   而宁风舞飞完眼刀子后却出奇的安静了,没有拽着于诺寻死觅活的,直看得范子柯一阵感叹,所谓一物降一物,人称混世魔王的宁大小姐竟然就这样被诺云许配给自己了。   于诺是什么人,她会看不出来宁风舞和范子柯两人暗生情愫?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宁非贤同不同意,范子柯将来的成就并不低,而且也是一段好姻缘,何乐而不为呢!   …………   玉潼关内,宁非文在大殿内来回踱着,眉头紧皱,步伐凌乱,显得焦躁不安,韩武扬于半月前便传信于宁非贤,告知诺云来了玉潼关。   于诺的出现令宁非文异常不安,他本以为于诺不愿嫁与韩武扬,又突然失踪了大半年,定早与西楚断了关系,却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竟然会突然窜出来帮西楚铁血镇压了南乱,现在要来定北平。   南乱一平,西楚的军力便全部集中在了北关之处,而西楚半数以上的将领全是于诺一手提携上来的,他们对于诺的忠心程度大于对西楚任何的一位大将。   而于诺来玉潼关的事已过去了半月有余,却迟迟没有见到她现身,这令宁非文更是惶恐不安,城中虽有穿白衫的女子,可那面容只能算是极其普通,根本算不上什么绝美,虽未见过于诺,但也曾听过众多对此女容颜的赞叹之声。   “半个月都过去了,她还未到玉潼关?不可能啊,从西壑郡到玉潼关,按她的脚程半个月足够了,快的话更会提前几天到,会去了哪里?”宁非文低声喃喃着,顿时眉头一皱,一道灵光闪过,“会不会碰上了宁风舞那丫头?不可能啊,她被阎罗打成重伤,伤及筋脉,即使逃出了城,也不可能在官道上截住诺云。既然未碰上宁风舞,那诺云到底去了何处?”   “启禀大将军,玉潼城内来了一女子,是一穿着白色素袍的女子。”小兵急急忙忙的过来禀报,生怕这个大将军会因为他慢报军务而治他个死罪。   “可是边关女子?”宁非文冷冷的问道,一连好几天接到小兵的禀报,每次过去见着的不是一些边关女子就是一些穿着白衫故作风雅的风尘女子。   小兵额头的冷汗顿时落了下来,艰难的答道:“不是边关女子,那女子好像是第一次来到玉潼城,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城内的各种新奇事物,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还不快说!”小兵的吞吞吐吐让宁非文觉得非常不爽,怒火顿时冒了上来。   小兵“咕咚”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低垂着头道:“而且那女子生得很是好看,惹得城内的许多百姓尾随其后。”   宁非文听罢暗自思量了下:“骑兵队随我入城,你,带我过去。”   不到一刻钟,小兵带着宁非文进到了玉潼城内找寻那个白袍女子的痕迹。   此时于诺正坐在马背上打量着玉潼城的城墙,玉潼城的城墙由大块的石头垒成,粗犷而霸气,城墙的每一块石面上有着历经风沙的沧桑古老痕迹。   于诺骑着马慢慢的靠近了城墙,伸手在墙面上拍了拍,这个时候,小兵带着宁非文在城中转了一圈,听闻那个白袍女子正在北边的城门处,宁非文一脚踹开小兵,带着骑兵队策马奔了过来。   奔至城门处,只见城门下已被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百姓见一队的骑兵直冲他们而来,顿时吓得往外退去,慌乱中退出了一片空地,视野开阔下宁非文才看清了城门下的那个白袍女子,他也终于明白边关的百姓为何只是尾随而没有直接冲上去将她拽走。   那个骑着白马的女子,如韩武扬说的那般,穿着极其简单的白色素袍,束了一个男子的发髻,玉冠飘带,简单至极,而她的背后却背着一把古铜色的方天画戟,画戟的戟刃在烈日下折射出刺骨的寒光,边关男子豪迈开放,但都是习武之人,人人都看得出这把戟不是凡物,而背着这把戟的女子更不是普通的女子。   宁非文飞快的策马奔到于诺的面前,于诺闻声缓缓回过头来,宁非文的眼中顿时闪过几许惊艳,饶是宁非文这等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于诺的容颜也不禁暗叹,那些浮华的赞叹之词根本无法形容眼前这女子的容颜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那是暗藏的凛冽霸气。   于诺将宁非文的表情尽收眼底,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不是宁非贤,但你跟他长得很像,你是宁非文?”   宁非文面色不惊,心中暗道,好厉害的女子!   宁非文满脸笑意的朝于诺拱手道:“宁某正是宁非文,半月前太子殿下传了信来,道姑娘要来玉潼关,宁某等了半月有余,今日总算是将姑娘等来了。”   于诺只是轻声的应了声,并无太多话语,而那双清冷的眼眸却直直的盯着宁非文,令宁非文有种被看穿看透了的感觉,浑身上下异常不适。   “风舞呢?怎么没见她来?”于诺骑着马缓缓的行着,漫不经心的问道。   “哦,风舞那丫头随我大哥回汴京了,宁某可派人随姑娘在城中逛逛。”宁非文暗中捏了把汗,见于诺漫不经心的问着,才知晓宁风舞并未碰上于诺,这才松了口气。   玉潼关外的战况从宁非文接手后并不激烈,只是三四天偶尔发生一点小碰撞,这些事于诺早已从宁风舞的口中得知,而北鲜之所以只与西楚大军发生点小碰撞是因为宁非文暗中在与北鲜国君单台融洽谈,至于洽谈何事,是连脚趾头都能想得到的事了。   “无妨,我已逛得差不多了,还是回关吧。”于诺轻笑道,如只小狐狸般笑着看着宁非文。   宁非文的背上不觉冷汗直流,不知为何,宁非文第一次看到于诺这样的笑时,他就极不自在了,有种所有运筹都被握住的感觉,而此时,于诺那笑,分明是一只猫在看着一只濒死挣扎而蹦跳着的老鼠。   “呸,我才不是老鼠!”宁非文在心里狠狠啐了自己一口,“不就是个女人嘛,能掀起什么风浪!”宁非文看着于诺缓缓离去的背影,暗自安慰道。   第三十一章 风起云涌   宁非文令小兵给于诺搭了一个单独的营帐,而这营帐则在中心大营的最里面。   最里面,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于诺的安全,实则是为了监视于诺的动向。于诺的出现令宁非文的反军大计骑虎难下,于诺是什么人,她会看不出那一点猫腻?只是现在她只装作一概不知,看宁非文能弄出什么猫腻来。   玉潼关的夜幕很早的便降临了,于诺站在城楼上看罢落日后,背着战戟回了营帐。宁非文暗中派了阎罗紧盯于诺。   在营帐中用过晚膳,又折腾了许久后,便抱着战戟和衣躺了下来,睡至深夜,于诺慢慢睁开眼,凝神听了会儿后,轻巧的从榻上跃起,将战戟裹入被中,此时她已身着黑色的夜行衣。   鬼魅般的身影从营帐中滑出,避过巡逻的士兵,黑夜下的那抹身影溜向了大军深处关押逃犯的地牢中。   宁非贤镇守玉潼关多年,而大营内的排军布阵却是由于诺和玉、卿子一手操控秘密完成的,整个军营呈太极八卦状,布阵简单且精巧,而且环环相扣,触一发而动全身也是这个大阵的精巧之处。而面对自己布下的这个大阵,要去破,根本就无任何挑战性可言。   于诺灵巧的闪到了地牢的入口,地牢的入口并无重兵把守,只有两名站哨的士兵。   等了片刻也未见有换班的士兵过来,于诺拾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朝东边角落打了过去,物体落下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空旷明亮。   还有些昏昏欲睡的两名士兵顿时被惊了一惊,一名士兵对另一名摆了摆头道:“你过去看看。”   另一名士兵惊慌的摇了摇头,那名发号施令的士兵顿时怒道:“叫你去你就去。”   那名士兵极不情愿的慢慢往东边走了过去,“哎呀。”一声轻微的叫声令守着大牢的另一名士兵眉头轻轻跳了下,急忙问道:“怎么了?”   过了半响,空气中只传来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几声轻微的娇、喘声,而这头的于诺听得也是一愣,暗自纳闷,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名守着大牢的士兵听到那几声轻微的娇、喘声后再也按捺不住心思,迈着大步子移向了东边的角落。   于诺见守卫的士兵往东边角落移去后,没有任何迟疑,身形一闪,滑到了地牢门口,用手中备好的竹条飞快的开了锁,侧身溜进了地牢内。   一入地牢,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直冲鼻门,地牢内潮湿阴冷,除了牢墙上井然有序的水滴声外,还有偶尔从地牢的天窗上穿透下来的夜风,带着阴寒的呜咛声直刺牢中人脆弱的内心。   于诺沿着牢门的走道缓缓移动着,地牢早已不是当初建成时的模样,先不说会有什么暗藏的机关,光是地牢内那及膝的积水就令人不得不防。   于诺攀着牢门,双足轻点水面尽量不让鞋沾湿,如蛇般灵巧的移动着身形,而全身的神经也紧绷着,以防破空而出的暗器。   “姑娘。”一个低哑的声音在牢内响起,于诺大吃了一惊,转身往另一侧的牢门攀去,不想牢内突然伸出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一把按住了于诺还未收回的另一只手。   “姑娘莫要去那边,那边有机关。”低哑的声音飞快的说道,话语刚落,于诺则听见身后的牢内顿时响起了轻微的趟水声。   水牢的一个好处是牢内人轻微走动的声音都能在水的作用下被扩大无数倍,而那个开口提醒于诺的男子,从一开始便未离开过牢门,只是一味的站着,安静的站立在牢门内以致于诺靠近牢门后也未发觉牢门内还站着一个人,光是这种如狼般安静潜伏的能力就令于诺不得不佩服了。   稳住身子后,于诺打量起牢内出声提醒他的男子,刀削般的脸上带着军人特有的刚毅,那双黑亮的大眼没有因为被关押在牢内而显得暗淡无光,在于诺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于诺,他那双大眼中闪动着明亮的光。   “属下是宁大将军麾下虎骑先锋林翔,大将军被软禁前给属下下了军令,不管姑娘要属下做什么,属下都要誓死遵从。”林翔压低了声音,却异常兴奋的说道。   宁非贤被夺了兵符,这令跟随他多年的将领一时之间都无法接受,而宁非文更是雷厉风行,一夜之间夺了兵权,不仅将宁非贤手下的几大营的统领全部关押了起来,自己更是从中培养了一批心腹。   “你怎么知道我便是你们大将军所托之人?”于诺笑着轻声反问道。   “错不了的,肯定错不了的。”林翔低声喃喃着,兴奋的笑了起来。   “姑娘,属下是宁大将军麾下豹营统领左善信,几日前听牢头说姑娘来了玉潼关,我们已等了姑娘多日,大将军说姑娘来了,发现守关的不是他后,定会来夜探地牢。”里面的那个牢内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于诺听罢轻轻的点了点头问道:“宁非文关押了几位将领?”   “除了我们虎骑和豹营的外,还有狮营的统领蓝帅,三营一骑的将领除了狼营外全部都被关押了,据说狮营已经投靠了宁非文。”说到狮营,左善信的牙帮子咬得咯吱咯吱响。   “狮营的统领并未与你们关押在一处,恐怕凶多吉少,靠过来,你们照我说的去做,越快越好。”于诺将她的计划对林翔和左善信和盘托出后,又另外嘱咐了几件事后便飞快的离开了地牢。   一夜无眠至第二日,天才朦朦亮,于诺便起身步出了营帐,看似漫无目的在大营中转了一圈后,便上了城楼。   清晨的寒风刮得城楼上的宁字大旗猎猎作响,大暑之后才是立秋,只是这北疆之地并无大暑的感觉,就连刮过来的风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凛冽刺骨。   于诺从袖中掏出短笛缓缓的吹起了曲子,曲子的旋律在北疆的大风中还未完全散去时,很快便见到大营的北面营帐内中冲出了一匹灰白色的大狼,灰白色大狼动作迅捷,几个跳跃间便奔出了北面大营,直冲城关而来,而大营内的巡逻士兵和守关的士兵大都认得这匹狼,这匹灰白色的狼是狼营的象征——狼营的狼王。   狼王一路急驰而来,如入无人之地,如风般的身形停在了于诺身后,喉中低吼,锐利的双眸上下打量着于诺,突然于诺回过头朝它嫣然一笑,狼王一愣,直起身子,前爪攀上了于诺的双肩。   于诺并无任何惊讶,轻笑着揉了揉狼王的脑袋,问道:“多年未见,可好?”   狼王似是听懂于诺的话语,摆着尾,欢快的点着头嗅着于诺身上的气息。   于诺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将狼王从上至下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打量至狼王腹部时,忽的目光一凛,笑意顿收,于诺伸手朝狼王的腹部探去,狼王吃了一惊,想躲,但又不敢躲,微微的退开了几步,低垂着头看着于诺的手覆上自己的腹部。   于诺拨开狼王腹部浓密的毛发,一大块还未完全痊合的伤口触目惊心的展现在她的眼前。那个颇大的伤口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看得出那是伤口破裂后重新愈合再裂开,轮番几次后才会结得出那么厚得血痂的。   “谁打的?”于诺厉声问道。   狼王摆了摆头,前爪从于诺的肩上收回后,将身子伏在了于诺的脚边,垂着头,目光躲闪间不敢直视于诺。   “狼营现任统领何在?”于诺见狼王不肯表态,厉声喝到,一声喝下那些守城的士兵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手中的长枪握得更紧了些。   守城的一名士兵急急忙忙的奔向了北营去寻狼营统领,不出一刻钟,北营的中心营帐内慢悠悠的走出了一人,而那通报的士兵则低着头远远的跟在后面,那人花了两刻钟的时间从北营晃到城关上,最后无比傲慢的站在到于诺面前扬着鼻孔打量着于诺。   “我便是狼营的统领,”那人毫不掩饰的贪婪的盯着于诺的脸:“姑娘找本统领是因为仰慕本统领而来叙话的话么,哈哈…那本统领一定会满足姑娘的愿望的!”   眼前这个男子三角眼,尖下巴,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看得于诺心里还真有些作呕,宁非文是没有人选么,竟然还收这样的心腹!   于诺冷笑道:“狼王的伤是怎么回事?”   “伤?”男子狐疑的看了眼趴在地上对他视而不见的狼王,嘿嘿笑道:“只是打的而已,不听话的下场,不过姑娘你放心,本统领绝对不会打你的,你这么漂亮的人儿,本统领怎么舍得打你呢!”男子猥琐的笑着,双眼朝于诺的胸前瞄去。   “哦,原来是你打的,挺有能耐的嘛。”于诺冷笑道。   男子猥琐的笑着正想说什么,一眼憋见于诺左手飞快的解开了胸前的绳子,绑在战戟上的绳子松了开,于诺右手后探一把握紧戟柄,一道清冷的光划过,男子几欲后退,怎奈他后退的速度快不过于诺挥戟的速度,眼睁睁的看着那道清冷的光呈弧线状划过,划开了自己的胸膛,看见自己的胸前湍湍流出的鲜血,男子狭小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他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挂着冷笑的绝美女子,他至死也没想到,只是谈笑间,这女子便如此轻易的断了他的性命!   于诺收回画戟冷笑道:“狼营直属于我诺云,想接管狼营,未经过我诺云同意,无妨,狼王同意亦可;但,伤狼者,死!”   第三十二章 一出双簧   早上开电脑,在女站页面看到推荐了,却不知为什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朝华若梦》已经进入中间段了,预计九月底的时候就会完本,如果一天两更,那就更快了。   书的框架不是很大,简单的爱情,如此,就够了!   喜欢朝华,喜欢兔子的童鞋们,谢谢你们的支持!!!   有你们,我很开心,也很满足!!!   -----------   听士兵报于诺大一早便上了城关,而且还叫来了狼营的统领,宁非文暗道不好,匆匆从大营内赶了出来,还未到城关处便听士兵来报,于诺已经出手打伤了狼营的统领。   宁非文在半道上思量了许久,于诺的出现,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他还未重新格局,于诺却已经先他一步,而现在能做的,就是拉拢宁非贤的心腹!那些将领,虽然说是宁非贤的心腹,但他们只忠于西楚,只要不让他们反叛西楚,那么,他还是有一定的机会可以拉拢他们!   打定主意后,宁非文便步履轻盈的上了城楼。   于诺见该出现的人终于出现了,扬起嘴角轻笑了起来,转过身对宁非文笑道:“宁将军,抱歉,诺云一时冲动,失手伤了狼营的统领。”   玉潼关的城楼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躺在地上的人胸口上被划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而伤口上还在冒着鲜血,那人吊着微弱一口气愣是没死,宁非文的嘴角抽搐了下,他根本没想到,于诺的戟法会如此精湛,一戟下去,没死,却能让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流血而亡,强忍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宁非文的嘴角艰难的扯起一抹笑:“无妨,只是一个废物,而且狼营还有头狼在。”   于诺听罢,冷哼了声,“宁将军,宁非贤临走前可能没有嘱托过吧,狼营虽被称为营,但它不属于镇关军治军范围内的。”   宁非文显然才知道狼营原来是不属于镇关军的,从夺过兵权到接手,根本没听人说起过狼营的事,只知道狼营内没有统领,所以很欣喜的在狼营内培养了一批心腹,而令他想不到的是,狼营里除了那些狼外,只有几个负责打扫喂食的小兵,而那些狼,根本就不听从管束,打死一些弄死一些,剩下的那些简直比猫还不如。   宁非文擦了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暗道,这么个大风天竟然还出汗,“大哥回汴京前许是忘了交待,宁某也的确不知。”   于诺冷笑着憋了眼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宁非文,道:“那我现在告诉你,狼营直属我诺云,狼营内没有士兵,只有被圈养的野狼,而狼营的统领便是这只头狼,另外,开战的话,狼营是与狮营的士兵打配合的。”   于诺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蓝帅呢?狮营的士兵什么时候不需要与狼营的狼一同操练了?”   “蓝帅…哦,蓝帅上次对阵时受了伤,现在正在养伤。”宁非文飞快的说道,暗暗观察着于诺的神色。   “受伤了?那我得去瞧瞧他。”于诺招呼来狼王,转身要去狮营。   “姑娘姑娘,蓝统领受伤过重,要静养,您还是等蓝统领伤好了再去瞧他吧。”宁非文身后一个高瘦的男子拦住了于诺的去路。   于诺定睛瞧了瞧:“江塞!你现在是副统领了?无妨,我只是去瞧瞧蓝帅,不会吵到他的。”于诺拍了拍江塞的肩笑道。   “姑娘,蓝统领真的没事,他…他只是…”江塞紧皱着眉,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只是如何?”于诺止住脚步问道。   江塞深吸了口气,飞快的答道:“蓝统领只是不想见你。”   “不想见我?搞笑,我哪里惹到他了。”于诺皱了皱眉,嘟囔着。   “因为…因为姑娘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江塞凑近于诺的耳边轻声道,拽着于诺袖子的手不着痕迹的将一个纸团塞进于诺的手中,朝于诺使了个眼色,又道:“姑娘还是先去狼营看看吧,蓝统领不会有事的。”   于诺暗中捏了捏手中的纸团,撇撇嘴,不乐意道:“狼营有什么好看,难道是哪只母狼一窝生了十只狼了?”   江塞苦笑道:“狼营内的狼死伤无数,可能需要姑娘再训练一些。”   “死伤无数?”于诺的眉头跳了跳,怒道,“蓝帅怎么搞的?对个阵,自己伤了不说,连狼都赔进去了,丫的,想我亏本啊!”   于诺的一声骂令江塞颇为无奈,西楚大军里,只要跟于诺接触过的人都知道这姑娘绝对不能惹,宁愿惹上憨厚的韩武扬,也不能惹这个脾气暴戾的女子。   “我去瞧瞧我家的狼,回头再找蓝帅算账。”于诺带着狼王忿忿的朝北营走去。   “报告大将军,林统领吵着要见大将军。”一名来报的士兵见于诺带着狼王离开后,靠近宁非文,在宁非文身后轻声耳语道。   “那左善信呢?”   “左统领…一直在骂林统领。”士兵迟疑了下,还是将左善信骂林翔的事说了出来。   宁非文听罢扬起了摸鬼魅的笑,“将他二人带过来,江塞,你去把蓝帅也带过来。”吩咐完后,宁非文转过身,慢慢的往营帐走去。   宁非文的营帐内,林翔和左善信都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连胡子也刮了个干净,当两人看见斜躺在躺椅上连呼吸都有些微弱的蓝帅时,左善信早已停下了骂,而林翔已将拳头握得咯咯响了,却还是竭力的平复下心头的愤怒。   宁非文从外面进来后,先是瞧了瞧林翔和左善信的神情后,便走到蓝帅身旁问道:“蓝统领,你这伤可好些了?”   蓝帅抬起眼看到宁非文后,艰难的挪了挪身子,无奈伤得太重,无法起身行礼,只得朝宁非文点了点头,故又半眯着眼躺了回去。   “大将军,蓝统领伤得很重,这几日,滴水未进,身子弱得很,无法起身行礼,还望将军莫怪。”江塞急忙解释道,一脸狗腿的样子,令在一旁的林翔和左善信看向他的眼神更是不屑。   “无妨无妨,好好养伤!”宁非文拍了拍蓝帅的肩,转过头眯着眼打量着林翔和左善信,笑着问道:“林统领和左统领来找本将所谓何事?”   “要打仗!老子呆得皮都痒了!”林翔一拍旁边的桌子,大声嚷嚷着,“再呆下去,老子连大刀都不会拿了。”   “哦?!”宁非文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问道:“那林统领不反对我当将军吗?”   “有什么好反对的,你这大将军是皇上下旨封的,再说了,老子只要有仗打就行了,管谁当将军,只要是会杀匈奴的,就是一条汉子。”林翔拍着胸脯大声道。   “哦!”宁非文满脸笑意的看着林翔,他的确信不过宁非贤手下的这几个将领,且不说忠心,就连关押他们时,他们手下的那一帮士兵也是造反了好些天。就连蓝帅,也是被自己硬驾着上了战场,而眼前这两人,也只是莽夫而已,只会呈匹夫之勇罢了,但是莽夫收买不了,强压不下,却可以换个法子收拢他们。   “大将军是信不过我林翔?”林翔见宁非文久久没有表态,厉声道:“我林翔效忠的不是什么大将军而是西楚国,国在,人在,国亡,人亡!大道理林翔不懂,但林翔还是懂得忠孝二字的,林翔对西楚国忠心不二,天地可鉴!”   林翔的一席话听得宁非文冷笑连连,而一旁的左善信更是冷笑着看着宁非文道:“想不到林统领竟然会有如此气魄,只是,大将军信不过我们,又何必在此废话呢!”   宁非文收起笑,尴尬的轻咳了两声:“两位统领误会了,现在大战在即,宁某怎么会信不过二位呢。”   “左统领,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我们生是西楚人,死是西楚鬼,什么信不信得过,保家卫国是我们该做的事,没什么好计较的。”林翔用力的拍着左善信的肩,讲话的时候却有些咬牙切齿。   “哼。”左善信显然不吃这一套,“林统领,效忠西楚固然没错,但你也要看清楚领兵的是何人,你也要清楚的知道,他是否能带领我们大灭匈奴。”   林翔突然一把抓住左善信的双肩道:“左统领,只要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定然不会有错,而且我们一定会打得入侵的北鲜人像条狗般逃窜!”   左善信一把扫开林翔的双手,冷哼了声,不再说话。   宁非文将两人的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里暗笑,这两人,好一出双簧!   这时,蓝帅清咳了声,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道:“左统领莫气,林统领说得对…我们身为边关各营的统领,西楚现在正受北鲜的入侵,西楚的百姓还等着我们打败北鲜而归,我们怎可在此闹便扭。”顿了顿,蓝帅又对宁非文道:“大将军,我们三人都是一介武夫,若说话冲撞了,您别见怪。”   “无妨无妨,”宁非文摆了摆手大笑道:“宁某也是行军出身,自然知晓军中人的性情,两位统领可先回营中好好休息,明日再商讨对阵之计。”   林翔朝宁非文拱手道:“多谢将军,属下先行告退。”而左善信一如之前的模样,没好气的冷哼了声,连礼都未行,便随林翔出了营帐。   江塞更是护着蓝帅,轻巧的扶着虚弱的蓝帅往蓝帅住的大营内行去。   “统领,东西已经给了。”江塞贴着蓝帅的身侧,借着视觉的死角,垂首耳语道。   蓝帅抬起手,假装清咳,用手挡住了微张的嘴:“很好,要再三确定万无一失。”   江塞用鼻音重重的哼了声表示回答。   蓝帅抬眼,与江塞对视了一眼,两人露出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   第三十三章 逆转风云   今天两更哦~~~   亲耐滴~~~票票砸起吧~~~兔子不介意被包养,嘎嘎~~~   ------   于诺与狼王在狼营内蹲了一天。   而于诺是越看越气愤,那些狼,正如宁风舞说的那样,除了被北鲜人打死了一些外,更多的是被宁非文虐待的。   一只只缩瑟在墙角,一动不动,见狼王来了,也仍缩着不肯挪动。   于诺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这样的狼,简直比野猫还不如!野猫就算是被驯服了,眼中依然闪着野性,而眼前的这群狼的眼中,被惊恐所覆盖。   “小六!”于诺低吼道。   那打扫狼舍的小兵,踉踉跄跄的奔了进来。   “小六,去伙房要些带血的生肉,喂完后,将它们送出大营,扔到荒山里,任其自生自灭。”于诺的眼里是决绝。   小六满眼的不可置信,不明白于诺会如此决绝的将这些已有多年感情的狼抛弃。   于诺没有理会小六,拍了拍的背狼王:“这次辛苦你了。”   狼王似是已经懂了于诺话中的意思,低吼着以示回应。   小六实在很难理解,悻悻的去了伙房。   深夜的时候,小六照着于诺的吩咐,与另一名小兵找来了一辆很大的木推车,在上面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干草,然后将那些无法行走的狼抬上推车,趁着夜色,将狼营内剩余的狼送出了玉潼关。   于诺站在玉潼关的城楼上,看着在夜色中渐渐离去的狼群,嘴角轻扬,她也不想就这么失去这一批跟随多年的狼,驯养一批野狼,实属不易,而能让它们重新拥有野性的,只有野外残酷的生存考验。   狼王一定会带着它们再次归来!而宁非文,我定会让你知道,狼营不是一个空设之位,而你的下场,定会比狼营内被虐待死去的狼惨上百倍!   收起心神,于诺便转身下了玉潼关,慢悠悠的往所住的大营内走去,身后跟着一条尾巴,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好奇的是,有这样身手的人,怎会安心听命于宁非文这样的庸才?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她要先回大营,想办法甩掉这条尾巴,然后,去见蓝帅。   于诺不急不躁的在营中行走着,忽的一转身,消失在了阎罗的视线范围内。   一直紧跟其后的阎罗明显吃了一惊,飞快的奔到了于诺消失的那处营帐处,仔细搜寻了一遍,心中暗恼,没想到于诺的实力高出他太多,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身形隐藏得很好,想不到于诺早已经发现了,随他跟着只是不在意他这个小丑而已,而今天白日里发生的这些事,再加上现在甩掉了他,是想给宁非文一个警告吧!   阎罗在于诺消失的那处营帐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往于诺所住的营帐走去,靠近营帐,发现帐内还亮着灯,阎罗隔着大帐看了会儿,然后转身往宁非文的大帐走去。   “大将军。”阎罗垂着头走进了帐内。   此时,宁非文正低头沉思着什么,见阎罗回来,眉头微不可忽的皱了起来:“不是叫你监视着她吗?”   “她发现我了,而且…在回营的路上将我甩掉了。”阎罗的声音越发的轻。   宁非文的眉皱了皱,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摆了摆手,打发掉了阎罗。   阎罗看着宁非文,眼里有丝古怪,躬身退了出去。   于诺在大帐中坐了会儿,见阎罗离去后没有回来的迹象,便吹熄了烛火,将画戟藏进被褥中,弄出一人在睡的模样后,换上夜行衣,从大帐内偷偷溜了出来。   躲过看守,一路直奔狮营。   狮营内,一片漆黑,如只在黑夜中潜伏的巨兽,整个大营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很快,便寻到了蓝帅的营帐,营帐外,江塞很默契的朝于诺打了个眼色,于诺飞快的闪了进去。   营帐内,蓝帅正端坐在案几上看着兵法,脸颊消瘦,额宽而饱满,挺鼻阔眉,古铜的肤色在昏黄的灯火下熠熠生辉,仔细瞧来,也是一英俊的男子,于诺轻笑着想到。   只见蓝帅那英挺的眉微微的皱起,全然不见白日里那一副快伤得不省人事的模样,见于诺进来,也不惊,放下书籍,起身朝于诺拱了拱手。   于诺扯下黑色的面巾,朝蓝帅露出了个笑脸,调侃道:“小子,可以嘛,装伤可以不用上阵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小子这么贼滑的!”   蓝帅英挺的脸上闪现出了一抹红霞,尴尬道:“这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嘛!”   “言归正传,宁非文是不是软禁了宁非贤?”于诺收起了戏谑。   蓝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就算我假意投靠,他还是在暗中防着我。”   “那江塞知道宁非贤被关何处吗?”于诺掂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倒出后发现壶里只是白水并不是茶水,微皱了眉,却还是喝了起来。   蓝帅面色异常的难看,摇了摇头:“宁非文对谁都不信任,更无人知晓他到底将大将军和大公子关押在了何处,现在连大小姐也下落不明。”   “风舞那丫头没事,我来时碰上了她。”于诺紧皱眉,其实挺头痛的,南国叛乱刚平,没想到北乱之下,西楚还出了内贼!   蓝帅点了点头,也稍稍放下了心,“大小姐没事就好。”   “我猜,倒是有一人会知晓宁非贤的下落。”于诺轻转着茶杯,沉吟道。   “谁?”   “宁非文身边的那个暗探,从我来时便一直让他监视着我。”于诺轻啜了口白水,慢悠悠道。   “阎罗!”蓝帅低呼道。   “噢,原来叫阎罗,不过这名字倒是挺衬他的。”于诺漫不经心的问道:“可知他的底细?”   蓝帅沉吟道:“我派人查过他,三年前在京都被宁非文偶然救起后,便一直追随着宁非文。”   “阎罗想必是江湖人士吧,能被偶然救起的,看来宁非文也下了不少功夫!”于诺支着下巴,一脸阴险的笑了起来,在昏暗的灯火下,看得蓝帅有些毛骨悚然。   “姑娘,想撬开阎罗的嘴,不是很容易。”蓝帅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冷汗直流。   于诺却阴测测的笑道:“你觉得不容易,我倒觉得很简单!”   蓝帅抹了把虚汗,他实在不知道于诺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看她笑得一脸阴险的模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   “阿帅,林翔和左善信回营,会有几成把握收拢兵力?”于诺知道宁非文在虎骑和豹营内肯定培养不少棋子和心腹,唯一担心的是,兵力被底下的小卒所架空。   蓝帅突然笑了起来,像于诺那般,一脸阴测测的模样,“收不拢没关系,我会让他们自动靠过来的!”   于诺看着蓝帅笑起来的那模样,突然觉得,蓝帅还真是学什么像什么,这么快就将她的招牌笑脸学会了!   “快来人啊…有人往敌营里通风报信啊…”猛的间,大营内响起了一阵吵杂声,有人大声的唤着,空旷的喊声将安静的大营唤醒,引起了骚乱。   “内贼?”于诺突然扬起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蓝帅。   蓝帅却没有要解释的打算,只要一脸阴森的笑道:“姑娘一会儿就知道了!”   于诺扬起嘴角,道:“好,一会儿我便去看好戏!”   整个大营内灯火通明,除了那些需要站岗放哨的士兵外,另一群睡下被吵醒的士兵在大营处聚集了起来,在这深夜里,好不热闹。   林翔和左善信不约而同的从各自的营帐内步出,两人相碰头时,左善信立马甩了个脸色给林翔,看也不看林翔一眼,大摇大摆的往大营门口处走去,林翔面露尴尬,挠了挠头,随后也跟了过去。   只见大营门口处,一名穿着灰色短褂的士兵正跟另一名蓝色短褂的士兵争执着,两人拉扯着,争得面红耳赤。   西楚各营的士兵穿的短褂颜色各不相同,各营的作战方式也不同,所以只要看士兵身上的短褂就能很好的区分开是哪营的人,虎骑因为打先锋,所以士兵穿的是灰色短褂,豹营是红色短褂,狮营则是蓝色。   很明显,那名身穿灰色短褂的是虎骑的人,而那名蓝色短褂的是狮营的兵。虽然都是小兵,但虎骑作为骑兵,地位要比狮营的那些步兵要高一阶的。   “吵什么吵!”左善信面色不善的吼了一声,把两个正在争执的小卒足足吓了一跳,左善信扫了眼围观的士兵,大声训斥起来:“该睡的睡去,凑什么热闹!各营的分队队长留下。”   很快,那些围观的士兵便飞快的散了去,留下十余名各营的分队队长。   林翔扫了眼虎骑的那名士兵,确定是自己的人后,才问道:“怎么一回事?”   “回林统领,是这样的,子时三刻的时候,我见他鬼鬼祟祟的溜出了大营,一把抓住了他,从他身上搜到了这个。”说着,那名穿灰色短褂的小卒将手中的东西呈给了林翔。   “你…诬蔑…这是诬蔑!”那名蓝色短褂的小兵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林翔淡淡的扫了眼那名狮营的小兵,然后接过虎骑小兵呈上的东西,是一封信笺,拆开后只看了一眼,林翔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铁青了,正琢磨着的时候,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哎哎哎~~~三更半夜的闹腾什么呀这是~~~”   于诺着一袭白袍慢悠悠的晃了过来,睡眼惺忪的扫了眼在场的几人,然后一把拽过了林翔手中的信笺,看罢信笺后,揉了揉眼便笑出了声,瞥了眼狮营的小兵:“小子挺有能耐的嘛!”   那名狮营的小兵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哭腔道:“姑娘,诺姑娘…这是诬蔑啊!”   “可有谁见着他是去通风报信的?”于诺扬着手中的信笺指着狮营的小兵问道。   那十几名分队队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只有那名虎骑的小兵一脸狗腿的答道:“回姑娘的话,只有小人看到了。”   “哦?你是虎骑的,半夜不睡觉,莫非是在监视他?”于诺似笑非笑的问道。   虎骑的小兵赶忙答道:“回姑娘的话,小人只是夜起,偶然间看到的。”   “噢~~~好一个夜起啊,夜起用得着穿着短褂吗?”于诺走进虎骑小兵,随后提了提他身上的短褂。   虎骑小兵有些局促的往后退了几步,于诺手快,一把扭住了他的胳膊,一用力,那胳膊便脱臼了,虎骑小兵闷哼了声,看向于诺的眼神里满是狠毒。   “啧啧…这眼神挺不错的,只是,错就错在你不该为北鲜人通风报信!”于诺的一句话令得在场的那十余名分队队长都大吃一惊,十余人神色各异的看向那名胳膊脱臼了的虎骑小兵。   “来人,凌迟处死!将尸首悬挂在城楼上,这就是通敌叛国的下场!”于诺做事历来雷厉风行,通敌叛国,罪不可恕!虽然这名虎骑小兵不至于这样的下场,只是,杀鸡给猴看,总是要立威的!   西楚大营内,一场风云在悄然被逆转,只有宁非文才知道,那个笑得一脸人蓄无害的女子,却能在谈笑间将他精心布置的一切消灭贻尽。   第三十四章 奔赴边关   二更送上~~~嘿嘿,今天终于改成A签了!   谢谢黑笨的打赏,来,让姐嘴一个~~~   还有阿姨,来,再嘴一个~~~   ------   南越安城皇宫,踏雪殿内一片漆黑,如水的月夜,一抹洁白的身影安静的站立在梅树下。   褪去白日的黄袍,换上素雅的白衫,楚子慕一如往日般站在如水的月夜下凝望着眼前这片早已开败了的梅树。   那一年的春天,这片梅林里来了一个美丽的女子,那一年的春天,踏雪殿内弥漫着女子身上特有的兰香,那股隐隐的兰香透彻心扉,直指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楚子慕扬起嘴角苦涩的笑了,已经一年了,她离开已有一年了,她治好了他的腿,却不愿再见他,而他却用极其卑劣的手段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可她又是一个如此刚烈的女子,宁为玉碎,纵然跃下了湍流河,断了他所有的念头。   而自从她离去后,每到临晚,他便开始害怕深夜的来临,他害怕自己一闭上眼就会看见她,就连梦里,也是她的影子,她一颦一笑的模样和梦里的那个女子交错相叠,如出一辙。   梦里,那个女子穿着一袭水罗裙,清亮明丽,微微笑着望着他,明亮的眼眸似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幽怨,女子轻声对他说着:“来世,我不会再等你。”   来世,这便是来世么?楚子慕苦涩的笑了。   来世,我不会再等你!这是一句承诺,也是一句最后的告别吧!   楚子慕抬起了他的左手,楚子慕的左手与于诺右手是相同的,两人手心上都有两颗红痣,两颗痣一上一下,呈一条直线状贯穿手掌,掌心痣,是两个相爱的人前世的承诺,殊不知,前世的承诺早已错开,化成了云烟。   楚子慕曾将掌心痣给无心大师瞧过,无心大师看过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在影的再三追问下,无心大师才慢悠悠的说道:“爱恨痴痴几世情,苦尽千年换一世,今生还尽今生情,终还不尽千年结。”   楚子慕微微一愣,曾听人说过,那不愿入轮回的人,会苦尽千年换恋人的一世情,一千年一粒痣,那是苦情痣,如果说他的掌心痣便是一个约定,那他们,是错过了两世的情缘吧!   “何解?”楚子慕问道。   “断。”无心大师大笑着,颠着步子,悠哉离去。   断!何其难!楚子慕满心的惆怅,当得知她没死时,他的内心是多么的雀跃,多么希望自己能立刻飞奔到她的面前去好好的看看她。而当影将她所在的地方告知他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蜀中白家,他记得,母妃在世的时候跟他说过,在齐燕,在蜀中,还有白家,那是她的家,是生她养她的地方,是她的根,那里还有个她的同胞兄弟。   白霖飞,白家现任家主,如果没有猜错,他,便是他的表兄。而他这个表兄,却在北上的路上将她救起,这,到底是偶然还是命运的纠葛?!   白霖飞!楚子慕眉头紧皱,他怎会不知,梦里的那个女子,她的身边永远有一个人在默默的守候着她,那个男子,眉眼间与他自己极其相似!   西楚内乱,她毅然奔赴南国平乱,而她可曾知晓南国内乱的时候,南越也处于动荡之时!   于家遵从遗诏,将他扶上了皇位。   皇位,却高处不胜寒!   楚子慕轻叹了声,喃喃道:“帝位与你,你是否也会如回答西楚太子那般,我无法做出抉择,那么便由你来做?你的离开便是你的抉择吗?”   寂静的夜,回应他的只有如水般倾泻在他身上的月光。   踏雪殿昏暗的门口闪现出一道黑影,影从黑暗中现身:“公子,诺姑娘坐镇玉潼关数月,大败北鲜大军,而北鲜久攻玉潼关不下后,调军在凉州突然加大了兵力,据线报,吴曜昊带着白霖飞昨夜动身去了凉州。”   坐山观虎斗是帝王最爱做的事,楚子慕也不例外,只是当得知白霖飞赶往凉州时,楚子慕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担心,担心于诺心系白霖飞,不仅仅只帮韩武扬,更会帮白霖飞助齐燕大挫北鲜。   于诺是何性情,他怎么会不了解,人敬她一尺,她则会还之一丈,更何况白霖飞曾救过她的性命。   “影…”楚子慕轻声道:“准备一下,今夜,我们去玉潼关。”   影微微一怔,随即扬起了嘴角,轻快的答道:“是。”   …………   从燕京赶往凉州,快马加鞭的话,至少也需要三天的时间,而吴曜昊则带着一万精兵直奔边关,只是路途颠簸,吴曜昊担心白霖飞身子弱,受不得颠簸,行军速度便有些缓慢。   凉州战况吃紧,白霖飞担心的不仅仅是弟弟白霖樾,他更担心的是远在玉潼关的于诺。   怒发冲冠为红颜,而这个丫头却是为蓝颜,白霖飞无奈的摇了摇头,忽而想起于诺去南国那天,那蜻蜓点水的一吻,那满是揶揄的话语,白霖飞俊美的脸上慢慢浮现了两朵红霞,真是个调皮的丫头!   “霖飞。”吴曜昊从马上下来,钻进了白霖飞乘坐的马车中。   白霖飞收起心神,看向坐进马车中的吴曜昊,“王爷可有事?”   吴曜昊看着白霖飞仍有些绯红的双颊,笑道:“可是在想诺云那丫头?”   白霖飞脸上还未完全消褪的红晕再次晕染开,惹得吴曜昊一阵大笑,笑罢后,吴曜昊收起笑意严肃道:“霖飞,那个丫头铁血平南国的事你也知晓,天下大定后,你真的要跟她一起避世隐居?”   “如果她选择我的话,我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如果她选择的是他的话,我会默默的守候着她。”白霖飞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现着坚毅的光。   吴曜昊看着白霖飞,从未有过的迷茫了,认识白霖飞那么多年,他突然发觉自己从未看透过他,这个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淡薄世情的男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甘愿放弃自己的一切。   “值得吗?他是南越国的帝王,他能给她的,比你能给她的要多得多。”吴曜昊轻声道。   “王爷,在诺儿眼里,没有帝王和贫民,在她眼里,只有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白霖飞的神色是淡然的,说这话的时候,却带着一丝温暖。   “王爷,或许你不信命,但我却信。”白霖飞看着吴曜昊,无比严肃的说道:“在我六岁那年,我便见过她,那时候的她刚满周岁,在周岁的诞宴上,她呜咽不止,却在见到我的那一刻起停止了哭泣,睁着大眼扑进了我的怀里,那一刻起,我便相信了所谓的宿命,我便知道,她,就是我要守候一生的那个人。”白霖飞的嘴角轻快的扬起,一脸的温暖,对他而言,只有于诺才是他的全部。   “那样的女子,无法驾驭。”吴曜昊紧皱着眉,想起于诺脸上挂着的玩味的笑,无比的头疼道。   白霖飞却摇了摇头:“王爷,爱,并不一定要驾驭,我只要守候即可。她开心的时候,可以有人与她分享,她难过的时候,可以有人让她依靠,她失落的时候,可以有人听她倾吐心声,只要能够守候着她,看着她笑,看着她幸福,对我而言,便是莫大的幸福。”   吴曜昊定定的望着眼前这个有着俊美容颜的男子,眉眼舒展,温如暖阳的笑颜却是为那个远在边关的女子而绽放。   吴曜昊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他知道,即使他说得再多,眼前这个男子也不会听,所谓的宿命,所谓的守候,看他幸福温暖的笑颜,或许他的选择是对的也说不定!   “启禀王爷,斥候来报,十里外的重海城下集结了五千名士兵,打着白字旗号。”马车外响起陆挺中气十足的声音,这次行军,陆挺作为吴曜昊的贴身侍卫,也随军跟了过来。   “想必霖樾已经在重海城外等候了。”吴曜昊喜悦的神情溢于言表,转身掀开马车上的帘子从车内闪现出来,“加快行军,尽快与他们汇合。”   “是。全军听令,加快行军,与重海城下守军汇合!”陆挺的声音还不是一般的大,一声大吼,行军中的士兵们皆是一震,精神抖擞,威猛如龙的加快了行军。   行军速度加快后,很快便到了重海城下,重海城下的士兵有些微的骚动,看到一万精兵精良的装备和盔甲,这些守城的士兵一个个打心底里有些眼红。   “樾不在!”飞快的扫了眼这集结的五千名士兵,白霖飞觉得有些讶异,无论如何,白霖樾知道他来,一定会来迎接的,只是不知为何竟然会没来,而且,这五千名士兵的装备和配备看上去不仅特别,更有些陌生的感觉。   两队人马缓缓靠近,白霖飞也从马车中步出。   迎接的队伍中走出一名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男子对吴曜昊拱了拱手道:“昊王爷,这一路行来,对边关可有何感触?”年轻男子的话语里尽是玩味,眉眼间霸气十足,无论说话还是神色,举手投足间皆不像是将领,反而更像是一个帝王!   “王爷,”白霖飞沉吟道,脑海中飞快的闪现出唯一的一种可能:“中计了!”   第三十五章 要挟   中计了!这是唯一能解释的理由!   守城的边关将士里至少有三万的士兵是白霖樾从蜀中带来的,要说白霖飞来边关,白家的私家军定会出来迎接,且不说白霖飞不一定会一个个认得,但可以肯定的是,白霖飞能一眼就能辨认出那人是否是蜀中人。   蜀中是由多个部落组成,而从军的蜀中人,因为是白家的私家军,所以白家都会在其手上做一个标记,一个一眼便能辨认出的标记,手背上会刺上白家的每一代家主名字中的一个字。而且,蜀中人,个子偏小,却异常矫健彪悍,全然不似眼前这五千名士兵般,个子高大威猛。如果说白霖樾扩军了,那便更不可能,蜀兵,是白家的私家军,扩军必须要家主同意才可,而且,蜀兵不会纳入其他士兵,蜀兵只纳蜀中人!   吴曜昊眉头紧皱,厉声问道:“白霖樾呢?为何不来迎接本王?”   年轻男子邪魅的笑了起来:“白霖樾?他正在前方大战我们北鲜勇士,怎会有空来迎接你们?!”   大战我们北鲜勇士!吴曜昊的目光闪了闪,陆挺反应迅捷的一步跨出,将吴曜昊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勇士们,今日我们便活捉了这齐燕的王爷,以挫挫齐燕人的锐气。”年轻男子朗声大笑道,而身后的那一群士兵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哼,”吴曜昊冷笑了声,“你认为就凭你这五千名士兵就能将本王活捉吗?”   “哈哈,这五千名士兵都是我北鲜的勇士,想打败你们一万的精兵的确不易,但活捉个人,还是有这本事的。”年轻男子扬起嘴角,鬼魅般的笑了起来,一声令下,身后的那五千名士兵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扑向了吴曜昊。   吴曜昊两侧的精兵抽出佩刀,一边与扑上来的北鲜士兵搏斗着,一边挪动身子将吴曜昊和白霖飞两人包围起来。   “王爷小心。”一直身处吴曜昊身后的白霖飞眼尖,瞧见三名北鲜士兵从后包抄而来,挥刀砍死圈外守护的士兵,冲进来后便挥刀袭向吴曜昊,白霖飞一声惊呼脱口而出,不顾多想便护上了吴曜昊空余防守的后心。   一直守在白霖飞身侧将偷袭进来的北鲜士兵清除掉的墨羽,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白霖飞身前,手起剑落,干净利落,那挥刀即将袭向白霖飞的三名北鲜勇士只是一个呼吸间便身首分离,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墨羽收回剑转过身,看到的却是吴曜昊,而被他护在身后的白霖飞早已不知去向。   墨羽暗道不好,大吼道:“王爷,我们中计了!公子不见了!”   吴曜昊一惊,才发现,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白霖飞不见了,而那原先如狼似虎般扑向他们的北鲜士兵却在边打边退。   远处传来一声轻佻的口哨声,那名年轻男子的臂弯里夹着一个人,而那人正是不知去向的白霖飞。   年轻男子侧身骑在马上飞驰着,回过头,扬起好看的嘴角,那夹着白霖飞的手还不忘朝吴曜昊他们比了个手势,大笑道:“勇士们,瞧瞧我们抢到谁了,一个比齐燕王爷更重要的人!哈哈…”   “大王英明!”尾随其后的士兵大笑着追上年轻男子策马疾驰。   吴曜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而旁边的墨羽的脸色更是难看,因为他的一时大意,竟然被北鲜人趁虚而入,掳走了白霖飞。   一个比齐燕王爷更重要的人!   这话…是何意?   难道…吴曜昊的脑中突然闪现出唯一的一种可能性!   北鲜在凉州加大兵力部署只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北鲜的真正目标还是西楚!如果还是西楚的话,那这名年轻男子费尽心机抓到白霖飞…就是为了威胁于诺?!   ……   南国内乱已平,韩武扬将南国的事务处理完后,便立马率军赶到了玉潼关,而此时的玉潼关内,虽然宁非文仍是镇关大将军,但宁非文手中的兵权在于诺的暗中操作下早已被架空,此时的宁非文,如只跳梁的小丑般,于诺只是放任他蹦跶着。西楚大军在于诺的带领下反守为攻,北鲜一旦被攻下,他便再也蹦跶不起来了。   于诺的营帐内,韩武扬正低声的与于诺商议着,忽听外面小兵来报,有人在大营外等候,要见于诺。   于诺一怔,西楚大战在即,会有谁来见她。   韩武扬扬起头笑道:“一起去瞧瞧吧。”   于诺点头应承,随韩武扬出了大营。   大营外,一袭白衣在风中飘扬,在这一眼望去尽是土黄色的玉潼关外异常显眼,于诺明显一愣,那个背影,像极了白霖飞,却又不像是白霖飞!   风中那抹白影缓缓转过了身,在瞧见白衣人面容的那一瞬间,于诺呼吸一滞,显然她没想到他会来!   仍记得见他的最后一面,便是自己将他的双腿治好的那一日,从那之后,便再也不曾见过他,而如今再次相见,已时隔一年有余,而他竟然会到玉潼关来寻她!   于诺苦涩的摇了摇头,即使他来又能如何!   “慕帝不在南越国的皇宫呆着,怎么跑到西楚的边关来了。”于诺扬了扬眉,异常倨傲的问道。   而一旁的韩武扬早已震惊了!他认得眼前的这个人,他记得第一次见眼前这个男子时,还感叹南越国竟然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只是想来看看你。”楚子慕仍是一如既往温和的笑,朝韩武扬点头道:“韩兄,子慕今日来只是来看看诺儿,并无他意,韩兄不必介怀。”   “人已经看到了,慕帝请回吧。”于诺的脸色如常,话语却很是冷硬。   楚子慕怔了怔,显然没想到于诺如此冷漠的态度。   “姑娘,公子特地从南越赶来看你,你也该…”   “不用特地,我于诺受不起。”于诺打断了影的话,清冷而决然。   而楚子慕俊俏的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面对于诺的冷言冷语,他很是尴尬。   “想不到竟然是南越国的新皇帝,幸会幸会!”韩武扬收回心神,暗中扯了扯于诺的袖子,笑道:“武扬认得你这个朋友,既然来了,便进营中小坐吧,军中生活比不上宫内的细腻舒适,见笑了。”   韩武扬欲将楚子慕迎进营中,于诺伸手挡在了前面,冷声道:“让影跟你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   楚子慕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让影安排了下,自己便跟随韩武扬进了军中大营。   “武扬,你陪着他,我去城楼上看看。”说罢便转身上了玉潼关的城楼。   于诺不想与楚子慕有过多的接触,她不是恨他,而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瓜葛。她也是个自私的女人,她想要的,只不过是那个能够默默守候着她的男人,心系天下苍生,如此大义的男人,她不要。   楚子慕一怔,旋即道:“子慕可否也随诺儿上城楼看看?”   “无妨。”韩武扬笑着带着楚子慕上了城楼。   玉潼关外,一片荒芜,只见一骑轻骑从远处奔驰而来,轻骑行至距离玉潼关五百米远处便停了下来,只见马上那人解下身上的大弓,将弓拉至满弦,“嘣”一声脆响,虽已有五百米远,但于诺仍清楚的听到了满弦弓上发出的利箭离弦的声音,一个黑色物体破空飞来,直指于诺的脑门。   于诺神色平静的接下了那个凌空飞来的黑色物体,入手温润,散发着她所熟悉的青草味,那一刹那间,未曾看,于诺便已知晓了是什么东西,原本平静的神色在那一瞬间分崩离析。   刹时,于诺的面色变得异常苍白,左手紧握着那个黑色物体,指节突出,握拳紧紧抵住了胸口,强力抑制住那席卷内心的恐慌,厉声问道:“他在哪里?”   “五十里外的军中大营,你若想救他,便一人前来,哈哈…”那人收起大弓,大笑着掉转马头策马疾驰而去。   “诺儿,发生了什么事。”韩武扬第一次在于诺眼中看到她如此慌张的神色,这个女子,在面对十万大军时,临危不乱,驰骋沙场,傲然一笑,而此时,她的眼中却写满了慌张和担忧。   是谁?是谁竟能动摇了她面对十万大军都能傲然一笑的那颗磐心?   于诺紧了紧手中送给白霖飞的那颗玉坠,深吸了几口气后,缓缓道:“他出事了,我要去救他。”   他?韩武扬一愣立马反应了过来,于诺口中的‘他’定然是她所说的那个故人吧!“我随你一起去。”   “不必了,如果你去了,单台融会放过他吗?”于诺的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平息下情绪后,转身奔下了城楼,奔回营帐内取出画戟,纵身一跃,跃上马背,策马疾驰直奔五十里外的大营而去。   于诺惊慌的表情悉数落入楚子慕的眼中,那个他,竟然会让她如此牵挂!他本以为谁也夺不走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却不想,他错了,她的心中不知何时早已走进了另一个人。   “韩兄,诺儿口中的他…”楚子慕轻声问道,看到于诺急急奔出城的模样,楚子慕的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甘!   “想必是诺儿的故人吧!”韩武扬打着哈哈,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凭诺儿的本事,定会将他救出的,我们平心在这等她回来吧。”   “公子,此事…有些托大了。”影靠近楚子慕的身侧,用微不可忽的声音对楚子慕说道,楚子慕的表情有些怪异,只是扬了扬手,不再说话。   第三十六章 孤身涉险   谢谢飞飞的打赏~~~嘴一个~~~   最后哩,黑笨和阿姨,你俩互相嘴吧~~~看谁能压过谁~~~   俺很邪恶的笑了......   -------   “白霖飞…啧啧…真是个大美人!”一只纤长有力的手将白霖飞的下颚抬起,毫不顾忌的打量着白霖飞俊美的脸庞,不时发出一声感叹。   是之前劫持了他的那名年轻男子!白霖飞瞳孔微缩,他看清了眼前的两个人,一个身着黑色盔甲,是之前劫持他的那名年轻男子,而另一人,一袭火红的长袍,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妖艳绝美,抬着他的下颚,狭长的凤眼上点缀着如水般的晶钻,说话时不时将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   “的确很美,只是比起诺云,他还是逊色了些。”那个穿着黑色盔甲的男子盯着白霖飞的时候,古怪的笑了起来。   “哦!”绝美的男子轻哦了声,并不在意,因为在他看来,根本没有人的容貌能比得上他。   那穿着黑色盔甲的男子见绝美男子不信,信手从桌上抓起了一个画轴,画轴从上缓缓落下打开,显露出了画上的人儿,一袭繁杂的烟罗裙,一个精巧的流云髻,挂在嘴边的那一抹俏皮的笑意,明眸皓齿,顾盼生离,光是画上的模样就足以倾国倾城!   白霖飞瞳孔紧缩,于诺极少会着女装,即使是在白府内,也只是偶尔才会换上女装,前提还必须要白霖飞帮她挽发髻。而眼前这画上的装束,显然不同于齐燕的着装,繁杂的烟罗裙,只有南越女子才会有的装束!   “人比画更美。”穿着黑色盔甲的男子轻笑道,便收起了画轴。   “你们抓了我是为了迫她来?”白霖飞微眯起眼,冷冷道。   “连我都没想到,堂堂白家家主竟然会是她的软肋。”穿着盔甲的男子似笑非笑的盯着白霖飞,“你说,我要是用你迫她跟随于我,她会如何?!”   白霖飞的脸上瞬间变得惨白,眼前这个男子,意图很明显,他想拿他来要挟于诺,随即,白霖飞扬起了嘴角:“她,也不会对任何人卑躬屈膝!”   “啧啧…好一个个性刚烈的女子,一个驰骋沙场的女子,如果性子不够刚烈的话,又怎会有如此的成就!”接话的是那个穿着红袍的绝美男子,那双妖媚的双眸中满是欣赏。   “哼,无妨,我便让你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妥协!”穿着盔甲的男子捏着白霖飞的下颚,将其打量了一番后,便大笑着离去。   五十里外的北鲜大营内,并没有于诺想的那般一片肃然,当于诺策马疾驰站在大营入口时,北鲜大营内依然一片嘈杂,让人有一种错觉,这不是军营,而是一个菜场。   “来者何人?”站哨的士兵异常魁梧,见于诺只身一人,二话不说,上前来,抬手便是一刀。   “锵。”方天画戟从后抽出,一格一送,灵巧的将上来的大刀格挡回去,站哨的士兵踉跄后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于诺。   “告诉单台融,我诺云来了。”垮在马背上,手握闪着寒光的画戟,于诺一脸的傲然。   站哨的士兵一脸的讶异,但很快神色平静了下来,朝另一名士兵打了个眼色,闪身进了大营。   只稍一会儿,那名士兵便奔了出来,对于诺道:“姑娘请。”   于诺点了点头,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一侧,在马儿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后,马儿嘶鸣了声,于诺笑着拍了拍马背,顺了顺鬃毛后,马儿亲昵的蹭了蹭于诺的手心后,便掉过头撒开蹄子向来路奔了回去。   北鲜大营内的营帐并不多,北鲜人的生活习性与西楚有明显的不同,北鲜人是游牧民族,他们崇尚的是武力,他们的信仰是那踏着九头蛟龙的战神。而此时,北鲜的大营内,一群人围成圈在跳着唱着,热闹的盛会似是在庆祝着什么。   于诺紧皱了下眉,这样的盛会让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说不上反感,却令她无法静下心来。   站在圈外,看不清圈内的人和事物,寻不到白霖飞的身影,于诺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右手握紧了戟柄,整个人如被拉满弦了的弓,蓄势待发。   “单台融!”一声清冷的啸喝,令原本热闹的场面立马平静了下来,“锵锵”只一个呼吸间,那些之前还在唱着跳着的人,迅速散开,将中间让出了一条路,与此同时所有人的手中都已握紧了闪着寒光的大刀。   “有提刀迎接贵客的吗,还不快把刀收起来。”过道的那头,一个四面敞开的大帐内,一名年轻男子正慵懒的靠在榻上,半眯着眼打量着于诺。   “你就是诺云?”年轻男子的嘴角扬着一抹邪魅的笑,是一个很美的男子,却美得太过妖邪。   “人呢?”眼前这个男子,即使他不说,于诺也已经猜到他是谁了,而白霖飞在他手中的时间越长,就便越危险。   “哎呀呀,如此美景,如此相遇,姑娘就不问问我姓什名什,家住何方,可有妻妾,怎么一上来就问他呢,难道是我的容貌不及他吗?哎呀,真是令人伤心呀!”年轻男子的声音软软的,红唇微张,一脸慵懒的表情,半依在榻上,一袭丝质红袍随着他说话时的动作从肩上滑落,露出一条性感的锁骨,红袍衬着白皙细腻的皮肤,加上一条性感的锁骨,更是魅惑异常。   此人不是人,是妖孽!于诺的眉头皱了皱,这是美人计么?!   只一瞬间,于诺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轻挪身形,缓缓坐在了年轻男子的榻上,而一双眼睛更是将眼前的男子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缓缓抬起年轻男子的下颚,将这张完美无缺的脸更加毫无掩饰的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于诺的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要论容貌,他的确不及你,这世间,能与弄影公子的容貌相比较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呢!可在我这等俗人眼中看来,你,还真的不及他一分!”   “哦?本公子的容貌在你眼中还不及他一分?”被道破身份后,弄影并无太多的在意,只是扬着纤长的手指,将于诺的手从他的下颚处拿下,然后漫不经心的把玩起了于诺的手指,“啧啧…这双手指,纤长而有力,真美!”   “要怎样才肯放了他?”于诺将在弄影手中被把玩的手抽出,她所关心的,只是白霖飞!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叫我抓他来要挟你吗?”弄影轻掂来一颗葡萄,用那妩媚如妖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于诺扬着魅惑笑意的脸。这个女人,很奇怪,来时一脸冷漠,而现在,却噙着一抹诡异的笑。   “如果你说,我很乐意听,如果你不说,也无所谓。”于诺一脸的云淡风轻,转而贴近弄影的身侧,笑道:“只要你交出他即可。”   “我倒是想将他交与你,只是他不在我手中。”弄影无奈的摊了摊手,仍是一脸慵懒的模样。   于诺随即便笑道:“不在你手里,难道在单台融的手里?单台融应该不会这么傻,抓他来要挟我。”   “哈哈,聪明!”一个黑影闪出,大声笑道:“他不在我大哥手里,在我手里!”   “单台空!”于诺的眉头跳了跳,从营帐后侧闪出的那个黑影不是别人,是单台融的弟弟单台空!   虽未与单台空有过接触,但也有耳闻,单台空,是北鲜王族里唯一一位王爷!并不是因为单台一族子嗣单薄,而是,单台空与其兄长单台融是踏着族人的残骸踏上的王座!以此手段得到王位的人,对自己族人都能消灭贻尽,更何况是对其他人!   单台空眯着眼打量着于诺,“的确很美,即使男装,也遮不住那张绝世的容颜!比起那白霖飞,我更喜欢这张脸,啧啧……”   “哼,美与否,与你无关,我只想要回他。”于诺清冷的眼眸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要回他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单台空轻描淡写道,对于于诺射来的凌厉目光,他很聪明的选择无视。   “谈条件,可以!但我要先见到他。”于诺有些诡异的笑道,别以为手里捏着一根稻草就可以跟我谈条件,门都没有!   单台空自信的朝身后的侍卫点了点头,然后便坐到了软榻一侧的椅子上,悠然的喝着茶。   很快,两个侍卫便押着白霖飞走了上来。   相别才三月有余,不想却在如此的情形下相见!而眼前的白霖飞,依然是一袭淡雅的白袍,眉眼间的柔和让于诺紧绷的神情也缓了缓。   “霖飞。”   “诺儿…”白霖飞的神色变了变,没想到于诺会那么快就赶了过来,见于诺只是孤身一人时,又立马板起了脸,斥道:“你来做什么,胡闹。”   但见白霖飞无恙,于诺也松了一口气,不顾白霖飞的训斥,转过头对单台空道:“说说什么条件吧!”   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了一半,单台空得意的扬起了嘴角,轻抿了口茶,笑道:“很简单,我要你追随于我。”   “哦…”于诺恍然大悟般应了一声。   见于诺应完一声后便再无任何反应,单台空怔了怔,道:“怎么,还要考虑?”   于诺诡异的笑道:“无须考虑,我拒绝!”   “你无法拒绝!”单台空似是已经料想到了于诺的答话般,慢悠悠道。   “为何?”   “不为何!”单台空鬼魅般的笑着,却让于诺有一种汗涔涔的感觉!   被算计了!   但是到底哪里被算计了,于诺说不出来,只是敏锐的闻到了阴谋的气息。   不做多想,只是瞬间,于诺已从两个侍卫手中抢过了白霖飞,左手紧紧护住白霖飞的同时,右手已经舞起手中的方天画戟袭向了单台空。   “保护王爷!”于诺一动作,那虎视眈眈守卫在一旁的侍卫,持刀冲了上来。   格挡,击杀,被北鲜勇士团团包围住,于诺带着白霖飞,边打边往外退去,那一袭白袍在风中翻飞,绝傲而凌厉。   “小心!”眼尖的白霖飞,一声惊呼脱口而出,于诺挥戟的手一扬,戟刃飞快的斩落了一支射来的箭矢,叮,箭矢从中一斩而断,只是从断口中突然窜出了另一只小箭。   那原先飞来的箭矢本就力道十足,破风呼啸,被于诺斩落后,飞出的另一只小箭比之大箭,在力道和速度上更甚一筹!   小箭直指于诺的心门,于诺一惊,挥戟的手已来不及做何抵挡,侧身欲躲过,无奈带着白霖飞,身形慢了半拍,只稍瞬间,小箭直直刺入了于诺的肩胛内,那十足的力道,一瞬间整只箭身全数没入了于诺左侧的肩胛骨内。   “诺儿…”白霖飞惊呼道。   “走!”不多做停留,于诺忍痛低喝一声,带着白霖飞抢过一匹战马急速退走。   第三十七章 是强娶还是强嫁   我想说句话,只是个人见解。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那么,真心之人,必有其可信之处吧!   无可信之处,那,心的真假无从得知,所谓真心,想必只是空口白话罢了。   最近有些烦躁,额...   顺带提个问,猜:为何白霖飞会帮于诺处理伤口?更是不忌讳男女有别?   虽然有点瞎掰...^_^表拍砖,看我怎么掰吧,嘿嘿...   ------   “不用追了。”见于诺受伤急退离去,单台空轻飘飘的下了道命令,他自信于诺一定会回来找他。   她肯孤身涉险来救白霖飞,那她一定会为了白霖飞,再来找他!   “这个女子,值得爱!”弄影轻轻的拨弄着他丝般的黑发,幽幽的说道。   “怎么说?”单台空盯着弄影充满魅惑的双眼问道。   “她对谁都可以换上一副或随心所欲,或魅惑纵生的模样,但只有面对白霖飞时,才会流露出少见的温柔。”弄影摆弄着指间的黑丝,用慵懒的声音道:“刚才那一箭,为了顾及白霖飞,她生生挨了那一箭,试问有哪个女子能为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   弄影起身,如血的红袍映衬着他绝美的脸,说不出的妖魅,只是那张惊若天人的脸上却挂着与之不相符的感伤,嘲笑。   单台空看不懂,但他知道,那一瞬间,弄影的眼中有着羡慕,有着复杂的情绪,因为那个女子的那一个动作,却让一直心如死水的弄影起了一丝波澜。   ------   带着白霖飞,策马疾奔,在北鲜大营中的一战,两人胜雪的白衫早已被染得血红。而于诺左肩的伤口根本是血流不止。   “诺儿,先停下包扎伤口罢。”白霖飞在担心,因为抱着他,而无法空出手来点左手的穴道,那血流不止的左手,他担心于诺的左手会因此而被废掉。   于诺将白霖飞抱到身前坐好,右手迅速点了点左肩,暂时封住了伤势,于诺将头低垂,抵在白霖飞的肩上,闻到熟悉的青草味,顿觉安心了不少,轻笑道:“无妨,只要你没事就好。”   “傻瓜,怎么单枪匹马就敢闯敌人的大营呢?”白霖飞嗔道,手抚上于诺的脸,轻轻的磨了磨。   于诺吃吃的笑了起来:“我怕我未过门的相公会被人非礼了啊!”   白霖飞的脸霎时红到了脖子根,于诺却是一脸严肃道:“我可是说了,等我回来娶你的,这倒好,我还没回来呢,你就被人抢走了,哎呀,相公长得太好看也不好啊,总是担心会被人抢走!”   “丫头尽调皮。”白霖飞窘迫道。   于诺吃吃的笑着,脑袋抵在白霖飞的肩上,却有着说不出的惬意。   从于诺离开后,韩武扬与楚子慕仍站在城楼上,见于诺骑去的马儿回来了,而于诺却没有回来,两人心里都有些紧张。   夕阳渐落,如血的暮色,染红了一望无垠的荒凉边关,使原本毫无生气的边关染上了一丝暖暖的色调,在夕阳的倾泻下,一骑黑马从北疾驰而来,马上坐着两人,两人都是一袭白袍,被如血的暮色渲染成了温暖的橘色。   温暖的橘色下,黑发随风飞扬,后面那人将下颚抵在前一个人的肩上,俏皮的笑着,而前一个人宠溺的笑着,满眼的温暖,如渲染开的暖阳,那一瞬间,让韩武扬几近失神。   在看清前面那一人的瞬间,楚子慕波澜不惊的脸上变得异常难看,他没有猜错,那人,是他的表兄白霖飞,而于诺此时却是亲密的贴在他的肩上,轻柔的笑着。   “总算回来了。”于诺轻呼了口气,如虚脱般将重心倚在了白霖飞的身上。   忽感到身上的重量加重,白霖飞回过头看到于诺禁闭着眼,那张绝美的脸上不带一丝血色,白霖飞大吃一惊,慌乱的抱住了于诺软下的身子。   于诺睁开眼,眨了眨眼,虚弱的笑道:“没事,只是有点脱力了。”   那守关的西楚士兵见到于诺单枪匹马将人带回时,一个个欢呼了起来,无形中给大军增添了大败北鲜的士气。   玉潼关大开,韩武扬率先策马奔了出来,“诺儿…”   从城楼上,韩武扬便已瞧清了于诺苍白的脸色,奔至两人跟前,正想问,于诺朝他摆了摆手:“回营。”   只是简短的一句话,韩武扬不再多说什么,跟随着于诺策马奔回关内。   入关后,并未停下,直直的往于诺所住的大营处冲了过去,奔至大帐外,于诺脱力般从马上载了下来。   白霖飞心中急,知那一箭伤得不轻,她撑到此时已是不易,心中却是暗叹,这样的女子,即使再坚强,也终是个女子。   昏迷中的于诺,手却紧紧的拽着白霖飞的衣角,不肯松开。   “诺儿,”将于诺放至榻上后,白霖飞的眉眼间满是心疼,此时的于诺就如那日将她从河中救起时的模样,微蜷着身子,紧紧的拽着手中的一样东西不肯松开,那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寂寞,又有谁人能懂得?   白霖飞抱紧于诺,在她耳边轻声道:“诺儿莫怕,我在,一直都在。”   轻声细语,温软绵长,于诺微蜷的身子颤了颤,下意识的紧贴着白霖飞,当触碰到伤口时,好看的眉轻轻的皱了皱。   过了许久,白霖飞才轻轻松开怀中的于诺,撕开于诺肩上的衣物,开始清理起没入在肩胛骨内的小箭。   那支小箭,从正面穿入,霸道的力道生生刺穿了于诺的肩胛骨,箭头在肩胛骨后侧露了出来,而箭身则深入肩胛骨中。   白霖飞倒吸了一口气,随之眉头也紧皱了起来,需要将身体中的小箭取出,无奈手头又无工具。   韩武扬早已传来了军医在营帐外候着,见白霖飞紧皱的眉头便知道于诺伤得不轻,扬手让炎行将军医唤了进来。   军医刚一进门,韩武扬便厉声道:“不许把诺姑娘受伤的事说出去。”   军医是个留着小胡子的一老头,在大军中行医多年,医术虽不及宫中的御医,但在处理伤口上还是有一套本事的。   听罢韩武扬的告诫后,快步走到榻边,只是扫了一眼于诺肩上的伤口,神色便凝重了起来:“启禀太子殿下,诺姑娘肩上的伤伤得太重了,箭矢没入了肩胛骨内。”   “别那么多废话,只管给我治!”一直都是好脾气的韩武扬再也忍受不了军医的啰嗦,将全部的怒火发在了军医身上。   可怜的军医,抖了抖他的小身子,小声道:“回禀太子殿下,卑职…治不了…”   “你敢…公然…拖出去…”   “且慢。”白霖飞出声阻止道:“诺儿的伤我来治,想借军医的器械一用。”   “这么重的伤…你…”军医老头迟疑了下,看白霖飞一介书生,年方不过双十,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赶紧借,废话那么多作甚么!”韩武扬强忍着怒火,低吼道。   军医老头极不情愿的将跟随他多年的药箱放到了榻边。   “霖飞还有事要劳烦韩兄。”白霖飞朝韩武扬拱了拱手,温文儒雅,就连说话的模样也令人有着说不出的舒服。   此时,韩武扬才看清了白霖飞的样貌!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俊美非凡,虽与楚子慕有几分相似,但比起楚子慕那隐含的霸气,他给人的感觉却是俊逸如仙般的,似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   一瞬间,韩武扬便失神了!眼前这个男子,正如于诺说的那般,是个胜过星华的男子,即使紧皱着眉头说话,也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何来劳烦,有何需要尽管开口便是。”韩武扬的心中满是苦涩,却依然扬着笑脸笑道。   “需要一些补血养气的汤药和一桶热水。”白霖飞沉吟道:“补血养气需要药性温和的药,药性不能太过霸道,不然诺儿的身子受不住。”   听到于诺需要药性温和的药,韩武扬一惊,“为何?”   白霖飞看了眼楚子慕,摇头道:“诺儿体内寒气甚重,本应该在燕京养伤,得知西楚内忧外患,不顾身体匆匆赶来助你,此次为救我,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身子本就弱,更是补不得药性过烈的药,只得慢养。”   去年祭祖之后便失去了于诺的消息,而当问及此事时,于诺却绝口不提,韩武扬看着躺在榻上眉头微皱的女子,微微的摇了摇头,真是倔强的女子!   “好,我便命人去弄。”韩武扬轻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大帐。   三日后,于诺醒来,睁开眼后发现身上的衣物被人换了,又未见到白霖飞,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扯到伤口后疼得呲牙咧嘴,仍中气十足的怒吼道:“韩武扬,你丫的,哪个货给爷换的衣服?爷砍了他!”   整个西楚大营内,在天微亮的时候一阵鸡飞狗跳,于诺的一声吼比号角还管用,一阵骚动后,只见韩武扬异常狼狈的从大营一侧飞奔了过来。   见韩武扬胡乱套了件褂子就奔了过来,于诺的怒火反倒冒得更高了,扬着手中的方天画戟,对着韩武扬是一阵劈头盖脸的骂:“二货,说,谁给爷换的衣服?敢看爷身子,丫的,爷挖了他双眼!”   韩武扬冷汗直冒,于诺受伤后都是白霖飞在照顾,他就是想插手也插不上,一进帐内便被白霖飞赶了出去,他实在不知道白霖飞对于诺做了什么。   一道白影闪了进来,白霖飞的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见于诺扬着方天画戟正指着韩武扬,而韩武扬衣衫不整异常狼狈的眨着眼向他求助,白霖飞也愣了愣。   “眨什么眨,求他也没用,说,谁给爷换的衣服!”于诺手中的画戟朝着韩武扬的肚子指了指,吓得韩武扬一个趔趄,后仰了过去。   “咳咳…诺儿…”白霖飞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霖飞,不要帮他求情,敢看爷身子,就挖了他的眼!”于诺叉着腰,火气异常的大。   “诺儿…你的身子…是我帮你清洗的…衣服…也是我…”白霖飞很是尴尬,于诺的火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不过还好声音还是中气十足的,伤口应该愈合得很好。   “都是你弄的?”于诺将画戟指向了白霖飞,而一旁的韩武扬则换上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嗯。”白霖飞红着脸点了点头。   “锵”画戟落地的声音异常清脆,戟刃从椅子上穿过,椅子应声裂成了两半。   “挺有能耐嘛!”于诺背负着手,站在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霖飞,而白霖飞此时更是尴尬得不行。   “立马去于家下聘,否则,我阉了你!”于诺恶狠狠的威胁道。   “……诺儿,这…这…”白霖飞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立马去下聘…这是强娶还是强嫁!!!   看戏的韩武扬当场泪奔了,刚才还一副要将看了她身子的人扒皮抽筋的模样,现在立马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威逼利诱的模样!   于诺扬了扬眉:“不愿意?”   白霖飞摇头,“我愿意,可是…”   “愿意就行了,别那么多废话,还不过来喂我吃粥!”于诺撇了眼瘫坐在地上一脸表情怪异的韩武扬,使唤起白霖飞来。   白霖飞那喜悦的表情溢于言表,黑亮的眸间泛着明艳的光,端着手中的小米粥颠颠的跑到于诺的榻边,像个贤惠的小媳妇般喂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为谁静默守候   墨羽赶到大营内的时候,于诺正斜靠的白霖飞的身上,一口一口的吃着白霖飞喂来的红枣粥,左肩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左手却不安分,在把玩着手里的一块玉佩。   见墨羽和楚子慕进来后,于诺扬了扬眉,顺势在白霖飞的腰上摸了一把,那个小动作,悉数落入两人眼中。   墨羽看着于诺,笑得很是无奈,而楚子慕轻微的皱了皱眉头。   白霖飞的脸却被羞得通红,在于诺耳边轻声道:“诺儿,墨羽要是铁青个脸的,你不慎得慌啊!”   “他哪有铁青个脸啊,”于诺附在白霖飞的耳边道:“你瞧他在笑诶!我发现他笑起来还是蛮好看的!”   两人低声耳语着,早把帐内的其他人给忽略掉了,而一旁的韩武扬却无声的笑了,认识于诺多年,却很少会见她如现在这般的笑着,那样的轻柔,那样的甜美。   “咳咳…我说你俩要磨到什么时候?”韩武扬笑着第一个打破了两人的亲热,扬了扬眉道:“也不知道前天是谁扬着把画戟要杀要砍的…”   于诺一扬眉,“因人而异!谁叫你长得没我家霖飞好看的!”   “啧啧…还你家的了,你这是用强,用强你晓得吗?!”韩武扬拍着桌子,一副要为白霖飞做主的模样,转而问道:“白兄你说说,这是不是用强!”   白霖飞却红着脸笑道:“是我唐突在先。”   “墨羽,回蜀中,照着单子上的东西备上三份,去于家下聘。”白霖飞将一份清单递给墨羽,轻快的说道。   下聘?这个时候还有心情下聘!   墨羽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公子,叶家两位大小姐来凉州了,那清大小姐现在正在大营内吵着要见你。”   “她来做什么?”白霖飞好看的眉也随着皱了起来,对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实在没什么好感。   “退婚!”墨羽靠近白霖飞的身侧小声的说道。   白霖飞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喂于诺吃下,淡淡道:“她想结亲便结亲,她想退婚便退婚,是欺我白家没人?”   墨羽擦了把虚汗,小声道:“不是…她,是想…想与公子成亲…”   墨羽话一出,于诺随之笑了起来:“哈哈…霖飞,那姑娘是看上你了啊!”   拍着白霖飞的肩,异常自恋道:“嗯嗯,还是我有眼光,我家霖飞这么抢手!”   “小心扯到了伤口。”白霖飞紧张的抓住于诺的左手,像对待一件珍宝般,小心翼翼的将其拿下,然后将手中盛粥的碗放到于诺手心,继续喂了起来。   “你先回蜀中,照我的吩咐去做,她的事,我自会处理。”白霖飞并未将其他事放心上,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去于家下聘。   墨羽点了点头,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呆了呆,古怪的看着于诺,问道:“公子,可是南越于家?”   白霖飞含笑着点了点头,墨羽突然大笑了起来,豪情万丈道:“好,我立马去办,就算是被打出去了,也一定要完成公子交待下来的事!”   见墨羽哼着以前于诺在梅园常哼的调调出去后,于诺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蹭着白霖飞的耳朵道:“他…他干嘛那么开心啊!竟然还会哼我常哼的那个曲儿!”   白霖飞笑着揉了揉于诺的发,“专心把粥吃完,再给你梳个发,出去透透气可好?”   “好。”于诺眉眼弯弯的笑道,看到一直静静站在一侧的楚子慕,于诺的脸又冷了下来,腻着白霖飞道:“很久没见到你家樾少爷了,带我去凉州吧!”   “好,带你去便是,不过,去了那边,不要理那个叶清歌。”白霖飞宠溺的笑着刮了刮于诺的鼻子,他看得出来,于诺对楚子慕并无什么好脸色,只要他在,于诺便会异常的反感。   “为什么为什么?”叶清歌,想必是墨羽口中的清大小姐吧!看白霖飞那有些反感的模样,于诺好奇顿生,急忙问道。   “她是个刁蛮的大小姐,我可不想我家诺儿跟她学坏了!”白霖飞轻笑道,放下手中的空碗,梳理起于诺的长发来。   “这个这个,戴上…”于诺从贴身的衣襟中掏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递给白霖飞。   白霖飞打开,突然就笑了,明亮的眼眸弯成了一道好看的月牙:“好,戴上。”   布包里安静的躺着一支玉簪,是白霖飞送于诺的那支,于诺一直一直都带在身上。   “记得不要理那个大小姐!”白霖飞不放心,再次叮嘱道。   “不理就是了嘛!”于诺应道,“武扬,我随霖飞去凉州,玉潼关就交给你了!”   “你的伤…”韩武扬不无担忧道,于诺许了白霖飞,而看白霖飞的模样,对其的宠爱不下于自己,只是听白霖飞说于诺的身子寒气入体,需静养才行,又怎能颠簸。   “好得差不多了。”于诺扬起左手想去抓画戟,不想白霖飞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给抓了回来。   “莫乱动!”白霖飞斥道。   于诺嘿嘿的干笑了两声,缩着手不敢再乱动了,却看的韩武扬扯起嘴角开怀的笑了起来,看于诺那模样,想必正是那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白霖飞一皱眉,于诺便不敢再乱蹦跶了。   一辆马车缓缓的驶进了重海城,而重海城关内早已候着几人。   马车的帘子随之被掀了开,露出一张好看的脸,清亮的眼眸灵动的眨巴着,好奇的打量着重海城内的一切。   “诺云!”那候在一侧的白霖樾瞧见马车上露出的那张脸后,喜悦的情绪早已写在了脸上。   于诺扬着胳膊朝白霖樾招着手,起身便想蹦出车外,却被白霖飞一把按了下来,白霖飞嗔道:“伤还没好就想蹦跶。”   于诺撅了撅嘴,倒是没敢反驳,规规矩矩的让白霖飞牵着她的手下来了。   “飞哥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随着跳动的桃红色的身形飞奔而来,话音未落,那桃红色的身形已飞扑向了白霖飞。   于诺的手被白霖飞牵着,只见她飞起一脚分毫不差的踹向了那个桃红色的身影,只一瞬间,那个桃红色身影便如断线的风筝般被飞了出去。   于诺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脚,很是优雅的整了整裙角,然后笑嘻嘻道:“白霖樾少爷,好久不见啊,嘿嘿…”   而白霖樾早被于诺刚才那一脚的英姿给怔住了,突然很头疼的想到,一个能把自己气得半死的诺云,一个又能把自己欺负得半死的叶清歌,这两人现在凑到一块了,那自己的日子…是不是会变得毫无天日???   “笨丫头,哪有你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少爷的!”白霖樾板着脸,佯怒道:“还敢一个人单枪匹马去北鲜大营,是嫌命太长了吗?”   “只是去那转了一圈嘛!”于诺晃着白霖飞的手,满不在乎道。   “霖飞!”见白霖飞安然无恙,吴曜昊也松了一口气,而看到于诺的时候,目光也随之变得柔和了许多。   那日得知于诺一人一戟独闯北鲜大营,后又带着白霖飞全身而退,心中对这个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女子更是刮目相看。   “王爷,霖飞无恙,令王爷担忧了。”白霖飞轻轻颔首道。   “无恙便好,那诺云…”吴曜昊见白霖飞紧握着于诺的左手,甚是不解。   “一点小伤而已啦,霖飞怕我乱蹦牵扯到伤口。”于诺扬着右手摆啊摆,很不安分的催促着白霖飞带她去城中逛逛。   白霖飞笑着紧了紧于诺的手,“你伤还未好,下次再去吧!赶了几日的路,先回去好好歇息才是!”   于诺扁了扁嘴,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那模样却把白霖樾看得大叹,这厮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听话了!   “飞哥哥…”叶清歌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一把拽住了白霖飞的胳膊,娇里娇气道:“飞哥哥,听说你被北蛮子抓走了,你有没有受伤啊?”   白霖飞皱了皱眉,干笑了声,不着痕迹的将胳膊抽了回来,“未曾受伤。”   “飞哥哥…”叶清歌又贴近了白霖飞,手脚也不安分起来,开始伸手摸白霖飞的脸。   于诺眉头跳了跳,一把拍开叶清歌的咸猪手,“再敢碰他,我把你扔河里去!”   叶清歌吃了于诺一脚,现在更是不敢造次,用她十八年来的人生阅历来肯定,敢踹她的人绝对敢把她扔河里去,然后极不情愿的缩回了伸出去的手,朝着白霖飞哭腔着:“飞哥哥…她欺负清儿!”   白霖飞只是浅浅的笑道:“小樾,你带清歌去重海城逛逛,我先带诺儿回去。”   “不要不要,我也要回营。”叶清歌挣扎着,白霖樾的脸色却异常的难看。   白霖飞淡淡的扫了眼叶清歌,不带着丝毫的情绪道:“那带她回营吧,诺儿,我们走罢。”   白霖飞轻柔的搂过于诺的肩,于诺挣扎了下,脱不开身,怒道:“勾肩搭背的,成何体统!”   白霖飞的眉眼间异常的温暖,轻快的笑了起来,垂首贴近于诺的耳旁揶揄道:“在你的眼中可有礼规?”   于诺干笑了起来,她还真没规矩过,仍记得那次,抱着白霖飞满园的跑,酒醉后还在他的房内过了一夜。   朱砂仍在,可眼前这个俊美非凡的男子早已悄然踏进了她的内心。   三分天下,为谁争霸?如今我已剑指天涯,却只想为你抚琴,从此无牵挂!   为谁争霸?为谁剑指天涯?又为谁抚琴无牵挂?   谁为我泡壶热茶?是谁为我断了发,只为换回一丝牵挂?又是谁为我断了红尘,只为换回一世的守候?   第三十九章 中毒   凉州大营门口,那里站了个女子。   秀黑的长发被精巧的挽起,鹅黄色的长裙上绣满了翻飞的彩蝶,眉目狭长,顾盼生离,眼眸流转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美来。   “白大哥你回来了!”见白霖飞牵着于诺的手回来,那人儿只是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便立马换上了一副惊喜的神色。   白霖飞只是微笑着颔首点了点头。   只稍一眼,于诺便皱起了眉头。凭女人的直觉,于诺敏锐的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女子亦如叶清歌般,也喜欢着白霖飞,只是,她却把那种情愫埋得很深很深。   “小女子叶翩跹,早闻姑娘一人独闯北鲜大营,救出白大哥后又全身而退,实在佩服得紧,想不到今日有幸得以一见姑娘,实在是翩跹的荣幸。”那穿着绣满翻飞彩蝶的鹅黄长裙的女子原来是叶清歌的姐姐,叶家的大小姐叶翩跹,那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可于诺仍在她的话中听出了一种深深的嫉恨。   叶翩跹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黑发被简单的挽起,只插了一支玉簪做装饰,素面朝天,未施脂粉,可那精致的容颜并不比她逊色半分。在这个女子身上,有着令人无法想象得到的惊艳,那双凤目,清亮而传神,灵动得不似凡物,而那眉眼间更有着女子少有的英气。   “彩蝶水袖,花舞翩跹!好美的名字,好美的人,如果你多笑笑,那会更美!”于诺看着叶翩跹精致的容颜上带着几分有些假的笑,调笑道。   叶翩跹抬眼看着于诺,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随即轻柔的笑道:“姑娘说笑了,翩跹怎么会不爱笑呢!”   “诺儿,外头风大,先进帐中再说。”白霖飞捏紧了于诺的手,轻柔的说道。   于诺笑着点了点头,便随着白霖飞往内里走去。   看着两人慢慢走远的背影,叶翩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大姐…”叶清歌眨巴着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叶翩跹,“她…她打我了,飞哥哥不喜欢清歌了!”   叶翩跹扬起了嘴角,笑道:“我家清歌这么漂亮,白大哥怎么会不喜欢呢!”   “可是…可是她打清歌了,飞哥哥什么也没说!”叶清歌继续诉着苦。   叶翩跹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你去把白大哥抢回来便是!”   叶清歌看着拂袖离去的叶翩跹有些不解,一向都很温柔的大姐,怎么会一脸不耐烦的将她推开,然后自顾离去?   自从于诺到了凉州大营后,白霖飞比白霖樾还要忙碌,除了给吴曜昊出谋划策外,更多的时候便是陪着于诺,亲自煮粥,再喂于诺,每日都小心翼翼的照顾着。   “霖飞…我可以自己吃了…”于诺抬着左手,抗议道。   白霖飞微微的皱了下眉,于诺立马缴械投降,乖乖张嘴,将白霖飞送到嘴边的粥吞下,然后笑着将白霖飞微皱的眉头抚平。   “飞哥哥…”叶清歌低头闯进了帐内,一脸气鼓鼓的嚷道:“飞哥哥,不要陪她好不好,带我出去玩嘛…”   叶清歌着了件水蓝色的长裙,姣好亮丽的容颜,秀黑的长发盘成齐燕未出阁女子特有的云水髻,娇俏可人。   闯进帐内后,便不容分说的缠上了白霖飞,于诺眉头跳了跳,还未开口,便听见叶清歌嗲嗲的说道:“飞哥哥,人家想你陪嘛。”一边说着一边撒娇的晃着白霖飞的胳膊。   于诺条件性反射的打了个寒颤,揉了揉手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然后便往里面缩了缩。   白霖飞那被于诺抚平的眉再次皱了起来,轻笑着将叶清歌的小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掰了开,“我要陪诺儿,你若想出去玩,叫小樾陪你便可。”   “我要飞哥哥陪…”叶清歌不依,又拽住了白霖飞的衣角。   白霖飞起身,衣角被叶清歌拽着,却不知为何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晃了晃,眼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啊!!!”叶清歌也没想到白霖飞会突然昏了过去,一惊,扯开嗓子尖叫了起来。   于诺眼疾手快,一把挽住白霖飞的身子,搂进了自己的怀里,“闭嘴!”于诺没好气的瞪了眼叶清歌。   叶清歌立马扁起了嘴不再出声了。   白霖飞的身子有些冰冷,脸色苍白,即使昏了过去也仍紧皱着眉头,像是在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疼痛。   “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扫把精,是你害的飞哥哥累昏了过去!”叶清歌的声音异常的大,指着于诺叫嚣着,但又碍于于诺之前踹她的那一脚的威力,又有些后怕的往后挪了挪身子。   于诺皱起了眉头,白霖飞那模样不像是累昏过去的。   扣住白霖飞的手腕把起了脉,于诺脸上的阴霾却越发深沉。   一会儿,白霖樾和吴曜昊也匆匆从中心大营赶了过来。   两人本以为是叶清歌缠着白霖飞不放,于诺冒火,将叶清歌打哭了,不想进来看到的却是昏过去的白霖飞和于诺一脸阴霾的表情。   “大哥?是怎么一回事?”白霖樾大吃一惊,看着面色苍白的白霖飞,眼里却是冒出了火,直直的盯着于诺低吼道。   “中毒了!”于诺抱紧了白霖飞,“我看不出是哪种毒!”   于诺的话令白霖樾和吴曜昊深深吃了一惊,怎么也想不到白霖飞会中毒。   “会不会是被掳去时下的毒?”吴曜昊很快平复下了情绪。   于诺摇了摇头,沉吟道:“那日我将他救出时暗中把过脉,没有中毒的迹象所以才放心将他带了回来。”   既然不是掳去时下的毒,那会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你无法拒绝…”猛然间,于诺想起单台空说这话时,脸上泛起的那一抹邪魅的笑意,当时只觉得诡异无比,却想不出到底哪里诡异,于诺此时才晓得单台空当时话语里的意思,无法拒绝,因为,白霖飞的命仍握在他的手里!   于诺对白霖樾道:“给我一匹快马,我要出去一趟。”顿了顿,又看了眼叶清歌,“霖樾,我出去的这段时间里,霖飞由你来照顾,除了你和王爷,谁都不许靠近他,否则…”于诺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令叶清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可是你的伤…”白霖樾无不担忧道,白霖飞每日一步不落的跟在于诺身边,要是等他醒来发现于诺的伤又加重了,那不怨死他这个做弟弟的啊!   于诺抱起白霖飞,将他放在床上,又轻柔的替他盖上被子,从床内侧将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那把战戟拿了出来。   于诺扬起了一抹邪魅的笑:“那点伤算什么!你只要照顾好霖飞便是。”   于诺不再多话,提起战戟,冲出了大帐,随即很快又折了回来,黑着个脸,把白霖樾也吓了一跳。   顿了顿,于诺才嗫嗫道:“北鲜大营往哪个方向走?”   白霖樾再次体会到了眼前这人的大条,回想起第一次在船上的情景,又不禁摇了摇头,无奈道:“大营出去,过了重海关,一路向东便是。”   “噢…东是哪个方向?”于诺再次问出了句让白霖樾吐血的话。   白霖樾一头黑线的答道:“左手边,左手在哪边知道吗?你胳膊受伤的那边。”   “噢!”于诺恍然大悟道,一转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我第一次发现这家伙这么笨!”吴曜昊看着于诺消失的背影,打趣道。凭于诺铁血平南国的手腕,想必是个很精明的人,可是,从刚才看来,她连北鲜大营的路都不会走,而且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这还真是让他长见识了!   白霖樾无奈的摇了摇头,“严重的路痴一个!”   从凉州赶往北鲜大营,路途明显比西楚往北鲜大营要远很多。   于诺背负战戟,快马加鞭赶到北鲜时,已经是深夜。   站在相距北鲜大营两里外的地方,于诺的身形立马影遁在了旁边的树林里,于诺蹲在树枝上,正踌躇着是偷偷潜进去要解药还是直接杀进去。   其实杀进去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光是北鲜大营内的将士就不计其数,应付得了几十人,却应付不了几千人,乃至上万人,偷偷潜进去倒是可以,可是于诺根本不晓得单台空的大帐在哪里。   在树稍上蹲至子夜,只见北鲜大营的灯火也渐渐灭了下去,之前的热闹归寂于平静,于诺褪去身上白色的长袍,里面着了身夜行衣,然后又将战戟的枪头用布包了包,彻底将金铁的光掩了去。   一身夜行衣的于诺背着把战戟从树梢上跃下,矫健的身影很快便没入了夜色中。   偷偷摸摸,东躲西藏,摸了一个又一个大帐,于诺的眉角跳了又跳,强忍着怒气,暗自腹诽着,单台空那丫的难道不是住在中心大营的?   侧身闪进一处帐内,入眼的是一片鲜艳的绯红色,空气中还弥漫着充满魅惑的馨香。   “该死的!”于诺低咒了声,她已经知道自己摸进了谁的大帐中,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整个北鲜大营中,也只有某一妖孽的帐内会全是绯红色。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总比摸不着单台空大帐好,起码,还是个美男,虽然妖艳到能令任何女子都悄然暗色,但她却全然不在乎多看几眼,打定主意后,于诺便也安下了心,给自己斟了杯茶后,便端着茶杯在帐中四处打量了起来。   晃着茶杯闪进了一处垂帘后面,垂帘后面是一片氤氲的水汽,一片绯红的轻纱间,一只雪白的玉臂柔若无骨的搭在水桶的边沿上,玉臂的主人将下颚抵在手臂上,正抬着一双狭长的凤眼风情万种的打量着进来的人儿。   看到眼前这一幕,“噗”一口还未咽下的茶水被于诺悉数喷了出去。   第四十章 相思亦苦亦是毒   中秋节哦~~~哦吼吼~~~祝大家中秋愉快~~~   嗯嗯,月饼就不发啦,发张图纸,大家照着图纸自己做吧~~~   今天去外婆家聚餐...嗯嗯,很开心ing...   祝大家中秋玩得愉快~~~吧唧,全部嘴一个...   ------   进了垂帘后面于诺才知道那只妖孽正在沐浴!   虽然帐内未点灯火,但很显然,那只妖孽早已经知道于诺来了。   弄影抬着好看的下颚看着眼前一脸窘迫的于诺,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女子真的很好玩,她可以一脸的邪魅,也可以一脸的柔情,而现在是一脸的窘迫,想必是没想到自己正在沐浴吧!   想到这,弄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突然有种想捉弄下她的冲动。   于诺依然手握茶杯呆呆的站立在那里,而弄影似是没看见般,自顾自的从桶内站了起来,一副纤长完美的雪白胴、体映入了眼帘,那硕大的木桶刚好遮住了下身,可那露出的上身就足以魅惑众生了!   昏暗的帐内,那具雪白的身体亮得刺目,弄影随手将挂在一侧的长袍扯了过来,白影晃了晃,红影飞快的落下,于诺看的一阵眼花缭乱,只是一愣她便反应了过来,张嘴想喊,又立马用手捂住了嘴。   很快,弄影发现了于诺的异状!   只见于诺捂着口鼻冲了出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兰麝味,其中,还夹杂了一丝新鲜的腥甜味。随即,弄影好看的嘴角轻扬起,弯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等弄影从垂帘后侧出来时,于诺已经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黑暗中,弄影也不点灯,只是轻轻的坐在了于诺的对面,看着于诺无力的模样,扬着好看的嘴角,笑而不语。   于诺捏着鼻子看着眼前这个妖孽,心里不住的感叹,这货绝对不是人,百分百的妖孽!   当看到弄影只套了件长袍,昏暗的帐内,于诺勉强的辨认出了颜色,依然是妖异的红,只是衣襟是敞开的,露出了好看的锁骨和雪白的胸,于诺咽了口唾沫,艰难的将视线转了开,那模样却惹得弄影一阵妩媚的轻笑。   过了会儿,弄影止住了笑,抚了抚发,才问道:“深夜来寻我,可是想我了?”   于诺一头黑线,一开口就没个正经的男人,真不可信!没好气的应道:“是,想你想得都睡不着了!”   弄影“咯咯”的笑着,颇有些花枝乱颤的感觉,那肩上的长袍也随之滑了下来。   于诺一头黑线的看着弄影,最后还是忍不住,拍着桌子怒道:“妖孽,将衣服穿好,咱们谈正事。”   那一声妖孽喊的弄影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还会有人这么喊他,不过似乎他还蛮喜欢于诺这样喊他的,异常乖巧的将衣袍整理好,坐等于诺的下文。   于诺也不拐弯,直接明了道:“单台空给霖飞下的是什么毒?”   弄影挑着好看的凤眼,在暗夜里清亮亮的:“原先并不是毒,是一种强健筋骨的药,只是碰上一个引子,所以成了毒。”   原先并不是毒?难怪当时她没有感觉到异常,只是那引子,又是何物?   于诺思绪飞快的转动着,单台空那一抹笑很诡异,只是还有什么地方很诡异?   那引子到底是什么?整个大营内,白霖飞只跟少许人接触,除了整日缠着他的叶清歌外…难道是叶清歌?一想到叶清歌是引子,于诺感到自己的手心冒出了一层薄汗。   于诺扶额,很是头疼道:“那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毒吧?!”   弄影抿了口茶,朝于诺挑了挑好看的眉,如孩童般笑了起来:“相思!”   相思!很怪异的名字!   “是什么毒?”于诺的脸色沉了下来,历来,这种名字越怪异的毒,毒性便越独特,而解毒的方法更是千奇百怪。   “相思亦苦亦是毒!”弄影轻旋着指间的兰花瓷茶杯,用一种近乎空灵的声音轻笑道:“你可懂相思?”   于诺怔了怔,用胳膊支着下颚,沉思道:“从字面理解,相思应该就是对自己喜欢的人的一种思念吧!”   “嗯…相思很苦,亦苦亦是毒。”弄影的眼中闪过一抹哀伤,一瞬即逝。   “错!”于诺只是一眼便扑捉到了弄影眼中的哀伤,“相思是两个喜欢的人对对方的相互思念,所以叫相思。相思虽苦,却不是毒,因为两人的相互思念也有甜。”   “相思是毒!”弄影的声音空灵的响起,不带丝毫的感情,那晶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层灰,灰蒙蒙的,在未点灯的帐内,于诺瞧得很不真切。   平淡的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于诺皱了皱鼻子,发现那香味是从弄影身上散发出来的,于诺支着脑袋,一下一下的拍着桌角,随着节奏一下一下的喊着:“喂…妖孽…妖孽影…影妖孽…”   弄影低垂着头,浓而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瞧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那只在不停旋转着杯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好看的下巴,扬着眉,轻快的笑道:“我发现我很喜欢你!”   于诺显然对这只妖孽的不正常思维有了抵抗力,瞧他那笑得倾国倾城的祸害模样,停下手中的拍着,慢悠悠道:“喜欢我也没用,晚了哦~我已经有我家霖飞了哦!”   弄影装作很受伤很可惜的模样,学于诺那说话的调调:“相思无解哦~”   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如一道晴天霹雳在于诺的脑中炸开。   相思无解?相思无解!无解,那白霖飞怎么办?   于诺的脑中飞快的闪过遇到白霖飞后的那些片段,这个胜过星华的男子,无论在何时,对她,总是轻柔的笑着,满脸的笑意,满眼的柔情,在片片飘落的春梅里,那温暖的笑颜早已融进了她的心里。   于诺一把抓住了弄影雪白的手腕,“你骗我的对不对?只要是毒,都会有解药…我不信…不信会无解…”   弄影抬眼对上了于诺的眼,那原本淡定从容的眼眸已被惊慌所代替,不知该如何安抚于诺,只得轻声道:“凡是毒,都有解,但是相思的毒,不好解。”   过了许久,于诺平缓下了情绪,又重新坐了下来,与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黑亮的眼眸,清冷的声音空旷的响起,“告诉我怎么解,我可以答应你,灭了北鲜后,不动幽冥宫一分一毫!”   弄影收起了嬉笑,狭长的凤眼紧盯着于诺,幽幽道:“值得吗?”   “值得!”于诺的回答很干脆,没有一丝的犹豫。   弄影的眼中亮起一丝玩味和戏谑,真是不知毒,方不知痛!   “相思的解法很简单,只要一个喜欢他的人,将相思吸出,转移到自己身上便可。”弄影轻抚过他那黑亮的发,轻柔的动作带起一缕清幽的香。   “只是,毒被转移后,会变成何种毒,无人知晓,可能就这样会被解掉,也可能,演练成更烈的毒!”弄影将身子靠近了于诺,鼻息不差分毫的喷在于诺的脸上。   弄影身上的气息与白霖飞完全不同,他的身上,总是荡漾着时浓时淡的香味,于诺捂着脸,推了推弄影,发现推不开后,便自己往后退了开。   “就这么简单?”显然于诺不太相信,相思这毒这样就可以解了。   “简单吗?不简单呢!”弄影起身,黑亮的发倾泻而下,美得不可方物,却听到他用幽幽的声音道:“你要知道,毒一旦被转移,相思便不再是相思,是另一种毒!”   “我只是想再三确认,相思的解法是不是就是这样?”于诺瞥了眼一脸臭屁的弄影,他那么幽幽的表情,使得她有些看不透,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相思如果没被引子引出时,自然有药可解,但是却是连中毒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中了毒,而一旦相思的毒被激发出来,便只有这么一种方法才可解。”弄影突然发觉自己猜到了于诺的想法,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喜欢白霖飞!是讨厌?羡慕?还是嫉妒?他分辨不出,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无法拨开的东西。   当年,她也这样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决定,决定抛弃他!如果当年她选择与他相依,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相思亦是毒!她懂了,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也懂!只是为何,两人最后的决策,会有着天壤之别?!   弄影轻轻的摇了摇头,将混乱的思绪打断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丢了一颗丹药给于诺,“这不是解药,但可以暂时缓解毒性。”   接过丹药,嗅了嗅,于诺笑得像只开心的小猫,朝弄影摆了摆手:“赶紧退出联盟吧!”   弄影扬起嘴角,突然开怀的笑了:“记着,欠我一个人情,等到要还的时候,无论什么要求,你都要答应哦~”   “喂喂…你要是叫我嫁你,那我多亏啊~~~”于诺笑着调侃着,转身从挂满绯红色的帐内奔出,趁着夜色,直奔重海关。   第四十一章 翩跹念   嗯嗯,这章好深情啊好深情啊~~~   看来我还是喜欢狗血的,O(∩_∩)O哈哈~   ------   于诺离开后,弄影并没有睡下,只是坐在桌边轻轻的敲着拍子,一下一下,细长好看的指骨在桌上发出脆响,悠然而缓慢。   思量了许久,弄影突然起身,朝黑暗中的那个角落撇了眼,幽幽道:“翼,我们连夜撤回幽冥宫。”   角落里慢慢闪现出一个身影,那人着了身黑色的劲装,未蒙面,依稀可见清秀的五官,许是在黑暗中呆久了的缘故,肤色是诡异的白。   翼一脸错愕的看着弄影:“公子…”   弄影转过身,摆了摆手,不做何解释,只道:“让夕他们准备下,今夜便回幽冥宫。”   “公子,为什么突然决定回去?不是已经答应与单台空合作,保全幽冥宫吗?”翼不解,却还是问了出来。   “你认为单台空真的会保全幽冥宫吗?”弄影拨弄着他那黑亮的长发,轻声道:“西楚一定会和齐燕联手灭了北鲜。”   “西楚怎么可能会和齐燕联手?这不可能!”翼的眼中满是质疑。   “说说查到的资料。”弄影轻笑道,妖异的脸上挂着一抹轻佻。   翼踌躇了下,才嗫嗫道:“她的资料不全,很多东西,查不到!”   “不全无妨,说出来便是。”弄影饶有兴趣的坐了下来,想听听翼查到的东西。   “南越人,本名于诺,是南越于家名将之后,与西楚太子有过命的交情,被白家家主白霖飞救过一命,在西楚内乱之前,她一直在燕京养伤,得知西楚内乱,便赶了过来,平息内乱后便坐镇玉潼关,将宁非文的叛党,一手清除,是个很棘手的女人,而且做事干净利落。”后面的那句话显然是翼自己加上去的,但这句总结是非常对的。   弄影点了点头,扬起眉,一脸妖孽的笑道:“她的确是个很棘手的女人,但是,她也是个恩怨分明的女人!”   翼再次错愕,跟随弄影多年,他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幽冥宫的一代天骄会对一个女人刮目相看。   “她欠我一个人情,答应灭了北鲜后,不动幽冥宫分毫!”弄影的嘴角弯成漂亮的弧度,看得翼都有些呆愣。   “公子…”翼的声音有些轻颤,他很少见到弄影会笑成这个模样,不似平时那妖媚的笑,是少见的清亮干净的笑容,让翼觉得很诡异!   弄影很快发现了翼的异常,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脸,无奈的笑了笑,自他认识于诺后,连他自己都发觉到自己时常露出的笑容变了,这着实有些诡异啊!   “下去罢,让夕他们收拾收拾!”没有太多的犹豫,弄影早已决定退回幽冥宫,比起单台空,他倒觉得于诺更值得信任。   从北鲜大营回到重海关,已是第二日的傍晚,两日一夜,未曾好好的休息过,没日没夜的赶路,从弄影那拿到可暂时压制毒性的药丸后,于诺的紧绷的心神也稍稍松懈了下来,想必弄影也已猜到,如果没有解药,她一定会将毒性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奔进帐内,瞧见坐在榻边的那抹翠绿色身影,于诺的原本缓和下来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   白霖樾也正守在一侧,见有人进来,未抬头,只是用余光扫了眼,不想一眼扫到了走进来的于诺,见于诺看到守在一旁的叶清歌后,原本尽显疲惫之色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   白霖樾暗道不好,伸手想将叶清歌拽开,不想于诺的速度更快,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扼住叶清歌的后脖颈,手腕一扬,将身形娇小的叶清歌丢了开。   叶清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丢吓得脸色惨白,缩在地上,愣是爬不起来。   “诺云,你…”白霖樾没想到于诺出手会那么快,而且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饶是他自认身手不错,也抢不下于诺手中的叶清歌,眼睁睁的看着叶清歌被丢出。   “诺云,你不该这样对她。”白霖樾气急败坏的吼道,虽然不怎么喜欢叶清歌,但好歹也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于诺扬起嘴角,鄙夷的冷笑道:“叶家两姐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有给白霖樾质问的机会,冷冷的指着叶清歌道:“叶清歌,你这药引子做得不错嘛!霖飞身上的药性被你这么一引,成了毒,你倒是好,他现在毒发了,你还天天蹭在他身边,是想他早点死么?!”   “我没有…没有…”叶清歌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说成药引子,一想到自己被说成害白霖飞的罪魁祸首,叶清歌再也受不住委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随着叶清歌的哭声,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了一股苦涩的香味。   空气中随着叶清歌的哭声而弥漫起的香味,很明显是从叶清歌的眼泪上散发出来的。如果说,叶清歌是个药引子,没有问题,但是在她身上只能闻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可是,她流出的眼泪所带的香味,却能很快的挥发在空气中,而且要浓上十倍。   于诺皱了皱鼻子,将弄影给的丹药塞进白霖飞的口中,抱起白霖飞便出了大帐。   她不想看到叶清歌,更不想白霖飞因为她而加剧相思的发作,能压制便压制,如果加快了毒发,她不介意身上多背一条人命,想到这里,于诺狠狠的瞪了眼叶清歌。   丹药下去后,白霖飞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气息平和,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   “诺云,你下来…”白霖樾仰着脖子,看着坐在树梢上的那个女子,气得直跳脚。   于诺抱着白霖飞坐在树梢上,边关的风很大,吹起裙角,白色的裙摆在风中荡开,异常清冷。   吴曜昊从另一处急急赶了过来,得知于诺回来,必然是有了救白霖飞的法子,心里才松了口气,却听到小兵说,于诺抱着白霖飞坐在树梢上不肯下来,可把他给急坏了,白霖飞本就身子弱,怎受得了边关的夜风。   “霖飞…诺云…你,胡闹!”吴曜昊赶到,见于诺怀里抱着白霖飞正用眼冷冷的瞟着白霖樾。   “胡闹?哼…”于诺冷笑道,“你们可记得我走前答应下的话?”   “记得,除了我们外,不得让任何人…”吴曜昊口中的话讲到一半突然噎住了,平淡的神色一变,突然转过头,冷冷的盯着白霖樾问道:“你是不是让叶清歌去看霖飞了?”   白霖樾急得直挠头,噎了半响,才嗫嗫道:“都是我的错,王爷,你先劝诺云下来吧。”   “真是胡闹!”白霖樾可能不清楚于诺的脾性,但吴曜昊绝对是领教过的,低声训斥了句白霖樾后,又开始磨起于诺,“诺云,霖樾都认错了,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先下来吧,夜里风大,霖飞的身子,受不住。”   “放心,我护得好得很,比你们要好多了,起码不会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靠近。”于诺紧了紧裹在白霖飞身上的浅灰色貂皮袄子冷笑道。   冷言冷语的嘲笑却让吴曜昊再有脾气也发不出来,他不知道具体事情,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于诺绝对不会害白霖飞。   吴曜昊对着坐在树梢上的那个女人实在没法子了,劝也不是,凶也不是,被气得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诺姑娘,霖樾做得再不对,你也不应该将气撒在白大哥的身上。”叶翩跹不知何时也站在了树下。   叶翩跹讲话的声音是细细的,落到于诺的耳中却异常的刺耳。   于诺冷笑了声,把气撒在霖飞身上?真是好深的城府啊,连说句话都能轻巧的将话锋转移到我的身上。   “就算我做得再不对,也不会害霖飞,但是你们呢?谁知道你们安的是什么心!”于诺的笑越发的清冷,一种从骨子散发出来的孤傲,冷冷的扫了眼树下的几人,“你会害霖飞吗?你不会,那你为什么不遵守承诺让叶清歌进去看霖飞?你会害霖飞吗?你不会,但你为什么不阻止他?还有你,你们叶家可是世代为医,虽然你不是药引子,但我敢肯定,你肯定碰过那个药,”于诺扬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因为你的手上有药引子的气味。”   叶翩跹秀美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惨白,但很快便又镇定了下来,用长长的水袖掩住了嘴,暗中嗅了嗅,微不可忽的皱起了眉:“姑娘说笑了,翩跹怎么会害白大哥呢!”   “你当然不会想着害霖飞,”于诺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起来,异常冰冷的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想将毒下我身上的吧,可惜,我抗毒,让你没想到是,那毒却将霖飞体内的药性激发了出来。”   叶翩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没想到于诺会那么不好对付,明明那个人跟她说,只要将毒下在离她身边最近的人身上就可以让她毒发了的,可为什么她会抗毒?还有,为什么白大哥会中毒?什么药引子,什么药性激发?为什么跟那个人说的不一样?   叶翩跹的脑中一片混乱,双目无神,浑浑噩噩的看着于诺,突然疯了似的扯着头发,喃喃着:“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想过要害白大哥的…不是我…”   叶翩跹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将白霖樾吓了一跳,吴曜昊却是冷冷的瞥了眼叶翩跹,淡淡的说道:“霖樾,你安抚好叶翩跹,诺云这里交给我。”   白霖樾是有苦说不出,帐内还有个哭得稀里哗啦祖宗,这里又突然多了个癫狂的女人,这是什么破日子啊!   “诺儿…”于诺怀中的白霖飞,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抖了抖,轻声喃喃着:“诺儿…”   于诺紧了紧胳膊,轻柔的应道:“我在呢!”   忽的感到一双温暖干净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于诺一惊,低下了头,怀中,白霖飞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眸,看着于诺,抚过于诺两日未曾合过眼过的双眸,白霖飞的眼里满是心疼:“诺儿,又让你担忧了。”   “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于诺笑里不复之前的冰冷,轻柔的笑颜在脸上绽开。   “下去吧,别再怪她们姐妹俩了。”白霖飞笑着捏了捏于诺的脸。   “好,但是你要答应我离叶家俩姐妹远点。”于诺笑道,咋一听话语里满是醋味,只是,于诺却将后面的半句话隐了去,如果一旦毒发,她选择让自己来承受这种痛。   白霖飞是何等的聪明,他怎么会看不出于诺心里的想法,再加上自己学医多年,又怎么会不知自己的体内的毒只是被压制而不是被解。   白霖飞却笑着点了点头,满是宠溺道:“好,我离她们远点便是,快下去吧,你把王爷都给急坏了。”   于诺看了眼吴曜昊,嘴角弯成漂亮的弧度,笑道:“那让他再急一会儿吧,谁叫他一天到晚都摆着张臭脸的!”   白霖飞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诺儿,边关的夜色很美啊,星星好亮!”   “嗯,只是再亮也亮不过我家霖飞的眼睛!”于诺轻柔的应着。   第四十二章 无意中搭救来的商队   墨羽离了西楚大营后,怀里揣着白霖飞拟好的清单,奔回了白家。   蜀中白家,从西楚玉潼关下去,并不远,只需七八天的路程便到了蜀中的地界。   已是秋分的蜀中,气候依然如春般温润,暖意融融,没有夏日的炎热,更没有齐燕的寒冷,闻到熟悉的泥土的清香,墨羽心中更是一阵畅快。   “还是蜀中最舒服!”墨羽轻快的哼起了从于诺那学来的小调,哼了会儿,又哼哼唧唧道:“那丫头以后要是跟了公子,那以后公子应该就会呆在蜀中不走了吧!嗯,就算要去燕京,我也要叫丫头拉着公子不要去,还是蜀中最好啊!”   墨羽自小在蜀中长大,虽不是蜀中人,但对蜀中的感情却是很深的,他的父亲墨阳,一生都是在蜀中渡过的,虽然墨羽在他父亲死后才回到白家接替父亲的位置,但是,少年时便在江湖上漂的他,心中依然是依恋那么一处圣地。   每当想到那句男儿家在四方时,墨羽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笑,摸了摸高挺的鼻梁,自嘲的想到,他是男儿,但他在蜀中有个家,有他留恋的事和物,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江湖的是是非非对他而言只是过眼云烟。   墨羽骑着马儿轻快的在小道上奔走着,气候温润的蜀中令墨羽心中的愉悦显得更是明朗。   “锵锵~~~”金铁的交戈声,杂乱的厮杀声,耳尖的墨羽迅速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敏捷的如只猎豹,向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拨开遮挡住视线的茂密枝叶,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身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与之相交手的是一群商队打扮的人,只是让墨羽有些奇怪的是,这群商队有些诡异,个个都会些拳脚功夫,从两队人马交手来看,显然商队的人马的武功底子并不弱。   墨羽紧皱起了眉,蜀中地界很少会发生这类杀人越货的事,而且,那群蒙面人着实不像是干杀人越货勾当的那路人,他们只顾着杀人,并不着急抢货物。   墨羽还在踌躇着要不要出手帮忙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是打算看多久!”   墨羽一惊,一人不知在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冰冷的声音,冰冷的气息,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个杀手的气息。   “我只是路过。”墨羽飞快的起身退了开,干笑着应道,双眼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给他带来了一丝死亡气息的男人。   男人不说话,只见他背着的双手放了下来,捏在手腕中的是一对狭长的利刺,幽蓝的金铁寒光在日光下乍现,在光的折射下显得异常刺目而妖异。   那光不偏不倚直直对准了墨羽的双目,墨羽也不惊慌,只是将头一侧躲了过去,身子也随之向一侧闪了过去。不料,那人早已锁定住了他的方向,身形一动,抬起泛着幽蓝光芒的利刺,飞快的袭向了正在侧身中的墨羽。   那幽蓝的利刺,直指墨羽的咽喉,黑衣人想一招制胜,很快,他便发现他判断错了,墨羽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好对付。   墨羽的嘴角噙着一抹轻蔑的冷笑,敢在他面前耍刺,也不看看他面前的这人是谁,他们墨家可是耍刺的老祖宗!   没有人知道,江湖上盛传的‘黑面快刀’的墨羽用的其实并不是刀,而是刺!而之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是使刺的,是因为,他从不轻易出刺,而一旦出刺,势必要将那人搏杀。   黑衣人看着墨羽不惊反而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心下更为恼怒,手中刺出的力度更是加重了几分。   墨羽袖子一抖,手中凭空出现两把利刺,刺身闪着银白的光泽,刺的前端呈鹰爪般向前弯曲,刺身上每一处弯曲的地方便会延伸出一条刺爪,墨羽抬手,轻松将那直指咽喉的利刺隔开,跃起,退开,退到离眼前男人仅有十来步的距离。   十来步,对一个杀手而言,稍稍挪下位置,便能轻而易举的将眼前的人击杀!十来步,对墨羽而言,更是加大了一举击杀的成功率。   鹰翼刺!黑衣人紧盯着墨羽手中的利刺,如狼般锐利的瞳孔还是微微的缩了缩。   使刺的人都会多少知晓江湖中名刺的来历,显然墨羽手中的鹰翼刺也是大有来头。   刺,在兵器谱上,只属于隐逸的一类兵器,但,也只有使刺的人才知道这类隐逸兵器的真正杀伤力,杀人于无形,除了毒药外,只有刺最适合适用于暗杀。   而鹰翼刺,传闻是使刺世家祖传的一件利器,只是这类利器,几乎未在世人前显露过,江湖上流传的也只是传闻,也只是类似于鹰翼刺的图纸,并未有人见过真正的鹰翼刺。   眼前的这把鹰翼刺,虽与江湖上流传的图纸无太大的差别,但细看下会发现,刺刃薄而锐利,刺身上刻有深深的花纹,纹路繁杂,交错重叠,却是接连不断的,是放血槽!黑衣人敏锐的发现了花纹的用途。   那刺身上的花纹,不仅仅只是装饰用的,还是另一个用途,放血用的!   “你是何人?”黑衣人微微犹豫了下,看着墨羽手中的鹰翼刺,有些不甘的问道。   “墨羽。”墨羽眉角高高的挑起,一脸轻蔑的应道。   墨家!何人不知,蜀中白家家主的贴身侍卫历代都是由墨家的人担当的!原来…原来…他便是那‘黑面快刀’墨羽!   照理说这墨羽应该在重海关保护白霖飞才对,怎么会突然回了蜀中?黑衣人满腹疑惑,却不敢再有过多的逗留,后退,准备抽身撤离。   墨羽一个箭步向前,反守为攻,握刺的右手灵巧的刺向了黑衣人,轻笑道:“这样就想走了?”   “我们无心得罪白家!”黑衣人急退,也不与墨羽对招。   拼刺,他自认为还是能与墨羽有得一拼的,但是,临行前主上下了禁令,不得招惹白家的人,只要杀了那些人,不触到白家的人,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哼,你们在白家的地界做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是当我白家无人吗!”墨羽本不想管这一档子事,要去于家下聘,不能因为这些人触了霉头,只是,这群人明显不将白家放在眼中。   “并无此意,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说罢黑衣人不再逗留,欲退出与墨羽的对峙。   “想走?”墨羽冷笑连连,飞快的追了上去,鹰翼刺的刺刃兴奋的发出嗜血般的低鸣。   刺刃只是在后追随,而那嗜血的低鸣却让黑衣人感到自己的后背冒出了层层冷汗。   “鹰翼出,除非我死,否则,必将他人搏杀!”墨羽在黑衣人的身后轻笑了起来,嘴角上翘,划出一抹嗜血的残忍。   黑衣人一惊,踏上脚下的一棵枝桠,轻旋身形,出刺,凌厉的刺向了一直追在身后的墨羽。   墨羽两手中刺随着手而张开,利用刺的弯度从两侧将黑衣人的刺出的刺快速收拢,收入弧度中,左手一用力,将两把刺扣住,右手的刺一个轻旋,袭向黑衣人的下腹。   黑衣人此时已经收不回了刺,刺出的刺早已被墨羽左手中的鹰翼紧扣,无法挪动分毫,此时他才知道,不管世人再如何模仿,也无法仿造出鹰翼刺独特的特性来,光从能灵活的将刺扣住这一手法来看,便足以让现世的那些能工巧匠折服了。   “啵…”鹰翼刺破开肉体发出的闷声,刺入,旋转,抽回,带出喷薄而出的鲜血和一大片碎肉,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墨羽,没想到,那看似很薄的刺刃上竟布满了倒刺!   “退!”身后一阵异动,黑衣人一声低吼,面对墨羽即将展开的下一轮攻势,黑衣人忍着伤势,不得不强行退出。   “你留下罢!”墨羽清冷的声音响起,似是在耳边低语,而那话语里却不带一丝的热度,冰冷的声音透过耳膜清晰的刺入黑衣人的内心。   “退!”黑衣人大吼一声,拔刺袭向墨羽,同是使刺之人,如果能畅快一战,亦死而无憾!   墨羽眼神不变,只是手中杀招变得更为凌厉,招招直捣黑衣人的要害!   “呲…”鹰翼刺凭空从黑衣人的后背出现,尖锐的刺尖从露出的空门刺下,毫不手软。   “哼…”黑衣人闷哼一声,栽了下去,只见那刺从后方插入,从前胸刺出,露出的顶端不沾一滴鲜血,清冷的闪闪发亮。   直接将一人当胸刺死,这需要多大的力道,无人知晓,看着那群迅速撤离的黑衣人,那群商队的人知道,他们得救了!   只是他们的脸上没有获救后的喜悦,一个个面色沉静的朝墨羽拱了拱手后,便开始垂头检查起货物来。   墨羽甩了甩因打斗而微微有些发麻的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很久没动活过了,感觉筋骨都秀逗了!   “多谢壮士出手相助。”一名身着天青色长袍的男子上前,朝墨羽拱手道。   墨羽冷哼了声,手腕一抖,收起了手中的鹰翼刺,手腕上便多了两个黑漆漆的铁圈,不细看下,很难发现这便是兵器,“只是路过罢了!”   那身着天青色长袍的男子也不恼,只是微微笑道:“既已出手,必然要谢!在下不才,想问个路,不知壮士可否是这蜀中人士?”   听到想问路,墨羽更是没了好脸色,“说吧,你们要去哪里。”   “蜀中白家!”   墨羽一惊,不禁回过头多打量了几眼眼前这个脸庞俊美的男子,男子眉眼极是俊朗,器宇轩昂,眉间英气非凡。   墨羽是越看越心惊,那眉眼,越看越熟悉!   “你们去白家做什么?”墨羽警觉的问道。   “想请白家帮忙寻个人!”男子的话语间尽显儒雅之色。   “在下墨羽,白家侍卫,你们是何人?”墨羽见那男子的眉眼极是熟悉,心想量他们也使不了诈,便自报了家门。   “于唯,南越于家!”男子对上墨羽的双眸,笑了起来,轻柔的笑颜在脸上展开,暗自舒了一口气,从墨羽使出鹰翼刺的时候,他便猜到此人定与白家有关,想不到竟是白家的侍卫。   第四十三章 所押之物   “你是那丫头的兄长?!”墨羽张口吐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话!   “哪个丫头?”于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墨羽所问何人。   墨羽也不解释,只是又重新打量了一遍于唯,暗自感叹,想不到于家的男子也会有如此俊美的容颜,于谦是略带孩子气的美少年,而于唯是风流倜傥的俊公子,与白霖飞的容貌相比较下,于家男子的容貌并不逊色,若说于诺是于谦的妹妹,信的人倒不多,因为他们容貌不太相似,而于唯的容貌却是与于诺极是相似,显然,于唯与于诺定是同胞兄妹。   于唯看着墨羽一脸阴晴不定的表情,心里琢磨着,这是怎么一回事,却见墨羽收起了黑脸,朝他颔首道:“清点人员,一起走罢。”   于唯点了点头,开始清点起队伍的人数来。   车队三十多号人,刚刚那一战,却并未折损几人,只有四人受了重伤,另外六七人受了点轻伤,显然从从刚才那一战来看,于家的人在武技方面确实不弱,而且,于家嫡系的几人更是不简单,不说于诺,就单单眼前的于唯就让墨羽觉得有些看不透。   而那些偷袭的黑衣人,虽然撤得很快,但早在墨羽出手之前就已经折损了三人,再加上死在墨羽手上的那个看似头领的人,总共折损了四人。   于唯将一切安排妥当后,便带着车队,随着墨羽往白家的方向行去。   墨羽本就话不多的人,而于唯也是刚认识墨羽,自然也就沉默了下来。   一路无话,直至下了官道。   行进间发觉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墨羽抬头看了看天,沉吟道:“找家客栈过一夜吧,明日午时便能到白家了。”   于唯亦是没什么意见,点头应了下来,然后跟在墨羽身后,由墨羽决定哪家客栈。   “我说,你们这箱子里装的不是什么金银吧?”临近客栈,墨羽漫不经心的问道。   话一出,护送箱子的那些人挪了挪身子,向箱子靠拢了些,手中更是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于唯面色不惊,朝他们打了个手势,然后在墨羽的身旁轻声道:“并非什么金银之物,墨兄不必担忧。”   墨羽撇了眼那些靠紧箱子的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这一路上,他已经注意到了装着箱子的车子的车辙,那些压痕很浅,如此浅的压痕只能显示出箱子里装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只是他的一句话却引来那些人的紧张,很明显,虽不是金银,但箱子里肯定装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否则,根本无法引起他们的注意和紧张。   “小二,我们要两间客房,一间给这位壮士,另一间必须要是大院楼下的。”于唯叫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小二。   小二揉了揉眼,看车队三十多人,以为他们会要十几间客房,晃了晃脑袋,掐媚的笑道:“客官,您要十几间客房都有!”   于唯笑着摇了摇头,“只需要两间,一间给这位壮士,一间给我们。”   小二这才清醒过来,看于唯穿得也不寒碜,三十多号人却只要了两个房间,真是抠门。小二嘀咕着,心里颇有些不满,忿忿道:“大院楼下的客房没有了。”   于唯眉头皱了皱,随即道:“那便不要一楼的吧,只要是大院内的便可。”   “我们这的客房都是围着大院的,您那些货物,放心就是了,我们同福客栈开了几十年了…”小二唧唧歪歪的开始吹嘘起来,于唯只是跟在小二的身后笑而不语。   小二将两人领到房门外后,也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于唯朝墨羽拱了拱手道:“墨兄早些歇息罢,小弟先去院中安排一下。”说罢连房门也未推便下了楼。   墨羽看着于唯一脸不放心的模样,摇了摇头,谨慎一些总是没错,只是于唯太过谨慎了,箱子未曾从车上卸下,而那些人更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左右,这让墨羽很好奇他们押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奇害死猫啊害死猫!”墨羽自嘲的笑了笑,发觉自己自从认识于诺后,便变得跟于诺一样,对什么都好奇,真不是个不好的习惯。   于唯下了楼,车队早已在大院中候着了,于唯再次检查过马车后,便下了原地休息的命令。   大院中间种了一棵大树,于唯略微思索了下,还是检查了起来,再三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回到车队旁,就地坐了下来。   紧靠在车轱辘上,于唯暗自长嘘了一口气,吊着的心也稍稍放宽了点,只是警觉仍不减,时刻注意着周身的一切动向。   墨羽站在房内的窗旁,从于唯下楼,检查货物,到靠在车轱辘上休息,墨羽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于家的确是个不简单的家族,墨羽暗自感叹道,想了想又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在窗沿上坐下来,望着远处黑压压的天,墨羽无奈的摇了摇头,今夜,恐怕不太平!   漆黑的夜空闪着点点亮光的时候,夜风忽而大了起来,大院中点着的那盏烛灯在夜风中摇曳着,只是几下,烛火便灭了去。   于唯立马打了个激灵,压低声音吩咐道:“打足了精神,小心有诈!”   一阵大风过去,却并未有何异动,只是院中所有的人都向箱子靠了靠,绷紧了神经,警觉的留意着周身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异动,要以最快的速度,拔刀,击毙对方,以保全他们要保护的东西的安全性。   夜,死寂般的沉寂,只有夜风带着些微的凉意在空中旋转,那清新的泥土气息在空气中沉淀,却即将被血腥味浸染。   “啵…咻咻…”利器破空而来的声音打破了死寂般的夜。   “锵锵…”于唯握着剑身的手飞快的打掉了向他飞来的利器。   那群去而复返的黑衣人突然从大院后侧那道靠近街道的围墙上跃了下来,而人数比白天遇上的要多出了五六个,黑衣人动作迅速的将车队的人包围了起来。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于唯紧了紧手中的长剑,那俊朗的眉也随着皱了起来。   “要它们!”为首的那个黑衣人点了点被护在中间的一溜排的箱子,冷冷道。   于唯的脸阴沉了下来,要什么都可以,却不可以动箱子。   于唯没有再与他们多废话,提剑向前,率先与那带头的黑衣人战了起来。   墨羽倚在窗台上,半眯着眼,却并未真的入睡,只是闭目养神而已,他未出手,是因为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那群去又复返的黑衣人一定要将其得到,又是什么东西值得于家的这些晚辈如此拼命的保护。   “呼…”于唯俊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脱力的疲惫,连续四天不眠不休的赶路,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住,而且还要处处提防着黑衣人的偷袭,此时的他,早已疲惫不堪,却还要强打着精神与黑衣人激斗。   “锵!”于唯手中的长剑应声脱落,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划过于唯的上臂,直接破开了臂膀上的衣服和皮肉,带出一些血雾,长剑直指于唯的脖颈。   “当!”那直指于唯脖颈的长剑被一道银色的光晕击中,强大的力道使得长剑“叮”的一声被弹了开。   淬不及防的一击,令黑衣人怔了怔,借着长剑被击中的力道转了个身,堪堪化解掉了打在剑身上的冲击力,定住身型后,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多谢墨兄相救。”于唯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   “要是你被这些小喽啰伤到了,那个臭丫头非跟我翻脸不可,到时候,我可受不住她的闹腾啊!”墨羽手一扬,接住了飞旋回来的鹰翼刺。   “是哪个丫头?”于唯收回被击落的长剑,却不忘问墨羽,他口中的那个丫头到底是何人。   墨羽扬着眉,学着于诺那口吻,用交易的语气道:“收拾完这些小喽啰再告诉你是哪个丫头!但,你也得告诉我,你们保护的到底是何物。”   于唯一头黑线的看着墨羽,一路上看他不苟言笑,以为是个很靠谱的人,刚才听到他说话的那口吻是十足的怪,现在看来,这人还真有点不太靠谱!   鹰翼刺的银光在黑夜中异常刺目,轻灵,却带着嗜杀的气息。   于唯看着正与黑衣人激战的墨羽,暗自嘟囔着,这墨羽那言行怎么有些像自家妹妹?又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嘲道,敢情是想妹妹想多了吧,收起心神,提剑加入了激战。   一场激斗在夜幕中飞速进行,很快便落下了帷幕。   偌大的院内,被黑夜染上墨色的鲜血,混杂而触目的残肢。   于唯那张好看的脸早已沉了下来,这一战,黑衣人全军覆没,于唯所带的人却也死了七七八八。   “三公子,先处理下伤口吧…”一名高瘦的年轻人,喘了口粗气,抹了把脸,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早已混在了一起。   “风文,你跟几个弟兄收拾下,将死去的弟兄的尸骸都收敛好,我跟墨兄还有点事要谈。”于唯拍了拍于风文的肩,轻声将事情嘱托好,便带着墨羽往楼内走去。   于唯进了墨羽的房内,走进桌旁给自己倒了茶,连喝了七八口,才停了下来,缓缓道:“这一路上,我们遇袭八次,无论怎么绕道,都会被那群黑衣人偷袭,我甚至怀疑队伍中有内贼,偷偷沿着来路检查了一遍,却根本没发现任何做记号的东西。”   墨羽皱了皱鼻子,笑道:“你没发现你们周身有香气吗?”然后又凑近于唯的身旁嗅了嗅,“唔,你身上没有,但是…你身上的气味跟那丫头的很像。”墨羽砸着嘴,话里有调笑的意味。   “墨兄莫乱说,于唯身上怎么会有你口中所说的姑娘的气息。”于唯有些急了,这墨羽开口闭口都是‘那丫头’,谁知道他跟那姑娘是什么关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沉下了脸,“墨兄口中的丫头可是我家诺儿?”   看于唯忽然沉下的脸,墨羽也不再敢逗于唯了,这可是他家公子未来的小舅子,要知道被他捉弄了,等到上门提亲的时候,不被他打出来不可!他家公子的亲事要是就这样吹掉了,叫他怎么向公子交待啊!   墨羽收起了调笑的模样,严肃道:“是了,是你家诺儿,这次公子命我回蜀中办事,没想到在路上碰上于兄。”   于唯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丫头跟你家公子在一起?”   “嗯。”墨羽还是不敢说于诺为了救白霖飞受伤还躺着的事,立马转了话题,“敢问于兄,你们所押送的到底是何物?竟要你们于家的人亲自押送?”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却是于家历代祖辈的骨灰!”于唯沉吟道。   “骨灰?!你们于家是要…”墨羽一怔,他曾听白霖飞提过,于家是将门,四百年前是,四百年后亦是,只是历代帝王却根本不知晓于家想要的是什么。   “是的,我们于家要归隐!”   离龙渊,入梦泽,叶归根,颠流离,又有谁人知其间的苦涩。   第四十四章 叛党?投诚?   燕军大营,一名长着张娃娃脸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了营外,手握一封信笺,在焦急的等着人。   “炎行!”   于诺从大营出来,听人来报有人要寻她,还在想楚子慕该不会还跟过来吧,本想回绝,白霖飞却道,还是出去看看吧。出来一瞧,那站着大营外的,是有着一张娃娃脸的炎行。   炎行将信笺给了于诺,便开始催促着于诺赶紧看。   于诺狐疑看了眼炎行,然后拆开信笺开始看内容。   看完后,于诺便将信笺还给了炎行,转身就要往回走。   炎行一愣,急忙拽住了于诺的袖角:“姑娘,这件事,殿下那边很急,所以…”   于诺拽了拽被炎行拽住的袖角,发现炎行手劲还不小,拽不回来,袖角已经有了皱巴巴的迹象,有些恼怒道:“这事武扬他自己会处理!”   “可是殿下想听下姑娘的意见。”炎行不依,紧拽着于诺的袖子愣是不放手。   于诺很是头疼的叹了口气,韩武扬还真是了解她的脾气,知道她对娃娃脸的炎行下不了手,所以炎行更是大胆的拽着她的袖子不肯松手。   “你先松手,我饿了回去找东西吃…回头再来…”于诺也不管炎行,要往回走。   炎行那一根筋的个性跟韩武扬是一模一样,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这是于诺说炎行和韩武扬的原话,的确是,有啥样的主子就能教出啥样的侍卫,那炎行拽着于诺的袖子,愣是不松手,“殿下说了,姑娘要先给意见否则炎行不能松手。”   “哎,你倒是松手啊…松手松手…”于诺那是气极,但又舍不得朝那张娃娃脸上挥,只得拽着自己的袖子,对着炎行一顿吼。   炎行也急,死拽着手里的袖角,已经有了些哭腔:“不放不放,姑娘先说…”   “诶,我回去写封信可行?”于诺无奈,只得与炎行打着太极。   “不行,殿下说了,姑娘不必写信,让炎行带话便可。”于诺眉头跳了又跳,敢情韩武扬是早猜到她不肯管这事,才让炎行死缠烂打啊!   “炎行,你先将手松了,有我在,诺儿不会回去的。”白霖飞实在看不下这拉拉扯扯的两人,于诺涨红着脸,已经想打人。   “真的?”炎行看了看白霖飞,想起于诺在白霖飞面前乖巧的模样,倒也信了,要是跑了于诺,还有个白霖飞,不怕回去没法交差。   炎行一松手,于诺抬脚就想溜,没想白霖飞手快,一把给捞了回来,笑道:“炎行都松手了,你还跑什么?”   “他要我给意见啊!我能给什么意见。”于诺在白霖飞的背后撅着嘴,哼哼唧唧的说着,一脸的不悦。   “是什么事,要给什么意见?”白霖飞看向炎行,问道。   炎行犹豫了下,将目光看向了于诺。   “别看我,你要是觉得霖飞能给意见,你就给他看,反正我是不会给意见的。”于诺看到炎行一脸犹豫的模样,心里顿时觉得畅快了许多,炎行那张扑闪着大眼睛,犹犹豫豫的娃娃脸,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炎行有些委屈,赶了一夜的路,到了燕军大营,于诺还不肯给意见,那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突然黯淡了下来,垂着眼,不吭声了。   白霖飞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牵着于诺的手,将炎行带到了一处暂供小憩的帐内。   给炎行递了杯茶后,看着炎行一口将热茶饮尽,才缓缓道:“可好些了?”   炎行那叫一个感动啊,扑闪着黑亮亮的大眼睛,情绪莫名的看着白霖飞,于诺撇了撇嘴,不悦道:“霖飞只给我倒过茶,倒是给足你面子了,还给你倒茶。”   炎行那莫名激动的情绪被于诺一句话给浇灭了,满脸委屈的看着于诺。   白霖飞轻柔的揉了揉于诺的发:“诺儿,别逗炎行了,说说是什么事吧。”   “炎行,信…”于诺伸手要信,炎行微微犹豫了下,猛的听见于诺一声吼:“给还是不给?”   炎行抖了抖单薄的身子,委屈的将信递了过去,一旁的白霖飞却是宠溺的看着于诺欺负着炎行。   于诺接过信笺,递给了白霖飞:“喏,自己看。”   白霖飞接过信笺,展开,细细看了一遍,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信笺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前日夜里,有两名女子连夜进了北鲜的大营。女子进入军营并未有何奇怪之处,或许是军妓,只是,令人奇怪的是,那两名女子所着的并不是北鲜女子特有的长褂裙,而是齐燕女子常穿的水袖长裙,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只能依稀辨认出那两名女子并不是性格豪放粗犷的北鲜女子。   “这点破事还来问我。”于诺见白霖飞看完了信笺,打了个哈欠,恹恹的说道。   “诺儿知道那两人是谁了吗?”白霖飞折起信笺,将信纸装了回去。   “知道。”于诺懒懒的答道,“你看看你们大营内少了谁不就知道了!”   白霖飞轻笑道:“是啊,这事得跟王爷说下才行。”   炎行一头雾水的听着眼前这两人的对话,急吧,却不敢问,怕会被于诺吼,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白霖飞:“白…白大哥…”   “炎行,你回去跟太子殿下回个话,那两名女子就暂时别管了。”白霖飞将手中的信笺递还给了炎行,“路上注意点。”   白霖飞轻声叮嘱着,炎行那双黑亮的眼眸弯成了好看的弧度,点头迅速离开。   “你对那小子不错啊!”于诺见炎行回去了,嘟着嘴,慢悠悠道。   白霖飞轻笑道:“看着他,就想起了小樾小时候的模样,忍不住就想对他好点。”   “切,说得好像你是看着你家霖樾少爷长大似的。”于诺轻快的笑了起来。   “你别说,还真是,小樾小时候最调皮捣蛋,没少挨揍,每次被父亲打完,都哭着来我房里要我给他擦药。”白霖飞想起白霖樾小时候的模样,眼里满是宠溺。   一个温柔的男人,即使肩上的担子再重,他也依然会记得那点点片刻的柔情。   于诺笑着,捏紧了白霖飞细长的手指,“行了,你家小樾长大了,你以后得护着我,要是我家那几个哥揍我,你可得帮我揍回去!”   白霖飞将于诺从坐垫上拉起:“你家那几个哥怎么会舍得揍你,不揍我就算不错了,我可是拐了他们最宝贝的妹妹!”   “哈,霖飞,我发现你越来越贫嘴了。”于诺笑嘻嘻的整了整有点乱的发,然后跟着白霖飞出了大帐。   “嗯,跟你学坏了。”白霖飞坏坏的笑道,干净的笑容却让于诺觉得异常的温暖明亮,于诺下意识握紧了白霖飞纤长的手指,指腹传来的温度让她异常的依恋。   “霖飞,今生,你若对我不离不弃,我定与你生死相依!”于诺低着头,感受着指腹传来的温度,心里默默的念道,忽而抬头,对上了白霖飞那双明亮的眼眸,温暖的笑颜在脸上泛开,轻快的笑了。   “想什么呢?”白霖飞轻柔的笑道。   “没呢!”于诺拽着白霖飞细长的手指,风中荡开一阵清新的气息,她喜欢白霖飞身上的气息,很温暖,“我在想,蜀中是不是个很美的地方。”   “嗯,很美,你会喜欢上那里的。”白霖飞轻快的笑了起来,“到了,进去吧。”   于诺看了眼大帐,摇了摇头,松开了抓着白霖飞手指的手,要往回走。   “诺云,来了就进去罢。”吴曜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于诺的身后。   于诺飞快的看了眼吴曜昊,别过头,还是不愿进去。   “怎么,怕见到本王不好意思?”吴曜昊看到于诺的模样后,收起了板着的脸,打趣道。   于诺撇了吴曜昊,说实话,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那天晚上,她抱着白霖飞在树上坐着愣是不肯下来,可怜吴曜昊担心白霖飞,仰着脖子在树下盯了大半夜,到最后,于诺是嬉皮笑脸的下来了,吴曜昊的脖子却僵了,害的他仰着脖子说话了好些天。   每次看到吴曜昊仰着脖子说话那样子,于诺就笑得很欢快。欢快吧!现在可不欢快了!见到站在身后的吴曜昊,于诺焉着头,弱弱的说了句:“王爷,见到您老不是不好意思,是…还想笑~~~”   吴曜昊眉头紧跳,被于诺的一句话给气得够呛!噎了半响,板着脸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要不是白霖飞,本王一定将这女人给赶出去!太可恶了!”吴曜昊忿忿的想到。   伸手将于诺拨到了一边,将过道清了出来,然后大摇大摆踱了进去,于诺也笑嘻嘻的跟了进去。   吴曜昊没好气的瞥了眼于诺,看到白霖飞,神色又缓了下来,“霖飞,来找本王有何事?”   “蹁跹和清歌去哪了?”白霖飞啜了口茶,缓缓问道。   “她们说要回燕京,本王便准了,两个未出阁的女子,呆在军营中,影响也不好。”顿了顿,吴曜昊突然问道:“霖飞怎么突然问起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吴曜昊一直都很警觉,因为白霖飞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些事。   “嗯,”白霖飞沉吟了下,才道:“西楚大军那边来了信,说见两名女子进了北鲜大营。”   吴曜昊立马反应了过来,“可是叶家两姐妹?”   白霖飞摇了摇头,“未曾见过,不知。”   “来人,去查。”吴曜昊立即下了令。   “王爷,要是查出是叛党,您老怎么办?”于诺坐在白霖飞的身旁,慢悠悠的品着茶。   吴曜昊看着于诺,他已经明白于诺问这话的意思了,她没有追究叶翩跹下毒的事,却不代表她就此就会放过叶翩跹!   “斩!”吴曜昊眉头微皱,冷冷道。   第四十五章 暗中结盟   “为何要骗我?”鹅黄色的长裙包裹住纤巧玲珑的身段,那绣在长裙上的翻飞的彩蝶随着女子猛拍桌子的动作而翻飞着,女子娥眉微怵,目光冰冷,却充满了恨意。   “哼,不骗你骗谁!”那半倚在榻上的男子,清俊的脸庞上挂着玩味的笑,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琉璃杯,斜视着帐中的那女子,“你自己都说了,那个女人她抗毒。”   “你根本没想过要害她,你要害的是白大哥,对不对?”叶翩跹看着榻上的男子,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这是在嘲弄她的愚笨吗?!   “那么漂亮的人儿,我可没想过要害他,是他想害你的情郎!”单台空指了指坐在一边的清瘦男子,慵懒道。   坐在桌旁的清瘦男子,着了一袭滚金边的黑袍,昏暗的灯下看不清他的容貌,叶翩跹只觉得眼前这男子的身形很是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清瘦男子轻旋着酒盏,自顾自的斟饮着,不曾说过一句话,也不曾抬头看过任何人,他的身上透着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漠然,令所有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你…你为什么…要害…白大哥…”叶翩跹的声音低了下来,她那骨子里的高傲不容她对任何男人低头,可是,对上清瘦男子时,心下里却有些微的底气不足。   “为何?”清瘦男子缓缓的抬起了头,轻缓的声音入耳是清悦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不为何!”   那张映入眼帘的脸令叶翩跹退后了两步,这声音,这面容,那一瞬间,叶翩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那被卡在喉咙里出不来的声音,在叶翩跹的惊讶中终于发出了嘶哑的声音:“白大…哥…”   清瘦男子冷冷的撇了眼叶翩跹,没有打算要解释什么,只是转过身子对上单台空:“单台,白霖飞是合作的代价,现在,我想我们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说罢,清瘦男子起身,要离去。   单台空‘霍’的一声从榻上坐起,阴鹫的脸上尽显恼怒,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依旧用不温不火的声音道:“慕帝,你叫我抓他,我抓了,你叫我下药,我下了,现在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慕帝!叶翩跹终于知道,眼前这个与白霖飞有着相似容颜的男人是谁了!他是南越国的新皇帝,楚子慕!   楚子慕止住了身形,清瘦的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状的寂寥,“但是他没有死!”   “很快就会死的。”单台空扬起了一抹轻蔑的笑,他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他真的是白霖飞的表兄弟吗?为何他会一心想置他于死地?   “此话怎解?”楚子慕转过了身,那双明亮的眸冷冷的盯上了单台空的脸。   单台空不再与他绕弯子,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才缓缓道:“因为相思无解!”   “相思!哈哈…真是个好名字,相思无解!”楚子慕突然苦涩的笑了起来,相思无解,相思的确无解!   他自己未曾中相思的毒,却早已知晓了相思的痛。相思非病,却是一种致命的毒,它日日夜夜都在吞噬着他的那些记忆,连绵悠长,却痛入骨髓,那刻进灵魂里的痛,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姑且信你一次。”楚子慕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话,“呼凉已经蠢蠢欲动了,于家也在暗中做着小动作,我很快便会将她召回南越,到时候,你只管攻下西楚便是!”   楚子慕丢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后,便连夜离开了北鲜大营。   楚子慕离开后,单台空便命人将烛火重新点了一遍,新点的烛火泛着白透的光,将帐内照得明晃晃的。   一个高瘦的男人从帐外走了进来,“见过大王。”   单台空淡淡的扫了眼垂首跪在地上的男人,“起来回话,宁非文那边怎么样了?”   “回王爷的话,那边传话来,说他们还在找宁非贤的下落。”高瘦的男人起了身,才瞧清了脸,那是在南国跳走的风狼齐的脸,只是,此时的风狼齐说话的语气与在南国时的模样大不相同,在南国的那个男人,贼眉鼠眼,溜须拍马,而在北鲜大营中的风狼齐,却像条铁骨铮铮的汉子,讲话的声音都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宁非贤!听到这个名字,单台空阴鹫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看好姓宁的,还有,控制好风狼部落里的精锐。”单台空走进风狼齐,抬手在风狼齐的脸上捏了捏,才道:“这张皮子暂时还有用处,等攻下西楚,再拿风狼部落的人开城血祭。”   “是。”风狼齐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冷冷的应着,然后退出了单台空的大帐。   风狼齐走后,大帐内只剩下了单台空和叶翩跹。   单台空与风狼齐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被叶翩跹听了去,而单台空也毫不避嫌,既不赶她走,也没叫她出去。   刚开始叶翩跹还有些局促,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不管听懂与否,这些东西都对她无关。   “我先回去了。”见风狼齐走后,叶翩跹也起身要离开。   “回去?回哪去?”单台空的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翩跹。   叶翩跹皱了下眉,脸上带着愠色,微怒道:“回大帐。”   “哦?回大帐?我可不记得给你安排过大帐!”单台空瞟了眼叶翩跹,慢悠悠的说道。   “那我妹妹呢?”叶翩跹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了一把,急忙问道。   “那个穿绿裙的姑娘?”单台空重新倚在了榻上,扬着脸,慢悠悠的明知故问道。   叶翩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明显是在耍她,“你明知道她是我妹妹…”   “是知道,而且,你还说她比你有价值多了,是白家未过门的媳妇。”单台空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叶翩跹,“啧啧…你不比你妹妹差啊,怎么?白家两兄弟没一个看得上你?”   单台空的话一出口,叶翩跹的眼眶就红了,沉了半响,才幽幽道:“清歌自小与白家兄弟长大,所以定了亲,我原以为父亲会将我许给白大哥,却不想,白大哥早已有了心上人。”   “白霖飞?你也看上那个美人儿了?”单台空换上了一副惋惜的表情,“你是没机会了,你没见过那女人多宝贝着他,而且你也打不过她…”   叶翩跹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知道。”   “不如,跟了本王吧!”单台空收起了玩味的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叶翩跹怔了怔,随即笑道:“单台大王是在说笑吗?我翩跹是齐燕女子,虽比不得你们北鲜女子豪放,但也不是随意之人。”   “哦。”单台空的脸上再次泛起了一丝玩味,这女子虽比不得于诺,但却也有玲珑的心思,“你要是不从了本王也无妨,只是这一夜,你是无处可眠哦~~~”   叶翩跹的脸上尽显愠色,“我妹妹呢?我要去找她。”   “你确定你要找她?”单台空瞟了眼叶翩跹,尔后便从榻上下来,阴鹫的脸上不着一丝感情,用略显暗哑的声音冷冷道:“跟我来。”   叶翩跹跟着单台空急急的出了营帐,漆黑的夜看不清路,单台空在前面飞快的走着,叶翩跹提着裙子磕磕绊绊的在后面跟着。   一路向西,走出密集的营帐后,单台空带着叶翩跹走到一座用石头垒成的残破的祭坛后面,只有一人多高的祭坛底部,长满了杂草,单台空伸手握住了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块,右手使劲,用力一旋,霍然声下,在那机关的一侧,打开了一道门。   那打开的暗道内,门口只挂了两把照明用的火把,离得远了,便瞧不清了暗道的路,一眼望去,底下是一片漆黑,只闻到一股诡异的腥臊味。   单台空也不说话,从墙上取下一支火把后,便低头走了下去,叶翩跹呆愣了片刻,显然吃惊不小,没想到这残破的祭坛下面竟然会有机关和暗道,但很快便清醒了过来,跟在单台空的后面,下了暗道。   “不是说带我去看我妹妹吗?”叶翩跹跟在单台空的后面,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很快就会见到她了。”单台空低着头,暗哑的声音显得有些阴沉,昏暗的火把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令叶翩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昏暗的暗道内,不通风,却弥漫着一股难以散去的血腥味,叶翩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冷,心也随着沉到了谷底。   “放心,我不会让她死的,只是让她见识一些东西而已。”单台空那毫无感情可言的声音传了过来,叶翩跹下意识的将相交而握的两只手,又握紧了几分。   “啊…啊啊…”“呜呜…”“嗦嗦…嗤…”(话说,俺不知道咋描写这声音啊!)   转过一个道口,似乎下到了底层,踏在平地上的感觉并没有让叶翩跹踏实多少,那略显明亮的暗室内,传出的细碎的声音令叶翩跹紧绷的神经再次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单台空将火把插到墙上,阴沉的看了眼叶翩跹后,转过身,依然走在了前头。   叶翩跹犹豫了下,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那映入眼帘的画面,不知该称为不堪入目还是血腥。   三个赤身裸体的女子,那白皙的身体上尽是伤痕,混杂着刺目的鲜血,女子姣好的容颜早已扭曲成了一团,痛苦的挣扎着,求饶着,而那五个大汉却是乐此不疲的用各种方法折磨着身下的女子。   叶翩跹站在暗室的入口处,看到那不堪入目的一切后,立马别掩住口鼻将头别了过去,等缓和了些后,捂着口鼻才缓缓的转回了头。   “我妹妹呢?”叶翩跹心惊,怒问道。   单台空靠在墙上,眯着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似笑非笑的努了努嘴,“在那里,放心,都好好的。”   那暗室的墙挡住了叶翩跹的视线,无奈,叶翩跹只得捂着口鼻将身子朝里面挪了挪。   暗室的角落里,叶清歌缩在角落里,双手捂着耳朵,将头埋在双腿间瑟瑟发抖。   第四十六章 清歌念(求收藏~)   地牢暗室的角落里,叶清歌缩在角落里,双手捂着耳朵,将头埋在双腿间瑟瑟发抖。   “清歌!”叶翩跹忍不住唤出了声。   叶清歌缓缓抬起了头,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里溢满了恐惧的泪水,干裂失血的嘴唇,有些破碎的绿色长裙罩在她单薄的身子上,此时的她,如片失去了保护的嫩叶,随时都会飘落,凋零。   叶清歌看到叶翩跹后,艰难的站了起来,朝叶翩跹摇摇晃晃的走去:“大…姐…快逃…”   把守在一侧的一名大汉,一把将站起的叶清歌推翻在地,抬起手上的长鞭,照着叶清歌瘦弱的身子抽了下去。   “啊…”叶清歌吃痛,哭咽着,将身子缩成了一团,眼睛看着叶翩跹,嘴里却不忘道:“啊…大姐…啊…快…啊…快…逃…啊啊…”   一瞬间,叶翩跹的心坠入了谷底,虽然她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妹妹,虽然她一直都恨她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幸福,可是在这一瞬间,叶翩跹才发现,她这个刁蛮任性的妹妹,在垂死挣扎的时候却不忘叫她快逃。   “别打了…不要再打她了…”叶翩跹哭腔着,疯了似的冲了过去,扑在了叶清歌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叶清歌单薄瘦弱的身子。   “啪啪…”那黑蛇皮拧成的长鞭毫不留情的在叶翩跹的背上连抽了四下,叶翩跹身上绣着翻飞彩蝶的长裙瞬间被抽出了四道口子,长裙下娇嫩的肌肤被抽得皮肉都翻了出来。   叶翩跹的眼里噙着泪,紧咬着牙关,闷哼了几声。   “大姐…快…逃…不要…管…清歌…”叶清歌哽咽着,想将叶翩跹从她的身上推开。   叶翩跹紧抱着叶清歌,突然怜爱的笑了起来:“有…大姐在,别怕…”   那扬起的长鞭再一次要抽上叶翩跹的背的时候,被单台空一把扯了住。   “啪,”一个耳刮子响了起来,一个略带暗哑的声音怒道:“本王的王妃你也敢抽!”   “卑职不知,请大王责罚。”那拿着长鞭的大汉,将手中的鞭子一松,跪了下去。   大王?王妃?   叶清歌的视线有些模糊,努力的眨了眨眼,疑惑的看着站在叶翩跹身后的那个一脸阴鹫的男人。   “爱妃,见到你妹妹了,现在是不是该陪本王就寝了?”单台空扣住叶翩跹的手腕,将叶翩跹从叶清歌身上拉了开来,凑近叶翩跹的后脖颈,一下一下的厮磨着。   叶翩跹挣扎着,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不脱单台空的手腕。   “放手。”叶翩跹朝着单台空怒道,另一手,抬手便朝单台空的脸上呼去。   单台空轻轻巧巧的将叶翩跹的另一只手扣了下来,“哎呀呀,爱妃要是想跟你妹妹再叙叙旧,跟本王说一声便是,何必动粗呢。”单台空握着叶翩跹的两只手,揉了揉,又将手送到鼻尖嗅了嗅。   “放手,你这登徒子。”叶翩跹气极,抬脚踹向单台空。   单台空握着叶翩跹的手,闪身躲了开,顺势一把将叶翩跹揽入了怀中。   温软入怀,暖玉生香。   单台空阴鹫的神色顿时一扫而空,轻轻扬起了嘴角,紧搂着叶翩跹,任其在他怀中挣扎。   叶清歌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茫然的看着在单台空怀中挣扎的叶翩跹。   “大姐…这是真的吗?”叶清歌从地上爬起,残破的长裙上,血水一滴滴的滴落下来,那被鞭子抽得皮肉外翻的伤口上,黑色的血痂沾着地上的干草,落魄,却无法掩饰住叶清歌此时的茫然和震惊。   她本以为叶翩跹丢下她独自逃走了,她知道叶翩跹讨厌她,但叶翩跹从未表现出对她的厌恶,所以她一直一直都假装叶翩跹是喜欢她的。   当看见叶翩跹出现在暗室里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便是叫她逃!她是她的姐姐,如果能用她的死换来她的清白的话,她愿意。   可是…可是她发现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叶翩跹根本不需要她来救,因为她是北鲜国的王妃!可笑,没想到这个跟她做了十几年的姐妹的人竟然成了北鲜的王妃,真真是可笑!   叶清歌看着那个在单台空怀里挣扎着的叶翩跹,突然大笑起来,“大姐,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飞哥哥,我不相信你会下毒害飞哥哥,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错了。”   “清歌…”叶翩跹奋力从单台空的怀里挣扎了出来,却不敢靠近叶清歌,此时的叶清歌,模样很怪异,那双灵动的大眼早已失了灵气,眼里一片灰暗,直勾勾的盯着她,让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原来我真的错了,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因为我总是会抢你最爱的东西。衣服,我跟你抢,头饰,我跟你抢,就连飞哥哥,我也喜欢跟你抢。”叶清歌喃喃自语着,又猛的摇起了头,“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大姐,你不会害飞哥哥的对不对?”   “不会害白大哥的,不会的…”叶翩跹慢慢挪动着身子,靠近了叶清歌。   “不会的,大姐不会害飞哥哥的,我们回去好不好?飞哥哥不会不理我们的。”叶清歌一把拽住了叶翩跹的袖子。   “回去?她是本王的王妃,你要她回哪里去?”单台空一把打掉了叶清歌抓着叶翩跹的袖子的手。   “单台空,你别太过分。”叶翩跹眉头紧跳,再也忍不住单台空对自己的挑衅,怒道。   “过分?不过分啊!反正你也不喜欢你这个妹妹,不如本王做个顺水人情,帮你除掉她好了。”单台空亲密的贴着叶翩跹说道,而阴鹫的双眼却在捕捉着叶清歌脸上的表情,很快,单台空便收到了令他满意的表情。   叶清歌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叶翩跹,她没想到,她的姐姐竟然会想害死她。   “单台空…”叶翩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一把抓住了单台空的臂弯,靠近单台空的身侧,沉声道:“放了我妹妹,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的?”单台空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只要放了我妹妹。”叶翩跹看了眼目光呆滞的叶清歌,才缓缓道。   “那爱妃知道该怎么做吧!”单台空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翩跹。   叶翩跹在单台空那双阴鹫的眼里读懂了意思,垂下了头,再次强调道:“放了我妹妹。”   “将这个丫头锁起来,爱妃,咱们走吧!”单台空一手揽住了叶翩跹的腰肢,将其搂进了自己的怀中,叶翩跹没有挣扎,单台空满意的大笑着离去。   “大姐…”叶清歌眼睁睁的看着叶翩跹依偎在单台空的怀里悠然离开,呆愣了许久,直到听到那看守他们的大汉粗犷的笑声才反应了过来。   “好水嫩的一个丫头啊…”   “啧啧…比起那仨娘们好多了。”   “把她锁起来吧。”   “锁起来?黑四你傻了吧,大王可没说过要放了她。”   “那…哥几个玩玩?”   “嘿嘿…你说呢!”那个刚才还在把玩着一个女人的大汉,将身下被玩得奄奄一息的女人一把拽起,丢了开,伸手便摸上了叶清歌娇俏的脸蛋。   叶清歌呆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即使反应过来了,又能如何?   叶翩跹将她带来了北鲜大营,却不想入了狼口,在地牢里,度日如年,她看着那些女人,被一个个男人把玩,然后极其残忍的用各种手法将其弄死,死状各异,即使死后连身体都是残缺不全的。   三名大汉围上了叶清歌,双眼色迷迷的上下打量着叶清歌,一个个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喂…”地牢的暗室内,响起了一个嘶哑的声音,“你们大王只是说将她锁起来,可没说让你们玷污了她。”   三名大汉听到那个暗室里传来的声音后,都愣了愣,其中一个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大王的想法。”   “我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是我知道他为什么要留着她。”嘶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为什么?”   “用她来限制住齐燕大军的进攻。”悉悉索索声,那个说话的声音摸索着站了起来,“如果我没猜错,她是齐燕叶家的人。”   “齐燕叶家的人又怎么了!”其中一大汉怒道,话语里明显中气不足。   “是没怎么了,只是,她是白家未过门的媳妇。”   “白家的人…”“是蜀中白家…”   “小子,你要是敢骗大爷我,大爷我非废了你不可!”那个垂涎叶清歌容貌的大汉,狠狠的啐了一口,打开牢门,将叶清歌一把推了进去,锁上门后,又回去继续作乐,折磨起那三名奄奄一息的女子来。   男子很瘦,已经有些瘦骨嶙峋了,那背上的衣物遮挡不住突出的骨架,男子的四肢都被铁索锁了起来。   男子那瘦弱的身子艰难的拖动着粗重的铁索,挪到了叶清歌的身旁,用嘶哑的声音轻声的询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叶清歌呆坐着一动不动,残破的长裙,血肉外翻的伤口,黑亮的长发上沾满地上的干草,那娇俏的脸蛋上尽显肮脏,此时的叶清歌如只残破的布娃娃,黑亮的眸里一片死灰,毫无生气可言。   瘦弱男子轻叹了口气,将自己身上的长褂脱下,裹住了叶清歌瘦弱的身子。   叶清歌感受到身上的暖意,缩了缩身子,木讷的将头抬了起来,对上瘦弱男子如水般平静的双眸,清瘦的脸庞,却不失温婉,叶清歌木讷的看着眼前瘦弱的男子,突然一头扎进了男子的怀里,大力的将瘦弱男子撞得跌坐在了地上,叶清歌不管不顾,伏在男子的胸膛上放声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是…我大姐…可我一点…都…不恨…她…为什…么…”叶清歌哭得断断续续,伏在瘦弱男子的胸膛上,身子一抽一抽。   瘦弱男子只是轻轻的拍着叶清歌的背道:“莫哭,莫哭,你大姐肯定也是为了救你,才跟单台空走的。”   “你不用…安慰我…大姐…她一直…都不…喜欢…我”叶清歌哽咽着,嗓子已经哭哑掉了。   “我有个妹妹,也有你这般大,总是调皮捣蛋,那日我帮她逃了出来,那笨蛋竟然又偷偷跑回来救我,我骂了她,将她骂哭着跑掉了,我是兄长,我疼爱她,但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你大姐,肯定也有她的难处。”瘦弱男子轻缓的拍着叶清歌的背,轻柔的讲述着,他想起他疼爱的调皮捣蛋的妹妹,没来由的笑了起来。   “真的…吗…”在瘦弱男子轻缓的拍打下,叶清歌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靠在男子瘦弱的胸膛上,再也忍不住困劲,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   瘦弱男子低头看了眼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的叶清歌,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成长,要付出不同的代价,经历过后,才能深深体会到,化蝶时撕心裂肺的痛,也才知道,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第四十七章 蜕变   今天妹妹订婚,是大订,可怜的俺,请假参加婚宴去了~~~   又是买新衣,又是买新鞋......   作为宅女的俺,伤不起啊~~~   作为高龄的俺,伤不起啊~~~   羡慕嫉妒恨...调戏妹夫去...   ------   “我叫叶清歌,你叫什么名字?”一场痛哭之后,叶清歌也安静了下来,这是她每次睡醒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   暗无天日的关押,她怕某一天,自己醒来后,会忘了自己的名字。   昏暗的地牢暗室内,分不清白昼黑夜,那几个大汉自那日后,便没再出现在暗室内。关押他们的暗室很小,暗室内除了叶清歌和瘦弱男子外,还有一个瘦老头,瘦得两颊都凹陷了进去,却能依稀的看出老头原先魁梧的身形。   “我叫宁言。”每次叶清歌问话的时候,瘦弱男子都会含笑着回答。   不管叶清歌怎么笑,宁言都会在她的眼底看见那一抹被隐藏的哀伤。   现在的叶清歌与宁言第一次见到的叶清歌判若两人。   那日,几名大汉将叶清歌丢进了地牢内,地牢内那血腥的一幕在叶清歌的眼前上演,鲜血,残肢,哀嚎,挣扎。   穿着绿色长裙的叶清歌,如一片新生的嫩叶,却被人生生的拔落。   那双灵动的眼眸,在她被丢进地牢中的后,失去了神采,那双清澈的眼眸,在她被叶翩跹无情的抛弃后,变得一片死灰。   宁言看着一夜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叶清歌,不禁忍不住叹了口气,单台空的确不简单,用妹妹的生死换来姐姐的跟随,却用那些不堪入目的手段,将叶清歌的内心逼入死角,令她绝望,令她生不如死。   “清歌…”见叶清歌又发起了呆,宁言出声打断了叶清歌的思绪,“清歌会跳舞吗?”   “不会…”叶清歌垂着眼摇了摇头,忽而又笑道:“大姐会跳,而且跳得很好看,所以她的名字叫翩跹。”   “翩跹。”宁言轻柔的念道,“火树银花不夜天,清歌挽纱舞翩跹。”   “是了是了,爹爹最喜欢念这句词了,说我和大姐的名字就是从这里来的。”叶清歌兴奋道,黑亮的眼眸泛起了神采。   “那这么说,你会唱曲儿?”宁言笑问道。   “不会,”叶清歌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就因为不会唱曲儿,所以大姐觉得我配不上她。”   宁言拉动锁住手腕的铁索,轻轻的揉了揉叶清歌杂乱的长发,轻柔道:“怎么会呢,你的声音很好听,我想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才叫清歌的吧!”   叶清歌垂着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突然疯了似的,狂乱的抓起自己的头发来,嘴里喃喃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怕…怕…”   叶清歌突然的举动将宁言吓了一大跳,宁言有些慌乱,忙拍着叶清歌的背,出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怕…怕…”叶清歌呆呆的喃喃着。   “这丫头的精神受了刺激。”一直闭目养神的老头突然睁开眼开口道,“叶家是齐燕的一大名门世家,其医术更是深得当今医圣的亲传,看这丫头的模样,应该是被那些血腥的画面刺激到了。”   “据说这几个古老世家里,每隔百年便会出现一位天赋异禀的怪胎,这叶家的小丫头,该不会就是那几百年才会出现的怪胎吧?”老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叶清歌,却又摇了摇头:“不大像啊!”   “爹!”宁言无奈的唤了声,看着自己父亲一副不急不躁,又为老不尊的模样,甚是无奈。   “封她穴位不就好了,这个还要我教啊。”宁老头架着双手,靠在墙上打算继续打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臭小子,几天没练武了吧,赶紧给我练去。”   “几天?你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几天呢!”宁言嘀咕着,看着渐渐沉睡的叶清歌才放下了心,起身拖着粗重的铁链开始活动起筋骨来。   “出拳再用力点。”宁老头打着瞌睡,眯着眼看着宁言将铁链拖得哗啦啦响。   “不对,这里要下捣,重来重来。”   “对,出腿再快点。”   “手腕,手腕要再灵活些…”   “拿着这个,把双刀的刀法使两遍。”   那昏暗的暗室内,铁索的声音很空旷的响着,还有木棍劈开空气的强劲有力的声音,宁言呼吸沉重的拖动着沉重的铁索按着宁老头的要求打着招数套路。   几个来回下来,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瘦弱温婉的脸庞上泛着丝丝潮红。   宁言抬手擦了把汗,回头发现叶清歌早已醒来,目光呆滞的盯着地面发呆。   宁言没有太多的在意,自那日之后,叶清歌虽然会说着笑着,但很多时候都会盯着地面发呆。   宁言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坐了下来,带着铁索练功,虽然很重很不灵活而且还很吃力,但是,这也是一种提速的好方法,等卸下铁索后,他出手的速度和力量都会提升一倍不止。   “言哥哥…”叶清歌突然开口喊了一声宁言。   一声低沉,略显嘶哑的声音令宁言淬不及防的打了个冷颤,是叶清歌的声音,却不似之前那般的清脆悦耳,如果不是坐在叶清歌的旁边,宁言都不敢相信这是叶清歌发出来的声音。   “言哥哥…你杀过人吗?”叶清歌垂着头,幽幽的说道,嘶哑的声音在昏暗的牢房内显得很是突兀。   “杀过。”宁言此时才发现了叶清歌的不对劲,微微犹豫了下才回答了叶清歌的问话。   “你害怕吗?”叶清歌幽幽的问道,一双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被抓在手中的干草。   “我不能害怕,如果我害怕,死的就是我。”从小在军营中长大的宁言,虽然瘦弱温婉,却不失有一股天生的大将之风,隐忍便是他最大的优点。   “是的,不能害怕,如果害怕了,死的就是我…”叶清歌垂着首,慢慢低语着。   宁言心里有些没底,担心,又不敢多问,怕会像之前那般刺激到叶清歌。   “言哥哥…清歌杀过人…杀过人…”宁言听不大清叶清歌在说什么,却听清了后面几个字‘杀过人’,“如果不杀了她,她会害死大姐的…会害死大姐的…”   叶清歌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一把抓住了宁言的手,尖长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宁言那双瘦得毫无血色可言的手上。   “清歌…清歌…有言哥哥在,莫怕。”宁言抽出手,将叶清歌拦在了自己的怀里,出声安慰道。   “我看见她…她拿着一把尖尖的刀,一步一步走向大姐的床…床…大姐…大姐…好多血…啊…好多血…怕…怕…”叶清歌语无伦次的喃喃着,不停的用手拽着自己的长发,脸色惨白,嘴唇发青,目光涣散,“我杀了她…杀了她…”   “清歌,不怕不怕,有言哥哥在…”宁言头痛不已,没想到叶清歌会变成了这个模样。   宁老头突然睁开了眼,神色复杂的看着叶清歌:“她的记忆被人强行封印了,因为之前的刺激将她被封印的记忆给唤醒了,单台空好毒的计,这样下来,只怕这丫头会被她自己那些痛苦的记忆和满心愧疚所吞噬,变成一个傻子。”   “单台空怎么会知道她的过去?”宁言不解,齐燕与北鲜相隔几万里,就算单台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会知道叶清歌小时候的事。   “叶翩跹!”宁老头微微思索下了道。   “叶翩跹?”宁言更是不解了。   “你没听她说,那个人想杀叶翩跹吗,却被她给杀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叶翩跹肯定是因为叶清歌杀了那个人,所以才恨叶清歌,而叶清歌,想必只是叶翩跹与单台空两人交易中的一颗棋子罢。”宁老头微微的摇了摇头,满脸可惜的看着叶清歌。   宁言也轻轻的叹了口气,拍着叶清歌的背安抚着。   “我杀了她…我杀了人…杀了人…”叶清歌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停的拍着,不停的搓着,好像她的手沾满了鲜血似的。   “她该死!”宁老头靠在墙上,眯着眼,冷不防的接了一句。   叶清歌突然安静了下来,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道:“她该死吗?她该死吗?可是我杀了她…”   “她该死!如果你不杀她,她会杀了你,会杀了你大姐。”宁老头一转之前冷淡的模样,语气强硬,异常的凶狠。   宁言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甚是无奈,毕竟军人出身,粗犷惯了,安慰起人来也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再者,他自己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该死?”叶清歌一脸茫然的看着宁老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又有谁是该死之人?又有谁是该杀之人?   宁老头似乎看穿了叶清歌的想法,摇摇晃晃的起身,伸手解开了身上宽大的长褂,长褂下一片黑黝黝的皮肤,瘦得骨头凸显的胸膛上,爬满了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疤痕。   宁老头指着一道最长的疤道:“这道疤是一个曾经是最好的战友的人给我留下的,他背叛了我,一刀砍在我的胸膛上,他以为我死了,可惜,我没有死,我用那把杀过无数敌人的刀杀了他。”   “如果我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我,就跟你一样,如果你不杀了她,她就会杀了你。”宁老头扯回长褂,扣上,慢悠悠的重新坐下,靠在墙上眯起了眼。   “清歌,你没有错,你杀她是为了救你大姐,如果你没有杀了她,死的那个不是她,而是你最想保护的那个人。”宁言轻柔的拍着叶清歌的背,轻声细语道,“你想保护你大姐,对不对?你想保护她,那么你就要自己坚强起来,只有你变强了,你才能更好的保护她。”   是了,她最喜欢看大姐跳舞了,她最喜欢大姐那绣满翻飞彩蝶的水袖长裙了。那个坏人想杀大姐,她要保护大姐,她要保护大姐不受伤害!   叶清歌低垂着头,喃喃着,目光里却逐渐有了神采。   过了许久,脸色渐渐恢复了平静,一直紧抓着宁言手也终于不再颤抖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的松了开,然后抬起头,闪着明亮的眼眸扑到了宁言的怀里,蹭了蹭后,转过头朝宁老头甜甜的笑了:“宁叔叔,我给你捶捶腿吧。”   “哎,丫头真乖,宁叔叔刚好觉得肩膀酸,来来来,捶捶,捶捶。”宁老头翻了个声,眉开眼笑的说道。   第四十八章 逃计划(上)   那一日之后的叶清歌如换了个人,又回复了之前活泼的模样,她的眼里没有哀伤,明亮的眼眸如一汪幽潭,清澈见底,宁言发现,这样的叶清歌,其实很好。   “言哥哥,好饿。”叶清歌蹲在角落里嘟囔着,好像有好些天没有人来送饭了。   宁言捏了捏叶清歌消瘦了许多的脸颊,心疼道:“再忍忍。”   这干燥的地牢内,别说老鼠了,连只爬虫都见不着,除了定时有人送饭送水来外,平时几乎不见人影,而这一次,距离上次送饭的时间好像已经有好些天了。   “长街长,烟花繁,短亭短,红尘辗,挑灯回看把萧叹…”宁言靠在墙上,轻轻念着什么词。   叶清歌就蹲在宁言的旁边,歪着脑袋看着宁言,笑弯了眉眼,“言哥哥,西楚漂亮吗?”   “漂亮,玉潼关的落日很美!”宁言突然想起了玉潼关外的落日,那片夕阳下,那个女子身着一袭白袍,双手背负而立,长发飞扬,微扬着头,以一种孤寂的姿势站立着,那是什么时候的记忆了,他早已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有过那么一抹背影。   “言哥哥想起了谁?”叶清歌望着宁言微微有些惆怅的脸,问道。   “一个朋友,她很美,却很孤寂。”宁言将那个影子从脑海中驱赶了出去。   “可是诺云那个丫头?”宁老头突然开口道,声音又低了下来:“不知道诺云那丫头寻到风舞了没,就怕风舞那丫头会胡来。”   “诺云?我知道她!”叶清歌挠了挠头,笑了起来,还指着自己的肚子道:“我还被她踹了一脚,飞了出去,爬起来后发现一点伤都没有。”   “清丫头认得诺云?”宁老头听叶清歌说起诺云,突然来了兴趣。   “认得!她很漂亮,而且飞哥哥很喜欢她。”叶清歌甜甜的笑了起来,早已没有了刚见到于诺时,看到白霖飞对于诺好得不得了时生出的嫉妒了。   “飞…飞…飞什么?是谁?”宁老头愣了半天。   叶清歌看着宁老头有点吃瘪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飞哥哥啊,就是白霖飞啊!”   白霖飞!   宁老头挠了挠头,那丫头怎么寻到蜀中白家去了,而且还跟那白霖飞在一起!   叶清歌像是要故意揭于诺的短似的,又道:“诺云也很喜欢飞哥哥,就连我碰下都不让,宝贝得不行呢!”   “那丫头向来如此,护短得很。”宁老头也笑了起来。   叶清歌‘咯咯’的笑着,“我觉得她很好,我很喜欢她。”   “清丫头,那你不喜欢宁叔叔?”宁老头也挺喜欢活泼的叶清歌,开始逗起她来。   “喜欢,清歌喜欢宁叔叔,还喜欢言哥哥。”叶清歌拽着宁言的胳膊,晃啊晃。   宁言笑着揉了揉叶清歌的小脑袋,转过身,拨开了一旁的干草,干草下面是一块有些干硬的地面。   宁老头警觉的打量了遍四周后,挪到了宁言身侧,叶清歌好奇,也跟着蹲在了宁言的一侧。   干硬的地面上,画着一个简易的图形,做着点点琐碎的标记。   叶清歌看了看,指着一个画着圈的点问道:“言哥哥,这个是我们在的地牢的出口吗?”   宁言有些讶异的看着叶清歌,想不到这个丫头竟然能看得懂他画的简易的地图和图标,“没错,正是地牢的出入口。”   “这个地牢,我观察了很久,只有一个出入口,而且牢中全是干硬的黄土,要想逃出去,挖地道是行不通了,只能从正面突击。”宁言指着那些标注的图标道:“这是我凭着之前的记忆画出来的,至于这条路线能不能逃出去,大概只有三成的把握。”   “三成?好低啊,那能不能换条路线?”叶清歌蹲在一旁,像是讨价还价般问道。   宁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北鲜大营不熟悉,这条路线还是照着以前的记忆画出来的,想换路线也没法换。”   “噢,这样啊,那就这条吧。”叶清歌无奈的嘟着嘴道,“言哥哥,不要丢下我,我会跑得很快的。”   宁言轻柔的笑了起来:“言哥哥不会丢下清歌的。”   “嗯。”得到了宁言肯定的答复,叶清歌开心的点头应着。   “咔嚓擦…”   “嗒…嗒嗒…嗒…”   地牢的走道内响起了空旷的回音,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在静若无声的地牢内显得很是突兀。   宁言飞快的用干草将地上简易的地图盖了起来,被锁住的手腕上发出一阵铁索的碰撞声,顿了顿,发觉动静太大,朝叶清歌眨了眨眼,叶清歌会意的点了点头,抱起一大把的干草扔在上面后,翻身趴在了被干草覆盖住的地图上面。   “嗒嗒嗒”沉闷死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清歌翻了个,面朝墙壁,假意睡了过去。   “吃饭。”这次送饭来的不是之前看守的几个大汉,而是个年迈的老妈子,干巴巴的声音阴沉的说着,放下手中的篮子,掀开盖子,将里面的碗端了出来,三个大碗,剩饭和着干巴巴的菜叶和浑浊的汤,比猪食好不到哪里去。   宁言接过碗,唤叶清歌来吃饭,叶清歌翻了个身,看了眼宁言手中的饭后,不响,默默的接过了碗。   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叶清歌才知道,饿了,什么东西都能吃得下,只要不死,什么都有希望!要逃出去,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力气逃跑,她不能拖言哥哥的后腿!   叶清歌垂着头,默默的吃着手中的剩饭,没有皱一下眉头,平静得与之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叶清歌,判若两人。   “清歌…”站在暗室外一直看着叶清歌的叶翩跹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   正在吃着剩饭的叶清歌僵了僵,没有抬头去看叶翩跹,只是低着头默默的继续吃着。   “清歌…”叶翩跹站在暗室的牢门外,望着里面那个垂着吃着手中饭菜的叶清歌,轻声唤着。   “大姐,我很好,这里的饭菜很好吃,你瞧,我都吃完了。”叶清歌扬起了脸,将手中吃完的空碗朝叶翩跹晃了晃,然后将碗递给了宁言,自己转过身,躺在干草上,打算继续睡觉。   叶翩跹抹了把泪,伸手接过了宁言递出来的碗,轻声道:“这位大哥,麻烦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清歌,清歌她还小…”那一声‘照顾’咬得特别重,叶清歌却将头别了过去。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清歌的。”宁言颔首点了点头。   “清歌,大姐对不起你。”叶翩跹哽咽着,“大姐不该将你带到这里来,自己入了虎口,还将你送进了…”   “住嘴!”叶清歌冷冷的打断了叶翩跹的话,“大姐,我在这里很好,而且还认识了宁叔叔和言哥哥。”   “清歌…”   “你走吧,我从来都没恨过你,你是我大姐,只要你幸福,便是我最大的幸福。”叶清歌垂着头,不看一眼叶翩跹,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会忍不住想扑进叶翩跹的怀里大哭。   叶翩跹讶异的看着叶清歌,她不敢相信一脸稚气的叶清歌会说出这些话,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感动,她没想到,那一直都是单纯幼稚的叶清歌,突然间就长大了。   她知道,叶清歌杀了她的好姐妹,她恨她,恨她夺走了她的一切,就连她的好姐妹,她也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夺走了,但是,自那日在地牢内见到满身伤痕的她哭着叫她逃的时候,她发现她再也恨不起她来了,这是她的妹妹,唯一的妹妹,在生死关头叫她快逃的妹妹!   “走了。”那送饭的老妈子用干巴巴的声音催促着叶翩跹,叶翩跹在暗室的牢门旁磨了又磨,见实在磨不下去了,无奈,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嚓嚓嚓”石门再次关上,宁言拖着铁索走到叶清歌的旁边,将手中的纸团递给了叶清歌。   “什么?”叶清歌睁开眼,茫然的问道。   “你大姐给你的。”宁言温婉的脸庞上写满了宠溺,发觉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渐渐开始宠溺起叶清歌来了。   叶清歌接过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纸团,展开,纸团里裹了一条细铁丝,上面还写了几个字,叶清歌细细的看了起来,看罢后,脸色攸的变了,将纸条塞给了宁言:“这不是真的…大姐她疯了…”   宁言一脸孤疑的接过纸条,在昏暗的灯下看了起来,脸上的喜色渐渐浓郁了起来。   “怎么了?”宁老头看着宁言略带喜色的脸,疑惑的问道。   宁言将纸条递给了宁老头。   纸条上写着几个微小的字:“今夜子时,地牢开,速逃。”   宁老头合上纸条,揉了揉,塞进了嘴里,和着唾沫,咽了下去后,才道:“准备下。”   宁言点了点头,拍了拍叶清歌的背:“清歌,好好养神,我们一定要逃出去,莫要负了你大姐的期望。”   “那你的铁索怎么办?没有钥匙,打不开啊!”叶清歌看着宁言被栓住的四肢,急了。   “笨丫头,你大姐不是给了铁丝吗?”宁老头轻轻的拍了下叶清歌有点像鸡窝的脑袋。   叶清歌将手中的铁丝拿起来,看了看,又比了比,沮丧道:“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啊!”   宁言笑着将叶清歌手中的铁丝抽了出来,“开锁。”利索的将铁丝插进了锁眼里。   “咔嚓”只过了一小会儿,铁锁的锁扣应声跳了出来,宁言将解放出来的一只手得意的朝叶清歌晃了晃。   叶清歌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好奇的看着那被打开的锁了细小的铁丝。   “好了,先闭目养神,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宁言轻柔的揉了揉叶清歌的发,笑道:“等出去后,好好洗个澡,我们的清丫头都要发臭了。”   叶清歌嘟着嘴,捏着鼻子道:“你们比我还臭呢!瞧瞧瞧,头发都粘一块儿了。”   宁言闻言,哈哈笑着道:“那你还穿言哥哥的衣服?!”   叶清歌别过了脸,“我就是喜欢穿!”   第四十九章 逃计划(下)   不知过去了多久,地牢内是一片诡异的静。   宁言用那根细铁丝打开了锁住四肢的铁索后,便开始着手摆弄起牢门的锁。   “嗒嗒嗒…”安静得诡异的地牢内,很快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宁言闻罢,抽回正在摆弄铜锁的铁丝,迅速的翻了个身,用干草往自己身上一裹,压住被打开的锁头,眼一闭,装起睡来。   火把将地牢内昏暗的视线,照亮了一片,那人只是远远的在暗室的入口处站了下,摆着火把照了照,却不敢前进半分。   那地牢的暗室内依然透着一股腥膻味,昏暗的地牢暗室,即使站在暗室入口处,也依然能感觉到那幽深的暗室内,无时无刻的在透出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凶煞气息。   宁言侧着身,睁开了眼,眼珠微转,见那火把只是在暗室的入口出晃了晃,便猜到是巡夜的人来查房了,既然有人来查房了,那么,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子时了,宁言猜测到。   那巡夜的人只是将火把在入口处照了照,见里面的人都还在时,也没多做停留,转身便“蹬蹬蹬”的上了台阶,飞快的离开了。   “爹…”宁言轻声唤道。   “没睡。”宁老头没有翻身,微微的抬起头,简洁的回道。   宁言借着昏暗的灯光,挪到了宁老头身旁,着手摆弄起宁老头身上的锁来。   与宁言身上的锁不同的是,宁老头的身上,除了四肢捆住的铁索外,脖子处还被加了一个粗大的铁环。   用宁老头的话说,这铁环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跟狗脖子上的铁环似的,所以宁老头最痛恨这个铁环,一开始便催促宁言赶紧把他脖子上的铁环给卸了。   宁言先是试着打开宁老头的铁环,发现这铁环上的铁锁的构造有些不同,试了许久发现也打不开,无奈,为了节省时间,只得先将宁老头四肢的铁锁打了开,最后才开始开宁老头脖子上的铁锁。   “哎,你行不行啊,笨手笨脚的。”宁老头催促着,他现在是恨不得拿他的大刀将这破铁锁给砍了。   “这个很难打开啊。”宁言有些着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点点冷汗。   “我来,你去开锁。”宁老头一把扯过宁言手中的铁丝,将铁丝折中折断,给了宁言一半,让他去开暗室的牢门,剩下的一半,自己摸索着开脖子上的铁索。   暗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中,唯独能听到的,就是几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和手中铁丝开锁时发出的细微的“嚓嚓”声。   “喀嚓”暗室的门锁应声跳了开,宁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头看见自己的父亲正铁青着脸在摆弄着脖子上的锁。   许是开了许久也打不开,宁老头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就差破口大骂了。   宁言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   “言哥哥,快点,要到子时了。”叶清歌早已醒了过来,也开始催促着宁言。   “言儿,你们逃出去吧!找到诺丫头,再回来救我。”宁老头开了许久也打不开脖子上的铁锁后,便知这铁锁不简单,也失了耐性,便催促着宁言带着叶清歌先离开。   叶清歌坚毅的摇了摇头,“我不会丢下宁叔叔不管的,逃出去,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们可以慢慢的开锁,一直等到锁打开了再逃出去。”   “傻丫头,你姐姐在外面接应你们,这说明今夜是潜逃的大好时机,怎么可以为了我这个老头子而错过了呢。”宁老头摸了摸叶清歌的脑袋,像极了一个慈爱的父亲。   “清歌…”叶清歌还准备说什么,忽的听见一声熟悉的轻唤,怔了怔,回头瞧见叶翩跹着了身墨色的长裙立在暗室的入口处。   “大姐!”叶清歌欣喜的喊道,“大姐,你赶紧回去吧,宁叔叔的铁锁打不开,我们要等铁锁打开了再逃出去。”   叶清歌的话没有丝毫的犹豫,却听得宁老头眉头直跳,低声怒骂道:“笨丫头,叫你逃就逃,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叶清歌看了眼横着眉的宁老头,笑嘻嘻道:“我要跟着宁叔叔一起。”   叶翩跹有些焦急的走了进来,怀中不知道抱着什么,用一大块黑布裹着,神色焦急道:“我在单台的营帐内拿了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   宁言闻罢,接过了叶翩跹手中的东西,打开黑布一瞧,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对叶翩跹道:“是我们的,多谢姑娘了。”   “要谢的话,就请你帮我照顾好清歌。”叶翩跹幽幽道。   “宁某一定会将清歌安全的带出去的。”宁言抽出双刀,看向宁老头道:“爹,你忍忍,我现在就将铁索砍断。”   “小子,下手准点。”宁老头闻言点了点头,也不拖拉,转过了身,将后脖颈露了出来。   叶清歌不解宁言要做什么,睁着大眼瞧着宁言,却看见宁言扬起手中的双刀,一刀砍向宁老头的脖子:“啊…唔唔…”   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叶翩跹一手捂住了嘴,叶清歌瞪大眼,伸手想抓宁言的衣角,发现离得远了点,够不着。   “当啷”一声脆响,宁老头脖子上的铁环应声而断,落地时发出了一声闷响。   宁老头摆了摆头,骂道:“臭小子,下手再重点,就不止擦破皮那么简单了。”   宁言干笑了两声,收起双刀,将另一把大刀递给了宁老头,朝叶翩跹道:“走吧。”   叶清歌挣脱开叶翩跹的手,抓住宁言的胳膊,劈头盖脸的就骂道:“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以为…以为你要…”   宁老头笑得很开怀,揉了揉叶清歌的发,道:“小子,下次可不要再吓清丫头了,瞧你,差点把她吓哭了。”   “这不是急着将铁索砍断嘛。”宁言挠了挠头,尴尬的笑道。   “好了,不要再磨蹭了,赶紧随我来。”叶翩跹焦急道,转身急急忙忙的往出口走去。   宁言牵起叶清歌手,跟着叶翩跹往地牢的出口处走去,宁老头也紧随其后。   上了一段蜿蜒曲折的台阶,一路上,没有陷阱,没有机关,空荡的走道里回响着空洞的脚步声,很轻,却是实质的脚步声。   踏出了地牢后,几人都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宁言才发现,此时已是入冬的节气了,呼出的热气都成了一片的白雾。   叶清歌脸上的神色有些兴奋,紧紧的抓着宁言的手,贪婪的多吸了几口干净清新的空气。   “走这边。”叶翩跹压低了声音,带着宁言三人往西走去。   宁言有些疑惑,更是不解道:“再往西就没路了。”   叶翩跹却道:“放心,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宁言虽有疑惑,却还是牵着叶清歌的手,跟在了叶翩跹的后面。因为,他相信,一直在叮嘱着自己照顾好叶清歌的叶翩跹,绝对不会再害叶清歌的。   一路向西,北鲜大营的西面很是荒凉,一路行来,不见几个士兵,就连巡逻的士兵都未见着几队。   拐过一个小土包,清晰的瞧见不远处的土包下,围着几名正在取暖的士兵。   “杀了他们,不要弄脏他们的衣服。”叶翩跹不看宁言,语气里透着些微的冰冷。   那一处火堆旁,围着五名北鲜的士兵,寒冷的子夜,略显单薄的衣衫,他们只能围在火堆旁取暖。   宁言没有多话,他已经猜到了叶翩跹的想法,松开了握着叶清歌的手,对叶清歌道:“清歌,闭上眼,言哥哥马上回来。”   叶清歌微微犹豫了下,乖乖的闭上了眼,“言哥哥要小心。”   “嗯。”宁言轻笑着应道,飞快的闪身袭向了那个土包下面的五名士兵。   双刀闪着寒光,轻盈的划开了五人的咽喉,还来不及呼唤的五人,瞪大眼,看着突然袭来的那名瘦弱男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喉管的鲜血喷涌而出,宁言手脚利索的扒下了五人的衣服,杀人需要技巧,就如宁言这般,能够无声息且手脚干净的将人杀死,再剥下干净的衣服。   “穿上。”叶翩跹异常平静的说道。   宁言没有马上穿衣服,而是先把被他杀掉的五人的尸体都挪到了土包后面,再用地上的干草将其掩盖了起来。   将一切弄好后,宁言才对叶清歌道:“好了,清歌,可以睁开眼了。”   叶清歌睁开黑溜溜的大眼睛,向四周扫了一遍,没有什么令人作呕的尸体,只是空气中弥漫着有些微浓重的血腥味,叶清歌皱了皱鼻子,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宁言。   宁言将手中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叶清歌,道:“先穿上,取个暖,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叶清歌异常乖巧的接过宁言手中的衣服,然后便往自己身上套去。   叶翩跹有些怪异的看着叶清歌,发现自己这个妹妹真的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刁蛮,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耍着大小姐脾气,现在的她,更多的是随和。   宽大的衣服不是穿在叶清歌身上,想是挂在上面一样,叶清歌朝宁言晃了晃偏长的袖子,一脸的俏皮。   宁言笑着将叶清歌手上偏长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了半只小手,这样手指既可以活动,也不怕会冻着。   三人都穿好衣服后,叶翩跹才缓缓道:“跟我来。”   三人对视一眼后,默不作声的跟在叶翩跹的身后,沿着西营的路线,一路向东行去。   一行人,跟在叶翩跹的身后在大营中缓缓的行走着,却总是绷紧了神经向四周探查着。   “喀喀喀”一队巡逻的士兵从对面走了过来,领头的士兵带着一队巡逻士兵站在了叶翩跹的面前。   叶翩跹呼吸一滞,握紧了微微颤抖的双手,强自镇定了下来。   领头的巡逻队长看了眼叶翩跹身后的三人,眼里有些疑惑,微微的朝叶翩跹躬了躬身,道:“属下参见王妃,不知王妃深夜出来可谓何事?”   “噢,无事,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叶翩跹只觉得自己的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在这深夜的寒风中,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巡逻队长不敢表现出太多的轻视,毕竟叶翩跹也算是单台空的王妃,就算不待见叶翩跹,也不能驳了单台空的面子。   巡逻队长见叶翩跹神色平常,又扫了几眼叶翩跹身后的三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夜里风大,王妃注意身子,你们几个,保护好王妃。”那巡逻队长在队伍中随意的点出六名小兵跟在了叶翩跹的身后。   叶翩跹看了眼那出列的六人,其中一人个子偏瘦,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显得极是机灵活络。   叶翩跹微微的皱了下眉,将心中的不快,不着痕迹的带了过去,没有拒绝,淡淡的朝那巡逻的领头将领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几人缓缓离去。   第五十章 逃出生天   一路无话,临近大营门时,那名个子偏瘦却机灵活络的小兵,微微上前,恭敬的唤道:“王妃,夜深了,请回吧。”   叶翩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离大营门口最近的地方,默默的望着北鲜大营的门口,大营门口插了一杆大旗,大旗黑色的底子上绣着一条火红色的九头蛇,黑色的旗帜与黑夜融入了一体,红色的九头蛇在黑夜中翻飞,显得拧狞异常。   叶翩跹抬着头,默默的看着那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大旗,夜风很大,吹痛了她的眼。   稍稍的看了会儿之后,叶翩跹转过身,对叶清歌假扮成的小兵道:“你,打坏了本王妃的茶盏,罚你在大营门口站岗到天亮。”   “我...”叶清歌一怔,不明所以的想开口狡辩。   叶翩跹柳眉一竖,打断了叶清歌话,低声训斥道:“罚你站岗算轻的了。”   “王妃…他不是...”宁言压低了嗓子,用粗重的鼻音开口道。   “怎么?还帮他求情?那你们三都留下吧!一起站岗到天亮。”叶翩跹冷冷道,一甩长袖,带着另外六人扬长而去。   “哎,这是个什么事啊,我一句话都没说,怎么连我一起罚了。”宁老头恼怒道。   那六名巡逻小兵没有多话,默默的跟在叶翩跹的身后,只有那名偏瘦机灵的小兵,有些孤疑看了眼叶翩跹,又偷偷的打量了几眼宁言几人,离去时还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下在一旁站岗的两名小兵。   宁言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三人站在那干瞪眼,然后三人不约而同的颓然的长叹了口气,无奈的接受了要站岗的事实。   大营入口出站岗的士兵并不多,左右各两人,而大营的大门处与大营内的其他地方并无太大差别,灯火也是昏暗的。   宁言对左右两侧站岗的两名士兵拱手道:“几位大哥,对不住了,今夜几位要与我们兄弟三人一起站岗了。”   “嘿嘿…”其中一名站岗的士兵见叶翩跹和她身后的巡逻小兵走远了,活动下了僵硬的脖子,又揉了揉发酸的肩道,“没事,你们站你们的,哥儿先休息休息…”   那名站岗的士兵挪了挪身子,也不离去,只是将身子靠在了大营的护栏上,眼一闭,打起了瞌睡。   见其中一人睡去,另外三人只是神色坦然的看了眼那人,自己则继续站着自己的岗,不动分毫。   宁言心知这几人不好对付,只是微微的拍了拍叶清歌的肩,附耳低声道:“靠着哥站着,还有好几个时辰,养足精神。”   叶清歌将瘦小的身子挺了挺,靠着宁言,傲然的站着。   “喀喀喀”很快,巡逻的小队又从大营内绕了出来,沉重的铁甲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发出异常明亮的碰撞声。   那名靠在护栏上打盹的小兵很快便醒了过来,来不及给自己抹一把脸,立即挺起了胸膛。   之前那名巡逻领队的队长很快便领着巡逻队走了过来,小队在他的指令下,停了下来,铁甲沉重的碰撞声也戛然而止。   宁言挺了挺胸膛,屏气凝神,就连一旁的叶清歌和宁老头也随着站的笔直起来。   巡逻队长阴沉着张脸,一双锐利的眼睛在站岗放哨的几位士兵身上一一扫过,当目光扫到那名打过瞌睡的小兵身上时,目光攸的变得冰冷了起来。   “你,”巡逻队长指着宁言道,“你不是跟在王妃身后的吗?”   “回大人,属下是跟随在王妃身后的。”宁言压低嗓子,粗重的喘了口气道。   巡逻队长上下打量着宁言,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宁言的容貌,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那你怎么在这里站岗?要知道,大营岗哨都是本都尉安排的。”   “回大人的话,是王妃的命令。”宁言垂着眼道。   巡逻队长的眉头跳了跳,不悦道:“她有什么资格安排这些事物。”   “大人,这不关王妃的事,是我们做错了事,所以王妃罚我们站岗。”宁言垂着头,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恭敬谦卑。   “那便站着罢。”巡逻队长也不再追究这件事,回头瞟了眼那名打瞌睡的小兵,“站岗的时候不许打瞌睡,你忘了吗?”   “回都尉的话,小人没有打瞌睡。”那名小兵打了个激灵,惊恐的答道。   “没有打瞌睡…”巡逻队长冷笑道:“那你嘴角的是什么?”   那名小兵急忙抬手擦了下嘴角,一看,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东西时,神色变得更加惊慌起来:“都尉…都尉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让他去喂马。”巡逻队长直接将一肚子的火气发在了那名偷懒打瞌睡的小兵身上。   那名小兵挣扎着被拖走了,宁言几人冷冷的瞧着这一切,治军,要的就是这样的威严和手段。   巡逻队长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带着巡逻队离去,铁甲在黑夜中发出单一的“喀喀喀”声,死板、沉闷。   宁言几人笔直的站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六个人,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因为有那个打瞌睡的小兵作为先列,都没有人敢开口说句话。   巡逻兵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准时出现在大营门口,不做停留,没有异状,很快便离去消失。   寅时三刻时,夜色变得更加浓稠起来,昏暗的灯光下难辨五指,站岗的人更是昏昏沉沉,一个个都强打着精神撑着。   宁言偷偷的拍了拍叶清歌的背。   一直靠站宁言身侧,站着打着瞌睡的叶清歌猛的惊醒了过来,嘟着嘴,偷偷的揉了揉站得有些发肿了的两条腿。   “活动下腿。”宁言朝叶清歌眨了眨眼。   叶清歌知道时候到了,点了点头,暗中踢了踢腿。   “爹,那边,我,这边,你。”宁言朝宁老头打了个眼色,将猎物分配好后,两人警觉的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并无任何异常后,两人相视一笑后,飞快的袭向了早已分配好的猎物。   手中的刀未出鞘,仅凭双手,手法灵巧的一招将人扭断了脖子,站岗的人来不及做出什么表情,脖子已经被一双诡异的手扭断了。   宁言将两人摆好姿势,朝叶清歌点了点头,三人没有打开大营的大门,只是由宁言带着叶清歌和宁老头一起,翻身跃出了北鲜大营略显低矮的大门。   “清歌,脚还酸吗?”宁言带着叶清歌,三人很快便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不酸,言哥哥,大姐怎么办?她还在大营里。”叶清歌想起叶翩跹还在北鲜大营里,不免有些担忧道。   宁言喘着略显粗重的呼吸,道:“放心吧,没事的,她是单台空的王妃,我想单台空应该不会连她也杀了的。”   “哦…”叶清歌的声音低了下来,垂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宁言见叶清歌有些心不在焉,心中急,他们只有半个多时辰的时间逃走,从北鲜大营逃向玉潼关,虽然仅隔几十里路,策马很快便能到,但是他们是用双脚奔走的,人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马儿。   宁言稍稍踌躇了下,一把拉起叶清歌,将她甩到了自己的背上,与宁老头两人加快脚程,直奔玉潼关。   一路奔来并未发现有北鲜军队在后追赶,奔至玉潼关下,宁言与宁老头两人都已是灰头土脸的了。   宁言沉重的喘了口粗气,背着个叶清歌,虽然不重,但是在这半个时辰内奔走,却也令他累得够呛。   “来人何人,报上姓名。”那守城的人远远的瞧见了从北急急奔来的两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大声问道。   “阿帅,是我,阿言。”宁言长喘了口气,急促道,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那站着城楼上的蓝帅听到那一声唤,早已知道城楼下站的是何人了,“快开城门,快!”   城门大开,蓝帅率先从里面冲了出来。   “阿言!”蓝帅上前狠狠捶了宁言一拳,见到站着一旁的宁老头后,更是欣喜的唤道:“大将军!”   “大将军,你怎么…阿言,你也…”蓝帅用力的揉了揉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宁言和宁非贤是自己曾经熟悉的那两人。   眼前的宁言早已不复当初俊秀的模样,瘦弱的如一阵大风就能将他吹跑的孩子,而宁非贤,更是没有了之前的魁梧,瘦得像个小老头!   蓝帅这个征战沙场多年的汉子,在看清宁言和宁非贤俩人模样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一阵发干,异常的苦涩,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里却有了酸溜溜的感觉。   宁非贤拍了拍蓝帅的肩,像个慈祥的父亲般笑道:“没事了,你瞧,我们没有缺胳膊少腿,都好好的就好了。”   “嗯…”蓝帅哽咽着,只觉得眼眶有些湿润,转过身,偷偷的擦了擦眼睛,再笑道,“都好好的就好,回来就好…”   “狮子帅,一大早的叫我过来干嘛!城门开那么大干什么?”大老远的就听见林翔的大嗓门,远远的瞧见蓝帅,冲他大声嚷道。   “北鲜士兵…狮子帅你丫眼瞎了,开大门迎接北鲜士兵做什么,应该拿大刀……大将军…”林翔骂骂咧咧的骂着蓝帅,身上早已穿好了作战的盔甲,随时准备着与北鲜大军大干一场,当瞧见进城来的人,穿着一身北鲜士兵的衣服,灰头土脸的是宁非贤时,林翔呆了呆,很快便回过了神,揉了揉眼,然后便再次破口大骂道:“这些北蛮子,竟然把大将军饿成这个样子,老子非宰了他们不可…吗了个巴子的…”   骂着骂着,林翔的声音也哽咽了,愤怒的叫骂中,更多的,是见到宁非贤和宁言安全归来的喜悦。   第五十一章 时局结盟   西楚大营内,韩武扬,宁非贤,宁言,以及另外三营的统领都坐在了韩武扬的大帐中。   宁非贤离开西楚大营已有数月的时间,从北鲜入侵到被革了军职,再到被自己同胞兄弟出卖,已过去了数月的时日,没有人知道宁非贤与宁言去了哪里,当看到瘦骨嶙峋的两人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没有人敢想象,在这数月的时日里,他们过的是何种生活,能将原本健硕的两人变成这般模样,更没有人敢想象,他们是如何熬过来的。   韩武扬在看到宁非贤与宁言的时候,早已说不出了话,坐在宁非贤的面前,微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子殿下,老夫回来了。”宁非贤看着一脸窘迫的韩武扬率先开了口。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韩武扬垂着头,喃喃道。   宁非贤身子虽然瘦弱,但其动作和话语仍不失原先领军时的霸气,重重的拍了拍韩武扬的肩,问道:“南国叛乱平了?”   “平了。”韩武扬尴尬的点头应道。   “哦~本以为南国叛乱会持续很长时间,没想到老夫回来时,已经平复了,做得不错。”宁非贤看着韩武扬,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诺云平复的。”韩武扬不敢居功,硬着头皮讲于诺平南国的事说了出来。   宁非贤一边听着韩武扬讲,一边不停的点着头,直至韩武扬将事情的整个经过讲完,宁非贤才笑道:“说风便是雨,这丫头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南国处心积虑的叛乱竟能被在她一夕之间镇压,此种手段,太子殿下还得跟她要好好学学,如果此次南国叛乱她不出面,想必西楚定会陷入内外夹击的状态之下。”宁非贤沉吟道,“那丫头现在在哪?”   韩武扬微微犹豫了下,才道:“去重海关了。”   宁非贤倒并不惊讶,因为之前听叶清歌说起于诺时,便猜到于诺可能跟着白霖飞去了重海关。   “重海关的兵力如何?”宁非贤转过身看向蓝帅几人,问道。   “回大将军的话,白家调来了十万蜀兵部署在重海关,现下除去那十万,重海关本身的兵力就有十五万。”左善信恭敬的回道。   “嗯。”宁非贤暗自思量了下,才缓缓道:“重海关有二十五万的兵力,想不到在齐燕占据一席之地的白家,兵力竟会如此充沛,我们西楚大军现下有多少兵力?”   宁非贤现在最关心的莫过于自己手下的兵力是否充沛的问题,只是,他轻轻问出的一句话,却没有人敢回答。   寂静的大帐内,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宁非贤皱起了眉,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什么时候这群人连话都不敢说了?   “回大将军的话,我们眼下能用的兵力,不到十五万。”蓝帅见宁非贤的脸色异常难看,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十五万都不到!   宁非贤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被革职之前,玉潼关的兵力还有二十三万,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整整少了七八万人,就算两军对战,死了一些伤了一些,但是韩武扬来时定也带了不少兵力过来,怎么会连十五万都不到!   那大帐内的几人包括韩武扬在内,个个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就等着宁非贤训话了。   “太子殿下,你来时带了多少兵力?”宁非贤平复下心中的怒火,缓缓的吐了口气,问韩武扬。   韩武扬垂着头,不敢抬头看宁非贤,硬着头皮道:“五万…”   宁非贤的眉头再次跳了跳,一拳狠狠的砸在了身前的茶几上,“咔嚓”一声响,茶几裂成了两半,茶杯从桌上滑落,跌碎在了地上,就连茶水溅到了他的手上衣服上,也全然不知。   韩武扬几人的头垂得更低了,宁言坐在一旁,也不敢出声。   “宁叔叔…”一声轻唤,叶清歌从帐外奔了进来,清洗过后的叶清歌,穿着一袭新的浅绿色长裙,像只翩翩飞舞的绿蝴蝶,轻盈的闯了进来。   叶清歌欢快的唤着宁非贤,奔进大帐后瞧见大帐内的几人都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再一瞧宁非贤铁青着的脸,叶清歌原本欢快的心情顿时消去了一大半,紧握着手,垂着头,站在了宁言的身后,也不敢出声了。   宁非贤也正在气头上,虽说现在是个瘦老头,但该有的气势还是有的,镇得住场,瞧见叶清歌畏畏缩缩的站在宁言身后,想起那丫头受刺激时的模样,顿觉心生不忍,换上了一副算是轻柔的模样,笑道:“清丫头,你来啦,嗯,洗漱过后的清丫头就是不一样,漂亮多了,来,到宁叔叔这边坐。”   叶清歌一脸惊恐的看着宁非贤,愣是挪不动步子。   “怎么,清丫头不喜欢宁叔叔了?”宁非贤继续用他那大灰狼般笑容的模样对着叶清歌笑道。   叶清歌打了个冷颤,蹲在宁言身后,紧紧抓住了宁言的胳膊。   “爹,你还是收起你那不是哭也不是笑的脸吧,吓到清歌了。”宁言拍了拍叶清歌的背,实在看不下去自己老爹这一副大灰狼式的笑脸,硬着头皮指了出来。   宁非贤揉了揉自己刚才那笑得有些僵硬的脸,揉完后又板起了脸,“有那么吓人吗?”   “没那么吓人,只是清歌胆子小,被你那门板脸给吓到了。”宁言没好气的回道。   “门板脸,死小子,皮痒了是吧,出去练刀法去。”宁非贤抬手就想把宁言给扔出去,怎么奈叶清歌蹲在宁言的身后,双手紧紧的抓着宁言的胳膊,想扔,但是怕伤到了叶清歌,忍了,下次再算账,宁非贤恨恨的说道。   “宁叔叔,什么事那么生气?”叶清歌蹲在宁言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蓝帅几人本以为气氛已经缓和下来了,没想到叶清歌又开口重提,那几人刚松懈下的神经又蹦了回去,一个个又耷拉着脑袋等被训。   叶清歌莫名其妙的看着帐中那几人,一会儿舒气一会儿屏气的模样,很是不解。   “没什么,在想灭敌之策。”宁非贤板着张脸,一句话带了过去。   “哦,那想到了没?”叶清歌好奇,刨根问底起来。   宁非贤紧皱着眉,忿忿的回了一个字:“没。”   “哦…”叶清歌应着,点了点头,“没想到没关系,你可以问问飞哥哥啊,飞哥哥又聪明,又温柔,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帮你的。”   叶清歌说起白霖飞的时候,那是一脸的花痴样,看得宁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霖飞!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宁非贤一拍大腿,大笑了起来,看得帐内几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爹,你是想到什么了?”宁言小心翼翼的问道。   “想到了想到了。”宁非贤一扫之前的不快,笑着安排道:“蓝帅,林翔,善信,你们三人加紧训练手下的士兵,太子殿下,你可知齐燕此次领兵的是何人吗?”   韩武扬不知宁非贤所问何事,茫然的答道:“知道,是齐燕的昊王爷,吴曜昊。”   “嗯嗯…”宁非贤点了点头,“立刻修书一封给昊王爷,另外再修书一封给诺丫头,双管齐下。”   韩武扬挠了挠头,很是不解的问道:“修书给昊王爷做什么?”   “结盟!”   “结盟?这不可能的,我们与齐燕并未有太多的接触,他们怎么会与我们结盟呢!”韩武扬只觉得宁非贤的这一想法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宁非贤诡异的笑了起来:“现在,凭我们单一的兵力,想灭掉北鲜只能找盟军,而齐燕就是最好的选择对象,你仔细瞧瞧北鲜的地图版块,虽然北鲜的主力都驻扎在了玉潼关外,但是,它的国土依然是与齐燕的边境相接连的,如果北鲜灭了我们西楚,那齐燕与我们,便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我想,吴曜昊肯定也知道这个道理。而且,有诺丫头在,结盟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韩武扬微微考虑了下,发觉宁非贤说的也不错,“我现在就去。”   宁非贤看着韩武扬,满意的点了点头,要的就是这种雷厉风行的手段,当然,从眼下看来,结盟便是对他们最有利的选择。   “那…宁非文怎么办?”韩武扬转身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道。   宁非贤怔了怔,显然他把这个出卖他的弟弟给忘了。   “殿下打算怎么办?”宁非贤回问道。   “罪当诛!”韩武扬突然想起了在北尹城城楼上的那一幕,清瘦的背影,古铜色的战戟,那女子回眸一笑,倾国倾城,樱唇轻启缓缓道,‘叛者,诛之!’   宁非贤微微的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不能想个别的法子吗?”叶清歌见宁非贤犹豫的模样,朝韩武扬问道。   “叛国罪,罪当诛九族,因为宁家是我西楚的大功臣,所以…”韩武扬顿住了话,不敢再往下说了。   “哦…“叶清歌应道,“杀他一人算是对宁家的厚待了吧!”   叶清歌在这些世家长大,即使不知道其中的真正的意思,但也懂得一些道理。   “……”韩武扬默默的点了点头,“大将军…”   “无妨!不必安慰老夫,老夫随着寒帝东征西战多年,生死早已看开,非文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心智不够坚定。”   宁非贤苦涩的笑了,若说他一生的英雄事迹,那是数不完的,但是在他看来,是何其的悲哀,曾经最好的战友背叛了他,要杀他;他的同胞兄弟背叛了他,将他作为合作的筹码押给了敌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韩武扬看着宁非贤苦涩的笑容,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大帐。   第五十二章 遇风之舞   叶清歌是第一次到玉潼关,对玉潼关内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宁非贤不知怎的,自从地牢中出来后,异常的惯着叶清歌,叶清歌想要什么,只要他有的便给,没有的,他也会想着法子哄叶清歌开心。   这一日,叶清歌说要去玉潼城内转转时,宁非贤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答应了,立马把宁言叫来陪了去。   已是入冬的玉潼关并不显得萧瑟,大街上反而是热闹非凡。   宁言牵着叶清歌的手,生怕她会走丢了,要是丢了,回去老头就可得家法伺候了。   宁言看着一脸兴奋的叶清歌,突然就笑了,比在地牢里第一次相见时相比,现在的叶清歌,充满了活力,充满了令人温暖的感觉。   长长的黑发被她随意的盘起,没有繁杂的头饰,只缀了一支浅绿色的发簪,裹着宁言特地为她订做的浅绿色袄子,像只漂亮的绿蝴蝶,在玉潼关的城中兴奋的张望着,拽着宁言从一个摊子跑到另一个摊子,小脸红扑扑的,睁着黑亮亮的大眼睛明媚的笑着。   “言哥哥...这是什么?好漂亮!”叶清歌站在了一个小摊子前,好奇的看着一块块方方正正像小砖般的东西。   宁言瞧清了是什么东西,无奈的摇了摇头,要知道这东西在这里算是最普通的东西了,根本算不上好看,叶清歌竟然会说漂亮:“这个叫做介子糕,是用一种花花绿绿的介子草做的,所以做出来的颜色就会一块红一块黄。”   “哦~我要吃~”叶清歌拽着宁言的衣角,欢快道。   “这个不好吃呢,很粗糙的,你吃不惯。”宁言拉着叶清歌要走,“那边有很好吃的烤肉,我们吃烤肉可好?”   叶清歌不依,嘟着嘴,扭着胳膊要将手从宁言的爪子下抽出来:“再难吃也比那些剩饭剩菜好吃吧!”   宁言手一僵,不自觉的紧了紧,直到叶清歌痛呼出声,才回过了神,眼里尽是心疼,轻声道:“好,那就吃一块,不许说难吃。”   叶清歌嘟着嘴揉着被宁言捏红的小手,看着宁言买了一块漂亮的介子糕,然后欢喜的接了过来,放在鼻尖嗅了嗅,弯起了嘴角,开心的像个孩子般,咬了一小口。   介子糕的味道有些涩,入口还有些苦,很粗糙,嚼了几口后,苦涩的味道渐渐淡了去,唇齿间,更多的是甘甜味。   叶清歌扬起小脸,朝宁言笑道:“言哥哥,介子糕很好吃,先苦后甜,多买几个吧!”   宁言小心的观察着叶清歌的反应,见叶清歌还蛮喜欢介子糕后,才暗暗的松了口气,牵过叶清歌的另一只手,开始用哄骗的口吻道:“这个吃多了会不舒服的,等下次想吃了,言哥哥再带你来买好不好?”   “好。”叶清歌甜甜的应了声,跟着宁言继续逛繁华的玉潼城。   逛完了一整条街,叶清歌埋头揉着有些发酸的双腿,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宁言轻笑着看着叶清歌撅得老高的嘴,道:“我们去前面的酒楼里坐坐吧,那里有很好吃的特色菜,吃完了我们再逛。”   叶清歌笑着点了点头。   拐过街尾,走了几步,便见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酒楼,在这粗犷的边关显得高调而迥异,牌匾上写着“天一楼”三个龙飞凤舞大字,狂草豪迈的字体,装潢的雅致无双的酒楼,无一不显示出这座酒楼的特殊来。   宁言牵着叶清歌的手踏进了酒楼,正是吃饭的时间,酒楼的大厅内坐满了来吃饭的人,空气中飘着饭菜的浓香,叶清歌吸了吸鼻子,嘴角上翘,像是看到了什么喜爱的事物,笑得异常开心。   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后,肩上搭着条白布巾的小二很快便上前来了,“两位需要点什么?”   “有什么好吃的吗?”叶清歌是头一次到酒楼,自然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菜,却很开心的问道。   小二眼睛贼亮,看叶清歌模样就像个富家小姐,自然开始吹捧起店内的饭菜来。   “有盐水焗鸭,味鲜而不油腻;有清蒸鲤鱼,肉嫩鲜美;有孜然羊排,吃过之后唇齿留香…还有…”小二一边斟着茶,一边数着店里的招牌菜。   “清歌要吃什么?”听小二报完了不算少的招牌菜,宁言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润了润嗓子才道。   “嗯…言哥哥你钱带够了没?”叶清歌打量了眼装修的精致的酒楼,拽过宁言的袖角,小声的问着。   宁言‘扑哧’一声就笑了,放下手中的茶杯,揉了揉叶清歌的小脑瓜子,“足够你大吃一顿了,想吃什么就点,等吃饱了,再去买点胭脂水粉。”   “好。”叶清歌报以甜甜一笑,对小二道:“小二哥,我想要那个羊排,还有那个东坡肘子,嗯…再来个清炒的小菜,好了,就这么多了。”   “好哩!”小二跑进后堂去报了菜,又忙着招呼起其他的客人来。   点完菜后,叶清歌就好奇的打量起四周来,这里吃饭的人,穿着的服装都是各异的,有穿着白大褂子包着头蒙着脸的汉子,也有穿着丝裙露着小蛮腰和肚脐眼的妖艳女子。   “言哥哥…他们是些什么人?好生奇怪呀!”叶清歌好奇打量着那些着装各异的人,拽着宁言的袖角,小声的说着,除了好奇,还有说不出的欢快来。   宁言听着叶清歌的碎碎问,嘴角也轻轻扯了起来,笑着给叶清歌一一解答起来。   西楚边关,有各国的商旅在玉潼关处进出,出售自己国家的特产,再购进其他国家的物品,也算是一大边关交易的繁华之城。   两人正欢快的说着间,叶清歌点的菜也上了上来。   宁言拍了拍叶清歌,道:“先吃饭,回头咱们再边走边说。”   “嗯。”叶清歌点了点头,看着上的三个菜,咽了口口水,肚子早已忍不住叫出了声。   叶清歌端着小米饭,吃得很欢,宁言坐在一旁,只是支着脑袋在看着叶清歌吃饭。   一道黄影从眼前飘过,宁言皱了下眉,那道身影让他觉得很是熟悉。   “清歌,吃完了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宁言急忙道,丢下叶清歌起身便朝那道黄影追了过去。   “言哥哥要小心哦,清歌在这里等你。”叶清歌嘴里还含着半小口饭,来不及咽下,瓮声瓮气道。   宁言来不及理会叶清歌,早已消失在了酒楼的大门外。   叶清歌一个人坐在酒楼内,埋头苦吃,说不上郁闷,知道宁言急急忙忙的出去肯定是有急事,但是,不管怎么说,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大舒服,她不想当他的累赘,因为不想,所以她没有跟上去,只是乖乖的坐在这里等他回来。   “等着他回来就好了。”叶清歌在心里安慰道,然后就笑了起来。   “喂,我要坐这里吃饭。”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手里握了柄大刀,姣好的容颜上娥眉紧皱,脸色有些阴沉,‘啪’的一声将手里的大刀往桌上一放,在叶清歌的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   叶清歌抬头打脸着眼前的女子,应了声:“哦,没关系,坐吧。”   “哼,我都坐了,难不成你还赶我走。”鹅黄色长裙女子冷言道。   “姑娘说笑了,清歌没有这个意思。”叶清歌在经历那一事之后,原先任性刁蛮的性格早已褪了去,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思量。   “你叫清歌?是个好名字啊!”鹅黄色长裙的女子好似自来熟般,上下打量起了叶清歌,也收起了之前阴沉的模样,提了双筷子过来,“欸,你一个人吃那么多菜,怎么吃得掉啊,我跟你一起吃吧。”   叶清歌点了点头,“无妨,姑娘请自便。”   “好啊。”鹅黄色长裙的女子嬉笑着,提起筷子吃起了桌上的菜来。   一阵风卷残云后,叶清歌还没吃多少,桌上的菜已经没了,再看对面的鹅黄色长裙的女子,吃的满面油光,叶清歌偷偷的叹了口气,纳闷宁言怎么还没回来。   “付账。”鹅黄色长裙的女子将身子往后一靠,慢悠悠的说道。   “姑娘不必付账,菜是清歌点的,这钱自然也是清歌出。”叶清歌放下手中的碗筷,柔婉道。   鹅黄色长裙女子看了眼叶清歌,又道:“我可没说我要付账啊,我是叫你付账。”   叶清歌又吃了一瘪,倒也不怒,只是轻声道:“清歌未带钱,在等朋友回来。”   “没带钱!你想吃霸王餐啊!”鹅黄色长裙女子拉高了嗓子。   顿时,整个酒楼里的人都看了过来,就连那小二也丢下手中忙活的事,奔了过来。   “姑娘,一共是一两六钱银子。”小二机灵的站在一旁笑道。   叶清歌窘迫道:“小二哥,能不能先缓缓…我朋友还没回来,我身上没带钱。”   “姑娘,我们天一楼概不赊账。”小二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欸,我看你身上这块玉佩不错啊,值几个钱,抵饭钱算了。”鹅黄色长裙女子眼尖,一把挑出了叶清歌挂在脖子上的一块青绿色玉佩。   叶清歌一把抓住了脖子上的玉佩,急急道:“不行…这个不能抵的…”   “难不成你想吃霸王餐不成!看你倒也像个富家小姐,身上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小二一改之前的和善,一脸唾弃道。   “我可以洗碗,我可以帮忙干活,只要能抵饭钱就行。”叶清歌颤着音,哭腔道。   “我们天一楼不缺伙计,也不缺洗碗小工。”另一名小二好心道,“姑娘,你家住何处,我随你去把银子取来便是了。”   家住何处!家在齐燕燕京,你能随我去取么!   叶清歌此时已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而那名鹅黄色长裙的女子却是双手抱胸,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清歌,怎么了?”一声熟悉的唤将叶清歌噙着的泪水一瞬间奔涌了出来。   “言哥哥…”叶清歌一头扑进了宁言的怀里,只是哭,颤抖着身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小二见之前离去的那人又回来了,就知道误会了,忙缓下了声,点头哈腰道:“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宁言摆了摆手,丢了一锭银子给小二,拍着叶清歌的背安慰道:“莫哭莫哭,言哥哥在,言哥哥怎么会丢下清歌就走了呢,要是敢把你丢了,回去老头可是会灭了我的。”   “哥…”站在后头的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弱弱的唤了声。   叶清歌还在哭的声音顿时顿住了,泪眼婆娑的看着鹅黄色长裙女子,一脸的疑惑。   宁言瞪了眼鹅黄色长裙女子:“死丫头,刚追你出去没寻到,自己却偷偷跑回来把清歌逗哭了,回去告诉老头,看老头怎么收拾你。”   鹅黄色长裙女子撇了撇嘴:“清歌清歌清歌,就知道清歌,那我把她逗笑了,老头是不是就不收拾我了?”   “嫂子好,我是宁风舞~风之舞说的就是我~”鹅黄色长裙女子换了张俏皮的脸,捏着叶清歌的小脸道,“嫂子要是再哭就不漂亮了,大哥就会另寻新欢了,家里那个门板脸老爹就会揍我了~”   宁言看着满嘴油腔滑调,半边不着调的妹妹,怒道:“死丫头,又乱说什么!”   “哪有乱说,没见过你对谁那么上心过,只要你对谁上心了,我就喊谁嫂子,你打我呀…打我呀…嘿嘿…”宁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宁风舞这半边不着调的话倒是挺管用,没几句,叶清歌就破涕为笑了。   看着宁风舞逗着宁言,叶清歌抹了把还挂在脸上的泪,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她与她大姐也能这样开着玩笑,那该多好!   幸福与羡慕在叶清歌的脸上绽开,却不知,此时,在北鲜大营内,叶翩跹正接受着她无法想象得到的痛苦!   第五十三章 见蝶之殇   今天是我们家冉冉生日哟~~~   加更就算啦,木有存稿啦,冉冉最好了,不会拍砖的吧~~~   (*^__^*)嘻嘻……   冉冉,生日哈皮哟~~~嘴一个~~~   ------   入冬之后的玉潼关迎来了第一场雪。   下了一夜飘飞的大雪,第二日的清晨,玉潼关一片白茫茫,好似裹上了一层银纱,厚重的积雪盖住了关外黑色而荒凉的土地,没有萧杀之气,白色的雪里,尽显宁静。   叶清歌还窝在被窝中的时候,宁风舞裹着袄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掀起帐挂,一股冷气直冲进来,叶清歌打了个激灵,睡眼惺忪的瞧着来人。   “清歌清歌,快起来,外面下大雪了…”宁风舞欢快的嚷着。   叶清歌抬手揉了揉眼,半睡不醒的嘟囔着:“风舞你练完功了?这么早…叫我起来做什么…”   “下大雪啦!去看呀去看呀…”宁风舞扯过叶清歌放在一旁的衣服,笨手笨脚的给叶清歌穿了起来。   冰冷的衣服划过皮肤,冷的刺激将叶清歌刚刚还在酝酿的瞌睡一下子给激跑了,叶清歌一把夺过衣服,塞进了被窝里,“先捂一下,先捂一下,太冷了…诶,风舞,什么事这么开心?”   宁风舞心情不错,又将话重复了一遍,乐道:“没见过边关的雪吧?赶紧去看看,很美的!”   “下雪了?哇…”叶清歌歪着头想了想,道:“有燕京的好看吗?”   “下雪的燕京是怎么样的?”宁风舞也来了兴致,曾听人说过,最美的冬天,美不过燕京的说法,更是好奇,居北的燕京的冬天到底是如何个美法。   叶清歌歪着脑袋想了想,“燕京城内到处都种满了梅树,会开出很漂亮的梅花,有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紫色的,梅花会在大雪落下的时候盛放,雪花飘飞,梅瓣飘扬,美不胜收!”叶清歌想起燕京的冬天,清新的空气中,飘着丝丝香甜的梅花香,不觉嘴角上翘,开心的笑了起来。   “哇哇…听你说起来很美啊…我一定要去看,嗯嗯,要去看!”宁风舞眼珠滴溜溜的转着。   叶清歌不知道宁风舞心里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只是那张俏皮的脸上渐渐浓郁的笑意出卖了她,叶清歌看着那一脸诡异的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子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你衣服捂热了吧,赶紧穿上,带你去看玉潼关的大雪呀!”宁风舞回过神,见叶清歌又缩回了被窝,忍不住想掀叶清歌的被窝,又怕冻着她会被老头修理,嘴上勤快的催促着叶清歌赶紧起床。   叶清歌磨磨蹭蹭的总算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穿上厚重的棉袄,极不情愿的跟在宁风舞的后边出了大帐,上了玉潼关的城楼。   城楼上,宁言与韩武扬早已来了,不知道在商讨着什么。   从城楼上望去,眼底尽是一片纯洁无瑕的白,叶清歌大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没有血腥味,带着丝丝的冷香,闻着能令人精神一振。   “言哥哥…”叶清歌欢快的奔了过去。   宁言停下手中的事,用眼神问着叶清歌什么事。   谁知叶清歌瞪着大眼将宁言从头到脚,来回打量了两遍,才欢快的开口道:“我发现言哥哥好漂亮啊!”   “噗…”韩武扬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宁言窘迫的羞红了脸。   “笑什么?”叶清歌纳闷的问着韩武扬。   韩武扬笑得很欢,愣是停不下来,一边朝叶清歌摆着手一边大笑着,断断续续道:“宁言啊…宁言…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哥…哥…带上我一起去提亲吧!我想看看那里的梅花,听说很美哦!”宁风舞凑了上来,一脸狗腿的笑着。   “嗯嗯,要的要的…我也想去看看…”韩武扬点头附和道。   “言哥哥要去哪里提亲?”叶清歌下意识的拽紧了宁言的衣角,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心下却紧张了起来。   “胡闹,去提什么亲!”宁言红着脸,训斥道。   宁风舞笑得更欢了,攀在宁言的肩上,悄悄的指了指叶清歌,“喏,不是正好有个姑娘嘛!提亲,顺便带上我们去长长见识吧!”   宁言眉头直跳,看着宁风舞笑得一脸很欢的模样,恨不得一巴掌将这煽风点火的家伙扇下城楼去。   几人正逗着宁言的时候,一骑轻骑从北而来,直抵玉潼关的城门之下。   下马之后,那名斥候飞快的上了城楼。   “北鲜大营有何动向?”宁言率先问道。   自那日从北鲜地牢内逃出后,宁言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北鲜大营的动向,尤其是叶翩跹的动向,他不希望叶翩跹出事,不仅仅因为叶翩跹救了他们,更多的是,因为她是叶清歌的姐姐。   “回殿下,都尉的话,单台融回来了,正在整顿军中事物,这场大雪之后,他们可能会进行大规模的进攻。”斥候半跪着,飞快的将消息报出。   “可有叶翩跹的消息?”宁言微微思量了下,单台融回来了,发现他们逃了,那单台空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她。   斥候明显的一顿,缓缓道:“北鲜大营外,挂了一具女尸,是今晨挂上去的。”   女尸!   叶清歌的脸随即变的惨白,来不及多问,转身飞奔下了城楼,往着北鲜大营的方向疯了似的跑去。   “清歌…”叶清歌的举动将几人都吓了一跳,宁言来不及解释,拽过一匹马,便追了出去。   “清歌…”宁言很快便追上了用两条腿跑的叶清歌。   没过了脚腕的积雪,叶清歌提着裙子,袄子太厚,手有些不太灵活,一边抹着泪,一边踉踉跄跄的奔走着。   宁言一手使劲,一把将身形娇小的叶清歌从地上抱起,抱上了马背。   此时叶清歌早已哭肿了双眼,抓着宁言的衣角,哽咽着:“大姐…大姐…不会死…不会死的…对不…对…”   宁言轻轻的拍着叶清歌的背,安慰着:“不会的,她是单台空的王妃,不会死的,单台空一定会护住她的。”   “可是…我好怕…好怕…”叶清歌呜咽着,紧紧的拽着宁言的衣角。   “不怕不怕,我们去看看,不会是她的。”宁言拍着叶清歌的背,加快了速度。   北鲜大营外,宁言带着叶清歌藏在了树林里,距离大营相隔了五百多米,却能清晰的看清大营门口的动向。   北鲜大营门口,那里除了一杆在风中翻飞的黑底红纹大旗外,还挂了具尸体!   风很大,那具尸体在风中摇摆着,很快,风,便迷了叶清歌的眼。   散乱的黑色长发,容颜枯槁,面容拧狞,破碎不堪的水袖长裙,那上面还有用彩线绣出的翻飞的彩蝶,在那破碎的长裙下,却能清晰的看出女子已经隆起的小腹。   叶翩跹那在风中摇曳的身体,如只破败的蝴蝶,摇摇欲坠,再也飞不起来了。   叶清歌睁大了眼,哽咽着,泪水从眼眶中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宁言一手抱紧了叶清歌的身子,一手捂住了叶清歌的嘴,那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上时,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心痛从泪水落下的地方传来,穿过皮肤,穿过筋络,穿过骨骼,从手指的指尖直指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清歌…”宁言哑着嗓子,不安的唤道。   “死了…死了…”叶清歌直勾勾的盯着挂在那里那具的尸体,目光黯淡,喃喃着。   “清歌,我们回去吧。”宁言搂进了叶清歌在不停颤抖的身子。   叶清歌摇着头,颤颤的指着叶翩跹早已死透了的尸体道:“大姐…大姐在那里…”   “我们先回去。”宁言叹了口气,搂紧叶清歌的身子,从树梢上下来,飞快的将叶清歌带离了这个令她伤心,甚至能丧失神智的地方。   宁言将叶清歌带回来的时候,叶清歌已经冻得不知冷热了,紧紧拽着宁言的衣角,缩在宁言的怀里一动不动,哭得早已肿得像个核桃的双眼还在止不住的流着泪。   “哥,怎么了?”宁风舞也随着宁言进了叶清歌的大帐,宁言将怀中的叶清歌放到榻上,用被褥裹好。   宁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吭声了。   “哥,该不会…是真的吧?”宁风舞机敏的问道。   宁言看了眼呆滞的叶清歌,无声的点了点头。   宁风舞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叮嘱道:“照顾好她,我去找爹和李叔过来。”   宁风舞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留下宁言一人陪着叶清歌,只是,叶清歌却是双目无神的睁着大眼,盯着帐顶喃喃着:“死了…死了…”   “丫头…”宁非贤闯进来的时候,宁言已经在帐内焦急的等了半个多时辰了。   宁非贤得知叶清歌从北鲜大营回来,精神不对劲后,飞快的将手头的事情安排妥当,又让宁风舞把李让找了来。   “李让,快点…快…”进了帐,宁非贤望了眼叶清歌,就开始催促起李让来。   李让磨磨唧唧的坐下,又磨磨唧唧的开了口:“你家丫头生病都没见你这么急过,这丫头只是受了刺激,就将我给寻了来,你有何居心啊你…”   宁非贤眉头跳了跳,无奈,这军中也只有李让的医术算高明的,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冲他发火,他要是一拍屁股走人了,那这丫头就麻烦了!   宁非贤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看在丫头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见识!”   “李让你快点,这丫头之前在地牢中也犯过。”宁非贤急得直跳脚,催促李让赶紧看病。   李让见叶清歌的模样,也不敢耽搁,细细的把起了脉。   把完脉后,李让更是写了一长溜的药单子,“受了凉,又受了刺激,需要慢慢调养。”   “这…”宁风舞拿着那一溜的药单子,语塞了,“就不能换别的方法。”   李让摇了摇头,“试着慢慢的开导她,然后再用药物慢慢的调养过来,我去抓药罢,你们想说什么的话,出口前要再三斟酌清楚呀!”   “清歌…”宁言捏过叶清歌冰冷的手,将小手放入自己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试来融化小手的冰冷。   叶清歌听到声音,眼珠动了动,直直的看着宁言,突然顿住了口中的喃喃自语,一头扑进了宁言的怀里:“言哥哥…大姐是为了救我们才死的对不对?”   宁言无言以对,那夜潜逃,叶清歌执意要回去带上叶翩跹一起走,自己因为那一瞬间的私心,背起叶清歌逃了回来,却将叶翩跹一人丢在敌营中,艰难存活。   本以为,叶翩跹是单台空的王妃了,即使他们逃了,单台空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却想不到,叶翩跹死得那么凄惨,单台空甚至不放过她肚中的孩子,让那稚嫩鲜活的生命也随着她一起断送了。   一夜飘雪,寒入骨,薄酒三杯,今生别!   第五十四章 兄弟反目   单台空踏着大雪赶回大营,当看到那具挂在大营门口的那具尸体的时候,单台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直挺挺的一头栽了下去。   当单台空得知单台融回来时,更是日夜兼程从极北之地赶回来,他担心叶翩跹会出事,他担心单台融会对她不利。可是,当他赶到大营时,来迎接他的,是那具在风中摇曳的残破尸体。   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叶翩跹那枯槁的面容,破碎的衣裳,还有微微隆起的小腹,都在告诉他,他来晚了!那一日的离别,成了永别!   等单台空醒转来的时候,那张原本阴鹫的脸,变得更加阴沉,恢复了沉静的眸中有着掩饰不住悲痛,还有狠厉。   “尸体取下来没有?”单台空阴冷的问道。   侍从齐齐打了个冷颤,其中一名垂着头,低声回话:“回王爷的话,大王…不让取…”   “啪”,单台空一掌击碎了一旁的茶几,强忍住心头的怒火,大步跨出了营帐。   行到大营门口,不多说话,提刀跃起,一刀割断了系在叶翩跹脖子上的草绳,用大衣将叶翩跹的尸体一裹,落回地面。   “二弟…二弟你可回来了。”单台融得知单台空回来后,急急赶了过来。   单台空扬起嘴角冷哼了声,抱着叶翩跹的尸体往大帐内走去。   “二弟…你这是怎么了?”单台融紧随其后,紧皱着眉,单台空的模样让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大哥,她是我女人。”单台空的声音很轻,也只有此时,他才明白,为何弄影的眼中会是一片死灰,原来,爱可以那么美,可以那么痛!   单台融的表情有些恼怒,不复之前的热情,冷冷道:“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要杀了她?”单台空紧紧的抱着叶翩跹的尸体,轻柔的整理着散乱的长发。   叶翩跹僵在脸上的表情很是拧狞,眉头紧锁,紧咬着牙关,十指弯曲,微微蜷着身子,像是在护着肚子,那倔强的表情,令单台空心疼不已。   “她放走了宁非贤。”单台融强压下心头的怒气,这算个什么事,为了一个女人,兴师动众的去了极北之地,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还来质问做哥哥的他!   “只是放走了两个人而已,不至于杀了她吧?!”单台空垂着眼,大手抚过叶翩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里有说不出的痛。   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开始,单台空就发现,他因为她的倔强和骄傲所沦陷了。   她很美,她的身上没有那种惊艳,第一眼见到她,便能让人生出一种空灵的美,只是她的眼里,却容不下任何人,她是那么的骄傲,那么的自负,却让他忍不住想多捉弄一下她。   “那两个人回去了,那我们在西楚大营中苦心安排的那颗棋子就毫无用处了。”单台融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对单台空大声吼道。   “那只是颗弃子,他怎么能和翩跹相比!”单台空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单台融,在他眼中,没什么比叶翩跹更重要了!宁非贤算什么,西楚算什么,只要她开口,放弃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都愿意。   “这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怎么能和万里江山相比!”单台融的眼里尽显怒色,粗犷的脸上,肌肉在不可遏止的跳动着。   “空,不要为了一个女人伤了我们兄弟的情谊。”过了许久,单台融的语气终是缓和了下来。   单台融知道,要论作战,单台空不及他,但是要论行军布阵,他却不及单台空的一分,面对心思缜密的弟弟,与其将脸皮撕破,不如虚与委蛇,这样,对他来说有莫大的好处。   “她有了我的孩子。”单台空轻柔的抚着叶翩跹僵冷的尸体,那隆起的小腹里,曾经还在孕育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只是,因为他的离开,他连她也失去了。   “你想要孩子,好啊,大哥给你找十个八个女人,给你生十七八个孩子,啊?哈哈…”单台融拍着单台空的肩,兀自干笑着。   “啪”单台空一把扫掉了落在他肩上的那只大手,冷冷道:“出去!”   单台融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冷哼了声,甩过长袍,大步走出了营帐。   十个八个!可笑!单台融口中的那十个八个女子,在单台空听来对是他的一种极大的侮辱!   找那么多女人又能如何?没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再多,心也是空的,也是冷的。   他不懂爱,他自小在杀戮中成长,即使他现在的地位,也是他用那沾满鲜血的双手杀出来的。手刃父母,残害兄弟,在北鲜王族里,这是极其普通的事情,北鲜男儿没有感情,是一具没有感情的死尸,他从那里爬来,他深深的体会过那种感觉。   可是,他遇见了她,她就如一只翩飞的彩蝶,闯进了他的世界。倔强而骄傲如她,可是,他发现,看着她笑,是多么美的一件事,看着她跳舞,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水袖彩蝶,花舞翩跹,火树银花,心随花落。   单台空给叶翩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是叶翩跹最喜欢的一条纯白色的水袖长裙,上面用彩线绣满了翻飞的彩蝶,用梳子将她散乱的黑发梳理整齐,又用热毛巾将脸擦了一遍,将一切都弄好后,单台空的眼角早已湿润了。   从单台空回来的几日里,单台空都在帐中陪着叶翩跹一步都不曾离开,而单台融却按捺不住了,西楚因为宁非贤回来了,开始大规模的调兵,着手反击之事,单台空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儿女情长了。   “王爷,大王请你去营中议事。”单台融的侍卫恭敬的站在了大帐的门口。   单台空冷冷的回绝了:“不去。”   那侍卫踌躇了下,又道:“王爷,你还是去了吧。”   “本王说不去就是不去。”单台空谁都不想见,那张俊美的脸上尽显阴鹫之色。   单台空的侍卫朝那人打了个手势,来报信的人不甘的退了回去。   “王爷,”单台空的侍卫进了大帐,轻声道:“王爷,还是去吧。”   单台空抬眼瞧眼了自己的侍卫,冷冷的问道:“为何?”   “王爷离营已有一段时日,这军中事务还是不能抛下的。”侍卫顿了顿,贴近了单台空的身旁,“大王已经开始在我们的兵马里安插他的人了。”   单台空眉头紧跳,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单台融,杀了他的女人,还在他的兵马里安插他自己的人!   “你现在就去,随便找个什么罪名。”单台空阴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无声的朝他的侍卫做了个杀的动作。   侍卫心领会神,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了大帐。   稍过一会儿,单台空也从大帐中步了出来。   帐外依然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那雪又加厚了许多,踩上去发出簌簌的响,很是清脆。   单台空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冰冷的空气有些清甜,从鼻腔钻入,直抵肺腑,再蔓延至全身,瞬间激活了沉睡多日的身体。   单台空向单台融的大帐走去,却不知,在他离开之后,一个黑影偷偷的溜进了他所住的大帐内。   单台空踏进了单台融的帐内,大帐内,单台融一人盯着地图看了许久,见单台空来了,才收回了思绪:“二弟,你来了。”   单台空冷冷的点头回应了下,进账,找了张椅子,自顾自的坐下后,沉默不语。   “二弟,西楚大营要大规模的发兵了,你有何看法?”单台融装作没有瞧见单台空的冷脸,再次揣摩起地图上的布阵来。   “没有看法。”单台空瞟了眼那张硕大的地图,冷冷道。   “西楚现在只有十五万的兵马,我们北鲜现在可是有二十五万的勇士,足足多了十万人,现在大雪封城,如我们不尽快拿下玉潼关,粮草就会供应不上了。”单台融抬起头,看到单台空阴鹫的脸色,缓缓道。   “那便攻下吧。”单台空面色不变,毫无感情的应道。   “二弟,可有何好的计策?”单台融的眼里写满了对单台空的不屑。   单台空缓缓抬起头看了眼单台融,冷笑道:“没有计策,攻下便是,如若无事,我便先回去了。”单台空的话里尽显客气,更多的却是冷漠的隔阂。   单台融没有太多的话,只是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单台空离去。   踏着积雪,单台空没有在大营中闲逛,从单台融的大帐出来后便立马回了自己的大帐,只是,还未踏进大帐,单台空便发现了不对劲。   大帐的帐挂被翻上后还未来得及翻下来,大帐外还有一排杂乱无章的脚印,这明显是有人来过的痕迹。   单台空心下暗道不好,急忙奔入了大帐中。   帐内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只是唯独少了一样东西——叶翩跹的尸体!   单台空的脸再次阴沉了下来,“单台融,我不与你抢王位,不与你抢女人,为何你还不肯放过翩跹的尸体?!”   “单台融!”单台空阴沉着脸,闯进了单台融的大帐,“把翩跹的尸体还给我。”   单台融慢悠悠的坐在大帐内喝着热茶,见单台空又回来后,也不惊讶,只是悠然道:“二弟,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这个时候不能儿女情长,我们北鲜男人的天下,是靠杀出来的。”   “那又如何,我只想要回我的女人。”单台空的语气异常强硬。   “晚了,我已经命人将尸体毁了。”单台融冷着脸,回绝掉了单台空的请求。   单台空眉头紧跳,一掌袭向了单台融身旁的桌子,“喀嚓”桌子应声而断,冷冷道:“很好,很好。”   北鲜大营内,半日之内,分成了两营。   单台融气极败坏的看着那手握半数兵马的单台空,已经气得直跳脚了,他没有想到,单台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与他反目成仇!   “二弟,大哥也是为了你好,女人是祸水,只会害了你,何况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单台融并不想与单台空撕破脸,因为单台空的手下,有四万精通阵法的兵马,另外还有三万骑兵,是一支不弱的部队。   单台空苦涩的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死,如果不是你,她肚中的孩子也不会死,既然已经死了,你为何还不放过她?她是我的女人,即使死了,我也要将她带回北鲜,给她一个名分。”   “你不懂爱,更没有爱,你只是一具没有感情的活死人,天下算什么?我不想要天下,我想要的,只是她。”   第五十五章 楚子慕的心计   那个...好像写叶清歌那段,点击不太给力呀~~~~   哭%>_<%...是个过渡章断,木有办法呀~~~~   亲们瞧,已经过渡过去了,单台空跟单台融撕破脸了......   还有,俺不是后妈....   喜欢请收藏,嗯嗯,顺便逮住嘴一个~~~~   ------   吴曜昊早已收到了叶翩跹死去的消息,只是,单台空为了叶翩跹,而与单台融反目成仇的事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   而更让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于诺突然收到了一封家书!   “诺,呼凉犯境,…归!”家书上只是寥寥几字,于诺却认得,那是他父亲的字迹,苍劲有力,字里间的霸气,浑然天成,只是那‘归’前的一字被划去,看不清了原本的字样,于诺心下一紧,隐隐觉得有问题。   齐燕因为于诺与白霖飞的关系,结成了盟军,这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但也是意料之外的事,因为这个盟结得太过迅速而简单。   于诺本已与吴曜昊商量好了打下北鲜的计策,却因为南越来的这封书信而全部打乱,本想奔赴玉潼关与韩武扬汇合,与齐燕一起合作拿下北鲜,此时,无奈,只得修书一封,传与韩武扬,而自己,则快马加鞭,赶回南越。   “霖飞。”于诺在出发前,忍不住唤了声白霖飞。   “在呢。”白霖飞轻柔的应道,看着于诺一脸的不放心,笑着将于诺身上的狐裘大衣又紧了紧,叮嘱道:“边关风大,别冻着了。”   于诺看着白霖飞,抽了抽鼻子,又嬉皮笑脸的蹭上了白霖飞的脖子,闻着熟悉的青草味,心里头不觉安心了不少,软软道:“不知道墨羽把事情办妥了没。”   白霖飞轻笑出了声,揉着于诺的发,道:“无妨,我还得上门赔罪不是。”   “嗯?为什么还要上门赔罪?”于诺心下里总觉得有些,追问道。   “向你几个哥哥赔罪,拐了他们最宝贝的妹妹。”白霖飞捏了捏于诺的鼻子,笑道。   于诺笑着将白霖飞的手拍了开,问道:“霖飞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定了亲?”   “嗯?”白霖飞也不惊讶,只是轻笑着点了点头,应道:“是,自小,父亲便帮我定了一门亲事。”   “喂喂,不厚道啊,那你还要去我家提亲,我可不做小。”于诺扬起嘴,一脸邪恶的笑着,搂着白霖飞的脖子道:“去退亲,不然我就…哼哼…你知道后果的!”   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呀!   白霖飞却并无任何异色,捏住了于诺另一只不安分的手,将手中的一个血色的镯子套在了于诺细白的手腕上,轻柔的笑道:“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定亲的那姑娘是谁。她姓于,单名诺字,我不仅自小便见过她,更是与她定了亲,当时,她家那几个哥哥可是将我暴打了一顿。”   于诺看着白霖飞俊秀的脸,突然就笑了,“你这厮,早与我定了亲,为何不说?”   白霖飞看于诺笑得一脸古怪的模样,摇了摇头,道:“我是不想你纠结于我们的这个羁绊,如果你喜欢的是他人,我可以偷偷的解了婚约,自不会增添你的烦恼。”   于诺看白霖飞说得轻巧,只是她早已明白,白霖飞处处在为她考虑,却从未为自己考虑过,于诺捏着白霖飞高挺的鼻子道:“你真是个傻瓜啊!”   “那就傻瓜吧。”白霖飞捏下于诺露在外面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搓了搓。   “我走了。”于诺拍了拍矫健的马儿,身手敏捷的翻了上去。   “嗯,路上小心。”白霖飞站在旁边,看着于诺,轻声叮嘱着。   “知道了,你也注意身子。”于诺笑着,回了句,然后扬了扬手上的那只凤血玉镯,嘴角扬起,策马离去。   “人都走远了,看不见了。”吴曜昊站在白霖飞的身侧,调侃道。   白霖飞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幽幽道:“不知为何,她这一离去,让我生出了一种,经此一别,今生不会再相见的感觉。”   吴曜昊看着那远去的一骑轻骑,再看白霖飞略显单薄的身子,拍了拍白霖飞的肩道:“尽快拿下北鲜,然后,你去寻她吧!”   “嗯。”白霖飞点了点头,看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的黑点,轻柔的笑了:“诺儿,等着我。”   …………   入冬的南越还未下雪,比起齐燕边关的干冷,南越的冬天是湿冷的,一种潮湿进骨髓里的冷,抹不掉,擦不尽,丝丝入骨的寒。   从齐燕赶回南越,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日,如此算来,西楚和齐燕已经快拿下北鲜了,等此事一了,应该可以带着白霖飞隐居了吧!于诺骑着马儿,想到。   玉罗山其实挺好的呢,虽然终年积雪,但是,白老头的那地儿,可是块风水宝地呀,等以后老了,嗯嗯,一定要抢块风水宝地来个自己安窝,想到这,于诺扬起嘴角,轻快的笑了起来,到那个时候,白老头肯定气得直跳脚!   还有玉老头,看那老头好像在海国呆得挺欢快的模样,指不定早就把她这个徒弟给忘了!嗯嗯,等这事了了,带白霖飞去寻玉老头,向他显摆显摆,我于诺也找了个漂亮的相公,叫他还天天嚷着嫁不出去的臭丫头,哼哼,没得喊了!要是敢喊,就让白霖飞揍他,为老不尊的臭老头!   马儿行至安城,安城内依然一片繁华,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有着说不出的惬意。   于诺将马儿照着记忆的路线行到了天香楼下,天香楼内依然是一片热闹,不同是,那大楼的招牌换了字样,不再是天香楼了,而改成了天逸阁,于诺瞧了眼,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不禁下马打量起来。   “掌柜的,我想问下,这楼以前可是天香楼?”于诺进了酒楼,走到柜台前,朝一管事的人问道。   那管事正算着帐,听有人问话,懒懒的抬眼瞧了眼于诺,瞧清眼前这女子的模样后,一惊,扫了眼四周的情形,见没人注意到这儿,便一把拉过于诺,飞快的跑进了后堂。   于诺有些奇怪,只是见这管事的,倒无害她之心,便也跟着他进了后堂,等管事的将后堂的门掩了实诚后,于诺才不解的问道:“掌柜的,你这是做甚?”   “咳咳…大小姐,是我啊。”那管事的清咳了声,才用正常的声音说道。   “你?”于诺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人,实在想不起眼前这人,何时见过。   “我于辛啊!”那管事的忙道,“哦,我现在叫田德,是天逸阁的二掌柜。”   “于辛?”于诺挠了挠头,道:“是同名吧,兄弟,我实在不记得认识你啊。”   那管事的见于诺一脸呆滞的模样,急了,抬手往脸上摸,手一用力,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属于他自己的那张脸。   “于辛!”于诺看到那张脸,才回过了神。   “哎,大小姐,是我。”于辛摸了摸脸,又飞快的把人皮面具贴了回去,“我现在的名字叫田德。”   “于辛,你干嘛乔装成别人的模样?”于诺见于辛又熟练的将人皮面具粘回去,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什么时候会易容这一手的?我咋从没见你使过?”   于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你肯定没见我使过,于家那么多暗桩,你都不晓得,你还会晓得我们这些从小被培养出来的暗黑人员呀!   “大小姐,长话短说,你怎么回来了?”于辛撇开于诺的问题,直入主题。   “是爹叫我回来的啊。”于诺找了张椅子,慢悠悠的坐了下来。   于辛吃了一惊,急道:“老爷怎么可能会叫你回来的?”   “信里说的啊。”于诺从袖中将信笺拿了出来,递给了于辛。   于辛将信笺展开,看了一遍,道:“大小姐,你别告诉我,你笨到连这个是陷阱都没看出来。”   “看出来了。”于诺悠悠道,并没有因为于辛骂她笨而生气,“我猜想爹肯定出了什么事,所以我才要回来瞧一瞧。”   “老爷不希望你回来。”于辛垂下了眼,黯然道。   于诺眉头跳了跳,问道:“于辛,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辛垂着头,站在于诺的面前,像个犯错的孩子,过了许久,才幽幽道:“呼凉国大肆入侵,慕帝将大公子调往了宁关,不想,一个多月前,宁关失守,大公子更是被呼凉人抓了去。”   “那我另外三个哥哥呢?”于凯被掳,这是于诺想不到的事,要论行军作战还是单打独斗,于凯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想生擒他,更是件不简单的事,只是,更加出乎她意料的是,呼凉国的兵力何时强横到如此地步?竟能让于凯所守的宁关失守!   “三公子和四公子带着族人去往了云梦泽,二公子…”于辛犹豫了下,缓缓道:“二公子代替大公子,去守咸封城了。”   “那我爹呢?”于诺追问道。   “老爷…老爷…”问到于啸成,于辛吞吞吐吐了起来。   “我爹呢?”于诺看着于辛,追问着,那封信,有古怪,她父亲,肯定出了什么事。   于辛深吸了一口气,飞快道:“老爷被关押了。”   “关押?为什么关押我爹?”于诺只觉得自己的火气就这么冒了上来,是楚子慕做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宁关失守,朝中有人言,大公子是故意所为,故意失手被呼凉所抓,实则是投靠了呼凉。”于辛大气不敢出,一口气将话说了完,才敢偷偷的喘了口气。   宁关失守便怪罪到于家人的头上,这些年若是没有于家的镇守,南越国内,你们这些朝中大官还能过得如此逍遥自在么!   第五十六章 诬陷之事   因为宁关的失守,于家被推倒了风口浪尖上,于诺没有想到,楚子慕竟会使出这样的手段来除掉于家,他的确是好计谋,只是,于家会这么的轻易被除掉么?即使除掉了于家,那呼凉的进犯,又由谁来担当?   于诺起身要出天逸阁,于辛急忙给拦了住:“大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皇宫。”于诺淡淡的应道。   “去不得啊。”于辛一把拽住了于诺的衣角,急得说话有些哭腔起来。   于诺奇怪的看着于辛,问道:“为何去不得?”   “唉…”于辛叹了口气,“于家迁徙之事慕帝已经知道了,大动肝火,就差给于家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了。”   通敌叛国?可笑!我于家自南越开国以来,便不是南越人,只是根在临渊,择明主居之,现在我于家只是想归隐,竟想给于家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他楚子慕真当自己是天子了么?!   “那我更要去见他一见。”于诺冷笑了起来,虽说自古帝王多薄情,但,还真未见过有过如此薄情,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大小姐…哎…”于辛懊恼不已,于允让他留下,就是怕于诺回来闹事,好让他盯着她,现在倒好,自己一股脑儿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这主儿要去闹皇宫了。   “让你多嘴…再让你多嘴…”于辛一边抽着自己耳刮子,一边骂着,看着于诺远去的背影,只能在心里默念着,千万不要出事,不然,他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抵!   南越皇宫内,一片肃穆,于诺并没有翻墙而入,是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进去的,没有阻拦,没有盘问,想必楚子慕早已下了令,于诺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只是这个令,却让于诺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来。   楚子慕到底在算计着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他这样费尽心机,到底是为了什么?   “姑娘,陛下说了,姑娘来了,就去踏雪殿找他。”穿过最里的一道门,一名守卫开了口,恭敬道。   踏雪殿!   于诺眯起了眼,那是什么时候的记忆了?好像很久远了似的。一段感觉像是有些泛黄的记忆在脑中渲染开,一片片的绛紫色梅花,一寸寸落日的暖阳,还有那倚在梅树下,微微有些苍白的脸庞。   于诺已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那遥远的如梦境般的记忆,早已断去了红尘的羁绊,亦如她与楚子慕。   整个皇宫内,没有太大的变动,唯一不同的是,宫内显得更加的冷清了。   踏雪殿,亦如那年她来的模样,依然是一座冷清的寝宫。   穿过大门,便入了前院,院中的格局并无多大改变,依旧是一片梅树,仔细瞧下,会发现,又多加了几棵新的梅树,那结出的绛紫色的花骨朵,在这清冷的宫中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楚子慕亦如那年,于诺回南越时见到的模样,一袭干净明柔的白袍,袖口与衣摆边没有一丝花纹,朴素到了极点,与在北鲜大营中,一袭滚金边的黑袍相比,此时的楚子慕,好似一落入凡尘的谪仙。   梅花未开,楚子慕却是习惯的站在梅树下,微扬起头,看着梅树上结出的一个个花骨朵,嘴角微扬,褪去朝堂上的冷漠与威严,俊美的脸上绽开一丝明柔的笑意。   自从那年于诺离开后,楚子慕便再也未曾展露这样的笑颜。   影站在宫殿阴暗的角落里,对上楚子慕的侧脸,有些叹息的想到,她回来了,你的笑容竟然会如此的温柔,只是,你却忘了,她,早已不再爱你。   于诺从进门口后便不曾挪动过步子,只是静静的站在前院的入口,视角直直的对上了楚子慕扬起的侧脸。   看着那张与白霖飞有些相似的脸,看着在那张脸上渐渐绽放开的明柔笑颜,只是一瞬间,于诺便闭上了眼,一种熟悉的感觉直指她的心头。   是什么?为什么?   于诺闭上了眼,飞快的将自己的思路梳理了一遍,不自觉的握紧了垂在一侧的手。   手?手!   于诺抬起了她的右手,看着右手上的两颗红痣,突然明白了那种感觉!   是羁绊!是他们两人的羁绊!   曾听玉老头说起过,这手心的痣,是泪痣,是前世恋人留下的依托。是的,是一种依托,这种依托,在穿越千年之后,是即使随着她的转世,也无法磨灭掉的东西。   于诺曾见过楚子慕手心的那两颗红痣,与她的如出一辙,可是…即使是相同的,又能如何?他们,终究躲不过宿命的纠葛!   “你来了?”楚子慕转过了身,看着于诺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于诺的思路。   于诺收回心神,握紧了手,抬起眼,道:“我来了。”   一句自然而然的对白,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片段,于诺有些恍惚。   楚子慕曾对她痛下杀手,如今费尽心机想除掉于家,可是,在于诺再次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于诺发现自己,很不争气的恨不起他来。   恨不起来,是真的恨不起来。   爱了便是爱了,不爱了便是不爱了,可是,对楚子慕所做的那一切卑劣的手段,她依然恨不起他来,她只希望,今生,不要再与他有过多的纠葛。   “子慕。”于诺站在前院中轻唤了声楚子慕,清冷的声音掺杂了一丝复杂的感情在里面,“为何要诬陷我于家?”   于诺单刀直入,冷冷的问着话。   “你们于家暗中离开南越又是何意?”楚子慕没有回答,收起了温柔的笑颜,反问道。   “归隐。”于诺的回答很干脆。   “归隐?归隐为何要偷偷离开南越?”楚子慕转过了身,背对着于诺,继续问道。此时的他,尽显一派帝王的作风,高傲,冷漠。   “不为何,只是想归隐,想我于家天生战将之称,若是大告天下要归隐,试问,真的能归隐得了吗?”于诺双手背负而立,只是冷冷的反问着。   楚子慕扯开了嘴角,点头赞同道:“说得也是,是我想太多了。”   “你并没有想太多,你只是对谁都不信任而已。”于诺冷笑道。   站在阴暗角落里的影听到这句话后,眉头紧皱了起来,握紧手中的短刃,身形微微移了移,却见楚子慕并无一丝异色,只是淡淡的朝他打了个眼色,影收到楚子慕的命令后,又将身子没入了阴暗中,松开了握在手里的短刃。   整个南越国,想必也只有于诺敢对楚子慕说出这样的话了吧!想必,也只有于诺,才可以对楚子慕说出这样的话把!因为也只有影知道,楚子慕对于诺的感情,早已深入了骨髓。   “或许吧!”楚子慕少见的赞同了于诺的说法,只是长叹了口气。   帝位,天下,在如今的他看来,是多么的可笑!看着眼前深爱的人,却无法相爱,这,便是对楚家历代帝王的诅咒么?!   “我大哥和我父亲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诺其实有多种求证的方法,只是,她现在想知道是,楚子慕到底是何想法。   “宁关失守,你大哥又巧合的被呼凉人抓了,如果你是个局外人,你觉得,有何嫌疑在里面?”楚子慕飞快的撇了眼于诺,又将视线转了开,他不敢直视,他怕自己这一眼下来,便再也收不住那涌出的满满的思念之情。   “我于家只忠于南越国。”于诺挺直了背,大声道。   “是,可这事情恰恰是发生在你们于家迁徙的时候,如果是你,你会信吗?”楚子慕的话语里透着孤疑,他的确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他一手培养出来,跟随他多年的影。   “不信。”于诺的回答更直接,“但是,我于家只忠于南越,即使归隐,只要于家的人在朝或守关一天,便就是忠于南越的忠臣。”   “哦?”楚子慕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于诺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她不相信于凯会投靠呼凉人,她更不相信,那守关的人中会没有叛徒,否则,凭于凯的本事,不可能会被活捉!   “拭目以待。”楚子慕回过头,朝于诺笑了起来,轻柔的笑颜,比起白霖飞的温润笑颜,楚子慕此时的笑容里更带了一丝王者的霸气。   于诺看着楚子慕却并未打算离去,顿了顿,才道:“我要见我爹。”   “好,影,带她去。”楚子慕毫不犹豫的应了来,却令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于诺叫他去死,他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的满口答应下来?   影带着于诺离了踏雪殿,向皇宫的深处走去,穿过繁杂的长廊,大殿,直入最内里的一座宫殿内。   “这里是清心殿,于国公就在这里。”影淡淡道。   于诺愣了一愣,于父所关押的地方,不在地牢,这是出乎于诺意料之外的,没想到,楚子慕竟然将她父亲关押在了后宫之中,这…简直就是于礼不合!   影看出了于诺的想法,冷冷道:“整个后宫,除了十三殿下外,便再无他人了。”   “欸?”这回于诺更吃惊了,讶异的看着影,不明白,这偌大的后宫,为何只有十三一个人。   “公子未立后,就连嫔妃都没有。”影冷冷的丢下句话走了出去,“有什么话要说的,赶紧说。”   于诺疑惑的挠了挠头,楚子慕当了皇帝,竟然连嫔妃都没有,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诺儿。”一声惊喜而略显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于诺的思绪。   于诺抬起了头,最先入眼的是那清心殿简单到了极致的大殿,于啸成有些惊喜的唤着于诺,脸上略显苍老,但很快便又板起了脸,转过身便往回走去,怒道:“死丫头,不是叫你别回来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于诺嘿嘿的笑着,跟在于啸成的身后,颠簸颠簸的走着,见于啸成在书桌旁坐了下来,于诺便很狗腿的上前给于啸成捶起了肩来,笑嘻嘻道:“爹,想我了没?”   于啸成别过了脸,怒道:“站好,把手放好,说,谁让你回来了?”   “自己回来的。”于诺才不听于啸成的话,一边狗腿的捶着肩一边笑嘻嘻的答着。   “你…你…哎…”于啸成气得说不出话来,缓过了气儿,才道:“罢了,既然都回来了,就算了,你大哥那边出了事,你得去瞧瞧,你二哥,我怕他应付不过来。”   “知道啦!”于诺笑着答道。   “诺儿,爹不愿你事事操心,可是…你大哥这突如其来的一事,让我们乱了阵脚。”于啸成叹了口气,拉过于诺的身子,附耳道:“小心楚子慕!”   于诺孤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大哥被抓,这事,肯定有人暗中搞鬼。”于啸成小声道。   于诺笑着点了点头,继续给于啸成捶着肩,“爹,在这里可住得惯?”   “挺好的。”于啸成点头应着,一眼憋见了于诺手上的那只凤血玉镯,一把拽了过来,仔细瞧了又瞧,才道:“丫头,那小子什么时候才上门来请罪?!”   于诺看了眼手镯,笑了,“快了,等那边事了了,就过来了,只是,你们可别动手呀,他身子骨弱着呢!”   “臭丫头,还未过门呢,就护着他了!”于啸成打心底长舒了一口气,想不到,那年的落崖竟然无比巧合的遇上了他,这两人的姻缘,终究是一场定数啊!   第五十七章 咸封城的恶战   于诺从皇宫回来,直接回了天逸阁。   远远的便瞧见了于辛乔装后的模样,站在酒楼外,急得直跺脚,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抽自己的嘴巴,那过路的行人,就差没把他当成疯子。   “大小姐哎…”于辛瞧见于诺慢悠悠的回来了,急忙奔向了于诺,“大小姐哎…你可算是回来了,可伤着了没?”   于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于诺,见于诺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也没有磕着碰着的痕迹,才松了一大口气。   “于辛,我的马儿喂好了没?”于诺回过神,朝于诺笑了笑。   于辛急了,道:“大小姐,你这又要去哪?这次你可得说清楚了,上次临渊祭祖,一走就是两年,可把我们担心坏了,这次,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让你走…死也不让。”   看着都快要哭出来的于辛,于诺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终究是个孩子。   于家暗桩里训练出来的人,不是杀手,只是隐逸在市井街头的探子,每个人都有着一门属于自己的手艺,但是,他们都有着自己的个性,不是带着冰冷目光的人,不是有着嗜血气息的人,他们,是一群刚毅正直,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我要去咸封城。”于诺慢慢的走着,轻声道。   “去咸封城?”于辛惊讶道,脸上逐渐泛开了喜色,“是要去帮二公子吗?”   于诺看着于辛喜笑颜开的模样,点了点头,“今晚便去。”   听到于诺说今晚就要去的时候,于辛又板起了脸,拽着于诺的袖子道:“过一夜再去吧!”   于诺摇头,她心里急,担心,担心于允守不住咸封城,她知道她这二哥的性子,一介文弱书生,就是让四哥于谦去守关都好过让他去。   “大小姐…”于辛拽着于诺的袖角不松手,“大小姐,你风尘仆仆的赶回,还要连夜赶去咸封城,你这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等我到了那边再休息也不迟。”于诺轻缓的笑着,于辛这小子,管得越来越宽了。   “不行,等到了那边,你肯定就要帮二公子守城了,不行不行,先休息一夜再去,不然不让你走。”于辛紧紧的拽着于诺的袖子,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惹得于诺忍不住笑了出来。   于诺捏了把于辛的小脸,笑道:“明天去就明天去嘛。哎,我家于辛什么时候也像个女孩子了,开始会撒娇了。”   于辛听到于诺的调笑,微微的垂下了头,因为戴着人皮面具的关系,所以于诺看不到于辛涨红了的脸,调戏完于辛后,便慢悠悠的在热闹的街面上转悠了起来。   于辛看着于诺一脸惬意在大街上转悠着,不觉笑了出来,这个女子,虽然自己从小并未见过,可是,在自己见到她的第一眼时候,便发现,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一点儿都不平常,她的洒脱,她的豪迈,还有她伪装出来的坚强,都逃不出他的双眼,她是那么的优秀,可是,她又是那么的辛苦,她要背负太多太多的东西!   夜色下的安城,笼罩着薄雾,是冬天里降下的寒雾,带着似乎能侵入骨髓的寒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片片白茫茫的雾。   于辛给于诺安排的房间,视野很开阔,站在窗口便能望到不远处的镜湖,没有月色照耀下的镜湖,一片漆黑,如墨般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于诺突然想起了那年在镜湖边的那场偶遇,那个如玉般温润的男子,笑容温暖明亮,所有人都被他的伪装所欺骗,那磅礴的野心与霸气被他深深的藏在了温柔的笑颜里,当再次见到他时,他已是南越国的帝王,曾几何时起,他早不再是那个曾经的他。   现在的他,高傲,冷漠,没有了那种温暖明亮的笑容,有的,只是俯视天下苍生的漠然。   于诺微微的摇了摇头,抽出了藏在袖中的那支湘妃竹笛,纤长的手指抚过了笛身的每一处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曾几何时,她也变得如此的感伤了?   合上窗,走回到床边,抱着那把未曾离过身的画戟,和衣躺了下来,或许是太累了,连续半个月的赶路,未曾好好的吃过一顿饭,未曾好好的睡一觉,此时脑袋一沾上枕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于辛来的时候,时辰也不晚,见于诺房中还亮着灯,想敲门,想想又没有敲,只是轻轻的唤了:“大小姐…”   房中没有回话,于辛轻轻的推了推门,发现门未栓上,将门开了一条缝,往里瞧了眼,房中,于诺抱着画戟和衣躺在床上,睡得很沉,于辛无声的合上了门,对处在黑暗中的人道:“酉,进房;亥,在外守着;你二人要保护好大小姐。”   “是。”两人同时应道。   那名被称为‘酉’的,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只见她从阴暗的角落中现了身,动作轻灵的进了房,朝‘亥’点了点头,便合上了房门。   于诺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一觉睡得饱饱的,顿觉神清气爽了许多,发现房中多了一人,倒也不惊讶,想必是于家的暗桩了。   “你叫什么名字?”于诺伸了个懒腰,轻声问道。   “酉。”酉简单明了的答道。   听到名字和简洁的回到,于诺便知道这是十二地支里的阴支的一员,主使暗护。   “我的马儿在哪知道吗?”于诺起身,简单的给自己束了个发。   “不知。”酉的回答很干脆。   于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回答真是简洁有力啊,“那我自己唤它便是,你去休息吧。”   “大小姐…”酉有些吃惊,她从未接触过于家的主子,更是不知道该如何与于诺对话,只是没想到于家的主子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严肃苛刻,这让她微微有些吃惊。   于诺轻柔着朝酉笑道:“你也守了我一夜了,该休息了,要是于辛不让你休息,回头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说罢便背着画戟出了房门。   “大小姐。”于辛赶了过来,有些急切,“大小姐,这么早就要出发吗?”   于辛刚从床上爬去,脸上还未戴着人皮面具,一张略显稚气的脸庞,还略微有些睡意,于诺笑着伸手捏了捏于辛的小脸,“赶紧回去睡,不然小心我踹你回去。”   于诺的动作很迅速,不等于辛开口便消失在了原地,等再次现身时,已经站在了楼下,飞快的出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看着于诺笃的消失,酉有些缓不过神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问出口,只是默默的转身,下了楼,她要去练功,她要超越于诺!   …………   连续半年的奔波,一路断断续续的奔走,于诺的脸上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她从来不说什么,只是心里却泛起一丝疲惫,南国平了,北鲜也要灭了,呼凉却犯境了,不知道此次灭了呼凉后,海国是不是也会蠢蠢欲动?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何时才能跟白霖飞一起隐居?于诺无奈的笑了笑,突然感觉那是好遥远的东西,遥不可及!   一路上,从东面逃来的难民不计其数,于诺的心中有些紧张,不敢多加停留,策马急速赶往咸封城。   “锵锵锵…叮叮叮…”相隔五十多里,远远的便听见了厮杀声与混乱的打斗声,还有那弥漫在空气里的厚重的血腥味,于诺微微顿了顿,便立马策马向咸封城里赶了去。   为何咸封城内会有厮杀?于诺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   赶至咸封城下,咸封城内早已一片狼藉,硝烟弥漫,说不出的萧杀来。   于诺二话不说,从背后抽出画戟便舞了起来。   许久未曾饮血的画戟,才出现的那一刻,戟刃发出了兴奋的呜咛,薄而锋利的戟刃闪着冰冷刺骨的寒光在颤抖着,叫嚣着。   手起戟落,白色的衣袍上溅上了一朵朵妖异的红,那一骑白影在这硝烟弥漫的城中异常的打眼,而于诺挥戟利索的肆杀,在告诉他们,挡我路者,死!   一路肆杀,于诺已经杀红了眼,她没有找到于允!   沉重的喘了口气,冲鼻而来的血腥味,令于诺体内的神经变得更加敏锐而兴奋,连于诺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竟然喜欢上了浓重的血腥味,喜欢上了肆杀。   “大小姐!”   于诺压下了心中蠢蠢欲动的嗜杀感,循着声音望了过去,一个满脸是血迹的男人,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咧嘴笑道:“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于诺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此人是谁,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在连续的打斗中早已有些脱力,吃力的对杀着,于诺也不松懈,扬着画戟杀了袭来的三人,便顺手将与男人打斗的那人一击,格了开,然后挥戟迅速的将那人解决掉。   “你是谁?”于诺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大小姐肯定不认得我,但我认得大小姐即可,二公子在城北被围攻了,我是来找救援的。”男人见到于诺很是欣喜,虽然于诺不认得他,但是,他知道,他们有救了。   “你去找救兵,我先过去。”于诺不多废话,朝着男人指的方向策马狂奔过去。   于诺心下焦急,她只希望她的二哥千万别出事,千万不能出事才行!大哥被呼凉人抓了,生死不明,三哥与四哥都在前往云梦泽的路上,而二哥,他只是一介柔弱书生,本就不是个在战场上走的人,却被生生推上了战场。   城北,于诺策马赶到的时候,厮杀还在进行中,于诺不做多想,挥戟冲了上去,那么多的呼凉士兵,那么多的残肢断骸,于诺不知道于允怎么样了,她只希望她能快点找到他,因为,他是她的二哥,是她最亲的人,是她这一生想要保护的人!   第五十八章 嗜杀殆尽   哭%>_<%...九月份的时候说,朝华九月底就能完本...   但是...但是...到了九月底,剧情才走到最后一两个片段...   嗯嗯...十月底前一定能完本!!!   呦西,加油↖(^ω^)↗,喜欢请收藏~~~顺带求长评~~~~~~   亲们,看书不花钱,秋最给力了,从发文到现在,没有断更过哟~~~~~   所以捏,求个梅花啦啦啦啦~~~~   ------   灰色的天空下,那抹白色的身影异常的刺目,闪着寒光的方天画戟,在人群中跳跃,跃入厮杀,没有丝毫的悬念,只见到那把画戟,戟起戟落,带出的是一片腥红的血雾,在这弥漫着硝烟的战场上,所向披靡,破军之势,锐不可挡。   “她是谁?”远远的在观望着两军对战的赵益,淡淡的问道。   他很吃惊于诺的能力,一骑轻骑出现在咸封城内,他亲眼见她一路厮杀到城北,如入无人之地,白色的长袍随风飘荡,如一落入凡尘的谪仙,只是,那杀戮的手法,却不是一个谪仙该拥有的,一路杀来,她连面色都没变下,是什么人,竟能拥有如此磅礴的战意和那嗜杀的气息,驰骋沙场,面对千军,只是巧然嫣笑,冷漠而孤傲。   “回殿下,属下不知。”跟随在赵益身侧的侍卫,略微有些迟疑的答道。   “去查。”赵益调转马头,缓缓道:“收兵。”   “是。”侍卫点了点头,朝身旁的人道:“吹响号角收兵。”   “呜…呜呜…呜…”一长两短再一长的号角吹响的时候,那在咸封城中苦战的呼凉士兵在听到收兵的号角后如获大赦般,疯了似的往东退去。   于诺早已杀红了眼,那群在城北围攻的士兵,在听到号角后手忙脚乱的要退走,可是,他们发现,他们早已无处可退。   于诺的白袍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手持闪着寒光的画戟,清冷的目光被鲜血染上了一丝红,定定的扫了眼剩余的几十名士兵后,于诺粗重的喘了口气,挥戟再次袭向他们。   “饶命…啊…饶…”求饶声连成了一片,于诺丝毫不做停留,伸手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迹后,挥戟冲向残余的呼凉士兵,一口气将他们贻杀殆尽。   除去城北的呼凉士兵被于诺杀光外,那些在城中的呼凉士兵早已退了回去。   “退兵了…他们退走了…咸封城保住了…保住了…”咸封城内一片欢呼声,在南越士兵的欢呼声中,于诺丝毫不敢多做停留,擦了把脸上的血迹,开始找寻起于允的身影来。   城北被围住的人中,于诺没有看到于允的身影,而城北那刚被解救出的六人更是不敢动弹分毫,从于诺大杀呼凉士兵来看,他们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女子的实力,若问为何不敢动弹,那是因为他们中无人认得于诺,更是不知道到底是敌是友。   “南越守关大将何在?”于诺气极,朝着那六人大吼道。   几人微微愣了愣,却没人敢接话。   于诺冷冷的扫着在场的几人,泛着血丝的眼中闪耀着嗜血的光。   过了会儿,那六人中的一人才极不情愿的出声道:“本王便是皇帝哥哥封的守关大将。”   于诺冰冷的目光扫向了那人,冷笑道:“楚景寒,回答我,我二哥在哪里?”   楚景寒大吃一惊,诧异的问道:“你…你是谁?怎么…怎么认得我?”   “我?哼…于诺。”   于诺的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直直的盯着楚景寒,令这个长相清秀的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楚景寒已经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了,他想起来了,那年父皇在位的时候曾为了她,特地传唤几个兄弟去御书房,他就在其中。   那一日见到的她,穿着一袭水蓝色的烟罗裙,简单明了的装扮,却显得清新脱俗,与此时一袭简单的白袍,一身萧杀之气的她,判若两人。   之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何他的父皇会那么看重她,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了是为什么。   这个有着一身萧杀之气的女子,她不仅仅有着于家这样的古老家族做后盾,她自己更是有着领兵平天下的本事。   楚景寒强忍住心中对于诺的恐惧,强自镇定道:“于允…不…不在咸封城…”   于诺的眉头一阵紧跳,“不在咸封城,那会去了哪?”   “不…不知道…”楚景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诺,吞吞吐吐道。   于诺盯着楚景寒,心中无端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把扼住了楚景寒的脖子,冷笑道:“说…我二哥去哪了。”   “王爷…”楚景寒身侧的几人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于诺会对楚景寒动手,只是仅仅唤了声,因为迫于于诺的威严,那几人又垂下了头,不敢多吭一声。   楚景寒挣扎了下,发现这女人的手劲很大,竟然挣脱不开,一阵窒息感传来,令他的脸顿时涨的通红,“呼…呼…”挣扎了会儿,楚景寒沮丧的发现,如果她不松手,自己的小命就葬在她手里了,才喘着粗气道:“在…在县…大…牢里…”   听到楚景寒断断续续说出的话后,于诺的脸色明显的阴沉了下来,大牢里!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关押于允,但是,起码,于诺知道于允并未参加这一场恶战。   于诺见楚景寒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后,便松了手,只是,冷冷道:“带我去,别对我耍花样。”   楚景寒垂着头,吃了一瘪后,更是不敢骗于诺,垂着头在前面带着路,而那五人也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   县府衙在这一场恶战中,已有了些破损,楚景寒大气也不敢出,默默的垂着头在前面带着路。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刚拐过一道院门,一名穿着有些破碎盔甲的大汉从后面冲了上来,挡在了楚景寒的面前。   “不做什么,只是去看看。”楚景寒的面色颇有些不善。   “王爷,大牢内不干净,您还是请…”大汉一动不动的挡在楚景寒的面前,丝毫没有让路的打算。   “锵”戟刃发出一声轻鸣,于诺手持画戟,将戟的枪头指向了挡路的大汉,冷冷道:“滚。”   那名挡路的大汉此时才注意到站在楚景寒身侧的于诺,惊讶的看着指着自己的那柄锋利的画戟,过了半响,那名大汉往后挪了下身子,单膝朝于诺跪了下来:“属下参见大小姐。”   “起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于诺收回了画戟,打量着眼前的大汉。   “回大小姐的话,小人杨遏。”大汉起了身,垂着眼,恭敬的答道。   “杨遏,我二哥可在大牢中?”于诺眼尖,早已瞧见了杨遏紧捏在手里的药瓶。   扬遏将左手握有药瓶的手微微往后挪了挪,才道:“二公子在里面。”   “你先回去,我跟楚景寒去见我二哥。”于诺不等杨遏多说,草草的将他打发掉。   杨遏迟疑的看了眼于诺,点了点头,飞快的离开了。   楚景寒也不敢多说什么,垂着头带着于诺进了大牢。   刚踏入大牢,一股腐败味扑鼻而来,于诺皱了皱眉,而楚景寒早已掩住了口鼻。   捂着口鼻的楚景寒小心翼翼的踏进了大牢中,昏暗的过道里,火把上的火焰在有人经过的时候不住的跳动着,唯一一样明晃晃的东西,是于诺手中的那把画戟。   画戟的寒铁在昏暗的大牢内闪着幽幽的寒光,看得令人忍不住的心头直跳。   “把火把全部点亮。”越往里走的时候,楚景寒的步子迈得越小了,许是有些害怕了,让身后跟随的几人将火把点亮。   等几人将全部的火把点亮后,楚景寒才缓缓的吐了口气,然后带着于诺往里面走去。   “在这里。”楚景寒将于诺带到了一处上了两把锁的牢门前。   于诺上前瞧了眼,见那牢内躺了个人,略显单薄的身子微微的蜷缩着,背对着过道,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那个熟悉的背影,于诺绝对不会看错。   于诺忍下了心头的一口怒气,冷冷的问道:“我二哥犯了何罪?为何要关押他?”   “通敌叛国。”楚景寒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跟随他的那五人中的一人悠悠的开了口,好似这与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只是来看热闹的一般。   “通敌叛国?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我于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宵小之辈来论。”于诺冷笑道,抬手将戟对准了牢门的空栏,顺势劈了下去。   那寒铁的锋利不是一般的铁索所能抵挡的,只是一下,火花跳跃间,铁索应声而断,落在地上的声音一下惊醒了牢内的人。   “你…你是来劫狱的吗?”那人的神情有些紧张,不想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你们于家是乱臣贼子!”   只是他的话一出口,于诺脸上泛开的笑意越加的冰冷,转过头对楚景寒道:“这是你的门客?很好,你可以再寻一个聪明的了。”   话音刚落,于诺手中的画戟已经刺向了那人的咽喉。   散发着腐败气味的大牢内,立刻弥漫起了一股血腥味,楚景寒紧紧的闭上了眼,就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于诺,而那另外四人更是躲瘟疫般,向后逃了开,只希望能离于诺越远越好。   “二哥…”于诺推开牢门,走了进去。   牢内的人将身子蜷得更紧了,用有些暗哑的声音道:“诺儿,你怎么来了,快回齐燕去。”   “二哥…”于诺感觉自己的嗓子很干,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只是重复的喊着于允,“二哥…我们出去吧。”   “诺儿,你回去吧。”于允将脸埋了下去,甚至不曾抬眼看于诺一眼。   于诺心下觉得古怪,一把按住了于允的肩,将其身子扳了过来。   于允挣扎了下,挣扎不开于诺的手,紧咬着牙,将脸侧了过去。   只是那一眼,于诺已经看清了为何于允不肯抬脸看她。   于允的身上,除了斑驳的鞭伤外,还有深浅不一的刀伤,是被匕首一下一下割划出来的,而他那张原本俊俏的脸上,被划满了交叉。   只是一眼,于诺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得难受,眼前一片模糊,就连呼吸都觉得有些疼痛。   “嗒…嗒…”于允紧闭着眼不看于诺,却发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脸上,湿湿的,有些滚烫,滑到嘴角的时候却有些苦涩,于允卷翘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   “诺儿…”于允暗哑的声音响起,有些哽咽,一把搂住了于诺,轻轻的拍着于诺的背道:“诺儿…莫哭,二哥在,莫哭…”   于允知道,于诺心疼他,从小到大都不曾哭过的妹妹,却不知为何,在见到如今这模样的他的时候,竟然会在自己的怀里抽泣着。   过了半响,于诺止住了抽泣,趴在于允的胸口,用有些哑的声音道:“二哥…都是诺儿不好…”   于诺想起了什么,从于允的怀里钻了出来,抄起画戟冲出了牢门,红着双眼大声问道:“是谁把我二哥伤成这样的?”   牢门外的五人顿时都沉默了下来,没有一个人敢回答。   沉默!越是沉默,就越表示他们知道是谁干的。   于诺冷笑了声,挥戟刺向了离她最近的一人,那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惊恐的看着刺向他的画戟,瞬间,表情定格,咽喉的鲜血喷涌而出。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很快,大牢内的血腥味变得更加浓重了起来,楚景寒早已吓得站不住了腿,那最后一名门客的眼中早已充满了惊恐,眼前的这女子,绝对是魔鬼,是嗜血的魔鬼!   “我说…我说…是…是锡王爷!”那人看着停在他咽喉附近的画戟,他明显的感觉到了画戟散发出来的寒气,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瘫软在了地上。   楚成锡?很好!我会让你知道,伤我于家的人的后果!   第五十九章 咸封立威(上)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更新迟了,希望点击会给力些!!!   不断更,求支持~~o(>_<)o~~   -------   于诺来了咸封城后才知道,这咸封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咸封城内,早已分成了三个派流,这是令于诺没想到的。   于凯所率的兵,拥护的是于凯,于凯被擒后,楚景寒便来了,可是,楚景寒不曾带过兵,而他来的时候,带来的是他的门客,这有点搞笑,领兵打仗带这些只会磨嘴皮子的人做什么?于是,楚景寒带来的侍卫和门客也成了一派,剩下的那一派,便是楚成锡。   楚成锡排行老四,早年便封地封王了。   楚裕驾崩的时候,楚子慕那另外三个封了王的哥哥合伙领兵造反。   而于家便是在那个时候,遵从遗诏,将楚子慕扶上了王位,而楚子慕更是借于家之手,不仅镇压了叛乱,更是夺了他们的封地和兵力,扩充了南越皇室的实力。   如果说楚成锡不恨于家,那绝对是假的,他虽然没有参与叛乱,但那时,他也在着手准备叛乱之事,在还未发兵之前,收到了朝中来的消息,于家不会帮任何一位皇子,于家只会遵从遗诏,扶太子上位,而楚裕早已猜到了自己几个儿子的野心,死前早已拟好了遗诏。   这一消息,将楚成锡满腔的热情瞬间浇灭,只是,他那几个王兄已经开始叛乱了,领兵叛乱不到七日,便被于啸成和于凯两人,逐个攻破。   如果说楚成锡不恨于家,那绝对是假的!   宁关失守后,楚子慕将他调到了咸封城,当他见到于允的时候,不得不说,那深深被埋藏的恨,逐渐被激发了出来。   于允不比于凯,于家四个兄弟,只有于凯从小随军历练,另外三个兄弟虽然都有习武,但其心思远没有于凯缜密,领兵打仗,更没有于凯老练。   而楚成锡在见到于允时,更是冷笑连连,于家兄弟,他要一个一个给弄死!   一个一个的弄死!   …………   于诺抱着于允从大牢里出来时,外面已经收拾了干净,但仍能见斑驳的血迹和残亘断瓦。   狼烟四起,烽火连天。   此时的咸封城是一场恶战后,颓败的模样,于诺不知道咸封城曾经有多繁华,但此时,她知道,此时的咸封城,早已是褪去繁荣的一派颓败景象。   出了大牢后,于允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   杨遏上前扶住了于允,于诺阴沉的脸令在场的几人没一人敢出大气。   “王爷。”楚景寒的侍从早已后在了外面。   楚景寒掩着口鼻,紧皱着眉,只是略略的点了点头,对于诺道:“诺…姑姑,小景感觉有些不适,先回去了。”   于诺刚才在地牢中的那一阵肆杀,令楚景寒更是无所适从,近距离,面对面得杀戮,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令楚景寒忍不住有种想呕吐的冲动,而对于诺,更是生出了一种畏惧的心理,他从未见过有女人会有这种嗜杀的气息。   “回去罢。”于诺摆了摆手,全然不顾在场的那些侍卫的惊讶,扶着于允,草草的将楚景寒打发了去。   楚景寒无视那些侍卫的惊讶,捂着口鼻,匆匆离去,而他身后那名客卿,脚步凌乱,也紧随着离去。   “诺儿…”于允轻唤了声于诺。   于诺垂着眼紧握着于允的手,不敢瞧一眼于允,只觉得满是心疼。   “诺儿,二哥没事的。”于允想笑,却扯到了脸上的伤口,满脸的疼,却又不敢出声,忍了痛,只得继续安慰着于诺,“诺儿,莫担忧,二哥没事。”   一路上于允磕磕叨叨的安慰着于诺,于诺只是垂着眼不肯说话。进了房,将于允扶到床上,自己也在床榻边坐了下来,抬眼看到于允的脸,不觉伸手去摸。   于允见于诺伸来的手,想躲,想想还是不躲吧,闭上眼,任由于诺的手指轻抚过脸上的伤口。   “哥…”过了许久,于诺才缓缓开了口,“疼么?”   于允猛的睁开了眼,看着于诺清亮的眼眸,摇了摇头:“不疼。”   “哥,这咸封城中,还有多少兵马是拥护大哥的?”于诺将于允身后的靠垫整了整好,起身,给于允倒了杯茶。   于允接过于诺递来的茶杯,浅尝了口,喘了口粗气,道:“不太多,于家这几年没有培养自己的势力,兵马更是不多,不过,咸封城中,倒是还有些老部下,算上老部下和他们所领带的兵马,大概还有八九万。”   “那楚成锡在咸封城驻扎了多少兵马?”于诺端起茶杯正欲喝时,发现茶水中飘出一股浅浅的花香,随即皱起了眉头,揭开茶壶的盖子仔细瞧了瞧,瞧清后,沉着脸,连手中的茶杯和茶壶一起给砸了个粉碎。   于允吃了一惊,不明白于诺怎么突然发起火来,“诺儿,怎么了?”   于诺一把夺过于允手中的茶杯,也给扔了出去,强忍着怒火道:“杨遏,另外弄壶茶水来。”   “是。”杨遏不明白于诺为何发火,匆匆出了门。   “二哥,这杨遏可是老部下?”于诺见杨遏出了门,贴着于允的耳侧,轻声问道。   “是,随大哥行军已有七八年,算是大哥的侍卫,有问题?”于允点头应道。   于诺沉吟了下,摇了摇头,“茶水没有问题,我只是奇怪,那茶水中怎么会有一股田蓝花香的味道。”   “田蓝花香?是什么东西?”于允奇怪的问道,他喝了一口茶水,感觉不出有两样啊。   于诺给于允喂了粒丹药,才开口解释起来:“田蓝花是产自东海的一种花,花瓣呈深蓝色,花无毒,食用后却能使人神经麻痹,会封闭人的感官,如果长时间服用此物,会破坏人的神经感知能力。”   于允此时才知道,他的茶水里已被人下了药,他也终于想明白,为何他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大牢里,而且,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哥,感觉怎么样?”于诺捏了捏于允的胳膊,发现那田蓝花的毒下的不是很重。   “还好。”于允摇了摇头,看着眼前不再撒娇的于诺,渐渐有了些感怀。   相隔两年,再次见到这个妹妹的时候,她已褪去了当年青涩的模样,俊美的脸庞上,棱角分明,展现出更多的,是她的锋利,那双原本带着浅笑的眼眸中,泛出的是锐气,她,早已不是当年躲在他怀里撒娇的妹妹,她现在,就如那把历经百年的方天画戟,杀气内敛,却锋利无比,无坚不摧。   “哥,那楚成锡,带了多少的兵马?”于诺轻柔的捏着于允的四肢,令其散去些疲劳,也好使伤口恢复得快些。   “十万,他来时带了十万的兵马。”于允沉吟道,“诺儿,你问这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问问。”于诺笑着答着话。   在兄妹两人谈话间,杨遏已从外面取回了新鲜的茶水。   杨遏小心翼翼的将茶水递给于诺,于诺接过后,嗅了嗅,又检查了遍,才放下了心,斟了杯茶水给于允,对杨遏道:“杨大哥,我二哥就麻烦你照料了,他的饮食起居,都需要杨大哥亲自过手了。”   “大小姐,是不是属下哪里做错了?”杨遏也是个粗人,粗人讲话不喜欢绕弯子,最听不得别人跟他说话时绕弯子,当看到于诺将他端来的新茶水检查了一遍后,他心里更是不舒服。   “杨大哥,你误会了,我二哥的茶水里被人下了药,我怕这咸封城中还有人会对我二哥下毒手,所以还要劳烦杨大哥,帮忙照顾下。”于诺用淡淡的口吻将话讲完。   杨遏神情攸的一变,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在于允的茶水里下毒,原本还有些愤怒的神情顿时萎了下来,垂着脸道:“都是属下照顾不利,请大小姐责罚。”   于诺只是笑了笑,郑重道:“杨大哥,二哥就交给你了,如果出了什么差池,唯你是问。”   “属下一定照顾好二公子,大小姐是要去哪里?”杨遏一脸严肃的应下了话,听于诺说话的模样,像是要去哪里似的。   “不去哪儿,就是想会会楚成锡。”于诺扬起了嘴角,一抹嗜血的笑在脸上泛开。   “诺儿,你去见楚成锡做什么?”于允一惊,一把拽紧了于诺的手,猛的一下动,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又是一阵疼。   于诺拍了拍于允的手背,笑道:“不去做什么,就是去会会他,我可是他姑姑,姑姑来了,连点礼节都没有,乱了辈分,还乱了规矩。”   放下于允的手,于诺笑着出了门,出门前还不忘叮嘱杨遏照看好于允。   杨遏看着于诺飘飘扬扬的出了门,回过神来时发现背后有些凉,一摸,后背早已汗湿了一片,于诺出门前,嘴角噙着的那一抹嗜血的笑,令他想起来都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于家的人,太…太…错了,不是太,是不能惹,尤其是不能惹到这个大小姐!   “杨遏?杨遏!”于允见杨遏呆呆的盯着于诺离去,心下有些奇怪,唤杨遏。   杨遏一惊回了神,忙道:“二公子,没事没事,走神了…”   走神了?于允有些纳闷,这瞧个人都能走神的么?   于诺晃出了于允的大帐,便往大营另一头的方向走去,来时已经看清了格局,大营划分成了三个大帐,各自围绕各自的领地,看上去是互不干涉,但又有谁知其暗地里的一手呢!   “站住,来者何人?”还未到楚成锡的大营,便被那守门的士兵拦了住。   “告诉楚成锡,他姑姑来了。”于诺见那小兵抬着鼻孔对她说着话,倒也不恼,扬起自己漂亮的脸应道。   “我们王爷没有姑姑。”那小兵见于诺的模样甚是可人,又是单身一人,许是来讹人的。   “没有?那好,那你告诉他,我于诺来了。”于诺的脸已经沉了下来,这小兵要敢再多说一句,她立马抽出画戟,一戟击杀。   “你是什么东西,报个名讳就想见…”   小兵话还未说完,于诺手中的画戟已经刺出,直直的刺入小兵的咽喉,一戟击杀。   顿时,楚成锡的大营内立马炸开了锅,一群士兵涌了上来,二话不说便与于诺打了起来。   第六十章 咸封立威(下)   杀一个,是因为他不识抬举,杀一群,那是一群人都不识抬举!   那群士兵显然没想到于诺的实力会那么强横,仅仅只是一个女子,竟能将一群训练有素的卫兵杀得无招架之力。   一人对一群人,战况却是一面倒的局势,那在一侧观战的守卫士兵更是看得胆战心惊,不禁庆幸刚才开口的不是自己,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的尸首了。   很快,于诺所谓的浴血奋战便招来了她要找的人了。   楚成锡此时正在大营中左拥右抱的抱着两名女子,在寻欢作乐。   要说乐的话,是因为楚成锡得知楚景寒吃了一瘪,被一个女子杀了他手下最看重的几个客卿,而于允从大牢内出来,他也是知道的,只是还不知道那个嚣张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楚成锡一脸慵懒的模样,半倚在榻上,正琢磨着去见那嚣张的白衣女子一见的时候,便见一名小兵匆匆的赶了来,“启禀王爷,外面来了一女子,说是要见王爷。”   “不见。”楚成锡被小兵打断了思路,有些恼怒。   小兵踌躇了下,又道:“那女子已在大营外大开杀戒了。”   “大开杀戒?你们都是吃软饭的吗?活捉过来。”楚成锡一拍桌子,大怒道。   小兵此时是有苦说不出啊,要是能活捉来的话,还用得着来请你过去么!早抓着那女子来邀功了!   “王爷…我们是想活捉…但是…但是已经被她杀了…杀了几十名卫兵了…”小兵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要说怕的话,虽然很怕眼前这个王爷,但是,比起外面那个…杀人连眼都不眨下的女人,他更怕那女人!那握在她手中的战戟,不是战戟,是收割生命的利器!   “啪”楚成锡将手中的杯盏捏了个粉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女人,他一定要会她一会了!   “那女人可有说什么吗?”楚成锡阴暗的脸上,不复一丝慵懒的模样。   “回王爷的话,有说…那女人说是…是王爷的…姑姑…”小兵垂着头,不敢看一眼楚成锡,可想而知,此时的楚成锡的脸一定气得铁青了,“我们说王爷没有姑姑,她便说她叫…于…于诺…说让王爷去…去见她…”   楚成锡此时才知道,那冲入咸封城大肆肆杀的人是谁了,那杀楚景寒的人是谁了,那救于允的人是谁了!   而她此时来,楚成锡不用想也猜到了,是来讨债的。有着一人杀遍敌军的能力的人,可想而知,她定是有足够的实力来找他讨债的。   “废物!”楚成锡怒道,冷冷的丢下句话,起身,带着侍卫往大营的方向走去。   小兵偷偷的松了口气,在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那废物骂的是谁,精兵都杀不过一个女人,还想活捉。   楚成锡带着他的侍卫匆匆赶到了大营门口,远远的便瞧见了一抹白影在风中上下飘飞,她手中的方天画戟,每一次收回时,总会带出一片的血雾。   “住手。”楚成锡站在大营门口,不觉心底有些心虚,这女人,看似不大好惹,可是,自己已经惹到她了。   还在对战中的人很快便停下了手,残余的卫兵一个个神情有些沮丧,垂着头退了回来。   “老四,姑姑来了便让这些手下来招呼,你这礼数,可真有些特别啊。”于诺收起画戟,单手握了个紧,看着楚成锡,冷冷的笑道。   “…姑…姑姑莫怪,老四不知…姑姑来了。”楚成锡此时有种想挖个地洞钻下去的冲动,他一而立之年的男子,还得喊一个丫头‘姑姑’,这脸可是有些丢大了。   楚成锡的那一声‘姑姑’唤来,那些士兵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当朝皇帝的姑姑,是先帝的妹妹,韵岚郡主!   “不怪不怪,我只是来瞧瞧而已。”于诺浅笑道,那一脸的笑却令得在场的人都不觉寒毛倒竖起来,刚才的肆杀,现在的谈笑风生,这女人,绝对不是人!   “要的要的…姑…姑…请帐中坐。”楚成锡瞧清了于诺的脸后,不觉有些惊艳,这张脸,虽与于允有些相似,但终究是个女人,比于允更多了些妩媚和英气,楚成锡的心中不禁萌生出了一丝歪念头。   于诺倒也不推了他的面子,只是点了点头,抬脚率先踏了进去。   楚成锡的大帐内透着一股香味,于诺皱了皱鼻子,很快便知道是什么气味,是引迷香,一种闻后能让人产生肉、欲的香味。   “好家伙,看不出来,这家伙的日子过得倒是很逍遥,两军大战在即,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帐中玩这些花样,只是,正好…”于诺扬起嘴角,笑了起来,正中下怀,她正好可以有借口杀了他!“引迷香!楚成锡,你谁都不要怪,要怪就怪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动我于家的人,而且,伤的还是我于诺的同胞哥哥!”   “这是什么味道?”于诺皱着眉,捂住了鼻,问道。   “哦,姑姑放心,这是提神醒脑的香。”楚成锡自己自然知道这是什么香味,但他可不会傻到跟于诺说,这东西闻了会产生肉、欲,他心底里的小算盘,正盘算着要将于诺如何如何了。   “哦。”于诺淡淡的应了声,心想,还好对这淫毒有抵抗力,什么提神醒脑,回头便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提神醒脑!   “你可知于允是我二哥?”于诺掂起桌上的一个做工精致的茶盏,一边打量着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   “成锡知道。”楚成锡垂着头,这,该来问罪的,还是会来的。   “既然知道,那为何要伤我二哥?我二哥可是犯了罪?”于诺继续用那漫不经心的口气问道。   “因为于凯通敌叛国,所以军中士兵要求将于允关押起来,以免走漏了军情。”这借口,是楚成锡早就好好了的,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一个女人,还能玩得过他一个大男人吗?   “哦…”于诺淡淡的应了声,“那关押便关押了吧,我二哥身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他的脸,可是你毁的?”   于诺转过身,轻笑了起来,嘴角噙着一丝玩味,她想看着楚成锡还能找出什么借口来。   只是那一笑,楚成锡有种忍不住了的冲动,在大帐中,在引迷香和于诺玩味的笑的双重冲击下,楚成锡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子,美得不可方物,却又带着杀戮的气息,这样的女子,令他生出想征服的欲、望。   楚成锡双眼迷离,直勾勾的盯着于诺,茫然的点着头,他的神智早已被引迷香所引发出的欲、望所吞噬,他的眼中,只有于诺那一笑可倾国的笑颜。   于诺嘴角上翘,走近了楚成锡,看着眼前这张算不上俊美,但也算是清秀的脸庞,笑了起来,捏着楚成锡的下巴将其抬高了点,笑道:“那我将你这张脸毁了可好?”   楚成锡的眼中依然是茫然,没有思考的欲望,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让着女人在他身下承欢,看着她,欲生欲死!   楚成锡抬手想抚上于诺的脸,却被于诺一手拍了开,于诺的另一只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短小的匕首,匕首上闪着幽幽的蓝光,于诺毫不手软的将匕首的尖端对准了楚成锡的脸,一下,在那张清秀的脸庞,划出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疼痛令楚成锡迷离的眼眸立马恢复了清明,楚成锡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一手的鲜红,惊恐的想开口大喊,却发现他只能张嘴,嘴里发不出声音,于诺不知何时已经封住了他的声道。   “你喊不了的,还是乖乖的让我毁了你吧。”于诺邪魅的笑了起来,她是魔鬼,她真真是魔鬼,谁敢伤了于家的人,她便会双倍奉还!   “我会将你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这匕首上涂了田蓝花,你不会感到痛的。”于诺的声音脆亮亮的,入到楚成锡的耳中,却异常的刺耳,楚成锡惊恐的晃着脑袋,向于诺求饶。   “求饶?当时你毁我二哥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天的吗?你肯定没想到过,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慢慢体会这种痛苦的,让你看着自己的肉,被一片片的割下,看着自己流尽身上的最后一滴血。”于诺摆着匕首,慢慢的在楚成锡的脸上划着。   楚成锡此时的眼中只有绝望!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上,鲜血在奔涌而出,那样的欢快,那样的热烈,是滚烫的感觉,深深的烫伤了他的皮肤。   于诺手中的匕首的确涂上了田蓝花的药汁,田蓝花,楚成锡敢用这种药来害于允,那她,就用这种药,让他深刻的体会到,这种药的药效是多么的好,多么有效,因为,融入血里的田蓝花药汁,会更快的麻痹住人的神经,让他感觉不到痛,只会感觉到自己的鲜血在缓缓的流淌着。   楚成锡是如何死的?是被于诺凌迟处死的!   在于诺手下死去,那是他的荣幸,在楚成锡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于诺是这样笑着对他说的。   而那时,楚成锡的眼中,早已褪去了惊恐,更多的,是解脱!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楚成锡的大营中,除了那面挂着绣着偌大的“锡”字的大旗在风中迎风招展外,还多了一具尸首。   那具尸首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完整的,坑坑洼洼的,内里的骨头尽显,斑驳的尸骨上还有干涸在上面的紫黑色血迹,唯独完整的是那颗头颅,脸上被划满了刀痕,却还能辨认出模样来。   于诺站在大营门口,抬着头,微眯着眼,看着那具在风中摇摆的尸首,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是…王爷…是王爷…锡王爷死了…”   很快,楚成锡死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营,驻扎在咸封城的所有士兵还未出早操,便都赶了过来,于允与杨遏也赶了来。   楚景寒只着了件单衣,也匆匆赶了来,当看到那具自傲风中摇摆的尸首时,立马掩住了口鼻,那具尸首,太过骇人了,死的是全尸,全身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是谁干的?是谁杀了王爷?我们要为王爷报仇!”   楚成锡的侍卫,第一个出了声,一脸的愤恨,瞪着通红的双眼扫视在搜寻着可疑的人,忽的把目光聚集到了于诺的身上。   于诺一手握着画戟,一手背负在后,转了个身,缓缓的笑道:“楚成锡,是我杀的。”   顿时,整个大营都炸开了锅。   楚成锡的侍卫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冲上去要与于诺拼命。   于诺只是扫了眼,一格一档,一刺一挑,轻松将那名侍卫当场格杀,在场的士兵一阵骚动后,再没有人敢上前挑衅,只因他们早已见识到了这女人的彪悍。   于诺抬眼扫了眼楚成锡的部下,冷冷道:“楚成锡的旧部,你们若想与我于诺一战,尽管放马过来,我于诺在这里,只是告诉你们,我于家人的身上流着的是战将之血,不是他楚成锡所能够侮辱的!”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震住了全场。   这几百年来,或许他们都已经忘了,百年前的天下一统,正是于家人所为,于家的人,他们是真正的战将后裔,因为他们是天生的战士,而于诺手中那把在晨光中透着沧桑气息的方天画戟,便是最好的证明!   第六十一章 城楼上的女子   咸封城内的三个流派,在于诺的强制手段下,融成了一体。   楚成锡所率的十万兵马,不愿归顺的,一律格杀,这便是于诺的治军手段。   她要的不是让士兵们归顺于她,只是让他们知道,他们效忠的,不是她于诺,而是南越王朝。   整军速度很快,两日之内,全部重整完毕,那分散的三个大营,也融为了一体,将一切事物整理完毕后,于诺便要将于允赶回安城。   于允不乐意,愣是不肯离开,于诺是强赶不走,又见于允那一身的伤还未痊愈,心疼,担心于允受不得颠簸,又让于允留了下来。   楚成锡死的第三日,楚子慕已在朝堂上收到了快报,楚子慕并无太大反应,只是淡淡的扫了眼奏折,他早已知道于诺的手段,西楚南国铁血镇压,便是个最好的例子,杀了搞分化的人,不仅立了威信,更是为南越拉拢了一批士兵。   “皇上,臣有事要奏。”吏部尚书第一个站了出来。   “准奏。”楚子慕冷冷的扫了眼吏部尚书,他知道,第一个反对的人站出来了。   “皇上,这韵岚郡主,此时行得太过偏激,锡王爷虽有搞分化之嫌,但罪不当诛,而那韵岚郡主,臣以为,她是在公报私仇。”吏部尚书不急不躁,缓缓道来。   楚子慕冷漠的脸上不带一丝感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猜到他的想法。   “此事,是朕授意的,临行前,朕便下了道军令,这咸封城的一切事物,全权由韵岚郡主做主,而四王兄,的确有搞分化之嫌,九贤弟早已奏了一本,朕只是苦于无人能处理此事,所以便一直压了下来。”楚子慕的声音很清冷,在空旷的大殿内空洞而飘渺的响起。   楚子慕发了话,自然再没有人敢出声质疑,他们关心的,只是谁能守住咸封城,不让呼凉国入侵。   而楚子慕所想做的,却并不是想借于家的手除掉对他有隐患的几个兄弟,而是,想看看于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而这一次,显然他已经得到满意的答案了,于诺的底线,便是于家的亲人。   伤害她可以,却不可以伤害她的亲人,这便是于诺!   既然这样,那他是不是可以继续再派人追杀,以激起于诺的愤怒?令她两头都无法相顾?   “诺儿,此生,便让我负你吧!”楚子慕冰冷的脸上渐渐泛出了一丝温暖,想起于诺,他的心便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阵温暖。   …………   于诺给于允喂着稀粥,细心的将滚烫的粥吹凉,送到于允的嘴边,于允却紧闭着嘴不肯吃。   “哥…”于诺无奈,软软的喊道,“吃一口嘛,我喂的诶…”   于允别过头,佯怒道:“谁要你喂的,我自己手脚能动,不需要你喂。”   “哎哟…真是小气,我喂一下也不行啊,小时候都是你们喂我吃的,现在我喂回来怎么就不行了啊!”于诺撅着嘴,磕叨磕叨的说了好几句。   于允还是沉着脸不肯吃,他不想看到自己这个妹妹这么辛苦,白日要处理军中事务,晚上还来给自己喂粥,只是两日,便见她原本有些圆润的脸庞立马消瘦了下来,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哥…”于诺不悦了,撅着嘴,威胁道:“你吃还是不吃?不吃我就捏着你的嘴灌下去了。”   “我吃我吃,我自己吃可行么?”于允见于诺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抬手捏了捏于诺的脸,笑道,“你都瘦了,只管着我吃,都不管自己吃。”   “你吃了,我就吃。”于诺知道啥办法最好使,就是饿着自己,逼着于允吃饭。   “好,我吃就是了。”于允的眼里尽是心疼,这丫头,总是这样,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老喜欢拿弱点来威胁自己。   于诺喜笑颜开的将已经有些凉了的稀粥递到于允的嘴边,于允张口便吞了下去,一口吞尽一碗稀粥后,缓了口气,才道:“我吃好了,你的呢?你要是不吃,哥就要喂你吃了。”   “再吃一碗。”于诺又给于允盛了满满得一碗稀粥,笑嘻嘻道。   “好。”于允接过了碗,这次于诺没有反对,只是坐在一侧看着于允吃。   “哥…”于诺轻声唤道。   “嗯?”于允喝了口粥,不忘应着。   “今夜我要去救大哥。”于诺故作神秘兮兮的对于允说道。   “噗…咳咳…”于允冷不丁的被呛了一口,剧烈的咳嗽起来,不时扯到身上的伤口,又疼的呲牙咧嘴,等缓了过来后,才道:“我们一起去。”   于诺拍着于允的背,道:“你还是乖乖呆着吧,带着你,就多了个拖油瓶。”   于允的脸红了红,争辩着:“宁关你不熟悉,怎么可以一个人冒然前去呢?”   “我一个人去,找不着的话,就全当摸路。”于诺笑嘻嘻道,拍着于允的背,“安啦安啦…我会好好的回来的。”   于允想阻止于诺,于诺却比他快了一步,“杨大哥,帮我照看好我二哥啊。”   于诺大笑着奔出了门,杨遏不明所以,见于允要起身,一把给按了回去,“二公子,你还是躺着吧,大小姐说了,要属下看好你,可不能出了什么差池。”   于允大急,怒道:“杨遏,我这是去找诺儿。”   “二公子,大小姐没有发话,你还是乖乖躺着吧,要是你出了什么差错,属下可要提着脑袋去见大小姐了。”杨遏早被于诺出门前的那抹笑意给镇住了,他哪还敢违逆了于诺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劝于允,心里默默的念着,惹谁也不能惹大小姐!   杨遏虽是武夫,但话还是讲得在理,听得于允愣是没气儿反驳,只在心里腹诽着,这丫头,来了还没几天呢,连大哥身边的侍卫都给收了,这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于允不知,于诺那一身的煞气,早已镇住了南越的士兵,对于这些征战沙场的将士们而言,还有什么比这一身煞气更能镇得住他们的?!   于诺出了于允的房间后,便立马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袭黑色的夜行衣,看了眼画戟,放到了桌子上,想想又拿了回来,找了快黑布裹住了枪头,绑在了自己身上。   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门,如鬼魅般飞快的向城门行去。   这咸封城与宁关相隔并不远,不到十里的路,宁关失守后,他们退到了咸封城,只是,这也只是权宜之策,咸封城与宁关相隔太近,两军对战时,南越的士兵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所以也才会有咸封城内的那一场恶战。   带兵入侵的是呼凉国的太子赵益,呼凉国临海建国已有百余年,百年前各霸一方的诸侯,开国称帝,这呼凉也占了一席之地,只是在这百年间,国力却越渐衰弱,这在六国之内,想必也是继北鲜之后,会被吞灭掉的一国。   赵益攻下宁关,却不带兵进关,只是将大军驻扎在了宁关关门内外,在外人看来很是难以理解,于诺却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因赵益这一步棋走得很是精妙,驻扎在宁关关门内外,退可守,进可攻,可谓是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宁关关隘口不像重海关那般,会有连绵起伏的山,南越东部地段,地势偏低,而宁关只是一座砌了围墙的空城,关隘口处就是一座城楼,这便是宁关。   于诺悄无声息的跃上了宁关的城楼,她不知道于凯被关押在何处,只能从宁关的城楼上看着呼凉大营的布局来判断。   那大营的布局着实有些诡异,于诺认不出是何阵法,很像八卦阵,但又不像是环环相扣的八卦阵,因为中间很多处的衔接口是断的,无法起到环环相扣的作用。   “哎,”于诺一拍自己的脑袋,骂道:“真笨,逮个人来问问不就行了。”   “你想问什么?”一个压低了嗓子的声音响起,但还能听出,那声音是个女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很是动听。   于诺吃了一惊,很快便平复了下来,打量着眼前这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冷冷的问道:“你是谁?”   “我呀…嗯…我是莫冉啊…”女子扬着嘴角,笑得很是明亮。   “你是什么时候到我后面来的?”于诺看着这个叫莫冉的女子笑得单纯可人,心里的警觉也渐渐松懈了下来。   “嘻嘻…在你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啊。”莫冉咯咯的笑着,好奇的问道:“你要找谁吗?”   “嗯,找我大哥,我不知道我大哥被关在了哪里。”于诺也随着笑了起来,即使不知道又能如何,就凭呼凉赵益布置的那个狗屁不通的阵法就想难住她于诺,简直就是妄想!   “是不是上次被活捉的那个人?长得很漂亮的那个?”莫冉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她的身后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音。   于诺不知莫冉说的是何人,只是有些惊讶的看着莫冉,她的身后发出的那个声音,如果她没有听错,那绝对是铁索的声音,难道说这个女子是被人锁在这城关上的?   莫冉将脸凑近了瞧着于诺,“我想起来了,那个人跟你长得有点像,不过你比他好看多了。”   莫冉欢快的说道:“我最喜欢漂亮的人了…嗯嗯…你很漂亮哦…你这么漂亮,让我想起了谁…谁…我好像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他也很漂亮…很好看…”   莫冉的眼神有些迷离,于诺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抬手覆上了莫冉明亮的双眼:“小冉,等我。”   莫冉一怔,明亮的眼眸泛着明动的光,在这深夜里异常的美:“好。”   “姐姐,我知道你大哥关在哪里,我看见他们把他带进那个最大的帐篷里了。”莫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晦暗,被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于诺看着莫冉,在她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或许,连莫冉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声音有一丝的颤抖,犹豫和懊悔。   于诺轻柔的拍了拍莫冉,笑道:“小冉,等我。”   第六十二章 以牙还牙   亲,俺不是后妈...真的不是...   但是俺发现俺重口啊!凌迟...扎铁钉...   捂脸...剧情需要,不要拍脸......   -----   于诺从城楼上跃下,飞快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莫冉看着于诺消失的地方,双眼渐渐迷离了起来,喃喃着:“为什么骗她?为什么要骗她?”   对于之前的那个谎话,对于于诺对她的无条件信任,莫冉有着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她的那个谎言会让于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那里,等着她的,是重重的机关和陷阱!   “你与她素不相识,要怪,就怪她不该相信你。”另一个声音从后方响起,在城楼阴暗的角落后面,闪现出了另一个身影。   莫冉呆呆的望着于诺消失的方向,眼里尽显复杂的神色,原本脆生生的声音也变得空洞起来,“你什么时候才肯放了我?”   “什么时候你们海国肯归属我呼凉,就什么时候放了你。”赵益看着莫冉,一脸的轻挑,“怎么?想好了?想嫁我赵益也不是可能,带着你们海国一起来吧!”   “呸…你这个登徒子…”莫冉将头别了过去,滚烫的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已经有多久了?她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她最爱的那个人,在很多年前就离去了,她早已忘了他的面容,只记得,他长得很美很美!   “那你就在这里慢慢的欣赏这南越宁关的风景吧!”夜风很大,赵益的心情却很不错,又道:“我得先回去了,那女子可是人间少有的尤物啊!哈哈…以僮,看着她。”   “是,殿下。”赵益身后的侍卫,低低的应道,目送着赵益悠然离去。   莫冉复又坐了下来,那锁住她的铁索,发出一阵琐碎的碰撞声。   于诺下了城楼后并未直接向着那正中间的大营行去,而是在城楼下的角落处,抓住了一名巡逻队队尾的一名小兵问道:“说,于凯关在哪里?”   那名小兵原本有些昏昏欲睡,被于诺一掐,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看着在黑暗中的一双清冷的眼眸,那小兵结结巴巴的回着话:“…谁…谁…”   “于凯。”于诺一手抵住了那名士兵的咽喉,压低了声音,“别指望着他们会来找你,因为没有人知道队伍里少了个人。”   小兵吃一惊,打了个摆子,战战兢兢的回道:“我…知…知道…女…女侠…想问…问…问什么…”   “南越的大将军被关在哪里?”于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这士兵要是敢再问一次,她一定一把扭断他的脖子。   “在…在西…西边的…伙房…伙房里…”那士兵感觉到了于诺身上泛出的杀气,脸色都被吓得惨白。   西边伙房!真是个好地方!于诺冷笑了起来,看来这赵益可是在防着自己呢!看来,莫冉的确是骗了自己!   “西边那边有多少守卫?”于诺扼紧了小兵的咽喉。   “呼…呼呼…不…不多…只有十…十人…”小兵艰难的喘着气。   “那这被锁在城楼上的女子又是谁?”于诺在好奇莫冉的身份,会有着什么样的身份被锁在城楼上而不被杀死。   小兵还想踌躇了下,于诺手下的力道却是加重了几分,小兵艰难的吸了口气,才道:“是…是海国…海国的…圣女…呼呼…”   海国的圣女?这可是比海国皇帝地位还要高的人!于诺冷笑着想到,手下一重,无声的扭断小兵的脖子。   海国虽偏居一偶,但海国的国策的确与其他几国不同,在这内陆的五国中,登上王位的,都是男子,要么是先帝下的诏,要么是靠拼杀实力得来,而这海国,王位是由所谓的海神选出的,男女皆可继承,而这圣女,便是海神的代言人。   原来这莫冉还有这么一重身份,于诺想到,也难怪玉老头会一直呆在海国,这海国少了圣女,不得要玉老头这种江湖骗子坐镇就怪了!   这圣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个少女便能做的,圣女必须要有与海神对话的资格,才能成为圣女,她要能正确的传达出海神的意志,否则,只会被海神所吞噬。   于诺心下生出一计,诡异的笑了起来,转身,复又上了城楼。   赵益的侍卫以僮正在城楼上守着莫冉,见于诺去而复返,吃了一惊,来不及多想,拔出随身的佩刀便袭向于诺。   于诺警觉,堪堪躲了开,侧身,抬手一掌袭向以僮的面门。   莫冉坐在一侧,她没有想到于诺会去而复返,心里又惊又喜,又担心于诺会被以僮伤着,坐在一旁,捂着嘴,低声的唤着:“姐姐小心…哎…你别伤了漂亮姐姐…”   那在与于诺奋战的以僮听到莫冉的话后是一脸的黑线,什么别伤着他,他是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哇!   搏击,格杀,即使是赤手空拳,于诺对上以僮,也仍是游刃有余,更何况现在,以僮是被于诺压得死死的。   “咔嚓”于诺瞅准时机,一掌击向以僮的前胸,在凌厉的掌风下,以僮的胸骨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于诺下手从不拖泥带水,简洁干练,却狠辣,面对想杀她的人,她从来不曾手软过。   瞅准空门,一手探出,捏住以僮的脖颈,手腕用力,一声闷响,以僮只是闷哼了声,便断了生气。   长刀还未落地,被于诺一脚踢开,用力道将长刀打在了城楼的板墙上,长刀身上发出的嗡鸣声,很快便被夜风的呼啸声所覆盖。   “……”莫冉捂着嘴,睁大了眼看着于诺,空气中没有一丝的血腥味,而在莫冉看来,眼前这个女子,却如鬼神般俯视着苍生,煞气俨然。   于诺不多话,抽出身后的画戟,对准莫冉身后的铁索一挥,“咔嚓”,铁索应声而断。   莫冉有些惊讶的看着被砍断的铁索。   于诺走近莫冉,摸了摸莫冉有些呆滞的脸,笑道:“小冉,在这里等我回来。”   莫冉的眼神变了变,“姐姐…你不怪我骗你?”   “怪你什么,我知道小冉也是被逼的。”于诺轻笑着看着莫冉,打心底里还是有些喜欢这个海国的圣女的,只是,于诺有些不明白,这圣女显然不太像有圣女的模样啊!大惊小怪,单纯没心机,还有些…小笨…于诺很恶趣味的想到。   摸了摸莫冉的脸,于诺开怀的笑道:“记得别乱走,在这里等我。”   “嗯嗯…”莫冉乖乖的点了点头,许是这位处顶端的城楼,她早已习惯了一人呆着,并无太多的害怕,更是不怕于诺会将她丢下,因为,她一直都在这里。   于诺重新将画戟绑到身上,飞快的跃下了城楼,照着之前那小兵指的方向奔去,她在城楼上耽搁得有些久了,找到于凯,必须要速战速决。   于诺奔到西边,却诡异的发现,那里根本没有把守的士兵,安静得可怕。   什么叫伙房,那根本就不是伙房,露天的,搭着几个硕大的灶台,还有几口大水缸,于诺看的那叫一个郁闷,这也能叫伙房!   那小兵在骗她?于诺还在思索的时候,警觉的听到细碎的脚步声,瞅准干柴堆,掀开一丛,躲了进去。   刚躲好,正估摸着是否该去那中心大帐瞧瞧时,猛的憋见了柴火堆中的一个暗口,于诺吃了一惊,这柴火堆里竟然会有个暗道。   于诺踌躇了下,决定还是下去瞧瞧,没准于凯就在那里面。   动了动身子,有些狭隘,于诺将画戟解了下来,弓着身,慢慢的往暗口内移动。   越往下,暗口越大,渐渐有了些明亮,微弱的火把在暗道内跳跃着,于诺甚至听见了粗重的呼吸声,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下的画戟。   暗道其实就是从柴火堆下延伸的一条小路,下到最底层,感觉空气流通不畅,于诺皱了皱鼻子,这叫什么暗口暗道,整个就是地下挖出来的临时储藏室。   可这储藏室在于诺下到最底下时,看到里面的情景更是大吃了一惊,除了吃惊外,更多的是欣喜。   踏破铁血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诺觉得她这歪打误撞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于凯就被关押在这里!   那的确是个储藏室,里面塞满了大米,蔬果,和一些烈酒。   很快,于诺的欣喜便被愤怒所取代!   那看守于凯的,有三名士兵,体型高大,满脸的络腮胡子,有一人正倚在墙上打着盹,另外两人,却在于凯的身侧,轮番折磨着于凯。   于诺亲眼瞧见那两人,一人按住于凯的手,另一人将一枚十来公分长的铁钉,硬生生的敲进了于凯的手指内。   一下一下的敲击,于凯早已疼得晕阙了过去,可那两人还乐此不疲的要将那枚铁钉全部敲进去。   于诺一把扯开包裹在画戟上的黑布,顿时,昏暗的储藏室里,寒光乍现,那两名正在折磨于凯的士兵打了个寒颤,转过身,便见到一黑衣女子,绝美的容颜上是一双血红的双眸,手握画戟,如煞神般看着他们。   “你是谁?”离门口最近的那名打盹的士兵惊醒了过来,浅浅的问了句话。   那士兵还未来得及抽出随身的佩刀,只觉得一阵寒光闪过,于诺手中的画戟,在他的脸上,胸上,斜斜的划过,带出一条血痕,那名士兵瞪大了双眼,无声的倒了下去。   “你们都得死!”于诺轻吐几个字,不给另外两人多余的呼救,欺身上前,封住了两人的穴位,掂起落在地上的硕长的铁钉,冷笑道,“这铁钉,啧啧…不够长呀。”   于诺拾起两人所用的长枪,一把撇断了枪头,看了看闪着丝丝寒光的枪头,笑道:“这个不错,也让你们试试被硬物打入体内的感觉。”   瞬间,那两名士兵的面色变得毫无血色,那比铁钉不知道大多少的枪头,这女人,绝对不是人,是魔鬼,是魔鬼才对!   于诺提起一人的脑袋,笑道:“我不会让你们这么便宜就死了的!”   于诺将那锋利的枪头按在了一人的脑袋上,一点一点的按入,那人的脑袋上,只有湍湍流淌出的鲜血,鲜血从脸上流淌下来,显得异常拧狞,眼珠直翻,却仍喘着粗重的呼吸,手脚直抽搐,看得在一旁的另一人,忍不住张开了嘴,却发现,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这世上最残忍的一种死法,便是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慢慢的死去,却不知道自己将会是何种死法!   第六十三章 一人一战场   储藏室内的两人,一人被于诺用铁枪头生生刺死后,剩下的那人,于诺更是不手软,用画戟的柄端,将那人全身的骨头一截一截的敲碎,却留了他一口气在,但也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哥…”于诺割断了于凯身上的牛皮绳,扶起了晕阙中的于凯,按住他的人中穴。   于凯悠悠醒转过来时,瞧见于诺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以为自己花了眼,摇了摇头,自嘲的笑道:“怎么会…梦到…诺儿了…诺儿…”   “哥!”于诺紧唤了声,看到于凯苍白的脸上不着一丝血色,于诺只觉得心如刀割!二哥被人毁了容貌,大哥…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人敬我一尺,我敬之一丈,人害我一寸,我还之十丈,这便是于诺的准则。   在于诺看来,只要是伤害她身边亲人的人,她都会不择手段的将其弄死!楚成锡是,而眼前这两人也是,至于赵益,于诺冷笑了起来,同样会让他十倍奉还的!   “哥…哥…我是诺儿啊…诺儿来了…”于诺哽咽着,轻轻的握紧了于凯的手,于凯的右手,鲜血淋漓,那枚硕长的铁钉,直刺入于诺的眼中。   握紧于凯的手,于诺才发现,于凯的双手手腕处,是齐齐的断口,那是被人挑断了手筋的伤口,于诺吃了一惊,将目光投向了于凯的双足,脚腕旁的鲜血早已干涸硬结,可是,那道破口却告诉了于诺,于凯的双足,也被挑断了筋脉!   于凯艰难的眨了眨眼,抬手想抚上于诺的脸,却发现,他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失血的嘴唇,嚅了嚅,干涸的喉部发不出一丝的声音,眼角却渐渐湿润了。   于诺握紧了于凯的手,将那满是鲜血的血贴在了自己脸上,用脸轻柔的蹭了蹭,轻声道:“哥,诺儿来了,我们回家吧!”   于凯摇了摇头,用嘶哑的声音道:“诺儿…大哥,已经是个…废人了…你走吧…”   “哥…”于诺不顾于凯的反抗,将包裹着画戟的黑布取下,系住于凯后,将于凯翻到了自己的背上,厉声道:“哥,你生是于家的人,死是于家的鬼,别忘了,我们于家的人,即便是死,也要将骨灰带回去!”   于凯趴在于诺的背上,早已不知该说什么,从被抓的那天起,他还未失了逃出去的希望,可当将他的手足筋脉挑断时,于凯心灰意冷了下来,于家的兄弟都在外奔走,即使他们来救,自己也只会拖累他们,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来的,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就连骂,于凯都不忍心骂!   于凯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啊,于家的人,即使是面对死亡,也要有傲然一笑的洒脱和霸气!就这么一点小波折,是不能击垮于家的人的!   “诺儿…沿着…西边往宁关走…西边的兵力…最为薄弱…”于凯艰难的将话传达完,喘了口粗气,不知为何,此时,他觉得异常的安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这个妹妹也有了独挡一面的能力!于凯苦涩的笑着想到。   “哥…我们一起去云梦泽吧,南越国的事,我们不管了!”于诺背着于凯,佝着背,出了暗道后,用干柴将洞口掩好,便照着于凯说的路线,飞快的往城门方向行去。   “嗯…”于凯轻轻的应着,“诺儿…大哥看着你长大,现在…还想看着你成亲…想看看未来的妹夫…”   “哥,你会看到的,他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人…”说起白霖飞,于诺的嘴角不觉上翘了起来,白霖飞那温暖的一笑,似乎都能消融掉她的世界。   “大哥见过他,他,的确是个很温柔的人。”于凯眯起了眼,想起二十年前,于诺周岁那日来的那个少年,仅仅只是个少年,仅仅只是个笑颜,却让人感觉到他的温暖,那一笑,胜过星华,不惊艳,却能将温暖融进人的内心!   于诺也随之笑了起来,喃喃道:“他的确是个胜过星华的男子…”   于凯轻声笑了起来,“诺儿,你与他的姻缘,玉、卿子大师说,要看你如何取舍。”   “嗯?为何要看我如何取舍?”于诺怔了怔,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因为…还有个…楚子慕…”于凯轻声道,于诺周岁那年的那一卦,只有于家几个兄弟知道,玉、卿子给于诺卜的是命卦,可那卦,落下的却是三人的姻缘,三人的姻缘,羁羁绊绊了两世,如何取舍,全在于诺的一念之间!   “楚子慕?”于诺苦涩的笑了,楚子慕对她而言,是一种莫名的情愫,她早已忘了对他的感情,早已忘了他的一眸一笑,是她太无情?还是她太过决断?   于诺摇了摇头,笑道:“哥,从楚子慕逼我落崖的那刻起,我今生便不再与他相欠,我选择的,是白霖飞。”   “也罢,”于凯缓缓的舒了口气,“其实…我们也很喜欢白家的那小子!”   “咯咯…哥你逗我…”于诺咯咯的笑着,笑得很欢,离家两年了,离上次这么轻松的谈话,还是韩武扬离京的那次,微微泛黄的记忆,回想起来,却已然那么温暖。   一路向着城门奔去,一路上不见几个士兵,这令于诺有些微微的惊讶,一路无阻,很快便到了城楼下。   于诺背着于凯,仰着头看了眼城楼的楼顶,深吸了一口气,一夜的奔波,她已有些疲惫,但此刻不是松懈的时候,要逃回去再说。   于诺轻巧的选好落脚点,一路向上,跃上城楼,宁关城楼的守卫并不多,这次,于诺选择全部将他们灭杀,毕竟带着一个于凯,要逃,留着他们便是个隐患。   上了楼顶,见莫冉正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于诺警觉的扫了眼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异动,只是奇怪,这莫冉,为何端坐着一动不动。   “小冉…”于诺轻唤了声,却不敢走近莫冉,这异常安静的气息,透着一丝丝的诡异。   “姐姐快逃!”莫冉突然向于诺冲了过去,扑向于诺,用力的将于诺往后推去。   于诺吃了一惊,只闻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的声音,心知定然出了事,一把扼住莫冉的手腕,快步后退,带着莫冉旋了个身,躲过了那破空疾驰而来的利刃。   “小冉…伤到没?”于诺刚喘了口气,便问起莫冉的伤势来。   莫冉垂着眼摇了摇头,自责道:“姐姐,你来逃吧…不要管我了…”   “啪啪”“哈哈…好深情的对话啊…”城楼的暗角处,闪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于诺一把将莫冉护到了身后,看着来人,冷冷道:“你便是赵益?”   “是,正是赵某。”赵益自是高估了自己,只身一人出现在这城楼顶上。   “你的侍卫是我杀的。”于诺撇了眼躺在一侧的以僮,冷笑道。   “姑娘好手法,赵某佩服。”赵益也不掩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有几分令人有些捉摸不透的意味,“姑娘那日出现在咸封城中时,赵某便在关注姑娘了。”   “我于诺不值得你堂堂的呼凉国太子关注,我只有一问,我大哥的四肢筋脉,可是你下令挑断的?”于诺做事干净利落,讲话更是不拖泥带水。   赵益一脸无所谓的笑道:“这个命令是赵某下的。”   “那便拿命来吧。”于诺冷哼了声,不由分说,挥戟袭向赵益。   这赵益本想与于诺慢慢的谈一下交易,却不想于诺的动作更快,不多废话,便要将他格杀。   等赵益反应过来后,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还是女人吗?怎么像个男人?!   赵益堪堪躲开了于诺袭来长戟,抹了把虚汗,抽出佩剑挡住了再次向他袭来的画戟。   在这狭隘的楼顶上,长戟有些活动不开,只能挑刺,挥动时会碰到一侧的板墙,这种攻势不适合于诺的大开大合的打法,不觉有些恼火。   “诺儿…带上那姑娘先下了城楼再说。”于凯在于诺的背后也感觉到于诺背着他,又是拿长戟打斗,着实有些吃亏,便让于诺下了城楼再做打算。   于诺点了点头,持戟虚恍了一招,将赵益逼退了后,自己飞快的后退,搂住莫冉的腰,转身跃下了城楼,那宁关城内,于诺的马儿正守在下面。   赵益的神情异常沮丧,看着于诺带着于凯和莫冉飞身下了城楼,自己也飞快的奔下了楼顶,城楼上有一架大鼓,赵益抓过手柄,狠狠的敲响了大鼓。   很快,鼓声响彻了整个夜空,那驻扎在宁关城外的呼凉士兵从深夜中惊醒过来,草草套上褂子便迅速出了各自的大帐。   “有人劫狱了,快追快追!”赵益站在城楼上,来不及多看一眼刚睡醒的士兵,他的目光一直追逐着城楼下的于诺。   于诺将莫冉抱上马背,又将绑着自己与于凯的绳子解了开,将于凯放到莫冉的前面,急促的问道:“会不会骑马?”   莫冉拼命的摇着头。   于诺来不及做多解释,扯住缰绳带着马儿跑了起来,急促的嘱咐着莫冉:“照顾好我大哥,马儿认得路,你要是怕,抓紧马儿的鬃毛便是。”   “在那里…在那里…别让他们跑了…”很快,呼凉士兵便从城门下冲了出来,火光冲天,在这夜风渐渐隐去的凌晨,照亮了半边天。   “诺儿…你…”于凯大急,知道于诺这是要做什么,还没来得及劝阻,于诺已经松了手中的缰绳,一怕马屁股,马儿撒蹄扬尘而去。   于凯与莫冉一走,于诺再没牵挂,转过身,挥戟率先袭向那冲在最前头的士兵。   凌晨的天空,是被血色染红的,空气中飘着浓重的血腥味,于诺孤身一人,在包围着她的士兵中上下翻飞,每一次的跃起落下,总会带出一片血雾,和往后倒去的人。   那黑色的夜行衣,早已被鲜血所浸湿,看不出血迹,却能看见,那破开的伤口上露出的白皙皮肤和鲜红的血迹,还有那晕染在白净脸上的红色妖异。   绝美的容颜,嗜血的双眸,随风飞扬的黑发,在风中呜鸣着方天画戟,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着这里的所有人,她,不是人,她,是俯视着这苍茫大地的无上战神!   战神的血脉,不容亵渎,战神的意志,不是你们凡人所能接收!   第六十四章 宁关大战   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沿海的宁关,风很大,带着海水腥膻的味道扑面而来。   晨光还未照射到这片大地的时候,天空早已被鲜血染红,染透,空气中,更凝重的,是血腥味。   于诺一袭夜行性,手持方天画戟,长发被风扬起,双目通红,如煞神般看着眼前蜂拥而至的呼凉士兵。   一夜的战斗,她早已体力透支,但是,她还要坚持,坚持到南越士兵的到来,于凯与莫冉一定安全抵达咸封城了,她要做的,就是在这一战中,尽可能的耗损呼凉士兵,尽可能的灭掉他们的士气,她相信,很快便会有一场混战。   “刺啦”于诺只是微微的一下犹豫,便被一名呼凉士兵手中的大刀割破了臂膀,顿时,血流如注,于诺强忍着痛,半退了步,挥动手中的画戟,十足的力道,血光乍现,那人的脖子,被于诺手中的画戟一戟划开,鲜血喷涌而出,直直的溅射到了于诺的略显苍白的脸上。   “呜呜…”画戟的枪头发出了呜鸣声,整个枪头在剧烈的颤抖着,叫嚣着。   饮足了血的方天画戟,枪头不再是闪着寒铁的金铁之色,而是变成了赤色,如鲜血般艳丽,如烈日般耀眼,在晨光中呜鸣着,颤抖着,呼啸的风绕过画戟的枪头,顿时便失了声,似乎那呼啸的风都被那赤色所斩断,所吞噬。   于诺的双目亦是赤红色,不知是被鲜血染红的,亦或是杀红了眼,此时的她,手握赤色的方天画戟,她的周身散发着漫天的嗜杀气息,凌厉的战神的意志。   “她…完全…完全变了…变了个人…”   “…她的枪…变了…变了…”   “血色…是血色…漫天的血色…”   各色的议论,有窃窃私语,有惊恐大喊的,却没有一人敢再上前与于诺对杀。   此时的于诺,双目猩红,嘴角微扬,挂着一抹轻蔑的笑,藐视着包围着她的呼凉士兵,那种傲然,犹如那降临人间的战神,高高在上,不容亵渎。   “你们谁还想死的,尽管上!”于诺扫视了一圈,轻蔑的笑道。   人群总一阵骚动,那些包围着于诺的呼凉士兵,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几步。   “弟兄们,这女人一定是在拖延时间,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我们拼尽全力杀了她,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率先发出了质疑。   于诺手中的画戟在激烈的颤抖着,于诺仅仅只是握着,却能感受到画戟上传来的磅礴战意,战戟上的战意,汹涌的灌入了她早已有些虚脱了的身体,令她变得比之前更为兴、奋,有种更嗜血的冲动。   于诺看了眼手中的画戟,又扫了眼蠢蠢欲动的那些呼凉士兵,微微的叹了口气,这于家的方天画戟,的确不是凡物,只是,这戟,根本不为她所控制啊!而眼前这些人,很快将会作为祭品,被这话画戟饮尽鲜血。   “冲啊…”发话的那人,率先冲向了于诺。   于诺扬起嘴角,轻蔑的笑意在脸上绽放,如鬼魅般的身形,挥舞着手中的画戟,击杀一波又一波的人,直至鲜血染透了黑色的夜行衣,染红了她苍白绝美的脸庞,妖异的不似凡物。   没有狼烟,没有烽火,只是一场厮杀,于诺一人与呼凉十几万士兵的厮杀!   “吼吼……”大军的长啸声从后方传来,还有那万马奔腾扬起的黄色烟尘。   于诺转过身,看见于允策马在前,马背上的颠簸,令他还有些虚弱的身子微微有些不适,紧咬着牙,朝着于诺疾驰而来。   那一瞬间,于诺才发现,晨曦的暖阳早已拨开了厚重的黑云,照射进了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大地,那些猩红刺目的鲜血,在晨曦的照耀下,柔和了许多,不再那么刺目,不再那么猩红。   两军士兵瞬间融入到了一块,金铁的交戈声,混杂的厮杀声。   于诺早已顾不得这些,她挪动身形,飞快的朝于允奔去,只要挡她者,一律斩杀,一路厮杀,只是一味的厮杀,那挥了几万次画戟的手,早已麻木了,只要挡住她路的人,一律都被无情的斩杀。   “诺儿…”于允的脸色是苍白的,但是在见到于诺的那一瞬间,他是欣喜的。   一路疾驰,他怕自己来晚了。   在咸封城的城门外守了一夜于允,直至天微微亮时,才见到于诺骑去的那匹马儿慢悠悠的回来了,马背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子,那女子在一路的颠簸中,早已吓得说不出了话,只是睁大着眼,一味的摇着头。   直至于允看见了伏在马背上的于凯,于凯的气息有些微弱,见到于允,明显的吃了一惊,张了张嘴便晕了过去。   于允和杨遏手忙脚乱的将于凯抱下马背,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   在那暗窖内,于凯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在见到于允的那一瞬间,他才深深的松了口,他,终于回来了,可是,诺儿,还在宁关!只是,还未说出一句话,于凯便晕厥了过去。   将于凯抱下马背后,于允与杨遏双双吃了一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于允身上细碎的小伤口与之相比较下,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于允忍不住哽咽住了,赵益,他的手段实在是太残忍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落到他的手里,被折磨得不成了人样,四肢俱废也就罢了,竟然…竟然那生生的将十几公分长的铁钉钉入手指中,要可知,十指连心啊!那种痛,简直生不如死!   于凯醒转来,见到于允坐在榻边,早已呜咽不止。   于凯睁大了眼,打量着于允,于允俊美的脸庞,被划得斑驳残破,于凯的欣喜瞬间化为了自责,他在自责,怪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被人陷害,怪自己,因为自己被抓,而要于允来代替他守关,却被人设计,毁了于允的一生。   “二弟…”于凯嘶哑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轻轻的唤着于允。   于允抹了把泪,抽了抽鼻子,轻声道:“大哥,可觉得好些?”   于凯想笑,却觉得尽是苦涩,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多了,你这脸…”   “无妨。”于凯想伸手抚下于允的脸,于允一把握住了于凯的手,于凯手指上的铁钉已被取出,只是骨头尽碎,更是难以拼凑回去,只得用细木板暂时固定住,所以,于凯的手,被包成了一粽子,于允怕于凯会碰到伤口,小心翼翼的护着。   “二弟,诺儿…诺儿还在宁关!”于凯想起了于诺,惊慌道。   呼凉少说也有十几万的兵力,就凭于诺一人,要让她如何阻挡,更何况,还是掩护着他们逃走,而一人直接拼杀。   “我马上过去。”于允扶着于凯躺下,捏好被角,给了于凯一个安定的眼神后,带着杨遏立马出了门。   已是凌晨的天空,微微的泛着鱼肚白,此时,南越大军正在练兵,不是练何阵法,是于诺下的命令,练厮杀!   在战场上,什么阵法,什么套路,都是空白无力的,最有用的,就是格斗,下手狠辣,一招制敌,即便没有武器,也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将对方打倒,抹杀。   于允从从赶至早练的大场上,负责监督的,是楚景寒。   于允朝楚景寒躬身道:“景王爷,诺儿在宁关城附近与敌军厮杀,于允斗胆,想请景王爷准许于允率军前往支援。”   “在宁关城附近?姑姑带了多少兵马?”楚景寒吃了一惊,丢下手中正在饮的杯盏,急切的问道。   于允微微的摇了摇头,“回王爷的话,只有诺儿一人。”   “什么…只有…只有姑姑一人?”楚景寒更是惊讶,立刻慌了手脚,他早已知晓,自己的皇兄楚子慕,对于诺早有情愫,要是于诺出了什么差池,他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顶罪啊!   “这可怎么办是好?啧…怎么办啊?”楚景寒急得团团转。   “请王爷准许于允带兵前往支援。”于允再次强调道。   “不行,你的伤还未复原…要是让…让姑姑知道了,可得修理我了。”楚景寒想都没想就回绝掉了。   “王爷,这次进攻,定然是个绝好的机会,诺儿在宁关苦苦的拼杀着,不能因为于允的伤势,而错失了这次良机,更不能陷诺儿于危难中。”于允沉声道,他知道,于诺现在还未归来,不是无法走脱,而是,定要借此次机会,大挫呼凉士兵的锐气。   “弟兄们,此次是打败呼凉的绝好机会,你们谁愿意随我一起大杀呼凉士兵?”于允站在看场上,对着场子下的士兵大声吼道。   杨遏率先出了声,“属下愿意一同前往。”   有了第一人,便有了第二人,只是几个呼吸间,整个练武场沸腾了,于允长舒了一口气,这些士兵,还有血气在,还有恩义在,不枉于诺对他们的恩威并施。   “集结队伍,立刻随我一同前往宁关支援!”   “吼…”那一声吼,响彻天地,战意昂然。   宁关大战,一身散发着嗜血气息的于诺,如一杆不倒的旗帜,在士兵们的心中,腾升出了胜利的欲望。   却没有人知道,于诺在靠近于允的那一瞬间,瘫软在了于允的怀里。   一夜的持续战,令她早已虚脱,赤色画戟的战意,能灌注进她的身体,却也能更快的耗损掉,而那磅礴战意在体内乱窜的同时,也在嗜血般疯狂的吸取着她的精气。   于诺闭上了眼,苍白满是血迹的脸上,有着恶战后的虚脱,一身已有些破烂的夜行衣,裸露出的是一道道被大刀或长枪割开的伤口,更多的,是一道叠加一道的伤口,虽然伤口不太深,但那么多的伤口,足以使她因失血过多而脱力。   于允心疼不已,扯下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于诺的身子,怒骂道:“死丫头,就知道一个人逞强。”   “哥,什么逞强啊,我只是想守护着你们。”于诺依偎在于允的怀里,喃喃道。   于诺的声音有些暗哑,在听到于诺的那句话后,于允的双眼再次溢满了泪水,真是个傻丫头!   “笨丫头,我是哥哥,当然是哥哥来守护妹妹才对。”   “好…下次换哥哥来保护诺儿…”于诺眨了眨眼,莞尔一笑,尽显俏皮。   第六十五章 其殇可待成追忆   呼凉十几万大军,在与于诺的一夜厮杀下,早已被于诺杀褪了它的锐气。   南越大军蜂拥而至,一场混战厮杀才刚刚开始。   于诺在于允怀里醒来时,天已大亮,那延绵十里,抬眼望去,尽是一片血海,金铁交戈声,混杂的厮杀声,还有那冲入云霄的血腥味。   于诺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黑布将手中的方天画戟裹了起来。   这戟,令她有些后怕,如果当时她没有靠着意志坚持下来,那么,现在,她是不是早已变成了一个只会厮杀的活死人?   于允有些不解的看着于诺,于诺笑了笑,也不解释,将画戟绑到了后背,从腰间抽出了一直佩带的软剑。   软剑是千年寒铁所铸,锋利无比,握住软剑的那一刻,于诺只觉得浑身翻涌的气血渐渐平复了下来。   曾记得赠剑人说,这剑,名唤流云,千年寒铁铸成的剑身至阴至柔,需要凌烈霸气的血气来中和,并不是常人所能佩带,而这剑选择她,那便是缘。   不管是否是那人口中所说的缘,于诺直到此时才发现,这剑,竟能平复下她心中嗜血的欲望,剑身流淌着道道寒光,如流水般的轻柔,在慢慢的洗涤着她内心的嗜血的念头。   于诺起身,坐在马背上,一脸的傲然,霸气凛然:“胜利在望,为了南越,为了逝去的弟兄,杀啊…杀光这些呼凉人…”   “杀啊…杀…”于诺的声音并不大,却激荡出了南越士兵们心中的胜利,那响彻云霄的怒吼,那在风中招展的南越大旗,无不在告诉人们,这场大战,南越将会取得空前绝后的胜利!   短兵交接,十几万大军,半日后,厮杀才告一段落。   赵益带着剩余的五万残兵,退出了宁关。   十几万大军,在于诺一夜的厮杀下,折损了近万,又在与南越士兵的混战中,折损了大半,令赵益想不到的是,短短数日,南越士兵的作战能力却上升了一个档次。   退出宁关的赵益并不想放弃,可随之到来的人却带来了一个震撼的消息:和亲!   带着旨意来的,是呼凉国的公主,赵益的妹妹赵韵,呼凉国的皇帝赵严让其女带来的消息便是,如果宁关败退,便和亲。   赵益千般不愿,却无奈,只得接受这一旨意,因为他败了,因为这一战,他输得很彻底!   随着退到边关外围的呼凉大军,只见他们很快便降下了那绣着硕大的‘赵’字大旗,很快,便有一人率一队人马上前来。   领先的是一女子,女子面上笼着一袭青纱,看不清她的相貌,看能看清,女子的体态轻盈妖娆,光凭这一点,便能肯定,来的定是个绝美的女子。   “小女子是呼凉国的芷兰公主,我们呼凉国一直很仰慕南越国的文化,特此修书一封,想与贵国交好,结成盟国。”赵韵坐在马上,她身上的皇家气势十足,就连说话,都有种颐指气使的意味。   于诺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背负着双手,俯视着在城门下方的赵韵,冷笑道:“你们呼凉国拿什么与我们南越国结盟?”   赵韵抬起了头,眼中精光尽现,紧紧的盯着于诺,道:“和亲。”   “和亲?”于诺的嘴角尽现轻蔑之色,“要和亲也可以,把赵益交出来。”   赵韵的面色不变,只是声音越发的冰冷,“我想姑娘可能弄错了,和亲的人是我,堂堂的芷兰郡主,不是我大哥。”   “我不管谁去和亲,我只要赵益。”于诺的笑带着彻骨的寒意,赵益,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赵韵的脸色,变了变,双方僵持了下来,赵韵没想到于诺为何一定要她大哥,但她知道,这两人肯定有什么过节,她看见,城楼上女子眼中的恨意,是深深的恨意。   “姑娘,和亲是两国大事,姑娘不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而误了这等大事。”赵韵的声音很大,说得不卑不吭。   “将赵益交出来,否则,我定率大军踏平你们呼凉。”于诺仰起了头,用一种胜者的姿态说道。   赵韵犹豫着,过了半响,才道:“好。”   于诺的嘴角也随之扬了起来,一个不折手段的女人,为了和亲,为了保全自己,就连自己的兄长也加以迫害,这种女人,真是心如蛇蝎!   …………   南越与呼凉大战的同时,北鲜大战已经归于尾声。   单台融与单台空对战的同时,还要分出精力对付韩武扬与吴曜昊二人的夹击,在持续半个多月的混战后,终于以落败为终。   单台空率着大军往极北之地退去,极北之地,那里空无人烟,终年飘雪,望眼所触及之处,皆是一片雪白,可即使是这样,单台空也愿意呆在那里。   而单台空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单台融即使是死也没有告诉单台空,叶翩跹的尸身去了哪里!   单台融的一生不懂爱,但至死时,他才明白了那种感觉,原来,他一直都有个爱的人,即使是死,他,也不愿意让那个人伤心难过,即使他恨他,他也愿意。   “王爷…”退出北鲜,经过那北迷深林的时候,单台空遇见了两名从北迷森林深处出来的士兵,是单台融的侍卫,单台空认得他们。   北迷森林深处,是单台家的皇陵,那皇陵,是连单台空也不知道的地方。   单台空抽出了随身佩戴的长剑,指向两名灰头土脸的士兵,他想一剑将他们斩杀,但是,他们不在单台融的身边死去,却出现在北迷森林,着实有些怪异,他想弄清楚再了他们二人。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单台空阴鹫的脸色不变,冷冷问道。   “回王爷的话,是大王派我们来的。”两名侍卫身上连佩刀都没有,这…着实有些诡异。   “派你们来做什么?”单台空想起,他好像许久没有见过这二人了。   “回王爷的话,护送王妃回皇陵。”两名侍卫恭敬的答道,“大王吩咐了,如果属下在这里见到王爷,便让属下带王爷去皇陵一瞧。”   “护送王妃?哪个王妃?”单台空觉得有些晕眩,他不知道单台融什么时候有了妃嫔。   “回王爷的话,我们护送的是蝶雅王妃。”其中一名侍卫飞快的答道。   蝶雅…蝶雅…水袖彩蝶,花舞翩跹…   那一瞬间,单台空只觉得一阵晕眩!   原来…原来…单台融偷偷将叶翩跹的尸身运回了北鲜,将其葬入了皇陵,给其名分,正其地位,而自己呢…自己却做了天大的蠢事…   与兄长反目成仇,将其逼入了绝境。   而他的兄长,却是,至死也不肯告诉他,其实他早已将他心爱的女人葬入了皇陵,如果他说了,那么,北鲜是不是就不会被灭?如果他说了,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带我去…”单台空的内心充满了悔恨,是他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兄长,是他,将北鲜带上了灭国之路。   “是。”两名侍卫轻车熟路的带着单台空和一行大军在北迷森林中穿梭。   “王爷,到了。”   一行人来到一处用大石垒成的一座陵墓处停下,单台空的双眼早已迷离了。   那庞大的陵墓在单台空的眼前展现开来,带着古老沧桑的气息。   “翩跹…翩跹在哪里?”单台空此时已不知该说什么,他早已忘了生他养他的父母的模样,但他唯一记得的,便是叶翩跹。   “王爷请随我来。”侍卫带着单台空缓缓走到一处立着一块小墓碑前,道:“王爷,王妃便在此处。”   那块小墓碑上,用北鲜文刻着几个大字,单台空颤抖着双手,轻轻抚上了那几个大字。   那是翩跹的名字,原来,他大哥将翩跹葬在了这里。   单台空的内心,有一种悔恨交织的感觉!将额头抵在墓碑上,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王爷,大王说了,大王希望王爷走得越远越好。”两名侍卫齐齐跪了下来。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单台空失声问道,原来,他大哥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结局了,所以,所以才逼着他反叛,逼着他远走高飞吗?   “王爷,大王怕您会有所牵挂,所以,只得让属下偷偷的将王妃的尸首带来了这里,这也是大王的一片苦心啊。”   单台空已经听不见任何的东西,他从墓碑上滑了下来,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知道了真相!   单台空只觉得,他这一世,再也不再会爱上任何人,再也不再会负了任何人,因为,他已深深的爱过,因为,他已经负了最爱他的人。   “所有大军听令,全体解散。”单台空倚靠在皇陵的大石头上,早已失了力气。   “解散?什么解散?”那群跟着单台空出生入死的士兵也懵了。   “你们走吧,北鲜已经灭了,北鲜会被西楚和齐燕两国瓜分,你们去投靠他们去吧。我,已经不想再战斗了。”单台空虚弱的说道,在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间,他苍老了十岁,如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眼里尽显疲色。   “王爷…王爷不想…”   单台空摇了摇手打断了一人的话,他已不想再战了,他已失了力气,他已负尽了所有人,现在,他不想再辜负这些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你们都走吧…我已经无力再战了…”没有人知道此时单台空是何种心情。   但那两名单台融的侍卫却齐齐跪了下来,“我们奉大王之命,誓死保护王爷的安全,尔等不会离去。”   “王爷,属下从小随王爷征战,属下誓死效忠王爷。”单台空的侍卫也跪了下来。   “尔等誓死效忠王爷。”   单台空淡淡的扫了眼跪下的侍卫,又扫了眼那群不肯离去的士兵,叹了口气,“如果你们想走了,便自行离去罢。”起身,微微佝着瘦弱的背,步履蹒跚的走向了一侧的空地。   他,单台空,从今天起,这个世上便再没有单台空,他,只做一个守陵人,守护着单台家的皇陵,直至死去!只愿此生,不再负任何一人!   第六十六章 此情已深驻心中   赵韵并没有履行承诺将赵益交与于诺,进了关后,于诺一脸轻蔑的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青纱的女子,并不再提之前的约定,只是,她的心里早已打好了一个小算盘。   “杨遏听令,命你为使节先锋,率精兵五千,带芷兰公主和她的和亲团,速度前往安城。”于诺的嘴角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上扬,将和亲队伍交与杨遏后,转身回帐,不多做一分停留。   “属下定当办好此事。”杨遏不知于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不想离开于凯,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于诺安排他去,一定有什么事需要他来办的。   杨遏接了军令,立刻下去挑选人员,赵韵的脸色却有些铁青,跟在于诺身后,也随于诺进了大帐,大声质问道:“姑娘,小女子不才,敢问姑娘何时退兵?”   “退兵?退兵需要我们慕帝的旨意。”于诺回过头,微微一笑。   “那你现在只是据守宁关?”赵韵进大帐后,不停的打量着帐内的一切。   “是,抑或,不是。”于诺的回答棱模两可。   于诺见赵韵进来,也不驱赶,只是缓缓的走到榻边,坐了下来,于允抬起脸,朝于诺笑了笑,将手中的碗递给了于诺,自己起身给倚在榻上的于凯倒茶。   赵韵一眼看到了于允的脸,想惊呼,却飞快的用手捂了住,于允脸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有些浅的疤口,痂掉了,露出的是里面泛着红的嫩肉,却依然可见无法消褪的疤痕。   于允的脸上除去那些疤痕,却依稀可看出于允原先俊美的脸庞,挺鼻星目,脸庞的轮廓俊朗非凡,不仅玉树临风,更给人一种翩翩君子的感觉,赵韵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如果,这张脸没有被毁去,眼前这人,定是个俊美非凡的男子。   于允见到了站在大帐口的赵韵,朝赵韵微微颔首点头,倒完茶后径直走回了榻边。   “该看的也看完了,该走的也该走了吧。”于诺见赵韵没有要走的打算,才开始下逐客令起来。   “我想知道…你的脸是被谁毁了的吗?”赵韵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多嘴了,看到于诺瞬间冷下的脸,便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可是,于允的模样,却令她有些头脑发热的急切的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冷的笑道:“的确是被人毁了,而且,那毁了我二哥的人,已经被我弄死了,想知道那人怎么死的么?”   “他是被我一刀一刀的割下身上一块块的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尽,眼里盛满了恐惧死去。”于诺的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看得赵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我大哥,不是我要将赵益赶尽杀绝,而是…”于诺轻轻的抬起了于凯的被纱布裹住的手,“而是赵益废了我大哥,我于诺向来恩怨分明,这个账,我定要悉数讨回!”   赵韵此时才看到了倚在榻上的于凯,于凯的面色苍白得吓人,双目紧闭,眉头却紧紧的皱成了一团,难以想象他在承受着多大的痛楚。   赵韵捂着嘴不吭声,她真不知道,于诺为何要对她大哥耿耿于怀,可当她看到眼前倚在榻上的人后,她再也生不出了对于诺的恨意来,她大哥用残忍的方式生生毁掉了一个人,这令眼前这个做妹妹的女子,要如何去接受?去原谅?   “我大哥从今往后都是一个废人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于诺的声音异常的清冷,清冷中透出对赵益深深的恨意来。   赵韵垂头不语,她的内心在挣扎,生在皇家,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她以为她的内心早已麻木,可眼前这三人的兄妹亲,如一柄无声的利剑,深深的刺进了她的心里。   于允给于凯倒了茶,轻柔的将茶水给于凯喂下,于诺又慢慢的给于凯喂起稀粥来,一点一点,一勺一勺,不急不躁,却在赵韵看来是多么温暖深情的画面。   这样的情景,在她的内心,已被尘封了不知多少年,她模糊的记得,她的母妃,也曾在桃花下给她喂过饭,就如眼前的人般,动作轻柔,脸上挂着暖暖的笑意,自从,她的母妃死后,她,便再也没有见到过眼前这种简单却温暖的幸福画面。   和亲,对她而言,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而且还要她自己亲自去南越国。   自古帝王多薄情,她那所谓的父王也不例外,得知呼凉无法胜过南越,便让她去和亲。   和亲,嫁与一个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男子,于她而言,是多么的讽刺!别人只知她是高高在上的芷兰公主,可又有谁知,她,恨不得逃离这冷血无情的帝王家。   于诺见赵韵呆着他们,顿觉心里火大,怒道:“该走的人该识相的消失。”   赵韵听到于诺的怒喝,回过神,神色黯然点了点头,朝于诺躬了躬身,缓缓退出了大帐。   “诺儿,没事凶人家姑娘做什么。”于允有些好笑的捏了捏于诺的脸。   于诺撅着嘴,道:“我看见她一直盯着二哥看,心里就有火。”   于允摸了摸脸,笑道:“许是二哥脸上的伤疤太过骇人了,吓到她了吧。”   “哪有,二哥还是很俊的好不好。”一碗稀粥见了底,于诺便乘机蹭上了于允。   于允轻柔的笑,接过于诺手中的碗,问道:“大哥,还要吗?”   于凯摇了摇头,“不了,饱了。”   “大哥,你才吃一碗稀粥,怎么就饱了,不行,得再吃碗,我再去盛一碗来。”于诺不乐意,见于凯才吃那么一点,一脸的不高兴,非要自己再去盛一碗。   于允拗不过于诺,又怕于诺会盛满满一大碗回来,握紧了碗,道:“我去我去,你在这陪着大哥。”   “好,快去快回,别让大哥饿着了。”于诺笑嘻嘻道,说着脱了鞋,爬到了于凯的身边,将脚伸进被窝里,笑嘻嘻道,“大哥给诺儿暖脚,诺儿给大哥讲笑话。”   “好。”于凯的脸上渐渐盛满了笑意,于诺就像小时候一样,缩在于凯的身边,给于凯讲着笑话。   于凯想起,多年前,他从边关回来,受了重伤,吓坏了于诺,最后,在自己养伤的时候,自己这个妹妹就像现在这样,缩在他的身边,给他讲着半不着调的笑话,原来,于诺一直都记得,原来,即使妹妹再大,也依然会像小时候那样,撒娇,任性,因为,她还是自己最疼爱的那个妹妹。   于允出了大帐,行到伙房,便见到了赵韵。   赵韵出了于诺所在的大帐后,并未回到于诺给他们安排的和亲团的大营处,也不是在大营内四处溜达,只是随意的走的时候,发现了大树下有一干草堆,懒洋洋的太阳照过来的时候,赵韵便生出了坐下来晒晒太阳的冲动。   赵韵抱着双膝,垂着头,以一种很孤独的姿势坐着,于允经过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个女子,虽然蒙着青纱,可,青纱蒙不住她的双眼,于允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被深深掩藏的孤寂。   在那大帐内的时候,于允便发现了,赵韵的眼中,在看向于诺、于凯和自己的时候,透出了深深的羡慕。   只能说,不是生在帝王家的人,不会体会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寂和漠然。   于允看到了赵韵的孤寂,但他却鬼使神差的选择坐在了她的身旁,并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坐在了一旁。   过了半响,赵韵终于发觉身边多了个人,微微抬起了头,看到之前那个俊美的男子坐在了她的身旁,赵韵的眼神闪了闪,却还是没有说话,复又垂下了头。   于允笑了笑,像揉于诺般,伸出手轻柔的揉了揉赵韵的脑袋,道:“我家诺儿,曾经也喜欢用这种方式晒太阳,你们真像,只是,她是只慵懒的虎仔。”   赵韵抬起了头,惊讶的问道:“虎仔?”   “嗯,诺儿的确是只虎仔,一只慵懒,喜欢打盹的虎仔。”于允抬眼看了眼暖洋洋的太阳,也随之笑了,没错,于诺,的确是只虎仔,只要不惹毛了她,她就是一只调皮捣蛋爱惹事的虎仔。   “为什么说我跟她很像?”赵韵睁大了眼,眼前这个男子的脸上挂着暖暖的笑意,令她觉得好温暖,好喜欢。   “她用这种方式晒太阳,是因为她想将自己身上所有的气势隐藏起来,而你,是想把自己保护起来。”于允突然想起,那年的春末,于诺泛着竹筏,懒懒的躺在躺椅上,一边垂钓,一边打盹,温暖的光照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那一副画片,带着一种宁静的美。   “她比我幸福。”赵韵垂下了眼睑,眼前这个男人因为另一个女子而绽放的笑颜,令她有些局促不安,她的内心突然生出了一种深深的嫉妒。   于允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世上,没有谁比谁幸福,也没有谁比谁不幸。幸福是靠自己去把握去争取的,诺儿一直很努力,她要守护那些她爱的人,即使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赵韵将头深深埋进了腿间,喃喃道:“幸福…自己把握…守护…母妃早已过世,我还有什么东西要守护…”   “你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把握,你想要的自由,你深爱的人,这些,都要靠你自己去争取,去把握。”于允再次揉了揉赵韵的脑袋,然后起身,缓缓离开。   深夜,杨遏来到了于凯的大帐中,自从于凯回来后,于诺与于允更是不分昼夜的守在于凯的身旁。   “属下参见大公子,二公子,大小姐。”杨遏进了帐,依旧穿着白日的盔甲,威风凛凛。   于诺见杨遏这个时候还不肯脱去盔甲,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杨大哥,坐下说话。”   杨遏也不拘谨,摘下头盔,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口道:“不知大小姐深夜寻属下了,可是有事要吩咐?”   于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于凯培养出来的人,对做事的敏锐度还是很高的,“明日午时过后,我要攻打呼凉边关。”   杨遏大吃一惊,于允也随之一愣:“诺儿,不是说要和亲吗?”   “和亲是他们的事,只要楚子慕还没下旨答应和亲,我便会一直攻打呼凉,直到赵益被我擒杀。”于诺冷笑道。   “那大小姐此次找属下来定然是要属下看好这赵韵了?”杨遏思绪转得飞快。   于诺却摇了摇头,冷笑道:“我看得出赵韵并不想和亲,杨大哥,你们行军若过了乐亦城,赵韵还没有打消和亲的念头的话…杀掉他们…”于诺做了个手势。   于允微微叹息的想到,于诺是铁定了心要灭呼凉,只是这赵韵,于诺要给她一次机会,这生死,就全凭赵韵是如何抉择了!   第六十七章 信与抉择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杨遏便遵照于诺的嘱咐,带上五千精兵,‘保护’着赵韵和使节团南下而去。   赵韵乘坐的是于诺特意安排的马车,使节团只有二十来人,分别护在了马车的左右两侧,而坐在马车上的,除了车夫之外,还有赵韵从呼凉国带来的一名婢女。   婢女名唤千竹,看上去很是机灵,只是与赵韵的关系有些生疏,更多的时候都是这个婢女在一旁对那些侍卫指手画脚。   杨遏也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公主在这使节团中显然没有说话的地位,说是主人,倒更像是个傀儡,而这婢女,不管怎么看,反倒更像个颐指气使的大小姐。   杨遏暗自纳闷,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也没发觉,直至与马车并排行后,赵韵掀起了垂帘轻唤了几声‘杨将军’,杨遏才反应过来。   “不知公主有何吩咐。”杨遏回过神,尴尬的朝赵韵笑了笑。   赵韵的脸上依然戴着青纱,却见她眉眼微弯,道:“小女子冒昧,想问问杨将军认识诺姑娘多久了?”   杨遏怔了怔,随即笑道:“不是很久,倒是在大小姐小的时候见过几次。”   “那诺姑娘小时候是什么样的?”赵韵轻柔的问道,昨日于允说的那些话,仍索绕在她的耳旁,于允说起于诺的时候,眉眼里尽显温柔之色,这令赵韵有些嫉妒。   杨遏仰着头,想了想,要说于诺小时候是什么模样,杨遏倒真没什么印象,印象中,这个大小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整日里的闹腾。   “大小姐小时候啊,整个就一混世小魔王。”杨遏笑了起来,脸上却盛满了温暖的神色,那是几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感慨,从未见过会有这么一捣蛋的姑娘家,现在,更多的感慨是,从没见过如此有气势的霸气女子。   赵韵也笑了起来,“杨大哥能跟我讲讲诺儿小时候的事吗?”   “哈哈,公主可算是找对人了,杨某自小与大将军一起长大,这大小姐的事,还真是知道些个,要说起来啊,还真不少…”杨遏爽朗的笑了起来,说起正事不苟言笑,说起于诺的事,却是眉飞色舞。   杨遏骑着马,在马车旁慢慢的行着,慢慢的跟赵韵说着于诺小时候的事,说着于家四兄弟的糗事。   赵韵细细的听着,眉眼间的暖色愈加明显。   赵韵不知道的是,在杨遏护送她们南下的时候,于诺已经在晌午的时候,对呼凉的边关发动了一次进攻。   仅凭那五万的大军,根本无法阻挡南越几十万的大军,在夕阳还未落下前,一场大战才草草收了场,呼凉曳关失守,赵益带着剩余的两万士兵退到了百里外的一个小县城里,南越大军在半日内向着呼凉,迅速推进了一个据点。   “废物。”赵益在房内烦躁的来回踱着步,“都同意让使节团去和亲了,竟然还来进攻,这个女人到底是何居心。”   “殿下,这女人不好对付啊。”赵益麾下的一名大将军道:“如果按她这速度,我们根本支撑不到公主到安城啊。”   “我知道。”赵益烦躁的应道,“支援的十万大军到现在都还没到,海国的傀儡也被那女人救走了,海国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赵益一拳砸在了书桌上,书桌厚重的板面无法承受这愤怒的一击,裂开了数道裂缝,就连木屑扎进皮肉里也毫无感觉。   “这女人……”赵益知道,于诺的目的,灭呼凉对于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的最终目的,只是想杀了他这个伤了她大哥的人而已,“于家的人都这么护短的吗?”赵益喃喃着。   “于家的人不好惹。”现在,赵益倒是深深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希望公主能尽快到达安城,让南越的慕帝同意和亲,好让那个女人退兵。”赵益麾下的大将军缓缓道,神色凝重异常,“属下听闻,南越国的皇帝心系于家的女儿,所以至今还没有妃子,更别提立后了。”   “啪啦”茶盏落地打碎的声音,赵益此时才想起,和亲,其实希望很渺茫,无论怎么看,于诺便是这次和亲最大的阻力。   “修书一封,让韵儿回来。”赵益抓过狼毫便要下笔写信。   “殿下,晚了,我们只能一搏了。”大将军一手挡住了赵益要落下笔的手。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赵益犹豫了,赵韵,虽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但他自小就喜欢这个性格乖巧的妹妹。   “殿下,您将来是继承王位的人,女子,只是棋子,能用则用,无用弃之。”大将军的声音很低沉,异常的冷漠。   赵益怔住了,缓缓放下了握着狼毫笔的手,冷冷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益支着头坐在了书桌前,南越和亲定然不会成功,即使赵韵有着天姿国色,又能如何?与于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赵益知道,于诺一定会杀了他,一定会顺手灭了呼凉的,如果自己当时不是为了报复于凯,也不会将于凯残害至此,那就更不会被于诺杀得那么狼狈。   赵益复又拿起了狼毫,将纸背过,在上面飞快的写了一排字,细细的折叠好,走至窗前,唤来了一只黑色花纹的信鸽,将信塞入信鸽腿上的竹管里后,便将信鸽放了开,让信鸽随意飞走后,望着黑漆漆的天空,还是忍不住微微的叹了口气。   …………   南下行军的速度并不快,杨遏更是有意要拖延时间,带着和亲队伍走走歇歇,花了两日才到了隘口县,隘口县如其名,是一座小县城,,但是,通往隘口县的路只有一条,而且还是一条狭隘的道路,说白了,隘口县才是南越真正的关口,有着易守难攻的一大特点,过了隘口县后地势更为偏袒,而气候也更与安城相似,尤其是在这大冬天里,靠东沿海的宁关,有着潮湿厚重的海水气息,而隘口县内却是温润的气息。   杨遏率先进了关,刚一进关隘口,便大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了出来,欢快道:“还是这里舒服,不像宁关,整日里潮湿湿的,一鼻子的腥臊味。”   听到杨遏大赞的声音,赵韵掀起了垂帘,也将身子探了出来,她是第一次到内陆来,所见的一切都很是新奇,而吸进第一口带着浓浓的清新的空气的时候,赵韵的嘴角再次扬了起来。   清新温润的空气,与呼凉的气息完全不同,还有那风,呼凉国内刮过的都是海风,带着浓重的腥臊味,而这里不仅空气是清新的,就连风都让她有种温暖的感觉。   杨遏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便上前道:“公主,天色已晚,我们快些走,赶在太阳落山前进县城,好寻家客栈过夜。”   “好。”赵韵点了点头,却没有坐进车厢内,而是随着婢女千竹一起坐在了马车的车板上,好奇的打量着四周陌生却让她觉得有些温暖的一切。   杨遏行得很快,进城时受了点阻挠,呼凉与南越两国交兵,各城的把手也异常严密,生怕会放过一个奸细。   杨遏骂骂咧咧的进了城,赵韵好奇的打量着有些热闹的街头,集市还未完全散去,依然有些摆摊的,卖水果的卖菜的,还有些卖胭脂水粉和稀奇古怪的玩偶的。   赵韵打量了会儿,看过了各色的人后,有些闷闷不乐的问道:“杨将军,为什么他们都不是很漂亮?”   “漂亮?”杨遏摸不着头脑的看向赵韵,听到赵韵后面的话后就忍不住乐了起来。   “我以为南越国的人都会长得很漂亮,像于家兄妹那样。”赵韵的声音有些赌气。   杨遏却大笑了起来,“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于家兄妹那样,一个个都是怪胎啊!”   “啊?什么怪胎?”赵韵不解的问道。   “怪胎就是,于家五兄妹的相貌在南越国可是一等一的啊!别看二公子毁了容,没毁容前,可是俊得很呢,还有三公子,三公子跟大小姐更像,都是漂亮得不是凡人的妖孽!”杨遏说起于家几兄妹的容貌时,更是用了‘妖孽’来形容。   赵韵掩着嘴笑了起来,南越出美人,真的不假呢!可惜美人都出在于家了!   “到了。”杨遏行到一所酒楼处后,便笑了起来。   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便飞快的奔进了大堂。   “小鱼…”杨遏将手中的佩刀往柜台上一搁,大吼了一声。   柜台内的那人正低头打着算盘,被一声大吼下的手一哆嗦,打错了几个字儿,抬头看到眼前一张粗犷的大脸,将手中的算盘抄起来便是当头砸了过去:“杨遏,你这厮一回来便吓老娘,当老娘是吃素的不成。”   杨遏一把接住了大算盘,笑嘻嘻的赔笑道:“这不是想逗逗你嘛。”   “逗什么逗,老娘才不稀罕你逗。”那个被唤做小鱼的掌柜朝杨遏啐了一口,脸上的笑意却不减,两团红晕也在脸上晕了开。   “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小鱼掌柜问道。   杨遏摆了摆手,道:“别多问,多安排几间上房,记得,我的房要在主房的隔壁,最好有个可以连通的暗门。”杨遏靠近小鱼掌柜,将后半句话凑近了说与她听。   小鱼掌柜扫了眼杨遏,自是猜到了什么事,便也不多问,道:“我马上去安排。”   女掌柜做事很麻利,很快便安排好了客房,赵韵进了房,千竹抬脚便要跟进去,掌柜的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千竹的臂弯,笑道:“姑娘你的客房在对门儿。”   千竹一顿,笑道:“掌柜的,你弄错了,我是小姐的丫头。”   “哎呦,怎么会错呢,一看你呀就不是个丫头的命,瞧瞧这脸蛋,瞧瞧这小手儿,就是小姐的富贵命,来来来,我都给姑娘你呀安排好客房了。”掌柜的不容分手拽着千竹便往对门的房推里去。   千竹发现这房间真的在对门,并不是忽悠她的,想想也就随了掌柜的意思,反正是对门,只要对面有什么响动,她马上就会知晓的,盯紧点便没事了。   赵韵进了房才打开窗透了会儿气,便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窗口闯了进来。   赵韵一惊,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急忙走到窗边瞧了瞧,发现没有人发现,便立马关上了窗,从信鸽腿上的竹管上取下了信笺。   赵韵将信笺展开看了看,翻了过来后,又将信笺上下颠倒了过来,才看了个明白,看罢信的内容后,赵韵沉静了半响,掩面无声的抽泣了起来。   赵韵的房间有个暗道,是通向隔壁杨遏的房间的,此时杨遏与那小鱼掌柜正在房中密切的关注的赵韵的动向。   “有抽泣声。”杨遏异常的警觉,发现了不对劲的声音。   小鱼掌柜反应更快,奔到书架旁轻旋了下书架上的一个小碟子,那道暗门悄无声息的打了开,杨遏率先闪身进去。   进了赵韵的房间后,看见赵韵伏在桌旁轻声抽泣着。   “姑娘,莫哭莫哭,这是怎么了?”小鱼掌柜坐到了赵韵的身旁,轻柔的拍着赵韵的后背以示安慰。   赵韵抬起头,看见杨遏,哽咽道:“杨…杨大将…将军…我想回去…放我…我…回去…可…可以吗…”   “回去?公主不和亲了?”杨遏一怔,看着哭成泪人的赵韵,杨遏有些搞不明白了,不明白赵韵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只是,她这抗旨回国,是要被处死的吧!   第六十八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大雪化去的春天,沿海的气候已经转暖了。   呼凉国的国主赵严得知赵韵在和亲的路上突然失踪后,一病不起,赵益率军在前方苦苦支撑着南越大军前进的步伐,呼凉国的王宫内却在上演着一场夺嫡大战,内忧外患下的呼凉国,已经走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   赵韵突然失踪去了哪里,杨遏带领的五千精兵又去了哪里,除了当事人外,想必,也只有于诺知道了吧!   莫冉一直很乖巧的呆在军中大营中,直至,弄影的出现。   于诺将于凯救出后,本想带着于凯去玉罗山向白老头求助,但,她定要灭了呼凉杀了赵益,无法脱身的情况下想起了还有个妖孽影,据说,这幽冥宫使毒是一把手,那医术也不弱。   弄影在接到于诺的书信后,飞快的安排好了幽冥宫的事务,便往南越边城赶了来。   从北至南,再至东,一路行来,弄影心中却感慨万千。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弄影发觉记忆中的那个女子,早已模糊了身影,只是不知为何,每次想起的时候,依然会有心痛的感觉。   “这家伙就是爱折腾我。”弄影坐在马车中,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昏昏欲睡,想到于诺的时候,忍不住啐了一口。   “公子,到东洛城了。”随行而来的是翼,翼依旧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何会为了一个女子,千里迢迢的从北鲜赶到了呼凉,要知道,别人求自家公子的时候,可都是亲自上门来的,而这女人倒好,一封书信,自家公子就屁颠屁颠跑来了,这么鲜明的对比还真让翼觉得有些恼火啊!   弄影伸了个懒腰,抚了把垂下来挡住眼睛视线的刘海,懒懒的起了身,临下车前还不忘问翼一句:“公子的发型没有乱吧?”   “公子,你一直都不束冠…”翼无奈的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起他家公子也关心起这个来了。   “这不是诺丫头喜欢公子飘逸的长发么~”弄影顺了顺发,又瞅了瞅身上的红色丝袍,一袭妖娆的红,袖摆和对襟处用黑色的丝线绣上了大朵的牡丹花,繁花锦簇,气质优雅,“啧…这花色不太对吧…”   翼的眉头皱了皱,道:“红底黑丝,大朵牡丹花,这是按公子要求做的。”   “那这鞋…”弄影伸出了他的脚,是一双白色水貂皮缝制的软底靴子。   翼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怒道:“公子你去还是不去?不去我去了!”   “我去我去…只是问一下嘛,翼发了好大的火…”被翼吼了一句,弄影飞快的跳下了马车。   于诺站在外头忍笑忍到肚子痛了,妖孽就是妖孽啊,不管什么时候,总是那么惹人喜爱。   翼铁青着脸,看到一脸笑得很欢的于诺,将头别了过去。   翼是第二次见于诺,第一次见是在弄影的大帐中,于诺穿了身黑色的夜行衣,看不清容貌,只听到一个温软很好听的声音,这次却是真真实实的看到了于诺的模样。   于诺简单的束了个发,白色的狐裘大衣下,依旧是一袭白色简单到极致的白袍。   与弄影妖异的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这两人的容颜,足以倾绝天下。   “诺丫头,想我了没?”弄影见到于诺,更是没了个正经的模样,将手中纯白的象牙扇打了开,一边慢悠悠的摇着,一边没个正经的打量着于诺。   “小丫头怎么瘦了,翼啊…小翼啊…”弄影冲着身后一脸铁青的翼一顿喊。   翼站在弄影的身后愣是不答话,直到弄影唤了十来句后,才道:“叫魂呢你!”   “这不叫你的魂么~”弄影见翼答话了,就乐呵呵道:“翼啊,赶紧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瞧着丫头都瘦得皮包骨了…”   翼撅着嘴,极不乐意的转身上马车取东西,翼就知道弄影带着半大车的东西是给于诺的,还美其曰,在车上吃,他就没见过自家公子有爱吃零食的习惯。   翼将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里面是些名贵的药材和稀少的果类,弄影在里面一顿好拣,最后拣了个足有盘子般大的灵芝塞给于诺,道:“先吃这个先吃这个。”   于诺一阵好笑,将灵芝塞给了翼,拽过弄影的袖子道:“说正事。”   “哎呀,什么正事也比不上看你嘛!”弄影摇着骨扇,一脸的轻挑的倚在了比他稍矮点的于诺身上。   “你这登徒子,快放开姐姐…”莫冉从帐中出来,见弄影倚在于诺的身上,不禁大怒,一声轻喝,抓过侍卫手中的大刀就朝弄影砍去。   弄影懒懒的抬起眼,瞧清来的人儿后不由怔住了。   这张脸,这个神色,是多么的熟悉,那早已被尘封的记忆在一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了弄影的心头。   “冉儿…”弄影收起了轻挑的模样,绝美的脸上透着深深的悲伤,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于诺看到弄影的模样后,也怔了怔,但很快便猜到了原因,嘴角轻扬,似是明知故问般低声问道:“妖孽,认得小冉?”   弄影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回答于诺的话了,只是呆呆的望着莫冉,脸上的神色,又是惊又是喜,但很快又摇着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于诺上前夺过莫冉手中的刀后,一把抱住了莫冉,调笑道:“小冉,认不认得他?”   莫冉上下打量着弄影,怒道:“谁会认得这登徒子!姐姐,你快让开,看我怎么收拾他!”   “姐姐?”弄影更是讶异的看着于诺,“你啥时候成冉儿姐姐了?”   “你这登徒子,乱喊什么。”莫冉急得直跳脚,想打,又碍于于诺紧紧的抱着她,挣扎了半天,挣脱不开于诺的手,急得大喊。   于诺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诺儿,怎么还不进来。”于允在帐内等了许久,知于诺要请的人来了,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们来,心里焦急,出来瞧瞧,便瞧见于诺抱着莫冉,莫冉气得哇哇大叫,而对面一穿着红袍的绝美男子有些呆滞的看着于诺怀中的莫冉。   见于允出来了于诺才松了一口气,“哥,这是妖孽影,快拉进去拉进去。”   妖孽影!于允知道那绝美男子就是于诺口中的弄影了,不过,这样的男子,的确只能用妖孽来形容,是个如妖般绝美的男子,他脸上的线条是柔美的,妩媚的,魅惑众生的,若不是之前听于诺提起过他,于允甚至分辨不出眼前这人儿到底是男还是女。   “弄影公子,请随我进来罢。”于允朝弄影微微颔首,往帐内引去。   回过神来的弄影,那双如丝的媚眼依然没有离开莫冉,朝于诺点了点头后,随于允进入了大帐。   “唉…”于诺叹了口气,莫冉见弄影进去了后,便也不再挣扎,安静了下来。   “姐…小诺,刚才那个登徒子是谁?你怎么能让他倚在你身上呢?”莫冉挪了挪身子,开始碎碎念的教训起于诺来,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有伤风化…   于诺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连有伤风化都出来了,狠狠的在莫冉的脸上捏了一把,嗔道:“他与我是莫逆之交,这次可使大老远从北赶来治我大哥的伤的,你呀,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要是把他赶跑了,我大哥的伤怎么办?我二哥的脸怎么办?”   “我…我不是看到他倚在你身上嘛,我以为…以为…”莫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有着说不出的委屈。   “以为我被他欺负啦?”于诺笑着揉着莫冉的发,“他只会被我欺负,你呀…对了,小冉不认得他?”   莫冉垂着头摇了摇,轻轻道:“不认得,只觉得…只觉得…有些熟悉…”   是什么感觉,莫冉不知道,只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熟悉,却又觉得很陌生,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莫冉茫然的问着自己。   “真不认识?”于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瞧弄影那模样,铁定是认得莫冉才对,可莫冉为何会说不认得弄影?听弄影说起的时候,于诺猜到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可为何弄影说起她的时候,会是一脸的伤情?   莫冉垂首想了许久,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想不起似的,突然一手抱住了头,痛苦的低呼道:“痛…头…好痛…痛…怕…怕…”   于诺吃了一惊,抱住了莫冉的肩,轻轻的拍着莫冉的背,“小冉…不怕不怕,有我在,不怕…”   “相思亦苦亦是毒!”于诺不知莫冉到底是怎么了,可她的脑海中猛的划过了弄影曾经说过的这句话,不及多想,一掌将莫冉击晕了过去,扣住了莫冉的手腕。   很快,于诺便失望了,莫冉的脉象已经平缓了下来,只是,于诺却查探不出莫冉有何中毒的迹象。   于诺轻柔的将莫冉横抱起,径直走进了帐内。   弄影正好看好了于凯的伤,见于诺抱着莫冉进来,神色立马变了,放下手中的活奔到了于诺面前,一把接过了于诺怀中的莫冉。   “冉儿怎么了?”弄影知道于诺不会伤害莫冉,可还是焦急的问道。   于诺从未见过弄影会有过这样的神色,忍不住调笑了下他,“妖孽,还真没见过你会对谁上心的。”   弄影却没有心情与于诺开玩笑,道:“我弄影今生也就对两个人上过心,一个,是你,另一个,便是她。”弄影看向莫冉神色,不是轻挑,是满满的柔情,这样的目光,于诺见过,一个恍神间,于诺想起了那个占据了她内心的男子。   盛满柔情的目光,似可以柔化她内心所有的冷漠般,耀眼得温柔。   于诺轻轻的叹了口气,看向弄影的神色,有些怜惜,她知道,弄影看似幽冥宫的宫主,实则,他过得很辛苦,一个美得如妖的男子,被冠上各种不同的评论,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你确定你真的认识小冉吗?”于诺看了看莫冉,不确定的问道。   弄影细细的打量着莫冉,“她左手臂膀上是不是有一颗褐痣?”   “你怎么知道?”于诺脱口问出,随即便笑了起来,看来弄影是真的识得莫冉,却不知为何莫冉会不认得弄影,难道两人之间另有隐情?   “小冉…好像伤到了头部。”于诺沉吟了下,缓缓道。   弄影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扣住了莫冉的手腕,过了许久才松了手,轻柔的将莫冉脸上的发抚到耳后,轻声的唤着莫冉的名字,“冉儿…”   于诺见弄影那模样,大急,狠狠拍了把弄影的背,怒道:“你丫的赶紧说,玩什么深情,小冉到底怎么了?”   弄影低着头,声音有些暗沉:“冉儿,失忆了!”   第六十九章 落败的唯美如歌如泣   敲锣,打鼓,外加大喇叭→【我想说,谢谢俺家编编的认可!】   精品推...其实俺也不知道是啥,不过,看‘精品’两字就不会差,是吧~哈哈~~~   爱死俺家编编了,扑倒,嘴一个~~~   嗯~兔子一直在努力!现在更要努力!!!   ------   尘封的记忆在再次见到莫冉的时候被激发了出来,弄影早已收起了他轻挑的神色,一脸严肃的看着躺在榻上沉睡的莫冉,转身步了大帐。   已是初春的东洛城,处处透着温暖湿润的气息,弄影漫无目的的在城中走着,情绪却很低落。   一路行到了城东,东洛城东部有一条蜿蜒的河道,在深夜下闪着点点星光,墨色的夜下,河道如一匹光滑的丝绸,被点上了晶亮的水色钻石,有着在北国少见的别样风情。   弄影身形轻动,跃上了延伸到河面上的一处枝桠上,一抚长袍,坐了下来,望着波澜粼粼水面,沉思了起来。   于诺见弄影离开后,将莫冉交给了于允,自己也匆匆跟了出去。   墨色的夜下,于诺瞧见一袭红袍的弄影正端坐在枝桠上,垂首望着水面发呆。   那样的弄影,于诺见过,在那次说起相思毒的时候,就有过这样的神色,沉静的,哀伤的,却又带着深深的无奈。   于诺微微仰起了头,看着坐在那头枝桠上的弄影,脸上的笑意显得有些苦涩,从袖中抽出了那只短笛,送到嘴边,缓缓吹响。   湘妃竹笛的笛声,带着轻轻的忧伤,丝丝扣人心弦,如是在诉说着一段缠绵的爱情,唯美,绝望而清冷。   一曲吹罢的时候,弄影狭长的媚眼里染上了一层水雾。   于诺扬起清亮的眼眸,笑道:“妖孽,你觉得我的故事怎么样?”   弄影原本沉静的神色带上了一丝愉悦,嘴角轻扬,笑道:“挺好的。”   “那你要不要说下你的?”于诺不依不饶的问道,丝毫不让人占一分便宜的模样。   弄影朝于诺勾了勾手指,道:“你上来…”   “枝桠会断的…”于诺嘴里说着,人早已跃上了枝桠上,不过不是坐在弄影旁边,而是坐在了树杈的最里端。   弄影见于诺那模样,笑出了声,自己却毫不在意的侧了个身,朝于诺懒懒的开了口:“丫头,到这儿来…”   于诺抱紧了树干,摇了摇头,忿忿道:“自上次坠崖之后,我便再也没这样上过树欣赏夜色了,尤其是下面还有条河。”   弄影很欢快的笑了起来:“那你还要不要听故事了?”   “要!”于诺的声音很大,狠狠的瞪了眼弄影。   弄影起身,在枝桠上走了个来回,正欲坐下时,忽听“咔嚓”一声,脆响,于诺已经反应飞快的翻身跃到了下面的岸上。   而弄影,正摇着手中的骨扇的时候,身子一斜,还未落入河里,人已在水面上打了个旋,只见那双白色的水貂皮做的软底靴,轻轻在水面上一点,一个翻旋,稳稳的落到了于诺身旁。   “哎呀,吓死我了…”一落地,弄影就猛拍着胸脯道。   “就没见过谁能唬得住你的,除了小冉!”于诺知弄影那模样是装出来的,更是不留情面的给驳了回去。   弄影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   于诺一拍弄影的脑袋,笑道:“也就我知道你会有这傻样,赶紧说说你的故事?”   弄影收起了手中的骨扇,双手背负而立,盯着水面,低声道:“好…”   …………   五年前,沂水河畔,是一场盛大的花灯会,那一年,我在沂水河畔遇见了她。   在空中绚烂绽放的焰火,熙攘的街头,每个人都是欢愉的,戴着形形色色的面具,是一场盛大的花灯会。   那一日,我依旧穿着一袭鲜艳的红袍,面具遮住了我的脸,垂着青丝,缓缓的在沂水的河畔行着,看着熙攘的人群,觉得有些吵闹,我不知道师父为何一定要我来沂水,仅仅只是为了来看这一场盛大的花灯会。   沿着河道漫无目的的行走,直至花灯会举行到了尾声,河道突然变得拥挤起来,我瞧见许多挽着髻戴着各色面具的女子,她们的手里捧着不同的花灯,涌到了河边。   在将花灯放入河里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她们脸上的憧憬和幸福,是什么,能令她们有着如此的向往?   很快人群中骚动了,人们往另一个方向挤去的时候,嘴里还开心的喊着‘圣女来了…圣女来了…’   我却还怵在那里看着花灯出神的时候,只觉得背后被人撞了一把,身子前倾,面具便从脸上脱落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如一只跳脱的精灵,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微微的摇了摇头,从她手中接过面具,要戴回去,她却一把将面具夺了回去,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得,那时的她,就像第一次见到的你那样,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异常灵动,我见她歪着头,面具上露出的两个眼睛正上下打量着我,欢快道:“你穿红色好漂亮,就像落入人间的仙子。”   仙子吗?我的嘴角轻扬了起来,从来没有人这样形容过我,一袭妖异的红,在江湖人的眼中,弄影公子的名讳,永远是与妖人为伍的。   “哇…你笑起来好好看啊…”她的目光是清澈的,灵动的,那一瞬间,我发现我心动了,仅仅只是因为她那一个清澈的眼神。   “哎呀…”拥挤的人群涌动的时候,她的身子微微的前倾了下,飞快的拉起了我的手,“我们快跑吧…”   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双脚不听使唤般,只知道跟随着她的脚步一路奔离拥挤的人潮。   不知跑了多久,她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我只是站在一侧看着她。   她抬手往额头上抹去,发现脸上还戴着面具,然后一把扯了面具,开始毫无形象的擦起汗水来。   褪下面具的她,我才看清了她的容颜。   小小的鹅蛋脸上染上了两团绯红,红扑扑的,煞是好看,灵动的大眼,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她的身上透着活力,有着异样的美,是灵动的美。   她见我一直在打量着她,喘了一大口气后,笑嘻嘻道:“怎么样大美人,见到本女侠的容貌是不是有以身相许的冲动?嗯嗯,你要以身相许也没关系,本女侠一定让你做正房,至于小妾嘛,得看还能不能碰上比你更好看的了…”   ……听到她跳脱的话后,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双灵动的眼中泛着丝丝的皎洁,像只小狐狸般笑着,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姑娘家也可以这么无赖的!   从那之后,我便与她约好,在沂水河畔相见,其实,她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她是何身份,只是,我知道,我们就这样相爱了。   直至那日,我在沂水河畔等至深夜的时候,才见她匆匆赶来,她来后的第一句就是,带我走吧。   走?要去哪里?我知她是海国人,可,此时的她,不知为何,眼里噙满了泪水,强自镇定下的神色,拽着我的袖袍的那只手,依然在忍不住的颤抖着。   在我犹豫的片刻间,深夜的沂水河畔已经火光冲天,褪去了深夜的宁静,一片的嘈杂,来人来势汹汹。   她的神色很慌张,拽紧了我的袖袍。   我还未来得及弄清怎么回事,便听见领头的那人大喊:“放了我们的圣女。”   圣女,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她是海国的圣女!   我弄影向来不知天高地厚,她是海国圣女又如何,只要是我爱的人,我一定要将她带走。   一场打斗在沂水的河畔展开,只记得,沂水那清澈的河水早已染成了红色,刺目妖艳的红,就如我身上的红袍,我知道,为了她,我可以背叛整个世界。   从海国带着她逃回了幽冥宫,一路追杀,直到回到幽冥宫,见到幽冥宫外的众多弟子时,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幽冥宫也加入了追杀的行列。   我依然记得,那是个万里无云的艳阳天,八月的幽冥宫上,没有一片云,清澈透亮,蓝得是那么的洁净,而师父,站在幽冥宫的正门处,不怒自威,冷冷道:“孽障,看你做的好事。”   我只是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影儿,知道‘相思’吗?”师父依旧如从前般唤我,因为我是他最宠爱的弟子。   相思,那是幽冥宫失传百年的蛊毒,是毒亦非毒,是蛊亦非蛊,我又怎会不知。   师父只是轻声道:“影儿,为师早已在你身上种下了相思。”   师父那句话如道晴天霹雳,瞬间将我的重重铸造的意志瓦解。   师父看着她,缓缓的说着,如是在讲着一个故事般说着,在告诉她,相思为何物。   她惊恐的神色停驻在了我的身上,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有种千疮百孔的感觉。她捂住了嘴,松开了我的手,一步一步的退了开。   无论我怎么唤她,她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我不知她当时的心情是何,我只知,她若离了我,被海国抓回去的话,定然是死路一条。   面对追杀而来的海国密探,她站在幽冥宫的殿外,一袭天蓝色的长裙,风绕着她的发丝在盘旋,她的嘴微张,风很大,我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只记得当时无论我怎么唤她,她像着了魔般一步步往外走去。   向着海国的密探缓缓走去,还未靠近,一个急转,她向西冲了过去,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从幽冥宫的崖顶跃下。   青丝与风缠绕,那道天蓝色的身影,如那日万里碧空的天,纯净得没有一丝瑕疵。   自那日后,我再也没有出过幽冥宫。   师父说,相思的蛊毒是修炼幽冥宫内功心法最好的引子,幽络心法,以相思为引,断去红尘,无欲无念,成就无上大道。   …………   说起莫冉的时候,弄影的神色里透着深深的哀伤,他没有想到,多年后,会再次见到莫冉,本以为早已死去的她,突然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了,只是,现在的莫冉,早已忘却了他是谁,忘却了曾经深爱的那个人。   于诺狠狠拍了一把弄影,骂道:“你师父懂个屁啊,什么无欲无念,成就无上大道,他无欲无念了,他成大道了没?庙里那么多和尚,每个都无欲无念,怎么没见他们成大道?”   弄影垂着头没有反驳于诺的话,即使于诺贬的是他的师父,他也没有反驳,因为于诺根本没有说错。   “你的幽络心法修道第八层后是不是没有再突破了?”于诺收起了调笑的神色。   弄影没有惊讶,与于诺交过手,于诺定然知道他的心法修到了第几层,“师父也是卡在了第八层一直止步不前,最后郁郁而终。”   “幽络心法…”于诺支着脑袋沉吟道:“那破心法我好像在哪看到过解说,那书上说什么无欲无念,都是假的,有情有意才是真的,要不你试下有情有意?”   “师父说不行…”   “你是听你师父的还是听我的?不听我的也成,小冉可是听我的。”于诺扬了扬手,笑得异常诡异,“你要是不要小冉,我就把我另外两个哥哥介绍给小冉了…”   “臭丫头,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那一场在幽冥宫上凋零的爱情,如那落败的繁花如歌如泣,却在再次相遇的东洛城里开出另一场繁花。   繁华落尽入纤尘,千杯醉来雨纷尘,熟不知,是爱,是缘或是孽,终是无法逃离。   第七十章 玉老头带来的消息   弄影的医术真不是吹的,用他特意调制的草药给于允敷了脸,竟能将于允脸上的刀疤消了去,又将于凯四肢的筋脉接了好,只是,于凯那只被打入铁钉的手指,已经废掉了,骨头尽碎,更何况又拖了那么久,要接也是不可能了。   二月的东洛城已经暖意融融,于诺的心里又萌生出了垂钓的闲情,只是,此时却并不是垂钓的时机,她要以最快的速度打下呼凉国,活捉赵翼。   南越大军以东洛城为据点,继续向东挺进,赵益带着十几万的守军边打边退,早已失了当初的豪情,而呼凉国的夺嫡大战依旧还未争出个上下来,而那些禁卫军更是在呼凉国的皇宫内寸步难行,帮谁都不是,不帮又不是,早已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仅仅只是数日的时间,于诺所率的南越大军再次攻下了呼凉的炎黎城。   大军刚过炎黎城驻扎下来,于诺便收到了一封从海国来的联盟信。   海国!于诺笑了起来,玉老头那家伙还在海国吧!瞧这联盟信上的字迹,于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臭老头写的了,也只有老头能写出那一手兀傲不羁的狂草来。   于诺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送信来的小厮,不住感叹道,玉老头那家伙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喜欢这种粉嫩嫩的愣头小青了?   打量完送信来的小厮后,不急不躁的拆了信,信纸还未展开,先是将合着的信纸抖了抖,便听见“咻”的一声,信纸中飞出了一枚半个手指那么大的铜钱来,半大的铜钱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于诺捡起来瞧了瞧,甚是无奈干笑了声,还是这些老把戏,老头也太没创意了,真没劲啊!   信上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明日午时他便会过来,而送信来的是他新收的弟子,名唤沉曳。   于诺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不到玉老头还真收了弟子,只是这孩子,看上去才十五六岁,对沉曳道:“我是你师姐,诺云。”   沉曳惊讶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儿,显然也听过于诺的名讳,只是想不到,眼前这个有着倾国之姿的女子竟然就是自己的师姐,而且还是那个将呼凉国逼入绝境的女子。   “沉曳见过师姐。”沉曳收起心神,恭敬的朝于诺施了一礼。   “跟我见面不用行大礼。”于诺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你今晚便在这住下,师父很快就会到。”   沉曳微微一怔,他不知信上说了什么,但听于诺这么说,也就点头应下了。   于诺看着这个乖巧的师弟,甚是讨喜,指了指前面的空位道:“过来这边坐。”   沉曳也不推脱,便上前坐到了于诺的对面,低眉垂首,恭恭敬敬的模样。   于诺见沉曳那模样觉得有些异样,老头收弟子从来不会收这类过于乖巧的孩子,这孩子乖巧的太过于安静了,不像老头收弟子的风格啊,“沉曳,你随老头…师父多久了?”   “有半年多了。”沉曳垂着手,低声道。   “在我这里就不用这么拘谨了,先喝口茶吧。”于诺给沉曳斟了杯茶,轻声道。   沉曳还是垂着头,那大气不敢出的样子令于诺很是郁闷,难道是她太过凶悍了?把小师弟给吓成这个样子?   “诺儿…”于允从内里走了出来,轻声唤着于诺。   于允脸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了,于诺见了,从位置上爬起,一下就蹦到了于允面前,然后捧着于诺的脸左瞧右瞧,笑嘻嘻道:“看不出妖孽影的本事倒是挺厉害的,才半个月就将疤全消掉了,哈哈…我俊美的二哥又回来啦…”   于诺捧着于允的脸,使劲的揉了揉,撅着嘴道:“啊…连皮肤都好了很多啊…嫉妒嫉妒嫉妒…”   于允宠溺的刮了下于诺的鼻尖,笑道:“我那还有些剩余的草药,回头拿给你敷敷。”   “才不要二哥的哩,”于诺撅着嘴道,“我要妖孽给我弄个配方,每天睡前敷敷,永远十八,哈哈…”   “你就当老妖婆吧,还永远十八…”于允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有于诺在的地方,对他而言,便是一种幸福。   “大哥怎么样了?”于诺往内里瞧了瞧,轻声问道。   “刚睡过去,再调养几天,就可以下地了。”于允的声音里满是欣慰。   “那就好,二哥,明日玉老头就要过来了,等他来了,我便将这里的事务交了他,我们去云梦泽,和三哥他们汇合。”于诺拉着于允的手,晃了晃,像是在撒娇般说着。   于允点了点头,脸上尽是宠溺之色:“好。”   “哎呀,怎么都不谢谢我呀…”弄影晃着把纸扇从外面飘了进来,幽幽的道。   于诺见弄影那一身简单到极致的红袍,忍不住就笑了,“哎呦,难得弄影公子会穿一袭简单的红袍呀!”   弄影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苦着脸道:“丫头,别逗我了,我倒是想穿绣着大花的袍子啊,可冉儿就是不让,说什么,只有女孩子才穿绣大花的。”   于诺咯咯的笑着,也只有莫冉能治得住这妖孽啊。   “有客人?”弄影很少见的会注意起除了于诺以外的人,随即脸色便沉了下来,对沉曳冷冷道:“海天沉,你来这做什么?”   “海天沉?”于诺也怔了怔,海姓是海国皇族的姓氏,莫非这沉曳是皇族的人?   沉曳惊讶的抬起了头,看到眼前那个绝美的男子的时候,脸色变了变,很快便垂下了头,结巴道:“我…我是…是来送…送信的…”   “送信送到这里来?你有何居心?”弄影冷冷道,语气咄咄逼人。   “小诺…我做了糯米糕哦…快来尝尝…”莫冉端着一碟糯米糕走了进来,见到弄影也在帐内,不悦的撅起了嘴,嘴里不知嘟囔了句什么。   弄影见莫冉进了来,一个侧身将沉曳挡在了身后,然后朝莫冉嬉皮笑脸道:“冉儿的糯米糕,我最喜欢吃了!”   莫冉瞟了眼弄影,赌气道:“这是给小诺的,没你的份…”   趁着莫冉转身放糯米糕的空档,弄影提起沉曳的衣领子就往外拖。   沉曳身材瘦小,挣扎了下,挣脱不开,急得脸色涨得通红。   于诺实在看不下去了,虽不知弄影与海国皇族有何过节,但他手里提着的可是她的小师弟,瞧师弟那模样,要是急哭了,老头非要来闹腾她不可。   “妖孽…妖孽…松手松手…”于诺拽住了弄影的胳膊。   沉曳缓过了气,见是于诺,一把抱住了于诺的胳膊,把于诺当成了救命稻草。   “丫头…他是…”弄影的眼神里隐含着一丝怒火。   于诺将弄影的手拨了开,笑道:“他是我的小师弟,我师父可是有十来年没收徒了,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你动了他徒弟,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弄影怔了怔,将心头的怒火隐了去,瞧了眼沉曳,冷哼了声,袖袍一甩,悠悠的飘到了莫冉的身旁。   于诺拍了拍沉曳的头,道:“没事了,有我在,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沉曳惊魂未定,紧紧的抱着于诺的另一只胳膊,将头垂在了胸前。   “哎呀,好可爱的孩子啊…”莫冉手里捏着糯米糕,笑呵呵的将糯米糕递给了沉曳,“小诺,这是谁家的孩子啊?长得可真漂亮!”   沉曳看到莫冉,惊讶的神色中更多的是惊喜,看到莫冉手中的糯米糕,想接,但看到莫冉身旁黑着脸的弄影后,又将手缩了回去。   于诺接过糯米糕递给沉曳,道:“当然是我家的孩子啦~是我的小师弟。”   “啊…好漂亮好可爱啊…”莫冉捏着沉曳的脸,兴奋的大喊,惹得一旁的弄影对沉曳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于诺拍掉了莫冉的手,“别捏坏了我的小师弟,回头师父会要你赔的。”   “诶,小诺的师父要过来吗?”莫冉好奇的问道,她的确很好奇,能将于诺培养成一个有着叱咤风云气势的人,要说不好奇,那绝对是假的。   “嗯,师父说明日到,不过,我猜,他现在已经在外头了。”于诺朝大帐外瞟了眼,玉老头的性子她要是不知道,那这十来年可是白跟他混了。   “外头?我刚才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人啊。”莫冉挠了挠头,思索着。   沉曳也好奇的看着于诺,“师姐,师父没有跟我一起来。”   于诺笑着揉了揉沉曳的发,对着帐外大喊道:“小曳啊,糯米糕还要不要吃了?小冉的糯米糕可是天下一绝哦~~~”   “要要要…”沉曳欢快的应道。   话音刚落,一个铁轱辘“咕噜噜”的滚了进来,帐外传来一片叫骂声:“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两年不见就把老头给忘了,就记得对你的小师弟好了……”   沉曳睁大了眼,那声音,他绝对没有听错,是他师父的声音。   于诺笑嘻嘻的走出了大帐,大帐外,一个小老头坐在地上,盘着腿,撅着嘴,整个一副老顽童的模样,那形象很难让人将他与国手大师玉、卿子联系起来。   “老头,来了就进来嘛,这外头有啥好坐的,喝西北风啊。”于诺蹲在玉老头的面前,笑道。   玉老头将头更别过去了一点,于诺强忍着笑,“你再别,脖子就崴了。”   “我乐意。”玉老头撅着嘴,闷闷不乐道。   “里面有糯米糕,不进去就算喽,我去吃喽…”于诺起身,也不理玉老头,拖着沉曳往回走。   玉老头大急,跳起身,冲过去,一把把于诺拨到了一边,自己冲进了帐内,还不忘骂着:“臭丫头,想吃独食,门儿都没有!”   “是是是,老头就是威武。”这次,于诺没有再与玉老头抢食,只是,看着玉老头依旧瘦小的模样,骂道:“老头,都两年不给你抢食了,你还这么瘦,诚心气我不成?”   玉老头左手抓了一个,右手捏了两个,烫得直吹气,见于诺不来抢,不乐意了,眉梢一挑,骂道:“臭丫头,什么时候不跟我抢食了?是不是嫌弃我老头子了?”   于诺动作更快,捏过一旁的筷子,只是一个闪身,筷子上多了两块糯米糕,笑嘻嘻道:“烫手啊…”然后将手中插着糯米糕的筷子递给了玉老头。   玉老头异常满足的接过筷子,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帐内的一群人看着这两人,早已惊讶的合不拢嘴了,这…这…这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就是于诺的师父玉、卿子?   于允倒是见怪不怪了,这疯老头,疯疯癫癫的,能治得住他的,估计也就只有自己这个妹妹了。   “丫头,这是给你的。”玉老头从怀中掏出一管信笺,仍给了于诺。   于诺接过信,展开仔细看了起来,看罢后,脸色阴沉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刚收到。”玉老头简短的答道。   “这么大的事情,为何自己没有收到一点消息?”于诺不明白她身边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何她一点都不知情。   “黑鹞去了哪?”玉老头沉吟的下。   “一直跟在我身边。”于诺打了个哨,一只全身漆黑的鹞鹰从里间飞了出来,在帐内低低的盘旋了一阵后,亲昵的落到了玉老头的肩上。   “那雪鹞呢?”玉老头逗弄了下黑鹞,慢慢问道。   “雪鹞…我让它跟着我四哥了。”于诺想了想,突然一拳捶在了桌上,“四哥那边有事传信的话,用的是雪鹞才对,可是,整整半年多了,我都未曾见到过雪鹞,而且,我在这边那么久,甚至未曾收到过其他信件。”   玉老头看了于诺,没有说话,只是垂头吃起了糯米糕。   “诺儿,出了什么事?”于允见于诺的脸色很是难看,不免有些担忧的问道。   于诺抬起眼,看着于允轻声道:“云梦泽那边出事了!”   “出事?”于允大惊,“出了什么事?”   “寻不到那个叫‘夜’的孩子,而且,于家族人被追杀。”   “怎么会这样?”于允急道,“为何我们收不到一点的消息?”   “只能说,我们的消息来源被人切断了。”于诺冷笑道,“楚子慕,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第七十一章 归去来兮且归去   南越大军驻扎在炎黎城外,于诺正漫无目的的在大营中晃着,不知不觉间便晃到了大营东面的一片竹林里。   腥臊的海风吹过竹林,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透着一股宁静的美。   于诺仰着头,看着竹叶与风中相互摩擦,让那葱翠的绿色盛满了自己的眼眸。   “丫头…”一声轻唤将于诺的思绪拉了回来。   于诺回过头,朝来人笑了笑,不用想也知道,这世间,除了白霖飞外,唯独这一人最了解她。   此时的玉老头已收起了慵懒的模样,带着少见的严肃,走到于诺身旁,轻声道:“在担心他们?”   于诺点了点头,不说于家族人,她最担心的就是那两个哥哥。   玉老头拍了拍于诺的肩,道:“莫担心,他们现在在蜀中,有白家照应着,不会有事的。”   “白家?”于诺怔了怔,蜀中白家,莫非…   玉老头笑了起来,“怎么,于老头没跟你说,你们于家与蜀中的白家是世交?”   于诺茫然的摇了摇头,她的确不曾听自己的父亲说起过这事,就连说到白霖飞的时候都是一句带过,却没想到,两家竟然是世交。   “这老不死的,打什么坏主意呢,连这也不说。”玉老头嘟囔着,“那有没有跟你说,你定亲的事?”   “定亲?是与那白霖飞吧?”于诺瞟了眼玉老头,心里暗暗嘀咕着,死老头,明明知道,竟然不说,故意的吧!   “诶…你知道啦!”玉老头惊讶道。   于诺晃了晃左手上的那只凤血玉镯,道:“何止知道啊,看看这个怎么样!”   谁知玉老头瞧见于诺手上的凤血玉镯后,顿时大骂了起来:“这个不争气的小子,这么快就将定情信物给了…”玉老头捶胸顿足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打个赌,白白输掉了十两银子…我的银子啊…”   ……于诺一阵无语,敢情这两老头都不说,是因为他俩在打赌啊!   于诺狠狠的赏了玉老头一个爆栗子,怒道:“嚎什么嚎,拿我的终生幸福来打赌,亏你们俩老头想得出来。”   “这不是想看看你跟白家那小子有没有缘分嘛…”玉老头小心翼翼道,“这不是都给了定情信物了嘛…打个商量,就别修理我了吧…”   于诺憋了眼一旁扮可怜的玉老头,道:“不修理你也行,你得告诉我,当年卜出的卦象到底是什么。”   “你不是知道了嘛,还问我做什么。”玉老头不乐意了,那陈年往事,谁记得啊。   “知道?我知道什么了?”于诺挠了挠头,当年那一卦,她才多大啊,怎么会知道。   “就是,卜命卦,落下的是姻缘卦啊!”玉老头狠狠的敲了下于诺的脑袋。   “哦哦,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于诺见这问题也没什么好值得讨论的,就直接转了话题,“老头,沉曳,是海国皇族的人吗?”   玉老头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是海国最小的皇子,你身边那姑娘,是海国的圣女吧?”   于诺摇了摇头,“不知,只知她失忆了,而弄影却说,她是海国的圣女,老头你认得海国的圣女?”   玉老头摇了摇头,“我怎么会认得呢,只是那姑娘身上有很厚重的葵水灵气,据说,要与海神沟通的人,必须要有先天的葵水灵气才可以。”   葵水灵气!经玉老头这么一说,于诺才发现莫冉身上,的确透着很灵动的气息,而且是如水般包容和温暖的感觉。   “那这么说,小冉可能真的是圣女了,弄影深爱着小冉,定然是不会弄错的,再者,我发现,沉曳好像也认得她,沉曳是海国的皇子,定然与圣女有过接触,若说他认得小冉的话,那小冉的身份就再明显不过了。”于诺沉吟道。   “你想怎么办?”玉老头淡淡的问道。   于诺摇了摇头,“不想怎么办,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我不想拿她做筹码。”   玉老头笑了,“我就知道你这性子,放心,还有你的小师弟,这可是个大筹码。”   “大筹码?”于诺不解的问道,“别告诉我,你收他为徒,就是为了给我做筹码?”   玉老头转过身,大笑道:“怎么可能呢!我玉、卿子只喜欢漂亮的东西,只要是漂亮的,一定都要收罗来,就像你这丫头一样!”   听到玉老头这话,于诺的嘴角却弯成了漂亮的弧度,无声的笑了起来,玉老头的性子她最了解不过了,这话显然就是承认了他所作的这一切的良苦用心。   “老头,海国联盟,你怎么看?”于诺移动步子,往竹林更深处走去,干枯的竹叶在脚下发出沙沙的脆响,于诺却不知怎的,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各取所需罢了。”玉老头紧随在于诺身后,有一搭没一搭道:“丫头,吹个曲儿给我听听。”   于诺瞟了眼玉老头道:“要听曲儿让你的宝贝小徒弟吹去,既然各取所需,那结不结盟也无多大用处。”   “是可以这么说,海国那边有沉曳,南越这边,我坐镇,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玉老头行在于诺的身旁,一身桀骜不驯的气势被瘦小的身躯所掩藏,明亮的眼眸里闪着睿智的光芒,“沉曳那孩子资质平庸,性情懦弱,别说教不会,即使教会了,怎么能吹出你曲儿里的凌厉霸气来?!”   “那也能吹出温婉柔美的曲儿啊。”于诺笑了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孩子,平静懦弱的性子,的确不适合生在皇家。   “老头,这边交给你了。”于诺郑重其事道,“我爹现在还被楚子慕软禁在宫内,我怕去晚了,会有变数。”   “丫头…”听到于诺的话后,玉老头的神色有些凝重,“你知那姻缘卦像吗?”   “知又如何?不知又当如何?”于诺的神情有些苦涩。   玉老头看着于诺,终是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轻声道:“无论你做何决定…”   于诺看着玉老头一脸肉痛的模样,笑了起来,拽着玉老头的袖子飞快的跑了起来,“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你们都会支持我的对吧?那就…默默的支持我吧…”   “啊…臭丫头…臭丫头…我这把老…老骨头…跑散架了…散架了啊…”玉老头跟在于诺的身后,气喘吁吁的叫骂着,眼角却闪过一丝温柔,是啊,无论她做何决定,自己都会义无反顾站在她的身后,谁让自己是这臭丫头的师父呢?!   几日后,于允掺着于凯在帐内慢慢的走着,于诺从外面匆忙的回来,看见于凯好转的气色和可以下地行走的模样后,更是激动的一把抱住了弄影。   弄影站在一旁躲不开,被于诺抱了个结实,气极,狠狠的敲着于诺的脑袋,“冉儿看着呢,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好不容易在她心中竖起的形象给毁了啊…天呐…我怎么就认识了你啊…”   于诺松了手,笑嘻嘻道:“妖孽,没看出来,你挺有本事的啊!”   “哼,也不想想我弄影公子是什么人!”弄影甩了下长发,一脸臭屁的模样。   “什么人?当然是妖孽啦!”   一句话将弄影臭屁的模样直接打散,气得弄影直跳脚,“也只有你敢这么喊,别人敢喊的,我都拿他们当花肥了!“   于诺又捏了捏弄影的脸,乐了:“没发现妖孽你还喜欢种花啊!人肉花肥…小冉呀,你要是跟这妖孽去幽冥宫,千万别碰那些花呀…”   弄影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冉儿,开玩笑的…全是开玩笑的…不当真…”   莫冉直接将弄影的苦瓜脸给忽略了过去,道:“小诺,东西都收拾好了,今日便启程吗?”   “嗯…我带着大哥和二哥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于诺轻柔的拍了拍莫冉的肩。   “我不要呆这里,我要跟小诺一起回去。”莫冉一把扯住了于诺的胳膊,急道。   “我也不要呆这里,大营有什么好玩的,丫头去哪,我也去哪。”弄影摇着骨扇,一副言辞义正的模样,让于诺不得不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早已串通好了的。   “不行,小冉身体弱,受不得颠簸。”于诺以莫冉为借口一口回绝掉了。   “那我更要跟你回去了,你大哥的身体不知比冉儿弱多少倍。”弄影一把揽过了莫冉,“我在哪,冉儿就在哪,你在哪,我们就在哪!”   这什么跟什么啊!于诺顿觉头大,平时跟妖孽说话倒觉得挺正常的,现在怎么发现,这妖孽整个一跟屁虫啊!   “翼啊…小翼啊…赶紧把你家公子拖回去啊…”于诺朝着外面大喊。   弄影得意的笑道:“我早把我家跟屁虫翼打发回幽冥宫了!”   于诺那个悔啊!早打发回去了,看来这妖孽是早有预谋的,自己忙着回程的事务,把这一茬子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着弄影一个洋洋得意的模样,于诺真的有种‘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感觉!   “丫头,带他们一起回去吧,于凯伤势还未痊愈,路上要是有个万一,带着会医术的人,总是好的。”一直沉默的坐在一旁的玉老头终于开口了。   “可是…”于诺还是在犹豫。   “炎黎城过后,再过两个城池便是呼凉的京都赫特城了,若说海国要打,我们南越大军拖住呼凉一部分的兵力便可,只是守城,不攻城,无妨!”玉老头说出了他的打算,于诺选择的是攻城,而他,采取的是守城,为海国争取进攻的机会。   “赵益必须死!”于诺的脸色寒了下来。   “会死的!”玉老头像是在谈论意见极其平常的事般,声音里不带一丝的波澜,缓缓的啜了口茶,皱了皱眉,道:“这茶不错哟!”   “好!我信你一回。”于诺笑道。   “臭丫头,什么时候不信我了!”玉老头啐了一口,却听得出是一种满满的宠溺。   “抢食的时候!”于诺乐了,大声回道,抓起桌上的糕饼,往嘴里塞了一个,笑着跑出了大帐。   “臭丫头,敢吃独食,门儿都没有!”玉老头从位置上跳了起来,跟在于诺身后追了出去。   弄影极不情愿的碰了碰沉曳,问道:“你师父一直都这样的?”   沉曳迫于弄影的威严,缩了缩身子,低声道:“不是,好像…好像是见到师姐后就这样了…”   第七十二章 如果爱,请深爱   四千字的大章,有木有?有木有?   让点击来的更猛烈些吧~~~最好把我掩埋了吧~~~~~   O(∩_∩)O哈哈~喜欢请收藏!兔子很努力的,一直木有断更过哟~~~~   ------   初春的南越,大雪早已化去,春梅开满枝头的时候,一路行来,尽是沁人心脾的梅香。   马车缓缓驶入安城,停靠在了天逸阁前,天逸阁的管事于辛,带着假的人皮面具,笑呵呵的从大堂里奔了出来,接过于诺手里的包袱,点头哈着腰,十足的一个酒楼掌柜的模样。   于允和于诺将于凯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当瞧见于凯的模样后,于辛原来洋溢在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将包袱往背上一甩,垂首默默的在前头带起了路。   “掌柜的,有机灵点的小厮没?我家妹妹第一次来安城,帮忙找个向导。”于诺率先开了口。   “有的…”于辛的声音有些哽咽。   于诺重重的拍了把于辛的背道:“掌柜的,我们又不是付不起钱,你心疼什么啊,赶紧叫个小厮来。”   “嗯…”于辛咽了口唾沫,扯开嗓子嚷道:“小五啊…小五,赶紧过来…”   “哎,来了…”那名名唤小五的小厮,肩上搭了条白布巾,挽着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从大堂奔出来,站在于辛他们跟前,看到于诺一行人,眼中亮闪闪的,咧嘴朝于诺笑了起来,露出两颗白晃晃的虎牙。   于辛一把扯过小五肩上的布巾,道:“带这两位客人在安城中转转,天黑前回来,否则,别想吃晚饭。”   于辛话听起来像极了周扒皮,小五晃着两颗虎牙,憨厚的点了点头。   进了大堂,上了楼梯,于诺掺着于凯进了于辛给他们安排好的客房,刚掩上门,于辛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哽咽着:“大公子,让你受苦了…”   于凯朝于辛摆了摆手,道:“好多了,都能下地走了。”   “大哥好着呢,嚎什么嚎。”于诺唬了一句,于辛顿时就焉了,大气不敢出,只一个劲的抹着眼泪。   “阿辛啊,没事的了,别哭了。”于凯轻声安慰着于辛。   于辛抹了会儿眼泪,才止住了哭,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小姐还想早点去宁关,我给拦了,担心小姐身子吃不消,要知道大公子吃了这么多苦头,于辛就是丢了酒楼也要去把大公子救出来…”   于诺拍了把于辛的背,“于辛,你越界了!英雄可都是本姑娘做的,你要做,看我怎么收拾你,大哥现在也出来了,身子调养好多了,你就别嚎了,弄张轮椅过来,让大哥整天坐着就行了。”   “好,我马上去办。”于辛抹了把泪,匆匆要去办于诺交待下的事,想想又觉不对,“大小姐,大公子的腿是好的啊,弄轮椅做什么?”   “大哥坐着,我们好推着他出去散步啊,你怎么这么笨!”于诺骂道。   “可是…可是…大公子的腿是好的啊!”于辛不死心道。   “哪里好了?没看见还不能走吗?叫你去办你就去办,那么多废话,小心燕儿修理你。”于诺忍不住吼了句于辛,恼得不行,这于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于辛撅了撅嘴,“办就办嘛,别拿燕儿要压我嘛!”   于诺将于辛赶了出门,才松了口气,要是让于辛知道,于凯从此以后会是个跛子的话,真怕于辛会哭得更凶。   “诺儿,就别凶阿辛了,他不也是担心大哥嘛。”于允给于诺递了杯茶,顺手揉了揉于诺的发,满是宠溺。   “我怕他知道了实情会哭得更凶。”于诺闷闷道,她知道于辛自小在于家长大,跟随在他们兄妹几人身边,感情甚好,也可说情同手足,若要知道于凯所受的那些苦,他定会更加自责。   “迟早是要知道的,瞒也瞒不住。”于凯轻柔的笑道,自呼凉大营后,于凯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些,也更显得温暖了些。   “等他知道的时候再说吧,要敢哭,我就把他倒吊起来。”于诺比了个手势。   三人正喝着茶闲聊的时候,门轻轻的被人推了开,一个浅黄色的身影从门外轻盈的闪了进来。   “诺姑娘…于…于大哥…于二哥…”闪进门的浅黄色的身影瞧见房内的人后,惊喜的唤道,当看到于允的脸后,女子脸上的神色又是惊喜又是羞涩。   于诺打量着眼前的人,愣了半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着风华绝代的脸庞,于诺敢说她绝对没有见过,因为漂亮的人儿是很容易让人记住的,而这张脸,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只是那眼神,不知为何会那么熟悉!   于允也愣了半响,想不起眼前这姑娘到底是何人。   倒是于凯认出了是何人,朝那女子拱手道:“芷兰公主,好久不见。”   “于大哥,我已不是芷兰公主了,唤我韵儿便好。”那女子朝于凯颔首道。   芷兰公主,赵韵!   于诺这才反应了过来,赵韵在半途突然失踪,连杨遏都联系不上,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既然楚子慕没有下退兵的旨意,那她便一路向东进攻了。   很快,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也闪进了门,杨遏!   杨遏率先奔向于凯,跪了下去,“属下参加大公子。”   于凯无奈的摆了摆手,“杨遏,我现在已不是守关大将了,不必行礼,唤我于凯便好。”   杨遏起了身,挠了挠头,尴尬的笑道:“这不是习惯了嘛!”   “杨大哥,你怎么在天逸阁?还有,怎么……”最后那句话,于诺就卡住了,看到赵韵一脸温情模样,暗道,坏事,该不会这女人使美人计把杨遏给迷住了吧!   杨遏大笑了起来,“事情还真有些波折。”   “到底怎么回事?”于诺瞧着模样有些不同的赵韵,只觉得古怪。   “是这样的,那日我们过了隘口县,那晚赵姑娘突然改变主意不想和亲了,当下便与使节团的人闹翻了,我一怒之下便将使节团的人全杀了。本想回宁关去,但是,隘口的守关根本不肯放行,小鱼让我们去安城的天逸阁等你们,这不,你们就来了嘛。”杨遏笑道。   于诺打量着杨遏,知这一路上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他们二人不会出现在天逸阁才对,“那五千的精兵呢?”   “我将他们安顿在安城外的山上了,各自分散,以蓝色焰火为集结信号。”杨遏接过于允递来的茶水,一口喝干。   赵韵端着果盘走上前,将果盘放到桌上,道:“先吃个果子填填肚子吧。”   于诺看着赵韵,笑道:“我总算知道你为何要戴面纱了。”   赵韵不似于诺,于诺打小跟着玉、卿子在外行走,武功更是不弱,于诺的眉眼间有着女子少有的英气,而赵韵,自小在宫中长大,母妃早逝,赵严更是将她送入了冷宫,有谁知道,冷宫内的景象?残破,颓败,她活了下来,却用漠然将自己更好的掩藏起来。   现在的赵韵,离了寒冷的宫门,就连脸上带着笑意都带着丝丝的温暖。   “为何决定不和亲了?”于诺看着赵韵柔美的侧脸,问道。   赵韵抬起眼,看着于诺,笑道:“如果我说,我有心上人了,你信不信?”   “信!”于诺不假思索道,“你可以跟你的心上人一起远走他乡。”   赵韵摇了摇头,垂下了眼帘,“我现在便是远走他乡,他,不会跟我一起走的。”   “他不喜欢你?”于诺体内的八卦因子顿生,是怎样的一个男子,能令她放弃了锦绣的前程,而选择远走他乡。   赵韵将头微微偏了过去,当看到于允的时候,眼里尽显温暖,“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他连我的真面目都未见过。”   “去见他去见他,不见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你。”于诺异常兴奋的怂恿道。   “我…我…”赵韵的脸顿时涨的通红,局促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于诺看了半响,怎么觉得赵韵这模样好奇怪,这喜欢的人不在这,她脸红个什么劲啊!   于允赏了于诺一个爆栗子,道:“臭丫头,人家得事别瞎参合。”   于诺揉了揉被于允敲过的地方,嘟起了嘴:“才几天啊,就跟玉老头学得有模有样的了,还喊臭丫头了…你是臭二哥…”   于允无奈的掂起一个果子,塞到了于诺嘴里,道:“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一路上都没吃什么,瞧你瘦的。”   “哇,这果子很甜啊,二哥你也吃一个。”于诺塞了个给于允,又塞了个给于凯。   于允笑着接过,细细的品尝起来。   赵韵站在一旁,直直的盯着于允,眼里写满了柔情,她不知,自己的这一动作早已被于凯尽收眼底。   于凯轻声笑了起来,看着于允,道,“二弟今年也不小了吧?”   于允不明于凯话里的意思,尴尬的笑道:“而立之年了。”   “嗯,不小了呢!等事了了,是该找个姑娘成家了,我家佟儿都要上学堂了呢!”于凯扫了眼赵韵,笑道。   赵韵的脸色顿时萎了下来,于允真的没有成家,可是,他会喜欢自己吗?于家会接受曾经是呼凉国公主的她吗?莫说其他的,就说赵益与于诺,就有着解不开的仇。   于凯轻笑道:“二弟可有中意的姑娘?”   “大哥说笑,二弟一直经营着酒楼,哪有接触过什么姑娘啊。”于允嘴上说着,脸倒是红了。   “诺儿,你跟玉、卿子大师那么久了,要不你给你二哥卜一卦,看看你二哥的姻缘在哪里。”于凯朝于诺眨了眨眼,于诺本埋头啃着果子,看到于凯的神色,有顺着于凯的眼色瞅到了站在一旁的赵韵。   赵韵自己并未发觉,只一个劲的盯着于允的背影,踌躇着,紧张着。   就连一旁好事的杨遏也看出了端倪,笑嘻嘻的朝于诺眨着眼。   于诺更乐,道,“卜什么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要我指点啊!”   于凯笑出了声,于诺这一招更直接!   于允顿时懵了,怎么个回事这是!   于诺更是直接了,道:“赵姑娘可是看中我们于家的人了?”   赵韵一惊,红晕在脸上泛开,显得更加柔美。   “做我于家的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也知道,我与赵益不共戴天啊,那仇可不能因为你而化掉,就算我同意,我另外两个哥哥也不同意。”于诺直接将话讲了个白,也是为了看看赵韵到底是否是真心喜欢于允。   “呼凉终究是要灭的,谁灭不是灭,我只是喜欢上了他,并无他意。”赵韵的眼中闪着一丝明艳的光,嘴角挂着淡淡的温暖。   “你不恨我?”于诺又啃起了一个果子,将背往后一靠,懒懒的问道。   “你已给了我一次选择的机会,岂会恨你。”赵韵看着于诺,挺直了单薄的身子。   “那你告诉我,你真正不和亲的原因。”于诺知赵韵定隐瞒了什么。   赵韵从袖拢见取出一管信递给了于诺,“翻过来,再倒过来。”   于诺展开信,上下其后看了一遍,读罢信后,用力一揉,将信笺化成了粉末。   “赵姑娘何不问问他喜不喜欢你呢?”于诺看了眼于允,道,“大哥,咱们去看看阿辛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吧。”   “好啊,正愁坐得闷。”于凯笑着点了点头,朝杨遏招了招手,杨遏很识趣的搀住于凯的另一只胳膊。   “我也去。”于允紧跟在于凯身后要随着出门。   于诺将于允推了回去,道:“二哥,你在房内等着吧,我们很快便会回来的。”   “哎,你们…”于允气急,见于诺说得好好的,突然就带着人出门去了,还将自己留在房内赵韵,这是个什么事啊!   “诺儿…你二哥回头肯定会揍你的…”于凯将重心移到杨遏的臂上,大笑道。   “切,应该谢我才对!”于诺一手啃着果子,一手搀着于凯,嬉皮笑脸道。   “赵韵给的信笺上,说了什么?”于凯还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将找韵和亲的心态扼杀掉。   于诺将嘴里的果核吐掉,道:“赵益的信,告诉她,呼凉终究是要被灭国的,让她杀了千竹,能逃多远逃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了,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呼凉人,她母亲也是赵严害死的,作为哥哥的他,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又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啊!”于凯忍不住叹息道。   “谁说不是呢!”于诺笑了起来,道,“大哥,去赏春梅吧!”   大雪化去春梅开,   煮酒洽谈花间卧,   世事无常能几何,   笑意纵横繁华落。   第七十三章 各种阴谋   于允与赵韵的事,很快便有了着落,乐得于诺一个劲的唤着赵韵嫂子,赵韵绯红的脸上洋溢着暖暖的幸福,于允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到了安城才几日,于诺已经着手起备置东西来,于诺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是很不好的感觉,自到了安城后,心里便生出了一种瑞瑞不安的感觉。   很快,这种感觉便被她证实了,那种预感会发生什么的事!   于诺到安城的第四日,便收到了宫中的传报,命她第二日早朝时去金銮殿。   金銮殿!于诺不知楚子慕到底在搞什么鬼,但,兵来将挡,要是怕了他楚子慕,便不是她于诺了。   因为要上金銮殿的关系,于凯还令于诺着回了女装,赵韵还给于诺盘了个发髻。   于诺看着镜中盘着发髻的自己,微微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层层包裹着丝帛的簪子,递给了赵韵,道:“嫂子,一支簪子就好了。”   赵韵笑着接过簪子,道:“诺儿很宝贝它啊,一直贴身带着。”   “那当然啦,是人家送我的!”于诺的嘴角翘了起来,开心道。   赵韵轻柔的将发簪插好,贴耳轻声道:“是喜欢的人送的吧?!”   “什么事都瞒不过嫂子啊!”于诺撩了撩额前垂下的刘海,嬉笑道。   “他怎么样?”赵韵将身子靠在了于诺的肩上,轻柔的笑着问道。   “很漂亮很温柔哦!”于诺抬手捏了捏赵韵的脸,嬉笑道:“比二哥漂亮多了!”   “诺儿,好了没?都要早朝了。”于凯在门口大声唤道。   “好啦好啦…”于诺急忙起了身,不慎打翻了梳妆台上的胭脂,温软艳丽的胭脂撒了一地,不仅沾在了自己的身上,有些甚至泼到了赵韵的裙摆和软鞋上,那艳丽的红沾在白色的衣裙上,如一朵朵盛开的桃花,艳丽得不可方物。   于诺想说什么,于凯已经推开了房门,大怒道:“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赶紧走。”   “哦…”于诺慌忙的拍了拍长裙,便跟着于凯急急的出门去了。   临上马车前,于凯还在叮嘱着于诺,在朝堂上注意什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大哥,我知道啦…”于诺无奈的捂住了耳朵,“大哥,你赶紧进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知道,在朝堂上别乱说话,注意…”于凯不放心的叮嘱着。   “走啦走啦…”于诺朝赶车的小太监催促道,自己飞快的躲进了马车内。   “哎,”于凯叹了口气,不放心的摇了摇头。   “大哥,诺儿知道该怎么做的。”于允安慰道,推着于凯坐的轮椅,慢慢往回走。   “阿允,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于凯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于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照理说,慕帝不会在朝堂上召见于诺的,而且…”   “而且赵韵有些古怪。”于允接口道。   于凯微微吃了一惊,“你发现了?”   “嗯,”于允朝四周打量了遍,低声道:“她的神色,太过柔情,与我们在宁关时见到的,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觉得…她另有目的?”于凯与于允两人缓缓的往回走着,还未到天逸阁,一辆马车从两人身旁疾驰而过,于凯回头紧盯着疾驰的马车,马车内挂着厚重的垂帘,暖色调的晨曦投射到马车上,却能隐约看出是一个风姿卓绰的身影。   于允轻微的点了点头,“我想诺儿应该也发现,不然,不会故意将脂粉打翻。”   两人已经回到了天逸阁,于允推着于凯进了大堂,于辛手脚麻利的将店门掩上,道:“大公子,有消息。”   于凯微微惊讶了下,“何事?”   “昨夜皇宫给楚景寒下了退回宁关的密旨。”于辛轻声道。   “退回宁关?”于凯冷笑了起来,不知楚子慕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是,若说退回宁关的话,难道是与呼凉国达成了某种协议?   很快,在几人沉思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闪了进来,黑影在于辛的耳旁耳语了几句后,便再次没入了阴影中。   “大公子,”于辛微微沉吟了下,“赵姑娘…去了皇宫…”   皇宫?!   于凯冷笑道:“她所谋之事不小啊!”看来赵韵已经早有预谋,于凯猛的想到,他们回安城多日,楚子慕一直都没有动作,今日却体突然唤于诺上朝堂,这其中定然有诈。   “子、丑,你们去追回诺儿,若追不回来,潜进宫内,伺机准备接应。”于凯果断的安排了两人去追于诺,转而道:“阿辛,酒楼不要了,假扮一场丧事,带着大家乔装一下,混出城,城南外二十里处还有一座庄园,在那汇合。”   “好。”于辛点头应道,开始着手处理于凯分派下的任务。   “杨遏,那五千精兵都是我们于家的老部下吗?”此时的于凯收起了一贯轻柔的笑容,从容不迫的问道。   杨遏点了点头,道:“大小姐说让我自己挑选,我怕路上会有变故,挑选的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部下。”   “那就好,一路上敲锣打鼓,多买些焰火,将传信的焰火混在其中。”于凯有条不紊的布置好一切,神色有些犹豫,对于允道:“二弟,赵韵的事…”   于允笑了起来,“大哥,你不会当我假戏真做吧?我可是有心上人了啊!”   听到于允的话,于凯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于允眨了眨眼,笑道:“早了呢,在你出关前。”   于凯笑了起来,拍了把于允的胳膊,“我们要去云梦泽,那姑娘,愿意跟你远走他乡吗?”   “我想她愿意的。”于允抬起头,朝二楼的方向望去,眼里盛满了柔情。   于凯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顺着于允望去的方向,会心的笑了,拍了拍于允搭在轮椅把手上的手,道:“你也去准备下吧!”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安城内是一片锣鼓的喧闹声,天逸阁内挂满了白色的布帐,一群跑堂打杂的小厮,有的哭有的笑,神情各异。   天逸阁早已关门大吉,来吃饭的人不解,扯住了在前头的小五,问发生了何事。   小五哭得双眼通红,哽咽道:“掌柜的…掌柜的…死…死了…”   “死了?怎么会,昨儿个瞧见还好好的。”问事儿的人一脸的不可思议道。   “昨夜暴毙了,据说掌柜的自小就有什么隐疾,所以一直都没有家室。”另一个站在小五身旁的人,飞快的接嘴道。   “节哀节哀…”那问事儿的人得知后,草草的安慰了几句后就转身离去了。   “这不用做法事吗?”好事的人也好心的问道。   小五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那接嘴的人更好事,道:“掌柜的是暴病死的,又没有什么亲人,还是早日入殓下葬了吧。”   “那头七什么的…”   “什么头七不头七的,人死不能复生,节哀便是了。”那名小厮显然不太喜欢天逸阁的掌柜的,不过常出入天逸阁的人都知道,这名小厮原是天香楼的一跑堂的,因为天香楼易主了,他也跟着换了掌柜的,所以对这天逸阁的掌柜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喂,你们掌柜的死了,那这天逸阁现在谁是管事的?”位处结尾的一家店铺的老板得知天逸阁的掌柜暴毙后,飞快的奔了来,上下打量着天逸阁,眼里尽显贪婪。   “没有管事的,王掌柜可有事?”小厮打量着那有着肥胖身躯的王掌柜,问道。   “小叶啊…其实也没有什么事…”王掌柜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你们家掌柜刚过世,我这样又觉得不大好…”   “不好就别说了。”那名被唤小叶得小厮看着王掌柜那模样,冷哼了声。   “别别别…”王掌柜急道,“小叶啊,我想问问你们这个月的工钱发了没?”   小叶看着王掌柜一脸肥肉,一双死鱼眼不停的瞄着天逸阁的时候,心里顿时明了了,“还欠着呢,怎么,王掌柜想代我们掌柜发?”   “哪是啊哪是啊…”王掌柜支支吾吾着。   “王掌柜,到底何事,你也痛快点,我们要趁早将我们家掌柜的下葬入殓了。”小叶将‘下葬’两字咬得特别重。   王掌柜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掌柜刚过世,我这样做虽然不太好…”   “得了得了,到底想说什么,你直接点。”小叶不耐烦的打断了王掌柜的话。   “……我想买下你们天逸阁。”王掌柜也不再吞吞吐吐的了,不觉讲话的声音有些大了起来。   “好啊。”小叶笑着应道。   小五突然冲了上来,一把拽住小叶的衣领子,怒道:“小叶,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掌柜的尸骨未寒,你就想把天逸阁变卖了…”   小叶一把打掉小五的手,整了整身上的褂子,道:“变卖天逸阁又如何,掌柜的去了,我们这个月的工钱还没给呢,不卖天逸阁,谁给我们工钱啊?你吗?你吗?”小叶说话时的神色有些拧狞,令小五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王掌柜的,这天逸阁你说多少钱?”小叶看了眼天逸阁,对王掌柜道。   王掌柜微微踌躇了下,伸出了一只手,低声道:“五千两如何?”   小叶看了眼王掌柜,冷笑道:“低于一万两莫谈。”   “小叶,你们天逸阁当初买下时值一万两吗?”王掌柜的脸色异常难看。   “怎么不值了?年哥,当初掌柜的买下天逸阁时,你也在,你来说说咱们这天逸阁值不值一万两。”小叶朝不远处的一名憨厚的汉子唤道。   那名被唤年哥的汉子,拨开人群走到小叶的身旁,用粗犷的声音大声道:“掌柜的当时可是花了一万多两买下天逸阁的,再加上天逸阁内外重新装修了一遍,怎么不值一万两了?”   “好了好了,一万两就一万两。”王掌柜一脸肉痛道,“你们谁陪我去取银票?”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规矩,王掌柜的不会不晓得吧。”小叶瞟了眼瞪着死鱼眼的王掌柜的,冷哼了声。   王掌柜气得不行,“行,准备好房契,要是没有,我上衙门告你欺诈。”说罢,气呼呼的往自己店铺奔去,急着回去取银票。   只是一会儿,王掌柜便取来了一万两银票,将银票塞给小叶,接过了小叶手中的天逸阁的房契,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消而散,大声道:“现在天逸阁是我的,你们这些杂碎还不快滚出去!”   小叶看了眼王掌柜,冷哼了声,走回了人群。   “时辰到。”   锣鼓喧天,出殡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城西进发。   队伍出了城西后,离城有好几里后,一群人再三确认没有人被人盯梢后,急忙卸掉了身上披着的麻衣,杨遏匆匆放出了蓝色的焰火。   等焰火放完后,杨遏郑重的对于凯和于允道:“大公子,二公子,你们先去城南,我在这里等他们过来,再去城南汇合。”   “好,多注意点。”于凯的眼皮猛跳了几下,他相信杨遏的能力,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多叮嘱几声。   杨遏点了点头,在一处灌木从中隐去了身形。   于凯与于允带着从天逸阁退出来的人马,急速向城南行去,却不知,此时,在南越的皇宫内,正发生着另一场激斗。   第七十四章 情意破   金銮殿上,楚子慕一袭黄袍,端坐在大殿最高最尊贵的位置上。   于诺微扬起了头,她是第一次看到穿着黄袍的楚子慕吧!因为,就算楚子慕召见她,也是在踏雪殿内,而且,都是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袍。   金銮殿上的楚子慕,一袭尊贵的黄袍,黄袍上是用金丝绣成的九条翻飞的金龙,此时的楚子慕,有着一个王者所该拥有的凌厉霸气,就连那抬手投足间,也尽显王者风范,就连那原本温暖明亮的眼眸,也被那种气势所掩盖,于诺不知,有着如此的气势的他,到底是他藏得太深了,还是自己将他看得太简单?!   “见过皇上。”于诺微微行了一礼,论辈分,她是楚子慕的姑姑,要说行叩拜之礼的话,就算见到先帝楚裕,她也无须行叩拜之礼,所以,面对楚子慕,她也只是微微的颔首行礼。   “免礼。”楚子慕的声音清冷的响起,不带一丝的温度,那一瞬间,于诺感觉到,眼前这个男子,早已不再是曾经那个有着温暖笑颜的他。   “不知皇上召于诺过来可谓何事?”于诺抬起了头,对上楚子慕的眼眸,淡淡的问道。   “朕想知道,南越与呼凉国的战况如何了。”楚子慕坐在龙椅上,眼里尽显淡漠的神色。   于诺冷笑了起来,通往宁关的消息全部被他拦截,有如此能耐,他若真不知道宁关的战况?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于诺不是边关守将,皇上若想知道战事,可问景王,我想景王应该是有上折子的!”于诺抬眼,紧瞧着楚子慕,她可不想在气势上输他一截。   “景王是有上过折子,景王在折子中说,呼凉求和,派了芷兰公主来和亲,朕想问,芷兰公主何去了?”楚子慕的眸中闪过一丝犹豫,缓缓道。   “走了!”于诺硬着头皮道。   “走了?何意?”楚子慕的声音更显清冷。   于诺不自觉的紧了紧手,道:“她不想和亲,我便放她走了。”   “哦…”楚子慕淡淡的应了声,转而道:“姑姑可知小七要纳妃?”   “不知。”于诺的心中闪过一丝古怪的意味,不知楚子慕话中是何意,淡淡道:“恭喜皇上了。”   楚子慕看了眼于诺,继续道:“父王已不在世,姑姑便是小七的长辈,小七纳妃,这总是该给长辈见见的吧。”楚子慕对身旁的小太监道:“去把兰妃唤来。”   小太监弓着身匆匆退去,不一会儿,便回到了金銮殿,身后跟着一名身披彩色锦缎的女子。   楚子慕瞟了眼那女子,道:“兰妃,还不快见过姑姑。”   于诺不知楚子慕唱的是哪一出,竟然将妃子唤上了金銮殿。   女子缓缓走到于诺跟前,款款施了一礼,“兰妃见过姑姑。”   女子的身段有些眼熟,而当女子将脸抬起时,于诺还是吃了一惊,女子的面容,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她的眉眼间更多的是妖娆与妩媚,与于诺的英气形成了两个极端的差异。   于诺朝女子颔首道:“无须多礼。”   女子这才开口道:“姑姑不认得韵儿了?”   于诺微微一愣。   女子继续道:“姑姑当时可是想将韵儿与你家二哥促成一对,姑姑忘了?”   “赵韵?!”于诺低声道,面色逐渐冷了下来。   没有错,是赵韵,就算她换了衣衫,换了张脸,可于诺还是在她的身上味到了自己打翻的一灌脂粉的香味,虽然只是一罐普通的脂粉,但于诺特意在里面融入了冷梅的凝脂,所以,那款脂粉上,除了脂粉的香甜味外,还有冷梅的凝香。   见于诺认出自己来了,赵韵这才满意的转身走回到楚子慕的身旁。   “姑姑可认得兰妃?”楚子慕冷冷的瞟了眼赵韵,他的目光里更多的是杀意。   “认得。”于诺已经知道今日的事有些大条了。   “那姑姑说兰妃是何人?”楚子慕似笑非笑的问道。   “呼凉国,芷兰公主。”于诺硬着头皮应道。   “姑姑不是说她已经走了吗?姑姑是不是想知道她为何出现在宫内?是不是想知道她怎成了朕的妃子吗?”楚子慕的声音波澜不惊,却将‘妃子’二字咬得特别重。   “不想知道。”于诺看着赵韵,冷哼了声,心里只道,被卖了!   楚子慕吃了一瘪,有些讪讪的闭了嘴。   于诺冷冷的看着赵韵道:“嫂子好计谋啊!又想我二哥,又想我们的慕帝,胃口那么大,你吃得下吗?”   顿时,朝堂一阵耳语,那些官员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赵韵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没想到于诺会将事情摊开了说,她接近于允的确是有目的,但是,于诺那一声‘嫂子’唤得整个朝堂上的人对她的眼色都带上些不屑。   “姑姑莫乱说。”赵韵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冷冷的开了口。   “乱说?我可没乱说,是你自己说的,在场那么多人应该都不会听错了吧。”于诺冷笑道,的确,赵韵,你要跟我斗,我便奉陪到底!   “好了,莫争了。”楚子慕缓缓开了口,冷冷的瞟了眼赵韵,眼中杀机顿现,赵韵扁了扁嘴,不敢再说什么。   “姑姑,于大将军的伤势如何了?”楚子慕继而问道。   “大将军不敢当,我大哥现在只是一介草民,若问伤势,我想你的兰妃最清楚不过了吧,那可是她大哥下的毒手,而且,她也是有所见的。”于诺冷哼了声,瞟向赵韵的眼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楚子慕见于诺转移了话题,有些恼怒,冷声道:“我问的是你。”   “那我答便是了,”于诺看向楚子慕,冷冷道:“我大哥手脚俱废,四肢筋脉尽断,即使医好,以后也是个废人了。”   “你撒谎,明明可以下地了的!”赵韵的话脱口而出,很快便发现自己失态了。   “下地?你别忘了,赵益可是废了我大哥的四肢,能下地又如何?你认为打碎的骨头接好后便是真的好了吗?”于诺的声音更加的清冷。   “那边关谁坐镇?”于凯和于诺突然离开边关,楚子慕知道楚景寒没有带军的能力,便有些担心起来。   于诺看着楚子慕,冷哼了声,“我师父。”   一时间,大殿内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这朝中的人都知道,于诺的师父是谁,那边关若由他坐镇的话,便是固若金汤!   “那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楚子慕早猜到于诺此次回来,定有事要办。   于诺抬了头,傲然道:“我大哥已经是清白的了,慕帝是不是该放了我爹?”   于诺的一句话,将两人的关系拉得很远很陌生。   楚子慕朝身旁的小太监道:“将于国公带来。”   小太监再次匆匆离了大殿,而一旁的赵韵却有些局促起来。   当小太监再次匆匆回到大殿时,脸色已经是苍白的了,小太监有些惊慌,到了殿上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皇上…于…于国公……”   于诺的脸色攸的变了,不等楚子慕问话,一步上前,一把提住了小太监的衣领道:“我爹怎么了?快说!”   于诺心下有些慌张,是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大力的摇着小太监略显单薄的身子,手却有些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遏制不住的颤抖,她的心,慌了。   小太监微微的颤抖着肩,道:“国公…国公他…他…服毒…毒……”   小太监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于诺一把将其推了开,“我爹呢?我要见我爹!”   “抬…抬上…上来…”小太监有些气短,战战兢兢的将话喊完,人已瘫软在了地上,于诺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实在太过浓烈了!   两个太监将一前一后将担架抬了上来,又飞快的退了下去。   于诺的呼吸有些紊乱,心跳更是杂乱。   担架上的人被盖上了白布,却能依稀辨认出是一具略显魁梧的身躯。   于诺深吸了口气,缓缓走近,半跪了下去。   在白布被掀开的那一霎那,楚子慕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坐在大殿最高处的位置上的他,在于诺掀开白布的刹那间,他已经看清了担架上的人。   担架上的人露出了真面目后,大殿内的异动更是明显,于诺只觉得喉间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般,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带着深深的苦涩的味道。   于诺一把抱紧了于啸成渐渐变冷的身体,还有些许余温,应该是死去没多久!   “国公!”“是国公…”朝中的大员在看到担架上的人后,忍不住低呼出了声。   “楚子慕!”于诺看着站在金銮殿上最高位置的那个男人,一袭金色黄袍,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讶异。   “楚子慕!你应该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吧?敢问,我爹到底犯了何罪?竟需要慕帝陛下赐毒药?”于诺抱着于啸成的身体,冷冷问道,她的嘴角挂着一抹冰冷的笑意。   楚子慕知是出事了,当看到于啸成手中的那瓶青色瓷瓶的时候,楚子慕便知,于诺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青色的瓷瓶,绝非他物,是一种世间罕见的毒药,见血封喉的剧毒,却能散发出妖异清冽的香气,楚子慕清楚的记得,那瓶药,是当年于诺离去时留与他的,让他留着防身用的,若说于诺认不出那药,绝对是不可能的。   此时,楚子慕已不知该如何解释了,于诺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散发出的是漫天的恨意,即使他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   “楚子慕!为何不说话?”于诺冷笑道,转而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赵韵,赵韵那一袭彩色的锦缎显得是那么的刺眼,生生刺痛了于诺的双眸。   “是,那毒药的确是朕赐予于国公的。”楚子慕坐回了龙椅上,嘴角向上,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于诺瞳孔微缩,“为什么?”   “想要理由?我给你!”楚子慕冷笑道,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茶,冷冷道:“你们于家公然叛国,罪该当诛!朕念你们于家对南越效忠多年,只是将毒药赐予了于国公一人。”   “皇上,臣有事奏。”“皇上,此事太过武断了。”朝中大员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楚子慕脸色不变,只是冷冷道:“都闭嘴!”   “公然叛国?罪该当诛?好!很好!楚子慕,你真是好样的!”于诺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于家效忠南越帝王已有几百多年了,说我于家公然叛国,还赐死我父亲,你要知道,这几百年来,南越若没有我于家,你们楚家早已被灭满门了!”   于诺抱起于啸成逐渐冰冷了的身体,只是冷冷丢下了一句话:“我于诺,从今日起,与你楚子慕,不共戴天!”   金銮殿外的侍卫微微犹豫了下,却没有多加阻挠,握紧了手中的刀柄,站直了身躯,朝于诺怀里的于啸成弯下了身子,深深的垂下了头,目送于诺缓缓离去,他们只能这么做,对这一代大将施以最崇高的敬意!   楚子慕目送着于诺抱着于啸成缓缓离去后,一下子瘫软在了龙椅上,无力般道:“都散了吧!”   所有的人都散去,楚子慕冷冷的盯着依旧站在一侧的赵韵,他的脸上除了褪去伪装后露出的些许疲惫外,更多的一抹残忍的笑意,令赵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七十五章 云之银夜   “影…”楚子慕倚在龙椅上,低低的唤了声影。   影从暗处无声的出现在楚子慕的身后,赵韵见罢,朝楚子慕微微颔首,准备离去,却听见楚子慕冰冷的声音传来:“赵韵,你也留下。”   赵韵吃了一惊,垂首默默的点了点头。   “影,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楚子慕垂着眼睑,淡淡道,与影对话时,声音也渐渐变得轻柔起来。   “公子请稍候。”影点了点头,无声的没入了暗处。   空旷的金銮殿上,楚子慕垂着眼睑半倚在龙椅上,赵韵站在一侧,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俊美容颜的男子,眼中神色复杂,是爱亦或是恨,赵韵早已分不清。   赵韵轻挪身子向楚子慕走近,才走了几步,便见楚子慕好看的眉皱了起来,冷冷的开了口:“离我远点!”   赵韵身子一僵,神色复杂的看着楚子慕,眼中尽是不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为什么。”楚子慕眼都未曾抬一下,拂过宽大的袖袍,将手抵在了额头上。   “我与她有着相似的脸,为什么你对我,连对她的一分都没有?”赵韵指着自己的脸,脸上尽显自嘲之色。   楚子慕这才睁开了眼,看着赵韵,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笑道:“那又如何?”   “我不甘心!”赵韵的脸色渐渐拧狞起来,“有着相似的脸,为什么她可以被那么多人爱着宠着,为什么我就要被无情的抛弃?我费尽心机到了南越,进了皇宫,可你,连正眼都未瞧过我,明明我与她长得那么相似,为什么我得不到她所拥有的一切?就连她的一分都不及,为什么为什么?”   “我爱她,并不是因为她的脸。”楚子慕垂下了眼睑,细长的手指把玩着挂在腰间的一块透明的淡蓝色石头,明黄色的龙袍,配上透明的淡蓝色石头,虽不能说是绝配,但那块石头如一块朴实无华的璞玉,静静的散发着柔和如水般的光泽。   “可我爱你!”赵韵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楚子慕摸着那块淡蓝色石头的时候,神色是多么的温柔,多么的幸福温暖,这让她生出了深深的嫉妒,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爱着她?!   赵韵缓缓挪到步子,朝楚子慕靠近,轻声道:“把我当成她吧!我愿意做她的替代品!”   楚子慕那双明亮的眼眸中第一次盛满了厌恶,是对赵韵的厌恶,“刺三,将这女人拖开,我不想她脏了我的眼。”   楚子慕的身后闪出另一个身影,无声息的靠近赵韵,一把扼住赵韵的脖颈,赵韵来不及挣扎,被无情的拖回了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卑微的爱着你,为什么你连个机会都不肯给?”赵韵声嘶力竭的朝楚子慕大喊着,整个空旷的金銮殿上,不停的回荡着赵韵尖锐刺耳的声音。   “没有机会,因为,她无可替代!”楚子慕将手中的淡蓝色海蓝宝举起,神色温柔的打量着海蓝宝,如一块稀世珍宝般,细细的呵护着。   “可她根本不爱你!她不爱你啊!”赵韵的脸上挂着一抹嘲笑,“她根本不爱你,她爱着别人,你还不明白吗?”   楚子慕的手轻颤了下,是啊,她不爱他,他早已知道了,可为什么,听到别人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的恐慌,他心里的难过却是那么汹涌的铺天盖地的袭来,他早已知道了,可为什么他的心里还留着那么一丝希望?   “只要我爱她便够了!”楚子慕的神色有些哀伤,深深的情殇,楚家历代帝王因为诅咒而无法得到真爱,他的父王如此,他也如此!   “爱她?你哪里爱她了!你是在一点一点的将她逼死吧!你只爱你自己!”赵韵突然大笑了起来,她死死的盯着楚子慕的脸道:“你,根,本,不,爱,她!”   不爱吗?楚子慕苦涩的摇了摇头,谁人会知道,我爱她到底爱得何其深!   他爱她,他不想毁了她,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吧!   “公子。”很快影又出现在了大殿中,在楚子慕的耳旁耳语了几句后,便退了开。   楚子慕抬眼冷冷的看着赵韵,道:“为什么要害死他?”   赵韵当然知楚子慕问的是谁,眉角一挑,道:“她能逼死我父王,为什么我就不能逼死她父亲?”   “很好!刺三,割了她的舌头,毁了她的脸,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到楚子慕的话,赵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你们南越难道就不想与我呼凉国结盟了吗?”   “朕从未想过!”楚子慕缓缓起身,看也不看赵韵,手里紧握着那块海蓝宝,缓缓离去。   “楚子慕,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赵韵歇斯底里的喊着,她本以为,她有着张与于诺相似的脸,楚子慕便会对她动心,那么她便可以把握住南越的朝纲,却没想到,楚子慕连正眼都未瞧过她,甚至因为她害死了于诺的父亲,而要让她生不如死。   赵韵的出现,和楚子慕承认自己害死于啸成,只能说,赵韵只是起到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她只是将楚子慕与于诺的关系决裂得更加彻底罢了,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对楚子慕来说,还远远不够!   …………   蜀中白家,于唯在房中焦急的来回走着,于谦从外匆忙赶了回来,手里捏着一封管信。   于唯见于谦回来,忙问道:“可有消息了?”   于谦点了点头,脸上泛着红晕,道:“玉老头说诺儿和大哥二哥回安城了。”   “那诺儿什么时候过来?”于唯忙问道。   于谦摇了摇头,“信上未说,但,应该快了。”   “找到你们了!”墨羽一把推开房门,见于唯与于谦都在,大声道:“找着你们说的那个孩子了!”   于唯和于谦都松了口气,道:“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只是…那孩子…说要什么信物。”墨羽紧瞧着于唯和于谦道。   于谦一怔,忙道:“信物在我这。”说罢,急忙拿出了身上随身携带的一个紫鼎。   于唯朝墨羽点了点头,道:“墨兄,不知那孩子现在何处?”   “在梨庄,本想将他带来,但是那孩子不肯踏出梨庄半步,只得留人在那守着,我自己回来通知你们了。”墨羽抹了把汗,道:“马儿都已经备好了,事不宜迟,现在就过去吧。”   于唯两人点了点头,跟着墨羽出了白家,飞快的往墨羽说的梨庄奔去,心中却有说不出的喜悦来,寻了半年多,他们终于寻到了于诺口中说的那个孩子。   梨庄离白家不远,只有十几里的路程,几人策马赶到时,天色尚早,还能走个来回,只是,于唯两人心中奇怪,于诺说在洄水县的余家庄,却不知这孩子怎么跑到梨庄来了,而导致他们寻了他半年多。   才刚到,便率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梨庄名副其实,里面种满了梨树,白色的梨花开满了枝头,而于诺口中的那个孩子,正站在梨树下,扬着头数着一片片飘落的梨花。   白衣银发银瞳,纤尘不染,加上白色的梨花,简直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   于唯几人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幅绝美的画,都不忍打破这种唯美的意境。   “你们将信物带来了吗?”银发银瞳的孩子依旧扬着头,却轻轻开了口,动听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是淡漠到了极致的声音。   “带来了。”于谦握紧了手中的紫鼎,缓缓走进银发孩子的身旁,将手中的紫鼎递上去。   银发孩子收回了视线,接过于谦递来的紫鼎,放在鼻尖嗅了嗅,道:“还有呢?”   “还有?”于谦一怔,反问道。   “她的信物呢?”银发孩子看着手中的紫鼎,慢慢道:“她将我的信物还回来,那她一定会将她的信物给你们带来的。”   于谦吃了一惊,急忙走回到于唯的身旁,道:“三哥,那孩子说还有一样信物,可是大伯只给了我一样信物啊!”   于唯道:“别慌,大伯正在路上,很快便会赶到,等大伯到了,再问问大伯。”   过了半响,宁静的梨庄再次响起了一片马蹄声,于啸行在最前头,下了马,于唯和于谦便走了过去,于谦道:“大伯,那孩子说少了一样信物。”   于啸行也随之一怔,“少了一样…少什么信物?”   “他说诺儿将紫鼎还了他,那一定会将诺儿自己的一样信物给他的。”于谦忙道。   “诺儿自己的信物……”于啸行也陷入了沉思了,暗道不好,“诺儿的确给过一个信物,但是…那信物,被大长老弄丢了!”   “丢了?那怎么办?”于啸行身后的一名长老急忙问道。   剩余的几人都垂下了眼,好不容易找着的这孩子,却才发现少了信物。   “去求求他吧!”于啸行轻声道。   于谦点了点头,轻轻的走回到银发孩子的身旁道:“另一个信物被弄丢了,不知,可不可以…”   于谦的话还未说完便卡住了,因为那个银发的孩子突然转过脸,直直的盯着于谦,然后缓缓道:“仅仅只是紫鼎,我无法相信你们。”   于谦瞧清了银发孩子的面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那银发孩子的脸,他们看到的那个侧脸,是张有着绝美容颜的完美侧脸,而另一边,却是布满了银色的鳞片,银鳞生生摧毁了那张绝美的脸庞。   “怎么,很吓人吗?”银发孩子嘴角扯起了一个弧度,笑着问道。   于谦木讷的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脸上有些尴尬。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又怎能与她相比!”银发孩子自嘲的笑了起来。   于唯等于谦一脸为难的在与那银发孩子交涉着,担心于谦应付不过来,自己也快步走了上去。   于唯走进那银发孩子身旁后,将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解下递给银发孩子后,顺手揉了揉那孩子的银发,笑道:“这块玉佩是诺儿给我的,可能算是信物吗?”   银发孩子打量着手中的玉佩,摇了摇头,道:“不认得,不可信。”   于唯瞧那孩子的表情甚是可爱,蹲了下来,刮了下银发孩子的鼻尖,笑道:“那你看到什么东西才会相信?”   银发孩子抬起眼睑,盯着于唯看了半响,那双银白色的眼眸中顿时变得神采飞扬,只见银发孩子突然扯开嘴角笑了起来,一头扑进了于唯的怀里,道:“你!”   于唯一怔,“我?我怎么了?”   “我相信你了!没有信物没关系,你可以当信物!”银发孩子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起来。   于唯也笑了起来,“我怎么可以当信物了?”   “因为你跟姐姐长得很像!姐姐说,没有信物也没关系,你就是最好的信物!”银发孩子异常亲热的腻在了于唯的怀里,“我叫夜,云夜,姐姐说,是云之银夜的意思!”   白衣,银发,银眸,半张绝美的脸庞,于唯看着怀中的孩子,轻笑了起来,原来于诺早已给他们算好了另一种可能!   第七十六章 以祭祀为名   兔子生病中...各种苦逼.......   奋力码出一章,亲们凑合看吧...不要嫌弃....O(∩_∩)O哈哈~   最后再说一句,喜欢请收藏~~~兔子需要你们的支持!!!   -----   借住在白家的于家众人,在找到云梦泽的守护者后,便开始准备进入云梦泽,只是,夜却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味,这令于家族人很是焦急,未进入云梦泽,要面对的,依旧是楚子慕无止境的追杀。   “小夜,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进云梦泽?”于唯进了夜所在房间,轻声问道。   夜正埋头吃着自己做的梨花糕饼,听到于唯的问话,慢慢的抬起了眼眸,狠狠的将嘴里的梨花糕饼咽下后,慢悠悠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姐姐?”   “诺儿很快就会过来的。”于唯感觉自己像是在哄小孩子,轻声道:“等你诺姐姐那边的事了了,她就会来云梦泽找你。”   “当真?”夜孤疑的问道。   “当真,诺儿是我妹妹,怎会骗我。”于唯笑着揉了揉夜的银发。   夜放下手中的梨花糕饼,拍了拍手上的屑沫,道:“进云梦泽也不是不可以,但要先死几个人!”   于唯瞳孔微缩,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孩子,他的笑容清澈明亮,有着这个年纪的纯真,可当他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于唯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孩子,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十岁孩童!   “为什么要死几个人?”于唯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明柔。   “因为打开云梦泽的大门,需要祭品!”夜将脸别了过来,露出了被银发遮住的那半张脸,脸上银晃晃的鳞片刺痛了于唯的眼,夜张开小巧的嘴,露出了两颗明晃晃的尖尖的小虎牙。   看到这样的夜,于唯只觉得一阵晕眩,扶住桌角,坐了下来,等缓过了劲,才道:“为什么祭品需要人?”   “因为只有你们于家的血脉才可以打开啊……”夜扬起头,笑了起来。   “……我…可不可以?”于唯沉默了半响,神色凝重的问道。   夜笑得很开心,一头扑进了于唯的怀里,在于唯身上嗅了嗅,道:“你不行,你身上没有香味。”   于唯觉得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沉着脸道:“祭品跟身上有香味没有什么关系吧?!”   夜却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没有关系吗?那也没关系,我就是想要身上有香味的人来当祭品!”   于唯眉头直跳,他觉得眼前这个孩子简直有些不可理喻,被夜冒出的那句话气得不轻,也不再说什么话,起身准备离开夜的房间。   还未踏出夜的房门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了夜的声音:“今夜子时,这个大院内挑选祭品!过了今夜,你们就等到下个月的月末吧!”   于唯整个身子僵了僵,微不可忽的点了点头,仓惶的离开了夜的房间。   夜目送着于唯离开,重新捧起梨花糕饼继续慢慢的啃着,一直都一个人活着,多一个人与少一个人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除了于诺,他的世界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人。   于唯面色铁青的在回廊内走着,迎面走在墨羽也未发现,一头撞了上去。   “哎呦…”墨羽吃痛,低呼出声,看到于唯,倒也不好发脾气,只道:“唯兄弟,什么事想得这么入神?”   于唯撞了墨羽后,自己倒没觉得痛,回过神来朝墨羽笑了笑,道:“行得匆忙没仔细瞧,不知伤到墨兄了没?”   墨羽拍了拍胸脯,道:“我这大块头这才撞了一下,怎么会伤到呢,倒是唯兄弟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   于唯朝墨羽尴尬的笑了笑,道:“没事没事。哦,对了,墨兄,你来时可有见着我大伯吗?”   “哦,我也正找他呢,侍卫说你大伯往西厢去了,我正想过去,唯兄弟要随我一道过去吗?”墨羽指了指西厢的方向,道。   于唯点头,默默的跟在墨羽身后,一边思索着一边走着。   西厢内,于啸行正在大院内翻着一本本书籍,蜀中气候湿润,于啸行担心书籍会受潮,见今日天气晴朗,便将带来的书籍都搬出来晒了起来。   于唯和墨羽进来时,于啸行已忙得满头大汗了,佝偻着背在地上一本本的翻着书本,见于唯和墨羽来了,大喘了口气笑道:“多年不曾动过了,晒下书籍都弄得满头大汗啊。”   “大伯,先将手头的事放一放,小五有急事找您。”于唯上前将于啸行扶了起来。   于啸行抹了把汗,道:“说吧,什么急事。”   于唯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墨羽,微微踌躇了下,对墨羽道:“墨兄,你先说吧。”   墨羽见于唯犹豫的模样,猜想定是他们于家内部的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他先将自己的事说出来也无妨,道:“我家公子命墨羽备好了聘礼,不知,这聘礼是要送到南越安城去,还是…”   “聘礼?”于啸行微微一怔,道:“什么聘礼?你家公子下聘我们于家,是要娶我于家的姑娘?”   “正是!”墨羽恭敬道,“我家公子自小与于家的姑娘定了亲,这次命墨羽回蜀中来,是操办聘礼的。”   “这…于家就于诺一个姑娘,于诺虽是我侄女,但她的婚事我做不了主!”于啸行连忙摆手,转而问道:“小五,我们于家与白家是世交,这诺儿,真的自小与白家的公子定了亲?”   于唯先是微微吃了一惊,继而点头道:“诺儿周岁时,便与白霖飞定了亲,这门亲事是玉、卿子大师说下的。”   于啸行微微沉吟了下,道:“这聘礼…我们还是不好收,要是诺儿不愿意…”   “诺姑娘已与我家公子…私定终身了…”墨羽最后那句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有些汗颜的站在于啸行面前,暗道,这撒谎的感觉,真是不太好啊!   “诺儿同意的话,我们也不反对。”于唯率先接了话,道:“墨兄这些聘礼我们收下了,暂时寄放在白家,过几日,我们前往云梦泽时,一起带走,可行?”   “行!”墨羽点了点头,这于唯开口收下了聘礼,那这门亲事就算真的成了,在心里微微的舒了口气,还好没有被打出门,“那我再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说罢,墨羽飞快的离开了西厢。   见墨羽离去,于啸行才问道:“小五,有何急事?”   于唯警惕的扫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什么人后,才小声道:“夜那孩子说打开云梦泽的大门需要于家的血脉做祭品。”   于啸行的脸色攸的变了,道:“这个我知道!”   “知道?”于唯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于啸行。   于啸行缓缓道:“我们于家早有了云梦泽的地图,只是,为何一直没有进入到云梦泽是因为,一直没有寻到打开云梦泽大门的钥匙,一直到诺儿的出现的!”   于唯有些迷糊的看着于啸行,他有些糊涂了,这怎么越听越奇怪了!   于啸行看了眼于唯,缓缓道:“只有诺儿能找到云梦泽的守护者,因为,诺儿就是打开云梦泽大门的钥匙!”   “这不可能…”于唯惊慌了,这钥匙,说白了,就是夜口中的祭品吧!   “如果诺儿是钥匙,那我情愿一辈子征战沙场,也不要归隐!”于唯大声道,他的心里很慌乱,如果要拿于诺的命去换他们于家族人的自由的话,他情愿放弃!   “小五,你先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于啸行一把按住了于唯的肩膀,急切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需要诺儿的血为引而已,仅仅只需要几滴血!”   于唯听到于啸行的话,才平复下了心中有些极端的情绪,道:“仅仅只需要几滴血吗?那为什么夜那个孩子说要祭品?说要于家的血脉为祭品?”   “照理说应该不需要祭品才对,因为当日诺儿已经将她自己的血滴入了紫鼎。”于啸行也随之沉思了起来,道:“仅仅只是祭品吗?有说什么要求没?”   于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有,他说要身上有香味的。”   “身上有香味的?”于啸行有些头疼的扶额道,“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孩子啊!小五,照那孩子说的办,既然诺儿将我们托付给他,他定然不会害我们才对!”   子夜,夜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袍坐在大院的门槛上,翘着双脚,手里来回把玩着两颗圆圆的鹅软石。   大院内集合了于家剩余的族人,从来时的两百余人,在楚子慕一路的追杀下,已经折损了半数,只剩一百多人,却已然能将空旷的大院站满,于唯站在最前头,对夜道:“小夜,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夜抬起头,银色的瞳孔在黑夜里散发出幽蓝的光泽,异常妖异,夜对于唯扯开了嘴角,笑道:“让他们一个个从门槛上跨过去。”   于唯也不多说,便朝他们吩咐道:“一个个按次序跨过去。”然后自己率先跨过了门槛。   于家子弟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照着于唯的吩咐,一个个从门槛上跨过去,夜眨着幽蓝色的眼眸打量着从身旁过去的一个个于家子弟,突然喊道:“停,你,到那边去。”夜对着于家一个子弟,指了指于唯身旁的空位道。   那名子弟甚是不情愿的走了过去,剩余的继续一个个跨过门槛。   人群中,夜已经挑选出了七名于家子弟,突然,夜对着正要过去的一名高瘦的年轻人喊道:“你也过去!”   于唯瞳孔微缩,那人,他认得,是于风文,与他一起押送货物的旁系子弟。   于风文走到于唯的身旁,无奈的摇头笑道:“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半夜睡不着来折腾我的。”   于唯木讷的点了点头,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中反复的跳着夜说的那句话,死几个人,祭品,祭品!   “好了。”夜拍了拍手,对着于唯道:“我挑完了,就这么多!”   于唯还在发呆的时候,于风文轻轻的推了把于唯道:“那孩子跟你说话呢!”   “啊…噢…”于唯回过神来,对夜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再从这十七个人中选出几个啊!”夜走到那十七名于家子弟面前,一副老练的模样,上下打量完人后,道:“你…你…你…出来,其他的都回去。”   被夜挑出的五人,于风文就在其中,随后便听到了夜带着些微戏谑的声音:“你们五个身上的香味我很喜欢…”   一瞬间,于风文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挂在腰间的佩剑,却猛的发现他出门时没有戴佩剑!   夜转过了身,走到于啸行的面前,道:“知道你们为什么一路都被追杀吗?因为你们中间有叛徒!处置完这五个叛徒,我才能放心的带你们进入云梦泽!”   夜的声音不大,可这几句话却如块石子,在于家子弟当中激起了千层浪!   于唯此时才发现,夜要的根本不是什么祭品,而是要借祭品的名义找出于家的叛徒!于唯此时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路上不管行踪如何隐秘,都会被发现被追杀,原来他们于家子弟中已经有了叛徒!   于啸成行事与于啸成一样,雷厉风行,厉声道:“于家不需要叛徒,我也不需要你们背叛于家的理由,于家执事子弟听令,将这五人,当场格杀!”   “得令!”于家子弟中瞬间冲出了十二名执事子弟,手执长剑,不由分说便围住了于风文无人,当场格杀,不需要理由!   忠于于家,不需要理由,因为他们生就是于家的人;背叛于家,于家不需要知道理由,因为于家不需要叛徒,于家要做的,就是将背叛于家的于家子弟——诛杀!   第七十七章 那一抹随风飘散的白   云梦泽,就在于诺所说的洄水县处。   洄水县离白家所在的拢县相距有几百里远,虽然两县中间没有隔一个县,但白家在上,云梦泽在下,这样两个地方相隔的距离就显得更远了些。   凌晨天未亮便出发,行到洄水县的时候,已是晌午,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没有一人提议要休息或者吃饭,对于向往已久的云梦泽,他们恨不得多生出双翅膀来,能立马飞到云梦泽才是最好的。   进了洄水县后,于唯等人早已做了镖师的打扮,押解着一个个大箱子,照着于唯沿路留下的标记浩浩荡荡的穿过洄水县。   洄水县外是一片宽阔的海域,于唯先到,早已备好了船只,一艘大船停靠在码头,于唯与夜早已在上面等候多时。   将所有物件都搬上船后,大船便向着夜指的方向开去。   “云梦泽是片湖泊,常年云雾缭绕,云梦泽就隐藏在这片海域中。”夜缓缓的开了口,那语气显然不像是一个十岁孩子才有的,看着船驶去的方向,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风扬起了夜遮在脸上的银发,于唯突然发现,夜左脸上的银鳞已经消失得无隐无踪了,露出的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庞!   “小夜,你的脸…”于唯看着夜的脸,声音里尽是讶异。   夜摸了摸左脸道:“回到云梦泽我就是变回原样。”   于唯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夜回到了云梦泽!可是,没想到夜竟然会不顾自己脸上的异样,为了于诺偷偷跑出来找于诺,这孩子…真是…连于唯也找不到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才好!   整个海域很大,大船在夜的指引下行了两个多钟头才驶进了夜指定的地点,却早已把开船的人转晕了头。   “咕噜咕噜…”一声鸟的低鸣,于唯抬起头,看到空中那种黑色的大鸟后,脸色变得有些欢快,而夜却开心的大喊道:“是小黑…是姐姐的小黑…”   黑鹞在空中盘旋一阵后,便飞快的俯冲了下来,一个轻旋,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于谦的肩上,伸出脑袋蹭了蹭于谦。   于谦将黑鹞腿上的信管取下后,递给了于唯,道:“定是诺儿的来信。”   于唯笑着将信笺展开,看了一遍内容后,原来还带着浅笑的脸瞬间变了,抑制不住轻颤的双手无力的将信笺落在了地上,于谦也吃了一惊,忙俯身捡起信笺,惊讶的看罢信后,于谦的眼中顿时闪出了泪花,喃喃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   夜看着眼前两兄弟瞬间变化了的脸,也微微吃了一惊,拣过于谦手中的信笺看了起来,看罢后,一把拽住了于唯的衣角,道:“带我一起去…”   “到了…看到岛屿了…”一片欢呼声掩盖住了于唯两人的悲伤。   看到陆地后,船很快便靠了岸,于唯和于谦两人却没有要下船的意思。   “小五,小六,你们怎么了?怎么不下船?”于啸行带着众人在欢快的般着东西,却见于唯两人一动不动,有些不解的问道。   “大伯…我们要回趟安城,将爹爹接过来。”于唯轻声道,声音却有着说不出的沙哑。   “不是有诺儿在吗?”于啸行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皮猛的跳了下。   于唯摇了摇头,于谦哭腔道:“爹…爹爹…死…死了…”   “什么!”听到于谦的话,于啸行只觉得是一道晴天霹雳,他只觉得一阵晕眩。   “诺儿要为爹爹报仇!我们…我们…”于谦已经再也接不下要说的话了,只是一个劲的哽咽着。   “我们一起回去!”于啸行只觉得自己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把抱住了眼前两个孩子。   于唯摇了摇头,道:“大伯,这边还需要你,你不能去,那边,有我们就够了!”   于啸行不知该说什么,哽在喉间的东西又硬又痛,痛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得仰起了头,将怀里的两个晚辈紧紧的搂住,道:“一定…要回来…好好的回来!”   于唯与于谦无声点了点头。   …………   白霖飞帮吴曜昊处理完北鲜的事后,便匆匆往南越赶来,得知于啸成的死讯后,即使他还未迎娶于诺过门,作为于白两家的故交,他也必须要来吊唁,更何况,于诺还在安城,更何况,他答应于诺,处理完北鲜的事情后便去找她的!   南越与齐燕相交界的地界,是一座连绵千里的大山,大山名唤千重,意为连绵千里,横亘千里,千山影重叠。   白霖飞只身一人奔往南越,过了千重山,便是南越的地界了,他心里有着一丝无法掩盖住的喜悦。   千重山下,一抹黑影却挡住了白霖飞的去路,白霖飞眉头紧皱,他遇到了一个他不想见到的人——楚子慕!   楚子慕着了一袭滚了金边的黑色长袍,如一朵在风中盛放的黑色罂粟,漂亮妖异,却带着致命的毒。   “你来做什么?”白霖飞紧盯着楚子慕,冷冷的问道。   “不做什么,就是想带表哥游历一下我南越的大好河山。”楚子慕轻描淡写道。   两个有着相似面容的男子,一个是一袭精致的白,一个是一袭妖异的黑,楚子慕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他的身上散发着令人惊颤的王者气息,而白霖飞,那英挺的眉眼间却有着与之不相符的坚毅。   一个是君临天下的王者,一个是纤尘不染的谪仙。   “不必了,我只是来吊唁的。”白霖飞缓缓开了口。   “过了千重山,离安城就只有几十里的路程了,我陪陪表兄有何不可。”楚子慕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不必了,我自会过去,还识得路。”白霖飞再次拒绝道。   “来吧,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楚子慕不容分说将白霖飞拽上了他的马车,朝赶车的马夫打了个眼色后,便回到车内,懒懒的依靠在了车内的软榻上。   “表兄,你的聘礼可是下了?”楚子慕漫不经心的问道,当日于诺叫白霖飞下聘的事,楚子慕正在大帐外,他更是清楚不过,虽然现在表现得一脸云淡风轻,可当时,倒是被气得不轻。   白霖飞盯着楚子慕的脸,笑道:“墨羽应该已经为我办好了。”   “那什么时候成亲?我也好给你们送份大礼!”楚子慕垂着眼,又把玩起了挂在腰间的那块淡蓝色的海蓝宝,话语里尽显平淡之色。   白霖飞紧盯着楚子慕的脸,他猜测不出楚子慕到底想做什么,但他知道,楚子慕不会真的送什么大礼,他不会就这样善摆甘休才对!   白霖飞面色不变,道:“成亲之事还要看诺儿如何定。”   “噢…对哦,表兄是什么事都听诺儿的吧!”楚子慕似笑非笑的问道,看着白霖飞的眼中,语气里有些嘲讽。   白霖飞笑道:“听诺儿的也无妨,一切随她。”顿了顿,又道:“诺儿若选择了你,我也无妨!爱她,只要她幸福便足够了!”   白霖飞话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他在提醒楚子慕,于诺选择的不是你楚子慕,而是我白霖飞!我白霖飞可以为于诺放弃一切,你楚子慕能做到吗?   楚子慕扯开嘴角,不在意的笑了笑。   “公子,到了。”赶车的车夫粗犷的声音响起,顿时打破了两人僵着的局面。   楚子慕率先下了马车,白霖飞随后也跟着下了来。   下了马车后白霖飞才知道他们在何处,是一处山顶上,山风很大,撩过脸庞,撩起衣袍,将衣袍弄得哗哗作响。   “这座山,名唤盈风,因为整座山呈扇形,能自然形成山风,而有了盈风山这个名字。”楚子慕背负着双手,走到了崖顶,看着山对面层层叠叠的云层和隐逸在云层中的夕阳,缓缓的说道。   白霖飞站在下车后的位置不曾挪过脚步,他异常小心翼翼的防着楚子慕,甚至不敢靠近楚子慕一步。   “怎么,表兄不来看看吗?”楚子慕回转过身,看着一脸警惕的白霖飞笑问道。   白霖飞摇了摇头,道:“欣赏完风景了,慕帝是否该放我回去了?”   “表兄这是什么话,子慕只是想与表兄一起看看落日罢了,想来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楚子慕抬脚往回走,不慎感到脚下一滑,身子后倾,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白霖飞远远的看着楚子慕的一举一动,却在刹那间,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楚子慕后倾时朝前伸出的手,将楚子慕拖了回来。   “呼…还好赶上了…”白霖飞长长的舒了口气,忙问道:“慕帝还好吧?”   楚子慕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看着白霖飞因为突然的运动微微涨红的脸,笑道:“还好。”   “那就好…”站在崖顶,白霖飞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不自觉的在打颤,这么高的地方,风那么大,要是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啊!   “表兄,你看那像什么?”楚子慕指着另远处的云问道。   “不知。”白霖飞抬都不曾抬起,转过身准备回去,却被楚子慕一把扯住了袖角。   楚子慕的脸上挂着一种近似温暖的笑颜,在夕阳在映衬下,原本强硬的气势也显得柔和了下来。   “表兄,这里没有外人在,我们就不能以表兄弟相称吗?”楚子慕紧紧的拽着白霖飞的袖角晃了晃,像极了一个在撒娇的弟弟。   白霖飞心中一动,却还是道:“慕帝,请自重。”   “诺儿!”楚子慕低呼出了声,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喜悦。   白霖飞一怔,道:“诺儿不会来的,慕帝别骗我了。”   “可诺儿真的来了!”楚子慕拽紧了白霖飞的袖角,道,“是我叫她来的!”   白霖飞怔了怔,突然生出一种很好的感觉来,急忙道:“你叫诺儿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就是想让她…”楚子慕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突然松开了拽着白霖飞袖角的手,白霖飞吃不准力,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便见楚子慕伸手在他胸前加重力道推了一把,道:“我想让她看着你是怎么死的!”   白霖飞只觉得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倾去,风从他耳边呼啸过,带来了楚子慕冷冷的语调,还带来了另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霖飞…”   白霖飞艰难的转过头,他看见于诺一脸的惊恐,那张憔悴的脸上,是深陷下去的眼窝,他想伸手抚上那双清亮的眼眸,可是,他的手触及不到于诺的脸,只能远远的望着。   白霖飞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失重般往下跌去,找不着支撑的点,就这样苍白无力的跌了下去。   于诺那张伤心绝望的脸在他回眸的刹那间定格了在他的脑海里,一抹泪痕从他眼角滑落,被呼啸而来的风打散在空气中,绝望的闭上了眼,那一句“对不起…”在呼啸过的山风里被绞碎,随风散落在天涯……   第七十八章 红颜白发为谁殇   这章,自己觉得有点伤,O(∩_∩)O哈哈~   不知道亲们喜不喜欢~~~凑合凑合吧~~~   -----   “前面就是千重山了,过了千重山,很快就能与三哥他们汇合了。”于诺轻轻的呼了口气,下了马,和于允一起将于凯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一路的颠簸,于凯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弄影和莫冉也随之从另一辆马车上步了下来。   “二哥,我去四处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于诺望着眼前一大片茂密的树林,对于允笑道。   于允不放心的叮嘱着:“别走太远。”   “嗯!”于诺笑着应道,向着茂密的树林深处走去,一种久违的自在感在心头索绕,令她原本有些低沉的情绪也高涨了起来。   轻柔的风拂过面颊的柔软,令她不自觉得有些沉醉在其中,猛的想起前日收到白霖飞的信笺,说三日后便能到安城了,从齐燕到南越必须要经过千重山,于诺回信道在千重山等他,算来,白霖飞今日便能到了吧!   想起白霖飞眉眼间的那一片温暖,于诺仰起了头,风中沙沙作响的树叶,落日的暖阳穿透树叶的间隙落下点点温暖的光,于诺的嘴角噙着暖暖的笑意,如开春后的暖阳,温柔泻入了轻柔的风里。   “谁?”感到身后有明显的异动,于诺警觉了起来。   “我。”沙沙作响的树叶下,一抹黑影在树后缓缓闪现出来。   于诺看清了来的人,面色随即冷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影将手中的一个锦囊丢给了于诺,轻跃而起,飞快的消失在了渐起雾霭的林间,耳畔回荡着影冰冷的声音,“若想见他,去盈风山。”   他!   于诺捏紧了手中的锦囊,手上沁出了细密的汗,这锦囊,她认得,是白霖飞随身携带的!   盈风山!   于诺飞快的往大队休憩的地方奔去,于诺急躁的神色将于凯几人吓了一跳。   “诺儿,怎么了?”于凯很少见于诺会有如此的表情,担忧的问道。   于诺牵过马,便翻身上了去,“大哥二哥,我先去趟盈风山,若你们碰上了三哥,就先走,我会赶上的。”   弄影和莫冉一起回了来,见于诺焦急离去,忙问于允:“丫头怎么了?”   于允的脸上有些担忧,摇了摇头,道:“不知,白霖飞今日应该就会到千重山了,诺儿突然有急事要离开。”   “白霖飞要来?”弄影一怔,忙放下手中的野果子,对于允道:“冉儿先交给你了,我跟丫头后面去看看。”   弄影的神色有些焦急,他已经猜到于诺为何会匆忙离开,这世间只有那一人,才能撼动于诺那份傲然一笑的气势。   …………   盈风山上,于诺匆忙赶来,却瞧见了她最不想见到的那一幕。   楚子慕的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他纤长的手重重的按在了白霖飞的胸口,一瞬间,白霖飞后倾而去,呼啸过的山风带起他的黑发,带起了他精致的白袍,如一只翩跹飞去的白色蝴蝶,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便直直的往下坠去。   一刹那,于诺心口一滞,一种痛袭遍了她的全身,顾不得前面已是悬崖,从马上跃起,朝着白霖飞的方向跃去。   退到一侧的楚子慕面色微变,想将于诺拉回,可还未出手,一道红色的身影已抢在了他的前头。   随后赶来的弄影不由分说,一把拉住了于诺下倾时伸出的另一只手。   “霖飞……”于诺拼命的挣扎着,半倾的身子和伸出的那只手,被呼啸过的山风缠绕着,无不在诉说着她的迟来,和她的徒劳。   浓重的雾霭瞬间吞噬了那一袭精致的白,于诺眼睁睁的看着在雾霭中消失不见的人儿,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她垂下了头,将头抵在了崖面的碎石上,一抹泪痕从眼角无声的滑落。   一瞬间,弄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片死寂。   “……让我…随他去吧……”于诺缓缓的开了口,她压低了声音,却还是不受控制的轻颤着。   弄影一把拽紧了于诺的手,万念俱灰的感觉,他亲身体会过,看着爱人离去的痛,他比谁都了解。   “丫头……丫头……不会的,霖飞……不会就这样……”弄影已经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的于诺,“你瞧,冉儿不也好好的嘛……”   于诺不停的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如果不是我,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都是我……都是我……是我害他吃了那么多苦……是我……是我啊……”   声嘶力竭的喊声,于诺不停的将头往碎石上撞去,每一下,带出的是一片薄薄的血雾。   身体的痛似乎能缓解心理上的疼痛,于诺疯了似的将头往碎石上撞去,尖锐的碎石边沿划破于诺额上的皮肤,碎石带来的刺痛,刺目的腥红鲜血,于诺脸上一片拧狞。   于诺在深深的自责着,如果不是她,楚子慕肯定不会假手害死他,因为她,全是因为她啊!   直至于诺将头无力的垂在了碎石上面,额前早已血肉模糊。   弄影轻轻的将于诺抱起,缓缓的叹了口气,昏过去的于诺,紧锁的眉头,眉间一片悲伤,脸上是鲜血与泪的混合。   从他识得于诺开始,这个傲然的女子,总是带着不可一世的笑,那么的清冷,那么的高傲,她从未向谁低过头,就连在北鲜大营中,负伤的那一箭,她依然带着那傲世的笑。   可此刻,她不再是那个清傲的女子,她是个痛失心爱之人的普通女子,她也有情有爱,她也会痛,她也会悲伤,而她的悲伤,却更加的沉重,她将她的爱给了她最爱的人,却眼睁睁的看着最爱的人从她眼前消失。   “为什么要这么做?”弄影将于诺脸上的血迹擦净,冷冷的问道。   “不为什么!”楚子慕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你也爱她,你这样生生的折磨着她,你很开心吗?你是有多恨她?”弄影看着楚子慕那不可一世的笑颜,心里顿生厌恶,为什么这个有着与白霖飞相似容颜的男子,竟会是如此卑劣的一个人。   楚子慕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他背过身缓缓离开,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他爱她,可又有谁会知道他到底是有多爱她!   夜幕下的盈风山,山风越来越大,拂过茂密的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在黑夜中摇曳着身姿,是诡异抑或是妖异,弄影早已分不清。   醒来的于诺沉默的端坐在白霖飞落下的那处地方,盘膝而坐,微垂着头,目光直直的盯着山崖下早已被黑夜所掩盖了的深渊,清瘦的背影里写满了哀伤。   这是另一个于诺,沉默的于诺,哀伤的于诺,有着无尽的悲伤。   弄影站直了身子,静静的伫立在于诺的身后。   “妖孽,你先回千重山给大哥报个信吧,我没事。”于诺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刺骨的寒意,没有了之前的灵动。   弄影摇了摇头,“跟我一起回去吧。”   “我想坐一会儿,你回去吧。”于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只是,那不带一丝温度的她,全然变了一个人。   弄影看着这样的于诺,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她身后陪着她。   于诺缓缓从袖拢里抽出了那支随身携带的短笛,湘妃竹制成的短笛,笛身上是点点褐色的斑纹,于诺的手有些微的颤抖,眼里再次噙满了泪水。   悠扬的湘妃竹笛在指尖缠绵着,吹出的音符很快便被呼啸而过的夜风打散绞碎。   一首温柔悲戚的曲声吹罢,弄影缓缓的上了前,道:“丫头,记得你还欠了一个人情吗?你说过无论什么要求,都会答应的。”   于诺垂着眼点了点头。   “那好,那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弄影扼紧了于诺的肩,加重了声音。   “你可以换一个,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于诺垂着眼,幽幽道。   弄影加重了手腕的力道,“不换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可不可以?”   于诺默默的点了点头,复又不再说话。   “找着了…找着了…”一声粗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上山的道路上,山林间,一片火光,是于凯他们找来了。   弄影起身,赶忙迎了上去,将一大群人阻在了山道的另一边。   “诺儿怎么了?”于允率先看到端坐在崖边的于诺,焦急的问道。   弄影将几人拉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白霖飞死了,被楚子慕推下了悬崖。”   于凯几人狠狠的吃了一惊,随即几人便沉默了下来。   莫冉一把拽紧了弄影的袖子,道:“小诺…会不会…会不会…”   弄影摸了摸莫冉的发,轻声道:“没事的,让丫头静一静。”   “可是…”莫冉犹豫着,看着端坐在崖边的于诺,也沉默了下来。   于凯道:“让诺儿静一静吧,二弟,给三弟和蜀中、齐燕那边传个信罢。”   一夜无话至天亮。   当第一缕晨曦投射到盈风山的崖顶的时候,于诺已经在崖边端坐了一夜,一夜,她握着湘妃竹笛,反复的吹着一首曲子,温柔绵长,轻柔的似有人在耳边轻声细语般的感觉,却又带着如黑夜般浓稠得抹不开的哀伤。   “啊……”晨曦下,步出马车的莫冉第一个发出了一声尖叫,她捂住了嘴,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于诺。   于诺依旧端坐在那一言不发,只是,这一夜,却如此的漫长,漫长到似乎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依旧绝美的容颜,清冷的眸中是一片死灰,那一袭原本黑亮的秀发,在这一夜见,顷刻消失,莫冉看到的,是那一袭拖延到地上的银发,在晨曦的暖阳中闪闪发光,异常的刺目。   弄影缓缓的叹了口气,喃喃道:“相思亦苦亦是毒…是毒啊…丫头,为何对自己如此残忍?为何要将自己逼到如此绝决的地步?!”   于诺在崖边端坐的第三日,于唯和于谦从蜀中赶到,带来了一个银发银眸的孩童,当于唯和于谦看到如此模样的于诺的时候,于谦再也忍不住,奔上前,一把将于诺搂在了怀中。   再次出现的白霖樾看到如此的于诺,已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白霖飞死了,于诺一夜间白了华发。   “笨丫头……你真是个笨丫头……”白霖樾喃喃道。   “丫头,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白霖樾握紧了于诺的肩,自己却哽咽了,白霖飞死了,他不想再失去这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子。   于诺摆了摆头,却不肯说一句话。   白霖樾急了,从怀中掏出了那块于诺送的黑玉,塞到于诺的手中,道:“这块玉,我不要什么救命的,我只要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于诺握紧了白霖樾塞给她的黑玉,再也忍不住心中压抑下的悲伤,将玉塞回给白霖樾,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我活下去?你们知不知道那种痛?那种失去最爱的人的痛?他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告诉我,告诉我还有什么意义?”   说着说着,于诺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若说不爱,那是假的,若说不殇,那是假的,那种殇,那种痛,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能体会这种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生不如死的痛!   于唯一把搂紧了于诺,轻轻的拍着于诺的背,道:“我们知道,但是,你还有我们,还有深爱着你的我们!”   “三哥……”于诺捏紧了于唯的衣角,像小时候那样,将头深深的埋进了于唯的胸前。   蝶翩跹,遗剑恸离别   情未揭,玉箫曲当年   扁舟叶,翎羽散灰湮   凤凰去,烟雨秋天   自难忘,自思量,独自伤,闲时谈如断肠   醇酒香,品芬芳,燕子归,剪不断愁绪吹   又看风月笑华月   红颜白发为谁殇   结尾那首词是河图的《花容天下》里的词,很凄美,刚好可以用,所以就借用啦~   最后那句是我自己加上去的,O(∩_∩)O哈哈~   第七十九章 半阙清歌笑红尘   在于唯怀里沉沉睡去的于诺,眉头紧蹙,额头上裹着层层的纱布,面色苍白而憔悴,她已有三日三夜未曾合过眼了,当在于唯怀里睡去时,于唯甚至有种回到了于诺小时候的感觉,那个喜欢坐在他的膝上,眉眼上挑,嘴角扬起,无忧无虑笑着的那个孩子。   于唯下意识的抱紧怀中的于诺,于谦解下身上的外衣盖在于诺的身上,细细的捏好衣角。   山风很大,将于诺的银发扬起,在风中飞舞缠绵,却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于唯抱着于诺在马车的背风处坐下,将于诺的头贴紧了自己的胸膛,又紧了紧盖在于诺身上的外衣。   于凯坐在轮椅上,看着紧蹙眉头的于诺,眼中满是心疼。   “大哥……”于唯惊讶的唤了声,他此时才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于凯,于凯的腿上盖着一张毛毯,于唯的眼中尽是惊讶和不相信,“大哥,你的腿……”   于凯轻笑着摇了摇头,缓缓的吐出两个字:“废了。”   “怎么会……”于谦的眼中泪花顿现,扑到于凯的身旁,颤抖着双手抚上了于凯毛毯下的双腿。   于凯一把握住了于谦的手,道:“四弟,没关系了,已经好多了,就是……就是还受不得颠簸,所以诺儿给我弄了个轮椅。”   “大哥,怎么会这样?”于谦趴在于凯的腿上痛哭起来,父亲死了,大哥残了,妹妹更是失去了两个最爱的人。   于凯轻柔的揉着于谦的发,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笑,轻声道:“莫哭了,诺儿哭累了刚睡去,你又哭,都这么大了,莫哭了。”   于谦‘嗯’了声,低头默默的擦着脸上的泪水,听见一声幽幽的轻叹:“只是苦了诺儿。”   于谦抬起了头,他是第一次在兄长的眼里看到这样的神色,心疼,怜惜和哀伤。   于允坐到了于唯的身旁,轻轻的抚着于诺的银发,眼里神色复杂,看着于诺呆坐了三日三夜,看着于诺失声痛哭,他的心也紧紧被揪着般,疼得松不开,直到于诺在于唯的怀里沉沉睡去后,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白霖樾一言不发的坐在马车旁,原本明朗的神色尽显疲惫,长叹了口气后,道:“我明日便回齐燕。”   于凯几人并未做何反应,只是紧盯着在于唯怀里沉睡的于诺,听白霖樾清幽的声音传来:“我们齐燕会攻打南越的,你们于家,不要再插手此事了。”   于凯这次开了口,“我们于家已与南越恩断义绝了!”   白霖樾看了眼于凯,点了点头,疲惫的闭上了眼。   几人沉默没多久便被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而打乱。   杨遏率先反应过来,手握腰间的长刀,警觉道:“来者何人?”   “韩武扬!”前头的那名男子下了马,报出了自己的名讳,焦急的问道:“诺儿在哪里?怎么样了?”   杨遏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朝身后的精兵打了个手势,那守卫的士兵收起手中的长刀,无声的退了开。   杨遏对韩武扬拱手道:“大小姐在马车背风处,刚睡过去,别吵醒了她。”   韩武扬点了点头,快步朝马车处走去,宁风舞正跟在韩武扬的身后,一脸担忧。   “大哥…二哥…三哥…四弟…”韩武扬轻声唤道。   于凯缓缓转过身子,看到韩武扬,朝韩武扬点了点头,道:“你怎么来了?”   “收到玉、卿子大师的信,得知于家生了变故,便连夜赶了来,诺儿怎么样了?”韩武扬在四处搜寻着于诺的身影,神色担忧的问道。   于凯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有说不出的心疼,“刚睡过去。”   “可好些了没……”宁风舞忍不住出声问道。   于凯沉沉的叹了口气,摇头不肯说,而另外几人,也没有要说的打算。   韩武扬坐在一侧,轻叹了口气,宁风舞也渐渐沉默了下来。   “西楚太子,我们齐燕要打南越,你们西楚呢?要袖手旁观吗?”白霖樾闭着眼,冷冷的问道。   “只要诺儿一句话,我们西楚将士定当视死如归。”韩武扬沉静的开了口。   “笨丫头会不会打南越我不知道,我只是问你,你会不会攻打南越。”白霖樾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攻下南越,手刃楚子慕,为兄长报仇。   韩武扬抬起了头,跳跃的火光映照在他的线条明朗的脸上,双眸中的蹦出耀眼的光芒,简短干练的答道:“会!”   “好,期待我们的再次合作!”说罢,白霖樾再次闭上了眼。   韩武扬心头一颤,北鲜已经被灭,如果不出意外,南越很快便会在他们两国的夹击下被覆灭,楚子慕为什么那么傻?逼死于啸成不说,还逼死白霖飞?楚子慕应该知道,于诺是个护短的人,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于诺沉睡了两日,再次醒来后,发现大队已经过了千重山,正向着蜀中进发,楚子慕自盈风山那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大队也已经安全的出了南越国的地界。   夜从于诺沉睡后一直守在于诺的身旁,于诺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夜。   于诺一把抱住了夜,道:“小夜,你们银炎族的人有多了一个族人。”   夜像个大人般拍着于诺的背道:“其实,银发的你也很好看。”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于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调侃,却没有笑,只是淡淡的扫了眼身上的白色长袍,道:“哥,我想沐浴,我想换身衣服。”   “哎……”几个声音同时应响,于唯掀开帘子,一把搂住了于诺,道:“到前面的客栈,再好好洗洗。”   “好,”于诺看着于唯,甜甜的笑着应道,“我要买新衣服!”   “好。”于唯笑着揉了揉于诺的发,轻柔道。   能有什么比于诺更值得在乎的了呢?只要于诺好好的,她要什么,只要他能给的,一定会给,将其全部,都给她,只要她要!   马车在一家铺子前缓缓停靠了下来,于唯牵着于诺从马车上下来。   于诺抬眼瞧了瞧,对于唯笑道:“哥,在这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于唯有些不放心,道:“那你快点。”   “嗯。”于诺进了铺子,很快便抱着一个包裹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奔向于唯,道:“哥,走吧,回客栈。”   “不再逛逛了吗?”于唯笑着问道。   于诺摇了摇头,上了马车后,便闭目养起神来,于唯见罢,也不再多说什么,便让车夫将马车赶回了客栈。   从马车上下来后,于诺便奔回了自己的房间,沐浴,从头到脚将自己洗了一遍,穿上了新买的新衣。   当于诺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行人早已惊讶得合不上了嘴。   眼前的于诺,依旧是绝世的容颜,银色长发,只是,身上穿的已不再是简单的白袍,而是一袭鲜艳的红色长袍,如血般妖异而刺目。   “诺儿……”众人无法从于诺的突变中反应过来,呆滞了半响。   弄影却扬起了眉,摇着手中的骨扇,笑道:“丫头穿红色也很好看啊……”   于诺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云淡风轻的笑颜,道:“嗯,我觉得也不错!”   “诺儿…你这是…为何…”于凯开了口,看着一袭妖异红袍的于诺,面露担忧之色,从小到大,他从未见于诺穿过如此妖异的一种颜色,而眼前的于诺,虽然嘴角噙着笑意,可那隐含深意的笑颜早已让于凯看不透了。   “大哥,你们去云梦泽吧!”于诺嬉笑着开了口。   “诺儿……”   “别说了,我不会走的。”于诺打断了几人的话,道:“我要为爹爹报仇,为霖飞报仇!”   于凯几人一怔,他们不是忘了,只是刻意的让自己将那种仇恨忽略掉,因为于诺,因为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你想杀了楚子慕?”弄影随后便问道。   “你觉得不可能吗?”于诺转了个身,没有束发的银丝随着身子的动作而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于诺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令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于允的神色更是担忧,“诺儿,这把戟……”   那把被于诺尘封的画戟,此刻被于诺紧紧握在了手中,于诺清冷的眸中顿时闪现出了妖异的红色,带着漫天的杀意,令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心悸。   “用这把戟,焚杀那一人,算是我给他最大的敬意了!”于诺冷笑道,她步步退让,楚子慕却步步紧逼,她于诺从未怕过谁,即使他是帝王又能如何?她于诺照样可以颠覆他所拥有的一切!   弄影‘啪’的一声收起了骨扇,拍着手道:“说的好,这才是我认识的于诺!”   于诺突然笑了,道:“你认识的于诺,是如何的?”   弄影看着于诺妖异的红色瞳孔,道:“有着面对千军,傲然一笑的霸气,有着面对杀戮,红颜不改的气势,即使是死,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那个女子。”   “乱说什么呢你。”莫冉扯了扯弄影的袖子,轻声责怪道。   于诺扬起了嘴角,清冷而妖异的眸中带着一丝孤傲,傲然道:“是这个样子的?”   “是!”弄影看着此时的于诺,一阵恍惚。   或许是种错觉,或许并不是错觉。   此时的于诺,嘴角噙着的一抹轻蔑的笑意,清冷的眼眸早已变成了妖异的红色,银色的长发,映衬着鲜艳如血的红色长袍,无不透露出她漫天的杀意,那一抹轻蔑的笑颜,霸气,不可一世,将骨子里的傲然展现得淋漓尽致。   是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于诺!   是一个不可一世的霸气女子!   是一个笑看红尘的傲然女子!   那一瞬间,弄影才知道,此时,他看到的于诺,才是那个真正的于诺!   她不需要再隐藏她的凛冽气势,因为她已经不需要再保护任何人,因为她要亲手执掌生杀大权!   断了弓弦,断了心跳,断了浮生,望断飘渺。   为你清歌一曲,为你半世痴狂,为你笑看红尘,断尽几世羁绊。   第八十章 行棋一招为后手   炎黎城内,玉、卿子早已收到了安城内传来的消息。   于啸成死了,白霖飞被楚子慕一手推下悬崖,为此于诺更是与楚子慕撕破了脸,在玉老头意料之中的是,西楚与齐燕很快达成了共识,两军结盟攻打南越,而海国在得知这些情报后早已按捺不住对呼凉下手了。   在炎黎城坐镇的玉、卿子对这一切表现出了漠不关心的态度,只是,炎黎城的守军内半数以上的于家老部下却表现出了浮躁的现象。   临夜时分,玉、卿子的大帐内,突然出现了两位不速之客。   玉、卿子坐在大帐内旁若无人的饮着茶,那两位不速之客身上都穿了袭黑色的长袍,从头到脚全裹在了黑袍里,看不见脸,只觉得两人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进入帐内后,两人朝玉、卿子弯身鞠了个躬,直起身子后其中一人才缓缓开了口:“玉大师,这是陛下的手谕。”   沉曳站在一旁,乖巧的上前将海国皇帝的手谕接过,恭敬的递到玉、卿子的面前。   玉、卿子没有说话,接过那道手谕展开,看了起来,看罢后,将其合上,缓缓道:“你们的陛下认为有几成的把握可以拿下呼凉国?”   率先开口的那人压低的声音,简短的答道:“七成。”   玉、卿子点了点头,“很好,那是想我南越大军退回宁关吗?”   “若能如此,最好!”那人点头应道。   玉、卿子啜了口茶,缓缓开了口:“我会安排退兵的,退兵前,会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赵益必须死!”   那两人又朝玉、卿子躬了躬身,率先开口的那人道:“一切听从玉大师的安排。”   随后,其中另一人便淡淡的开了口,是个女子,只是那冰冷的语调,不带一丝的感情,“敢问大师,前些时日在这大军中出现的那个女子可是我们海国的圣女?”   玉、卿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干脆利落的答道:“不知!”   那女子吃了一瘪,心中颇有些许不悦,作为海国神殿的侍卫,他们在海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因为海国圣女的失踪,导致他们现在还要听从海国国王的调遣,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莫大讽刺和侮辱!   那名女子转而对沉曳道:“五殿下,那日在大帐中出现的那个女子,可是圣女?”   沉曳低垂着头,嘴唇嚅了嚅,双手不停的绞着宽大的袖角,低声道:“我不知道…”   “五殿下,就是那个个子小巧,身后总是跟着一个穿着红色绣花袍子的男子的那个女人,你不记得了吗?”那名女子的声音有些轻柔了下来,却显得很是生硬,不停的诱导着沉曳。   沉曳还是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是…她不是…她们…她们不像…她不是…”   沉曳因为撒谎,脸色涨得通红,双手不停的绞着袖角,讲话更是语无伦次。   玉、卿子由始至终只是无声的品着手中的茶,直到沉曳的眼中闪出了焦急的泪花后,才不悦的插嘴道:“沉曳说不是,应该就不是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那名女子身子一僵,还想说什么,而身旁那名男子却不着痕迹的拉住了女子的衣角,女子一怔,便垂下了头,那名男子道:“打扰玉大师的休息了,我们先回去向国王陛下汇报您的安排了,静候佳音。”   玉、卿子未做何反应,只是淡淡道:“不送。”   那两人朝玉、卿子欠了欠身,便飞快的退出了大帐,消失在夜幕中。   等那两人离去后,玉、卿子才对沉曳开了口:“小曳,你认得莫冉是不是?”   沉曳吃了一惊,眼中闪现出谎言被拆穿后的慌乱,还未做何回答,便听到自己的师父缓缓道:“为师早已知晓她是海国圣女了。”   沉曳心里咯噔了下,有什么东西落空了的感觉,只觉得周身凉飕飕的。   “莫担忧,她已随你师姐的朋友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海国了。”玉、卿子缓缓开了口,心中对自己这个性格懦弱的徒儿不禁有一丝欣赏。   “是不是跟那个穿着红色袍子的人去的?”沉曳忐忑不安的开了口。   “嗯。”玉、卿子看着沉曳,缓缓的应道。   沉曳却有些担忧,“他能保护好姐姐吗?五年前姐姐从崖上跳下去的时候,他竟然见死不救,他还有什么资格保护姐姐?”   沉曳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激动,眼中透出一丝厉色,他惧怕弄影,但同时他也恨弄影,恨弄影当年没有保护好莫冉,即使现在莫冉活着回来了,却早已失去了原先的记忆,就连曾经她最疼爱的他也忘记了。   “只要你不将她的事情说出来,她便是安全的,我想,那个孩子会保护好她的,因为他已经有了足够保护她的能力。”玉、卿子笑了起来,少见的揉了揉沉曳的发道:“来,与为师对弈一局。”   沉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便笑了起来,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只是玉、卿子却发现,其实这个小徒弟也不错,虽然笨了些,懦弱了些,比起于诺来,他简直就是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可是,他却发现了这块石头另一面的柔软,他这坚韧温润的个性或许会将海国带领到一个前所未有的辉煌时代!   第二日,天还未亮,炎黎城内已经吹响了号角。   于诺带军打到炎黎城时,只带了十万的部下,而将剩余的七八万部下全部留在了宁关,除去留在宁关的七八万部下,在炎黎城的这十万部下里,还有三万多是曾经跟随于啸成和于凯的老部下。   玉、卿子与于诺一样,不喜着铠甲,依旧是一袭旧布衫,站在炎黎城的城楼上,望着在城下集结的十万人马,大声道:“今日一战,定要拿下赵益的人头,我们要凯旋而归!”   众人不知这话中的意思,却也没有人提出疑问,只是默默的听着城关上那个小老头的碎碎念。   进攻的十万大军被分成了三路人马,五万人马作为主力进攻,两万骑兵作为侧翼突袭,在玉、卿子刻意的安排下,于家剩余的三万老部下,则负责包抄后袭。   在一阵鸣鼓声后,南越大军便对赵益坚守的东临城发动了攻击。   其实,这一战,玉、卿子并未打算要胜,他要的只是赵益的人头罢了,至于那七万大军,全部歼灭也无所谓,南越在西楚与齐燕的夹击下已是分身乏术,他要的,只是那些忠于于家的老部下罢了,因为他们,将会成为覆灭南越的一颗棋子,也是于诺将来所依仗的一群人。   “小曳,为师教你的本事学会了多少?”站在城关上,抬眼望去是一场硝烟弥漫的战场,沉曳安静的站在玉、卿子的身旁。   “徒儿愚笨,还只会了一些…”沉曳不安的答道。   玉、卿子似乎早已知晓了答案般笑道:“无妨,为师只是想让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师父尽管吩咐。”沉曳垂着眼,异常恭敬的道。   “可认得赵益?”玉、卿子淡淡的问道。   沉曳神色不变,沉稳道:“师父是想徒儿去取赵益的人头吗?”   玉、卿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是你师姐的仇敌,你师姐这人很护短,也可以这么说,我玉、卿子的弟子都很护短,你若帮你师姐办了赵益,日后,用得到你师姐的地方,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你。”   沉曳并不惊讶,沉静的点了点头,他早已知晓于诺的为人,也已知道于诺的能耐。   玉、卿子见沉曳点头应下,又淡淡的加了句:“让你去杀赵益可能有些勉强,但是为师已将刺杀的技巧教与你了,会不会,行不行,只有你自己知道,这也是对你的一场磨练,如果你要当一个帝王,首先要学会的便是要自己执掌生杀大权。”   “是,徒儿谨遵教诲。”沉曳沉稳的点头应道,在他心里或许已经有了权衡,他已知道,在自己的师父和师姐面前或许根本需要伪装,因为,也只有他们才能真正的值得信任吧!   沉曳从城楼上下来,策马飞快的冲入了两军交战之地。   硝烟弥漫的战场,略显单薄的深蓝色的身影很快便没入了黑压压的大军中,玉、卿子的嘴角突然上扬了起来,沉曳,看他策马奔出,如一柄利剑插入两军交战的腹地时,那干净利索的动作,杀人时下手的精准和狠辣,险些将自己都骗了过去。   两军交战,十万人马其实只有七万的人马在苦苦交战,那三万的老部下在玉、卿子的示意下,按兵未动。   七万面对十五万的大军,溃不成军,在剩余的人马还在苦苦支撑的时候,呼凉大军传来了一个震撼的消息,赵益死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从敌军中冲了出来,闪着寒光的长剑上缠绕着殷红的血迹,正顺着长剑倾斜的角度缓缓的滴落,少年的脸上尽是斑斑的血迹,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少年的手中提着一颗人头,人头的面容很是拧狞,被割断的脖颈处还不停滴落着殷红的鲜血。   “掩护我!”少年大喝一声,一手提着人头,一手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策马飞快的往炎黎城下奔去,站在城楼上的玉、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在少年奔回炎黎城后,玉、卿子便下了道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命令:“射杀剩余的那些将士!”   剩余的三万老部下微微一怔,二话不说便执行起了玉、卿子下达的命令,他们早已知晓了安城发生的一切,对他们而言,射杀敌军和射杀不是同伴的同胞,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只是追随于家的人而已!将来,不是他们死,便是自己死,现在有选择的余地,那边让他们死罢!   炎黎城外那一战,南越七万大军全军覆没,呼凉也损失了七八万的大军,最主要的是,赵益死了,群龙无首下的呼凉大军,根本不值一惧,却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只是一夜之间,炎黎城的南越大军消失不见了!   南越大军一夜之间退回了宁关!   东临城的呼凉士兵们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令他们更为震惊的消息,郝特城被海国大军攻陷了!   而此时,在千重山下,南下的两路大军已与于诺碰头了。   第八十一章 命不该绝皆是命   千重山峦下,是一处用木头搭成的临时的简约茅草屋,茅草屋前,摆了张小方桌和四张小凳子,高大的树木正好在树下投下一片阴影。   于诺垂着眼,安静的坐在桌前喝着茶,三月的南越,带着温暖的气息,只是,在这千重山下,依旧有些寒冷,尤其是看到一袭红袍银发的于诺时,那种清冷的模样更加的明显,红色的长袍反而将清冷的气质映衬得更为突兀。   齐燕带军而来的是白霖樾,当白霖樾看到坐在树荫下饮茶的于诺时,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红颜白发,一袭妖异的红袍,红袍的袖口和下摆上是用金丝绣成大片妖异的兰花,白霖樾讶异之余显然没有想到,清静高雅的兰花竟然能被红袍映衬得如此妖异,刺目,而此时的于诺更不似他刚认识的那个于诺,她眉眼高挑,看不出喜怒之色,只是那双眼眸中闪现出的是诡异的红色,在银发的映衬下,显得更为诡异。   韩武扬早已到了,坐在树荫下,一边饮着茶,一边与于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见到白霖樾来了,微微的颔首,道:“霖樾兄,一起来喝杯茶吧,诺儿亲手泡的。”   白霖樾收起了脸上惊讶的神情,坐到于诺的另一侧,默默接过于诺斟好递来的茶杯,心中五味杂陈的喝了口茶。   “怎么样?诺儿泡的茶可不是那么容易喝到的。”韩武扬看着白霖樾的苦瓜脸,打趣道,心中却微微有些感叹,这两兄弟的性格差距还是蛮大的。   白霖樾苦涩的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白霖飞,他品不出茶韵来,这茶对他而言只是比白开水稍微有些味道而已。   于诺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未抬眼看眼前的两人,淡淡的开了口:“霖樾,你们齐燕这次带了多少人?”   “三十万,在千重山以北,其中有十万的蜀军。”白霖樾毫不含糊的应道。   “武扬,你们西楚带了多少?”于诺依旧垂着眼,长长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什么表情,只觉得,于诺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没有了喜怒哀乐。   “三十五万。”韩武扬简洁明了的答道。   于诺掂过茶杯,轻轻的啜了口茶,缓缓的开了口:“北鲜已经大定了吗?”   “早定了。”韩武扬笑嘻嘻的应道。   “真的?”于诺有些孤疑的问道,北鲜攻陷,不可能这么快就将那些北鲜内残余的不安份的份子拔除才对。   “真的。”韩武扬坚定的朝于诺点了点头,道:“单台空没死,但他早已失了叛心,因为叶翩跹的死。”   “他倒也是个真性情的男子。”于诺轻轻的叹了口气,淡淡的声音中,透出几许对单台空的赞赏。   “齐燕三十万大军,西楚三十五万,南越宁关处由我于家十余万的老部下把守着,而南越此时能用于抵抗的只有三十多万大军和五万的禁军,三十多万大军南北拆分开来,只有十余万,攻下南越,轻而易举。”于诺有条不紊的分析着局势。   南越若只由齐燕或西楚其中一方攻打的话,并非那么好打下,毕竟南越有五六十多万的大军,然后在宁关处,与呼凉半年的耗战下来,已耗损了十余万的大军,再加上玉、卿子一手灭掉的七万多大军,再除掉忠于于家的十多万大军,此时,面临大战的南越已经没有太多的人马了。   “我们攻打南越,呼凉呢?你的老部下还在宁关,能抵御得住吗?”韩武扬立马分析出了战况,呼凉被于诺忽略了过去,是为什么?   于诺抬起了头,缓缓道:“玉老头在宁关坐镇,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至于呼凉,原先在宁关耗损得非常严重,玉老头之所以退军,是因为同意将呼凉让给海国了。”   “那我们只需要打下南越便可了?”白霖樾眉头一扬,飞快的接道。   于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霖樾,你带着三十万大军继续向东移动,到了宁关后,找到玉老头,由于家老部下打掩护,攻下南越东北处的各大城池,武扬和我从正面攻入,我们前后夹击,安城逼宫,弑杀楚子慕!”   于诺的声音变得愈加冰冷起来,提到楚子慕,她的眼中爆射出一股难以言状的恨意来。   楚子慕若不如此苦苦相逼,于诺也不会生出要灭了南越的念头。   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或许是晚了,或许是,在按照楚子慕设定的路线缓慢进行,只是,谁人都不晓,谁人都不知。   因为,谁人都不知道,楚子慕算计到最后的那人,不是于诺,也不是白霖飞,而是他自己!!!   …………   盈风山的谷底一处背阴处,一处清澈的小溪上,飘着丝丝红色的血迹,血迹被溪水冲得很淡很稀薄,顺着水流的方向奔涌而去。   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兽趴在溪水旁的那人身上,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不时用湿润柔软的舌头舔着趴在溪水上的那人的脸上。   那人脸上尽是斑斑血迹,小兽舔一口,摆着头嘴里发出几声“呸”的声音后,埋头在溪水里喝了口水,然后又在那人的脸上舔了一口,舔到略带腥味的血迹后,小兽更是摆着头不停的发出“呸呸”声,发现味道真的很不好后,便一副很是苦恼的模样打量着躺在溪水上的人,一会儿用头拱了拱那人的脸,一会儿拱拱那人的胳膊,可气的是,那人愣是没什么反应。   过了半响,小兽终于失去了耐性,大吼了一声,撒开蹄子便往下游的方向跑去。   落暮下的山底更显阴寒,在溪水不停的冲刷下,白霖飞终于醒了过来,勉强的抬了抬手,发现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当他试着抬腿的时候,原先还算平静的神色瞬间就变了,他的腿,不受控制了,无论他怎么使劲都发现无法抬起,他试着用手触了触两条腿,手指一触到腿上,便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强忍着痛,白霖飞用两只有些脱力的手,支撑着无法行走的身子,慢慢的从溪水里往溪边的干燥地上挪去。   溪边是一片半米宽的青苔,青苔很滑,上去便滑了下来,仅用两只手来支撑着无法行走的身子已很是艰难,更何况还要面临不停打滑的青苔。   白霖飞再次滑了下来后,稳住了身子,用手慢慢的将台面上的青苔抠掉,抠出一块空地后,才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一撑,身子稳稳的落在了清理出来的平面上,再借着平面的力,上到了溪面上。   离开溪水后,长长的舒了口气,将身子挪到一棵树下后,一头靠了上去,他只觉得身子早已脱力,乏力的靠在了树干上,渐渐闭上了眼。   当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山坳底下的风很冷,冷得刺骨,浅浅的溪水里微波粼粼,映照着天上的繁星,像是形成了一条水中的飘带,闪着点点星光。   树林里,一点点幽绿色的光由远至近无声的飘了过来,刚养足了精神的白霖飞,看到那片幽绿色的光后身子猛的一震,想起身,却发现双腿依旧无法用力。   一片幽绿色的光无声的包围住了他,在溪水的映照下,他清晰的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一群高大魁梧的狼,大口微张,幽绿色的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白霖飞屏住了呼吸,警惕的盯着狼群的同时朝周身摸了摸,令他失望的是,摸到的只是几颗石子和一点些干枯腐烂的树叶。   几番对视之后,狼群里的一头体型最为高大的狼终于按捺不住了心中蠢蠢欲动的欲、望,低吼了一声,带着群狼朝着靠在树干上的白霖飞扑了过去。   白霖飞吃了一惊,慌乱的将手中石子朝四周丢出的同时,忍痛将身子往树干后面挪。   只是受伤的身子又怎能与常在山林里行走的野狼相比,还未挪到树干后面,便已闻到了扑来的野狼口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一刹那间,白霖飞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令他一阵晕眩,顾不得多想,闭上眼,下意识的抬手挡在了眼前,手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早已做好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却不知为何,挡在前头的手迟迟没有感到痛觉,不觉偷偷睁眼打量了一番。   只是一眼,便惊呆住了!   他的身前,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兽挡在了他的身前,小兽低垂着脑袋,对狼群低吼着,他看不见小兽的表情,只知道,这只小兽定不简单,不然,那一大群狼群也不会就这样不做任何停留的退了去。   狼群退去后,小兽转过身来,热情的在白霖飞的脸上舔了一把,亲昵的用脑袋蹭了蹭白霖飞的胸口后,便将身子伏了下来。   “你是想驼着我吗?”白霖飞迟疑了下,看出这小兽充满了灵性,试探的问道。   小兽似是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点了点白色的小脑袋,朝他低吼了一声。   白霖飞轻柔的揉了揉小兽身上白色的毛发,忍着痛,将身子挪到了小兽的背上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小兽见他已经趴好后,也不做耽搁,背着白霖飞在山林间飞奔了起来,步伐矫健,身形轻盈,奔出了很长一段路后,眼前的景象渐渐开阔了起来,不远处的茅草屋内还亮着一片鹅黄色的灯光。   小兽轻盈的跳过围好的篱笆后,只见它毫不顾忌的埋头冲进了茅草屋内,却将背上的白霖飞吓出了一身冷汗。   “安儿这是从哪里回来?”屋内一个黑发白胡子的老头儿正坐在桌旁看着书,未将头从书上抬起,只是满是宠溺的问道。   “呜呜……”小兽低吼了声,驮着背上的人儿走到了黑发白胡子老头的身旁。   正在看着书的老头儿听到小兽的低吼声后,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有些讶异的打量着伏在小兽背上的白霖飞,随后便捏过白霖飞的手腕把起了脉来。   “老人家,实在…对不住…咳咳…小生不慎落崖,捡回半条命…又被您家爱宠救了回来,还要深夜叨唠…实在对不住…”小兽背上的人儿有气无力的开了口,每说一句,便会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   “莫多说,我家安儿极少亲近人,他肯背你回来,那便是你的造化,是你命不该绝啊,哈哈…”那黑发白胡子的老头爽朗的笑道,手法轻巧的将白霖飞从小兽的背上抱了下来,抱到了屋内另一侧的床榻上。   躺到床上,白霖飞心中还是有些担忧,想到于诺那双绝望的眼神,目光也变得深沉起来,而那只小兽却异常开心的在白霖飞的身旁转悠着,不时伸出舌头在白霖飞的脸上舔上一把。   “孩子,莫担忧了,你身上的伤实在不轻啊,若不是安儿发现了,恐怕再晚些时日,你的两条腿也要废了。”黑发白胡子老头从枕旁取来了一个布包,将布包打开,里面躺着一根根细长的银针,银针上闪着柔和的银色光芒。   “生乃是你之幸!”连黑发白胡子老头都忍不住感叹道,在这谷底三十多年来,不是没有人进到谷底,只是,进入谷底的人,许是早已葬身狼腹了,最主要的是,眼前这年轻人,却是这白色瑞兽看中的人,这,实乃是他的一大幸事啊!   第八十二章 梦倾朝华却是殇   清透温暖的晨光穿过有些疏密的茅草屋的屋顶,一点一点投洒在屋内,一束晨光打在没有帷帐的木床上,亮得有些刺眼。   白霖飞悠悠醒转了过来,下意识的抬手挡住有些刺目的晨光,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坐直了身子,剧烈的动作一下子拉扯到了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等痛劲过去了后,白霖飞才定睛打量起屋子,简陋的茅草屋,里面的东西也极其的简陋,几张粗糙的木椅和一张木桌,桌上摆了把老旧的茶壶和几个瓷杯,然后便是这张简陋的木床了,再多一些东西都没有了。   白霖飞揉了揉眼,想起昨夜好像是一只白色的小兽将他驮来的,白色的小兽…   一道白光从门外窜了进来,白霖飞又被吓了一跳,想起昨夜里的那群野狼,不觉有些寒毛倒竖起来。   忽感手指被什么湿润的东西舔着,白霖飞下意识的将撑在床沿边得手缩了回来,定睛一瞧,床榻边,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兽张着两双滴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白霖飞心下一动,想起,眼前这只小兽便是昨夜救了他一命的那只吧!   收起了心中的惧怕,轻柔的揉了揉小兽的小脑袋,小兽很享受的闭上了眼,将头靠在了白霖飞的手上。   “安儿……”屋外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安儿,莫吵了那孩子。”   一个健硕的身影从屋外踏了进来,黑色的发,白色的胡子,抬眼望去,那人的周身飘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气息,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在白霖飞的脑海中闪现。   “你醒了?”黑发白胡子的老头儿淡淡的笑道,走近后,拍了拍还将头枕在白霖飞手上的小兽,道:“安儿,莫调皮。”   小兽抬起头,看了眼老头儿,又把头枕回到白霖飞的手上,不肯离开,惹得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还真没见过小兽这么腻过什么人的。   白霖飞揉了揉小兽的下颚,将手收了回来,朝黑发白胡子的老头拱手道:“小生白霖飞,多谢老先生出手相救。”   老头笑呵呵道:“你还得谢谢安儿,若不是他发现了你,恐怕你是凶多吉少了。”   小兽听到老头这么说后,一个轻跃,跳到了床榻上,亲昵的用头碰了碰白霖飞的背后,便将身子伏在了白霖飞的身旁。   老头坐在床榻旁,再次把了把白霖飞的脉,眉头一展,道:“你的内伤不重,静养几日便可,这腿,再养个十来日,便可下地了。”   白霖飞喜出望外,逃过一劫对他而言已是大幸,想不到碰到了会医术的人,更是将他的伤医好。   “不知老先生可否告知名讳……”白霖飞微微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开口问老头的名讳,且不说今后要如何报答,最起码也要知晓救命恩人的名讳。   老头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一介闲云野鹤,莫问名讳,他人只唤老夫老千。”   “这……”白霖飞苦恼了,这个称号叫他这晚辈如何喊得出口啊。   “呵呵……”老头看白霖飞一脸苦恼的模样,自己倒是笑了起来,道:“老夫看你天庭饱满,天资聪慧,想来老夫还未寻到合适的衣钵传人,若不嫌弃,老夫收你做弟子如何?”   白霖飞吃了一惊,道:“这……实不相瞒,老先生,霖飞不能在这谷中长住,谷外还有人需要霖飞去……去……”   “是你的红颜吧?”千老头笑了起来,倒也无任何责怪的意味,道:“老夫在谷中生活了三十多年,也是该出去走走了。”   白霖飞心中一喜,道:“承蒙老先生抬爱,实乃霖飞的幸事。”   “嗯,还喊老先生吗?”千老头心中颇是欣慰,瞧眼前这年轻人,不仅有些医术的底子,为人谦卑,性子也温和,实在太对自己的胃口了。   “师父……师父在上……”白霖飞忙起身要行礼。   “诶,我千面的门下可没有这么多的规矩,无须行什么叩拜之礼,入门之礼,你只要好好的养伤便是,等你的伤好了,哈哈……”千老头一把按下了白霖飞的身子,大笑着离去,笑声里有着说不出的畅快和喜悦来。   千面……   白霖飞细细的回想着千老头离去前说的那句话,千面……   白霖飞猛的一惊,他终于想起来了,圣手千面!   据传闻说,有一位医手圣人,人称圣手,其名唤千面!   难道……   白霖飞实在不敢想象,自己这一落崖,竟遇到了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医圣!   也罢,当了医圣的徒弟,也是他几世修来的造化罢!   白霖飞想到这不觉莞尔一笑,看到伏在身旁睡去的小兽,轻柔的将手放在了小兽柔软的皮毛上,想起于诺,心中渐渐变得苦涩起来,他要好起来,快些好起来,然后去找于诺!   在谷底的日子过的飞快,才过了七八日,白霖飞发觉自己的内伤已经好全好了,而腿也可以下地走几步了,心中欣喜不已,更是坐不住了,撑着木棍,几步一歇的,缓慢的走出了茅草屋。   “飞儿,怎么不在屋内躺着。”千老头在屋前忙碌着,头也未曾抬起。   白霖飞笑笑,道:“出来晒晒太阳,在屋内闷得慌,安儿也不知跑哪去了。”   “嗯,说得也对,那过来吧,为师顺便告诉你一些药草的药效和用法。”千老头从一侧将长板凳搬了过来,示意白霖飞坐在板凳上,然后便开始给白霖飞讲解起手头这些药草的药效来。   就这样,在白霖飞一边养伤一边学医的时候,白霖飞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三月过尽,白霖飞的心中有些微的惆怅,于诺的生辰也过了,这一年,他没有陪在于诺的身旁,不知此时,于诺已经如何了。   天还未亮的时候,千老头已经将白霖飞唤了起来,拍了拍白霖飞的肩道:“飞儿,伤可是好全了?”   白霖飞揉了揉眼,点了点头,不明所以的问道:“师父可有事?”   “为师今日要带你去拜访一位故人,收拾一下,咱们出谷吧。”千老头笑呵呵道,顺便又加了句:“我那位朋友脾气古怪,你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莫将他的话往心里去。”   出谷!白霖飞心中有些小雀跃,终于要出谷了,那他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于诺了?   想到这,白霖飞一个起身便从床上跃了下来,摸了摸已经痊愈的双腿,心情愉快的收拾了东西,跟着千老头和浑身雪白的小兽出了门,向着微微泛着鱼肚白的地平线行去。   玉罗山下,千老头从包袱里取出了一件棉袄,递给了白霖飞,道:“穿上,这玉罗山常年积雪,你的伤才好,不能再受寒了。”   “那师父你……”白霖飞迟疑的接过了千老头递过来的棉袄,问道。   “为师早已备好了,瞧……”千老头将身上的褂子一掀,露出里面的袄子给白霖飞看,看得白霖飞一阵咋舌。   这…这也太搞了吧!竟然将棉袄穿在褂子下面……   “这不是嫌带得麻烦嘛!”千老头干笑了声,催促道:“赶紧穿上,尽早上路,这玉罗山的路要是摸黑的话可不太好走。”   白霖飞点了点头,将棉袄套在了身上,跟在千老头的身后,亦步亦趋的上了玉罗山。   玉罗山上飘着片片白雪,寒冷刺骨,可在半山腰处,却是另一番景象。   半山腰处没有一丝积雪,一间小木屋,一大片药田,药田里种满了奇异的药草。   千老头走到木屋旁用力猛捶了几下门,扯开嗓子嚷道:“老白……老白……”   “叫魂呢你!”木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跳出了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小老头,小老头一见千老头便大骂道:“姓千的,你过来做什么?又想骗我的丹药不成?”   “嘿嘿……”千老头笑了起来,将白老头一把推了开,将白霖飞往屋内推去,还不忘道:“飞儿,赶紧进屋,屋内暖和。”   “啊呀呀……你这老不死的,什么人都往我这带!”白老头大怒道,却也没有要将人赶出去的意思,骂咧咧的进了屋。   千老头倒是心情不错,拍着白霖飞的肩道:“老白,这可是我新手的徒儿!飞儿啊,这就是我的老朋友,老白。”   白霖飞拱手朝白老头道:“晚辈白霖飞,见过白前辈。”   “白霖飞!”白老头倒是吃了一惊,一把抓住了白霖飞两侧的肩膀,仔细端倪了一番,大笑道:“哈哈……飞儿,这是我的飞儿啊……”   一听白老头的话,千老头急了,急道:“老白,不厚道啊,这可是我先收的徒。”   白老头一见千老头急得要跟他掐架的模样,便再也忍不住,一把将白霖飞搂进了自己怀里,道:“哈哈……这……这可是我的孙儿啊……”   千老头与白霖飞齐齐一怔了,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老头止住了笑,宠溺的揉了揉白霖飞的发,道:“白霖飞是我的孙儿啊!瞧瞧着模样,跟宇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千老头瞅了瞅白老头,又瞅了瞅白霖飞,也大笑了起来。   直至白老头解释了后,白霖飞才知道,原来眼前的白老头竟然是自己的祖父!   等白霖飞将落崖的前后讲了后,白老头陷入了沉思,楚子慕,白霖飞,一个是自己的外孙,一个是自己孙子。   过了许久,白老头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将白霖飞拉到了一侧,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诺丫头是不是已经二十二了?”   白霖飞点了点头,补充道:“孙儿是在诺儿二十岁时,落崖后再次遇到她的。”   白老头不无担忧道:“你现在拜千面为师了,虽还没学到什么医术,但,诺丫头的事,还是需要他出手才有一线生机。”   白霖飞一惊,忙问道:“祖父,不知这话中何意?”   白老头沉沉的叹了口气,道:“于家并非是不出女子,只因于家的女子在还未出生时便已夭折,而诺丫头是个意外,你要知,有着逆天能力的她,本就不为天道所容,当年玉、卿子那老头为诺丫头卜出的卦象显示,诺丫头,活不过二十岁!”   “可是……诺儿……”白霖飞心头一沉,于诺活不过二十岁!可是,可是当年自己遇到她时,的确是二十岁!自己每日每夜的数着,不可能会记错!   “莫慌……”白老头拍了拍脸色有些苍白的白霖飞,“你们仨人,终究躲不过宿命的羁绊,诺丫头,就靠你了。”   “祖父,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白霖飞心中担忧,一把扯住了白老头的衣角。   白老头抚了抚白霖飞的背,道:“若我没算错,诺丫头现在应该……已经……是在苦苦支撑着身体了……”   白霖飞的心瞬间落入了谷底,难道是因为那无法躲过的宿命吗?难道是因为她那逆天的能力吗?她只想安然的生活,仅此而已,为何?为何上天要这样对她?让她自小受尽甘苦还不够,还要生生带走正值朝华年纪的她?   第八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哎╮(╯▽╰)╭...我咋觉得我这么像后妈涅......   ------   攻陷南越只在弹指间,白霖樾带着齐燕大军,与于家老部下,一路势如破竹,从宁关过了关隘口,直抵西丠城。   攻下的西丠城,尽是残埂断壁,却还是能在残破的城中看出昔日的繁华,白霖樾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苍凉,烽烟四起,风萧萧,南越,亡国只在一夕间。   “报,启奏皇上,西丠城被攻陷。”带刀侍卫匆忙奔进御书房。   御书房内站了几位朝中大臣,大臣们一脸焦急的望着楚子慕,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只有楚子慕一脸淡然的垂着眼看着手中的一块淡蓝色石头。   “皇上,这西丠城被攻陷,我们……我们只剩下安城和奕城了,这…这如何是好啊!”一名胡子都已抹白了的大臣,战战兢兢道。   “皇上,这于家想不到竟与齐燕和西楚互通一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于家的嫡系斩草除根。”另一名大臣恶狠狠道,想不到于家的人竟能颠覆整个南越王朝。   楚子慕淡淡的摇了摇头:“于家暗中迁徙,朕派人一路追杀也灭不掉于家的族人,当日在金銮殿上,即使你们拦住了她又能如何?她的本事,你们还不清楚吗?!”   楚子慕似是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答案似的,并未做何反应,的确,南越除去于家,已经没有一人领军的能力能与于家的人所抗衡了,这几百年来,南越的帝王无条件的相信于家,而于家从未染指过朝纲,该打仗时便打仗,该休整时便休整,于家从未表现出一丝的逾越来,却也从未为南越培养出一名将才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即使培养出来了又如何,培养出来的将才所追随的依旧是于家的人,而不是南越国。   “禀皇上,于家叛党与西楚大军在奕城外集结,要攻下奕城。”侍卫匆忙过来禀报。   楚子慕扬了扬手,道:“朕去奕城看看。”   “皇上,不可啊……”   楚子慕起身,双手背负,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缓缓的跨出了御书房。   奕城城外,西楚大军早已集结完毕,于诺策马行在最前头,一袭妖异的红袍衬着银发在南越温和的风中飞扬。   宛若出尘的仙子,却带着萧杀绝凌的傲气。   于诺手持方天画戟,眸中尽显嗜血的妖异之色。   “诺儿,又要直接攻城吗?”韩武扬有些心惊,这一路过来,于诺采取了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正面攻城。   一个一个城池的攻陷,于诺是第一个策马向前冲的人,每一次都看得韩武扬胆战心惊,每一次攻下城池后,于诺总是带着一身的伤回来,鲜红诡异的红袍上,不是看不出血迹,而是鲜血早已将长袍湿透。   于诺挺直了背,却还是能看出那略显单薄的身子,已有些摇摇欲坠之势。   轻旋画戟,淡淡的开了口:“攻下奕城后,胜利指日可待,覆灭南越,只在我们的翻手覆手之间,为何不攻城呢?”   韩武扬一时语塞,心情却有些莫名的难过,是对白霖飞的羡慕还是嫉妒,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诺儿,白霖樾已牢牢控制住了西丠城以北之地,拿下安城指日可待,你就不能先将伤养好吗?”   于诺的脸上波澜不惊,只是心中却泛着层层的苦涩,若将伤养好,她已然没有太多的时日了,谁又可知,她现在只是在苦苦硬撑着而已!   “攻城。”于诺画戟一指,冷冷的开口道。   一声令下,西楚大军如一支拉满了弓弦的箭矢,直抵奕城的城门。   撞击城门声响起,一下,两下,三下……足足撞了八下后,奕城城门破,西楚大军在破口出杀了进去。   奕城城门大开,于诺策马冲了进去,画戟轻扬,面对守城的几万残兵,手中的画戟如一柄收割生命的利器,扬起的残肢断骸,漫天的血色花蕊,在这四月的清晨,融合成了一副妖异的血色之画。   “奕城的所有将士和百姓听着,缴械投降者不杀,违者,格杀勿论。”于诺坐在马背上,红袍银发,清冷绝美的脸庞,妖异嗜血的双眸,画戟凌厉的锋刃上在晨光中透着刺骨的寒意。   “你这投靠外戚的叛国贼子,你有何资格……啊……”   画戟扬起,瞬间断送了那说话人的性命。   “我于家是南越百年世家,百年前追随南越开国皇帝打下南越江山,百年后,南越皇帝残害我于家族人,叛国?贼子?我于家忠于南越几百年,你们这些庶民又怎知其间的苦楚?你们只看我们于家爵位高人一等,又有谁人知我于家要的到底是什么?”于诺扬着手中的画戟,清冷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冷冷道:“念你们是南越的将士和百姓,若缴械投降者,不杀……南越,终究会在我于诺的手中亡国!”   于诺仰天长啸,南越,亡国,终还是出自她的手啊!   所有人的眼中写满了惊恐,那些南越的百姓更是出神的盯着于诺半响。   曾经是南越一大忠臣的于家,却在一夕间叛离南越,更是在朝夕间,领兵攻向了安城,于家人的叛乱,又有谁人知其中的真相?   “叮……”守军的将士中,不知何人丢下了手中的大刀,随即,一阵兵刃落地声连贯响起。   于诺淡淡的开了口,道:“来人,将他们集中在一处看押,攻下安城后,再将他们放出。”   于诺忽敢心中一动,策马飞快的奔出了城,往安城的方向疾驰而去,韩武扬一直不紧不慢的跟随在于诺的身后,见于诺突然策马疾驰,心下担忧,也跟着于诺奔了出来。   奕城城外,离安城只有几里地的地方,于诺看见了一袭黑袍的楚子慕。   楚子慕安然的站立在那,黑色的长袍,袖摆处仅用金丝做了点点缀,黑色的长袍,金色的丝线,依旧能体现出主人尊贵的身份来。   自白霖飞落崖后便再未见过于诺,此时,看到一袭银发红眸红袍的于诺时,楚子慕的心中泛起了苦涩。   诺儿,为何要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楚子慕没有想到,于诺竟将她自己逼入了如此的境地。   看着银发红眸,漫天杀意的于诺,楚子慕愣神间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子慕。”于诺双眼微眯,妖异的眸中爆射出一丝杀意来。   “诺儿……”楚子慕对上于诺的双眸,喃喃道。   清亮温柔的眼眸,一刹那间,于诺心中一痛,她想起了落崖的白霖飞。   那双在黑夜中熠熠生辉的眼眸,胜过星华。   听雪红尘间,那一抹倾城的笑颜,在梅海间绽放。   对于诺而言,繁华怎敌过白霖飞那为她展开的温柔笑颜?   即便繁华落败,她也要守着他一世的笑颜,痴狂一世,断去红尘。   “我会攻下安城的。”看不出于诺的神色,但楚子慕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柔情,是为白霖飞而卸去的伪装。   是个女子又如何?她能撼动整个王朝,但能撼动她内心的那个人,终究是白霖飞。   楚子慕深深的望了眼于诺,似是要将于诺的模样深深的刻进自己脑海里般,没有只言片语,只是一场深情的遥望,然后,缓缓的转过身,离开。   爱,有时也很无奈。   于诺看着楚子慕缓缓离去,身体的血脉在喷涌,狂暴的想撕扯开她的身体。   疼痛瞬间流遍了全身,一刹那间,一阵恍惚,于诺似乎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往她这边奔来。   “霖飞……”于诺的嘴角扯起一个弧度,无力的唤道。   韩武扬一把扶住了于诺的身子,触摸到于诺的身体后,韩武扬才发现,于诺的身上尽是硌手的骨头,瘦弱得如一片落叶,轻飘飘的,似乎只要刮来一阵大风,便能将她吹跑般。   “笨丫头,白霖飞死了,你不知道吗?不要命了吗?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韩武扬怒骂着,颤抖着双手将于诺抱在了怀中,紧紧的抱紧,似乎于诺随时都会飞去般。   “诺儿……”一声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韩武扬抱着于诺的身子,怔了怔,不觉心头火气噌的一下冒了上来,韩武扬不语,抱着于诺策马自顾自的行着。   “诺儿……”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焦急。   韩武扬心中一紧,抱紧了怀中的于诺,对身后的人大喝道:“你还想怎么样?你将诺儿逼到这个地步还不够吗?你就这么想生生逼死他吗?”   “武扬,是我……”   焦急的声音里无不显现他的担忧来,韩武扬一怔,回过头,瞧清身后的人后,一瞬间,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白霖飞穿着一袭粗布衫站在他的身后,风尘仆仆赶来的他,苍白的脸上,有些微的脱力,坚毅的脸庞,温暖明亮的眼眸,一瞬间,韩武扬便发觉自己看到了希翼。   白霖飞来不及擦去额上的汗水,焦急道:“诺儿怎么了?”   白霖飞接过韩武扬怀中的于诺,神色更是凝了凝。   于诺的脸上毫无血色,眉头微蹙,红色的长袍上尽是血迹,衬着那张绝美的容颜,说不出的妖异。   白霖飞呼吸一滞,于诺那满头的银发如一把利刃,直直的刺入了他的心中。   红颜白发为谁殇!   白霖飞长叹一声,将于诺紧紧搂进了怀中。   “师父……”千老头从房内步了出来,白霖飞焦急的迎了上去。   千老头看了眼白霖飞,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白霖飞的肩膀。   无救吗?无救吗?   白霖飞在心中不停的反问着自己,连圣手千面都只能摇头,那诺儿……   温暖的春风席卷而来,夹带着庭院里的花香,丝丝沁人心脾,而白霖飞的心却坠入了谷底。   “等事儿了了,我们就找个山谷,种满梅花,然后,养一大群的孩子。”于诺明亮的笑颜在白霖飞的脑海中静静的盘旋着。   “武扬,联系下霖樾,两日后攻下安城。”白霖飞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要快,攻下安城,了定一桩事后,他要让于诺像在燕京城那般,安逸的生活,每日早起,练剑,吹笛,垂钓,在躺椅上安然入睡,就算只是最后的几个月!   第八十四章 繁华如歌纷纷落   哭%>_<%......俺虐了......   表拍啦~~~俺自己也很难过啦~~~~~   ------   “大哥!”白霖樾从西丠城连夜赶来,见到白霖飞后,更是一把将白霖飞抱了个满怀,一脸掩饰不住的喜悦。   白霖飞轻柔的笑着刮了下白霖樾高挺的鼻梁,道:“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   白霖樾‘呵呵’的笑着,却是一把抱紧了白霖飞的一只胳膊,笑道:“不管多大,你都是我大哥,逃不掉的。”   白霖飞的眉眼间尽是宠溺,轻柔的揉着白霖樾的发,却不自觉的垂下了眼睑。   “大哥,笨丫头呢?”白霖樾来时没见到于诺,不觉有些奇怪的问道。   白霖飞垂着眼睑满怀心思的摇了摇头。   白霖樾觉得有些奇怪,焦急的问道:“大哥,到底怎么了?你好好的回来了,那笨丫头怎么会不在你身边?她那么担心你……大哥,是不是笨丫头出什么事了?”   白霖飞点了点头,道:“诺儿她……一直昏迷不醒……”   白霖樾的原本喜悦的脸色瞬间凝聚了起来,心也随着这个消息再次跌落了下来,“大哥,笨丫头到底怎么了?”   白霖飞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才缓缓的开了口:“于家唯独就这一个女子,你就猜不到其中的问题?”   白霖樾一怔,他早已把这事给忘了。   “于家百年前,打下南越江山后,便封存了方天画戟,并下了一道禁制,这戟,只能由戟自己承认为主人的人才能使用,而那人,将会带领整个于家归隐。”   白霖樾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般,张大了嘴,愣了半响,才道:“那戟…那戟…于家的先祖就是百年前平定六国的那人?”   白霖飞点了点头,道:“那戟……选中了诺儿……而诺儿,祖父说她活不过二十岁,虽然过了二十岁,可现在,她……”   “我见过,笨丫头一拿戟,双眸就会变成血色,她…是不是…”白霖樾担忧道。   白霖飞听到后也是一怔,随即心头便沉了下来,双眸变成血色?这是何等逆天的能力啊!霸绝天下的气势,血红杀意的气势!   “小樾,你现在立马赶回西丠城,我们要尽快拿下安城,至于诺儿,让她安心养伤。”白霖飞轻轻的叹了口气,“她身上的伤太多了,本就身子弱,竟然不顾身上有伤,亲自带兵打仗,不顾自己的死活。”   白霖樾看着白霖飞,道:“大哥,笨丫头,为了你,连命都不顾,她或许早就知道……知道自己撑不了多少时日了……所以才……才……”   “我知道,所以我想尽快攻下安城,我不想诺儿再拿那把画戟了,那把画戟上的煞气太重了!”白霖飞沉沉的叹了口气。   “我立马回去集结大军。”白霖樾点了点头,握紧了白霖飞的手,道:“大哥,你与笨丫头,我都不想失去,虽然有些贪心,可是……我想看着你们幸福!”   …………   两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安城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地步,楚子慕却依然一脸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似乎他早已知道了结局般。   兵临城下,安城皇宫内,人人行色匆匆,战战兢兢的面对即将到来的灭亡。   “皇上……皇宫底下有通往城外的暗道,您先走吧。”金銮殿上,各说纷纭,没有人想到,南越竟会如此快的覆灭。   楚子慕站在金銮殿最高的位置上,着了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袍,亦如于诺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他的神色云淡风轻,王者的霸气隐隐若现,手中紧捏着一块淡蓝色的石头,双眸触及之间尽显柔情。   楚子慕缓缓的开了口,淡然的语调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你们走吧。”   “皇上不走,尔等做臣子的怎么可以先走。”殿下跪倒了一片。   “朕无牵无挂,走,何处走?”楚子慕苦涩的一笑,他早已没了牵挂的人。   “皇上,南越江山……”   “朕不想要南越的江山,也不想要南越的王位!朕要的,只是破开那道束缚了朕的诅咒,南越帝王……何等讽刺……”楚子慕仰头长啸,语色不尽苍凉。   “你们走吧!”楚子慕抛下一句话后,起身离开了金銮殿。   “公子……”影紧紧的跟随在楚子慕的身后,有些担忧道,“公子,攻城的不是诺姑娘,是……是白霖飞。”   “影,明日子夜,将这锦盒送到白霖飞手上,他知道该怎么做。”楚子慕从宽大的袖拢间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匣子。   黑色锦盒上镀了一层金边,精致的花纹都是用金边勾勒而成。   影一怔,“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垂首不肯接楚子慕递过来的锦盒。   “影,带着影山的人退走吧,以后,诺儿就靠你们了。”楚子慕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影,轻声道。   影垂眼,摇了摇头,不语。   “影,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楚子慕将锦盒塞到影的手中后,道:“走吧,这安城的百姓,表兄是不会为难他们的。”   楚子慕丢下影,向着城门而去。   影的眼中泛起一层薄薄得雾气,相处二十多年,即使是生活的黑暗中的他,对楚子慕也是有着深厚的感情,更何况,他是看着楚子慕一步步的将自己逼上绝路。   看着楚子慕清瘦的背影,那承载着无尽的伤和痛的背影,落暮夕阳下尽显柔和坚韧的背影,那一瞬间,影终于明白了楚子慕说的那句话:“爱,有时候,很无奈。”   无奈的爱,亦如楚子慕,亦如他自己!   安城城下,白霖飞静静的站立城门下。   没有攻城,没有杀戮,身后是一片萧杀的大军,而他,一袭白袍,只是安静的站立在那。   夕阳柔和的光打在白霖飞的身上,尽显温暖。   白霖飞背负着双手,微微抬起了头,看着落暮的晚霞,在思索着什么。   楚子慕站在城楼上,静静的看着白霖飞,白霖飞略显单薄的身影,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白色如他,纯净完美。   楚子慕微微的摇了摇头,道:“白霖飞,盈风山上那一推,你竟然没有死,想不到你的命还真大。”   白霖飞转过了身,仰起头,看着楚子慕,眸中尽是复杂的神色:“子慕……”   一抹笑颜瞬间在楚子慕的脸上绽放,道:“白霖飞,我将安城交予你们,答应我,善待安城百姓。”   白霖飞微微愣神,不明楚子慕话中何意,却见一抹白影从城楼上飞下。   白色的身影,如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   落下,溅起一片刺目的猩红。   妖异而决绝。   楚子慕将安城百姓的事交托完后,以最直接最决绝的方式,解脱了自己。   安城城下,一片鲜红的血迹,就连扬起的尘烟也无法掩盖掉他的决绝。   白霖飞呼吸一滞,飞奔了过去。   白霖飞眼中复杂的神色,并不是想逼死楚子慕,而是想用简单缓和的方式,让楚子慕离开而已。   即使楚子慕对他动过杀心,即使楚子慕出手害过他,可是,终究是血脉相连的两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白霖飞轻柔的抱起了楚子慕的的身子,哽咽道:“子慕,你这又是何苦……”   楚子慕艰难的转过了头,嘴角尽是鲜红的血,有些艰难的扯开嘴角笑了笑:“表……表兄……诺儿……一定很……恨我……对不……对……”   白霖飞摇了摇头,此时的楚子慕,就像他小时候见到的模样,眉眼间有着一丝灵动的稚气,“不,诺儿不恨你。”   “可……可是……我在她……眼中……看到了……了……杀……”楚子慕有些断断续续的说道,一把抓紧了白霖飞的手,咳出了两口血水,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   “师父……师父……”白霖飞焦急的唤着千老头,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子慕,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诺儿不恨你,真的不恨你,她要是恨你,那日在安城外,她早就杀了你了,真的不恨你……”白霖飞语无伦次的说着,楚子慕紧紧抓着白霖飞的手有些瘫软了下来。   “真……真的……不……不恨吗……”楚子慕的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很快便黯淡了下来。   “子慕,不要死……诺儿……诺儿……”白霖飞已不知该如何是好,抱起楚子慕有些瘫软的身子,往大军处奔回。   落暮的晚霞,映照的楚子慕苍白的脸上,打出了一片宁静的柔美。   楚子慕原本黯淡的双眸瞬间变得神采起来,喃喃道:“晚霞……”   在橘色的霞光里,他看见了一幅幅画面,那索绕着他多年的梦魇,在霞光中被一丝丝勾勒出,再一片片散尽。   多年前的那个女子,温暖如兰的笑靥,梅树下,轻扬起头,层层晨光打在她的脸上,尽显绝美的容颜。   她握紧了他的手,说,小七,你该多笑笑。   可谁又会知,他的笑颜是为谁而绽放!是为谁而倾尽一生!   是什么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羁绊?   又是什么断去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爱?   一阵恍然,楚子慕突然可笑的发现,如果,当年,他不是为了帝位,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失去她?   如果,当年,他放弃了所拥有的一切,是不是,他们今生就不会再错过?   可是,可是直到他知道自己已失去她的时候,才幡然悔悟。   只是,失去的早已失去,他何尝不知道,可,心中仍然还留着那么一丝期盼。   期盼,直至他将自己逼入了绝境。   也罢!   楚子慕缓缓瞌上了双眸,“表兄……将子慕……葬……葬在……千叶谷……千叶……谷……那里……那里……种满了……母妃……最爱……爱的……紫萼梅……”   楚子慕抓紧白霖飞的手,突然松了开,软软的垂了下来,苍白的脸上,嘴角上扬,带着一丝温暖的笑颜,在晚霞的映衬下,宁静而唯美。   第八十五章 一倾朝华恍若梦(大结局)   南越灭,一夕间,南越百姓看着一个王朝的衰败,再到另一个王朝的兴盛,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丝不可明喻的味道。   大军未入安城,只是驻扎在了安城附近,南越地界的划分,还需要几人的商议,只是,白霖飞紧皱的眉头没有松下一丝,于诺仍是昏迷不醒。   深夜,白霖飞独自一人,站在院中,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眉头紧锁,沉沉的叹了口气。   一道黑影无声的落在了白霖飞的身后,低沉的嗓音,缓缓道:“白公子。”   白霖飞一惊,回过神来,发现树下站了一人,定睛一瞧,是一袭黑色夜行衣的影。   “白公子,这是公子嘱托我交予你的。”影缓缓靠近了白霖飞,将楚子慕托付给他的锦盒交到白霖飞的手上,影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白霖飞一怔,茫然道:“子慕的东西?是什么?”   影垂下了眼睑,“白公子打开便会知晓是何物了。”   锦盒上没有锁,只有一个小活扣,白霖飞打开活扣,掀开盒盖,瞬间便呆住了。   锦盒中,静静的躺着一棵洁白的雪莲,雪莲洁白的花瓣上蜿蜒出一缕缕一丝丝的红色血脉,圣洁而诡异,锦盒一开,便能闻到一股清幽的药香。   “雪莲!”白霖飞惊呼出口。   “是天山雪莲,是公子每日用他的鲜血喂养而成的,公子花了两年的时间找到它,足足喂养了十年。”影垂着眼睑,白霖飞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却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莫名的嫉妒。   “这东西……”白霖飞将锦盒盖上,递回到影的手中道,“这东西我不能收。”   影冰冷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暴怒起来,将锦盒塞回到白霖飞的手中道:“你还不知道吗?公子喂养这棵雪莲,就是为了给诺姑娘治病!”   白霖飞如遭电击般,呆立在了那里。   影没有要解释的打算,冷冷道:“我要将公子带去千叶谷。”   说罢,便消失在了院中。   “飞儿,怎么了?”千老头从屋内出来,见白霖飞一人呆愣在院中,不解的问道。   白霖飞回过了神,上前赶忙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了千老头。   千老头不解,打开锦盒,饶是他这等见过奇花异草的医圣,在见到盒中的雪莲后,面色也变了变。   千老头颤抖声音问道:“这雪莲……这雪莲……哪来的?”   白霖飞垂下了眼睑,“是子慕喂养的。”   千老头一把拍在了白霖飞的肩上,大声道:“丫头有救了!”   千老头端着锦盒,满脸喜色,小心翼翼的奔回了房,全然没有发现锦盒下掉出的一张纸条。   白霖飞弯腰将其拣了起来,展开,眼中尽显伤痛。   【诺儿,前世,我负了你;今生,再让我负了你罢!】   【我要用我对你的爱,来打开束缚着你的枷锁。】   【倾尽我这一世的爱,许你这一世的幸福。】   【只要你幸福,那便足矣!】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只愿我们不要再相遇,就此错过罢!子慕书】   白霖飞握紧了手中的信笺,心早已被紧紧的揪住了。   他此时才知道,楚子慕是爱于诺的,他比任何人都爱她。   他用自己的方式,宣泄着他对她的爱。   用自己的血喂养了十年的雪莲,只为换回于诺的命;用她对他的恨,以决绝的方式解脱自己,只为,不留一丝牵挂。   他的爱,决绝而沉重。   为什么?   白霖飞不知道楚子慕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来爱于诺,只是爱,便够了,可是,楚子慕选择用最果断激烈的方式来宣泄着自己的爱。   他让于诺恨他,他为了于诺,覆了整个南越王朝。   是谁为谁背上了骂名?   是谁为谁斩断了两人几世的羁绊?   又是谁为谁倾尽其一生只为换她一个笑颜?   数不尽繁华千种,望不穿情所归依;   千丝万缕,百转柔肠;   万里江山尘飞扬,笑语霓裳尽奢华。   …………   八月桂香飘满蜀中的时候,映月湖上,泛着一溜简易的竹排。   一张简陋的躺椅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像猫儿般眯着眼,靠在躺椅上打着盹儿,脑袋一点一点,手中握着一杆细长的竹竿,鱼线垂在水中,被风吹起,有些偏了方向。   “叽叽……”一声清脆的叫唤,竹排吃重,随之摇摆了好几下,马上便将躺椅上的人儿晃醒了。   于诺揉了揉刚睡醒的眼,有些不悦的嘟囔着:“吵醒人家睡觉是不地道的。”   一个白色的身影便冲头拱进了于诺的怀里,于诺将在她怀里乱窜的小东西提了出来,教训道:“小璃,你能不能斯文点。”   “叽叽……”回答她的是小璃飞来的眼刀子和乱蹬的四肢。   “哈哈,我们的诺丫头脾气大了不少啊,白霖飞那小子没少惯你啊!”说话的人,嗓门儿有些大,一来便叫嚷了开。   于诺撇了眼来的人,恶狠狠道:“老头,再嚷我就把你推到湖里去。”   “唷,谁怕谁……啊……”   于诺撇了眼玉老头,抬起一脚踹了过去,便听“噗通”一声,玉老头飞身而起,华丽丽的跌进了湖里。   玉老头在水里扑腾了半天,被呛了几口水后,才摇摇晃晃的爬上了竹排,上来后,甩了甩身上的水,怒道:“白霖飞那臭小子,回头看我怎么修理他!”   “你自己掉进湖里的,关我家霖飞什么事?”于诺躺回躺椅上,懒懒道。   玉老头气极,嘟囔了半天,才道:“谁叫他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   “切,霖飞乐意!”于诺撇了撇嘴,提着小璃朝玉老头做了个鬼脸。   “啊……我要去告诉白老头,你欺负我……”玉老头跺了跺脚,抬步便走。   “老头,小心又掉湖里……”于诺笑得像个狐狸般。   便听“噗通”一声,玉老头已经消失在了竹排上。   于诺笑嘻嘻的伸出了竹竿,将竹排撑到玉老头的身旁,顺势一把将玉老头捞了上来,道:“老头,一起回去吧!”   玉老头瞪了眼于诺,将头别了过去,沉默了半响,才道:“丫头,身子可好?”   于诺听罢,扬起了眉眼,笑道:“你瞧我又能吃又能睡,能不好吗?!”   “诶,老头,你这次过来做什么?”于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玉老头只觉得自己额头青筋猛跳,直想把自己这个徒弟胖揍一顿,想起这丫头也就这性子,才萎靡道:“来喝喜酒……”   “哦……喝谁的喜酒啊?”于诺继续茫然的问道。   玉老头顿时有种想死的冲动,扶住了额头,道:“当我没说过!”   “小气,不说就算了,待会儿不就知道要喝谁的喜酒了!”于诺撇了撇嘴,飞快的将竹排划上了岸。   岸边,站了一人,于诺眯着眼看了半响,跳上岸,一头扑进了拿人的怀里,笑道:“三哥,怎么想到来看我了?”   “这么大的喜事,三哥怎么会不来呢!”于唯笑着揉了揉于诺的银发,满眼的宠溺。   “诶?喜事?什么喜事?”于诺茫然道,怪了,今天怎么每个人都在说喜事?   于唯笑而不语,道:“回去吧!”   “嗯。”于诺点了点头,跟在于唯的身旁回去,而于唯暗中朝玉老头挤眉弄眼了一番。   才到白府的大门,便见到那挂满墙头的红布,于诺愣了半响,道:“挂红布做什么?什么日子这么喜庆?”   几人从里面迎了出来,弄影和莫冉也在其中,于诺瞧见弄影一脸温情的牵着莫冉的手,而莫冉一脸笑意的扶着腰,肚子突兀的隆起。   于诺笑着在莫冉的肚子上摸了一把,道:“恭喜恭喜呀~~~~”   弄影一把拍掉了于诺的手,道:“别吓坏了我家小宝。”   于诺收回手,嬉皮笑脸的打量着眼前这对小夫妻。   于允笑着一把抱住了于诺,道:“啊……我家丫头也长大了。”   “二哥,我早就长大了!”于诺抗议着要将于允推开。   于允笑着松了松手,将身后的一女子拉了出来,道:“诺儿,这是你二嫂?”   “二嫂好!”于诺笑嘻嘻的打量着被于允牵着手的女子。   女子的脸颊微微泛红,轻声道:“妹妹好!”   于诺笑嘻嘻的捶了于允一把,道:“二哥你还没请妹子我喝喜酒。”   “快了快了。”于允笑着打着哈哈,顺手将于诺搂在怀中,“诺儿,赶紧回去换衣服。”   “啊?换衣服?我衣服没湿啊!”于诺吃了一惊,立马从于允的怀里逃了出来。   “叫你换就换,那么多话做什么。”于允笑着拽过于诺,将于诺推进了房内。   萧筱早已在房中等待,见于诺回来,二话不说,便扒起于诺的衣服来。   “二娘,你这是做什么?”于诺吓了一跳。   “换衣服,不想二娘扒你衣服,就乖乖的换上。”萧萧递来一套红色的长裙。   于诺撇了撇嘴,碍于萧筱是二娘,不敢抗议,抱着衣服进了里间,慢吞吞的换上才出来。   萧筱见于诺那么听话,心里甚是开心,一把将于诺按到梳妆台前,拿起了梳子。   “一梳梳到尾。”   于诺茫然的点了点头。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二娘,我白发早齐眉了。”   “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于诺蹭一下站了起来,她说怎么这么奇怪,儿孙满堂,这不是女子出嫁时的三梳头么!   顿时,门外响起了嘈杂声。   “叩叩叩…”   “诺儿……”门外传来了白霖飞喜悦的声音。   于诺一头冲了过去,身后传来萧筱的声音:“诺儿,凤冠啊……”   于诺一把将门打开,见门外站着一袭红袍的白霖飞和一脸喜气的兄长,顿时脸沉了下来。   “诺儿,吉时到了……”白霖飞话还没说完,便被于诺一把推了开,埋头冲了出去。   白霖飞微微一怔,忙追在于诺的身后,焦急的唤着:“诺儿……”   “丫头……”   “哎……凤冠还没戴呢?”   “诺儿……这是干嘛去诶?”   “不在那头拜堂啊……”   于家兄弟见于诺跑得比兔子还快,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追了出去。   “能干嘛,逃婚呗!”于诺回过了头,大笑着,红裙银发,眸眼间微波流转,尽显风情。   顿时,白家原本热闹的场面被于诺搅乱,于诺着红色的长裙,埋头奔出了白府,白府内却是一阵鸡飞狗跳,骂的骂,追的追,好不热闹。   “啧啧……我带出来的徒弟,就是不一样……”玉老头站在白府的大堂内,看着于诺奔走的背影,裙摆飞扬,银发飞舞,不觉笑出了声。   “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白老头气得直跺脚,拽着玉老头的衣领子,怒道:“赔我的孙媳妇儿茶……你赔你赔……”   白府外,于诺一袭红裙,银发飞舞,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八月温暖的光辉下,一层层光晕在她身上荡漾开,无限柔美。   白府内,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拌嘴后,便动起了手,两老头掐架,另一个黑发白胡子的老头在一旁呐喊助威,身旁的两只小兽也正兴高采烈的在一旁观战。   …………   战乱落下了帷幕,天下三分局势大定,海国占沿海呼凉,将其并为一国;齐燕与西楚瓜分南越,两国相邻。   三国兵力相当,却又相互制衡,海国太子海天沉,西楚帝王韩武扬,齐燕太子吴曜昊,三人皆因于诺和白霖飞而选择了天下三分的局势,至于何时天下一统,那便是后话了。   南越灭亡后,人们便再也没有见到那个银发红袍,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   只是,也有人说,曾在玉罗山下见过一个银发白衣的女子,女子身旁还有一位白衣的男子,两人都美若天人,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也有人说,他们早已避世隐居,他曾在深山里迷了路,后见到一个穿着白裙,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小姑娘领着他出了山谷后便消失不见了。   江湖上也有传闻,曾危害一时的无花教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看到的人说,是一个黑发红袍的女子所为。   众说纷纭,亦真亦幻,亦实亦虚,只是,那个有着绝美容颜,傲然一世的女子,早已深深的刻进了人们的心里。   【半阙清歌笑红尘,一世繁华尽妖娆;】   【繁华如歌纷纷落,一倾朝华恍若梦。】   《朝华若梦》【完】   …………   梦随风万里,几度红尘来去;   人面桃花长相忆;   又是一年春华成秋碧;   莫叹明月笑多情;   爱早已难尽,你的眼眸如星;   回首是潇潇暮雨;   天涯尽头看流光飞去;   不问何处是归期;   今生情缘不负相思意;   等待繁华能开满天际;   只愿共你一生不忘记;   莫回首笑对万千风景。   【完结感言】   总觉得需要个完结感言什么的,想了好几天,最后觉得,还是写个吧~   第一次写文,《朝华》是兔子的第一本文,兔子是新手,不是在网文滚摸爬打多年的资深写手,在网文这块,只能算是一个小读者,因为喜欢仙侠,所以对言情这块涉及不深,《朝华》也全凭感觉来写的,所以阿姨总是说,武侠早不流行了,你咋想到写武侠的!哭...只是喜欢仗剑走天涯的豪迈。   兔子写文是因为那年看到《仙剑奇侠传三》,感触很深,突然想,我是不是也可以写一篇那样的爱情?于是,兔子就从一个读者成了一个酱油写手。   为啥说是酱油,是因为兔子属于酱油兼围观党~~~最爱做的事就是猎奇,八卦~O(∩_∩)O哈~~~   兔子很感谢那些喜欢《朝华》的筒子们,你们的支持是兔子的最大的动力!   首先,还是要感谢我家编编!虽然吧,总是联系不上我家神龙不见尾的编编,但是,编编还是记得给推荐~嗯嗯~谢谢我家编编~吧唧,嘴一个吧~兔子占便宜~哈哈!   然后就是我家的冉冉和夕阳啦!!!   冉冉~嘴一个吧~还有我家夕阳~夕阳夜猫子,凌晨一两点还不睡,有时候兔子码完字后,在群里冒一句什么话的时候,夕阳夜猫子就是突然蹦出来~O(∩_∩)O哈哈~很喜欢你们哟~话说,很久没看到冉冉与夕阳掐架了~刚来群的时候,冉冉跟夕阳两人总是会拌嘴,不过,拌拌也就没事了~真是好有爱啊~O(∩_∩)O哈哈~冉冉看到估计要拍我了~~~~   嗯嗯,还有就是香草群的筒子们,O(∩_∩)O哈哈~香香,偶耐你哟~~~~黑笨土豪,你来温州也不请我吃饭~~~电老虎小生子,嘿嘿,得瑟下,妹子都是我的,不是你的,甭想抢走,咔咔~~~   不得不说的一个人,就是打脸凶狠彪悍的兰阿姨啦~~~   注:阿姨不是我家的,但是,渣们都不要他,就成我家的了~哭%>_<%~为毛不要的都给我~~~~   从认识阿姨开始,阿姨给了很多的支持!嗯嗯,必须要跟阿姨说声谢谢~   还有,打赏积分榜上,阿姨给了好多打赏~应该说,就数阿姨打赏得最多了~~~前几天还听见枪叔嚷阿姨偏心~O(∩_∩)O哈哈~偏心就偏心呗,谁叫你是叔不是妹纸捏~~~~   矮油,好多人,数不过来了~~~还有我家的二货姑娘,打赏也不少呀~~~不过姑娘是土豪,木有关系,O(∩_∩)O哈哈~   还有好多投了票不留名的筒子们,真的很谢谢你们!!!   嗯嗯,还有小楼,纸儿,小思,音落……哈哈,记得哟,不要偷懒哟~兔子每天都盯着你们呢!不能断更哟~~~不然兔子就去你们的书评区得瑟了~~~哈哈~~~   兔子的废话就八到这吧~~~   筒子们,等着兔子归来吧!!!   兔子喜欢仙侠,下本文,是仙侠风格的,作为酱油兼围观党写手,兔子可是木有断更过哟~兔子的RP很好滴~所以捏,请你们继续支持兔子!O(∩_∩)O谢谢!!!   期待兔子带着仙侠归来吧~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   本书由久久小说下载网www.txt99.com转载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