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天宝大将军   作者:林九   1.-第一章 小酒馆初遇   离瓦岗寨数十里地外,有个小酒馆,此时已经月上中天,老板张三本想早早关了店铺回家守着快要临盆的媳妇。可是酒馆里还有一位客官在,催了几次都不走,只知道抱酒痛喝,偏偏那眼神吓人的紧,张三不敢多说只好在那等着,心里将这个喝酒的男子骂了千八百遍!   那喝酒的男子,身披黑色披风,里着银白软甲,头发高高束起,眉星目剑,身旁放着一柄凤翅镏金镋,一派气度。不知已经喝了多少壶酒了,桌上,地上摆满了空酒壶,可人却不见丝毫醉态,端坐的很正,只是神色哀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边夜晚宁静,酒馆本就在小村子外面,更显得四周寂静。这时一阵脚步声打乱了这份寂静,一个约十九岁的少女,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边喘气边冲张三道:“三哥,你果然还在酒馆里,快……快关门回去吧,嫂子……嫂子,她马上就要生了。”   张三一听这还得了,连忙起身对那喝酒的男子连连拱手:“这位将军,小人的媳妇就要生了,这酒馆小人是真要关门了回去了,小人……这酒算小人请将军的,还请将军改日再来罢。”   喝酒的男子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回去你的,我喝我的,我并没有让你不走。”说完继续喝酒,似乎天底下只剩喝酒这一件事。   “这……这……。”张三现在是两头难,他是真想立马回去守着媳妇,可是这酒馆是一大家子的吃饭营生,如何能让他放心离去。   “这位将军,我三嫂即将临盆,还望你不要为难我们。”那少女亦看出酒馆的异样,原来三哥不是不想快些回家,而是根本走不了。也不知来人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心。   可是喝酒的男子压根就没有再理他们,视为无物。   张三着急的不得了,又不敢怒不敢言,那人一看就知是来头不小的人物,将少女拉去一边:“义妹,这如何是好啊?”原来前来唤他的这个少女并非与他是亲兄妹,而是他的母亲自河边捡来的婴孩,不忍弃之不顾,便捡来抚养,认做义女。这个妹妹自小就聪慧过人,能文识字帮了家中许多忙,现在家里大事几乎都是这个妹妹拿主意。   少女一沉呤:“这样,三哥你先回去守着嫂子,这才是最重要的。这里,我先看着。”   “不行,你一个弱女子,三更半夜的……。”张三想也不想的就否决掉了,这个妹妹他是打心底里疼爱,而且这个人看起来就不是善类,若是妹妹有个好歹,如何向死去的母亲交代。   少女似有些感动,微微一笑十分灵动:“三哥,放心没事的。我看此人也不是恶人,大概是心中有事,才借酒消愁的,你放心便是。”   “可是……。”张三还想说什么,就被少女一把推着向外去:“三哥,快回去吧,嫂子现在最需要你。我这,你尽管放心,你忘了,我也是会武功的。”说完,朝张三调皮一笑。   张三被推至门外,听她这样一说倒也放心了不少,他知她这个妹妹有一套古怪的武功,平常两,三人都不能近她的身,端是厉害的很。   “那好,我先回去。你自己小心。”张三又再三嘱咐,才朝家里飞奔而去。   “三哥,你放心吧!他要是敢惹我,我打的他满地找牙!”少女冲那道远去的背影,大声的喊道,喊完才发现不对,是不是囔囔的太大声了,果然顿时觉得后背如针尖在刺。   僵硬的转身对着一脸阴沉的男子,扯出一个笑脸:“这位将军,您慢慢喝,喝多久都没有关系,真的。”   喝酒的男子,一手握着酒壶,一手放在那柄凤翅镏金镋上,抬头冷冷的看着她:“打的我满地找牙?”   “不……,不是。   少女只觉得杀气扑面而来,刺骨凉意,她有种预感他杀自己如灭蝼蚁,难道老天今天就要收了她去吗?她还没有看见盛世唐朝呢,她还没有见过天下的英雄好汉呢?哎,其实想想是她赚了,她本来就是死了的人,上苍开恩让她多活了二十年,虽然来到了这个中国古代出了名的乱世,但是已经算是厚待她了。   可是答应嫂子会给新侄儿取名字的,也答应了隔壁家的小子要教他跆拳道的,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没做,她还是有点不甘心,眼前的人似乎很强,也不知道是哪路豪杰,若是仗义重情的那一路今晚她便无恙,若是大隋那一路的,她今晚便凶多吉少了。   “对你出言不逊,你要打我出气,我受着。若因此杀了我一个小女子,有失你英雄气概。我看你气度不凡,想来也是有名有号之人,不怕被各路好汉耻笑吗?”她也豁出去了,赌上一把吧。   “辱我,你该杀。”   男子放下酒壶,起身将凤翅镏金镋对指少女。   少女眼神微动,看着眼前这柄兵器,形似叉而重大,中有利刃枪尖,侧分出两股,又似凤凰的翅膀,下接镋柄,柄长七尺左右。这是……凤翅镏金镋,难道是他?   “凤翅镏金镋,你是宇文成都?”   震惊的脱口而出,大隋的战神,隋文帝杨坚亲封的武将天下第一,横勇无敌的天宝将军宇文成都!若不是后面出现了一个李元霸,他绝对是横少天下无敌的存在。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是了,数十里外就是瓦岗寨,他定是为瓦岗而来的。   “你认识本将军?”宇文成都也是微微一愣,想不到这乡野之地还有人能认出他来。   这便是承认了,他是宇文成都。她重生二十载,没想到见到的第一个历史名人,竟是这个似正似邪的天宝将军。若说他是好人,可是他帮着杨广杀了不少人,若说他是坏人,他又不曾不忠不义。   “将军威名,谁人不知。一杆七曲凤翅镏金镋打遍天下,马前从不走三合之将。”对于这个男子,她是极佩服的,忠君爱国,心中正义未泯,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只可惜,命中注定他是宇文化及的儿子,是大隋的将军,他只能忠于大隋,只能父命难为。生的辉煌,却死的凄壮。   2.-第二章 有女遗落   “将军杀我如灭蝼蚁,可是,蝼蚁虽小尚且偷生。”说完,做了一个跆拳道的起手式,是的,她只会跆拳道并且什么带也不是,前世她只是练着玩的,并未下真功夫去学。何况,就算她是黑带加各种带也打不赢眼前这位吧。   “还真是个会武功的。”宇文成都见眼前的女子,身形淡薄,眼中却有炙热的求生欲望,的确她与他相比,实在是太弱了,他翻手之间就能灭她。   “蝼蚁虽小,尚且偷生吗?”他喃喃念道。   “也罢,你辱我在前,你若能过我一招,我便放了你。”   说完,将凤翅镏金镋放下,左拳袭向少女。少女堪堪闪过,将停在她脸侧的拳头握住,嘴角偷笑她本就在高兴他放下那柄杀器,见拳头来了更是高兴。是的,她想到一招,过肩摔!是的,她想摔天宝将军一个过肩摔。   宇文成都本就不是真心想杀她,毕竟是个女子,他不忍下手,所以拳头停在她的脸侧,并未用力。可是他没想到是她居然转身双手抱住了他的手臂,用力向前下方扯去,是要干什么。想将他举起来摔倒吗?不禁觉得好笑,是以一动不动的想看她究竟要干嘛?手臂的上的那双手纤细柔弱,手的主人发现无法撼动这条臂膀,已经改为撕扯手上的护甲看,冷不防一声“嗖”的一声,天宝将军的左手腕的护甲还真被她扯了下来,她自己也应失重,重重的摔在地上。   少女手握半截手腕护甲,目瞪口呆,心中哀叹,实力悬殊太大了。   见在地上坐着的少女,一动不动,宇文成都皱眉:“摔傻了么?”   “你才摔傻了!”下意识的回嘴,说完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手里还拿着那半截护甲。   “你不杀我了?”哆哆嗦嗦的问了一句。   宇文成都居高临下,面无表情:“杀你何用?”   少女自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知道危机已经解除了,自地上站了起来,尴尬的将手中的护甲递给宇文成都:“这个,还给你。”   “下次记得套个结实点的。”要命的又加了一句。   宇文成都黑着脸接过护甲,往手臂上套,敢说他的护甲不结实!真该让她尝尝自己的拳头结实不结实!   这时才看到那被她扯掉护甲的手臂分明布满了道道刀痕,她心中震惊豁然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那刀痕新旧不一,有的已经愈合成淡色的疤痕,有的才结痂,还有几条似乎还泛着血。无敌将军,谁能伤他?唯一的答案就是自残!为何会自残,这样一个如朝阳辉煌般男子,有着普通人梦寐以求的所有东西,荣华富贵,天下无敌,他振臂一挥百万雄师心悦臣服。这样的男子,这样无敌的存在,怎么会自残!   “你的手……”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   “闭上你的嘴,再多说一句,我杀了你。”转身又回到桌边,继续喝酒。   那布满刀痕的手臂不停的在她的眼前回放,她知道那有多痛!不是刀划的疼,是心痛!心里无法承受了,才会用这种方式宣泄!因为曾今她也有只手也是如此,被自己划的每一块好地儿,也想控制可是真正知道才知道,根本无法控制,身体痛了,心上才会好受点。   前生往事如放电影般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心中难受,见宇文成都一个人喝的似乎很畅快,也忍不住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举起一壶酒豪迈的往嘴里灌!   “我酿的酒,果然十分好喝!”   “你酿的?”他有些吃惊。   这酒入嘴甘醇,不似他们平日里喝的那些酒那么浓烈,却也丝丝渗入心脾,他胡乱找的地方只想大醉一场,没想到误打误撞也寻到了好酒。   “自然是我酿的,我敢打赌这天下再没有比我们这更甘醇的酒了。”   宇文成都默然,虽然他心里很是赞同这句话。   “喂,宇文成都,很痛吧?”少女一壶酒下肚,脸已经泛红,水汪汪的大眼,转也不转的盯着他。   “什么?”不懂她再问什么。   少女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其实这里才是最痛的。”   “那里那么小,怎么能够承受那么多东西呢?会死的,会崩溃的,我以前也是,以为自己折磨自己就能减轻疼痛,可惜等我想明白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然后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少女似笑似哭又举起一壶酒,仰头灌下。   宇文成都看着这个女子,分明是在笑,可是眼角的泪却大颗大颗的落下。五官明媚,眼眸灵动,这样的地方竟也出来这样的女子既明媚亦哀伤。   “你叫什么名字?”突然问道。   女子一顿:“我么?”   冲他举了举酒壶:“遗落。”   “遗落?”   “是啊,被遗弃之人,留落在异乡,故为遗落。”   3.-第三章 对月酣饮   这个名字让他心中微动,她也是同他一样是被遗弃之人吗?玉儿,你弃我,我不怪你,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你父王的十万大军一到,瓦岗危也,届时你要如何办,如何才是安全啊!   “喂,你想什么呢?”见他发呆,一脸的神伤。   宇文成都没有答话,他心中的那份情怎么能与外人道呢。   “不说就不说,外面的月亮很圆很亮,不如咱们出去喝啊!放心,三更半夜的没人知道你是无敌大将军,不会笑话你的。你一定没有这样做过吧,坐在路边小酒馆门前,对着皓月畅饮!人生短暂,何必让自己活的那么苦那么累,脱去枷锁,随心所欲一次又何妨?”   自看见那只手臂,她便知他心有殇,定是被伤的无法承受了。他自出生就注定的是个悲情英雄,忠君敬父是他的枷锁,用尽一生也挣脱不开了,最后以无比凄壮的方式解脱。都说人之将死时,一生的场景都会逐一回放眼前,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她实在是不愿他死前看到的都是无边苦果,无一丝欢愉。相逢一场便是缘分,更何况他不是坏人,但是她能给的也只是一壶酒,一轮皓月。   “去么?对着月亮喝酒去!”   “做一晚真正的宇文成都,如何?不是那个天宝将军,不是那个天下无敌,只是宇文成都!怎么样?”   眼前的女子一脸的鼓动,满眼真挚。宇文成都从未看见过这样的真挚,在那个永远充满阴谋诡计的朝廷,见过充满崇敬的眼神,见过畏惧的眼神,见过鄙夷的眼神,但从不曾见过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纯粹只为他这个人的眼神。   或许这是今生只有一次这样的机会,为自己,抛下其他的一切,只为自己开怀畅饮,如何能拒绝!   “好。”   “走吧。”遗落笑的很开心,拿起几壶酒,朝门外走去。   此时正是万奈人寂静之时,四周无声,唯有皓月临空,暗香浮动。遗落将几壶酒放在地上,自己坐在门槛上,示意跟出来的宇文成都也坐在门槛上。宇文成都看着随意而坐的遗落,微微一愣,也跟着坐了下来。坐下来,抬头便能看见那轮皓月,宇文成都有片刻失神。   “诺,给你。”递了一壶酒给他。   “月亮很圆吧!”她问。   “嗯。”   遗落朝他举酒:“这一口,敬宇文成都。”她喝的豪迈,说的真心。   “这一口,敬对月而饮的宇文成都!”   “这口,敬横勇无敌的大隋第一战将,天宝将军——宇文成都!”   她连饮三口,敬的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同一个人。   他看在眼里,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赏月,默默的喝酒。   他好久没有这样看过月亮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呢?父亲要他断情绝爱,不为情所困,这样才能做天下第一,无人能敌。不喜外物不为外物所动,所以这样的月亮已不看多年了。   “宇文成都,你想做什么样的人?”她偏透问他。   想做什么样的人,说真的他没有想过,父亲从小就训练他,成为一尊战神,除了做大隋的天宝将军,他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样的人。   “做大隋的天宝将军。”   少女伸出食指,左右摇晃,啧啧有声道:“除了这个呢?”   “没想过。”   “现在想啊!”   宇文成都看着身旁的凤翅镏金镋和栓在酒馆一旁的赤炭火龙驹,想了想开口道:“一镗一驹一人,天涯走遍。”   遗落重复着那句:一镗一驹一人,天涯走遍。突然觉得眼角发酸,眼前的男子为国为君为父压抑了太多自己,如果他不是宇文化及之子,不是那个天宝将军,以他的身手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何处不留他!   “我唱首歌给你听吧!”她放下酒壶,唇齿轻启。   山河风雨摇乱世如狂草   一柄凤镗拍乱云涛   盛名也寂寥难忘佳人俏   管他姻缘少一醉忘今朝   心那么高清风明月同邀   睥睨人间烽火喧嚣   冷月潇潇心殇一声怒嚎   英雄不醉千杯难销   你那么傲忠魂天地可昭   断了情沙场上焚烧   纵横阳关道烈血染就战袍   生与死付诸一笑   月下的女子,为他唱着不符合她娇弱身躯的歌,她跨历史长河而来,自然知道他的下场。一腔忠魂天地可昭,一身傲骨明月折腰。杨广凿运河下扬州,最后被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围剿。他浴血护主,可没想到的是,所忠的君王竟是被自己父亲所杀,万念俱灰之下,一人一镗单骑迎敌,最后被宿命克星李元霸生生撕裂,落得个镗断人亡。   宇文成都从未听过这样的古怪的曲子,可是莫名的喜欢,摔掉手中的酒壶,拿起凤翅镏金镋,伴着歌声,在月下舞镗舞的如游龙出海,惊涛拍岸。这一刻,他忘了大隋,忘了君王,甚至忘记了身在瓦岗寨已为人妇的她,只有明月,只有那歌声,豪情万丈只为自己。   一歌毕,他收镗立于天地间。   东方渐白,他纵身上马,遗落相送:“要走了么?”   他点头,转身离去,刚走出几步,又回过身来。露出这一夜第一个笑容,虽然很生硬。   “遗落,这酒,这月,这歌。成都,永志不忘!”   “嗯。”遗落使劲笑着点头,心中却很难受,他这一去或许他们就再无相见的可能,一夜知己,缘尽此时。   说完,策马而去,再不曾回头!   4.-第四章 英雄不醉   两月后,一辆很普通甚至算的上旧烂的牛车,驶向长安,驾车的正是小酒馆的老板张三。如今天下大乱,他们所在的村子又离瓦岗寨较近,那里的英雄好汉虽然不扰民,但是朝廷数次来剿,战火蔓延,周围的百姓都纷纷迁走了。他与妹妹商量许久,权衡许久,也一致决定离开这里,去投奔远在长安的叔叔,毕竟儿子刚刚出生不久,需要安稳。   “三哥,这离长安还远吗?”   “快了,快则一日便到,慢则两日就能到了。”   遗落从车里冒出来脑袋问道。若当初三哥再不提出要离开家乡,她也会提出来的,天下大乱已起,各地动乱纷纷,实在是不安全。意料之外的是,三哥说还有一个叔叔在长安,是义母的亲弟弟,虽数年没见过,也可前去投奔。长安是都城,相对来说还比较安全,遗落也是十分赞成的!   告别了多年经营的酒馆,带上全部积蓄,三个大人一个婴孩,就此前往长安。   “这就是长安啊。”   遗落望着眼前雄伟的城门,带着千年古都独特的气韵,庄严肃穆。城门上的守卫站如金甲,让她想起那个人,此时他应该在长安吧!想想又不禁自嘲,在又如何,不在如何?她与他也只有一夜的缘分,他有不可放弃的责任,而她既知结局就断断不会踏进这乱世战场!只是一别两月,夜深人静时,常常会想起他来,想起临别之际他的那句话:这酒,这月,这歌。成都,永志不忘!   不忘又如何!遗落收拾心情,随家人进城,她要做的就是等,等到乱世结束,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在长安城找了许久,才找到母亲生前说的那家叔叔的酒楼——吴家酒楼。他们说明来意之后,内堂出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想来就是那位叔叔了。   果然,老爷子颇有些激动拉着张三:“三儿,你都长那么大了啊!”   张三含笑应承,扶着老爷子,一一介绍了自己的媳妇和刚出生的儿子。随后拉过遗落对着老爷子道:“这就是遗落,母亲的义女。”   “是了,姐姐多年前曾来信说过,她在河边拾起一个婴孩,认作了义女。想来就是了。”   “叔叔。”遗落乖巧的喊道。   老爷子十分乐意他们来长安,待喝了遗落带来的酒时,十分赞扬。得知是遗落酿的,更是高兴,道要将此酒放在吴家酒楼贩卖。遗落带酒来就是这个意思,投奔人家,也不能白吃白喝,对这酒她十分有信心,能让一家人在长安舒服安逸的生活下去。   “落儿,这酒叫什么?”老爷子问道。   “这……不曾取名。”遗落微微一窘,她从未想过给这酒取名。   “落妹妹,这可不成!要知道,这好酒需得有个好名!”老爷子的大儿子吴家大表哥笑道。   “妹妹,想一个吧!”   “就是,想一个名儿。”   “这……。”遗落看着桌上的那壶酒,不知怎的就想起那个喝酒如饮水的男子,那是真正的盖世的英雄吧。   “英雄不醉,如何?”微微一笑。   老爷子捋须问道:“可有缘由?”   “此酒不易醉。”笑着解释道,她酿此酒的初衷就是为了自己解馋的,不曾想过其他的。   “名字倒也新颖别致,就这样吧。”   几日后,附近人家都知道吴家酒楼新出了一好酒,名字也奇特叫:英雄不醉。入嘴甘醇,还真是不易喝醉,即使喝多了也不上头,纷纷奔走相告,自此吴家酒楼的酒在长安声名鹊起,风头一时无人能及。   宿卫军营,换班的兵士正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说着吴家酒楼的英雄不醉。相约去喝个痛快,还说起那酒楼酿那酒的少女。   “我给你们说,老子上次曾见个那姑娘一面,生的好看的紧啊!”   “怎么好看法?”众人起哄。   “说不上来,反正看着舒服,嘿嘿。”   众人正待欲问个究竟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吵吵囔囔,你们视军规如无物吗?”来人正是宇文成都,他为宿卫军统领,镇殿大将军,护卫皇宫安全。   “将军!”一众兵士纷纷跪拜。   “为何在此吵闹?”他治军严谨,宿卫军从未发生这等事!   “禀将军,我等是换班的小队,正……正在,正在说城南吴家酒楼新出的酒!”都知道天宝将军的脾性,若说实话还有一线生机,若是隐瞒说不定当场就没命了。   宇文成都有一瞬的失神,自那夜之后,他许久没有喝酒了,不是没有上好的美酿,再好的酒喝在嘴里也没了那晚的味道。想起她说:我敢打赌天下再没有比我这更甘醇的酒了,不由的嘴角向翘,那酒倒也算得上天下第一了。   “将军……。”众人见他不说话,呐呐的喊了一声。   “下去,一人各领二十大板。”   “谢将军。”   远处一匹马急急的奔了过来,马上的人看见宇文成都在此,立马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将军,快回相府吧。”   “出什么事了。”   “二公子,被瓦岗乱贼杀害了!”   “什么!”宇文成都猛的喝道,随即纵马向相府而去。   5.-第五章 长安再相遇   这两日,长安城传的风风雨雨,都在说权倾朝野的宇文宰相家的二公子宇文成龙,本是奉旨去瓦岗剿贼,结果反被瓦岗的人擒住,还被割了头颅装箱送还给宇文宰相,可怜宇文老相白发人送黑发人。   宇文相府一片肃杀,大街小巷却议论纷纷。   “你说说,怎么宇文成都那么厉害,他这个兄弟如此脓包呢?”   “我怎么知道!想来是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哥哥,自然什么都不怕了,天塌了他哥顶着呗。”   “可怜了,宇文宰相老来失子,据说跪求了皇上许久,要替他儿子报仇。”   “呸,他也不是好东西!”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啊。”   “就是,你不要命了啊,他可是当朝宰相,他儿子可是宇文成都!”   吴家酒楼的后院,遗落托腮坐在井边,酒楼每天来往那么多人,信息纷杂,她自然也听说了宇文成龙之死,他既然已死,想来裴元庆父子已投瓦岗寨了,瓦岗如今又添一虎将,渐成大气候了。   拍拍脸颊,这些天下大事,她想这些干嘛,反正最后都是李家的天下。只是,听到宇文成龙的消息不免想到他,宇文成龙这个人阴险狡诈,度量极小,死也是命中注定的。只是,他一定很伤心吧,毕竟是亲弟弟,再怎么不好也是至亲兄弟,血脉这东西是最无法割舍的。他要是能割舍,最后也不会走到那般田地了。   “落儿,你怎么坐在这发呆啊!晚饭都准备好了,快些去吃吧。”遗落的嫂子本是寻她去吃晚饭的,结果发现她坐在井边发呆。   “嫂子,我没胃口。你们大家先吃吧。”   她实在是没胃口,每每想到他最后是那样的结局,她就心中隐隐作痛,毕竟相交一场,活生生的出现过在她的眼前,叫她如何能接受。   “不吃饭怎么行呢!我瞧你中午就没吃几口,是不是最近酿酒太累了。”   “嫂子,我没事。我出去转转。”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落儿,落儿……这孩子!”遗落她嫂子见她出去,连唤了几声,见她不应。只得叹气,寻思着这两日,这姑娘有些不同,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得找机会给自家那口子说说。这个妹妹早到了出嫁的年龄,一家人迁往长安也是想着能为她找个好点的人家,毕竟这个妹妹要样貌有样貌,还酿的一手好酒,谁家娶了去也是福气啊。   宇文成都心伤弟弟的死,呆在相府里总觉得出不了气,便出来走走,可出了门却不知道去何处,没有气义相投的朋友,人人见他不是畏惧就是敬而远之,他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有师父是真心待他的,可是他老人家已经如今在潼关。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前两天责罚的那队宿卫军说,城南有好酒,不知不觉走到了城南。正在回想他们说的那是吴家酒楼还是张家酒楼时,便看见不远处有一女子低着头随意的走着。   待看清那女子,他有些意外还有些惊喜:怎么是她?她何时来的长安!   “你怎么在这?”   遗落漫无目的的走在长安城南的街上,天已经黑了,街上的商贩也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个了,她也不敢走远了,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罢了。刚想转身回去了,便听见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也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   闻言,宇文成都有些不满:“这是长安,我自然在这。”   “是哦,也对!这是长安,此时你应当在长安的。”遗落自顾自的说。   “你还没回答我!”宇文将军何曾被人无视过。   遗落没好气的想,还不是因为你保的那个昏君,害的她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地方。当然她可不敢真这样说,谁不知道眼前这个无敌大将军是天下一等一的忠君,这样说的话,他还不活劈了她。   只的道:“我们那离瓦岗太近了,不安全,所以来长安投奔叔叔了。”   她刚说瓦岗这两字就后悔了,果然眼前的男子眼神一黯,遗落要是知道瓦岗不仅与他有杀弟之仇,还有他心上人在,打死她也不会这样说的。她以为他只是伤心他弟弟之死,便出口安慰。   “我都听说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   宇文成都没有答话,遗落心中一叹,虽然只相交了短短一夜,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天宝将军的沉默寡言,他能时不时的回你一,两个字已经很难得了。   为了避免冷场,只得又问:“将军,怎么在这里?”   “听说城南最近出了好酒。”言简意赅。   遗落一愣,城南不就是这个地么,最近出了好酒?他说的莫不是她的那个酒?   “你说的那酒可叫:英雄不醉?”   “不知。”那日那几人并没有说那酒叫什么名字,不过眼前的少女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莫非那酒?   “莫非那酒……?”   遗落尴尬的点点头:“那酒,应该就是我酿那酒。”   6.-第六章 赠酒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竟是难得宁静。刚到吴家酒楼前,遗落侧身准备请他先进去,突然想起他喝酒的状态太强悍了,一喝就一整宿,他要是进去坐着了,这一大家人估计今晚也不用睡了,都得陪着。   急走两步将他拦在酒楼面前:“那……那个……我还是把酒给你拿出来吧,你带回府喝吧。”说完不待宇文成都开口,便跑进去了,想想还觉得不踏实,还顺手把酒楼门给推上了,于是无敌大将军,在一个秋风萧瑟的晚上被关在了一家酒楼门前。   遗落急匆匆的拐进酒窖,和她三哥撞了个满怀。   “哎呦……。”   “落儿,你急匆匆的干嘛呢?”   张三吃饭时没见着她,听自家媳妇说最近这妹妹不大对劲,就说来酒窖寻她,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酒窖转了一圈没看见,刚准备出去找她,就和遗落撞了个满怀。   遗落边找酒囊,边想我能不急吗?我把堂堂宇文成都关在了门口,不让人家进门,他要是一怒咱们小命都玩完儿。   “你灌酒干嘛呢?”   “三哥,我有个朋友他家穷的揭不开锅,穿不起衣服,更买不起咱们的酒喝,我看他可怜,我送他一些。”遗落满口胡诌,她能说真话吗,能说么!当然不能,说了指不定惹出什么事来。   张三闻言,点点头,这是应该的。还道:多装一点吧。   灌好酒,遗落也顾不上和她三哥多说,转身就往跑。   “三哥,我去我朋友那了,一会就回来。你们别担心,先休息吧。”   “你慢点,小心酒撒了。”   “哎……你慢点。”张三在遗落身后大喊,这个妹妹就是善心的很,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就常常周济穷人。张三想到此处,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了!他们来长安不过数日,这丫头天天在家酿酒,何时交的朋友?   刚想追出去问个究竟,遗落人已经没影了。只得暗自下定决心,真该给这个妹妹找个人家了,老大不小了。   宇文成都一个人站在吴家酒楼的门口,倒也没恼,只是在想为什么每次遇到她时,他都是在找酒喝。   “吱。”酒楼的门开了,少女跑的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看见他还在,明显松了口气,将两个装满酒的酒囊递给他。   “给你,算我请你。”少女十分的慷慨。   宇文成都接过两个沉甸甸的酒囊,想开口道谢,可是又好像说不出口。   “不用谢。”笑眯眯的先开口了。   遗落见他有话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心中直叹这大将军的别扭性格,真要命。   两人就那么站着,气氛别提多诡异了。   “你还不回相府吗?”他爹都不担心他吗,毕竟才失去了一个儿子。可是想想他那么厉害,天宝将军谁人能惹,何人敢惹?估计他爹也不担心。   宇文成都一听,朝她一颔首道:“保重。”转身就走。   “嗯,你若想喝酒了,便差人将这两个酒囊送到这酒楼,我给你装满了,再找人给你送去宇文府。”   遗落在酒楼门前目送他走出十米左右,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背影那么孤独呢,虽然身体挺拔,龙行虎步,可就是让人觉得天地之间似乎唯有他一人,无人能懂他,无人与他相伴相随。   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宿命吗?无论何时何地做何事皆是一人,无伴无友。了然一人,战天地。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本能的回头,却看见刚刚与他道别的少女又追了上来,一脸的笑意;   “我陪你走一会吧。”少女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又在后面加了一句:“我喜欢逛街。”   “为何?”他问。   为何赠他酒,为何不让他进酒楼,为何道别了又追了上来。   “额……。”遗落想了想解释道:“我们也算是朋友吧!你要喝酒,我自然赠你。不让你进酒楼,你不要多心,是我的家人们累了一天了,他们已经休息了。你若白天来,我当然十分欢迎你进酒楼的。至于现在嘛……我就是单纯想陪你走走,你若不愿,我回去就是。”   “朋友……?”   “我们是朋友啊!”   宇文将军望着身旁的少女,她说是他的朋友,那便是吧。   “怎么了?”她见他不说话。   “没事,走吧。”   “嗯。”   “宇文成都,你为什么不爱说话,好老板着个脸。”   不答。   “宇文成都,听说你有块先皇御赐的金牌?”   “是纯金的吗?”   终于有反应了:“先皇御赐之物,自然是如假包换。”   “如此,那定是很值钱了。”   “你又辱我。”声音有些冷,不过还好没杀气。   “额……能给我摸摸么?”   “不能。”御赐之物,怎能让人随便摸。   “小气。”   “……”   7.-第七章 被劫了   遗落一路相送,走了好长一段路,天色已经快黑尽了,她想了想,再不往回走,一会就真的走夜路了,恐会发生意外。   停下脚步:“我要回去了。”还真别说,这街上空荡荡的真吓人。   “嗯,保重。”将已经喝空的一个酒囊还给她。   遗落没好气的接过来,这一路她不停的说话,他不停的喝酒也不怎么搭理她。她为的是个什么啊!转身气鼓鼓的走了,她也懒得搭理他。   宇文成都看见她转身离去,有些莫名,也没多想大约女子就是这样的。以前玉儿也时常这样任性,想到她,心里又是一痛,如今他们是真的势不两立了。   “玉儿,你为他值得吗?”又打开另一个酒囊,仰头灌入。   遗落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夜路这东西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手里紧紧抓住那个酒囊,她总觉得阴风恻恻的,走的也越发快了。   可是当两个硕壮的人影出现拦住她的去路时,遗落终于想起世上有个恒古不变的道理那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哟……这姑娘,大晚上去哪啊?哥哥们送你一程。”一身的猥琐气。   “不劳二位壮士了,我家就在前面。”   遗落强自镇定,无比后悔今晚一心软就送了宇文成都一程,没想到回来也有人要送她一程,只是这铁定不是送她回家,就是了。   “没事,没事,我们哥俩就喜欢送美人。”说完,就向遗落抓来,被她一闪给躲开了。   “嘿嘿,还是个硬点子!不过哥哥我就喜欢烈的。”   “我这有些碎银子,可以给二位买酒喝,还望放我离去。”遗落自身上掏出银子和他们商量道,他们若为财那就是她的万幸了,若不是,那可就真的走远了。   “我们可不是响马,不为财来,只为美人来。”   遗落心一沉,她不知道她那三脚猫能不能扛过这一劫,她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勾当的。专门强抢妙龄少女,然后悄悄卖往其他地方的青楼红馆,只是她没想到是堂堂天子脚下,京师重地也会发生这种事。   “会功夫啊,那我哥俩就陪你玩玩。”   一来二去,见此二人的武功并不高强,遗落才稍稍安了心,以她的身手今晚应该能够全身而退。   “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其中一人被遗落连踢了几下,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抛向她。她心中一惊,刚要侧身闪开,却已经来不及了,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哀叹这下真的槽了,便再无感觉了。   待她清醒睁眼后,发现身在一间破房子里,房顶有窗,透进来大片光线,晃的她眼睛疼,刚想动手遮遮眼,才发觉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动都不能动。头还一阵眩晕,使劲摇摇脑袋,才想起她是被劫了。   环顾四周,发现不止她一人,还有其他四名女子同样被这样绑着在四周角落里,各自都在哭泣,想来也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这个地方有鸟叫,透过顶上的窗还能看见树子,想来定是在某处不知名的山上,不是在长安城里。她瞧其他几人哭的伤心,也有点怕了,毕竟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她一夜未归失踪,三哥他们一定急坏了。   张三和吴家的确实着急坏了,昨晚张三见她迟迟了没回来,心里着急就出去寻她。没走多远,就发现了地上的空酒囊,捡起来一看正是遗落带出去的那只,他心下知道出事了,懊悔不已,如果他跟着遗落出去了,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今早天还未亮,就和吴家的大表哥一道去报官,去了才看见还有几户人家同他们一样是丢了女儿。   这事闹的满城风雨,都道长安城出了妖怪专吃妙龄少女。吏部总管天下人事,吏部侍郎裴矩为此事十分头疼,皇上对他已有不满,如今再出这种事,若是被人抓了把柄去参他一本办事不利,他可如何是好。   “来人,快来人!”   “大人?”   “那些女子都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皆是这两日晚上。”   “最近是哪位将军查街?”   “前两日不知,不过今日是宇文将军。”   “备车,去相府。”   “是,大人。”   8.-第八章 成都设局   裴矩前来拜访,说明来意后,连连拱手:“还望将军今夜替裴某一定分外留心才是。”   “那贼子可留下什么线索没有?”没有线索,就算他宇文成都再厉害也抓不到人吧。   裴矩摇头,突然想起今早有户人家拿来的一个酒囊,说是失踪女子所留下的,也不知道有用没有,叫身后跟来的人将那个酒囊拿了出来,递给宇文成都。   “贼子十分狡猾,并未留下任何线索,不过昨日晚上刚刚失踪的那位女子,她的家人在她失踪的地方找到了这个酒囊。”   酒囊?宇文成都一把抓过那个酒囊,这不是他昨晚还给她的那个吗?他看着自己桌案上还摆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再看了看从裴矩手里拿过的来的这个,声音阴冷:   “昨晚失踪的那个女子,你可知道名字?”   裴矩想了想:“好像叫……叫…张遗落。”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会帮你的。”   “裴某在此谢过将军,谢将军。”   裴矩总算是松了口气,谁人不知道宇文将军不仅武功厉害,还是有勇有谋,再不济他既然答应帮他,那么就算将来有人参他一本,相信他也会保他的。裴矩心里琢磨着回府后,得送些重礼进相府了。   裴矩走后,他一用力将那酒囊捏的粉碎,她竟然与他刚分别,便被人掳了去么?该死!   “昨日是谁查街?”   “禀将军,是洪将军。”兵士上前回答道。   “让他自己去领五十军棍。”   “是。”   今夜的长安城比往日更加安静,秋风萧瑟卷起几片落叶,一名女子不知为何一人在街上,显得分外柔弱,惹人怜爱。   刚走到一个巷子处时,突然被两个壮汉拦住了去路。那女子虽然害怕,但好像有所依仗,依旧娇笑道:“二位哥哥,为何挡住奴家去路?”   “嘿嘿,哥哥们看你一人怪孤单的,所以来陪陪你。”说完就准备向那女子扑去,结果却被人从后面直接踹飞了去。落在地上时才看见,从巷子的另一端出现一队兵甲,被兵甲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个骑赤碳马的男子,一身金色飞龙铠甲,如天神降临,正是宇文成都。   一兵士在他的示意下掏出一袋子钱,递给那个女子,女子十分感谢:“谢谢将军,谢谢将军。”她本是烟花之地的女子,今下午被叫去演了这一场引蛇出洞的戏,所得颇丰。   “拿下。”被吓傻了的两壮汉,瞬间就被兵甲拿下了。   “将军饶命啊,饶命啊!”   宇文成都将镗放在马前横着,眯着眼杀气弥漫:“两个选择。”   “一,立刻要了你们的命。二,立刻带路。”   两人不住跪拜:“我等愿意带路,愿意带路。”   被绑了一天一夜了,也饿了一天一夜了,遗落真的是浑身都疼,还提不起半分力气来,嘴里也被塞住了。其她几个女子也都奄奄一息,东倒西歪的,三哥他们一定到处找她吧。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破房子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七八个大汉,手里拿着灯笼。遗落心里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那几个大汉将房内的蜡烛点亮,望着她们几个姑娘不停嘿嘿的笑。   “大哥,这几个货色都不错吧。”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向居中那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笑道。   “不错,不错。这票干了,我们哥俩也可以歇一阵子了。”   络腮胡的大汉十分满意,这批货色比头几次的都要好,应该可以买个很好的价钱了。   “老规矩,反正都是要卖进窑子的,兄弟们先爽爽。”   “哈哈哈,大哥说的是。”   “大哥你是大哥,你先选。”   听的他们这样一说,那络腮胡大汉又将她们几个逐一扫视了一遍,问道:   “哪个娘们是会武功的那个,哥哥今天想尝个烈性的。”   “就是她。”   那大汉中出来一个指着遗落一脸的愤恨的说,她认得他,这就是昨晚将她掳来的那个大汉,还被她恨踢了几脚。   那络腮胡大汉将视线转到遗落身上,走向前来,抬起遗落的下巴,长满厚茧的手在她脸上不停的摸来摸去。   不住的点头:“不错,不错,好久没遇见这样的货色了。”   说完就要来解遗落的绳子,却被另一个大汉劝住了:“大哥,那是个会武功的,若撒起野来怕会伤了大哥,也扫兴不是!”   “大哥,不如给她下点东西,正好添兴。嘿嘿。”那贼眉鼠眼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的药。   络腮胡大汉见状也笑的**:“就数你最坏了。哈哈哈哈。”   9.-第九章 受辱   遗落嘴里塞的布终于被拿了出来,她可以大口出气了,不过她宁愿不要这一瞬的安逸,刚刚亲眼看见那大汉把那包不知是什么粉的药放在眼前这碗水里。遗落添了添,因为一天一夜没喝水已经快裂开的嘴唇,声音沙哑:   “这位大哥,如果你们求财,放我回去,我必有重金相赠。”   不用想也知道她的下场,先被这群人糟蹋一番,再被卖去秦楼楚馆。她虽然是现代人,贞节看得不如古代人重,但是没有人会想经历这些。   “哈哈哈,放你回去,哥几个还有活路吗?给我灌。”   下颚被紧紧锁住,一碗水被一滴不落的全灌进了遗落嘴里,不知是被那淫荡的笑激的,还是真的豁出去了,遗落发狠了,嘴角扯出一个讥笑来:“笑的真猥琐。”   “臭丫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弄不死我,就等着被我弄死。”狠狠的道,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下,她都没有害怕,还怕这些么,就当被狗咬了。   “啪”的一声,遗落被络腮胡大汉一个耳光甩到了一边,嘴角出血。   “大哥,这丫头吃了那药,不过片刻,就是贞节烈女也得变淫娃荡妇。到时候说不定求着哥们给她,何必动怒。”那贼眉鼠眼的说道,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看得遗落直恶心。   原来是喝下去的是春药么?遗落心里自嘲,看来真的要栽在这个地方了,她已经闭上眼睛,心里开始自我安慰,就算一会她有反应那也是因为吃了药的原因。如果她活下来了,逃出去了,她就是想尽办法也要杀了他们,以报今日之辱。   瞧见遗落已经闭上眼睛了,众人嘿嘿笑道:“臭丫头刚刚还那么横,这会倒认命了啊。放心,大爷们会好好疼爱你的,让你快活似神仙。”   遗落只觉得一大片阴影铺盖在她的头顶,接着一双粗糙的手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耳边不断传来其她女子挣扎的哭喊声。她始终紧闭着眼睛,她一怕一睁开眼泪就控制不住的要流出来。她的自尊,她的骄傲,她的灵魂不准许她示弱。   “嘶”这是她外衣被撕开的声音。   接着“嘶”的一声,她的里衣也被撕开了,听见身上人急迫的喘息声,她知道她藕色的肚兜在这种情况下,有多么诱(惑)!那双恶心的手,终于摸上她肚兜的系绳,遗落终于忍不住了,眼角的泪滑了出来。无论怎么强装不在乎,无论怎样给自己暗示,可是古往今来没有女子不在乎的。   正等着更恶心的事的时候,只得听到“啊”的一声,身上压着的重量突然消失了,遗落含泪睁眼,宇文成都一脸阴沉的站在她面前,金色的盔甲如一尊战神屹立天地之间,周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看见他来了,知道自己得救了。遗落眼角的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又觉得劫后余生嘴角又想笑,总之就是又哭又笑。   宇文成都冲进来,就看见满室的迷乱和凄惨的叫喊声。看见她被反绑着,双目紧闭,眼角有泪,身上的男子正在意乱情迷的在她的身上摸着。满腔怒火烧的五脏扭曲,那一脚是他全力一脚,那淫贼不死也活不下来了。   看见她对着自己又哭又笑,宇文成都心中一痛,想起昨晚还对自己巧笑嫣然的她的样子,有些恨自己为何不再快点来,若是快点她也不会受此大辱。又有些庆幸,自己幸好赶来了,不然……。   上前将她扶起来坐好,解开快勒进她肉的绳子,看见那溢满死血的双手,心中怒火又烧的更旺了。   他上前为她解绳子时,她就发现自己已经四肢无力了,全身烧的难受,知道是那药效发作了,特别是被宇文成都身上那股独特的男子气息笼罩,就更难受,全身酥麻跟千万只蚂蚁在咬似的。她前世不是没有经过人事的雏儿,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你受伤了?”宇文成都也瞧出了异样。   遗落努力护得一丝灵台清明,指甲死死掐住掌心:“我的衣服破了,把你的披风借我一下。”一开口是自己也吃了一惊的声音,如此沙哑,妩媚。   这该死的药,她心中咒骂。   10.-第十章 酥媚儿   宇文成都解下黑色的披风,自遗落头上罩盖了下来,把她裹的严严实实,转身声音如寒冬冰雪般:“全部拿下!”   那七八个如何宇文成都带来人的是对手,不到片刻全部被擒了下来。   “解药!”他之所以没有下杀手,是以为遗落中毒了。   “没……没有解药。”那大汉哆哆嗦嗦的回道,说完发现面前这位将军的眼神都能杀死他了。   “是……酥媚儿,不是毒药。”大汉又结结巴巴的补充了一句。   宇文成都闻言直接又是一脚将他踹飞在地,居然对一个姑娘用春药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遗落四肢发软的扶住墙根,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说过她如果大难不死,想尽办法也要杀了辱她之人。   “宇文成都,帮我一件事。”声音依旧是沙哑的娇媚。   “你说。”他回头。   “他们辱我,帮我杀了他们,改日我请你喝酒。”   宇文成都抄起地上的一把刀说道:“他们辱你,看我替你报仇。”   那是修罗般的杀戮,,八个大汉几乎一次毙命,鲜血横飞,伴着那些女子的惊恐的叫声。虽然遗落也觉得他这个杀法很血腥很恐怖,可是她已经彻底没有力气了,瘫坐在地上。该死的春药!   他转身想将她扶起来,刚一走近,遗落就蹬蹬的往后挪了两步:“你离我远些。”   宇文成都止步在离她三步之外,看见遗落拿起地上一把刀,就朝手臂割去。   “艹,多年没自残了,一下子还真有点痛。”忍不住骂出了,多年未说的脏话!她现在越来越被那药折磨的模糊了,唯有疼痛能让她保持一丝清明。   “你在干什么!”宇文成都见她自残,觉得那鲜血刺眼的很,上前去夺过那把刀。   “你离我远些。要不,你带你的人先走,我一会就跟上来。”   她实在不愿意他看到她一会彻底被药控制的模样,更何况他还带了数十人,她以后还要不要活了。   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她急的又快哭了,水汪汪的眼睛更添媚色。   “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不要管我了。”她真的坚持不住了。   宇文成都根本不理她,将套在她身上的披风往上,将她整个人连头都裹住,在她耳边道了声:“冒犯了。”   遗落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宇文成都横抱了起来,她就是想挣扎也没力气了,软软的躺在他身上。   只听见他问:“附近可有水源?”   “禀将军,向前一里路左右是条小河。”一兵士出来答道。   宇文成都点头:“你们先将这些女子送回家。”   “是。将军。”   遗落自重生来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贴那么近,还是共骑一匹马,她还是在他怀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想挪一挪。   “不想摔下去,就不要乱动。”耳边一声音警告她。   她刚想开口解释她不是想乱动,可是一开口,还未说话,一声娇媚入骨的呻吟就从喉咙里先发了出来了,吓的她又赶紧死死闭上嘴。   听见这一声音,宇文成都策马的手明显一顿,而后马跑的更快了。   可怜了一代名驹,身上载了两个人不说,自家主子还死命的让它跑的飞快,不过真真不愧是赤碳火龙驹,一里地片刻就到了。   将遗落抱下马,来到小河边问道:“只有这个办法了,有点冷,你可忍的住?”   遗落点点头,虽然她真的想开口称赞他,这个办法真好,可有怕开口就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只好点点头。现在她是越冷越好,示意他将她放下来。   “你能不能转过去。”她还是忍不住说话了,还好这次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   宇文成都以实际行动向后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见他转过去了,遗落才哆哆嗦嗦的将披风解下放在地上,又在还未被完全撕破的衣服里掏出一盒膏药放在地上。这盒薄荷膏,是她费了许多心思才制出来这么一盒,有化瘀消肿的神奇疗效,她可舍不得将它带去水里给泡没了。   想了想还是穿着破烂的衣服一步步走向水中央去,深秋的河水冰冷刺骨,可是对现在的遗落来说,那就是无与伦比的需要,刚刚能克制她体内躁动的火。   “我就不信泡一晚上,还那么难受!”她嘴里发狠道。   宇文成都一直背对河水,身后哗哗的河水,提醒着他河里还有个人。他其实有点担心,河水这季节又是晚上已经冰冷了,她不是练武之人,泡久了会寒气入体的。纠结了许久,他才犹豫的转身准备告诉她,不要泡久了,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一身湿漉漉的少女刚刚迈出水面,衣服由于湿透了全部贴在了身上,少女的玲珑曲线尽显,正准备弯身去捡地上他的披风。   少女似乎也没想到他这时会回过头了,脸色发红吃惊的望着他。   天宝将军活了许多年,杀了许多人,做了许多大事,但是没有一件能让他像如今般,脸色虽然依旧平静正常,但是细看耳朵已经红了。   立马转身离去:“我去找些柴火来。”   11.-第十一章 靠?冷   宇文成都回来时,遗落已经将披风紧紧裹在了身上。经过这一泡,她感觉好多了,起码人清醒了,体内也不躁动了,就是有点冷。不过她觉得这冷,冷的很合她心意,很舒心,她宁愿冷!   宇文将军取出火折子,点燃柴堆,两人围坐着,火光映衬两人的脸上,颇有点相对无言的感觉,不过好的是没有泪千行。   秋夜的河风凉凉的吹了过来,吹的火苗拽了拽,也吹的遗落颤了颤,她拢了拢披在身上也快被湿衣服惹湿的披风,打了个喷嚏,鼻音甚浓:   “刚刚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来了,我不被整死也会被整残的。”她是真心感谢,心里还在盘算着倾她多年积蓄送份大礼,以谢救命之恩呢,只是不知道宇文大将军喜欢什么。   “职责所在。”宇文成都拨了拨柴堆,让它烧的更旺一点。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遗落虽然想不通,他好歹也算是大隋数一数二的武将了,何时这种捉淫贼破案的小事也归他管了?可见古代的公家饭也不好吃啊。不过,不管怎么样说,救了就是救了,她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   河风又晃悠悠的吹了过来,遗落果然不负它吹的这般悠闲自在连绵不断的,又猛打了个喷嚏,鼻音也更浓了:“我没事了,我们走了吧。”   刚站起来,又是一个喷嚏,还顺便抖落了无数水珠。   宇文成都一皱眉:“你还是先把衣服烤干再走。”   遗落按了按有些发疼的额头,她也想啊,可是这衣服穿在身上怎么烤!跳火里烤么!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这个一身是水的人一起共骑一匹马,这样你也很不舒服。我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你骑你的马,我跟在后面走就行,只是你骑慢点,行么?我估摸着我不大找的到路。”   见他还是坐着不说话。   遗落又蹲下来,她实在不习惯居高临下的跟人说话,特别是这个临下的人,还常常是居高的那人。   “这里每衣服给我换啊,衣服穿身上很不容易烤干的,有这个时间说不定我都走回去了。”   “这是长安城外的山上。”宇文成都望了一眼这个说要走回去的人。   遗落瞬间泄气了,她就说这地怎么那么荒凉,果然是杀人越货,各种为非作歹事的必备场所。等她走回去,说不定正是长安城晌午最热闹的时候,她这样子在街上走一圈,估计这辈子她也就嫁不出去了。   认命的坐下来开始烘衣服,对,不是烤是烘!她不敢脱掉披风,她里面的衣服被撕扯极有水平,烂而不掉,刚好能看见胸前的那片藕色春光。   “靠!”忍不住了,真想骂人。   见他疑惑的看着她,只好干笑两声:“靠!在我们家乡就是冷的意思。”还十分应景的又打了个喷嚏。   见他没说什么,遗落十分痛快的连骂几句:   “靠!靠!靠!靠!靠……!”骂完觉得心里痛快多了。   宇文成都见眼前的女子,头发随意散着,还有颗颗水珠跟着往下掉,嘴唇也冷的发白了,卷缩成很小的一块,尽量想靠近火堆,但又不敢离太近,嘴里一直重复的说着一个字。   想来是真的很冷吧,她这样一个弱女子泡水里那么久。   遗落瞧他望了自己好一会,也不没在意,她已经习惯他的沉默是金。又过了一会,瞧见宇文大将军开始卸下他那十分威武好看的盔甲,她也同样没在意,想来盔甲太重了,谁没事身上穿那么重,不是自找罪受么?   可是盔甲卸下来,也端端正正的摆在地上了,为什么他还继续在解他那十分好看的淡金绣云的外衣?她可不会白痴的认为威名于世的宇文将军会趁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要做那些奸淫掳掠的事。   难道是要睡觉么?是了,一定是。只是古人不是最欣赏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吗?荒郊野外难道还要将外衣脱了,再睡么?古人竟是如此讲究!如此想来,她前世每每去露营,合衣睡觉真真是太不讲究了。   遗落这边还在自我反省她前世是如何的不讲究,那边宇文将军已经干净利索的将那件十分养眼的淡金绣云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里面极薄的白色里衣。   遗落看着他那单薄的里衣根本遮不住那副好身材,脸一红,咽了咽口水,心里万马奔腾的咆哮:这才是型男!前世那些健身教练都去死吧,去死吧!   她镇定了一下,十分好心的开口道:“你脱衣服是要睡觉了么?睡吧,睡吧,我帮你看着你的盔甲和宝马。”   满以为他至少不道个谢,也会感激的看她一眼吧。结果,发现他拿衣服的手明显一顿,脸色似乎不大好看,遗落往后缩了缩,总觉得今晚的宇文将军不如前两次那般好说话了。虽然他一直都不大说话。   12.-第十二章 上药   正在遗落无比减少存在感的时候,宇文成都将那件脱下来的衣服越过柴火递给她。依旧的面无表情:“拿去。”   “啊?”遗落想过他脱衣服的各种假设,独独没有想到他是要脱下来给她,震惊的不敢去接那件衣服。   见她一脸吃惊的望着自己,皱了皱眉头:“你不是一直叫冷吗?把你的湿衣服脱下来,换上这个!”   遗落尴尬的嘿嘿了两声。   “你不冷?”说完就要收回那件衣服。   遗落一把抓了过去,十分矫健:“冷!冷的很!”   遗落朝坐下的宇文成都举了举那衣服,真心真意,诚心诚意的感谢了几声。虽然宇文大将军还是没有搭理她。不过那脸色似乎好看了些。   “换好了,喊我。”说完就很自觉的转了过去,将无比宽厚的倒三角型背影面对遗落。尔后就听见衣服之间的悉悉索索的摩擦声,还伴着一声:真够大的!跟睡袍似的。   宇文成都当然不知道睡袍是什么,想来又是她家乡的语言。   遗落将湿衣服全部换下,肚兜她当然不敢脱,这个东西湿点就湿点吧。将宇文成都给她的那件十分宽大的外衣穿在身上,真心觉得跟唱戏的似的,只好将原本自己的腰带系在腰间,将衣服固定好,活脱脱一加长加宽版的睡袍!   整理好了,检查了一遍该遮的也都遮严实了,这才抬头准备唤宇文成都。一抬头,她便楞住了,不是因为眼前令所有男子羡慕,令所有女子脸红的宽厚紧绷的身材,而是那一身就算穿了一件里衣也遮盖不住的伤痕。她以为他只有手上有刀痕,如此看来他后背上的伤痕比他手上的要多的多了。   遗落震惊的目瞪口呆,忘记了说话。他这一身的伤是拜何人所赐?何人能将他伤的如此?这世间除了他那个宿命克星,谁还能伤横勇无敌的天宝大将军!   宇文成都何等敏锐,察觉她的异样,又不敢转身,只好问道:“怎么了?”   “你别动!”她第一次对他说的如此斩钉截铁。   遗落三下五除二的在那堆衣服掏出那盒她十分宝贵的薄荷膏,深呼吸一口气道:   “你把你衣服褪在腰间。”   “什么?”他疑惑。   “我说把你上面的衣服脱下来,我给你上药。”反正四周荒山野岭的,她扯开了嗓子喊!   喊完才发现似乎太大声了点,四周群山还给力的来了个回音,颇有点立体声效的感觉!   过了许久,背对着她的人终于有反应了,声音冷的比河水还浸骨头:   “与你无关。”   “我这个药很好的,消肿化瘀。”底气越来越弱,靠,一定是刚才喊太大声了。   见宇文成都还是无动于衷,叹口气:“喂……算了,我来帮你脱!”给他上个药,至于么!那么别扭!走上前去,准备动手扒衣服!   感觉她的手已经搭上他的衣服了,宇文成都忍不住了,牙齿缝里蹦出两个字来:   “你敢!”说完就准备转过身来。   遗落见他要转过来了,连忙喊道:   “你不要转过来,我……我还没有穿衣服!被你看了去,我怎么嫁人。”   果然此言一出,准备转身的人,立马僵住了,动也不敢动!遗落死命忍住想笑的冲动,差点憋出内伤来,天宝将军果然是正人君子!哈哈哈哈!   “你不要转过来!你要是敢转过来,我的清白就没了……我就去跳河自尽,上吊自杀!”   遗落一边嘴里威胁他,一边十分利索的将他上半身的衣服给扒在了腰间,前世她因忧郁症也曾将自己弄的遍体鳞伤,可是比起他这满背的伤痕,她发现她前世果然太脆弱了,古人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诚不欺我!   看着宇文成都背上淤血满布,青痕交错,遗落心里暗暗有些发怔,这该有多疼啊!这绝不是自残!这绝对是他人用利器故意为之。   “能告诉我,是谁打的吗?”遗落问道,她好像有些明白了他何为总是不爱说话,为何会自残手臂。   大隋的第一勇士,原来是这样来的吗?   见他不答话,遗落叹了口气:“不说算了,我给你上药,估计一会有点疼,但也不会太疼。”   用手指挖出一大块薄荷膏,细细的涂抹在满是伤痕的背上,宇文成都被那手一触,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手十分轻柔,每到一处都是清清凉凉的感觉,其实背上的伤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痛,或许根本就算不上伤。为何那手会如此小心,为何她会如此待他?   遗落将平时根本舍不得多用的薄荷膏,一股脑全涂在了他背上,伤痕太多了!他自己平时都不上药了吗?   两人各怀心思的,倒也配合益彰。威武强壮的将军一动也不动,正襟危坐的背对着披散着长发的少女,少女穿着不合适的衣服跪在地上,细细的为他上药。   河里的鱼儿偶尔冒个泡,天上的星辰闪耀。   好一会儿,遗落才将他所有的伤痕都涂上膏药,不管是新伤还是旧伤,统统涂上!   “好了,你自己把衣服穿上吧。”遗落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看着她空空如也的薄荷膏盒子,心疼的直叹气。   宇文成都穿好衣服转过来,就看见少女将他原本的衣服用一个十分古怪的方式穿在身上,拿着一个空盒子,一脸的割舍之情。那清清凉凉的东西原来就是装在那盒子的吗?似乎是她的心爱之物。   “什么东西?”他买来赔她就是。   “你说这个吗?薄荷膏啊,我制的,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很好?”少女一扫刚才的郁闷之气,冲他笑的十分灿烂。   原来是她自己制的,她好像会很多东西,会酿与众不同的酒,会唱奇怪调子的曲,还会做这种清清凉凉的东西。   “多谢!”顿了顿,他开口道。   遗落一笑:“谢我做什么,今晚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就算我报答你吧。”   终于在过了两个时辰的之后,她的破烂衣服勉强能穿上身了。这次没出意外的将衣服换上,又将披风系紧,将那件淡金绣云的衣服还给他穿上。   “走吧!我哥哥肯定担心死了。”遗落迫不及待的想回家。   一声嘴哨,赤碳火龙驹从远处跑了过来,宇文成都纵身上马之后,伸出一只手给遗落:“上马。”   13.-第十三章 喜欢他?   那日遗落脱险归来,让她三哥并吴家的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之后的好几天时间里,都拦着她不让她做事。她便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做一件事了,那便是发呆,其美名曰:思考人生。   今日晌午,阳光甚好,深秋难得有这样的太阳,不烈不刺眼。她刚刚将逍遥椅搬去酒楼的后院准备晒太阳,张三就一脸严肃的来找她了,说是要给她商量个事。那脸色唬得她也跟着严肃起来,还以为酒楼出了什么事,连忙给她三哥倒了杯茶,也顺手给自己倒一杯,以待一会三哥说出什么严肃的事来,她好喝一口压惊。   “三哥,你有事就说呗。”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要知道在她印象中,上次这个哥哥这般严肃还要追溯到她嫂子过门的时候,因为他说婚娶是件严肃的事!   张三很受用的喝了一口茶,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   “你觉得你吴二表哥怎么样?”   “啊?”   遗落一时没跟上她三哥的思维,吴家的二表哥比她大了那么几岁,斯斯文文的去年考起了秀才,也算是吴老爷子比较得意的事了。毕竟家里世代小商小贩,好不容于出了个读书人,且还是个努力刻苦的读书人人,只是为人太害羞了,每次见她都是脸红的跟小番茄似的,半晌才支支吾吾的喊句:落表妹。   张三见她一脸迷茫,只得又解释强调一番:“你觉得吴二这人,怎么样?”   遗落见不是自己的事,表情也不严肃了,十分悠然的边端起茶来,边答了句:   “挺好的啊!斯斯文文的,当然了……就是比较害羞。”   张三好像很是满意她这个答案,脸上瞬间红光满面的,将手重重的拍在大腿上,对她笑的一脸的慈爱:“那这事就定了!”   再喝口茶:“什么事啊?”   “你和吴二的婚事啊!”张三笑的很顺心!   “噗……!”遗落将刚送进嘴里的茶全部喷了出来,十分震惊的退了两步望着同样震惊的张三,婚事!   “婚事!?什么婚事?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他结婚了,额,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   她二十岁都没到,就要嫁人了?还是嫁给表哥!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好歹她日日嘴里也将对方唤做表哥了啊!而且吴二真不是她喜欢那类型,太斯文,太害羞,最主要是太文绉绉了!   “三哥,我还小!而且那是表哥啊,我怎么能嫁给表哥呢?”   张三严肃的摇头道:“你已经不小了,你为母亲守孝三年,已经耽搁你不少年华了。”   “可……可是我只当吴二表哥是表哥啊,并没有男女之情啊。”试图解释。   “落儿,当年我娶你嫂子时还不知道她长啥样呢!更谈不上感情,如今还不是过的和和美美的,更何况吴二你也是知道的,为人实成,又是读书人,又没有花花心思!还是个秀才呢,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好找,而且……他……他对你有意!叔叔已经知道了,是他老人家让我来问你的意思的。”   本来这事依吴老爷子的意思是,长兄如父张三决定就是。可是张三知道她这个妹妹是个有主见的,有想法的,有自己的内心世界的,才说来问问她的意思。   “三哥……你容我想一想。”她脑子已经懵了,敢情都知道了,就等着她点头了。   张三叹口气,拍了拍她脑袋:“那你好好想想吧!我和你嫂子的意思是,吴二很不错,能配得上你。”   晚上,遗落把自己关在屋子没有出去吃饭,她实在是没胃口。趴在木桌上,百无聊奈的挑着灯花玩,一口气接着一口气的叹。她实在是不想嫁人,可是三哥说的对,她的年龄在这个时代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不嫁吴二将来也会嫁李四嫁刘五的,与其嫁给其他人,还真不如嫁给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来的踏实。   可是,真的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吗?   在遗落叹到第八十口气的时候,她嫂子见她没出来吃晚饭,便将晚饭给她端了来。见她打不起精神来,又想起自家夫君的嘱咐,斟酌了一下开口:   “落儿,那事你想好了吗?”   “没有……。”扒了两口饭,真心嚼在口里没味道,又放下了。   她嫂子将她看了又看,才又小声的问:“你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   遗落被她看的怪不自在的,听得她又这样问,十分吃惊和不解,古代女子也是这般八卦么?果然,八卦是古往今来所有女子的最爱。   “也没有。”   “那你为何不愿意嫁给吴二啊?”   遗落不解的望着她,这二者有联系?   她嫂子也很不解:“你既没有中意的,又不愿意嫁给吴二,难道要去出家做尼姑么?”   “额……。”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可是在她嫂子眼里就变成以为是她害羞说不出口了。   “落儿,你就跟嫂子透个底吧,你是不是有中意的了,是不是那天将你救回来的那位将军?”她嫂子费尽心思也就只想到这个人,因为这是遗落目前唯一接触的非吴家人之外的男人。   遗落目瞪口呆看着她嫂子,她说……说她喜欢宇文成都???   “也难怪你!毕竟他于危难之时将你救回,你芳心暗许也是常理!可是,嫂子要劝你一句,忘了他吧!就把他当做恩人,我们只是平头百姓,你如何能嫁他?”   “嫂子,我……。”遗落刚想解释,她嫂子就一脸我懂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就推门出去了,还伴着一声意味深长的长叹。   留遗落一个人在屋子里,各种天雷滚滚,各种唉声叹气。折腾许久,躺在床上刚想闭眼睡觉,刚闭目却又想起与他初见的那夜,他握镗独立天地之间,何等英姿。再想起那夜偶遇,她与他并肩走在长安街上,虽然过后她被绑了,但是他也来救了她不是?想起那人的脸,那人的神情,那人的说的所有话……是的,她似乎全部记得。于是她失眠了。   当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遗落屋子时,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将被子一掀,对着那缕阳光咆哮道:   “靠!还真是有点喜欢他!”   14.-第十四章 吴二表哥   从屋里出来后,遗落顶着两黑眼圈,十分虔诚的去敲了吴二表哥的门。她私以为,万万不能当众拒绝吴二表哥,得私下委婉的拒绝,这样才能全了吴二表哥的面子和里子。   吴二表哥手捧一本厚厚的学问书来开的门,一见是她,脸立马就红了:落……落表妹……。   门一开,遗落就发自肺腑的在心里就叹了一句:真是个刻苦的人,这么早就起来用功读书了。想起一会要说的事,立马先送上赞扬:   “表哥真是刻苦,将来一定高中!。”   吴二表哥脸又是一红:“承表妹吉言了……来日我高中,必对表妹……。”   遗落一听这苗头不对,赶紧的打断:“二表哥,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吴二听她说有事,十分害羞的侧身请她进去说事。   “落表妹,有事但说无妨!只要愚兄能帮忙,一定在所不辞。”   其实吴二长的也算一表人才,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笑起来很温和。如果不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遗落想她一定十分乐意嫁给这个表哥,相夫教子,一世融合。   遗落本意是先和这个二表哥聊一聊天气,再谈论一下古今,从古今中引经据典举例证明夫妻之间没有感情,那多半是个茶具上面摆满了餐具,然后再循循引导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话到嘴边,好像又不好开口,毕竟古人将情和义看得比现代人重了许多,她怕这个二表哥知道她的意思之后想不开,做出什么有害身心健康的事来,她岂不是罪过大了。   “表妹有事,尽管直言。”吴二似乎看出她有些难以启齿,笑的越发温和如君子了,也不如刚才害羞了,想来是适应了。   遗落把心一横,既然你都叫我直言了我便直言吧,婉转的叙述方式实在不适合我:   “表哥,今天天气不错……。”   “恩,甚好。”   “表哥,你书读到几页了……”   “刚好三十八页。”   “表哥,你吃早饭没有?”   “……”   “表妹,你有话还是直说吧。”   遗落一窘,咽了咽口水:“表哥,我有中意的人了。”   “嗯?”   “但是不是你。”   “所以我不能嫁给你。”   “你懂我的意思吧,你懂的吧?”   说完,果然吴家二表哥的脸先变红再变白再惨白,甚是有节奏的变化,向后跌了两步,坐在书桌的旁的椅子上,一脸的诧异与惊愕,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遗落:   “表……表妹……。”   遗落说出来,反而镇静下来,一大早起来她水都没喝一口便来找他了,还说了许久的话。见桌上有茶水,自顾的自的倒了一杯,大喝一口,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道:   “表哥,你很好,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发誓。温文尔雅,满腹诗书,可是我只把你当哥哥,我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表哥对不住了。”   “你……你有喜欢的人了?”吴家二表哥问道。   遗落坚定的点点头,尔后又有些低落:“虽然他可能不喜欢我,甚至我对他来说可能和其他芸芸众生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我不能骗我自己的心,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更不能骗表哥你。”   吴家二表哥突然站起来,一扫刚才的颓废之气,冲遗落大大的鞠了个躬,唬的她一跳:   “表……表哥你做甚?”   吴二起身一脸的真诚:“表妹一片赤诚相告,实乃是为了吴二好。倘若我不知情,却娶了表妹,那便是害了表妹一生,也是害了我自己一生。我与表妹生来注定就有兄妹之义,那样我岂非不义。我为读书人,若是不义,还有何脸面读圣贤书呢。”   “表妹尽管放心,父亲那里我自会去说。想来我与表妹这世缘分只是兄妹,缘分天定,吴二绝不敢强求,也请表妹不要挂在心上。”   这下换遗落目瞪口呆了,她竟小瞧了这个二表哥,竟有如此大智慧。她深深为自己刚才的扭捏感到惭愧,也学着他刚才一样冲他鞠躬:“表哥有大智慧,小妹拜服。”   吴二连连摆手,脸又红了起来。   遗落见事情处理的十分完美,刚准备告辞回去研究她的追将军计划,吴二却好像有话想说似的。   “二表哥,有话要说?”她现在越看这个表哥越顺眼。   吴二十分小心的将头伸出窗外,确定没有人之后,方才小声的问道:“表妹,中意何人?”   靠!古代的男人也八卦!   见遗落面色不对,吴二连连解释:“愚兄并无他意,表妹刚才说不知那人心意,愚兄愿为表妹一探。”   遗落也来劲了,示意他坐下详谈,还给他倒了杯水:“怎么个探法?”   吴二摇头晃脑:“可以先派媒人去询问他有无婚配,再请算字先生为你们核对八字,有无相克,再……。”   遗落连忙喊停,一脸的沉痛之色。   “怎么了,表妹?”   “我觉得媒婆不敢登他家的门。”   吴二疑惑:“为何不敢登他家门?”   遗落小心翼翼的瞧了四周一眼,十分哀怨的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措辞:   “他家来头甚大。”   “有多大?”   遗落想了想,用手指了指天道:“就比这个小点。”   二表哥十二分惊悚的望着她,很不敢相信,沉静了一下小声的问道:“比天家小点?”   “恩。”沉重的点点头。   得到了肯定答案,二表哥大口的喝了一口茶,压惊!   尔后试探性问了句:“那是?”   “宇文成都!”遗落淡定的开口。   “哦,宇文成都。”吴二重复了一遍,遗落见他并没什么吃惊,暗暗觉得这个表哥真不是一般人,竟是如此淡然,如此有定力。   “什么,你说你看上宇文成都!!”吴二霍的一下站起来,激动的连带着椅子也跟着倒了,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两个大号茶叶蛋。   遗落微汗,原来是没反应过来。   “表妹,这……这……。”   遗落示意他淡定,可是二表哥根本淡定不下来,嘴里一直念念叨叨:   “宇文成都!你喜欢宇文成都……那可是宇文成都啊!表妹,你确定你说的那个宇文成都,是我知道那个宇文成都吗?”   “难道天下还有第二个宇文成都么?”   吴二表哥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脑门微微冒汗,望向远方。   遗落被他这副表情搞的也有点底气不足,有这么难吗?他当真就可望而不可及吗?   “追他,真的很难吗?”她不禁问出了口。   吴二打了比喻:“比考状元难!”   靠!破比喻!真贴切!   遗落沮丧的样子大大的激起了吴二身为哥哥的保护欲望,他似豁出去了般,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   “也不是不可能!”   “二表哥,请说。”遗落做洗耳恭听状。   “你若将一片真心捧出,他或许会感动。”   “怎么捧?”   “他知道你中意他么?”   遗落摇头,他们也就见过三次,虽然时间都比较长,情况都比较特殊。   吴二一拍大腿:“那就得了,第一步,你需得让他知道你的心意。”   “你的意思是,写情书!”   这倒是个好办法,古往今来多少才子佳人就是在鸿雁传情中产生了不可磨灭的感情,进而要死要活要私奔,虽然她算不上佳人,宇文大将军也不知道是不是才子。   “情书?哦,你是说写情诗么?也行。”吴二赞同。   “可是我写的字不好看,而且写好了如何给他?”须知这样的故事里,都有个负责在才子和佳人中间跑腿的红娘。   吴二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微微有些得意:   “宇文相府管家的儿子陈四是我的同窗好友。”   遗落将桌子一拍:“就这么办!”   心动不如行动,中午吃完饭,她便和吴二撇开众人在酒楼后面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碰面了。   “表妹,情诗你写好了么?”   “写好了。”特宝贵的将怀里的一张纸掏了出来了,交给这个有学问的人检查。   吴二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字小巧工整,先是赞了一句:“表妹,字甚好!”   “哪里,哪里,表哥谬赞。”   继而摇头晃脑的念了出来: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表妹,此诗甚好,不仅对仗工整还朗朗上口。”   “哪里,哪里,表哥谬赞。”   遗落将那纸又仔细的装进怀里,与吴二对望一眼,各自点点头:   “出发!”   宇文相府十分阔气,她与吴二两人来到相府的一边隐蔽好,等陈四。   “表哥,那陈四会帮我么?”   遗落有些忐忑,毕竟和人家又不熟。   “我约他见面,他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想来是愿意的。”吴二也不确定。   “那你跟他说了什么事么?”   “这可不能说,说了你名声就没了。”   “还是二表哥想的周到。”及时送上马屁。   结果,陈四还没到,遗落就听见一声:“宇文将军回府。”   一看,还真是!他一身金灿灿的宝铠甲配朱衣,骑在马上,身后跟了几人,刚好到大门口。遗落和吴二转身躲在大门右侧的柱子后面,万分紧张。   “表妹,你说他看得见我们么?”   “应该看不见吧?”   “可是我怎么看见他往我们这边望呢?”   “你眼花了。”   宇文成都今日从宫里回府,刚刚到大门口准备下马,守门的侍卫就说:有一男一女在相府门口鬼鬼祟祟很久了。如今就躲在大门口右侧的柱子后面。问可要拿下?   他一眼望过去,确实有两人,似乎还在说着什么。那男似乎热烈指着自己想证明什么,想让那女子转身看,那女子死命摇头。最后被问急了大吼一声:   “我去,喊你二表哥你真当你二啊,有你这样躲人的么?”   “表妹……,他走过来了……”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女子一出声,他便知道她是谁了,她来相府干什么?与她拉拉扯扯的又是何人?   遗落在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故作吃惊道:“将军,真巧啊!在这碰见你。”   “这是我府上。”宇文成都解释道。   遗落心里腹排了一句:我当然知道这是你家啊。   “是么?这你家啊?我和我表哥逛街呢。觉得这房子挺好看的,所以近距离观察一下。嘿嘿……”   吴二急了,古圣人说过君子不能言而不实,连忙接嘴道:“我们不是逛街,我们是专程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遗落一拐子给撞来退了两步,很是受伤的的望着这个表妹:   “表妹,你为何打愚兄?”   “靠,你闭嘴!你再说话,我就满大街的嚷嚷你喜欢我,又被我拒绝的事!”什么叫猪一样的队友,吴二很好的诠释了。   宇文成都很有耐心的站在那看他们二人说话,遗落把吴二吓退之后,冲着他无比想哭的笑了一个:   “宇文将军,我们先走了,你……你赶快回家吧。”   说完拉着吴二头也不回的飞快撤退,今天出师不利啊!留宇文成都在原地想吴二未说完的那句话,她专程来干嘛?是有事来找他么?为何又不说!   15.-第十五章 逆袭法则   遗落拉着吴二表哥一鼓作气的跑回了酒楼,累的两人喘气如牛,往酒楼其中一张桌子一瘫,打死都不想起来了。   张三本在柜台点钱,看他二人冲进酒楼,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上前来:   “你俩这是干什么去了?”   遗落用手当扇子扇了扇,心想如今还不是坦白的时候,只得含糊的说了句:“我们办事去了。”   “办事?”张三狐疑的看着他。   “是,我和落表妹去办私事去了。”   吴二满心以为我们都说去办私事了,你总不好问了吧,圣人都说过不问他人之私。   “办私事?”张三更加狐疑了,在他二人之间看来看去,若有所思。   “嗯”   “嗯”   两人同时朝张三点头,而后心照不宣的嘿嘿干笑了两声。尔后遗落咳嗽了几声,对着吴二一脸正经的拱手:   “二表哥,小妹前日偶读诗书,有一不解之处,还请二表哥指教。”   “哪里,哪里,表妹如此好学,愚兄心之甚慰,咱们这便去看看那疑难之处吧。”   “如此,二表哥请。”   “表妹,先请。”   两人成功的在张三越来越重的狐疑之色中溜之大吉,刚走进后院,吴二便身子一软幸的扶住花坛,各种心虚:   “三哥没有看出什么吧?”   “应该没有!今天都怪你,陈四也没等着,还差点暴露了。你以为天下第一那么好糊弄啊,说不定他已经怀疑了。”   遗落看到她二货表哥那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此完美的计划,都被这个二货给毁了,事实证明书呆子是不适合参与到这种计划中来。   “表哥你太实诚了,算了,你还是安心的去读的孔孟人,这事我自己想办法。”   “表妹……。”吴二颤巍巍的叫了一声,无比哀怨。他真不故意的,可是圣人说过不可以蒙骗他人的。   遗落叹口气,她也不想孤军奋战,可是这个二货太坑人了。   “表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我不会乱说话了。”   “表妹,我从小到大都在读书,这样新奇的事从未参加过,表妹……。”   “……”   看见他那副被人抛弃的样子,遗落又有点心软了,哎,二是二了点,还是有用的:   “下不为例。”   吴二似大地回春了般,笑的如四季花儿朵朵开:“表妹,你真乃贤淑女子。”   难得脸红:“好说,好说。”   “表妹,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吴二一副为卿命是从的样子。   遗落坐在花坛边上,用手摸了摸下巴,她记得前世曾看过女追男的法则,可惜记不得太多了,大手一挥:“走,去你书房,笔墨伺候!”   吴二端坐在书案钱,握住笔:“表妹,我准备好了,你念吧。”   遗落端杯茶在书房来回踱步,作高人状:   “第一,需得脸皮厚,才能吃的够。”   “第二,沾衣十八需得靠粘人术。”   “第三,投其所好,攻其七寸。”   “第四,趁火打劫,将军到手。”   吴二将写好的字又默默的念了一遍,眼神发亮,神采奕奕:“表妹,你有大才啊!”   “哪里,哪里,表哥谬赞。”   “如此金玉良言,神算法则,表妹可想个名儿?”   沉吟了一下:“就叫做:如何逆袭男神无敌将军法则,如何?”   “逆袭此词甚好,愚兄拜服。”吴二冲她恭恭敬敬一拜。   下午酒楼生意正是火热,遗落和吴二暂且放下逆袭计划,来酒楼帮忙招呼客人。虽说爱情比面包重要,但是面包还是不容缺少的。   宇文相府。所有该安排的事都安排完了,宇文成都想起下午见遗落那事来,总觉得她是有事要找自己。不知为甚又没说,看她那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眉心一皱,莫非她遇到了什么难处?   刚走出相府,就有侍卫上前:“将军要去何处?可要小的牵马去?”   “不用。”   遗落在吴家酒楼跑的满头大汗,刚坐下来休息一会,就感觉酒楼的气氛为之一滞,她顺着大家的眼光看去,酒楼门口的男子耀眼的让她有些晃神。   金色和黑色交织的华丽繁纹长袍,玉冠束发。这样的宇文成都没有第一次小酒馆相遇时的阴郁,没有荒山相救时的杀气弥漫,这样的宇文成都是浊世翩翩贵公子,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也醉了心。   遗落回神刚准备迎这尊大神进来,结果吴二表哥一个箭步窜了上去,露出一口白牙:   “将军,你是来找我落表妹吗?”   遗落的脚步在半路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心中哀嚎表哥,咱们委婉点行吗?要是不是来寻她的,那多打击她啊!   宇文成都本被吴二这一拦心中有些不悦,一步迈过他,来到遗落面前,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刚刚来宰相府,是不是有事?”   遗落以为他是喝酒的,刚准备招呼他喝两壶,没想到他这样问,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下午去找他,好像是有什么事,于是机械的点点头。   “何事?”   见她一副神游天外六神无主的摸样,便以为她遇到大难处了,毕竟上次她在荒山遇见那等事也不是这个模样。   “……”点完头,遗落立马心中懊悔,你点头做甚啊!作甚啊!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跟您老表白的那事么?可是她刚刚和二货表哥商量了,觉得女子还是矜持点好,她准备缓缓图之。   见她不说话,眉头皱的更紧了,语气也比刚才有些急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尴尬的摇头。   “我府上的房子好看么?”突然问道。   “什么房子?”下意识的回答。   “……”靠,居然给她下圈套!   吴二在宇文成都身后,无比同情的看着自家表妹,表妹你说的对,天下第一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见她意识到说错话之后一脸的后悔神色,宇文成都也觉得有些好笑,明明不会耍心眼还要耍,不自觉的嘴角上翘:   “你若有难处,我帮你可好?”   16.-第十六章 下定决心   那嘴角微翘的笑,让遗落无比伤心自己重生之后的人生比较顺溜,真没有难处啊,真想有点难处啊!   吴二在宇文成都身后朝她比口型:表妹,逆袭法则第一条,脸皮要厚。   她也深以为然,就是想不出难处也要想个出来,方才不辜负宇文将军来这一趟的情意。   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没嫁妆算不算难处?古代女子出嫁不都是要有丰厚的嫁妆么?义母死前曾说她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为她攒下一份嫁妆,虽然遗落压根不在意这个事,义母能收养她,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哪还能没心没肝的奢望其它。   可是嫁妆这东西就算是难处,也不能开口求助别人吧,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想那啥的人,太诡异了。   见她一副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天宝将军耐住性子:“你数次赠我酒喝,若有难处我能帮就一定帮你。”   “这地不好说话,你跟我来。”遗落走在前面带他穿过酒楼,来到后院,一路上各种酝酿感情。   后院的安静和酒楼的喧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遗落转身两眼汪汪的面对宇文成都,自认为深情的能掐出水来。   “将军……我有一事相求。”柔弱娇祛的开口。   “你说。”   果然是有事么,宇文将军自觉自己来的对了。她数次送他酒喝,他理应为她解难,再者说了她为柔弱女子,他为顶天立地的男子,相交一场也应护她周全。   宇文成都越是这样,遗落越是开不了口,这戏也越演不下去,天宝将军其实最重情义,只是情义负他。一代天骄,身裂沙场,最后一刻依然念念不忘大隋朝,不忘忠君。   他若遇明主该多好,他若弃暗投明该多好,他若挂印而去又该多好!这样的英雄,就该无敌沙场,立无数赫赫战功,峥嵘半世,尔后携如花美眷功臣身退留万载丰碑,供后人敬拜。   上苍不怜你,负你,我虽没有逆天之力,却也要倾蝼蚁之力,为你逆天改命!   我压上自己,赌你一世美满!   眼前的女子将逼出的眼泪又眨巴回去,眼神坚定:   “我想进相府!”   成都疑惑的看着她,进相府?酿酒么?   “为何要进相府?”   遗落脸一红心想,我总不能说我是看上你了,想跟着你吧。决定还是沿用刚才那情景:   “我缺钱!”   “缺钱?这与进相府有何干联?”难道真看上他家房子,要拆了去卖?   “我会酿酒,会做菜,会做糕点,还会很多东西!”   “……”   遗落把心一横:“将军,我想去相府做厨娘。”   那句话怎么说的,要想抓住这个男人,你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你若缺银子急用,我可以……。”刚想说可以给她救急,何须去做那些事。   “我没有急用。”赶紧的打断他。   “我只是想……想攒嫁妆!”   说个谎她容易吗?骗智勇双全的天下第一她容易吗?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做甚厨娘啊!做甚啊!她只会家常菜好吗,还攒嫁妆呢!当厨娘攒嫁妆,她隐约有些佩服自己竟能如此大义禀然的说出这番话来。   俗话说当你说下一个谎言时,你便要再说无数个谎言来圆这个谎言。遗落觉得既然说都说了,她还是尽量说的圆满些吧。   酝酿了一下情感,无比失落的开口:   “我是个弃婴,是义母在河边将我捡起来的,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来自哪里。”   眨巴两滴眼泪出来,继续道:“义母和三哥待我如亲人,可是家里条件不好,三哥娶了嫂子之后,又盖了那个小酒馆便再无多余的钱了。我们千里来投奔叔叔,寄人篱下,我又到了适婚的年龄了,可是没人来提亲,就是因为我家没银子为我置办嫁妆!”   “我听她们说,没有嫁妆以后嫁去夫家会被看不起的,会被欺负的,会不给饭吃,还天天鸡不叫就起床,睡的比狗晚,睡觉还不准盖被子……。”   她简直越来越佩服自己,她觉得她可以穿回去,客串个祥林嫂之类的。   “有那么严重?”   宇文成都自然知道她有夸大的成分,可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又不好说什么!说不定真有那么严重呢?   见他发问,遗落使劲点头,点的眼泪横飞。   “你真要去我府上去当厨娘?”   “恩,我都想好了,白天在你府上做厨娘,晚上回酒楼酿酒。额……你家肯定是包员工三餐的吧,这样我还可以节约吃饭的银子,再加上我酿酒的银子,一来二去我也能攒不少。”   她都说的这样寒酸了,他应该相信了吧!相信了吧!三哥要是知道她这样说,非得气死了,说的跟克扣了她吃饭样。心中默念:三哥,我对不住您了。这钱攒下来,我全给你。   少女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他,宇文成都暗想他每次喝她许多好酒,她这般囊中羞涩也不曾收过他银子,她说的这样严重,又关系她终身大事,他如何能不答应!自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交给她:   “我明日一早就要去宫里,不在府上。你拿这个玉佩去找陈管家,他会安排你的。”   想了想又加了句:“若有人欺负你,不必忍着。”   傻傻的接过玉佩,入手温良,还带着他的一丝体温。他竟然相信了,还告诉她若有人欺负她,让她不必忍着,这是给她的护身符么?这样的男子怎能不动心,怎能让她不动心!   为他,她心甘情愿踏入这乱世战场!   见她傻傻的看着玉佩,宇文成都难得语气轻松笑道:   “莫非看上我的玉佩了,想拿去做嫁妆?”   遗落尴尬的笑了笑,她倒是想呢!反正他没说让她还,不如就先充当聘礼吧!   天宝将军离开后,吴二表哥贼兮兮的凑上来:“表妹,你手里的玉佩是?”   脸皮一厚:“我心上人给的。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莫非宇文将军对表妹钟情已久,特来下聘!”吴二猜测道。   遗落回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表哥,你知道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吗?”   “你猜中了这结局,却没有猜中这过程!”   尔后,握紧那玉佩,施施然离开了,留给吴二一个得瑟的背影!   17.-第十七章 进相府   天微亮,遗落醒了个大早,洗洗漱漱,围着后院小跑了两圈,意思意思一下晨练,各种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刚准备出发去相府,就被吴二拦住了去路:   “表妹,咱们这就要去相府了么?”   遗落心情美好的晃过他:“是,但是仅仅是我,不是咱们。”   “表妹……”   一本正经外加十二万分的严肃的说:“表哥,你要知道我又不是去玩的,我是去工作的,工作的!工作是具有严肃性,纪律性的!”   吴二一脸真诚:“敢问表妹,你会做龙须凤爪吗?”   “不会。”只吃过泡凤爪!   “那会什锦苏盘儿吗?”   “那是什么?”和什锦味儿的果冻有什么亲戚关系。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等等,表妹可有会的?   继续摇头。   吴二将手中的折扇一关,叹道:“那你去相府做甚厨娘啊!”   被人小瞧了,还被鄙视了,遗落怒了,我去相府干嘛你难道不知道!瞪着他:   “我去相府为的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愚兄与陈管家的独子陈四乃是好友,可让他为你在相府的厨房周全一番,如何,同去否?”   “同去,同去!表哥,先请。”遗落一改严肃的脸,笑的十分谄媚!   两人信心百倍的来到相府门前,本想直接进去,结果被侍卫拦了下来,道闲杂人等不能进入相府。只得在门口等陈四。   “你怎么不把那玉佩拿出来?”吴二深以为那玉佩一出,看你还拦不拦!   遗落颇有些不好意思,朝他笑了笑,毕竟读书人的气节比较高,被人拦知他心情不好。   “表妹,你冲我笑的这般诡异中带点尴尬,莫非……你把玉佩掉了?”   “哪能啊,我没带出来。”   “你为啥不带出来啊?”   她其实心里是存了个小九九的,那玉佩是她唯一有的与他相关的东西,她不舍得失去,不舍得还给他!万一他见她已经进了相府,又让她归还,她还能耍赖说没带来不是!这样一来二去,宇文将军脸皮薄肯定也不好意思让她还了。   “哦,怕带在身上被偷了去,就放家里了。”   吴二想想也是,被偷了可赔不起。当两人在清晨的冷空气中跺脚哈气时,街边转角处出现了一甚招摇的男子,白衣白袍白鞋子,头上绑根银白的带子,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远远看去还真有几分白衣翩翩似神仙的感觉,但是隔得远看不清长相。   “就是不知道脸长得怎么样?”   “表妹你说谁脸?”   “诺,你看,那个和你一样都拿把折扇,一身白的那个。”   遗落指了指已经离他们比较近的那白衣人,正巧那白衣人也看向了他们这边。吴二顺她手看过去,待看清人后,连忙朝那白衣男子招手:   “陈四兄,我们在这!”   那白衣陈四看见他们也十分欣喜,几步走了过来:   “吴二哥,小弟这厢有礼了。”   又朝遗落拱了拱手:“这位就是落表妹吧,果然美貌如花,一看便是心灵手巧,蕙质兰心。昨晚得知今日要见表妹,小可特意穿了一年才穿一次的衣袍,唯恐失礼与表妹面前。”   遗落微汗,原来他就是陈四,和她想象的陈四不大一样,原以为也是一个如二货表哥一般时而木讷时而活泼的人,不曾想到竟是个如此不拘小节自来熟的人。   “见过陈四哥。”   吴二望了眼相府门前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转头一脸义愤填膺又带了丝丝委屈的对陈四道:   “我与表妹刚刚想进相府,被拦了出来,还被骂刁民。”   陈四听到吴二的抱怨后,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们想从这门进相府?”   遗落与吴二都点头,同时问道:“不从这进,从哪进?”   “哎呦,我的好二哥,我的好妹妹,这正门哪是咱们能进的啊!那些侍卫没打你们就算好的了。”   遗落不解了,这门不能进?她昨日明明瞧见宇文成都从那准备进去啊!   吴二表哥不亏是读书人,相当勤奋好学,不懂就问,朝陈四拱手:   “还请四弟明言,解惑。”   陈四将折扇一挥,衣袖一甩:“这正门自然只有宰相大人和将军能走,当然了那些有身份有地位来拜访大人,也可以走正门。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宰相府的下人只能走……”   “走哪?”   扇子啪的一声:“侧门。”   于是陈四带他们绕着宰相府七拐八拐的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道门前,不大但也不小,陈四示意就是这了,上前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位老伯   “李伯,这是新来的厨娘,我爹让我带来的。”   遗落在他身后疑惑的望着吴二,什么时候她变成陈四他爹推荐的了。吴二冲她眨巴眨巴眼睛,不言而喻。   遗落瞬间明白了,定是吴二怕她清誉有损,才去拜托陈四去请求陈四他管家爹,也让她进相府去当厨娘,这样她就不至于暴露她与宇文将军相识的这件事,做起事来也方便些。顿时有些感动的望着吴二。   “表哥……,你真好。”这话是真心话,这个表哥虽然说话迂腐了些,做事二了一些,可是对自己那是一个百的好。   吴二笑的依旧露出那口白牙,朝她做了个口型:你是我表妹嘛。   其实说来也巧,相府厨房刚好缺了一个厨子,陈四他爹正说去各大酒楼中筛选一个来时,遗落就出现了,陈四将她的厨艺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加之最近风头正劲的“英雄不醉”出自她之手,如此相府厨娘一职便顺理成章,天时地利人和的落在她的头上了。还不用摆出那玉佩,真好!这就是实力和人脉啊!   遗落随陈四喜滋滋的迈进相府,虽然他们走的都是相府最偏僻的地方,可是还是让她大大的开了眼界。   亭台楼阁,花园错落,曲径通幽,无一不是精心布置过的。遗落一边欣赏,一边心中感叹:将军他爹不亏是出了名的奸相啊,真是有钱人啊。   “落表妹这就是相府的大厨房了。”   陈四将她引到一处院落,里面炊烟袅袅,弥漫着各种菜香。他们刚走进,就有一个长的颇有些富态的男子出来,看见是陈四,十分的热情:   “小四来了啊,这个女娃子就是新来的厨娘吗?”   陈四冲那男子行完礼后,向遗落介绍道:   “落表妹,这就是相府的大厨洪伯,整个厨房都归他管。”   遗落一听便知此乃她的顶头上司,关系到她做的东西是给宇文成都吃还是给扫地的小厮吃的关键性人物,赶紧堆出笑脸来:   “洪大师傅好。”须知有几分手艺的人都喜欢别人叫他师傅,如果再加个“大”字,那就是大大的尊称了。   果然富态洪伯很是高兴,对她十分的和蔼,语气甚亲切:   “你同小四一般叫我洪伯就好。”   继而问道:“百大名菜,你可都会?”   遗落一窘,她一个名菜都不会,好么!幸好早上吴二问她时,她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一路冥思苦想终于让她想出了对策。   微微一笑:“洪伯,你有所不知!我所擅长的乃是创新型菜品!”   18.-第十八章 相府厨房   “创新型菜品?”   “何为创新型菜品?”   洪伯有些诧异有些期待,他自学成出师之后也算的上天下数的上号的大厨,一生只为那舌尖之物痴迷,百大名菜无一不会无一不精。眼前这个年级不大的女子,却说出了他不曾听过的菜系,焉能不激动。   “取前人不敢取之物材,做前人不曾做过之美肴。天上地下独此一份!”   遗落说的无比有气势,因为气势出来了就可以掩盖心虚。果然唬的洪伯一愣一愣的,将那句:取前人不敢取之物材,做前人不曾做过之美肴,反复念叨,激动的红光满面。冲遗落竖起大拇指:   “后生可畏啊。”   一脸真诚的望着富态洪伯,拿出前世忽悠下属的功力:“我们做这一行,不光要做好每一道菜,更要寻求契机突破,打破常规,做出自己的菜,让别人无菜可做!”   “做出自己的菜,让别人无菜可做。”洪伯听的豪情万丈的,觉得多年厨艺的劲瓶突破在即,冲遗落大大的鞠了个躬,十分谦虚:“我后半生若有突破,全拜小友所赐。”   遗落脸一红,人家这才是真正的大师,她随便忽悠两句,人家都能所感悟,真乃有实力,有天赋的人,赶紧回一礼:   “不敢,不敢。”   “小友这般造诣不俗,可否再赠我一句金玉良言?”   “额……这……。”   “还请小友不吝赐教!”人洪伯又行了一个大礼。   遗落深以为今儿一得瑟就有点忽悠大了,如此实诚的一个老伯,她需的想一句既能震耳发聩,又能激励人心,还能鼓励他人不畏艰险,勇往直前的名言来。   沉思许久:“洪伯,你需记住一句话。”   “请讲?”   “你是要做厨王的男子!”   洪伯听闻此言,心中似春雷炸响,似乎又回到多年前他刚初出茅庐,意气风发的年龄,顿时豪气冲天,哈哈哈大笑,震的肚子上的肉抖了三抖。   “此言甚好,我当为之努力一生!多谢小友。”   “好说,好说!洪伯唤我阿落就好。”   两人哥俩好的一同走进厨房,里面的人见洪伯走进来,都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朝他问好,看样子洪伯将相府这个厨房管理的甚好。   “这是新来的厨娘,张遗落姑娘。”洪伯清了清嗓子,向他们介绍道。   遗落朝他们纷纷问好,气氛十分友好。大家得知“英雄不醉”出自她之手,更是将她夸赞了一番,任是她脸皮后也架不住一群人夸,连连做憨厚傻笑状。   唯有在灶台旁的一红衣女子从头到尾都没给遗落笑脸,冷冷的看着她。遗落先是不明为何此人对她有敌意,环顾一周后幡然醒悟,她没进来之前此女乃是这个厨房里唯一的女子,想来过的是此屋无女子,唯她是神女的惬意生活。她的出现打乱了这个格局,加之她因为那酒在饮食圈也算是小有名声,大家对她热情真诚的友好,让此女感觉被轻视了,所以不待见她了。   她暗自想你不待见我,我不惹你就是,处处让你几分就是。她这般宽慰自己,好不容易进了相府,她不想出什么岔子。可是遗落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日后险些害的她命丧黄泉!   洪伯也看到那红衣女子,瞪了她一眼又有些无奈和宠溺,将女子拉过来朝遗落道:   “阿落这是我的女儿,洪红。她与你年级相仿也是做菜的好手,你们可以多多相交。”   原来这女子就是洪伯的女儿,在做菜一途上也是颇有天资,算是洪伯的衣钵传人。遗落看她一身红衣,在厨房这种油烟的地方也穿的甚精细,涂脂抹粉样样不落下,摸样也还行,只是冷着脸显得刻薄高贵冷艳了些。   她当然不敢对人家摆高贵冷艳的脸,连忙呵呵笑道:“红姐姐好,以后还请红姐姐多指教。”   她自认为够谦卑,够温婉,笑的够真诚了。   不料人家还是不屑一顾:“听陈四哥哥说,你的厨艺举世无双?”   这句话还真让遗落这个不大灵光的脑袋听出玄机来了,她唤陈四唤的这般亲切,一个是相府总管的儿子也算是满腹诗书了,一个是相府总厨的女儿也勉强算心灵手巧。想来做到总管家和总厨的位子,没有几十年也需起码十年的光景,想来她二人定是小时候就认识了,保不准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莫非洪红把她当做假想情敌了?   陈四哥,你坑死我了!   又是一脸谦卑:“我那不过是雕虫小技,洪伯的厨艺才当得举世无双。”赶紧的给人家爹送上马屁。   那洪红听她这样说了,脸色才好一点,转身对她爹说:“爹,我去准备午食了。”说完,再也不理遗落了。   洪伯歉意的向遗落解释道说是他将女儿宠坏了云云,让她不要介意。遗落压根就没有介意,也犯不着,便笑笑说没事。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向洪伯打听一下宇文成都在饮食方面的喜好,有没有什么忌讳,她好对症下药不是!   “洪伯,你能否给我讲一下相国大人和宇文将军对饮食有无特别的喜好和忌讳?”   洪伯刚想回她,那边洪红便十分清脆响亮的“哼”了一声:“才来,就想给相国大人做菜了,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相国大人一向只吃我爹做的。”   MD!遗落肚子的火蹬蹬的往上窜,就算是泥捏的都还几分火气了,更何况她还不是泥捏的呢!洪师傅一派大师气度,怎么生了个这么小家子气的女儿。   刚想发作,就听到洪师父一声大吼:“红儿,你怎么这样说话!”   洪红见她爹吼她,还没等到遗落发作,就眼圈一红,脚一跺,提着红裙子,哭着跑出了出去。   洪师父这般做,遗落倒不好说什么了,只得干笑两声解释道:“洪伯,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所以多问了两句。并不是觉得自己多了不起。”   洪伯歉意的摆摆手:“相爷的吃食有吩咐只能我一手打理,至于大将军,他不常在府里用膳。”   “啊?”   19.-第十九章 镏金凤翅   遗落对那个奸相吃什么不敢兴趣,她只对她心上人吃什么感兴趣,可是洪伯居然告诉她宇文成都不常在府里用膳,那她费尽心思混进来来干嘛!作甚啊!   “将军多数都在宿卫军营里和宿卫军同食。”   “额……这样啊!将军真乃一个好将军!”   遗落皮笑肉不笑的扯出一个敬佩的笑来,心里无比痛苦的呐喊:无敌大将军,小女子召唤你回府吃饭啊!   因为刚刚遭受了重大打击,遗落精气神也不如刚刚来的旺盛了,洪伯见她恹恹的,还以为她是被他女儿气的,心里对遗落的歉意又升了几分,暗暗下定决心非得好好管教一下自家那丫头。   “阿落,今儿你才来,不用做事。先熟悉熟悉环境吧!”   “没事的,洪伯,你有事尽管吩咐我做。”遗落笑了笑。   虽然心里无比郁闷纠结,可是她还是不后悔的,不常回府不等于不回府不是,一个月总有那么几次在府里吧,她如今日日在相府时间长了总归能见几面的。   拍拍脸颊,刚准备同古代柴米油盐做奋斗时,就看见有一小厮摸样的人的进了厨房,朝洪伯拱了拱手:“洪伯,陈管家让我来支会你一声,相国大人被皇上留在宫里赐宴了,另外大将军刚刚回府了。”   洪伯笑呵呵的抓了把红枣给他:“小六,辛苦你跑一趟了。”   小六儿不好意思的接过红枣:“每次来都能得到吃的,难怪大家都喜欢往这跑呢!洪伯,你们快些准备吧,将军难得回府用膳。”   遗落听到这,顿时觉得这柴米油盐瓜果蔬菜怎么那么可爱呢!   洪伯打发了小六之后,对众人道:“老规矩,每个厨子做一个菜。”然后转身对遗落解释道:   “我们这的规矩是,相国大人的用膳是我掌勺,而大将军没有特别的吩咐故此是每个大厨负责一个菜。我们这有擅长各种煎炸蒸煮的师傅,阿落你擅长哪种?”   特腼腆特谦虚的冲那几位大厨鞠了个躬:“我是小辈,初来乍到怎么敢在各位大师傅面前献丑。等会,我做一味小玩意,还请各位师傅指教。”   几位厨子都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这样的谦虚讨人喜的女娃子真好!人和人真能不能比较,想想洪丫头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看遗落越发喜爱了。   洪伯唤来一个小厮,告诉她这是李小二,她若需要什么食材和准备什么东西都可吩咐他去做,说白了就是助手。   遗落点点头,她一会准备的做的那样东西,还真是有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小二,是吧?”   “嗯,落姑娘好。”瘦瘦矮矮的样子,倒也机灵。   “你去帮我杀两只鸡,取它的翅膀来。”   小二十分麻利的准备杀鸡去,又被遗落唤回来:   “再帮我寻些淀粉来。”   小二不解:“淀粉?   “额……就是芡粉。”   遗落摩拳擦掌,各种回忆当时在大学宿舍她们几个是怎么做炸鸡翅的。那时候她们学校十分偏远在一个小镇上,什么肯德基,必胜客统统没有,她们几个嘴馋啊,特别想吃炸鸡翅,最后被逼的自己动手做,结果味道做出来让她们十分惊喜。   李小二果然十分机灵利索,不一会就将两只鸡的两对翅膀洗干净给她拿来了,遗落将翅中取下来,用小刀在上面划了几道口子,将那个时代有的那些个调料都抹了上去,腌上。   吩咐小二将油下锅,将芡粉勾兑上水,把腌好的鸡翅在芡粉碗里滚上一滚,摇上一摇。待油热后,将两对翅中放入油中。   遗落这一串动作,加上油锅“噗磁,噗磁”的声音,成功的将整个厨房的人都吸引过来看了。洪师傅尤其激动,因为遗落给他说过她擅长的是“创新型菜品”,鸡翅这样的做法他的确闻所未闻。   “阿落,你这是何种做法?”   遗落一一的向他们解释了,炸鸡翅的香,脆,肉嫩的特点,听得一众人不住狂点头,称她是厨艺界的旷世奇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遗落微微一汗,虽说的确是前无古人,但是还是有后来者的,肯德基大叔您在遥远的欧罗巴原谅小女子则个。   鸡翅捞出油锅后,不负众望的十分喜人,金灿灿的,香喷喷的。   将它摆入盘中,遗落想了想又吩咐小二去折了一朵芙蓉花一并放在盘中,众人纷纷赞道:   “美哉,美哉。”   “香哉,香哉。”   “落姑娘,此佳肴唤做什么名字?”   刚想脱口而出炸鸡翅!顿了顿觉得这个名字没有什么美感,配不上这朵芙蓉花。   默了默说道:“镏金凤翅。”   洪伯闷了一会道:“这个名儿好是好,可我怎么觉得在哪听过。”   遗落嘿嘿的笑了几声给马虎过去了,心想你当然觉得在哪听过了。   宇文成都本一直都在宿卫军营和兵士们同吃,今日临近午时却想起遗落进相府做了厨娘,不知怎的,有些想回去看看她做出些什么东西来。   果然上菜的时候,他十分眼尖的看见众多正常菜肴中,混合着一盘金灿灿的东西,还簪朵芙蓉花。   眯着眼仔细打量,似乎有些像鸡翅。   “这是什么东西?”   洪伯作为厨房总管是有资格在旁侯着宇文将军用膳的,见他发问,不敢怠慢,恭敬的回道:   “是新来的厨娘做的,名叫镏金凤翅。”   “镏金凤翅?”宇文成都重复了一句,而后凉凉的看了一眼立在身侧的凤翅镏金镋,又看了看夹在手里的金灿灿的鸡翅。   洪伯终于想起为啥会觉得这个名儿熟悉了,这名不就是大将军那柄杀器的名倒过来吗?哎呦,阿落定是不知道,才犯了这个忌讳,谁不知道将军最是爱惜这柄凤翅镏金镋,除了他谁都不可以碰。都怪他没有想起来,赶紧跪下替阿落求情:   “将军,这新来的厨娘并不知道将军的凤翅镏金镋,将军饶恕她这一回吧。”   宇文成都又看了眼那还冒着油气的镏金凤翅,喝了口茶润嗓子,她似乎对自己这柄凤翅镏金镋十分感兴趣,那日小酒馆初次相见,也是先认出了这镗才认出了他这人:   “告诉那新来的厨娘,本将军不仅有凤翅镏金镋,还有一身八卦飞龙宝甲,让她明日再做一道飞龙八卦菜来。”   20.-第二十章 飞龙八卦   洪伯战战兢兢的回来将天宝将军的吩咐一字不差一字不多的转告遗落,带着巨大的愧疚自责道:“你是不知情的,我人老了居然也没想起来,才令的将军震怒。”   “震怒?”遗落才不相信,她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他不至于就震怒吧,这肝火也太旺了!   “怎么个震怒法?”她十分好奇,宇文成都对着炸鸡翅怎么震怒的。   洪伯拍了拍小心脏,小声的拉她去一边:   “你才来相府,你是不知道大将军全身都散发着……”   “散发着什么?体香?”遗落十分不厚道的插嘴,她上次给他上药时,怎么没闻到有什么味道。   洪伯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神情严肃且害怕:   “将军全身无时无刻都散发着杀气!”   “杀气?”   “是啊,将军往那一坐,四周便杀气弥漫!刚刚真是吓死小老儿了。”   遗落深深一窘,不待这样乱造谣的,不待这样编排她心上人的,明明宇文成都往那一坐四周弥漫的是仙气!帅气!   他虽然说话少了点,不爱搭理人多了点,武功智商高了点,杀的人多了点,长的天下第一了点,总的来说还是个冷面心热的好青年。   遗落宽慰了一番受到惊吓的洪伯,便去研究怎么做那道飞龙八卦菜。   在院子中作沉思状,八卦飞龙菜,飞龙八卦菜。愁死她了,她就不该拿他的凤翅镏金镋来开玩笑。   “落姑娘,秋风入骨寒,你还是进屋想吧。”她的小助理李小二同志对她甚关心。   他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遗落还真觉得有点冷,哈着气搓着手,有些想念前世她冬天最爱的了——火锅,她是南方人自小就在火锅文化中浸泡,深得其中三味。   “好想吃火锅啊?”   小二笑道:“火锅又是什么?落姑娘尽知道些我们不知道新奇玩意。”   遗落留着口水给好学的李小二同志讲着火锅,讲的李小二也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咽口水:   “真想吃啊!落姑娘什么时候露一手呗。”   遗落刚想说没问题,突然一愣,她想到了怎么做飞龙八卦了。   “小二,你去找铸锅的师傅帮我打造一口锅。”   “凭那什么锅,咱们相府没有吗?”   遗落没搭理他,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在地上画出了鸳鸯锅的样子,指着对小二说:   “就这样的,我明天就要,用来给将军做那道飞龙八卦。”   小二用心记下地上的摸样点点头。   “我明天早上就要,来得及吗?”遗落有点不放心,时间太急了。   “落姑娘放心吧,咱们可是相府。”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啊。   第二天早上,遗落刚到相府,李小二同志就抱着一口鸳鸯锅前来献宝,看了看虽然不如前世火锅店里的鸳鸯锅来的精致,倒也算有模有样的。   洪伯见她来了,赶紧凑过来关心:“你可想好了,怎么做?”   遗落指着那口鸳鸯锅,笑的相当有把握:“有它就没有问题了。”   “小二,你去给我杀条鱼来,记得从鱼肚子那将它划成两半。”   “洪伯,厨房有现有骨头汤吗?”   “有的。”   遗落一笑,那就好,看她给宇文将军露一手后世倍受青睐的鸳鸯鱼火锅。   依照前世火锅底料的做法,将汤料熬好,一份辣的一份不辣的,分别放入鸳鸯锅中,红白相映十分好看。   众人十分好奇的围了过来,对着那口锅啧啧称奇:   “我等从未见过这样的锅,可将汤汁一分为二,共存一锅。”   “此锅端的神奇。”   “为何有一红一白两味汤?”   遗落笑而不答,将已经被小二划成的两半边鱼,分别放入红白汤中,而后把锅支在火上,开始煮火锅!   鱼肉的香味混合着骨头汤,幽幽的飘了出来,钻进众人的鼻子,瞧着火候差不多了,吩咐小二将锅端了起来。   “成了!飞龙八卦。”   “还请落姑娘解惑为我等解惑。”洪伯隐约有些懂了,但又不敢确定,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遗落这样做的原因。   “是啊,我等皆知这龙可用鲤鱼代替,可是这八卦一词,让我等费解。”   “还请姑娘指教。”   遗落一汗,古人真是好学啊,其实像洪师父这样的人,放在现代也是专家学者一界权威,还能如此谦虚好学,实在值得我辈学习。   不敢再卖关子了:“此锅名叫鸳鸯锅,形似太极一阴一阳。而八卦本就表示事物自身变化的阴阳系统,故用此锅煮极端两味,以此来效仿八卦阴阳太极。”   一时间,众人纷纷沉呤,个个若有所思,全部沉浸在自己的学术世界去了。   唯有李小二留着口水:“落姑娘,这就是你说的鸳鸯火锅么?看起十分美味。”   遗落哭笑不得赏了他一暴粟:“这是将军的,改明做给你们吃。”   “谢落姐姐了。”得,有吃的就顺杆子爬改口叫姐姐了。   洪伯将那口鸳鸯锅小心翼翼的端起,准备上菜去了。遗落想了想跟上去:   “洪伯,我可不可以跟着你去。一会将军问起来,我也好解答不是。”   好吧,其实她是有点想他了。   洪伯有些为难:“将军不喜人多。”   “我就在外面看看行吗?”   “这……”   “洪伯,你知道我的,我一向喜欢新奇的东西!我没看见过杀气,我想去看看杀气是个什么气,和香气有什么区别?”   满嘴胡诌的忽悠着洪伯,最后洪伯居然真的答应带她一起去,不过嘱咐她一定不能乱说话,将军的杀气可不认人。   这是遗落第一次走进他住的地方,若真要她形容一下宇文成都这个院子,她只能得出两字:严肃!严肃的布局,严肃的房子,严肃的装饰,院子其实很空,边上还摆在各种兵器,想来是他平时练武用的。   洪伯得到首肯后,带着她还有端菜的小厮进去。   他穿的还是那件甚好看的金色外套,面目表情的坐在哪,或许这就是洪伯说的杀气?遗落暗笑,低眉顺眼的将那鸳鸯锅端了过去:   “将军,你要我做的飞龙八卦。”   21.-第二十一章 心上人   宇文成都没想到遗落也来了,抬眸看了眼她端着的鸳鸯锅,锅内红白相映,倒也好看:   “何解?”   “此锅名唤鸳鸯锅,形似太极一阴一阳。而八卦本就表示事物自身变化的阴阳系统,故用此锅煮极端两味,以此来效仿八卦阴阳太极。”   “鸳鸯锅……”   遗落不解的抬头望他,鸳鸯锅怎么了?   “是啊,是鸳鸯锅,挺好听的名字是吧?”   洪伯见她如此大胆的和宇文成都说话,吓的一身冷汗,慌忙的给她递眼色,遗落压冲他眨巴眨巴两下,示意没事。   正当洪伯和遗落眼色交流的激烈时,宇文成都看了看那锅,并未答遗落的话,起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遗落见他离去,诧异的问道。   指了指她费尽心思做出来的东西:“你不吃吗?”   刚跨出门的天宝将军听到身后少女的质问,顿了顿并未转身:“我还有军务。”   等遗落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留下她与洪伯面面相窥。   “将军不吃鱼吗?”她不解,为何让她做了又不吃。   “不是啊。”洪伯摇头。   “那为何让我做了,又不吃?”   洪伯继续摇头。   遗落不解还有一丝不满,她想破了脑袋才想出来怎么做,他竟只是看了看,就走人了!她何处又得罪他了吗?还是说他是在为他的凤翅镏金镋报仇?   带着失落,端起鸳鸯锅跟着洪伯又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厨房小院。众人见他们去而复返,都上前来询问,洪伯只得又解释一番。大家纷纷表示同样不解。   或许真有要紧的军务吧!遗落自我安慰道。   “不是自吹厨艺无双吗?怎的大将军尝也不尝一口,就让你原封不动的给端了回来?”   大家都知道她有些难受,都出言安慰。只有洪红一如既往的刻薄,恨不得她再难受点。她如今没心情和她计较,理都不想理她,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深呼吸口气,冲大家笑笑,将鸳鸯锅摆在桌上:“不吃怪可惜了,我们来吃吧。”   见大家吃的高兴,遗落心里也好受点,不过她还是想不通宇文成都是怎么了?有些黯然,她已经很努力了,还是走不近那个人吗?   李小二见她发呆,以为她还在难受:“落姐姐,真的很好吃。”   摸摸他脑袋:“谢谢。”   连着几日,宇文成都都没有回相府,遗落自然也见不着他人。李小二瞧她整日没精打采的,便告诉她相府花园的腊梅都开了,问她要不要,他去给她折几枝。   她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笑着点点头。   小二带着梅花回来时却带给她一个消息,说是看见将军回府了。遗落一喜,她这几日酿酒时,将“英雄不醉”改良了一下,根据吴大表哥的尝试,告诉她这次新酿的酒,度数很高,是难得一见的烈酒。想着或许他会喜欢这种刚烈的酒,给洪伯告了个假,急急忙忙的回酒楼去拿酒。   带着两壶酒,根据那日的记忆,算是不饶弯路的找到他的院子,门口的侍卫知她是相府的人,又见她带着酒,十分干脆的给她放行。   刚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虎虎声威,抱住酒刚准备在门口偷看一会天下第一的天宝将军怎么个练武的,就听见他冷冷的声音传来:   “谁?出来!”   遗落一窘只得将两壶酒举起来走进去,笑的有些心虚:   “是我,新酿的烈酒,给你送两壶来。”   见是她,宇文成都放下手中的兵器,接过酒壶:   “以后我练武时,你不要靠近。”   说完发现眼前少女的眼神一黯,想了想又补充道:“会误伤你。”   遗落这才笑嘻嘻的应承道:“恩,知道了。”   遗落斟酌了一下,还是打算问问他,为什么不吃那鸳鸯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问你个事?”   “说。”   “那天,为什么不吃那鸳鸯锅呢?”   见他不答话,又问道:“是不喜欢吗?”   “还是那锅让你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遗落总觉得那天他的举止不似往常一般,天宝将军绝不是无缘无故做一件事的人。   “无事。”拿着酒转身就准备往屋里走。   遗落两三步追上去,他越这样就说明越有事:“给我说好不好?”   宇文成都眉头深皱的望着她,遗落不甘示弱的望回去,僵持良久,遗落率先败下阵来,涩涩的开口:“鸳鸯,是不是让你想起你心上人了?”   她这几日猜测了许多,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世界上最强的感知,见他阴沉的脸,她想她是猜对了,这几日一直不想面对的事,也终于面对上了。   原来,他是有心上人的啊!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从未见过他身边有女人,总是自欺欺人的认为他没有,不然怎么不见红颜相随在侧!   自嘲一笑,他这般的盖世英雄哪能没有红颜知己呢!   低着头垂眸,扯出一个笑来:“是谁呢?给我说说呗!”   宇文成都的眉头越皱越深,还带着不解:“你怎么回事?”   “没事啊,我们不是朋友嘛!我关心你嘛。”故作轻松,却执意要问。   “靠山王之女玉郡主,现在是瓦岗反贼秦琼之妻。”   说完这句,宇文成都再没有停顿,迈过遗落进屋去了,将她关在门外。遗落将头抬起来,望了望快下山的太阳,抱起双臂:“太阳下山了,真有点冷。”   22.-第二十二章 无心可动   遗落失魂落魄的走在相府里,她终于知道为何那晚他会出现在他们那个如此偏僻的小酒馆,她一直认为他是去瓦岗剿贼的,虽然也好奇过他为何单人匹马前往,但是终究是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心爱的女子嫁给了秦琼,所以他不顾那里是虎穴狼窝,单骑前往,是想要去做最后的挽回吗?竟是用情之深至此了!所以才会在小酒馆买醉,才会让她遇上自残的遍体鳞伤的他。   爱的有多深,才会用自残来宣泄!   爱的这样刻骨铭心,她可还有一丝机会!   以为小酒馆那夜他说:这酒,这月,这歌。成都永志不忘。是对她另眼相待。   以为荒山相救,他怒气滔天,是因为在乎她。   她要进相府,他应允,以为是他也想见着她。   一次又一次的缘分,她便以为他们是真的是有缘分。   今日才知,一切都是她想错了。他或许从未对她另眼想待吧,每次都是她自己厚着脸皮贴上去,想想真是觉得讽刺。   遗落脑袋发昏的走在相府里,她现在只想回家去睡一觉,理一理思路。可是人不如意的时候,就真的会事事都不如意,比如迎面向她走来的这两个人。   “张遗落,你怎么在这?”这刻薄的声音不是洪红是谁,不过她身边的那名绿衣裳的女子,遗落却没有看见过。   遗落不想和她纠缠,侧身准备饶过她离开。她现在脑子不清楚,她怕一不小心没憋住火,对这个一直为难的她的女人动手。   洪红没想到她压根不理她,气的脸色发红,一把拦住她:   “问你呢!不在厨房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遗落甩开她的手:“与你无关吧,更何况你也管不着我。”   “你是从将军那出来的吗?”一直没开口的绿衣女子问她。   遗落这才正儿八经的打量她,一身绿衣裳衬的她肤色极好,柳眉大眼,还算的上一个美人。她看起来也好像是相府的人,就是不知道是谁。   “你是?”   洪红突然就对那女子笑的十分献媚:“这是绿荷姐姐,总管相府所有丫鬟。”   遗落深深无语了,怎的古代人的丫鬟都喜欢往名字里带个颜色,不知这是标准的丫鬟名吗!还深怕别人不知道,穿件绿衣裳就是绿荷了!遗落不想和她们多说,这女的一看就是和洪红一伙的,还是个颇有权势的大丫鬟。   “绿荷姐姐好,我新酿了酒刚刚是给大将军送酒去了。”   “将军让你送的?”   遗落无语的看着她:“将军喜欢喝我酿的酒,我就给他送些去,这没什么吧!”   绿荷闻言柳眉一挑:“是没什么,不过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不该得的。”   遗落一直信奉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听她这样说,嘴角讥笑:“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MD,今儿都来欺负她是吧!她平日里处处忍让,处处谦卑,不过是想在相府多呆一些日子,倒让人觉得她柔弱可欺了。   她们俩挡在前面,她便转身往回路走,她被两女一气,决定回去找宇文成都把话问清楚,省得她自己瞎琢磨胡乱伤心。   她是不是真的不该妄想!   见她往回走,两女脱口而出:“你去哪?”   转头冷笑:“去做我不该妄想的事!”   再次回到这里,门还是关着的,遗落敲了敲门,许久没人应她:   “宇文成都……。”喊了一声。   “什么事?”原来在啊,只是声音有点沉。   遗落在门外暗自握拳,她一定要问清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你只会喜欢玉郡主一人吗?”   等了许久,屋里的人也没有答话,遗落黯然,想起刚才下定的决心,鼓起勇气:   “就不会再喜欢别人了吗?”   又过了许久,站的她腿都发麻了,以为他不会理她了,刚准备离开,里面就响起他的声音,有些苦涩:   “我曾对玉儿说过,人死了心便死。”   遗落离去的脚步顿住,眼泪夺眶而出,死死掐住掌心,仰头就是万里苍穹,如此宽阔,如此寂寥!闭目逼回眼泪,原来真的是她妄想了。   离开相府后,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让她走回吴家酒楼了,酒楼门口的灯笼还亮着。这是张三怕她晚上从相府回家看不清楚路,特意给她点上的。   张三不止一次说过,让她不要去相府做什么厨娘了,家里又不缺钱用,何苦做那些下人做的事。那时,她信心满满的,何曾觉得苦和累,只是觉得他那么忙,如果她在相府干活的话,那样每日就能多见他一次,那样她就觉得很高兴了。就连洪红对她的百般刁难、恶言相向,她也不曾放在心上,只当那是她在攒人品,人品攒足了攒够了总有爆发的那一天,定能叫她心想事成的。   如今看来,老天是不打算成全她了。   走进酒楼,吴二还在收拾桌椅,见她回来十分热情的迎了上去:“表妹,你回来了啊。怎么的脸色不好?”   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吴二见她一脸疲惫,眼睛也是红的,以为她是真累了:“那你快去休息。”   全家人只有吴二是知道她进相府的目的的,还时常鼓励她说,她这样能干又聪明,宇文将军一定会对她动心的,让她好好发挥特长,争取一举成功。   只是吴二和她都没想到是,那个人早在遇见她之前,就已经无心可动了。   23.-第二十三章 无怨无悔   吴二清早起来在准备去后院背书,路过遗落的房间发现她还没起床,掐指一算自家表妹这个时辰该起床了啊。   将书夹在腋肢窝,挪出一只手来使劲敲门:   “表妹~~!!”   见没遗落没有应他,又将嗓门开大了一个档:   “表~~妹~~~你还不起来么!!你今天不去相府吗??”   遗落因为失恋了,一晚上各种辗转难侧,从喜羊羊数到灰太狼,好不容易将自己催眠了。感觉才睡没一会,怎么就有人叫她起床了。不知道她是低血压有起床气么!   吴二还门外十分卖力的喊:   “表妹,你再不起来,去相府就迟了!”   “不要忘了你的相府大计!”   一听相府,遗落就气不打一出来,将枕头甩在门上,冲吴二囔囔:   “靠!小娘今天不舒服,要罢工!”   吴二被唬了一跳,退了两步,甚疑惑的关心道:“表妹你怎么了?”   遗落终于听出来是二货表哥的声音,瞌睡也醒了,可是她就是不想起床,就是不想去相府,将声音故意压低:   “表哥,我感染风寒了。你帮我去相府给洪伯说一声,就说我这几天都去不了。”   吴二一听,这还得了,定是累的:“严重吗?我再顺道给你请个大夫来。”   “不用,我躺会就好。”   “对了,你告诉洪伯能不能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不要把我的银钱扣太多了?”   “要我给你带个你喜欢吃的糖包子回来吗?”吴二问道。   “要!记得去李记包子铺旁边那家没有招牌的,那家的比李记好吃!”   吃着二货表哥带回来的糖包子,遗落心情好了许多,果然失恋要用食物来疗伤,抹了抹嘴边粘着糖,觉得人生还是很圆满的。   吴二看了看她,又摇了摇头:   “你这几日都不去相府吗?”   “不去!”回答的相当干脆。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吴二这样问不是没道理的,他知道遗落为了进相府费了许多心思,下足了功夫!白日里在相府,晚上回酒楼了还要酿酒,当真十分劳累。看她吃包子那样儿,根本跟风寒没有半银钱的关系,她那样喜欢宇文将军,断断不会无缘无故不去相府的。   遗落被问的一愣,不想吴二担心她,硬扯出一个笑来:“我能出什么事啊,不过觉得累了,想寻个借口休息几天罢了!”   吴二原是站在那的,听她这样说,叹口气坐下来与遗落平视:   “你知道你一说谎就会做一个动作吗?”   “什么动作?”   “就是这样,笑的甚假。”吴二学刚刚她皮肉不笑的扯出一个笑来。   “……”   知道瞒不过这个看似很二,其实相当大智若愚,洞察事事的表哥。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吴二倒了杯水,举着杯子甚悲情的道:   “表哥,你知道靠山王那个义女吗?”   吴二虽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但也知晓这必定同她无缘无故不去相府有关系,想了想答道:“坊间有传,靠山王征战天下一生无儿无女,所以收了十二个义子,号称十二太保,有一养女被唤做玉郡主。你说的可是她?”   遗落点头,可不就是她吗。   “她不让你去相府?”   “不是。”   “那你问她干嘛?”   吴二突然恍然大悟的望着遗落,压低声音:“莫非,那个玉郡主钟情天宝将军,她要同你抢?”   遗落极佩服吴二的判断力,他每每猜事情都看似猜的不靠谱,但细细品味才发现他猜的着实有几分诡异的对。   叹口气:“倒也不是!是宇文成都喜欢她。”   吴二将茶杯一放,将头凑近些:“这是真的?你听谁说的?坊间流言不可信!”   “宇文成都自己说的!”   “啊!”   想了想:“不过,那个玉郡主已经嫁人了。”   吴二松了口气,冲她笑的宽慰:“嫁人就好,你还有机会的。”   “可宇文成都还是喜欢她。”   “……”   看遗落叹气又哀伤的,吴二也没有办法,只得跟着叹气,一时间后院叹气声此起彼伏,阴阳顿挫的。   试着劝说:“表妹,要不,你放弃了吧!宇文将军虽说是世间难得的英雄,可是他随时都可能身赴沙场,战场凶险……一个不小心就……。”   遗落听吴二这样一说,杯子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她这几天忙的昏头黑脑的,完全把这事给忘了,经吴二这样一说,吓的她一哆嗦。   “我就是这样一说,表妹你别自己吓自己。宇文将军横勇天下,不会有事的。”吴二看她一下子脸色苍白,以为是被自己刚刚那话吓的。   遗落闭上眼睛,艰难开口:   “我曾梦见他一人一骑迎敌,镗断人亡!”   遗落不理会吴二的诧异,独自回屋,拿出那枚玉佩按在胸口喃喃自语:“我一定不会让你血染黄沙的,一定不会!”   “就算你心中另有所爱,我也无怨无悔。”   “因为,我喜欢你。”   宇文成都,我喜欢你。   24.-第二十四章 私有物品   遗落自被吴二提醒了之后,装模作样的休息一日后,第二天倍儿健康的又回相府上班去了,惹的洪伯他们对她的敬业精神无不高度佩服。   把改良后的“英雄不醉”带了两壶给洪伯,老人家乐呵呵的收下了,一番好意的让她再休息几日,并委婉的告诉她: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让她放心不会扣她银钱的。   古代人就是实诚啊,把遗落感动的眼泪花花,不扣钱就好,她就怕自己劳累一场,最后落的个人财两空。   当然,她的目标是人和财都要两手抓,两手都要抓牢才好。   往后数日,但凡宇文成都在府上,遗落必磨着洪伯带她一起去,然后默默的呈上自己研发的新菜,争取自己报个菜名,然后将军大人就会望她一眼,这种心情别提多心酸了。   这日复一日的心酸,终于在一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一看就是一黄道吉日的日子里结束了。   因着宇文成都近日都没有出现,遗落暗想他定是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去了,她虽有点想念但也乐的清闲不用挖空心思给他做菜。连着几日都在厨房教李小二做菜,小二同志是个爱学习勤奋上进的好孩子,十分仰慕遗落的厨艺,终于以一颗热情的心打动遗落,拜她为师。   又因着这一日,她和小二都有些闻够了油烟子味儿,有些想念腊梅的清香。便一人拿一块遗落新做的枣糕,去游园寻梅去了。   “师父很喜欢梅花?”   “当然,梅花香自苦寒来,不历风雪不放香。”   李小二若有所思,他出生贫寒不然也不会到相府为奴,小小年纪也算受尽磨难,吃尽苦头,听得遗落这句话深有感触。   “我也会有那么一天的!”小二眼神坚定。   遗落拍了拍他肩膀,鼓励道:“一定可以的!你又能吃苦,又好学,定能在厨艺界大放光彩,比师父我要走的更远。”   “无论我将来如何了得,师父永远是我的师父,没有师父我也不可能学习得到厨艺。”   当多年以后已经成为唐宫御厨之首的李乐,对于众弟子赞他厨艺无双时,回想起那一刻的梅香糕甜有些怀念,有些感慨的对他的弟子说道:我师父才是天底下厨艺最好的人。   若是这一日就在吃糕赏梅的光景中过去,充其量只算个悠闲自得、其乐融融,也必不会被遗落铭记一生,在她一生之中留下触目惊心的一笔。   她与小二正要离开时,却被绿荷和洪红带了一群家丁拦住。   “张遗落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大将军的玉佩,难怪你前些日子老跟着我爹后面往将军住的地方跑!”洪红上来就指着她鼻子骂,唾沫横飞的,可那股得意劲怎么都掩饰不住。   李小二将遗落护在身后,他知道洪红经常在厨房挑遗落的刺,可是没想到她会这样污蔑,怒道:   “你凭什么说我师父偷将军的玉佩,你亲眼看见了?还是你人赃俱获了?”   “我是没有人赃俱获,但是她敢说她身上没有一块玉佩?我可是亲眼看她拿出来把玩过。”   遗落皱眉,她最近是有将那块玉佩带在身上,每当没有动力时她就会拿出来看看,好歹是个念想不是!没想到被洪红看见了去,只是她怎么知道那是宇文成都的玉佩?   “我是有一枚玉佩,可是与你何干?”   一直矜持着扮演高贵矜持的绿荷终于开口了:“红妹妹觉得事有蹊跷,昨日与我说起来你手中的那枚玉佩,十分形似大将军身上那枚。你若当真心无愧念,拿出来给我辨认一番,自可还你清白。”   遗落心下无语:何止形似还神似好吧!她之所以没有出示那枚玉佩,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与宇文成都早就相识,深宅大院举步维艰她不想多生事端,可惜她一心低调做人,还是有人不放过她。   这个绿荷她曾问过小二,小二在相府多年自然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原来这个绿荷也是相府的老人了,自小就在相府为奴,也算聪明伶俐被陈管家提拔成为大丫鬟,可是人一旦做到高位,就会贪心不足,宇文成都英雄盖世可枕边无人,她便起了别的心思,都快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小二当时还劝她不和这个绿荷起冲突,也许人家真能当个通房丫鬟呢!翻身做主子呢!遗落当时听了一阵暗笑,这个绿荷若自诩那一番痴情的花袭人,也要看宇文成都是不是那花心多情的贾宝玉啊。   遗落定了定神:“既然是我的私有物,我为什么要拿出来给你们看?”   “你明明就是心虚!”洪红怒骂。   “我师父绝不是偷儿!”李小二虽然有些忌惮绿荷,但是还是选择为遗落出头。   “小兔崽子,你爹就是偷儿被抓了去见官,你娘走投奔无路将你买进相府,你认她为师父,可见你们是一路货色!”绿荷每吐出一个字,小二的脸色就白一分,他一直没敢给遗落说他爹是个小偷,怕遗落嫌弃他不肯收他当徒弟,如今被绿荷当面拆穿,由不得他不害怕。   “师父我……。”   遗落安抚的摸摸了他的头,笑道:“我早就听洪伯说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日她要收小二当徒弟,洪伯便给她说了此事,她并不在意。小二他爹是他爹,小二是小二。她若这点都理不清的话,那就当真白白死了一次又重生一次。可是没想到她一心想要维护的小二本就卑微的自尊,却被这些人当做攻击她的武器。   俗话说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自怀中拿出玉佩,阳光照在玉佩上泛着光,在众人眼前举了起来:   “看清楚了吗?是大将军那枚吗?”   果然,玉佩一拿出来,绿荷眼中脸都变了,眼神凌厉:“我在相府多年,绝不会认错,这就是将军身上的,你还敢说不是你偷的!”   遗落将玉佩一收,握在手中,望着她们似笑非笑:“我没说这不是将军的啊?”   “那你还说是你私有物件?”   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将军已将它赠与我,当然是我的私有物品咯。”   25.-第二十五章 被揍了   此言一出,洪红一众人目瞪口呆,连小二也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家师父大人。唯有绿荷一脸铁青,她想起那日她与洪红在大将军住的院子不远处碰见这个厨娘,尔后见她又返回去了,还囔囔着要做她们不敢妄想的事,莫非……   想到此处,她心中怒火烧的肝疼,她自认为美貌在相府也算是翘楚,更是众丫鬟之首,每每大家私下打趣都说将来大将军成亲,若要纳一个通房丫鬟,必定是她。她也日盼夜盼着这一日,可是将军迟迟不见成亲,也有许多人给她说亲事,可她心里眼里只有宇文成都,如何还能容下别人,就这样一直熬着。可如今却让一个刚入府不过月余的厨娘给占尽先机,怎能让她不恼!   绿荷想起她娘自小教她的,对付和自己抢男人的女人,一定不能心软手软,出手就要永绝后患,心中恶念一生,对着遗落喝道:   “将军不在府上多日,他如何能赠你!明明就是你偷的,还敢污了将军清誉,太可恨了!”   转身对身后带来的那群家丁怒道:”把她绑去柴房!”   “你们想干什么!”李小二挡在遗落身前,可惜太过弱小。   绿荷冷笑:“偷盗者当然要被斩去双手,丢出相府!”   遗落面色一寒,她想到过玉佩一拿出来,她们定会恼羞成怒,但是没想到这个绿荷居然如此恶毒,斩她双手,这是要逼她上绝路,要她的命!   “我并非偷盗,再说了你有何权利处置我?”   绿荷倒也沉静下来了,她能从一个平凡的丫鬟混成众多平凡丫鬟眼中不平凡的存在,自有她的过人处。见遗落并无慌乱,还振振有词,心里想借机除她的念头更甚了,此女不除他日说不定真能与她分庭抗礼了。   “相国大人不在府中,将军也不在!陈大管家风寒侵体卧床休息,我为众丫鬟之首,你说我有没这个权利!”   遗落一听,才知道她们今日是有备而来,她被算计了!心中怒骂:靠!宇文成都,你惹的烂桃花害死我了!我要是被整残了,就算用脚都要放把火把你家烧了!   “你存心要收拾我,就冲我一个人来!放小二走!”   “师父,我留下来……。”   遗落一把将他从身前甩开,趁机小声的对他说:“快去找洪伯来。”遗落想的很清楚,眼前男男女女加起来不下十个人,就算她会几招再加上小二这个肉垫,也扛不住这么多人!她是厨娘,洪伯才是她名正言顺的顶头上司,他来了或许能保住她!   小二一听,心中顿明担忧的望了她一眼,趁众人不注意撒开丫子朝厨房狂跑。   “任那小兔崽子想去搬谁,谁今儿也不在!”绿荷得意冲她笑。   洪红也笑了笑:“忘了给你说,今天是我娘的祭日,我爹刚出府去给我娘上坟去了。”   遗落心一沉,难怪早上起来眼皮子就一直跳,她还以为是没睡好的原因,原来是告诉她,今天她多半要栽了!老天,你果然是个伶俐的老天,可是能不能再伶俐点,直接告诉我啊,打甚哑语啊,眼皮子跳顶个屁用啊!   一群人蜂窝而上,她虽然狠打了几拳算是暂时出了一口恶气,但是好汉架不住人多,更何况她还不是好汉!距离上次小荒山被劫不出两月,她又被人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   “押去柴房!”   这还是遗落头一次参观相府的柴房,果然比自家酒楼的柴房要豪华些,宽敞些,只是阴森森的,也不知道在这被处置了多少人了!   绿荷在她身上掏出那枚玉佩,再次确认了一下,眼中狠毒一闪而过,对身后一个身材比较壮硕的家丁道:“砍了她双手!”   “绿荷姐姐真要砍她的手啊?”洪红似有些害怕,如果那枚玉佩真是将军给她的,将军回府后若得知了,那可如何是好!   绿荷瞪了她一眼:“你怕什么,如今人赃俱获!”   “我……。”洪红一直都惧怕绿荷,见她发怒,更是不敢说话了。   “你们两个去将她松绑,你们三个去将她按住!你去动手!”绿荷轻车熟路的安排了各色人等,那叫一个熟练啊!   遗落一直就在等被解绑的这时刻,使出平生力气,将那二人撞了个措手不及,直奔绿荷来!擒贼先擒王,拿下绿荷不怕她们不放她走,她可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白莲花!   眼看着就要靠近绿荷了,结果还是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掀翻在地!绿荷惊魂未定,大怒道:“给我打!”   不知道被多少拳脚加身,只觉得浑身都被揍的疼,眼睛发花看着那些人跟看万花镜似的叠影,她两世加起来都没被这样揍过,双手护住头部和脸,她可不想被揍成脑震荡和毁容!   又是一拳打在肚子上,遗落只觉得喉咙一甜,那口血深深被她咽了下去!她知道这些人本就已经打疯了,见血更会刺激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神识已经被打的模糊了,只麻木的感觉到往身上招呼的拳脚渐渐少了,直至没有!   她的手其实已经没有力气护住头和脸了,只是本能的还抱着脑袋,被一双手扯开,扇了她两耳光,尔后一盆凉水淋了下来,遗落总算清醒了一点,睁开眼睛,瞧见绿荷十分优雅的蹲在她身旁,举着那枚玉佩在她眼前晃了晃,十分得意:   “说!是不是你偷的!”   遗落其实很想扯个她经典的皮肉不笑的笑出来,可惜一动全身都火辣辣的疼,只好委屈自己不笑了,沙哑道:   “我其实比较想说的是:你倒贴宇文成都他都不会要!”   绿荷气的脸皮发红,没想到她被揍的神志不清了还敢讥笑她,狠狠踢了遗落一脚:“把她手砍了,丢出相府!”   26.-第二十六章 无妄之灾   遗落原本以为她这次不死也残定了的时候,小二终于拉着气喘吁吁的洪伯出现了,原来洪伯刚出府不远就想起亡妻身前十分爱吃的糕点没有带上,转身回到相府厨房,就看见李小二在那急得直哭,一见自己更是哭的厉害,拉着他便往柴房跑,嘴里直囔囔:快去救师父。   一路上边跑边听李小二哭诉,也听懂了个大概,他虽不知道遗落与大将军是什么关系,但是以他在相府几十年的阅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大将军对这个落姑娘绝对是另眼相待,不然何以待她异于常人,别人瞧不出来,那是他们不聪明!   洪伯的来到十分强硬,狠狠的打了自家女儿一巴掌:“你太不像话了。”   转身对绿荷拱手道:“绿荷姑娘,阿落是我们厨房的人,不知犯了什么罪要被姑娘这样处置?”   绿荷仗着自己手里有赃物,强撑着底气:“她偷了大将军的玉佩!依照相府的规矩应当被砍双手,逐出府去。”   李小二见遗落被打一身是血,满身是伤,连忙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正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听得绿荷还在污蔑她,怒极道:   “师父近日,天天与我在一起,授我厨艺,何曾有时间去偷过将军的玉佩?”   绿荷冷哼:“只要想偷还怕没有时间吗?”   “你……将军无敌天下,我师父柔弱女子怎么可能偷得了将军贴身之物。你分明是嫉妒我师父得将军青睐,你个恶毒的女人!”   遗落靠在小二身上,听他为她辩解,觉得十分解气,若不是说不出话来,她定要叫两声好:徒弟骂的好,师父没有白疼你啊。   绿荷还想说什么,被洪伯挥手打断:“既然一切未定!等将军回来,自有分说!”   他蹲下来看着遗落的样子也是一阵心疼,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一孩子转眼被打成这样:“阿落,还能起来吗?”   遗落摇摇头,她现在根本动不了虚弱的很,也不知道被打骨折没有,这个年代要是骨折多半跟残废也差不多了。想起自己平白无故受的这些,觉得委屈的很,眼泪瞬间就彪了出来:   “洪伯,我要回家。”   说完这句就安心的靠在小二身上,昏过去了。   等她再次睁眼时,已经是在自己的床上了,看见三哥一脸焦急的望着她,嫂子也眼圈红红的,吴二表哥难得的没有随身拿本书,还有大表哥和大表嫂都在。   艰难的开口:“大家都在啊!”   “落儿,你醒了啊!”   “表妹!”   嫂子连忙去端了碗水,一边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的喂给她,一边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已经昏过去两天了,可把我们急坏了。”   遗落喝了几口水,感觉人也舒畅了许多,就是浑身都被包裹的很紧,动也动不了,稍微动下疼的她“哎呦”的直叫唤!她不会是被打残了吧!?   “你别乱动!一身都是伤!”她嫂子连忙制止她动,说到一身是伤的时候眼圈又红了:“一个姑娘家家的,他们也真狠的下心去打。”   遗落冲她宽慰一笑:“没事。”   见她嫂子越哭越厉害,连三哥眼圈也红了,遗落暗想不会是真残了吧!   “我残废了?”   吴二一听正色道:“表妹,不要瞎说!”   遗落一听,还好还好,没残废就好!   “那我脸没有受伤吧?”   她嫂子见她还有心情关心容貌,气的边哭边笑:“你呀!放心吧,脸没事!”   遗落果断把心放回肚子里了,这两样没事就好!   “你不知道前日你被送回来的时候,可把我们吓坏了,一身的血和伤,三嫂子当时就吓晕过去了。幸好没有伤到骨头,但是大夫说了你需得静养多日才行!”吴二好心的为她情景重现。   张三似十分气愤:“相府居然如此不分黑白,当真目无王法了吗?”显然洪伯和小二将她送回来时,也将个中缘由说了。   “这事以后再说,先让表妹休息吧!”吴二果然十分体贴,知道她现在不想说这事。   又了过了两天,遗落被照料的很是仔细,已经可以歪在床头,慢慢靠起来了。吴二每天都来同她说话解闷,今日见她气色好了许多,才开口问道:   “表妹,你好了,还要去相府吗?”   遗落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吴二似早就料到叹口气:“值得吗?”   “不知道。”   遗落眼神亮了亮,朝吴二一笑:“我虽然不知道最后,我会不会成功,但是我总要做到最努力吧!或许我再坚持一点,就能把握住他了吧!”   吴二哀叹一声没再说话,离开了。   遗落坐在床上双手合掌,神色虔诚:愿诸天神魔成全。   宇文成都这几日的确是出去替他爹相国大人办事去了,回相府时刚好是用午膳的时候,洪伯带着李二来给他上菜,看了一眼没有稀奇古怪的菜,又看了侯着的人,并未发现遗落。他正思量怎么不见她时,李小二“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将军大人,求你还我师父一个清白吧。”   “你师父?”   宇文成都示意洪伯说是怎么会事,洪伯将亲耳听到的亲眼见到都说一遍,说完发现将军大人的脸冰的有点渗人,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继续说道:   “这孩子是阿落的徒弟,所以老奴带他来了。”   “她现在在何处?”   “老奴已经落姑娘送回吴家酒楼了。”顿了顿叹口气道:“姑娘伤的不轻,说是足足昏睡了两天两夜才醒。”   宇文成都眼中寒气闪过,起身径直走了出去,不知为何,听她受伤,他总觉得要亲自去瞧上一瞧才安心!更何况她受这无妄之灾还是因他而起。   宇文成都来到吴家酒楼时,刚好吴二在门口迎客,见他来了,想起表妹受的委屈就气不打一出来,文人的风骨傲骨不折腰的气节各种弥漫,拦在天宝将军面前:   “将军若是来看我表妹的,还是请回吧,我表妹大约不想见你。”   宇文成都记得眼前的人是她表哥,感情好像很是亲厚,见他拦路十分不悦:   “让开!”   吴二依旧不让,挡在他面前,冷冷开口道:“将军英雄盖世,天下敬仰!既然对我表妹无意,就应当表明,不使她受无妄之灾!”   27.-第二十七章 遗落表心迹   宇文成都寒着脸,眼微微咪看着吴二。   吴二柔弱书生被那气势震的一哆嗦,有些气弱:“是了,我忘了你们相府一向目无王法。”   “那些人我自会处理!”说完,错开吴二就向酒楼里走去。   “宇文将军!”吴二在他身后大喊!   “落儿受伤如此,你就无一丝心疼吗?”   宇文成都脚下一顿:“与你无关。”   吴二在他身后苦笑,小声自言自语道:两个都傻!   “后院左手第三间,门口挂着木板上面写着“此屋是没人住,小偷请止步”。那便是表妹的房间。”   遗落躺累了,便坐起来靠在床上,在怀里摸了一会才想起玉佩那日已经被绿荷给夺了去,一阵气闷。   宇文成都根据吴二的提示,十分准确的找到了遗落的屋子,果然见那门板上真的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此屋没人住,小偷请止步。宇文成都看着那木牌,下结论道:毫无威胁可言!想了想将她写上的字用力抹掉,以指代刀刻上:盗贼入者,死!   刻好后,又想了想继而又在木牌下方刻下一行小字:宇文成都。   盗贼入者,死。宇文成都!有这块木牌,就是天下响马集结,绿林齐攻,他们也要掂量掂量。   遗落听见门外有异响,隔着床幔又隔着门不大看得清楚门外的人影,隐约那身形比较高大,应该是她三哥!便开口道:“三哥吗?我没事,你不用时时挂念我。”   见门外的人不答她话,遗落有些心虚嗫嚅道:“三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不怪遗落这样想,她当初去相府当厨娘,张三就是百般不同意,联想她那几日的异状,张三当时就下论说:你和吴二是不是瞒着我在做什么事!好端端的去做什么厨娘!结果,被她和吴二各种对天发誓,表白心迹给忽悠过去了。她如今一身重伤,她三哥又不是傻子,记得当时还故作恶狠狠的对她说:你在那种地方最好小心点,可别出什么事!   如今她出事了,她三哥不会是来找她秋后算账的吧!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趁着如今重伤,她三哥十分心疼的这个当口,遗落决定自首!   理了理思路,带着三分失落七分心虚开口道:“我去相府当厨娘确实有些其他心思的。”   宇文成都在门外听她似乎将他认作别人了,刚想开口,就听见她说去相府是别有用心,有点诧异便没有出声,他有些好奇:不是说为了存嫁妆么!   遗落见那门外的影子晃了晃并没出声责骂她,心想三哥果然是疼她的,越发觉得愧疚越发觉得不说实话她今天就太不是人了,长兄如父啊,你能骗你爹吗,天打雷劈啊,所以她这身伤果然是活该!   “三哥,你还记得几个月前小侄子出生那晚,咱们小酒馆来的那位将军吗?就是一直喝酒不肯走的那个,我当时不是留下来了么,后来我们聊的挺好的。”   “再后来,我不是被贼子绑了去么,也是他救我回来的,当时你出去寻我了,所以没看见。”   自己苦涩一笑:“三哥,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就是宇文成都啊。”   遗落将宇文成都这几个字吐的极轻柔,摇摇拽拽的穿过床幔木门落在天宝将军耳里,女子特有的柔软嗓音又带着别样的情愫,让他心中一怔。   “很意外是吧!原来盛名之下无敌的天宝将军也并非如隔云端。他也会同常人一样,为情所伤,也会痛也会笑,只是没有人知道看见发现罢了!可是,偏偏被我知道了,看见了,发现了,所以我喜欢上了,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知是我的缘还是孽,我这两日粗略的算了一下,孽占的成分比较大。”   门外的“三哥”依旧没有答话,不过遗落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话语中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在小酒馆分别的时候,也许是在长安街再次遇见他的时候,也许是在小荒山他救我的时候……亦或许这就是书上说的:情不知何处起一往而深。”   说着心事,遗落有些难受,用绑着布条的手臂艰难的抹了抹一不小心掉出眼睛的眼泪,自认为有些狼狈,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故作满不在乎道:“三哥,你不要笑我啊!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只是她们都藏着捏着不说罢了。额……当然我也没有满大街囔囔,我只给你和吴二表哥说了。”   “我进相府去,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打动他,吴二说我好歹也算根正苗红,只要将一颗真心捧出来给他,或许他会喜欢我的!当然事实证明二表哥他只会纸上谈兵,他自个的事都没解决,我怎么就一时糊涂听了他的。我进相府那么久了,和他见面也是有一阵没一阵的,他虽然也拿正眼瞧我,虽然我也时常欣喜这个正眼,但是这两日我躺在床上细细回想他瞧我的眼神,琢磨比较像瞧……像在瞧新鲜玩意!”   说道这里遗落无比失落:“而且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了,真的好难啊。”   想起他的宿命又是一阵纠结,踌躇道:“三哥,我说个事,你帮我分析分析!宇文成都他日后恐有一场大难,会被人打的很惨,你不要问我有多惨,反正很惨就是了。你说我是修书一封委婉的告诉他小心,还是直面相告提醒他当心?”   瞧门外的人影分明还在,但是没出声。遗落提了提嗓子:“三哥?你怎么不说话?”   门外的人低低的咳嗽了一声,遗落十分疑惑,这声音怎么比三哥平日里沉了许多,莫非这两日为了照顾她,起早贪黑染了风寒?正在她担心和猜测时,一道她平日甚熟悉又不甚熟悉,却又刻骨铭心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砸得她头晕眼花:   “天下至今无人能在我马前走三回合,你从哪里看出我会被打的很惨?”   遗落着实被那声音惊出一身冷汗,用手指使劲一掐身上的肉,疼的她“哎呦”一声,而后带着哭腔小声嚎道:“不是梦啊!”拨开床幔仔细瞧瞧门外那身影,好像是要比全家最高的三哥还要高大许多!   还犹自不敢相信,不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她或许听错了,听虚了!艰难的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趴在窗户开个小缝偷偷看一眼,她一定要眼见为实,不然打死她都不相信她居然摆了个如此大的乌龙。   她想的计划甚周到但是遗落低估了自己如今的重伤躯体的灵巧性,她是十分利索的下床了,但是是行动不便、一不小心、利索的滚下了床。   宇文成都在门外先是听见一声物体落地的声音,而后就听见遗落“啊”的一声,随后听见她带着重重的哭腔狠狠的说:“老天你就玩我吧,还不如早点收了我去!”   宇文成都听的直皱眉,知她受伤不便或许又磕着碰着哪了,无奈隔着门看不见,只好出声询问:“你怎么了?”   28.-第二十八章 没关系啊   遗落直直的趴在地上,再听得门外那声音询问,她觉得她也不用爬去窗子那偷看了,若连他的声音她都一二再而三的确定不了,她也就白喜欢他一场了!   干脆破罐子破摔,没好气道:“滚下床了!”   门外,听她说滚下床之后,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天宝将军,难得的用手揉了揉皱起的眉间:“你穿衣服没有?”   遗落一愣,谁大白天不穿衣服啊,下意识道:“谁大白天不穿衣服呀!我当然穿……。”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门“咔呲”一声被推开了,一道高大欣硕的人影走了进来,啧啧,那气势,遗落躺在地上接着地气儿都能感受的到!   “你……你怎么进来了?”她如今这个姿势甚不美观啊!   宇文成都没答她话,遗落瘪了瘪嘴:“莫不是专门进来看我笑话的吧。”   宇文成都见她躺在地上,像是摔的不轻,难得的是还有心思同他说话。俯身下去,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准备放回床上去。   遗落又被他的举动一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抱起来了,只是宇文成都劲出奇的大,抱得她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轻点,疼。”少女低低的喊了一声。   宇文成都被她这一喊,顿了一下脚步,将手上的力道放轻许多。   将遗落抱回床上,放好,又将被子给她挪在身上盖着,看她疼的直呲牙,刚不知如何开口,就听见遗落问:   “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多少?”   见宇文成都不说话,神色还有些不自然,遗落不死心的又问:“你是不是全听见了,一字不落?”   宇文成都错开她的眼神,颔首。   遗落绝望的闭上眼睛觉得她可以撞死了,真心的!   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把她的心路从头到尾剖析了一遍?诸天神魔,各路神仙,她就是一介凡人,求别玩她啊!   宇文成都见她闭着眼睛,眼睫毛一颤一颤的,也有些尴尬:“我今天刚回府,就听洪伯说了。”   眼中杀气闪过:“你受的,他们会还的。”   “恩,谢谢你。”   “你保重。”说完,宇文成都转身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就被身后躺在床上的人唤住:   “宇文成都。”   遗落睁开眼睛,一瞬也不眨的盯着头顶的床幔: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喜欢你了,那……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见他背对着自己,也不说话,遗落嘴角苦笑:   “一点点呢?或者千万之一呢,或者一瞬间呢?有没有……觉得对我还是有一点点……?”   “玉儿。”遗落还未说完,就听见宇文成都说出这两个字,很轻也很沉重。   遗落缓缓的闭上眼睛,她从小就是这个习惯,想哭的时候就死死闭上眼睛,这样眼泪就不会流出来。随后听见他离去关上门的声音,遗落将一只手覆盖上眼睛,轻声道:   “没关系啊,走那么快干嘛!”   相府。   抱病的陈伯还有因为洪红而忐忑的洪伯都跪在院子里,也不知跪了多久,见宇文成都走进来,深深的将头磕在地上:“将军,我等死罪。”   “进来!”宇文成都经过他们时停也没停,径直走了过进去。   洪伯连忙搀起陈伯,跟了进去,宇文成都坐在案座上,冷着脸望着他二人。   陈伯率先跪了下来:“是老奴识人不明,才酿下这等事来。已将那日悉数人等全部拿下,听侯将军发落。”   遗落的事一出又牵扯着大将军,陈伯身为相府总管即使抱病在床,也脱不了干系。绿荷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他难辞其咎。更何况他昨日曾让自家儿子陈四去吴家酒楼细细问了吴二那玉佩的事,得知了不少内部情况,陈伯能在偌大的相府混迹那么多年还能身居高位,当然靠的不止是本分,更靠的是眼神!陈四将吴二告诉他的告诉自己爹时,几年未曾脸色大变的陈伯,当即脸色大变,硬撑着生病的身子亲自将那日揍遗落的人全部拿下。今日午时得知将军回府,他急匆匆的前来请罪,结果扑了个空,碰见厨房的老洪才晓得将军知道那事后便出去了,当下拉着洪伯就跪在院子里,一直到刚才。   “全部砍去双手,逐出府去!”他说过,她受的会让他们还的。   陈伯一颤,而后深深伏在地上:“是。”   洪伯被那句:全部砍去双手,吓的一软赶紧跪下:“将军,求将军念在老奴唯有一女的份上,饶过她吧,老奴愿带小女从此离开相府。”洪伯虽然也气自己女儿不懂事,跟着瞎掺和,但是再气再怒也要保她啊!   陈伯与洪伯共事多年,两家关系也算亲厚,不忍见他爱女残亡:“将军,那日若没有洪师父及时赶到,落姑娘恐怕凶多吉少,且洪师父对姑娘算是亦师亦友,姑娘也必不忍心看洪师父老来伤痛。”   宇文成都默了一会,点头算是答应了。   洪伯长出一口气,抬手摸了摸涔出来的冷汗,知女儿的手是保住了。   陈伯自怀里珍重的取出玉佩,俯首道:“玉佩,老奴已经替姑娘收回,可要老奴亲自走一趟送还遗落姑娘?”   宇文成都看着那玉佩,思绪万千,想起她说喜欢自己,想起她问:宇文成都,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遗落很好,只是他这颗心多年之前已经尽数交付那个舞剑灿烂的人了,哪里还有别的心。   眼神一黯:“不必了。”   陈伯不敢违背,恭恭敬敬的将玉佩递给宇文成都后与洪伯躬身离去。   宇文成都坐在案上眼神不定,一直坐到外面天色一片漆黑,也未挪动分毫,摩挲着那枚玉佩,自言道:“我从不知你对我的心意。”   “可是,除了玉儿,我已无心可动。”   将遗落上次赠他的两壶新“英雄不醉”取了出来,掀盖喝了一口,入口也似原来般香醇,却又别有一番烈性在里面,似火苗萦绕心头许久不散,不灼人却温暖。   宇文成都不自觉道:“这酒倒也像她。”   夜凉如水,梦中有女子踏歌而来,他负手似等待千年,女子渐行渐近:“玉儿……”   女子抬头,脸色朦胧:“我唱首歌给你听如何?”   宇文成都一怔:玉儿,从未唱歌给他听过。这个女子不是玉儿,她是谁?为何前来惑他?一怒,一掌打在眼前女子身上,梦碎而醒。   宇文成都豁然醒来,只觉得心中压抑的难受,来到屋外一抬首就看见残月如钩,好像在笑世人何必奢望几多圆满。忍不住握紧拳头一声悲啸:“玉儿!”   29.-第二十九章 不见   自从那日之后,遗落又狠狠的呆在屋子里闷了三天,一动不动倒把她这一身外伤给养的七七八八快好了,让她颇有一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错觉。终于得到全家上下的一致恩准,可以下床走动了,被嫂子搀扶着,终于得见天日,她激动的眼含双泪,朝她嫂子一阵深情凝望:   “嫂子,你知道为何我眼睛饱含泪水?”   “为何?”   “因为我才发现我爱这太阳,爱的深沉。”   她嫂子掩口而笑:“你就贫吧。”   刚走出门,遗落就眼尖的发现她精心制作的“防盗”木牌,被人恶意篡改了,赶紧的取下来观摩是怎么回事!   “盗贼入者,死!宇文成都。”她念了出来,细细摸着那刻痕,珍而重之的将它又挂了回去,失了玉佩,如今有这个也不错。   她嫂子见她神神叨叨的:“你嘀咕什么呢。”   遗落一笑:“没什么,嫂子你扶我去后院坐坐吧。”   刚坐着晒了一会子太阳,就看见二货表哥带着陈伯和陈四带着大包小包走进后院来,遗落赶紧拖着残躯病体搬了几条板凳招呼客人。   陈四将抗在肩上的大包小包的往小花坛边的石桌上一放:“落表妹,我和我爹来看看你。”   遗落笑的很不好意思:“小伤,小伤,还累的你们专门跑一趟,多不好啊。”   陈伯是一个有点发福但一看就是个很精明的老头子,他望向遗落的眼光十分和蔼:   “落姑娘无故受灾,说到底也是我的责任。”   遗落连称不敢,她是知道的,陈伯那两天确实不舒服,陈四还来厨房找过她,问她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吃食,他爹这两天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遗落还专门熬了一锅红枣银耳羹让陈四带回去。   “落姑娘请放宽心,那些人已被处置妥当了。”   遗落点头,那天宇文成都是说了要替她报仇的:“恩,我知道。”   “落姑娘知道?”陈伯眼中精光闪过,不经意的问了一声。   遗落一愣,笑而不答。   吴二出来打圆场,说要请陈伯喝遗落新酿的“英雄不醉”,陈伯乐呵呵的摆手,道老了,不敢喝酒了。   临走时,陈伯问她几时可以回相府,遗落这才晓得,因为洪红的关系洪伯也被连累了,相府现在没有主掌勺的大师傅了。   她微微一汗,要她去掌勺,她真怕相国大人吃不惯她那些东西,沉呤一会,朝陈伯施了个礼:“能不能替我转告将军,我能否为洪伯求个情,让他继续留在相府。”   陈伯含笑应承,还赞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又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星期,期间小二来看过她一次,告诉她有一日他出府采办,看见绿荷一身血淋淋的趴在相府侧门,一直在喊着什么,样子可吓人了,不过很快就被相府的人赶走了,小二感慨:恶有恶报啊。   遗落自感身体无碍,决定回相府上班去。一走进厨房,就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   洪伯更是两眼泛红朝她施了个大礼:“阿落,谢谢你。”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洪伯原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就在前日晚上陈伯突然去他家,告诉他:阿落替他求情,将军已经恩准他继续留在相府。   “洪伯无需如此,那日若不是你救我,我也没命站这。救命之恩,遗落当有重报,更何况此事你并不知情,何罪之有。”遗落将他搀起来。   洪伯连连说羞愧难当,羞愧难当。   遗落唤来小二,细声问道:“将军今日可在府上?”   “在的,我可是为了师父专门去打听了的。”小二挪揄她道。他那日经历了那事情,以他的机灵自然能猜出个大概来,是以听遗落这样问,忍不住笑他。   “臭小子,算我没白疼你。”遗落用指尖点了点他的头。   众人怜她身体并未痊愈,本是不让她动手的,结果遗落还是做了一味川贝炖雪梨,那日她好像是听见他咳嗽了一声。   端着汤蛊随洪伯一起前去,就算不喜欢她,让她看看他也好啊。结果没想到是,他们一众人刚到院门口就被金甲卫拦了下来道:将军吩咐任何人不得擅入。   洪伯拱了拱手:“我们是来给将军送午膳的。”   “将军吩咐,膳食你们送到此处就行,由我等送进去。”   “这……。”洪伯踌躇道:“这……好吧。”   洪伯带着他们回去时,还徒自纳闷:“我在相府十年,将军从未有过这样的规定。”   想了想又释然道:“将军日理万机,不见我等闲杂人也是情理之中。阿落,你觉得呢?”   “阿落?”见遗落走神不答话,洪伯又唤了她一声。   遗落回神,歉意道:“洪伯,你刚刚说什么?”   洪伯爱怜道:“让你别跟来,你硬要跟来,你身子还没好,哪能这样劳累又走动的。”   “我没事,洪伯,将军为何不愿见我们?”   “想来是将军军务繁忙,不愿见我等闲杂人吧。”   遗落低头一笑:“恩,也许吧。”   低头看着地上树影斑驳,如今相见他一面也是难了吗?   30.-第三十章 各种打听   连着几日遗落都不死心,凡是宇文成都在府上,她便日日都跟着洪伯一起去,结果次次都被挡在外面,金甲卫永远都是一句:将军吩咐任何人不得擅入。   这一日又被挡在外面,遗落十分气妥的回到厨房,也没研究新菜的兴致,靠在厨房院子里的石桌上无聊的剥花生吃,当她刚刚将第十颗花生放进嘴里时,李小二携旋风之式从外面跑进来,带着不少沙尘就停在她面前,呛的她直咳嗽:   “咳咳咳……。”赶紧倒杯茶润润。   “师……师父,我……。”李小二累的气都喘不平了,一副着急样想说什么。   遗落给他顺顺气,企图用自己的平静感染他:“不急,慢慢说。”   李小二靠近她,神色莫测:“师父,你要我打听的,有点眉目了。”   原来是遗落觉得这几日,宇文成都不大对劲,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什么的,她总有点不放心,就差了李小二去打听一下。小二自幼就卖身相府,和那些同样自幼卖身相府的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被分到厨房,其他人自然也被分派到其他角落,这其他人中就有那么一,两个是被分到洒扫的,这一,两个中就有那么一个是被分到扫宇文成都院子的,也是众多闲杂人等中偶尔能进他院子的闲杂人。   遗落一听这事有眉目了,将茶杯重重一放:“速速道来。”   李小二告诉她,他本着内疚的心情去套他这个朋友的口风,一番家常之后,将遗落给他的酒拿来出来,邀请这个朋友有福同享,以期待他酒后吐真言。待他把酒塞一去开时,他这个朋友说了句:咦,这酒味好熟悉。   李小二何等机灵,这酒可不是他们能够喝得到的,这改版后的“英雄不醉”她师父老人家可没拿去酒楼里卖,遗落给他说过这酒是拿来送人情的,是内部酒,不打算贩卖。于是小二针对他这句感叹连下数套:“熟悉?少吹牛皮闪了腰,这酒可不是外面买的到的,我们这些人别说是喝了,连闻都闻不到,这壶还是我师父看我最近努力用功赏我的。你又是从何处见了来?”   那人见李小二这般藐视他,也有几分急了,本来小二拜了遗落为师,就让他们这群人眼红心馋的,每每说起都觉得李小二是祖坟冒青烟了,才有如此好运!如今好不容易这酒是自己似乎在哪见过的,而李小二又如此稀奇,心中暗想一定要记起来在哪见过,也好压李小二一头。   李小二不催他,任他在哪想,还拿起酒壶给他倒了杯酒,酒刚满杯子,就看见那人猛的一拍桌子,忒兴奋的道:“我想起来了,我在将军那见过!”   小二一听便知有戏,心中有些激动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套出师父要的消息来,脸上却按兵不动,依旧嘲笑道:“又吹!即使将军有这酒,难不成他还赏你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那人也觉得不好意思,有些气弱的说道:“将军自然不会赏我,是那日下午将军外出,我进去打扫时,一进屋就闻到这酒味,我从未闻到过这样的好酒,自然不会记错。”   “这酒香竟能弥漫满屋?”小二不解道。   那人满不在乎道:“哪能啊!”   也是同样不解的疑惑道:“不知是否将军手滑,竟将这酒壶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这才是使满屋都是酒香。”   小二说完,也对着自家师父大人感慨:“师父,你说将军大人武功天下第一,他也会手滑么?”   遗落一愣,思考了一下:“应该不会吧,许是将军大人最近事忙,才一不留神手抖了吧。”   “是吗?我听守夜的胡三说,将军这几日天天练武至深夜,也不像事忙啊?”   “而且啊,我那扫地的朋友还说,将军院子的地面被将军当成靶子练,打得没一块好地儿,可给他扫地增加了不少难度。”   遗落听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越想越不对,宇文成都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没道理又砸酒壶又虐地面的,她从未见过他这样,若说她见过他最反常的时候还得追溯到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次,后来她才知晓那是因为他情伤的缘故,想起他那一手臂的自虐伤,她心里就一哆嗦,这一哆嗦倒让遗落一向不灵光的脑子哆嗦的灵光了点,宇文成都这般异常,该不是又因为那郡主伤心了吧!他这一伤心,该不会又自虐吧,那酒壶的碎片可锋利的紧啊!   遗落在小二疑惑的目光中,突然站起来向外走了几步,又回来冲小二说道:“一会,洪伯来了,你帮我请个假,就说我回酒楼去一趟。”   一路小跑回酒楼,十分干净利索的越过众人,往自己屋里扎去,各种翻箱倒柜,她嫂子跟进来:“你在找什么啊?”   遗落头也没抬,依旧在她柜子里翻翻找找,闻言答了一声:“找我新制的那盒薄荷膏。”   “找到了。”遗落将那盒子薄荷膏握在手里,上次那盒全给宇文成都涂背上给涂没了,这一盒还是她重新制的,看着盒子心里叹口气:希望用不着。   31.-第三十一章 躲甚啊   又不歇一口气的赶回相府,依旧被金甲卫拦在外面,遗落掏出几个碎银子,递给他们:   “行个方便,我给将军送点东西。”   金甲卫严肃的拒绝她:“将军有规定,我等不能收。”   遗落无言的看着他们,举了举手里的盒子:“我就去送盒膏药给大将军。”   “我等可以帮你转交!”   靠!遗落心里怒骂,又只好堆出笑脸来:“我这不是怕你们不知道这药膏怎么用嘛,我私以为还是由我亲自去给将军解说一番的好。”   那几人面面相觑,似乎觉得遗落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而且这个女子前几天日日都来,也算是混了脸熟了。   遗落见他们有点动摇,赶紧加一把火:“这药上次将军觉得好用,特别吩咐我再制来的,我又加了几味药进去,与上次又有些不同,需得给将军说上那么一说。”   那几人想了想又挣扎道:“可是将军有吩咐啊。”   “嗨,哥几个我给你们说啊,这规矩是个死东西,你们不必那么……。”话还没忽悠完,遗落就看见宇文将军从门里走出来,似乎也是没想到遗落会在这,宇文成都一怔。   遗落举着盒子就那么定定的望着他,突然觉得眼角发酸:明明只有几日不曾看见他,竟然觉得好似很久没有看见过他一样。   “将军!”金甲卫见宇文成都出来,纷纷行礼。   遗落回神,低头行礼:“见过将军。”   宇文成都走至她面前,看着她手里的盒子:“什么东西?”   “额……这个嘛?”又将盒子扬起来,   “给你的薄荷膏。”十分坦诚的交代。   宇文成都眼眸一敛,想起去救她那晚,她以近乎赖皮的方式涂抹了他一背的东西好像就是这个薄荷膏。   “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那些划痕与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伤,它们才是他止痛的良药。   听得他这样说,遗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何必拒她千里之外嘛,不就是给他表了个百么。   正在想怎么劝他把薄荷膏收下时,就觉得面前的阴影突然没了,遗落才发现宇文成都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连忙追上去:   “怎么就走了,喂……,你等等我。”   “宇文成都,你收下嘛,这个很好用的。”   遗落提裙朝宇文成都追了上去,留下众多金甲卫目瞪口呆,纷纷想到:此女同将军这样说话,将军也没怪罪,可见此女同将军的情分不浅,以后见到她,定要客客气气的。   遗落追了几步,刚好到相府一处小竹林,其实也不算是竹林,只是一片竹子比较多的地,这片竹子就在宇文成都住处的拐角处,遗落初见时还赞道:宇文成都的性情也算配得上这片竹林的相守了。   见前方的人始终不肯停下来,遗落一急,加快两步一把抓住他手臂,冲到他面前:   “你停一下嘛。”   “放手。”   “我才不放,一放手你就走了。”遗落小声嘀咕道。   宇文成都皱着眉看见她一副打死都不放手的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男男女女拉拉扯扯,她怎么就不知道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清誉吗?   “你干嘛这样痛心疾首的看着我,颇有点我三哥的架势。当然了,依你的武功随便给我一掌,我就飞老远了,但是在我被你打飞之前,你先让我给你把药上了。”   “我没伤,不需要上药。”   遗落叹口气,怎么那么倔呢:   “那你把你这袖子挽起来,手臂给我看一下,倘若没有新伤痕,我就立马松手,然后很自觉的自己飞走。但是,若有伤,你就得让我给你上药。”   “不说话啊,不说话就是心虚的表现。”   “不说话,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遗落心想你不说,我还不会自己动手么,用空着的那只手,将他的衣袖麻利的挽起来,印入眼帘又是几条相互纵横的新伤,还新鲜的紧,料想定是这几日才出炉的。   宇文成都被她挽了淬不及防,一楞之后就想要甩开遗落,不料她抓的及紧,低吼一声:“你到底要干嘛?”   “给你上药啊。”答的十分平静。   “你别乱动,你刚刚可是默认的了,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何况将军这般人物想来定是一言十鼎,三百匹马也追不回来的。”   遗落见他僵住,心想正直的人就是好唬弄啊。   取出薄荷膏,细细的涂在伤口处,这些伤口虽然都不深,但是都是条条见血了的,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下得去手,不痛么?   “下次再也不送你酒壶了,免得被你砸了,还废物利用。”   宇文成都自然不懂她在嘀咕什么,但是也大约明白她是在抱怨他用酒壶碎片割手臂的事吧,只是这种痛,她又怎么能体会呢。   “你是不是觉得一点都不痛啊,可是我会痛啊,我看着你这些伤我心里很难受的。”   遗落苦笑,继续给他涂药:   “我下次还是送你酒囊吧,那个比较安全。怎么样?”   宇文成都一怔,没想到她又说道这个上面去了,脸色有些不自然:“随你。”   而后,看了看抓住他手臂为他上药的少女,问道:   “为何对我这样?”   遗落抬头,冲他一笑:“对你怎样啊?对你为什么这样好吗?”   遗落又低下头,确认每一处伤口都涂上了,才将他衣袖给放下来,松开手。   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轻轻的说了句:“因为,我喜欢你啊。”   见宇文成都无动于衷,叹口气继续道道:“因为喜欢你,所以希望对你好;因为喜欢你,所以不希望你受伤;因为喜欢你,所以千方百计想见你;你受伤,我也会跟着痛;你心情不好,我也会跟着心情不好。你也有喜欢的人,应当很能明白,很能体会我的心情吧。”   “所以,为了喜欢你的人,不要再这样了。”   “为了我,为了我这个喜欢你的人,宇文成都,你不要再受伤了,行吗?”   少女略带请求的语气,有些红的眼圈,没由的让他心里一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更是让他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我还有军务。”   宇文成都走出去几步,似乎还听见身后的少女低低的叹了口气,还嘀咕了一句:每次一表白,就走那么快,躲甚啊!   32.-第三十二章 袁天罡   今日宇文成都并未在相府,遗落一大早去就得知这个消息,十分无奈。洪伯又说相国大人也不在府上,厨房今日清闲的紧,正巧他有一旧相识也是一厨艺大师傅,如今落户长安最有盛名的“天福食楼”邀请洪伯去捧场,奈何身为厨房总管的洪伯就算清闲也不好擅离职守,问遗落可否代他前去捧个场,银子洪伯出。   这等尽人情的事,又是白吃白喝的好事,遗落自然却之不恭了,还顺带带走了自己的小跟班李小二的同志。   这“天福食楼”是近几年风头最盛的食楼,隐隐有天下第一楼的趋势,那里掌勺的师傅想来是除了宫中的御厨和相府的洪伯之外,最厉害的大师傅了。所以,遗落带上了李小二,她自知自己是个半吊子,虽不能交给交给小二什么了不得的厨艺,但是尽量带他多多见识前辈高人的作品,她还是做的到的。   站在人声鼎沸,气势煊赫的“天福食楼”外面,李小二咽了咽口水,问道:   “师父,听说这里吃饭很贵的,你带足银子了么?”   遗落眯了眯眼睛,从腰上解下一个钱袋,在手上掂了掂:   “洪伯给的,想来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洪伯人真好。”李小二诚心诚意的感慨一句。   “是啊,所以我们更不能辜负洪伯一番美意,你说是吧?”   李小二卯足了劲点头。   走进天福食楼,寻了一个空桌子,遗落和李小二十分不客气的点了好几个菜,看着周围的人吃的如此陶醉,李小二眼巴巴的等着上菜。   遗落十分嫌弃他这副样子,取出一块帕子递给他:“快擦擦,口水都能滴桌上了。”   正当菜上齐时,她与小二正准备大块吃肉,大碗喝汤时,一个穿着八卦道服,长的甚仙风道骨的老道十分自来熟的走到遗落面前,朝她作揖道:“无量天尊,奇哉,奇哉。”   遗落疑惑的望着这老道人:“道长,你奇哉什么?”   “贫道精于推算,在远处偶然一敝姑娘,却发现姑娘面相奇特。”   遗落心里“咯噔”一声,故作平静道:“怎么个奇特法?”   那道人将拂尘一甩,无比仙气道:“所谓来处朦胧,去处也朦胧。”   遗落手一抖,将碗里的汤汁洒了些出来,她自未来穿越长空而来,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正是来处朦胧吗?这个道人是谁,居然有这样的本事,将她算的七七六六倒也八(九)不离十了。   “师父你不是给我说过吗,你是个孤儿连自己的亲身父母都不知道是谁,这位道师好厉害啊。”李小二赞道。   遗落点头算是承认了小二的说法,扯出一个笑来,赶紧让人加个凳子,请这位快成仙的老道人坐下,这人看起来有几分道行,或许可以问问宇文成都那事。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这遁去的一,便是那一线生机,她不信天道至公,会不给宇文成都留一线生机!   特恭敬的给老道人倒了杯茶,双手递了过去,老道人接茶杯时,突然“咦”了一声,遗落差点又手抖了,心中郁闷:又怎么了!她知道自己够奇特的,这位仙师不是道行高深吗?难道没看出来她心里在说,求您给我留点秘密吧。   “姑娘可是修行之人?”   “不是。我就一俗人。”还是一身在苦恋之海中的俗人。   “你乃天生道骨,可愿随我修行,他年定能求得长生大道,跳脱轮回之外。”   遗落一愣,怎得她还是一根骨奇清的孩子!这感觉就好像这辈子考试都不及格,突然有一天来一权威专家告诉你:孩子,你其实是个天才!   嘿嘿一笑:“道长你别糊弄我了,我连任督二脉在哪都不知道,还天生道骨呢!对了,还未请教道长尊号?”   “贫道袁天罡。”   遗落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仙气飘飘的道人:“你说你……你是……袁天罡?”   “正是贫道。”   “姑娘认得贫道?”   遗落心里万马奔腾,原来他就是袁天罡,这个隋唐最具有神秘色彩的道士,精于各种算命,预测,各种牛逼,坊间送外号:天下第一神棍,都快成地仙级别的人了!最主要的是他是李元霸那熊人的师父,没有他传授李元霸武艺,李元霸未必会强悍如斯。   靠!遗落颇有种冤家路窄的感觉,你教的好徒弟!   遗落干巴巴的问了句:“你那徒弟呢?”   袁天罡更觉得遗落不凡了,居然知道他有徒弟:“淳风云游四海去了。”   遗落无语,又出来一神级牛人:“我问的不是李淳风道长。我问的是你那个傻子徒弟?”   “姑娘可是问的元霸?元霸虽然顽劣,可断断不是傻子,他天生神力,日前已经学成归家了。”   遗落心里一沉,李元霸已经出师了!他既也出师,那成都便危矣!   脸色惨白:“原来他不是傻子啊?”   “自然不是,小徒只是顽劣些,加之他天生不凡,就被世人讹传为傻子了。”   袁天罡似乎很是钟爱这个小徒,极力为他澄清。   “师父你不舒服吗?怎么抖的这样厉害。”李小二关切的问道。   遗落强自镇定,冲他一笑:“你一个人在这吃,好不好!师父有事想和道长说说,你吃完就直接回相府去。”   李小二点头,也没说什么,总觉得师父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   遗落起身:“道长,我有些话想问你,可否请您移步。”   她想的十分清楚,李元霸是个傻子都不好对付,更何况还是不是一傻子,顽劣的人多半聪明。一个既聪明又厉害的人几乎没有破绽,可是眼前这人是他师父,对他的了解定是远胜世上所有人,她一定要从他口中套点什么出来,最好是李元霸软肋!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这遁去的一乃是生机。宇文成都这一生机,她就算逆天也要为他夺到!   33.-第三十三章 万般因果   遗落和袁老神仙信步走出天福食楼,走至永安渠边停下,周边的老树多有枯木逢春之象,这让遗落心里稍有安慰。   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袁道长,李元霸当真天下无敌吗?”   袁天罡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一愣之后作揖道:“无量天尊,万物相生相克,哪有无敌天下之说。”   “他也是有弱点的是吗?”   拂尘一甩:“当然。”   “那……,那……。”遗落不知道怎么开口,声音直抖,总不能直接说你把你宝贝徒弟的弱点告诉我吧。   “姑娘这般打听小徒,是为何来?”这个女子让袁天罡好生好奇,推算不出来的命运,又身具道骨,又对自己那有着无边造化的徒弟这样打听。   遗落望着眼前去而不返的河水,眼神坚定:“我为凤翅镏金镋的主人而来。”   “天宝将军?”   遗落点头。   袁天罡神色凝重:“姑娘,可否是知道了什么?”   遗落摇摇头又点点头,朝袁天罡弯腰行礼:“道长,我对令徒并无恶意,我只是想救宇文成都而已。你这般厉害,求求你教教我吧!好不好?”   遗落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想不出任何办法来,不代表这个牛人没有办法。只要袁天罡能告诉她,就是要她做什么也愿意啊。   “我只是不想他死而已,我只要他不死。”   袁老神仙见她面露痴狂之色大喝了一声:无量天尊。将遗落安抚下来,开口道:“贫道此行来长安,也正是为天宝将军而来。”   “姑娘这般慌乱,可是将军已经出事了?”   遗落失神的重复了一句:“你也是为宇文成都而来?”   “正是!姑娘可否告知贫道,将军出什么事了?”   遗落疑惑道:“他没出事啊,将来要出事也是你那徒弟害的。”后半句几乎是咬牙切齿。   袁天罡也不解的问道:“姑娘何处此言啊!元霸与天宝将军乃是相生相克,害他等于害自己,何况小徒下山归家时,贫道再三嘱咐他不可伤使镏金镗之人。小徒虽然顽劣但也绝不是不听师命之人。”   遗落一听这就生怒,道:“你虽然再三告诫他,可是他杀起兴来又怎会记得你的告诫。”   袁天罡还犹自摇头:“这不可能。”   “不可能?世事无常,又岂能你能保证的!你不是觉得我悬乎的很么,那我还真就告诉你,宇文成都就是死于李元霸之手,而你的宝贝徒弟随后也被天雷劈死。”遗落冷笑道,牛鼻子老道。   “这绝不可能!元霸与天宝将军乃是……。”   “乃是什么?”   袁天罡叹口气道:“虽然元霸这一世拜我为师,但是贫道是断断不敢当的。将军和小徒实则是同出一门师承一脉,只是各自的道不同,才会在将来各为其主。”   “他们出自一教,这我知道,只是那鹏儿不是传说性格桀骜不驯吗?你就那么肯定他变成人之后就那么听你话?”   “截教第一门规就是同门不得互相残杀,不然难逃身死,魂灭灰灰。所以小徒是决计不敢伤害将军的。姑娘无需担心!”   “不担心才怪!我有必要骗你吗?”遗落吼道!   袁天罡苦笑对之,他也很郁闷眼前这个女子似乎知道许多,只是为何她就不肯相信他说的呢。   “你再想想,肯定是哪出错了。你也不想他们俩死吧。”   “这是自然。”见遗落十分笃定,袁天罡也深深思考了起来。   过了半晌,遗落小声的问了句:“道长和他们是一教的吧?”   袁天罡作揖,同样小声道:“正是!我为鹏儿这一世的护道者。”   见是一路人,遗落放心下来,又小心翼翼忐忑的指了指天上,问道:“上面不止你们一教吧?你们不是自封神一役之后就和其他两教闹的很是不愉快吗?他们会不会……”遗落自觉用词很是委婉。   袁天罡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掐指算了起来。   许久,遗落见他停了下来,赶紧问道:“怎么样?你掐出什么没有?”   袁天罡摇头:“乱世已来天机已乱,我道行太低,算不出来。”   “靠!你要不再掐掐!”   袁天罡依言又掐算了一番,还是摇摇头。   遗落急的直想去揪袁天罡的胡子,低吼道:“那你火急火燎跑长安来干嘛!抓宇文成都去见李元霸,然后歃血为盟磕头拜把子认同门师兄弟么!”   袁天罡正色道:“将军为保炀帝,已身在杀劫。贫道不忍他蹈前世覆辙,特来劝上一劝,也看能不能劝将军就此离去,逃过此劫。”   “且将军若遭劫,元霸与他关系紧密也恐有不测。”   遗落懵了,她自后世来,自然知道宇文成都前世是殷商太师闻仲,为保商纣王为保成汤江山,殚精竭力,最后被阐教十二金仙之一的云中子打死在绝龙岭,死后封神雷部正神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   “杨广可是纣王转世?”遗落涩涩的问了句。   袁天罡也叹气道:“正是。”   而后十分崇敬作揖道:“将军忠诚,三界第一人也。这也是将军的道所在。”   遗落闭眼:“既然是这因果,那便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所忠之君,他决计不会听你劝,就此离去的。”   34.-第三十四章 愿以身挡劫   袁天罡听遗落这样说道眉也纠结在了一块,但依旧道:“虽说如此,但是贫道还是要去劝上一劝的。”   继而疑惑道:“将军杀劫本不应该是这么快到的,可是那日贫道夜观星相,却发现杀劫将至,且有异星临空,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遗落定了定神:“杀劫一定会降临么!会不会你眼花看错了?”   “就算贫道看错,将军这一世却是命中注定有一杀劫,且他为护大隋造了无数杀戮,天道至公!那殷商纣王和当今皇上都非明主,将军若要尽忠又不能改变天下大势,唯有一死才能成全自身。若他能放下君臣之义,为臣之忠,就此远遁山林,或许还能逃过此劫。”   袁天罡每说一句遗落的心就沉一分,宇文成都生于战场,立于战场,成于战场。手上早已鲜血满布,杀人者终被人杀,她不是不知道。但是要他放下大隋,放下杨广不管,他决计做不到,若他能做到也就不是那个天宝将军宇文成都了。   遗落望着那河水,看了好一会,一动也不动好似在悟道,而后突然开口:   “若有人替他挡了这杀劫呢?”   袁天罡闻言有些吃惊:“无量天尊,哪里去寻这样的人?”   遗落听他的否认,转身犹自问道:“若有呢?”   “这也不行,须知每人都有每人的宿命,若能为他人挡灾,那天道岂不是乱了吗?除非那人本不应该存于天地间,天道不察,或许能侥幸。”   说完,似有所悟,定定的盯住遗落:“姑娘,可否告知贫道你的生辰八字。”   遗落闻言并不急于回答他,而是摊开手掌接住一片下落的枯叶,接住之后又将它抛进河里,见它打了个转就随水飘走了。   一笑:“我不知我从何而来,为何会在此处,我不知我这一世的生父生母是谁,或许压根没有,更或许我已经是死了的人了。就像那枯叶本应飘落在地上化作春泥,却意外被我抛入河中,去向不明。”   袁天罡见她说的悲切,作揖号了一声:“无量天尊。”   “或许,我正是那种不应该存于天地间的人。”遗落吐出这一句,背负了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她觉得异常轻松。   “姑娘是想替将军挡这一世的杀劫吗?”   遗落刚要点头,袁天罡却制止她:“你可要想好!你虽为那天道之下的异数,可是受此杀劫,你恐怕也难逃一死。”   遗落眼神明亮:“我这二十年常常思考,我为何会生于此间,为何为在此处,刚刚才稍有明悟,我的来到或许就是为他而来,这便是我的道。”   “在此之前,还有一事请道长成全。”遗落盈盈拜倒。   袁天罡将她扶起来,也颇多感慨:“何事?我当尽全力。”   “我要李元霸锤法的破解之法。”袁天罡说宇文成都的杀劫不知为何提前到了,她若替他挡了,他这一世或许真能避开那身裂之痛,可是什么事都讲个万一,若她死后李元霸不知为何又与他对上了,那她也要趁此机会保他无忧。   袁天罡一怔而后摇头,十分诚实道:“没有。”   “那他的软肋在何处?”他不信他是金刚不坏之身。   袁天罡继而不语,遗落便知李元霸必有软肋,见他遮掩不想说,故作冷声道:   “我不过是求个万一,他们同为一教,难不成宇文成都还会去害他!我就怕你徒儿被人利用,犯了教规,最后生死魂灭。”   袁天罡道:“我自然信得过将军,只是我为鹏儿这一世的护道者,护他在这红尘之中修炼己身,怎可将他的致命软肋相告他人。”   “你也不过是信不过我吧。也罢,我与你并无交情,你不信我也是理所当然,如此我便立誓吧。”   遗落右手食指和中指并举起,仰头望苍穹朗声道:“诸天神魔在上,我若将此秘密告知宇文成都除外的第二人,我愿生生世世永堕畜生道,任人宰割!”   说完,见袁天罡面色还有犹豫,咬牙继续道:“若李元霸被宇文成都所杀,我愿生生世世永为蝼蚁,任人践踏!”   袁天罡叹气:“姑娘何必如此。”   “那道长可以告诉我了吧?”   “腋下,腋下软肉是鹏儿唯一致命之处,也是他一生精气所在。”   遗落一愣,随即释然,大金翅鹏鸟嘛!鸟嘛!制住它腋下,任它什么鸟都跑不掉。   “既然如此,宇文成都杀劫何时道来?是天灾还是人祸?”   “半月之后,尚未可知是何等劫难。”   遗落皱眉,那么快!   袁天罡似乎还想劝她:“姑娘天生道骨,想来也是身具无边造化之人,命中注定也是我辈中人,他年未尝不可跳脱轮回,得证大道。”   遗落闻言又是一笑:“我求长生大道做什么,我不过是想护他安好。”   “你说你是李元霸这一世的护道人?”   “正是!”   “那我便是宇文成都这一世的护道人吧!我的道便是护他的道,护他尽忠之道,护他尽忠之后不必殉道!”   “无量天尊。”袁天罡拂尘一甩,法相庄严。   “将军将来明了前世今生,知你为他舍长生,以命相护,他定是愧疚不已。”   遗落自嘲道:“我对他而言,不过是泛泛之交,转瞬即忘。即使他年得知了这前因后果也不过是唏嘘几句,对我有几分感恩之心罢了。”   “我意已决,道长不必相劝。”   “既然如此,这半月我将在长安住下,若杀劫降临我应当会有感应,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不知有没有那个本事将你救上一救。”   遗落诚心行礼:“届时无论我是生是死,亦会感谢道长。”   宇文成都只要你无碍,我便舍了这赚来的一命,也无怨。   35.-第三十五章 诸多准备   同袁天罡分别之后,遗落并未回相府,而是直接回了吴家酒楼。半月为限,她总有些不舍家人的。   如今时辰尚早,吴家酒楼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全家都出动在酒楼里帮衬,吴二长的最和善惯例是在门口迎送客人的,见遗落那么早就回来了,甚惊喜:   “表妹,今日相府无事么,你回来的这么早?”   遗落笑着点点头:“今日相府清闲,我就早点回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你在相府做事那么累的,你赶紧回屋歇歇,酒楼里有我就行了。”   遗落争不过他,只好回屋去,在屋里坐了一会,想起自己这十多年存的那些银子,本是准备嫁人时用来做嫁妆的,如今却是用不着了。还是给她嫂子算了,也算她这个做姑姑的送给还未长大的小侄儿的。   将几锭银子从柜子里取出来,在酒楼的小厨房寻到了正在给一家人做饭的嫂子:   “嫂子,我这有几锭银子,你收下吧。”将银子递过去。   她嫂子抹了抹额间上的汗,并未伸手去接,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遗落故作轻松道:“也没什么,只是本来就是要给小侄儿以后用的,我怕我一时搞丢了,这不就先给你了。”   她嫂子与张三都知道这个妹妹自己有存了银子,遗落也从未瞒他们,她与张三没什么本事,吃穿用度上常常自觉亏欠了这个妹妹,即使如今生活好起来了也是靠这个妹妹的手艺,张三每每说起来都觉得对不住遗落,他没本事给这个妹妹挣一份好嫁妆,还要让她自己存钱以后做嫁妆,如今她怎么可以再收她的银子呢。   连忙摆手:“不行,他还那么小哪用得着钱啊!这些是你以后的嫁妆,你赶紧收起来放好,我是不会要的。”   遗落不由分说的将那沉甸甸的钱袋塞给她,道:“就算小侄儿用不着,你先替我收着,成不?这嫁妆哪能自己给自己呀,到时候我嫁的如意郎君,再由你出面给我,岂不是更好!”   她嫂子想了想也对,哪能姑娘自己给自己嫁妆的:“那好,我先替你收着,到时候你嫁人的时候我和你三哥再帮你添些,一起给你。”   遗落闻言,轻声道:“嫂子你和三哥对我真好。”   她嫂子作势打了她一下:“你这丫头,尽说些好听的来。你三哥和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遗落嘿嘿一笑:“嫂子,我帮你做饭吧。”   见她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她嫂子赞了一句:我家阿落就是贤惠,不知哪家儿郎有幸娶了去。   遗落忙碌的手一顿,没有的感伤起来,弯腰作势去捡地上的掉落了菜,揉了揉快溢出眼泪的眼睛,心里自嘲道哪家儿郎都没有这个幸了。   吃罢晚饭,遗落将吴二唤住,将他拖去书房:   “二表哥,我经常看你临摹先贤的画作,不如你帮我画一张吧。”   “就画你么?”   遗落点头,这个时代没有相机,更没有摄像机,想要留住身影就只有画像,她半月之后凶险万分,九成九都会命丧黄泉。留张画像挂在屋里,这一大家子想她的时候也可以凭画解思不是!以后她侄儿长大,三哥也可以指着画像告诉他:这就是你姑姑,长的还算漂亮可人吧!   吴二走到桌案前,将宣纸铺开,压好,提笔深思。遗落见状,特地问道:“可要我摆个什么姿势?”   吴二摇摇头:“不用,表妹身姿早已刻在我心里,我在想你喜欢什么样的背景。”   “你问我不就是了?”   吴二一愣猛拍一下脑门:“表妹喜欢什么样的。”   遗落想了想:“皓月当空,暗香浮动,我立于梅花之下。怎么样?”   “甚好,甚好。既然如此,我今晚上画好,明天早上给你。你快去歇息,明早你还要去相府呢。”   吴二果然是个干实事的好表哥,遗落早上起床刚出屋,他已经拿着画等在院内了。见遗落出屋,笑嘻嘻的迎上来:“表妹,快看看,可还觉得喜欢?”   接过画卷慢慢展开,一副《月下遗落赏梅图》逐渐呈现,遗落见画的比她预想的还漂亮还要好看,大声赞道:   “表哥,你好厉害啊!这画可比你那些酸溜溜的文章好看多了。”   “……你是在夸我吗?”吴二无语,这是夸奖吗?   遗落歉意的笑了两声,就将画宝贝似的拿回屋去,挂起来,画中的遗落在浅笑,这样挺好的,让他们永远都看到她在笑,即使是在画里。   来到相府,遗落并没去厨房而是直接去找了大管家陈伯老爷子,陈伯见她有话说,就让那些等着听候吩咐的丫鬟小厮都散了。   “落姑娘,来找我可是厨房有事?”   遗落摇摇头,而后朝陈伯行了大礼,盈盈跪下:“陈伯,我有事想求你。”   陈伯被她唬的一跳,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想将她扶起来,然而遗落拒绝了:   “我想去做大将军的贴身丫鬟。”遗落语出惊人,将刚刚坐稳的陈伯又给唬了一跳,见遗落不是像开玩笑的,才斟酌的开口道:   “我知道姑娘对大将军的心思,可是这是这事急不来,姑娘何须这样啊!你若信得过陈伯,陈伯今天就给你透个信,我在相府十多年,从未见过将军对任何女子像对你这般,不久将来,你定能达成所愿的。”   遗落依旧的摇头,袁天罡算不出是何劫难,半月左右也不确定是哪一天,她唯有做到尽可能的跟着他,才能不出万一。   “陈伯,你就成全我吧。”   陈伯叹气:“可……可就算我成全你,将军未必肯要你做他贴身丫鬟,将军身边可从来没有什么贴身丫鬟的,将来与你清誉也是有损的。”   “只要陈伯答应我,我自有办法让将军收下我。”   见她坚持,陈伯思量了好久,才开口答应下来。   遗落又再次向陈伯行了大礼告谢,才起身出去。心里没有的舒一口气,总算都安排好了,就是要想个法子让宇文成都收下她,遗落揉了揉不大灵光的脑袋,深深思考怎么忽悠天宝将军。   36.-第三十六章 贴身丫鬟   遗落边走边思考一会她见了宇文成都要怎么说才合情合理,走到那片竹林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麻利的将地上的那些枝桠捡起来,还使劲的掰下一根细细的小竹子,拿出前世掰玉米棒的劲将它掰成几段,将随身带的针线包内唯一的一根粗线,拿出来将它们捆在一起,背在背上。   站在院门口的金甲卫对遗落那叫一个印象深刻,见她来赶紧问道:   “姑娘,又来找将军?”   遗落汗了汗,她的企图竟然如此明显吗?   指了指背在背上的竹子和地上捡的枝桠,眨巴出两滴眼泪来:   “我犯了大错误了,特来向将军大人负荆请罪。”   “几位哥哥行行好,放我进去行吗?”   几位金甲卫估摸着也没怎么见过女人哭,且是一个长的挺讨人喜欢的女子在你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再看看她背上捆着几根枝桠,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带着哭腔:“求求你们了,不然我会死的很难看的。”   几位一犹豫,就被遗落自觉的当成默认了,一溜烟的跑了进去,刚跑进不远就看见宇文成都站在一排兵器面前,负手而立默然不语。   见宇文成都已经看见她了,连忙将背上已经跑歪的枝桠和竹子扶正,特严肃的走过去,行礼:   “将军。”   宇文成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背上的那几根东西,面无表情但是眉毛细看还是有些皱,平静开口道:   “你干什么,背的又是什么?”   遗落又将背上的东西扶了扶,朗声且严肃道:“我是来负荆请罪的。”   宇文成都转身不再看她:“你何罪之有?”   “我在厨房偷吃东西被洪伯赶了出来,去见陈伯求从宽处罚。陈伯说相府除了相国大人就将军最大,让我来给你请罪,陈伯还说我这样,洪伯肯定不会再要我了,如果将军见我诚心诚意请罪说不定会留我在你身边做个贴身丫鬟,我想将军大人一向宅心仁厚,一定不愿见我被赶出相府,所以我特特从竹林那掰了几根竹子背在背上,来向你负荆请罪。”   一口气说完,遗落十分佩服自己居然说的这般顺溜还不带歇口气的,自己果然十分脸皮厚加口才好。   “你觉得我会信?”正当遗落自我陶醉,自信心急速膨胀的时候,宇文成都的声音冷冷传来。   “额……。”   遗落看着他背影,苦着脸小声嘀咕:“那你要怎么才会信?要不,我让洪伯和陈伯都替我出示一张证明?”   “怎样都不会信。”宇文成都说完就要离去。   “喂,你今天有军务吗?”遗落见他要走,连忙喊住。   宇文成都停下脚步,一时跟不上她的思维,只好答道:“没有。”   “你问这个干什么?”   遗落狡黠一笑:“这样一会我要说什么的时候,你就不会借有军务离去了啊。”   “……”   宇文成都压下心里的那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深呼吸一口气打算不再理会她,抬脚准备继续往屋里走。   “半个月,就半个月,好不好!”   身后传来遗落的声音,不像她平时说话那种语调,没由的让宇文成都一怔,直觉告诉他,遗落今天不对。   转身面对她:“原因?”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玉郡主,我也没奢望能在你心里占一席之地,我只是想陪你半个月。”   觉得眼圈发红,怕被宇文成都看出来,遗落只好低下头,闷闷的说:   “半个月之后,我就会离开。到时候就是你不想我走,我也要离开了。”   宇文成都听她这样说,下意识问道:“你要去哪?”   “不知道呢,估计会去另一个地方吧。”   “你要远嫁?”宇文成都听她说要去另一个地方,以为她要嫁人去其他地方。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看我从未求过你什么,我还给你酒喝,我还给你擦药,我……。”正待遗落要细数她对宇文成都各种时,就听见一声:   “东屋没人住。”   待遗落消化完这句话之后,笑意盎然,特高兴冲宇文成都追去:“谢将军大人。”   跟着宇文成都进他屋,遗落尴尬了,她不知道做什么。须知这做丫鬟也是门学问,做的好呢讨主子喜欢,这做的不好呢只会讨主子厌恶。   见遗落杵在哪,宇文成都望着她,示意你又怎么了。   遗落尴尬一笑:“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我这一下子跨业界操作,一时间不大研究的出门路,须知做什么都要尽努力做到最好。”   宇文成都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那你打算怎么做……做我的贴身丫鬟。”   “跟着你啊。”遗落本能就答出来了,她的本意就是这半个月最好无时无刻都跟着他。   一语出,宇文成都有点尴尬的喝了口酒,遗落则更加尴尬。   “我还有……。”宇文成都觉得那种感觉又涌上心头了,只想离开。   遗落见他又要说有军务了,赶紧抢在前面:“你刚刚可是说了你今天没有军务的。”   “……。”   遗落见他又要皱眉,连忙转移话题:   “我给你讲过故事啊。”   “从前,有两个杰出的人才打架,一杰十分厉害力大无穷,当然二杰也很厉害,唔……论个人而言,我比较喜欢二杰。但是二杰不知道一杰有个弱点,就被一杰打败了。你猜那一杰是什么弱点?”   “什么?”   遗落突然走到他跟前,郑重道:“那一杰的软肋就是他的腋下。”   “宇文成都,你日后若遇到难缠的对手,你尽管拿你的镗戳他的腋下。”   “荒谬。”宇文成都下结论道。   “哎呀,你相信我一次,会怎么样啊!你一定要记住啊,你日后若遇到宿命之敌时,一定要记得腋下是他的软肋。记住啊!一定要记住。”   遗落再三叮嘱,她就怕他把她话当耳边风,当然他与李元霸这事最好不要发生。   “对了,你的软肋在哪啊!不是都说练武之人都有的嘛?”   “……”宇文成都闻言看了她一眼,而后闭目不答她的话。   遗落这一天都在宇文成都的院子里熟悉地形,顺便将东屋打理了一下,话说这东屋的地理形势十分好,就在宇文成都住的正对面,甚合遗落心意。   宇文成都练武看兵书处理事情,遗落就很自觉的在外面候着,她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无聊,觉得这样很圆满。   晚上,见宇文成都从案上起身,遗落作为丫鬟很自觉的跟了上去,宇文成都见她跟上来皱眉:“你出去。”   遗落赶紧摇头,以为他又要反悔了:“不行,你可是答应我了的,我要跟着你。”   宇文成都看了她半响,才极冷的吐出几个字来:“我要沐浴。”   “嘿,那我帮你搓背。”快速的接了一句,遗落陡然看见宇文成都脸色不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立马红了,第一次在宇文成都面前深感不好意思。   只想快点出去,嗫嚅道:“我出去叫他们抬水进来。”   然后以无比矫健的速度跑了出去,因着跑的太急还差点被门槛绊一跤,亏的她自身平衡感好,才没更丢人。   宇文成都难得见她这般,倒觉得有些……有些可爱,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往上勾。   遗落坐在宇文成都屋外的那个小台阶上,撑着下巴,听见身后各种水声哗啦啦的,坐了一会,遗落转过头去,冲里面喊道:“你一个人沐浴无聊么?”   喊完敏感的发现,里面的水声立马没了,顿了顿解释道:“额……我就是说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你听着啊,从前有两只香蕉,一只走在前面,它很热就把衣服脱了,后面那只就摔倒了。”   遗落讲完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自己也觉得有点冷,只好又圆场道:   “我不大擅长讲笑话,我还是给你唱个歌吧。”   坐在小石阶上的少女,想了想,唇齿轻开:   撷一晚月色清皎   玉壶中酿做歌谣   这萍水相逢是我梦回的清宵   立一世风雨萧条   覆手间水长山高   锦衣难掩我漫上九霄的寂寥   若有情淡入酒香   若云破漏下天光   阅尽那墨客词章   寻不见,适合的名状   涉一道江,秋风吹透了衣裳   谁回眸,惹我悄然开启的心房   披一身伤,冷眼默然了衷肠   却不御,素手填满五内的空茫   推一扇窗,写下那一句诗行   不负我,直道无悔相思的清狂   舞一柄镋,压下那一夕悲凉   不化我,夜夜无眠满目的寒霜   似梦一场,有你相守在身旁   远胜过风华无双   天道沧桑,我不过   只愿护你一生安康   宇文成都走出屋时,看见遗落已经搭着脑袋迷糊的睡着了,难怪她唱歌的声音越来越小,夜寒露重,咳嗽一声,将她唤醒。   遗落睁眼见是他头发散着还滴着水,从未见过这样随意的宇文成都,还恍然以为是梦中,问道:“我若离去,你会想念我吗?如想念玉郡主那样?”   “什么意思?”宇文成都问道,他总觉得遗落今天不对。   一阵冷风吹来,倒把遗落吹清醒了,打了寒颤,听他问道,低头一笑:“没什么。”   37.-第三十七章 杀劫将至   就这般平安无事的过了几日,但凡是在相府宇文成都似乎已经习惯了遗落对他步步跟紧,习惯了一抬手一挪步,身后就有人跟上来。遗落则是,第一天还能有身为丫鬟的自觉性,默默的站在角落里,到第三天就站得她腰酸背痛,趁宇文成都空闲的时候小声问:“我可不可以坐着啊。”   宇文成都看他一眼,没有说话,遗落自动归结为他默认了。   第四天,坐着太无聊,遗落又趁他空闲时问:“我可不可以去厨房拿几块糕点来吃啊。”   宇文成都拿兵书的手一顿,遗落赶紧补上一句:“要不要,给你也捎两块?”   “不用。”   第六天,遗落将李小二送来的糕点也吃的差不多了,宇文成都这人事特少,话也特少,所以遗落特闲,这人一旦闲下来,就特爱犯困,当遗落打到第七个哈欠的时候,她忍不住了:“我可不可以去你床上睡一会啊。”   宇文成都见她哈欠连天,将凤翅镏金镋握在手里:“我去练武,你回你自己屋去睡。”   遗落见他要出去,睡意全醒,连忙跟出去:“呀!突然就不困了!练武好啊,我也会几招的。”   宇文成都站在练武地上,见她跟出来各种扭胳膊扭腿一副认真要同他比划的模样,将镗立在一旁,看着她头微偏,眼微眯:“你会几招?”   遗落认真的将热身运动做完,自手腕上取下一根发带,将她今日散着的头发高高竖起来,将小脸全部露了出来,还是有几分英气的。心想既然要在心上人面前表演一番,就得拿出全部真本事来。   朝宇文成都特江湖的握拳:“有礼了。”   宇文成都默了默,道:“请。”   “哈!”一声娇喝,双手握拳姿势摆好,遗落使了个前踢,而后又将侧踢,横踢,后踢,摆踢都表演了一番,自我感觉颇为良好。   踢完之后,站在那等候表扬,等来的却是:   “没有了?”   “额……,高级的不会了。”   宇文成都一副我就知道还有其他招式的模样,让遗落备感被鄙视了,刚要分辨几句,就听见他问:   “后面的为何不会?”   “因为我资质愚钝,师父不肯教我了。”这是实话,当年那跆拳道老师就说她太笨了。   “……”   一阵拳风袭来,宇文成都突然动了起来:   “看好了。”   抱拳如鹤,行拳如虎,一套拳下来,宇文成都站定问她:“可学会了?”   遗落一汗,她根本没看拳,好吗?她看的是人,是人!实诚的摇摇头:   “一招也没学会。”   宇文成都看着她,微微摇头:“果然,资质愚钝。”   遗落小声辩解:“上天为我关了一扇窗,必定会为我打开一道大门。我觉得我的人生特长是吃喝那一类的。”   晚上,遗落看着宇文成都屋里的灯灭了,自己才熄灯睡觉,躺在床上四周无声,遗落反而睡不着了,这都过去六天了,她每天都给自己做心理准备:你这命是赚来的,丢了也不可惜。这样每天默念数十遍,她也渐渐的不害怕,只是每每担心自己替他挡不了那一劫,不怕死只怕她一不留神错过了他的杀劫。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被惊醒,她梦见宇文成都抓住李元霸的软肋,将他杀了,然后阎王爷特无奈的告诉她:你违背誓言了,你这生生世世都只能做蚂蚁了,对不住了。遗落被吓赶紧翻身起床,也不管是不是深夜,披着一外衣哆哆嗦嗦的去敲宇文成都门,她居然忘了嘱咐他万不得已可不可以不要杀李元霸,她不想做蚂蚁啊,不想被踩死啊。   “宇文成都,你睡着了么?”在门外特忐忑的问。   过了一会,里面才传了他的声音:“何事?”   遗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还记得那天我给你讲的那两个杰出人才打架的事吗?”   “我不是还给你说以后你遇见难缠的对手就用你镗戳他腋下么?”   “深夜,你就为这事?”宇文成都的声音有点冷。   遗落一哆嗦:“我也不想闹你睡觉,只是我刚刚做了一个梦,阎王爷说我把这个机密透露给你了,要将我变成蚂蚁,让人踩个够!我有些害怕。”   “如果将来,你遇见最难缠的那个对手,你若将他制服,能不能留他一条命,我……我不想生生世世都做蚂蚁。”   “好。”出乎遗落意料的宇文成都答应的十分爽快,她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不做蚂蚁就好。   此时,千里之外的瓦岗寨也有人夜不成眠,登高观天象,徐茂公立于高处,不住的在掐算着什么。   “军师这几天都在这里,掐啊算啊的,不知为什么?秦二哥,你知道吗?”裴元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同身边的秦琼问道。   秦琼闻言也是摇摇头,他二人放心不下徐茂公,就寻着出来看看。   徐茂公见是他二人,从巨石上下来,道了句:“无量天尊,天要灭大隋。”   “军师,此话怎讲?”   徐茂公朝秦琼拱手道:“还要劳烦二哥通知大家齐聚大堂,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不一会瓦岗大堂就灯火通明,程咬金直囔囔:“军师哥哥,半夜睡的正香呢,叫我们起来作甚啊。”   徐茂公环顾他们一眼,将拂尘一甩:“天要灭大隋。”   “什么?”   “此话怎讲?”   “是啊,军师哥哥,你说明白些。”   徐茂公示意他们不急:“无量天尊,你们可知杨广真正的依仗是谁?”   “是谁啊?”齐国远问道。   “军师指的可是宇文成都?”王伯当答道。   “正是。”   秦琼皱眉道:“天下皆知宇文成都无人能敌,可是要除杨广必先除他。军师叫大家来莫不是已有良策?”   “无量天尊,贫道那日偶观天象,觉得有异,心中警觉!是以这几日每到月上临空,我便寻了一高处细细观望,经我这几日推算,发现大隋将星黯淡,似有陨落之意。”   “三……三哥,你是说宇文成都要死了?”程咬金不可置信的问道。   徐茂公高深莫测:“他杀劫将至。”   “哎呀,军师哥哥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老程我不懂。”   “按理说,宇文成都与大隋命运息息相关,大隋气数已尽,他护大隋等于自取灭亡,他日自有克星前去降他,他注定难逃一死!只是那日我观他宿命克星已然出世,却不知为何与他并不相冲,隐隐还有相和之意,我一惊之下,细细推算才发现他的杀劫不知为何提前降临,且有异星相伴,也不知是何缘故?”徐茂公也好生不解。   王伯当思量了一会说道:“就是说宇文成都不用等到将来大隋灭亡时,就在最近将会被人除去?”   徐茂公点点头。   “那敢情好,杀了他,大隋也就不禁打了。”   “只是……军师哥哥,谁会去杀他?”   徐茂公在他几人之间环顾一周,微笑不语。   程咬金一哆嗦:“三哥,你不会是想说让我们去杀宇文成都吧?”   “那日元宵我等曾与他交过手,却不是他的对手啊,如何能杀的了他。”王伯当也疑惑道。   裴元庆冷笑一声:“什么天下第一,莫不是自己给自己封的,小爷正好去会会他。”   “我等前去围杀他,是否显得不够磊落行事。”秦琼斟酌一下开口。   “无量天尊,这次若不除他,将来那克星如果真与他相和,可就没人能杀得了他了。这是天意,他杀劫已到,在劫难逃。此劫乃天降,天意不可违,他必死无疑。”   一个身着深蓝色长裙仪态端庄的女子突然走进来:“叔宝,你们要去杀宇文成都吗?”   “二嫂。”   “嫂嫂。”众人见是她来,纷纷行礼问好。   杨玉儿逐个点头示意,走至秦琼跟前,担忧道:“你们杀不了他的。”   “嫂子,你放心,军师哥哥说了,宇文狗贼杀劫难逃,必死无疑,我们顺应天道,老天自可助我们。”   杨玉儿低头躇眉:“这样啊。”   “大王,军师,如果……他愿意归降,你们可否饶他性命?他虽忠奸不分,助纣为虐,可是却也救过我的性命。”   “这……。”   “如此,我老程便依了嫂嫂。”徐茂公还待说什么的时候,程咬金却笑道满口答应。   徐茂公拂尘一甩:“你们随我来,我有一番布置。”   “是,军师。”   38.-第三十八章 杀劫 (上)   转眼半月之期已过两日,遗落日日悬心,就连宇文成都近日都问了她两次:你怎么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笑道:我就要走了,这不是舍不得你嘛。   今日已是第三日,遗落一大早起来眼皮子就跳不停,而且是两只眼睛的眼皮子都跳,跳的她心惊胆颤的,遗落一向对她这个眼皮子示警功能深信不疑。见宇文成都从屋里出来,几步跑至他跟前,声音都在抖:   “你今日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啊?”   “你近日在担心什么?”   遗落扯出一个笑来,勉强道:“没有啊,照例问一问罢了。”   宇文成都站在她面前,皱着眉:“说。”   遗落退两步,连忙摆手:“真没有,真没有。我骗你干嘛。”   转而问道:“你今天要去宫里吗?”平时只要是宇文成都出去,遗落都不能跟着,因为他不是去宫里就是去军营,两处她都去不得,每次宇文成都一出去她就各种自己吓自己,每次见那道身影出现在院门外,她都要长喘一口气,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不好受啊。   “要去!”   “啊?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说完不待遗落说完,转身就朝外走去。   遗落在他身后张了张口,见他走急快,她又不能明说,急的身子一软差点栽地上,见宇文成都走的没影了,才慢慢跪在院子地上,双手合掌:   “我愿以身替杀劫,求求你们,一定要听到我说的话,把杀劫给张遗落不要给宇文成都,把杀劫给张遗落不要给宇文成都……。”   遗落自从地上起来就卷缩在宇文成都的门前,一动不动的望着院门,但凡周围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紧张的不得了,深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李小二和洪伯来给她送午饭时,见她蜷在小台阶上,脸色白的很,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被将军责罚了,结果被遗落的各种摇头推过去了。   从早上旭日东升,到傍晚夕阳西下,遗落心越来越慌,头一次觉得如果自己足够强大是不是就不用这样束手待毙,头一次觉得如果自己肯将那些知道的历史秘密进献杨广,是不是就可以随他出入宫廷,陪伴在侧。而不是如今在这蜷着默默的等候宣判。   宇文成都一走进院子就看见小台阶上的遗落,蜷成一团,双手抱膝,一身气息极为绝望,但看向他的眸子又亮的惊人,仿佛一生精气全在那道目光里了。   遗落见他走到跟前,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回来了啊。”   声音是一天没有喝水的干,是吹了一天寒风的哑。   宇文成都被她的声音一怔,看了看她身旁并没有动的食盒,而后剑眉皱成一团,声音有几分同平时不一样的味道:“你不要告诉我,自我今早走后,你就一直坐在这,你徒弟给你送的午饭也没动?”   遗落舔了舔了已经因为干枯已经裂开的嘴唇,准备避重就轻:“我减肥。”   “减肥?”   “就是觉得自己太胖了,需的节一节食,不然穿裙子不好看。”声音还是又哑又难听,自己都嫌弃这声音。   “那你坐地上干什么,还不起来。”   “哦。”遗落动了动,刚准备起身,才发现腿已经蜷麻木了,这一动作便不受控制的向地上栽去,眼看着就要同地面石板亲近亲近的时候,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挽住腰,将她扶好。一声音自耳边传来:“你果然是在这坐了一天?”   这手自然是宇文成都的手,这声音自然也是宇文成都的声音。   遗落站定,道了句:“你先进去吧,我去叫他们把吃的端上来。”说完忍住四肢不协调,快速错开宇文成都出去叫人,留下宇文成都看着她背影皱着眉不知道再想什么。   将菜色一一摆好,遗落刚准备坐在一边去,就被宇文成都唤住:   “你一天没吃东西?”   点点头。   “现在也不吃东西?”   还是点点头,遗落想着或许就马上就要同他分别了,实在没胃口,吃不下,吃饭多浪费时间啊,她还不如趁这个时候多看他两眼。   “为了你说的减肥?”宇文成都问道,他刚刚那一挽她腰,十分不觉得她有减肥的必要。   遗落一愣,继续点头。   “是为了嫁人吗?”女为悦己者容,宇文成都觉得应当是这样的。   “啊?”遗落不解,怎么又说道这个上面去了,她什么时候要嫁人了,是了,那天忽悠他的时候随口答应的。   “额……这……。”   “不必说了。”正当遗落准备解释这个问题时,宇文将军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遗落又是一愣,怎么感觉最近对她颇为和颜悦色的将军大人现在隐隐有怒气传来。   不说就不说嘛,反正以后也没有说的必要了。想到这里,又是一哀,也不知道三哥,表哥,嫂子他们怎么样了,她这几日回家的极少,每次回去也呆不了一会就心悬着宇文成都,又回来了。   叹了口气,坐到宇文成都对面,望着他:“我可能明天就要走了?”   宇文成都一听,心里不知怎么的却有些慌,这种慌乱以前是没有的,将酒杯用力握住:   “你明天就要嫁人?嫁给谁?”   遗落揉揉脑门,本想好好跟他说几话,怎么句句都扯这个上面,她当初就不该骗他,如今又不好拆穿自己,只好模棱两可道:   “我也不知道。”   “你连嫁谁都不知道?你就去嫁?”宇文成都也看着她,手里的酒杯已经捏变形了,极冷的吐出这几个字。   遗落被他的语气冷的一哆嗦,嗫嚅道:“我嫁不知道的人,你生气干嘛?”   宇文成都被她说的一愣,还来不及理清自己为什么听她说要去嫁人,就会生气,便听见遗落笑道:   “是了,你还是关心我的,听的我说不知所嫁何人,也为我担心不是?”遗落很欣慰,宇文成都虽然不喜欢她,但是还是把她当朋友的,恩,颇有点死而无憾的感觉。   宇文成都松开握酒杯的手,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遗落本想趁着此时气氛友好,再说两句其他别的时,刚准备开口,先是听见头顶一声巨响,而后被宇文成都一把抱住,闪身退至好几步远,待遗落反应过来时,才看见他们刚刚围着的桌子被一银锤打了粉碎。   遗落心中一惊,知道怕是杀劫来了。   她定了定神,知道现在不能慌,宇文成都立于她身前,看着打破房顶而入的持锤黑衣人,杀气滔天:“何人?”   “宇文狗贼,取你性命的人。”   说完,那蒙面黑衣人,将双锤紧握,就冲宇文成都打来,宇文成都嘴角上翘:“就凭你,杀不了我。”   顺道还冲遗落道了句:“你在这不要乱动,不用怕。”才朝了那黑衣人迎了上去。   一时间,满屋子的器具被打的木削满飞,宇文成都一个闪身握住立在墙角的凤翅镏金镋,冲那银锤打去,那黑衣人被打的退了好几步,眼中凶光一闪,喊道:“你们还不出来。”   果然,从屋顶的破洞又跳进来三个黑衣大汉,皆着蒙面,朝宇文成都围杀过去,且个个身手不俗。遗落心沉到地底了,若是刚刚还不确定,如今她确定了,不过她还没妄动的原因就是,因为她隐隐觉得这四人围杀宇文成都,以宇文成都的身手应当不会输给他们,可是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且对杀宇文成都势在必行,那么就是还有一个原因!   真正的杀招还未出现?   39.-第三十九章 杀劫(下)   遗落站在一边不动声色的将四周打量了一片,并未发现不妥,难道她想错了,杀劫还未到?那边却是宇文成都越打越勇,那四人好像慢慢招架不住了,遗落刚想将心放一半下来,就觉得心一慌,还是不对。宇文成都面对四人四周围杀还能有守有攻,偶尔还能瞟自己一眼,那是什么地方他兼顾不到的?   遗落突然想到一处,房顶会不会还有人!陡然向房顶看去,正好同一双利眼对上,那人全身漆黑,几乎也夜色融为一体,一支利箭已在弦上,堪堪对准的就是宇文成都!   那人也看见了遗落,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机会稍纵即逝,且他能看出来他们四人支撑不了多久了。况且他不觉得这个女子会舍身相救那个,让天下有志之士都觉得杀而后快的宇文成都。   然而他忘了,最是难测是人心。   箭发刹那,他便知今晚失手了,因为那个一直站住不动的女子动了,无比迅速,竟然以身挡箭,挡下这必杀宇文成都的一箭。   “唔!”一声轻呼,在打斗声中却显得极为震耳,宇文成都豁然回首,震惊不已,一身怒吼:   “遗落!!”   利箭没入身体,遗落首先感觉的不是痛,而是心安,终于不枉她苦心半月,不枉她聪明了一次,迅速了一次,她终于是替他受了这杀劫!   很好,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她突然很感谢这个善良的老天,老天你果然是个善解人意的老天。   宇文成都一怒,不顾将身后漏给敌人,一镗打开两人,将快下栽在地上的遗落拦腰抱住,勇往无敌的天宝将军生平第一次声音有点颤:“遗落!”   遗落忍住痛,冲抱住他的宇文成都艰难的笑笑:“你没事吧?”   那四人也没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杵在那,屋顶上的人跳了下来,站在门口:“快,快走,我看见金甲卫往这边来了。”   那四人这才回神,赶紧朝门外跑去。宇文成都见状,一手抱紧遗落,一手握镗,追了出去:“今天,你们一个都不跑掉,全部留下命来。”   那黑衣五人刚跑到院里没几步,就被赶来的金甲王围住了去路,前面有金甲卫,后面宇文成都抱住遗落也追了出来,五人顿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金甲卫见宇文成都安好,都自觉松了口气,一人道朝宇文成都拱手:“将军我等巡查,发现院外守卫的兵士都被迷烟迷倒,这才发觉出了事。”   “我等来迟,还望将军赎罪。”   宇文成都将已经要痛的快要昏迷的遗落轻轻的放在地上靠着门:“遗落,你不会死,但是他们一定会死。”   握镗的无敌将军,已大怒化修罗,一声大喝:“拿下。”   一时间,院子里杀声阵天,欲破苍穹。五人被宇文成都一招比一招狠的来逼得退无可退,心中肝胆俱裂,莫非今日我等就要亡于此处。   一镗扫来,将众人打翻在地,一镗再来,已有四人口吐鲜血,最后一镗,便是要取尔等性命以慰红颜。   “慢着!”一声娇喝,一身着深蓝色衣裙的女子将一柄精致宝剑横在脖子上,出现在院门外。   宇文成都一愣,不可置信的喊道:“玉儿?”   杨玉儿心中放心不下,便偷偷的跟了来,刚刚潜入相府,恰恰见到自家夫君和手足兄弟生死一线,再顾不得,冲了出来。   杨玉儿俏脸一寒,横剑走到中间来:“你放了他们,不然我就立死当下。”   宇文成都望了望镗下的几人,忽然大笑,笑的凄厉:“居然是你们,哈哈哈,玉儿,你居然同他们一起来取我性命吗?”   杨玉儿开口想解释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道:“你若顾念我们之间的情分,就放了他们!”   凤翅镏金镋一侧,宇文成都看着她,寒声道:“情分?你若顾念你我之间的情分,怎不见你替我送信说有人要处心积虑的除我,你若顾念你我之间的情分,怎么不见你出来替我挡箭?”   “玉儿啊,玉郡主!你心中何曾有过我宇文成都半分,丝毫?”   杨玉儿被他吼的心中一颤,自打他们俩认识,宇文成都从未同她说过一句重话,从未同她这般色厉俱在。她觉得宇文成都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事事顺着她,宠着她的宇文成都了。   语气不由的一弱:“宇文成都,我求求你,放了他们吧。”   宇文成都闭目,不再看她。   遗落将手死死按住胸口,想让血流的慢点,等宇文成都杀了那几人,她还有些话想同他说,可是那女子是谁?干嘛出来拖延时间。听宇文成都唤她:玉儿?莫非那就是他的心上人玉郡主!瞧那样子是出来救那几个黑衣人的,一定是了,不然宇文成都为什么迟迟没有下手。   遗落心里叹口气,算了,她这命本就是赚来的,也不用替她保仇,免得他为难!   轻唤了一声:“宇文……成都。”   见遗落唤他,宇文成都转过身去,见她一身裙子已经被血染红,脸色也惨白,箭已经发黑,突然心中剧痛,不顾杨玉儿哀求的眼神,将镗一立,冲那几人道:“箭上有毒!”   “宇文成都!”杨玉儿见他杀机又起,连忙又喝道,横在脖子上的剑已入肉两分,已见血。   “我放你走,他们我不会放!”   “你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你吗?”杨玉儿膝盖一弯,跪在地上,直愣愣的看着他。   遗落觉得这女的真碍事,没瞧见她时间不多了吗,只好又忍住剧痛,咬住舌尖保持几分清明:   “放他们走吧……我不想你为难,你打的他们吐血,就算帮我报仇了。”   见宇文成都不说话,遗落又在心里叹口气,轻声道:   “放他们走吧,我感觉……我时间不多了,我想同你说会话。”   宇文成都只觉得身后那道轻轻软软的声音,全部像刀子割在心上,痛的他不自己,抄起地上的一把剑,双指用力一扭,将剑身折断“啪”的一声,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杨玉儿,道:   “玉郡主,你我今日恩断义绝,犹如此剑!”   而后不再看脸色发白不可置信的杨玉儿,转身走到遗落跟前将她抱起来靠在身上。   “金甲卫听令,放他们走!”   将遗落散在脸颊旁的头发替她别在耳后,说道:“她若有恙,我必亲率大军,踏平瓦岗!”   几人一震,相扶离开。   遗落觉得宇文成都替她顺发的这个动作十分温柔,让她十分喜欢,虽然她就要死了,死之前能这样得他温柔一次,她觉得什么都值了。   靠在他怀里,虽然靠不了多久,还是觉得很珍惜,望着他道:   “会记得我吗?”   “你不会死的,我这就叫人去请宫里的御医。”   遗落摇头:“别走,我还有话,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   “记得。”   “我……唔!真痛!我又想了想,如果那人要取你性命,你大可不必留情。”   “我突然觉得做蚂蚁,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遗落听后,一笑眼微闭,气息渐弱似无:   “宇文成都,我喜欢你,如果你早点遇见我,你会不会也……喜欢我?”   宇文成都双眼通红,将她全部抱在怀里,仰头对着一勾血红残月,一声悲啸:   “遗落!”   40.-第四十章 有救   那声悲啸直破天际,颤了星辰残月,震了万里苍穹。一行清泪自冷峻脸上滑下,指节发白的手抚上少女惨白的脸庞,轻声道:   “你不醒,怎么听得见我的回答呢?”   “无量天尊。”白胡子的袁天罡一身仙气昂绕,一声道喝,越过肃立的金甲卫飘然进院。宇文成都双目赤红,眼神凌厉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你也是来杀我的?”   袁天罡作揖:“非也,我与姑娘有旧,特来救她。”   说完袁天罡急速上前将手迅速搭上遗落的手腕,刚一搭上去,一喜道:“还有脉息!”而后便皱眉道:“箭上有毒!”   宇文成都点头,而后带有一丝希翼:“你能救她?”   袁天罡叹口气:“并无把握。”   将遗落放在床上,宇文成都便想起那日她的玩笑话:我能不能去你床上睡会觉啊?心中又是一痛。   袁天罡自道服袖中拿出一枚药丸,奇香扑鼻,递给宇文成都:“这是老道费尽数十年之功,取各类奇珍炼制的,你将此给她服下,可保一会我替她拔箭时,留她一气不散。”   宇文成都将药丸放进遗落嘴里,手掌在她颈下顺力一抹,将药丸顺入她腹中。   “一会待我将箭拔出,将军可将这瓶止血散倒在白布上,再将白布紧紧包扎在箭伤上。”   袁天罡右手中指和食指并拢,在遗落身上几个大穴急起急落,才动手将已经变黑的箭用力一拔,顿时一股黑血自伤口涌了出来:   “快,止血。”   待宇文成都刚给遗落包扎好,就手一颤,遗落的身体比之刚才越来越冷了:   “道长,你这药能护她几时?”   “中毒已深,只能护姑娘一口气于胸中不散,若非那枚奇珍相护,拔箭时姑娘就魂归黄泉了。”   宇文成都郑重向袁天罡拱手道:“还望道长看护她三日,三日后我必带解药归来。”   袁天罡摇头道:“那药最多能留她到至明朝旭日初升。”   而后道:“扭转阴阳,人死复生,非天真正的材地宝不能救。”   “何意?”   “无量天尊,正是,有一类药世所罕见,破土于数千年前,长于灵穴之处。常人服下可益寿延年,濒死垂危者服下,可起死为生。只是这样的灵药,世上不过几株,老道穷极一生也无法寻到。”   宇文成都皱眉道:“成人形的祖参,算不算?”   袁天罡一喜,没想到宇文成都真有。问道:“将军有人形祖参?人参非数千年之功,非大机缘不能成人形,且性阳,若能给姑娘服下,当无碍。”   “你看着她,一个时辰之后,我会将祖参带回来。”说完看了躺在床上的遗落一眼,大步离开。   快马行至宫门,宇文成都翻身下马,守备侍卫见是他,纷纷跪地行礼:   “将军。”   杨广正举着白子同相国大人宇文化及下棋,正当要一举吃掉黑子时,一个随侍急急忙忙的进来禀报:   “皇上,天宝将军说有要事求见皇上。”   杨广一笑,看了眼宇文化及,放下手中的棋子:“喔,天宝将军来了啊,快宣。”   宇文成都一进来就跪倒在地:   “皇上,成都有事求皇上。”   杨广看了眼他,皱眉道:“朕的天宝将军,哪里去弄了一身血。”   宇文成都这才发现,他衣裳上还有不少遗落的血。   “臣刚刚在家中被几个反贼围杀。”   “嗯?”这是杨广有一丝微怒。   “什么!”这是宇文化及有一丝担忧。   “皇上,成都斗胆向您求那株苍狼国进献的祖参。”   当日百国来朝,他力挫百国勇士为大隋立下无边威名,小国纷纷上贡以求庇佑。那极北之处的苍狼国便是进献一株半人高的已经成人形的祖参,据说是苍狼国的镇国之宝。   “成都,你怎么能开口向皇上要东西!”宇文化及呵斥道,连忙从棋盘旁下来,一同跪在地上。   杨广不语,手持佛珠看着他。   宇文成都抬起头来:“皇上,成都从未求过你什么,可现在微臣需要那株灵药救人性命,臣求求你了。”   杨广突然笑了,走下案来:“女人?”   宇文成都一愣,点头。   “她为救微臣,受了反贼一箭,已经命在旦夕了。”   杨广走至他跟前,收笑严肃道:“救了天宝将军,就是等于救了大隋擎天之柱,就等于救了朕!朕焉能舍不得那灵药。”   宇文成都大喜,叩首道:“谢皇上,成都万死难报!”   “哈哈哈哈,常言道英雄救美,可到了天宝将军这里却是美人救英雄,难怪一向不好女色天宝将军也这般着急,可见英雄难过美人关。”   “来人,将那株祖参赐给宇文将军。”   “谢皇上!”宇文成都再次叩首。   “天宝将军快去救你的美人吧,等她好转,带来见朕。朕一定要见见这个能降服住大隋第一勇士的女子。”   杨广转身将宇文化及扶起来:“相国,看来你得准备办喜事了!!!!哈哈哈哈,来来我们继续下棋。”   41.-第四十一章 醒过来   遗落觉得眼皮千斤重,好几次都想睁开,奈何太困难了,她禀着做事要量力而行的原则果断又放弃了,这一放弃又足足睡过去一天。   待她休息够了,又暗暗觉得人生难得努力一次,也是时候发愤图强了,须知投胎也是个技术活,最要紧的便是要赶早,她还私心的准备到时候和阎王爷套个近乎,让她做宇文成都的女儿呢。   奋力的眯开一条缝,觉得这地府也太亮堂了,明晃晃的,一点身为地府阴森森的自觉性都没有,这阎王爷内心也忒阳光灿烂了点。莫非这九殿阎罗其实更中意卯日星君这个职位,一会拍马屁料想得顺着这方面拍,才能拍他的更加高兴舒畅,才能让他痛快的答应让自己转世做宇文成都的女儿,唔……还得求求他,让自己这长相朝那位玉郡主的眉眼去长,如此也算宽慰宇文成都一腔求不得的爱意了。   遗落打定主意,将眼睛用力睁开,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就看见无数个熟悉的脑袋全部围在她上头,人挨着人,头挨着头。   而后响起无数声惊呼:   “落儿!”   “妹妹!”   “表妹!”   遗落反应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嘴角越裂越开,心里烟花怒放跟过年似的,什么叫劫后余生,她算是体会到这种喜悦了,要是知道自个逃过了这一劫,她就不该偷懒该早些睁眼睛的。   “快,给落儿倒点水来。”张三连忙叫自家媳妇去倒水。   她嫂子将兑了糖的水小心翼翼的喂给她,遗落喝了好几口,她其实是有些饿了,安抚下激动的心情,将众人又一一看了遍,才开口道:   “没死啊!真高兴!”   “落儿,你睡了整整三天啊!差点真的就过不来了。”他三哥激动道,眼角似乎还有些湿润。   那日宇文成都求来人形祖参,袁天罡又加了好些药与祖参一起熬成汤药,宇文成都喂她服下后,袁老道断言两日内若醒不过来,便再无回天之力。宇文成都怕相府再生意外,这才连夜用了相府最好的马车,亲自将她送回吴家酒楼。一到酒楼,那情形是可想而知的,言明情况之后,就连张三这个汉子都忍不住眼圈发红,吴二更是拉着袁天罡不放,求他一定要救救表妹。   因着遗落的懒,她比袁天罡老道断言的两天又多睡了一天,众人明着哭了几次,几个爷们又暗着哭了几次,她嫂子连寿衣都给她备好了,只是袁天罡说她还有一丝脉息,众人这才定下心里,终于在第三天中午阳光灿烂的时候,遗落醒了。   “无量天尊,遗落姑娘终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袁天罡也为她高兴,舍生救人,以自身化解天降杀劫,这是大觉悟,大慈悲,这样的人应当有大造化,而不应该生死魂灭。   遗落对他笑笑:“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是啊,多想道长救了我妹妹。”张三立马跪下去就要行大礼,被袁天罡一手托住。   拂尘一甩:“若没有天宝将军求来的那株真正的天材地宝灵药,就是老道再修炼数百载也救不回姑娘。”   遗落一愣,原来是他救了自己!心里一笑,自己救了他,他又救了自己。   遗落突然想起她既然活过来了,那杀劫算不算是化解了,她可没有勇气再去死一次了,一急却扯到了胸口的箭伤。   “你不必着急,我知你想问什么,待你好转些日子,我再告诉你。我如今只告诉你,且放心。”   遗落一听到这“且放心”这三字,果断松口气,天下第一高人都让她放心了,那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料想这事是成了,只是如今人多,这也算天机不可泄露吧。   遗落一副我懂的样子,朝老道点点头。   “既然姑娘已醒,老道便改日再来替姑娘把脉。”张三和张三嫂子,连同吴大表哥,吴大表嫂都起身去送这位恩人老道,屋里只剩吴二留下来照看遗落。   吴二搬个板凳坐在遗落床前。   “表妹……。”吴二擦擦眼角。   “表哥……。”有些感动于吴二的真情流露。   “表妹……。”情真意切的再唤一声。   “……。”遗落无语的看着他。   吴二也学着袁天罡一副仙风道骨的神秘摸样,道:“我知你想问什么?”   遗落示意他:我想问什么?   “你不就是想问天宝将军怎么不在么?”   吴二既有些佩服又有些肉痛的样子说道:“表妹,我打心底里佩服你这次,真的,真的是太勇敢了,可是也太凶险了,你若就这样去了,可叫我们怎么办啊!”   遗落心虚一笑:“这不是活过来了吗。”   “你不是听袁仙师说了吗!幸好天宝将军求到了灵药,才能救你一命。虽说你是为了救将军,可是将军也算报恩了,他不仅替你求来那什么灵药,还寸步不离的守了你两天一夜,最后相国大人亲自来了,才将他带回去。”   想了想又小声说道:“相国大人还说要赏赐你些珠宝,算是奖励你勇救将军的功劳。可是我怎么一见他,我就渗的慌,不如一见天宝将军就觉得一身浩然正气。”   遗落目瞪口呆的看着吴二,这番话信息量太多太大,她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你说,宇文成都守了我两天?”   “是啊。”   “你说他爹也来了?”   “恩。”   吴二看着遗落目瞪口呆的样子,微微有一丝不大好意思:“表妹,我还有一件事给你说。”   遗落眼皮子一跳,哆嗦道:“您说。”   “那日,就是你受伤的第二日,我与天宝将军一起在这守着你,他突然问我……。”   “问你什么?”   “问我,你是不是要远嫁?”   “啊?”该不是已经知道她是忽悠他的吧。   “我思量了一下,私自揣度你是要用欲迎还拒这招,所以我就点头称是。本着想让他更对你感恩些,我还说了你本是这几天便要出嫁的,就因着救了他,受了这伤,才导致这喜事办不成了。”   “可是……。”   “可是什么?”刚觉得吴二答的不错,忽悠没被拆穿,就被这两字又给唬住了。   吴二纠结了一会:“我觉得他脸色不大好,好像是生气了!莫不是我不擅长骗人,让他识破了吧,又顾忌着你还在昏迷,所以没有明着生气,有些暗着气。”   “这……我没参与到现场来,我也不大好说,不过听你这么说,你答的不错啊,他不应该识破才是啊。”遗落也觉得疑惑。   吴二更是颓废道:“表妹,是我没用,总感觉把这事给你办砸了。天宝将军识没识破,我不敢确定,但是我敢确定他一定是暗自有生气的。”   “都怪我,一定是我哪里说错了。”   遗落见他自责的很,都快伤到自尊,影响人生了。赶紧的安抚道:“没事!他一天到晚都是那个样,你不常见他,所以你不知道,他老是绷着个脸,跟谁欠了他几百两金子似的。说不定那是他正常的表情,被你误认为他生气了。”   “真的?”吴二一扫颓废,眼睛一亮。   遗落微了安慰他受伤的心灵,满嘴胡诌:“真的,我会骗你么!我给你说啊,他对我笑的次数,五个手指都能数过来,你就知道我平日是多么的如坠冰窖了。”   刚听遗落说完,吴二刚转晴的脸突然一变,因着他是侧着坐在板凳上的,刚刚的注意力都在遗落身上不曾看到其他地方,这一下抬头刚好看见一高大威武的人影似乎在门口站了好一会了。   不确定又看了两眼,而后转头对床上的遗落,弱弱的说道:“表妹,我觉得你再昏迷一会,比较好!”   42.-第四十二章 谢怀之   遗落一惊,又缘着躺在床上,也不敢动也没力气动,多睡一天的力气都拿去同吴二说话了,只好问道:“怎么了?”   宇文成都得到讯儿知道她醒过来,放下手里的事就赶了过来。那日他本不愿离去,奈何父命难为,袁天罡也再三说从脉象上来看,应当快苏醒了,他这才离开。   这三日他担心了许多,想了许多,也看清了许多,明白了许多,只想等遗落醒来,问问她是不是真的决定要远嫁了!   “吴二货,你哆嗦什么啊?”遗落躺在床上,都能感觉到吴二有点抖。   刚说完,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息都扑面而来,遗落眼睛往左边一移,也是一哆嗦:“将军,您来了啊?”   顿了顿:“您来多久了?”   “从你说我一天到晚都是那样。”宇文成都走到她床边,吴二很自觉的站起来让坐,让自家表妹同心上人更加近距离。   遗落此刻觉得这昏迷也是个技术活啊,这醒过来了,再想昏过去也不大容易啊。   宇文成都坐在她身边:“那祖参真有奇效,只是你还是应当多休息。”   遗落微微一汗,做头晕目眩状,哑声道:“突然觉得头又有点晕了,哎呀,我要不再睡一会吧。”   说完果断心虚的闭上眼睛,心里暗道:表哥,我对不住你了。   “表妹,你眼睫毛颤的跟蝴蝶翅膀似的抖。”吴二本是好意,是想提醒她这装睡装的不大像,想让她装像一点!可是这话一出来,自觉又有些不妥,却又感觉不到哪里不妥。   遗落心中怒骂,只得又将眼睛睁开,看着宇文成都谦虚的说:“料想定是你那灵药的缘故,我觉得除了伤口还些疼外,其他地放倍儿清爽,一闭眼就觉得仙气盎然盘顺在我脑海,一下子头就不晕了。”   遗落这话前半句却是不假,自打她醒过来,除了伤口那还在疼,其他地方却没有大碍,而且四肢说不出的清爽。她哪里知道,就连宇文成都,杨广与那苍狼国都不知道!只有袁天罡知道,所以当时很是动容。那不是普通的灵药,破土于数千年前,得天地日月精华,已修成人形。若再修个百来年开了灵智也能成一方地仙精灵,结果全被宇文成都拿给遗落吃了,要不是她那箭伤的极深,她定能活蹦乱跳不输平日。   宇文成都见她各种解释,皱眉道:“你还是少说些话。”   遗落见他大度的不计较她刚刚如此损她,深深的愧疚了一番,又在吴二同宇文成都之间权衡了一番,果断开口:“我刚说你的那些话,是编出来骗我表哥的,你不要生气。”   “表妹……。”吴二很哀怨。   遗落冲吴二假怒无赖道:“我怎么了!”   吴二继续哀怨道:“没什么……我去看看三嫂给你做的粥好没有。”   屋里只留下遗落和宇文成都两人,遗落还在心虚刚刚那事,也不敢开口说话。   宇文成都咳嗽一声,上前去将她的被子挪高一点,见她一脸通红,皱眉道:   “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遗落被他温柔的盖被子动作给惊的一脸通红,听他问道,连忙摇头:   “哪里都舒服!真的。”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太不柔弱了,有些彪悍,只好做作的开口道:   “就是箭伤口那还有点疼。”   宇文成都脸一沉,又想起遗落刚刚说他一天到晚都绷着脸,让她感觉如坠冰窖。又将脸色放柔和些,说道:   “这一箭之仇,我必让他们血偿。”遗落听完觉得宇文成都不亏是宇文成都,居然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样带杀气的话。   “算了,不用替我报仇了,免得你为难。”她可是对那晚的情节还记忆犹新呢,啧啧,那女的也太那什么了,既然宇文成都都当她是朋友,那她不说一说就显得不够朋友了。   斟酌一下开口道:“我有一件想劝一劝你,你可别生气。”   “那晚那女的,就是玉郡主?”   宇文成都没想到她说起这个,一怔之后,点头。   叹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我私以为那位郡主,她不大值得你这样去爱。”   “遗落,我……。”宇文成都刚想说什么,就看见自外面走进来几人,有她的三哥和三嫂,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子,想起她那日说的远嫁,心里一沉。   遗落正等着他说什么的时候,发现他脸色一僵,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就瞧见自家三哥带着一不认识的男子走进来。   张三没想到宇文成都还在,正思量这带着客人,也不知宇文成都愿不愿意暴露身份,一时间只好上前拱手:   “谢谢您来看小妹了。”   宇文成都颔首,眼睛却看着那走进的陌生男子。   “落儿,这是谢怀之谢公子,他听说你受伤特地来看望你。”   遗落这才细细打量这位谢公子,细看之下也不由在心中赞了一声:美男子啊!气质温和,仪表堂堂。   谢怀之十分有礼朝遗落道:“怀之对姑娘敬仰已久,本应早早前来,却忙的脱不开身,故此今日才来!失礼失礼。”   遗落听闻他姓谢,心下已明白几分,长安的天福酒楼的东家正是姓谢。前段时间听说是想要引她的“英雄不醉”进天福酒楼,嘿嘿一笑:“谢公子真是多礼了。”   “你是何地的人?”正当遗落同谢怀之大打太极礼仪时,宇文成都起身走到谢怀之面前问道。   遗落一愣,张三一愣,谢怀之一愣。   谢怀之一愣之下,温和的笑笑:“怀之乃是山西人,不过近日在长安小住。”   又是朝宇文成都拱手一礼:“这位公子是?”   遗落一惊,这人一点都不熟,说不准就和山西的反贼有牵连,赶紧接嘴道:   “他不是什么名人。”   谢怀之还是一笑:“怀之隐隐觉得公子有沙场军旅的气质。”   遗落暗骂,靠!贼眼睛!又赶紧接嘴道:“他就是一宿卫军营里的火头军,专管烧饭做菜的。”   而后对宇文成都说道:“你不是挺忙的,赶紧回去吧。我没事了,过两天就能蹦能跳的了。”   宇文成都听她这样说,转身看了她好一会,遗落被她看的背皮子都快麻的时候,终于听到一声:   “你保重!我先走了。”   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盯着谢怀之,却向遗落说道:“山西,你去,太远了!”   43.-第四十三章 藏东西   吴二随着三嫂端着熬好的粥进来,就听见山西什么的,又看了看携一身冷气远去的天宝将军,各种觉得自己离开一会就跟不上屋里的变化了。   “这位想必就是砚臣兄了,在下山西谢怀之。”还没待他开口询问,一陌生男子甚热情甚有礼的冲他拱手。   吴二亦十分有礼,拱手相回:“怀之兄好,叫在下吴二就行了。”   “早就听闻砚臣兄画的一手妙丹青,怀之闲时也爱作画,何时我们定要交流一番。”   “一定,一定。”吴二的画,用遗落的话来说就是,比你那些文章好看多了。   二人执手寒暄一番之后,吴二才走到床前疑惑的问道:   “表妹,你要去山西玩吗?”   遗落一窘,她也不知道宇文成都最后那话是什么意思,只好顺着说道:   “额……没去过,能出怀之兄这样一表人才,谦和有礼的君子想来也是山美水美之地,所以想去玩玩。”   “遗落姑娘谬赞,姑娘亦是灵秀动人。”   遗落脸红一笑,被人夸心里始终是高兴的嘛。   谢怀之告辞时,还道:过几天再来探望姑娘,他还有一小妹,届时会带谢小妹一起来。   第二日,遗落觉得自己实在不用大家寸步不离的守着了,将众人都赶去休息,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又睡不着实在无聊,便哼歌玩,刚哼道: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永远唱着最炫名族风……就听见“笃笃”两声敲门声,遗落侧耳一听确实是有人在门外,清了清嗓子:   “谁啊?”   “我,宇文成都。”   “……”遗落还真没想到是这尊大神,他不是大隋朝文武百官中最忙的那个人么!怎么又来了?   “进来吧,我穿了衣服的。”   宇文成都听她这样说,举起的手一僵,微微有些不自然,在门外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推门进去。   遗落见他今日穿的异常好看,橙色绣金线的外衣,金光灿灿的,这样的宇文成都少了一份肃杀倒多了几分贵公子的派头。手里还拿着一个不大的木盒子。   “您怎么又有空来了?”遗落问道。   她床边这两日都放着一个木板凳,宇文成都轻车熟路的坐在她床边的木凳上,才开口道   “来看看你,好点没有?”   “你昨天不是才来看过么?你最近的军务怎么那么闲?”遗落这样问不是没道理的,她以前跟在他身边时,他一会就有军务,一会就有军务,可忙了。   宇文成都不答她这个问题,将手中的木盒子拿出来打开,里面全是金银珠宝,翡翠玛瑙,霞光腾腾的,差点没晃瞎遗落这个市井小民的眼,咽了咽口水:   “这是做什么?”   “皇上赏给你的。”宇文成都语出惊人。   “啊?”遗落差点从床上滚下来,那……那个昏君!他……他为啥要赏她东西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宇文成都疑惑的看着她这么大反应:“皇上说你是难得的忠义女子,所以赏了些东西给你。”   “皇上他老人家怎么知道我的?”特忐忑的问。   “救你那株祖参,就是皇上赐下的。”宇文成都言简意赅。   遗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宇文成都真够义气居然为她求那个暴君昏君,顿时心里感动的不得了,真心真意的谢道:   “一直还没谢谢你呢,没你去求皇上老人家赐药,我多半就要走远了。”   “走远了?”   “额……就是说要走到阴曹地府去了,不远么?”   宇文成都默了默:“是你先救我的。”   遗落哥俩好的朝他笑笑:“都一样嘛,我们互不相欠了,两清了,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了。”   “能把那盒子拿近些我看看么?”各种咽口水。   宇文成都起身坐到她床边,将木盒子又打开,见她两眼发光,问道:“你喜欢这些东西?”   遗落又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努力克制:   “不怎么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宇文成都问道。   “喜欢你。”   遗全部注意力都在那盒宝贝上,见宇文成都发问,想也没想就答道,答的那叫一个自然。反应过来之后,除了有些窘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果然啊,表白表多了脸皮也厚多了。遗落暗暗的鄙视自己。   见宇文成都脸色不自然的看着自己,遗落觉得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   “你能帮我这盒子东西放好么?”开玩笑,这东西多值钱啊,够小侄子富足长大了,够给嫂子买她一直喜欢的首饰了,够给二货表哥买他喜欢的那些孤本了,统统够了!。   宇文成都点头,他也觉得御赐之物放好比较好。   “嗯……你将我柜子打开吧?”遗落想了想。   宇文成都依言走到她床一边的柜子旁,这才看到她挂在柜子旁的那副画像,问道:   “这画是谁给你画的?那个谢怀之吗?”   遗落被问的懵了,谢怀之不是昨天才认识的吗?   “不是啊,我求二表哥给我画的。”   宇文成都这才觉得看这幅画顺眼了些,且越看越好看。将柜子打开,一绿色的物件掉了出来,待宇文成都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脸红,不敢回头看遗落:   “这……这是你放衣服的柜子?”   遗落躺床上听他这样问,觉得好稀奇,笑道:“不放衣服我拿柜子来干嘛?”   觉得有些不对,又问道:   “怎么了?”   “你衣服掉出来了。”宇文成都又看了眼地上那一物件,努力平静道。   “哦,那劳烦你帮我捡一下吧,我不大爱收拾柜子。”   过半晌,还是没听见动静,遗落更加疑惑了,又不想忍着痛起身来,只好继续问道:   “帮我捡起来了么?是件什么衣服啊?”遗落其实也有点纳闷,她虽然不大爱收拾柜子,但也不至于一打开柜子都掉东西出来啊。   见宇文成都不答,隐约觉得这事有点蹊跷,耐住性子问道:   “是件什么颜色的?”   “绿色绣荷花的。”答的那叫一个快速。   “绿色绣荷花的啊……。”遗落在脑海里搜索有这件衣裳么,想着想着,一个霹雳,拔高一声调颤声道:“绿色绣荷花的!!!”   她不大爱穿绿色,总觉得一不小心就红配绿了,所以绿色的衣裳是很少的,有一条裙子是绿的以外,那就只有她嫂子给她做的那件肚兜是绿的,夏天做的所以她嫂子就给绣了荷花。   靠!遗落现在觉得全身的血都往脑门涌去,她肚兜掉宇文成都脚下了!还是翠翠的绿,嫩嫩的荷花!   虽然说人生难得丢脸一次,可是这也丢的太彻底了些。   将被子捂住头,闷闷道:“还是等它在地上吧。”她可没那心态去让宇文成都给她捡肚兜。   宇文成都脸色不定了会,还是迅速将那绿色物件捡起来放柜子去,万一在地上被那谢怀之看了去怎么办!   “将盒子放哪?”宇文成都十分不解她藏东西这个地方,为何要藏在衣柜里。   遗落还没从肚兜那事缓过来,听他问,还是闷闷道:   “下面有个抽屉,你打开放那里面就是。”   宇文成都往下看果然看见还有个抽屉,一打开又给愣住了,那里面有一张信笺,开头分明是:宇文成都四个字。他转头看了看遗落的方向,她什么时候给他写的信?   既然是写给自己的,看上一看当无碍吧。拿起来一看,上面赫然写道:宇文成都,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遗落又听见半晌没有动静,该不是又怎么了吧!颤声问道:“放好了吗?”   宇文成都闻言一僵,而后不动声色的将那纸放入怀里,将抽屉关好。   起身回到遗落床前:“你很喜欢藏东西啊?”   44.-第四十四章 劫毕   遗落见宇文成都问她,怎么那么爱藏东西,觉得很莫名其妙,反问道:   “宝贝的东西,不应当藏起来吗?”   “万一被人偷了去,我岂不要气死,悔死,呕死,郁闷死。”   顿了顿颓废道:“我衣服那事,你一个人都不准说,不然我就……”   “我就……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可以威胁宇文成都的狠话来,继而更加颓废哀伤了嘟囔道:“我好像也不能拿你怎么办。”   “你放心。”他自然是不会说的,这有关她的清誉。   “真够朋友!”遗落赞道。   “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我和你说了会话,口渴的很,你能帮我倒杯水么!就桌上那水壶里有,还有倒了之后再扶我起来靠一下。”   遗落一扫颓废,深深觉得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指使堂堂无敌大将军倒水,一生难得一次啊,更何况瞧他那样也没拒绝的趋势,今儿定是个福星高照的黄道吉日,注定要在她这一生中留下重要辉煌的一笔。   宇文成都一手端着杯子,一手衬着遗落的肩,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只觉得她其实很瘦,很轻。将水杯递给她,遗落刚喝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再喝一口之后觉得这事有些玄妙和要紧,她决定要问清楚。   “问你个事?”   宇文成都示意她说。   遗落举了举手里的杯子:“你看啊,人喝水是在清醒的时候才能喝吧?”   考虑了一会:   “我十分诚心的向你请教,我受伤之后人事不醒,你和袁老道怎么给我喂的那药?”   宇文成都听她问完之后,突然起身平静道:“我还有军务,先告辞了。”   “喂!宇文成都!”   遗落在他身后大声囔囔:“靠!又走那么快!”   好一会,遗落摸着嘴唇,小声嘀咕:“该不是真用的人工呼吸法喂的吧。”   “怎么有种赚了的感觉!”再摸摸嘴唇,感叹道。   宇文成都刚回到相府,就被告知相国大人正在四处找将军,心里一沉。   “父亲,你找我?”   宇文化及正端着在案上,见他进来也不看他,只道:   “你又去看那个厨娘了?”   “父亲!”宇文成都一惊,立马跪下。   宇文化及这才看着他,笑的相当和蔼:“为父又没有怪你!救命之恩大于天,你上心也是难怪的。”   “只是,成都,你应当记得为父教你的那些话。”   “无欲则刚,无情则无往而不利!”   宇文成都埋头不语。   “你是否动心了?”宇文化及走下案坐,来到宇文成都面前,语气不凌厉却如软刀子割人。   “抬起头来。”   “告诉我,你是否动心了?”   宇文成都忍住心中剧痛,抬起头来缓缓摇头:“没有,孩儿只想报救命之恩。”   “那就好,待她好转,你就带她去见皇上,之后你们便不要往来了。”   “是。”   回到屋里,从怀里取出那张信纸,宇文成都拿在手里细细的看,字体娟秀,只是这诗有些奇怪。而后将它珍而重之的放在柜子里,关上柜子的那刹那,喃喃自语道:“没有十分把握,我必不会让你置身险境。”   一连好几天,遗落都没看见宇文成都,心里还是有些微微难受,暗暗腹排这救命之恩带来的持续时间也忒短了吧。不过,幸好袁老道期间来了一次,带了两个好消息。   这第一嘛,就是遗落恢复神速,可以慢慢下地走动了,只是小心不要扯到伤口。   这第二嘛,当然是关于她最担心的杀劫那事。袁天罡告诉遗落,他这几日没来就是在闭关推算,让她放下心来,宇文成都这一劫算是过了。遗落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那以后宇文成都遇见你徒弟,会怎样?”   袁天罡的回答让遗落十分满意:“小徒和天宝将军都为当世将星,且不说前有几千年的同门情谊,就说如今两星也只有相和之意,并无你上次所说的相克相杀的星象。”   “这般变化,是因为宇文成都杀劫提前,而我又帮他化解了的缘故吗?”   袁天罡笑笑:“这老道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有件事需告知姑娘,那日贫道不是说将星之侧有异星相随吗?”   遗落点头。   “无量天尊,是贫道眼拙,原来姑娘就是那异星临空。”   “我?”遗落吃惊的指了指自己。   袁天罡拂尘一甩,仙气飘飘的起身远去:“贫道就此告辞。送姑娘一诗:   三界九天寻他来,千年磐石也会开。   人生本就有一灾,劫后红尘胜神仙。   45.-第四十五章 同去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遗落掐指一算,对众人道:“我掐指一算,得悟天机。”   众人皆不理会她,料想她无非是躺够了,想闹着下地。   遗落见这戏还没有开唱就被众人无视了,心有不甘,连忙向吴二表哥使了眼色,示意他答话。   二表哥果然是个疼表妹的好表哥,接到暗示,作好奇状:   “表妹,你算到什么了?”   床上靠着的人摇头晃脑道:“天机兄告诉我,我可以下地了。”   吴二又收到张三递来的眼神,不敢接话了。   遗落见状无奈道:“袁老道都说我恢复的很好,可以下地了。”   “原来表妹这般厉害了,居然能算到袁仙师说的。”   遗落嘿嘿一笑,她嫂子十分无奈还是道:“不行,你得多躺两天。”   遗落本以为这一天又要在床上靠到无聊到发麻的时候,谢怀之和谢小妹的到来,让她顿感有些新鲜有些好玩。   “落姑娘,近日可好?”谢怀之不仅人来了还带了很多补药,让遗落觉得这个人真不错。   “好是好,只是跟笼中鸟一样,下不来床!这就是你妹妹吗?”   遗落望向谢怀之身后那女子,笑问道。   谢怀之也是一笑,颇有些疼爱的说道:“正是小妹,茗妍,这是遗落姑娘。”   那女子掩口一笑,十分端庄的走到遗落跟前问好:“落姐姐好。”   遗落两眼发光的看着这个一身湖蓝织光锦的美人,这个谢小妹,美,很美但是不是那种有侵略性的美,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美,气质温婉声音也温婉,这一点谢家兄妹倒是一脉相承。   不禁脱口而出:“谢公子,有这么个端庄秀美的妹妹。你这个哥哥一定是被那些登徒子烦死了!”   谢小妹闻言低头浅笑,真正的从里到外的大家闺秀!   “表妹,你看我这副新画的《雨后苍竹图》如何?”   吴二抱着一画卷,兴冲冲的走进来,看见谢怀之还有一不认识的女子在,脸顿时通红,不过还算镇定:   “怀之兄好!这位姑娘是?”   谢怀之朝进来的吴二拱手,谢小妹也跟着行礼:“砚臣兄有礼了,这是我家小妹。茗妍,这是吴二兄。”   吴二闻言顿时十分有礼的朝谢小妹拱手:“谢姑娘也好。”   谢小妹羞涩一笑,欠了欠身:“吴公子,同好。”   遗落见他们问好个没完,特地咳嗽了声:“你不是要给看画吗?正好怀之兄和茗妍妹妹也在,大家共赏,共赏。”   吴二将画卷展开,谢怀之首先赞道:“砚臣兄果然擅丹青啊,此画甚好,甚好!”   吴二摇头做谦虚状。   “雨后青山,苍竹劲拔,吴公子当真好笔画。”谢小妹看了一会,也是开口赞道。   吴二更加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说:“姑娘谬赞,谬赞。”   谢小妹被他这样逗的又是一浅笑,遗落在床上看着这气氛觉得有些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感觉,眼睛在吴二和谢小妹身上转了两圈,瞧见自家表哥那心花怒火样,灵光一闪,冲谢怀之道:   “我与茗妍妹妹一见如故,二表哥与怀之兄也互为知己,当真是一大人生快事。三日后我借贵宝地——天福食楼,摆下便饭,我们四人谈酒论画,如何?”   遗落觉得她这计甚好,一来可以正大光明的下床还能出去,而来也可以替表哥和谢小妹多制造相处机会。   “甚好,甚好。”吴二第一个赞成,他这般热情又是惹的谢小妹一笑。   谢怀之似乎也是看出了什么,朝他们表兄妹一拱手:“如此,我和小妹三日后就在酒楼等候砚臣兄和落姑娘的大驾。”   三日后上午,遗落十分麻利的下床,收拾妥当,将各种羞涩忐忑的吴二抓出屋来。   见他那样,十分怒气不争:“你理你这袍子一上午了,还没有理好么!”   吴二嘿嘿一笑:“表妹,你看我这身可好?”   “好的很,好的很,快走吧,一会三哥买东西回来我们可就出不了门了。”   遗落和吴二避开众人,偷偷摸摸的出了酒楼大门,这刚一出门没走几步,就碰见多日不见的宇文成都。   遗落其实心里是有点气他,这几日没露个面。但是后来细细想了一下,许是最近宇文成都对她太好了,所以她才会有这种得寸进尺的想法。于是反省之后,果断将这一点点气抛之脑后,这一见面,又将那一点点气给捡起来了。   是以当宇文成都皱眉看着她,问道:“你怎么就出门了?”   遗落十分有骨气的抬头望天,道了句:“今儿天气不错,万里无云的。”   宇文成都眉头皱的更紧了,看着吴二:“你说!”   吴二纠结了半晌,答道:“我们要去天福食楼同谢家兄妹谈酒论画。”   吴二说完敏感的退后一步站在遗落身后,他感觉有杀气!   “你要去见谢怀之?你去见他干什么?”脸色有点冷,声音也有点冷。   “吃饭聊天啊!”去食楼不吃饭干嘛?   “你伤还没好。”宇文成都又将声音放温柔了些。   遗落见他关心自己,心里又高兴些,也没抬头望天了:   “就是觉得和谢家兄妹投缘,同他们聚一聚。”   “你不是最近挺忙的吗?快忙你的去吧!我们也要赶紧过去了,不然让怀之兄和茗妍等久了不妥。”遗落觉得这是个礼仪的大问题。   可是眼前的人跟墙似的就是不让路,遗落疑惑的看着他:   “莫非,你也要同我们去吃饭聊天?”   遗落本是随口问问,宇文成都怎么会和他们一起吃饭聊天,可是居然看到他点头了!遗落揉了揉眼睛,又望了望吴二。   还是吴二及时反应过来:“那就同去吧。”   “表妹……。”又喊了她一声。   遗落这才回神,又看了看确定这人是宇文成都,才结巴道:“那……那就一起去吧。”   46.-第四十六章 赴宴   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但是那是针对孔子那样好学且有文化的贤人而言的,对于遗落这种不好学,二表哥这种怎么学都那样,再加一个不知道好不好学的天宝将军,这样的三人行,注定没什么学术性问题交流的。   为了不冷场,遗落只好话家常:   “天宝将军,最近皇上老人家没给你工钱吗?”   宇文成都望着她,表示不理解她的意思。   遗落扑哧一笑:“那你还来蹭我饭吃。”   “我不放心你。”   “啊?”遗落诧异,惊讶,他不放心她?所以跟过来了?   “你伤刚好。”又补充一句。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小声嘀咕。   “对了,一会到天福食楼,你可别说你是宇文成都,那里人多又杂,小心又有人想……”遗落看了眼四周,将手放在脖子低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宇文成都见她紧张的模样,眼里含笑:   “没有人可以杀我,你放心。”   遗落想了想也是,不过怕天宝将军这四个字吓着谢家兄妹,一顿饭吃的也不舒心,便又道:   “还是不说的好,我怕吓着怀之兄和茗妍妹妹。”   宇文成都沉着脸:“我不是火头军。”   “额……”   三人有惊无险的来的天福酒楼,吴二甚紧张拉住遗落:“表妹,我……。”   遗落拍了拍他肩膀:“不怕,一切有我,再不济还有怀之兄。”   迎客的小二看见遗落他们三人,笑嘻嘻的迎上来:“几位里面请。”   “小二哥,我们和怀之兄约好的。”   小二一听,脸上的笑容越发亲切了:“原来是遗落小姐和吴公子,东家和小姐已经在二楼雅座等候二位了……三位了。”   小二一阵纳闷,东家不是说是两位吗,怎么又多了一位。   三人一踏进酒楼,走了几步越发觉得不对,怎么刚刚还人声鼎沸的食楼,如今却安静了不少,众人都只小声说话了,全不见刚才的热热闹闹。   遗落环顾了一周,敏锐的发现了问题所在,朝身后的宇文成都小声道:“将军大人,劳烦您收着点气场,咱们是来吃饭的,不是砸怀之兄场子的。”   宇文成都皱眉道:“我并没有做什么。”虽然他很想做点什么。   这一上楼才感觉天福食楼不亏是天下第一楼,看看人家这布局,看看人家这先进思想,居然有雅间,只是不知道要收雅间费不?   掀开帘子,果然谢怀之和谢小妹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见遗落三人进来,先是一愣,而后十分热情的问好:   “落姑娘,砚臣兄好!这位兄台上次也有一面之缘,还不知高姓?”   遗落将路上想好的台词麻溜的说出来:“这是我一朋友,叫文宇,宇文成都的文,宇文成都的宇。”   说完还给宇文成都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咱低调点成不?   “原来是文宇兄,有礼了。”谢怀之真真是个礼貌十足的青年。   宇文成都冷眼看了他半晌,遗落见气氛就要尴尬了,连忙重重的咳嗽一声:   “怀之兄,我这朋友性格内向,不善于与人相处!这不,为了改掉他这个坏习惯我才带他出来见见世面。你不要见怪。”   “无妨,文宇兄一看就是内敛之人,怀之理解。”   五人落坐,遗落左边是坐宇文成都,右边的谢小妹,然后依次是谢怀之,吴二。这样刚刚好围成一个圈。   菜刚上来了一会,遗落就收到吴二给的眼色,清了清嗓子,端起一杯酒遥敬对坐着的谢怀之:   “这一杯,算是敬咱们的新结交的情谊。”   谢怀之也冲遗落举杯连道:不胜荣幸。   遗落还未把酒杯送到嘴边在半路上就被人劫了去,宇文成都截下她酒杯,淡淡道:   “你伤还没好,不能喝酒。”   说完自然而然从她手上拿过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还道了句:“没有你酿的好喝。”   一阵尴尬之后,还是谢怀之笑哈哈的出来说道:   “文宇兄说的对,落姑娘伤还未痊愈,还是当心些好。”   而后谦虚道:“我们食楼的酒怎么敢跟落姑娘的英雄不醉相比,怀之早就想同落姑娘谈这事了,如果姑娘愿意将英雄不醉放在天福食楼贩卖,我愿与姑娘二八分成,如何?”   谢怀之第一次来看遗落的时候,她就知谢怀之想与她合作这事,也盘算过这个问题了,认为这是个极好的买卖,她没有理由不答应,点头道:“二八分与你太亏了,你这酒楼那么大,每天那么多开销,这样吧,我们三七吧。”   谢怀之很高兴冲她拱手道:“怀之没有白交你和吴二兄这个朋友。”   遗落见此时气氛友好,又嘿嘿一笑:“敢问怀之兄家中可还有老母老父?”   “前年老父老母都因病去世了,只留我和小妹二人。”   遗落面上一叹:“真令人伤心。”心里其实在暗自盘算,家中无父无母,那么长兄为父,只要谢怀之点头答应,二表哥和谢小妹的事就成了。   又热情的将脑袋望前凑了凑:“那怀之兄可有良配?”须知像谢怀之这样的好男人一般都是听老婆的,如果有娇妻了,她还需替吴二搞定那位谢夫人才好,长嫂也如母嘛。   “我大哥未曾娶妻,落姐姐可有许人?”谢小妹旁观许久,除了偶尔和吴二娇羞相视以外,听闻遗落问及兄长,掩口一笑替他答道。   遗落一怔,怎么问起她了,是了,人家也是如自己一般要将对方家里打听清楚嘛,也学着谢小妹般娇羞答道:“也没呢。”   谢小妹似乎很高兴她这个回答:“听闻落姐姐不仅酿的一手好酒,还能烧的一手好菜!我大哥也是十分喜爱厨艺,天福食楼闻名天下八大名菜都出自我大哥之手。”   这话让遗落十分动容,没想到看起来斯斯文文温温和和彬彬有礼的怀之兄居然是个上的厅房下的厨房的好男人,不由举起大拇指赞叹:   “怀之兄,真人不露相。谁嫁了你才是真福气!”   谢怀之脸一红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很平静的声音:   “谢兄,杯子碎了,劳烦替我换个。”   宇文成都将手掌展开,手中的被子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捏成粉末了,这一松手,洋洋洒洒的全掉地上了,看得一群人目瞪口呆。   47.-第四十七章 金叶子   “嘿嘿,我这个朋友生来就劲大,所以……所以才会被宿卫军的老大看中选去做了后头军,专门管挑水啊,劈柴啊这些重活。”遗落反应过来朝谢家兄妹解释道。   门外跑堂的小二迅速换来个杯子,遗落利用喝茶水的时候小声的对身边的人说:“他们家吃饭很贵的,杯子也很贵的。”   顿了顿:“我很穷的。”   宇文成都望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举着杯子把玩。   谢怀之大度一笑:“文宇兄力大无穷,当真让人罕见。”   吴二亦不甘寂寞:“将……文宇兄的确罕见的很。”   遗落重重咳嗽一声:“表哥,你不是有东西要送给茗妍妹妹吗?”   吴二脸一红,从袖子一小副画卷,递给谢小妹:   “谢姑娘,见你喜欢竹子,这是送给你的。”   谢小妹将画卷展开,却是一幅精致缩小版的《雨后苍竹图》,喜爱不已。脸颊发红,起身朝吴二盈盈行礼:“谢谢吴公子。”   “茗妍一定好好珍藏。”   吴二自然是脸更红了,不过遗落倒是看的很高兴,郎有情妹有意,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谢怀之看了遗落两眼,也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笑意暖人:“落姑娘,这是钗宝阁新出的珠花,我偶然路过见做的十分精巧,便买了下来,送你和茗妍一人一支。”   遗落再次惊讶的接过珠花,果然同谢小妹头上那支十分相似,心想莫不是怀之兄也把她当妹妹了罢!收礼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笑道:   “那我就收了,活了二十年了,第一次有人送我珠花。谢谢怀之兄了。”   宇文成都见她笑的眼睛都弯了,眼神黯了黯,遗落本能的觉得宇文成都不对,转头问道:   “你怎么了,吃不惯吗?”   “没有。”   遗落不解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众人都望着他俩,有些尴尬:   “你们先吃着,聊着,我和文宇出去一下。”   遗落拉了一下宇文成都的袖子:“出来一下。”见拉不动,果断握住他手,想拉他出来:“我有事给你说。”   宇文成都见她的手软软的盖在自己的手上还有温度,心里也跟着一暖,嘴角一勾:“好。”   遗落拉着他出来到雅座外面,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低声问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   “那杯子是什么不对吗?是暗器吗?还是谢家兄妹有什么黑色背景?”   遗落其实一直有注意宇文成都的变化,从他捏碎杯子开始,她就觉得他有些不正常,用吴二的话说就是有杀气!遗落越琢磨越不对,莫非谢家兄妹有什么不对?   宇文成都看着她说是害怕其实有些兴奋的眼神,有些无奈:“谢家兄妹没什么问题。”   “额?没问题?你查过他们啊?”   宇文成都不说话,遗落自动当他默认。   随后又释然了,没问题最好了,谢家兄妹人很好,表哥又那么喜欢谢小妹,心里总算放心了,宇文成都都说没问题自然就是没问题。   “你很喜欢谢怀之……送的珠花?”   遗落将珠花从袖子里掏出来:“是挺漂亮的,不过我不大喜欢簪这些在头上。”   “那你喜欢什么?”又一次问道。   遗落想起自己上次那个答案,窘了窘:“你是想送我东西吗?”   “报我救命之恩?”遗落猜侧道。   “可我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一时间要让她想个什么东西,她还真想不起来。   宇文成都想起她数次对他的凤翅镏金镋十分感兴趣,问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的那柄凤翅镏金镗?”   遗落差点被他惊来摔在地上,就算她不是谢小妹那样的大家闺秀,但是也不大会喜欢那种武器吧!又不好打击宇文成都,只好开口道:   “你那镗子是不错,可是它似乎有点重?”   “恩,我找人给你铸个轻点的。”宇文成都极认真的答道,她果然是喜欢自己那柄凤翅镏金镋的。   遗落楞了,真要送她这个!扯出一个笑来:“那真是谢谢你了。”   “对了,你是不是对怀之兄有意见?他人挺好的,你干嘛捏碎人家杯子,很贵的,这顿是我请好不好!”遗落十分肉疼那个杯子。   “幸好不是什么古器,不然只有把我当这里了。”遗落小声嘀咕道。   宇文成都自身上拿出一片金叶子来,递给遗落:   “拿去!”   遗落接过金叶子,疑惑的看着他。   宇文成都又将语气放柔了点:“你若喜欢这里的菜,大可再点一些其它的尝尝。”   宇文成都想了想又从身上掏出几片金叶子,一并放在遗落手里,冲她轻声道:   “都给你,你不用怕被当在这里了。”   “我出来许久了,宫里怕有事,我要先回去了。”说完,冲遗落一笑,又嘱咐了几句什么,遗落已经听不见了,她已经傻了。   回神时,宇文成都已经负手转身下楼了,遗落在二楼的栏杆处喊他:   “你给的太多了!”   已经在楼下的人回头,飘来了一句:“剩下的就当赔谢怀之杯子吧。”   48.-第四十八章 表了个白   自那日同谢家兄妹小聚之后,遗落同吴二回家被狠狠的批评了一顿,这几日都不敢太放肆,恹恹的呆在屋里,透过窗户看天,看云,努力的做一个忧伤的女子!   老天是一个爱热闹的老天,它断断不会让你连着无聊几天!   晚上吃过饭,一大家子将酒楼门半掩着,围着炉子烤火,说着要怎么去谢家替吴二提亲。   吴老爷子的意思是,请一个在业界名声比较大的媒婆去,多花些银子,肯定行!遗落是小辈,这事她拿不上主意,随着几位长辈去折腾,反正谢小妹也对吴二有意思,这婚事是水到渠成的事!   遗落打着哈欠,这火烤的她犯困,正准备回屋去躺着了,就看见半掩着的门外伸进一谢怀之的脑袋,吓了她一大跳!   “怀……怀之兄,你怎么来了?”遗落正好是对着门坐的,第一个看见谢怀之,连忙开口提醒众人,有客来了,还是一你们今晚讨论的主角!   谢怀之似乎有些腼腆一笑,推门进来,这一进来又把众人唬了一跳,原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两人手里都提满了东西,难怪他刚才只伸一脑袋进来。   “怀之兄,你是去哪赶集了吗?买那么多东西!”吴二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张三给二人端来了椅子,又吩咐遗落倒茶。   谢怀之同那老爷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酒楼的空桌上,那一声声闷响,提醒众人那里面可沉了!   谢怀之将东西放好,才拱手道:“这么晚来打扰,真不好意思。”   又介绍了那刚坐下喝茶的老爷子道:“这是我族伯!”   众人纷纷朝谢大伯问好,遗落觉得不对,小声冲身旁的吴二道:“他这般来,又带了一长辈,莫不是你那事要黄了吧?”   吴二颤了颤:“不会吧。”   “那你还不赶紧问他来干嘛,我可不信他是路过进来讨杯水喝的!”遗落撞他一下。   吴二忐忑的朝谢怀之问道:“不知谢大伯和怀之兄所来何事?”   谢怀之又是腼腆一下,退到谢大伯身后:“还是由我大伯说吧。”   谢大伯爽朗几声笑,红光满面的指着谢怀之:“你还不好意思了!”   而后,起身朝吴老爷子行了个平辈礼,又朝张三说道:“你就是张三吧!遗落女娃子的哥哥?”   张三看了看遗落,眼神警告:莫不是你又惹祸了。遗落连忙做无辜装,她可没有!   “正是,谢大伯有事请说。”   谢大伯捋了捋不长的胡子:“老朽这番厚脸上门,是为了我唯一的侄儿怀之而来,他老父老母前年因病去世,他守孝三年如今孝期已过,我这次来正是为他向你妹妹提亲。”   “啥?”遗落被这句话一震,若不是被吴二扶住,她绝对一头栽地上!   张三等人也面面相窥,心中都在想他们正预备去谢家提亲呢,这倒好谢家先上门提亲了。   谢怀之走到众人中间冲张三行了一个大礼:“怀之知道是我唐突了,只是我对落姑娘是真心喜爱且绝无二心,若张三哥答允将落姑娘许配给我,我愿发誓生生世世只对她一人好。”   张三回头看了看已经石化了的遗落,咳嗽了一声:“谢贤弟人品端正,我是信的过的,只是这事有点突然,可否让我与小妹商量几日。”   谢怀之高兴道:“这是自然的!”指了指摆满桌上的东西对遗落笑道:“这是怀之给遗落姑娘的礼物,还望落姑娘收下。”   遗落尴尬的在哪,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好嘿嘿一笑,被众人误认为是害羞了。   “既然如此,老朽和怀之就先回去。其实依老朽的之见,怀之与落姑娘般配的很,怀之家世人品皆贵重,落姑娘亦聪慧能干,这绝对是一门好亲事,张小弟你应当好好考虑一下。”   张三刚想热情的回句什么时,就听到酒楼门外传来一道寒冰入骨的声音:   “她不会考虑的。”众人随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宇文成都身着锦袍,头戴金冠单手拿着一半小孩高的木盒子站在门外,正准备进来。   遗落狠掐了吴二一下,问他:“疼吗?”   吴二苦着脸:“疼。”   遗落自言自语道:“莫不是又来送礼的?”   “表妹你说错了,应该是又是来给你下聘的。”吴二替她纠正道。   遗落白了他一眼:“宇文成都会给我下聘吗?”   吴二诚实的摇摇头。   吴家酒楼的人都对宇文成都有敬畏之心,见他进来都默默的退到遗落身后,总觉得在她身后要安全些。   酒楼的大堂就形成了这样微妙的布局,宇文成都在最外面,中间隔着谢家人,然后遗落身后是吴家酒楼的人。   遗落越过谢家两人,走到宇文成都跟前:“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宇文成都不她话,眼眯了眯看着谢怀之:“你来向她提亲?”   谢怀之觉得这个火头军有些同前两次见的不大一样,觉得他不大像火头军!还是拱手道:“文宇兄好,我倾慕落姑娘,所以请我大伯为我前来提亲。”   “你准备答应了?”宇文成都低头望向矮了他不少的遗落。   遗落是很想痛快的否决掉,又怕伤了谢怀之的面子,只好含糊道:“我和我三哥还没有考虑呢。”   “你不能嫁给他!”   遗落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的看着他,嘟囔道:“我嫁给谁,又不是你说了算!”   再小声嘀咕一句:“你又不喜欢我,我嫁给谁,你替我决定干嘛。”   谢怀之亦是觉得恐怕是情敌来了,一改往日的温和,语气颇有些硬气:   “文宇兄若也是为落姑娘来的,大可与怀之公平竞争,让落姑娘自己抉择!何必这般霸道!”   遗落同吴二同吴家酒楼的人都朝他递去了既佩服又同情的眼神:哥们,你太勇敢了!   果然,大堂内的气氛为之一沉。吴二连忙给遗落递眼色,谢怀之好歹也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子啊,可不能出个什么事。遗落果断收到吴二的信号,朝大家嘿嘿一笑:“我同他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你来找我,肯定有什么事,走走,我们出去说。”   说完,连推带拉的将宇文成都拽出吴家酒楼,推着一直不说话的宇文成都走了好几步,遗落才将推在他背上的手放下来,挪步到他面前:   “说吧!你来找我干嘛,又同怀之兄置气做什么?”   宇文成都将手上的木盒子打开,里面赫然并列着一双缩小版的凤翅镏金双镋,遗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双镗:“送我的?”   “你是专程来送礼物给我的?”宇文成都点头,将双镗拿来出来:“那日不是答应你,要送你个轻一点的。“   将双镗在手里掂了掂:“命人连夜赶铸的,你看看可喜欢?”   遗落接过来,她见惯了宇文成都那柄威风凛凛的大号版凤翅镏金镋,如今乍看这样娇小的迷你版,顿时觉得可爱的不得了,拿在手里把玩不大不小,不轻不重,十分喜欢。   “恩恩,喜欢!”   朝他心花怒放的一笑:“谢谢啦。”   双手一手拿一镗比划许久,这才想起他还没说为什么同谢怀之置气呢,抬头问道:   “谢怀之来向我下聘,你吓人家做什么?以后要是被你这一吓,都没人来提亲了,我且不是要走远了。”   “你不能嫁给他!”还是那句话!   遗落也不在意,看着手里的双镗反问道:“那我嫁给谁?”   “嫁给我。”   “嫁给……。”遗落自双镗上移回目光,突然抬头看着宇文成都,眨巴下眼睛:   “你……?”   宇文成都双手握住遗落的肩膀,低下头来,目光里是遗落从未见过的温柔:   “等我护送皇上去晋阳回来,我就去请求父亲,让他准许我娶你过门。在此之前,你乖乖在长安等我,不要答应别人,行吗?”   “咣当”一声,是遗落双手握住的镗掉落在地,眼睛转也不转的看着眼前的黑发高束冠的宇文成都,嘴角颤动:“你看清我是谁没有?”   “我自然看清了。”宇文成都看着她。   遗落退了两步,脱离宇文成都的手禁锢,道:“你是不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想报恩,然后以身相许?”   随即自己又摇摇头:“不用的,真的不用。虽然我很喜欢你,可是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喜欢是别人。”   “再说了,是我自己愿意救你的。”遗落在离宇文成都两步远的地方,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低头,或许有难过吧。如果宇文成都因为愧疚和感恩娶她,她是不能答应的,她是不会犯这种糊涂的,这样对自己和他都不好。   宇文成都本来是站在那不动的,见遗落低头,走上前将地上的双镗捡起来,放在她手里: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遗落看着双镗,小声道:“你本来就不喜欢我,你喜欢……。”   “看看镗上面的刻字。”宇文成都嘴角一勾,好笑的看着她。   遗落这才注意到双镗手柄处都刻有一行小字,难怪她觉得手感欠佳,借着月光轻声念出来:   “双镗赠卿,卿为吾爱。”   “我刻的。”宇文成都又将手扶住遗落的肩膀。   嘴角勾笑,眉目含情:“等我从晋阳回来,就娶你。即使父亲不同意,我亦会单独请求皇上,上交我所有兵权,请他为我赐婚。皇上定会答应的。”   “所以,遗落你等我,行吗?”   遗落眨巴眼睛看看他,又看看那两行字:“你亲手刻的?”   “恩。”   “刻给我的?”   宇文成都点头。   “你也喜欢我?”   “是。”   “还要娶我?”   “非卿不娶。”   遗落嘴角越裂越开,赶紧从怀里取出一个铜钱,蹲在地上两指将钱币一抡,就看见圆滚滚的钱币在地上立起来旋转,聚精会神的盯着它。   宇文成都也跟着蹲下来,十分好奇心上人在干嘛:“何解?”   遗落动也不动的盯着那旋转的钱币:“盗梦空间,看过没有?哦……你肯定没看过。我给你说啊,这个钱币要是一直转我就是在做梦,它要是停下来了我就没有在做梦。”   天宝将军无奈的按了按额头,揽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双手抱住,语气温柔:   “这样,你总该相信了吧。”说完,头往下低,准确的将唇覆盖在怀里少女的唇上,而后温柔吸吮,缠绵遣眷。   遗落一愣之后,手渐渐回抱住他的腰,唇齿与他相依,低声道:“就算是做梦,我也不醒了。”   地上传来清脆的一声,是钱币转累了,掉在地上的声音。   49.-第四十九章 情定   一吻毕,遗落脸红心跳的退后一步,用手里的迷你镗戳了戳宇文成都:“喂,你怎么那么熟练啊?”   宇文成都看着她一笑,意味深长的负手转身离去。   遗落拿着两迷你镗跟在他后面,用镗柄使劲戳他后背,坏笑道:   “说嘛,说嘛,是不是上次趁我昏迷,你偷偷练习的?”   “那是为了给你喂药。”   遗落理直气壮的说道:“你明明就是趁我病,吃我豆腐!你那个时候明明就对我芳心暗许了,你还不承认!”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可气:“哼!要不怀之兄来这么一出,我指不定还要被你骗到什么时候呢?”   “额……不对,你刻字的时候,谢怀之还没有给我提亲呢!”   “我十分想采访一下,你怎么想到要来给我表白心迹的啊!之前藏那么久,都不说!”   宇文成都停下脚步,许是被她戳的了有些疼了,叹口气:   “我就要护送皇上去晋阳了,一去数月,归期未定。”   遗落恍然大悟:“所以,你要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说完还徒自点点头,古人至理名言诚不欺我。   想了想,又有些伤感:“要去那么久啊?”   宇文成都见她这样,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放在她手里:“先给你。”   “聘礼?”   宇文成都被她问的一愣,而后点点头,遗落嘿嘿一笑,将双镗交给他拿着,也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坠,递给宇文成都:   “给你!这是我义母在河畔捡到我时,我身上唯一的东西。或许是我亲生父母留下的也说不定。”   “你这玉坠造型有些奇异?”宇文成都接过玉佩,看这玉坠形似树枝而又不似,不像天生如此更像后天雕琢而成的。   将玉坠小心翼翼的收到怀里:“可要我吩咐人下去,为你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你父母?”   遗落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算了,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哪里找得到。况且我义母在世时也替我多番打听,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算了吧,有缘自会相遇的。”   还有一句话遗落没有说,就算找到了也只是这具身体的父母,她真正的父母是要跨过历史长河才能找到了。   快走到酒楼门口的时候,宇文成都突然说:   “明天下午我来接你进宫一趟?”   “进宫?”   “上次去求皇上赐药,皇上说等你好了,让你进宫一趟。他要见见你。”   想起杨广在历史的浓墨重彩,哆嗦了一下:“皇上他老人家见我干嘛啊?”   “别怕,或许只是想再赏赐你点什么。”   宇文成都看了她突然有些发亮的眼神,嘴一抿又吩咐一句:“你倒时候别乱说话就行。”   遗落思量了一下,也觉得应当不会有什么事,或许只是杨广好奇吧!杨广的脑子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脑子来想。   “对了,皇上去晋阳干嘛啊?”遗落只知道他游过大运河,还真不知道去他还去过晋阳。   宇文成都知她还在担心,一笑将双镗还给她:   “皇上下令开通运河下扬州,太原通守李渊为皇上修建了一座行宫,皇上欲先行太原再下扬州。”   “你不必担心,只用在长安等我从扬州回来,就行了。”   “李渊!!去扬州!”遗落真心想给自己一镗子,她居然没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她一时没想起晋阳是哪?不就是李元霸那么!经宇文成都这一说,她才想起杨广可不是先去了李渊那,然后宇文成都就在太原遇见了李元霸,然后就快没然后了!   “怎么了?”宇文成都见她这般反应。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啊。”   “不对,是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的。”遗落斩钉截铁道,杀劫虽然过了,袁天罡也信誓旦旦的说李元霸同宇文成都没有问题了,可是这一去事多着呢!万一又出个意外怎么办!就连杨广自个都没能回来,宇文成都这个第一号爪牙了,保不齐就要出事!   “不行!此去数千里,路途遥远。”   “成都~~~!”遗落将双镗一只手拿着,一手扯住他袖子,声音放软,企图用可怜巴巴的打动他。   宇文成都被她喊的一愣差点心神动摇,随后还是坚定的摇头:   “不行。”他是担心她,如今反贼四起,长安才是最安全的。   “……”遗落恨的磨牙。   宇文成都还是不为所动,指了指吴家酒楼。   “到了,你快回去了。明天下午我来接你。”说完知道遗落还想同他说去太原的事,转身快速离去,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遗落看着他背影嘀咕道:“你不让我去,我就去不了么!我可不想在长安等着一个又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坏消息。”   “还有那只笨鸟,我可不放心你单独去会他!”   又朝宇文成都背影用镗子使劲戳了一下,这才转身推门进酒楼,一开门就是一傻眼:   “谢……谢大伯,怀之兄,你们还在呢。”   吴二眼尖:“表妹,你从哪里得了一双这样精致的兵器?”   遗落一得瑟,扬了扬手里的双镗:“刚刚宇文成都给的。”说完发现谢怀之的脸色有些不对,这才想起他一直不知道文宇就是宇文成都。   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斟酌了一下语句:   “怀之兄啊,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天宝将军他为人比较低调,不大喜欢以名头压人,所以他特别嘱咐我们不能说出他的真名。”   谢怀之喝了口茶水压惊,两眼无神怔了好久才说道:   “文宇兄就是传说中的天宝大将军?”   遗落尴尬的点点头。   “他也倾慕落姑娘?”   吴二不忍心看谢怀之被吓成那样,赶紧说道:“是我表妹倾慕宇文将军。”   遗落瞪他一眼:“一边去,我和他那叫两情相悦,你不懂!”   又朝谢怀之歉意说道:“所以,怀之兄我不能答应你了,对不住了。”   谢怀之擦了擦脑门的汗,扶起自家大伯,道了句:   “我们先告辞了。”便走了。   吴二上前去关上酒楼大门,路过遗落身边,啧啧有声的感慨道:“表妹,你看怀之兄那伤心的背影。”   遗落冲他一比划镗子:“你确定他不是被吓的?”   吴二看了看那镗子,想起坊间说天宝大将军的武器就是一柄十分威武的凤翅镏金镋,缩了缩脑袋:“估计是。”   遗落见大堂无人,转身准备回屋睡觉,就听见吴二在身后闲凉凉的说了句:   “刚刚张三哥听你说你同宇文将军两情相悦的时候,脸黑着回屋了。”   遗落苦着脸转头看着吴二:“我就说一转身,三哥怎么就不在了。”   50.-第五十章 见杨广(上)   遗落踏着心虚的小碎步去敲张三的门,看见里面还没有熄灯,小声的唤了声:   “三哥,我有事给你说。”   一会便听见自家嫂子的埋怨声:你同她置气做什么,真是的。   好一会,遗落才听见张三让她进去,想起自己似乎对这个哥哥瞒了不少事,一进屋坐下,就自觉的给张三倒了杯茶:   “三哥,我错了。你先喝口茶,慢慢听我招供了。”果然看见张三黑着的脸开始好看些了,遗落暗自舒了口气。   遗落将自己同宇文成都之间的事,从头到尾,从开始到现在,言简意赅,言传意表,三言两语的说了一遍,中间略去了杀劫那事,只道是自己对宇文成都难忘相救之恩,又见他英雄不凡,便暗生情愫,于是就伙同吴二买通陈四他爹混进相府做厨娘。又道许是自己一颗真心全部捧给了宇文成都,他又见她还算善解人意,聪明可人,便留在身边做了丫鬟。那日有反贼来杀他,她当时想到平日三哥总是教育自己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有恩必报,所以她就不畏生死的替宇文成都挡了一箭。结果,许是老天看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开眼让宇文成都被她一腔真心情意感染,也喜欢上她了。今晚就是特地来给她送定情信物的,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两镗子。   说完,心里暗暗赞了自己一声:张遗落,你编的太好了!   张三沉呤良久,又看着遗落叹了叹气:“宇文相府家大业大,与我们是云泥之别。就算宇文将军看上你了,可是以咱们的身份或许你连侍妾都做不了。”   遗落一怔,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随即又释然了,她还不了解宇文成都的为人么。安抚张三道:“他决不会负我的。”   她嫂子听了这么一会,也担忧的发表意见:“就算宇文将军对你好,可是他总有一天会有夫人的,以他的地位那夫人也定是尊贵人家的女儿,到时候那夫人容不下你,可怎么办?”   “他不会娶别人的。”遗落自顾自的点点头,坚定道。   “哎呦,你们二位不要担心了。我信得过他,自然才会把自己交付给他。其他人虽好,可是我只喜欢他,只认定他了。”   从自家三哥屋里出来,遗落想起张三那声满含担忧的叹气,握紧手里的双镗,自言自语道:“宇文成都你一定不会负我的。你若是负我,若是负我……我又能怎样呢?”   一夜无梦,今早起床遗落特意将最朴素的衣服拿出来,她虽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君王见了不早朝的祸水级别的,但是自认为还是小有姿色。须知历史上关于杨广这个帝王各种的昏庸好色,简直让她觉得她这样的姿色,都需要好好将自己的容貌糟蹋一番,才敢去见他!   是以,当宇文成都来接她时,面对遗落一身素到不能再素的衣服,特意匀粉时匀的惨白的脸,皱眉道:“你不舒服?”   遗落担忧的叹口气:“防患于未然嘛!我这还不是怕龙嚼牡丹嚼腻味了,也想尝尝青菜萝卜牵牛花是什么味道。”   特意牵了牵身上的衣裳:“我这身可是翻遍衣柜才找出来的,还是当年我三哥给我买的,他一直对衣服什么的欣赏无能。幸好我没扔掉。”   宇文成都闻言想到皇上那还在不断增加的后宫佳丽,有些自责:“是我疏忽了。”   遗落朝他一笑,眼睛亮闪闪:“你那么忙,我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的。”   宇文成都被她笑的有些失神,听她这样说,又补充一句:   “一会见皇上,你别多说话,特别是不要笑。”   遗落准备跨上马车,听他这样说赶紧将嘴死死抿住,眉毛眼睛鼻子皱成一团,转头对骑在马上的宇文成都道:“我一会就保持这个表情,行不行啊?”   说完见宇文成都被她的样子吓的一愣,忍不住又是“扑哧”一笑,冲他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宇文成都见她放下马车的帘子,想起她刚刚故作的那个样子,嘴角不自觉的一笑,见带来的侍卫望向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这才收敛情绪,严肃道:“走。”   宫门口,遗落下了马车,跟在宇文成都后面,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到处望,也可以不时的东瞅瞅西瞟瞟。来到长梯前,望着相当大气磅礴的石阶,遗落十分感同深受一把皇家天威。   想起杨广的下场,心里道了句:高处不胜寒啊。   等在门口时,好心的公公告知:“相国大人也在里面呢。”   宇文成都闻言心里一沉,小声的对遗落说:“若我父亲问你什么,你需得小心应付!”   遗落点点头习惯性想对他一笑,就听见一声“宣,天宝将军觐见。”   51.-第五十一章 见杨广(下)   想起宇文成都嘱咐赶紧将笑收下去,低眉垂眼的跟在他后面,踏着小碎步。走进去一富丽堂皇的地儿,见眼前的人跪下去了,她反正觉得跪下去准没错,也跟着跪了下去。   “成都,参见皇上。”   只听见上面传来一懒洋洋还颇为好听的声音:“带来了?”   “是。”   遗落知道该自己上场了,将头埋的更低了,压了压嗓子:“民女参见皇上。”   “你就是以柔弱之躯救天宝将军的女子?”   “是。”   “也没长三头六臂啊?”杨广似乎有点疑惑。   遗落心里怒骂,三头六臂你当姐是哪吒闹海灵珠子转世呢!   “本宫也疑惑这较弱的身躯哪来的勇气,听说那箭上还有毒呢。”   遗落一直低着头,原来以为这殿上只有杨广和宇文成都他爹,这道酥眉入骨的声音传来,她才晓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着实不错,没准这女的就是那个一直风靡野史,一生侍五帝的萧皇后。大大的名人啊!   “都起来吧。”杨广竟也知道她跪的有点膝盖疼了?这点上还算是个疼人的君主。   见宇文成都起身了,她才跟着起来,站在他身后。   “我说天宝将军你不要把你的小美人挡的那么严实,朕都看不见她了。”杨广似乎有些不满道。   宇文成都一惊,立马跪下:“成都不敢。”   “行了,没怪你!起来吧,站你爹那边去。”杨广挥手将宇文成都赶去他爹身边站着,留遗落一人站在中间。   “抬起头来。”遗落闻言,只好将头抬起来,她倒是不怎么担心,这脸她可是匀了好几层粉的。   这一抬头,她楞了,杨广和那身边的美人也楞了。   遗落楞是因为这杨广和她心中想的隋炀帝不怎么符合,和吴二给她描绘的杨广在坊间流传的那个样子也不大像!若真要用一个词要形容,遗落觉得大约只有那个历经从褒义到贬义如今又有点褒义的名词可以形容他,那就是:好一个邪魅狂狷的男子啊!   浓眉眼深自然卷,偏偏还带一缕杀气三丝邪气五分帝王之气,默默咂舌这气质,不亏是在天朝古往今来那么多皇帝里,名气实力都算拔尖的那一类的。   杨广这楞完了,颇有些嫌弃的对左下边站着的宇文成都说道:   “你看女子的眼光,一直都不怎么样。”   顿了顿又将遗落扫了一遍:“杨玉儿是人不怎么样,而这个是姿色不怎么样。”   遗落一听差点没一头栽地上,默默的郁闷,居然在她心上人面前如此诋毁她的容貌,她不就是为了来见你这个历史名人,才匀了一盒子粉在脸上么!   “天宝将军少年英雄,英雄正该配美人,皇上可为将军选一位容貌配得上将军的美人。”那坐在杨广身边的女子软软的开口。   杨广点头:“皇后说的是。”   遗落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那女的,果然是那位萧皇后,一眼便惊艳,桃花眼微挑,那容貌也生的也忒勾人了。   杨广似乎在认真的想这个问题,思量许久拍了拍萧皇后的手:“一时间,朕还真想不出能配天宝将军的女子。”   又瞟了眼遗落摇头眯眼道:“可惜了,你若生再好些,朕做一回媒人又何妨?”   遗落顿时有种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这杨广竟是这般好?莫非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了想自己的小算盘,温顺的开口:   “民女怎敢有那样的奢望!我在相府为奴,救天宝将军是我的本分,不敢贪功,更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只是想,只是想……。”声音越来越小,杨广看了看一直不说话的宇文成都,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有几分好奇的问道:   “你还是个忠义的女子,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遗落心里暗叫一声好,跪在地上:“民女只愿时时侍奉在将军身旁,别无他求,还望皇上成全。”   “哈哈哈哈!天宝将军,你这个女子虽生的不美,倒也对你一片痴心啊。”   宇文成都刚想拱手开口说什么,就听见身旁一直不说话的自家父亲大人说道:   “若有个女子侍奉在成都身旁,也好。只是皇上,我们马上要起程太原而后下扬州,成都身担保护皇上的重任,有女子随行恐怕会分心他顾。”   “皇上,正因将军身担重任,民女才更要侍奉在侧,细致周到的照顾将军,让他一心一意的保护皇上。”她是一定跟着去的,岂会让宇文化及坏了她的盘算。   杨广一听,邪魅的朝宇文成都一笑道:   “嗯,是个知情识趣会疼人的。”   “既然如此,那朕便准了,你便跟着天宝将军吧,同朕一道去太原下扬州。”   “皇上……。”宇文化及还想说什么,被杨广挥手制止了,语气颇有点不耐烦:   “相国大人,依朕看你就是家教太严,一个女人而已。”   宇文化及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点头称:是。   遗落知道这事已经成了,心里一时由衷一笑:“谢皇上成全。”   “咦!你这女子一笑,还有几分灵动。”杨广看着她说道,遗落心里一惊,又想想杨广既然答应她了,还不至于出尔反尔,加上又是诚心感谢他,也就没有故意抿着嘴了:   “谢皇上夸奖。”   “依我看这个姑娘倒也生的不错,只是那脸上的妆容实在不适合她。”萧美娘笑道。   遗落只好做憨厚状:“民女不擅装扮。”   “这一笑一细看,倒觉得这眉目之间同你有那么一丝相像。”杨广瞧了瞧跪在地上的遗落,又看了看坐在身边的萧美娘突然开口道。   萧美娘掩口一笑,应和着他。   遗落一怔,杨广这场面话也太漂亮了,那位可是祸水级的美人,自己打肿脸充胖子只能算个小家碧玉级的。   只好把头埋低,作惶恐道:“民女不敢。”   “你们都下去吧,吩咐下去三日之后启程太原。”杨广见萧美娘媚态撩人,心中一动,挥袖子赶人了。   “是。”   遗落跟在宇文成都和他爹身后,心里有些哆嗦他爹,那可是狠角色啊,最后杨广都栽他手上了,果不其然,刚出去没多远。宇文化及便转身对遗落笑的有些渗人:   “皇上既然开口了,你便要忠心不二的跟在天宝将军身边,但是你最好不要生出别的心思。不然,不要怪我不念你对成都的救命之恩。”   遗落被他最后一句话惊出了不少冷汗,敛眉低头道:“是。”   “父亲……。”宇文成都见遗落被吓着了,心里一慌,却被宇文化及打断:   “你也最好不要忘了我教你的话。”说完甩袖子就走人了,似乎还有事去做。   遗落等他走远,才把头抬起来,就看见宇文成都皱着眉看着她,明显是有不高兴还有担忧。想着他本是不同意她跟着他一道去的,心虚道:   “你生气啦?”   宇文成都没答她话,心里也是恼她不听自己的话。遗落叹口气,将声音放软:   “我想跟着你嘛。”   “皇上都答应了,你想抗旨不遵吗?”她就不信抬这个出来,宇文成都还会不要她去。   果然宇文成都甚无奈的看着她道:“你真是……。”   遗落冲他一笑道:“走啦,回去了。你一会还有事吗?”   “怎么?”   “陪我去买两身衣裳吧。”   52.-第五十二章 交代诸多事   遗落刚说完让宇文成都陪她买衣服,就见他脸色一僵,忍不住“扑哧”一笑:“逗你的!”她本是见他有点生气,故意说来逗他的,她怎么敢让无敌大将军陪她逛街买衣服,这要是传出去,他还不天下英雄好汉在背地里笑死。   宇文成都将她送回吴家酒楼,犹自皱眉道:“你当真要随行?这一路上并不会太平,若你改变主意,我自会向皇上去说。”   遗落站在酒楼门口的石阶上,堪堪与他视线相平,望着宇文成都柔声道:   “我收了你的聘礼,你也收了我玉佩,也算是定下盟誓了吧,我自然是碧落黄泉与君同行。”   “我只是怕路上出什么意外。”宇文成都轻声道。   遗落下巴一扬,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无比傲娇道:“难道堂堂无敌大将军还保护不了我一个小小弱女子么?”   而后嘴角一抽:“我也是有镗子的人。”   宇文成都眉头舒展,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心暖神暖:“那好,你这几日收拾一下。我会派人来接你的。”   遗落回到酒楼将她要随皇上陛下一同下扬州的事一说,果然引起了大家的热烈反响,担忧的有之,如三哥三嫂;高兴的有之,如吴二表哥,用他的话说:表妹你能同宇文将军时时刻刻呆在一起了,真乃可喜可贺。   不过大家都知道担忧也好,高兴也罢,这事都是铁板钉钉的事了,毕竟皇上老人家开口了。   遗落规划了一下,这两日她要做的事十分多,这一去归期未定,前路凶险是肯定的,天下都改姓了,更何况自己还是站在被改的这边,再没有比这更凶险的了。   将上次杨广赏她的那盒珠宝拿出来,分成两部分,将家里唯一一个还算能托付的人揪出来去一隐秘处交代事情。   吴二被遗落神色神秘的给唤道后院一隐秘处,小声问道:“表妹,你又有什么新鲜事情邀我参与么?”   遗落窘了窘,严肃点点头:“是件大事也是件好事,念在你我平日兄友妹恭的份上,我特地交代给你。”   吴二一听是件大事,也端出一幅严肃的表情:“表妹,你说。”   遗落十分满意他的态度,将分成两份的珠宝从怀里掏了出来,慢慢将手帕展开,果然见吴二目瞪口呆的咽了咽口水:“表妹,你挖到宝藏了吗?”   “这是上次我救了宇文成都,皇上赏我的,我一直忘了拿出来。如今我要跟着宇文成都远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将它分成两份,一份给你一份给三哥三嫂。料想三哥肯定不会收我的,所以你先替他收着,待我走了,再给他。明白么?”遗落小声的嘱咐吴二。   吴二却不接手,看着遗落无比严肃坚决道:   “你只道三哥不会收你的,我便会收么!”   “哎呀,二货,咱们俩这么好,我的不就是你们的。”遗落急道,将那一大包珠宝往吴二怀里一塞。   吴二又将它塞回遗落怀里:“你此去路途遥远,我们帮不了你什么,这些你带在身上,有个什么急用总比没有好。”   “我跟着宇文成都又是随着皇上出行,哪会有什么急用。”   “你再这样不收,我可要生气了。”   吴二看着遗落似乎真要生气的脸,犹豫了半晌接过其中一半,道:“我替三哥收下了,你走了之后我就给他!我这份,我真不要,我又没有多大的用处。”   遗落一笑,将其中一半收回:“这样吧,上次因为我的事也不知道怀之兄有没有恼恨于你,你同谢小妹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这一半珍宝,我一会给谢怀之送去,算是赔礼也算是替你探探口风。”   “表妹……。”吴二感动的喊道。   遗落拍拍他肩膀:“我走后,若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替我照顾三哥三嫂。”   吴二被她的语气弄的有些心惊:“你同宇文将军一块,怎会出意外。我们在长安等你回来。”   遗落心里一叹就是跟着杨广才会出事啊,脸上却笑道:   “恩,想来不出数月我也就回来了。”   遗落将那一半珍宝放进怀里,直奔天福食楼去,如果是因为她而让吴二这桩婚事成不了,她会愧疚死的。   谢怀之一见是遗落找他,先是一愣,而后依旧大方的行礼:“落姑娘。”   遗落也不扭捏,开门见山:“怀之兄,我来是为了我表哥同茗妍妹妹的事。我表哥十分倾慕茗妍妹妹,本想这几日就来向你们提亲,只是……只是因为我的原因,怕怀之兄对我们家心存芥蒂,所以一直不敢上门。如今,我将远行,实在觉得有愧于表哥,这才厚脸上门。如果茗妍妹妹也同我表哥一般的心思,还望怀之兄成全。”   谢怀之看着她拿出来的那些珍宝,一阵苦笑:“怀之岂是那样的人,怪只怪我与落姑娘无缘,怎会怪到他人头上。”   “怀之一介平民,天宝将军盖世英雄,落姑娘弃我而选将军这是人之常情。怀之断不会心生恼怒。”   遗落心里一阵舒气,也有些佩服谢怀之的胸襟,安慰道:   “怀之兄亦是仪表堂堂,又有这样的家世,定会有那好女儿出现与你良配!”   谢怀之洒脱一笑:“承落姑娘吉言。”   “这些珍宝却是不必,你还是拿回去吧!替我转告砚臣兄,我谢家等着他来。”   遗落并没有将那些东西收回,而是放在桌上:“这些,就算我送给茗妍妹妹和我表哥的新婚之礼吧。”   “这……。”   遗落一笑:“是我的心意,也算我先替我二表哥来向茗妍妹妹下聘了。”   53.-第五十三章 诸事妥当   遗落刚回到吴家酒楼,就看见李小二在门口停躇不前的,上前去对着他脑门就是一下:   “我正要去找你,你倒好,送上门来了。”   李小二“哎呦”一声,回头却是惊喜:“师父!”   李小二随着遗落进了后院,边走边说道:“我一直想来看师父的,只是相府有规矩,我又不比师父同洪伯的关系那么好,总是不敢开口求他放我出来看师父。正好今天相国大人和将军都不在府上,我才敢求洪伯放我出来。”   说完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你该不是生气我没来看你吧。”   遗落将他带进自己的屋子,让他坐下,自己去柜子里翻箱倒柜,听他这样问回头道:“哪能生你气呢。”   自那日她同三哥三嫂说宇文成都事,她三嫂便将上次遗落给她的银子还给了遗落,说相府那样的人家他们也给不起嫁妆了,还不如还给遗落让她收着买点衣服首饰,不要叫人看低了去。她拗不过她嫂子,只好收了起来,昨日盘算事时,想着正好可以给李小二,她这个做师父除了教了他一些乱七八糟的厨艺,也没为他做什么,这些银子也不知够不够赎他卖给相府的卖身契,还他自由身。   将钱袋子拿在手里,坐在李小二旁边,思量着怎么开口才能不伤他自尊:   “小二啊,我听说人家拜师,师父都要给徒弟见面礼的,你看我白收了你这样的好徒弟,聪明伶俐又机灵,我都不好意思给别人说我没给你见面礼。我一直想着给你买点什么,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样吧,你看你喜欢什么,自己去买。”说完将手里的银子放在李小二手里。   李小二只感觉手一沉,知道袋子里装了不少银两,连忙起身放在桌上:   “师父,我……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而且还这么多。”   遗落将他按回椅子上坐好,哄道:“师父给徒弟,天经地义嘛!”   李小二还是摇头:“一向都是徒弟孝敬师父的,哪有师父再给徒弟银子的。”   遗落揉了揉额头,怎么就收了个这么实诚的好徒弟,更加坚定要让小二得回自由身的信念,将脸一板:“你不听师父话了?”   “不是的。”李小二低着头道。   遗落这才笑笑又将袋子放在他手里,摸摸他脑袋:“这才乖嘛!”   过了好一会,见李小二还是低着头,有些奇怪:“小二?”   结果就看见李小二肩膀抖动,遗落傻眼了,该不是哭了吧?   果不其然,李小二抬头早已泪流满面,嘴里含糊不清,抽抽嗒嗒道:“师父……我……知道你是想给我银子,让我赎身。”   遗落动手给他倒杯茶,安慰道:“我是你师父嘛!你是我徒弟嘛!哭什么呢,师父总是希望徒弟好的呀!你好了出息了,也是给我争口气不是?”   李小二擦了擦眼泪,眼神坚定:“师父,我一定会有出息的!为了你,我也要……。”   遗落轻轻摇头打断他:“不要为我,不为任何人,为你自己!不是说三千年草木三千年鱼虫才能修得一世为人吗?如此难得,要为你自己而活。”   “你若有那个心有那个毅力,我自然盼你出人头地。你若喜欢平平淡淡,我也愿你轻松安乐一生。懂了吗?”   李小二含泪点点头。望着此时的遗落,看见阳光从窗户外透了进来,恰恰印在她身后,竟觉得有些不敢直视这个早已十分熟悉的少女师父。这样的师父,极力的想亲近,却不敢看,怕自己的眼光亵渎了她。   送走小二,遗落深深的松了口气,听小二的语气那些银子是够他赎身了,她又替他写了封推荐信,让他赎身之后可以去天福食楼找谢怀之,小二的资质尚且不说,能吃苦人又机灵,谢怀之不会看不出他是一块璞玉,将来说不定自家徒弟真能成为一代大师傅呢!   好好的呆在酒楼两天,哪也不去,就陪陪三哥三嫂和大家。遗落自知此去祸福难料,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可是等着杨广送上门呢,她能救宇文成都的命,不代表以她蝼蚁之力还能改大隋朝的命运,一饮一啄莫非天定,杨广命中有此劫,大隋当亡!   只是这些都不能说,一说就是乱了天下大道,老天爷虽说一向喜欢半睁眼,但保不准她说的时候就戴着望眼镜呢,他老人家要是怒了再降十个八个杀劫的,她一个人也挡不过来啊。   明日就要启程了,宇文成都百忙之中抽空来见了她一面,也就只说上了那么几句话,歉意的说明早自有人接她前去,他却是得不了空来接她了。杨广出行最忙的就是宇文成都,遗落总觉得他这几日都累得都有黑眼圈了,她能做的也只是不给他添麻烦,让她干嘛就干嘛,努力做到一个既省事又省心的角色!   晚上吃饭时,大家各自都说了一些让她一路多小心的话,遗落好几次都有些没把眼泪关住,这三日她闲下来时常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自私了,为了宇文成都,瞒着那么多亲人就那么跟着杨广下扬州去了,如果平安回来那还好,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大家一定会伤心不已的。三哥肯定会自责没有保护好她,二货表哥肯定也会怪她居然不回来参加他的婚礼!这一顿饭吃的遗落伤感极了。   晚上,张三将她唤去自己屋里,让她嫂子给她一个袋子,沉甸甸的全是银子。也有些不放心道:“虽说是跟着去,但你又是第一次一个人出那么远的门,带点银子在身上总是好的。”   遗落看着钱袋子,眼角发酸:“三哥……。”   张三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虽不是我亲妹妹,可自小在我心里就是我亲妹妹。母亲去时,一再嘱咐我要照顾好你,我没本事没能给你多好的生活,还让你跟着劳累。别家的妹妹都学女红学针线,就你还要跟着我酿酒,时常比我还累……”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真情流露时。遗落见张三眼角也红红的,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抱住张三:“三哥,在我心里你和嫂子就是我最亲的人。”   抱住张三哭了一会,才抽搭道:“三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过几个月就回来了,你不要担心。”   张三替她擦了擦眼泪:“恩,我们在长安等你回来。”   54.-第五十四章 下榻第一晚   这日清早,一辆马车停在吴家酒楼门前,遗落向众人挥手,道别,上车,放帘。车夫一扬鞭,骏马扬蹄,遗落坐在车上不敢掀帘回望,隐隐约约听见吴二喊着:“表妹,一路小心呐。”   到了宫门口,来接她的那个将士,在马车外小声嘱咐:“姑娘请不要乱走,我去向将军复命。”   遗落掀开帘子一角,先是向他道了谢,而后才不好意思的问道:“将军大人,何在?”   那个将士是个实诚的,被她这一道谢竟有些脸红,呐呐道:“将军在最前面整顿兵士,恐无暇见姑娘。”   遗落自然知道宇文成都忙的估计连相府家都没回,心里暗暗骂了杨广几句,你出游去送死就算了,还弄的我心上人这样累。   待那个将士策马走了之后,遗落待在马车里觉得闷的慌,把车帘掀开将脑袋伸出去看了看,这一看她就傻眼了,也明白了刚刚那个将士说的将军在最前面是什么意思了,这一望这队伍居然看不道尽头,大小马车无数辆。不由咋舌:杨广啊杨广,你不亡国谁亡国啊。不就是出去春游嘛,学学人家乾隆自个悄悄去不就得了,用得到带上那么多官员吗,搞这么大的阵仗么!   将脑袋使劲望也没望到想看的人,遗落泄气的将帘子又放了下来,一个人坐在马车上掰着手指玩,真想念前世的手机啊,等车的时候最佳必备武器啊。   等到遗落都准备将就在马车里睡个回笼觉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马车,她就纳闷了这里都是达官贵人她除了宇文成都一个都不认识,莫非敲错了?她不敢出声,准备假装车内无人。   “是我。”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虽然故作公式话的态度,但是遗落还是听出来那里面有温暖有笑意,否问她怎么听出来的,她就是听出来了。   高高兴兴的掀开帘子,只觉得,宇文成都亮瞎了!一身莫非就是那传说中八卦金龙宝甲,遗落被那金光闪闪的宝甲晃的眼睛都直了,砸吧了一下口水,嘀咕道:“大清早穿那么威武霸气干什么。”   宇文成都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没什么不对啊,疑惑道:“这宝甲是皇上所赐,怎么了?”   遗落又咽了咽口水:“没什么。”   “你不是在最前面很忙么,怎么到这最后面来了。”   宇文成都看着她没答话,而是将身边的将士唤过来,遗落认得就是刚刚来接她的那个人。只听见宇文成都对他吩咐道:“保护好她。”   “是,将军。”   又转头去遗落说:“这是我的心腹,叫秦鹰。你有什么事就给他说,我要在龙驾前保护皇上,你一个人在这后面,要多加小心。路上我得空就过来看你。”   遗落乖巧的点点头,道了句:“你也要小心。”   宇文成都看了她一会,朝她温柔浅笑了一下,又朝队伍最前面去了。   这一日的行程,遗落真心佩服杨广的速度,一路游山玩水倒也让他走出了长安,下榻之处的驿站自然早有人打点,其实已经不大像驿站了,估计是这里的官员重新豪装了一番。   遗落从马车里下来时,杨广并那群王公贵族早已进去了,这待遇自然是不一样的,遗落很有自知之明,有随侍上前将她引到一处房门前,秦鹰恭敬道:   “姑娘早些歇息吧。我等会在不远处守候。”   遗落向他道谢后,推门进屋,进去之后又是一阵咂舌,杨广你不亡国谁亡国啊,她这个没身份的人都住的这般好这般大的房子,真不敢想象杨广住的那屋子有多富丽堂皇。   在马车上慢颠慢颠了一天,遗落早就颠的骨头都散架了,赶紧三下五除二的滚上床去,想了想宇文成都一再嘱咐她多加小心,又下床将一直放在包裹里的迷你双镗拿出来放在枕头边,将包裹衣服什么的全部放在床角一边,反正床都大放在身边总觉得安全些,有备无患嘛!   宇文成都等皇上就寝后,又等自家父亲大人歇下,又将四周巡视一遍,看着天色已暗,皱眉道:“她应该歇息了。”   刚回到住的地方,就看见秦鹰在不远处,宇文成都走过去皱眉:“你怎么在这!她呢?”   秦鹰有些疑惑看着宇文成都,心里道姑娘不就在屋内,但是依旧恭敬跪下:“姑娘已经睡下了。”   宇文成都点点头,果然是睡下了,不然以秦鹰的忠诚绝不会离开她半步的:“这一路,她若出什么意外,你当知道什么后果。”   秦鹰一震,而后低头:“属下明白。”   宇文成都转身推门进屋,多年沙场浴血的直觉让他心中提高了警惕,环顾房内一周并无不妥,眯眼直视洒下床幔的床,心中也是纳闷如果有刺客,为何要躲在床上,一步一步走近,天宝将军何等敏锐,自然已知道床上果然有刺客!   遗落自门响被推开,就醒了,一个人在外第一晚总是睡不着的,所以她警觉的很。听见脚步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心里将杨广骂了千百遍:你也忒能招敌了,这才第一晚,她就要被殃及鱼池了。同时还暗暗担心了一下守在门外的秦鹰,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听见脚步声近,她悄悄抓住放在枕边的迷你镗,心里盘算着这贼子肯定不知道她还有武器,到时候她戳他一个措手不及,或许还能逃出去。   宇文成都见床内有动静,暗自握拳,神色轻轻蔑,心里默数了三声,果然寒光一闪有武器从床幔里刺了出来。他一侧身避开,刚准备一拳将那刺客轰出来,却瞟眼觉得这武器熟悉的很,一惊之下连忙撤了拳风,将床幔一把扯开,堪堪和遗落来了个对视,两人都楞了。   “怎么是你!?”   55.-第五十五章 同床   遗落傻眼了,她本来还在暗叫不好,这一击不中如何是好,却感觉那拳风杀气硬生生的止住了,再来就是床幔被拉开,看见同她一样震惊的宇文成都,深深的觉得这也太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   “你怎么进来不敲门,我还以为是反贼呢?”遗落回神之后,赶紧看了看自己穿的还算完整,幸亏她多留了个心眼,觉得如今这天气乍暖还寒的,如果晚上受了寒感冒了这不是给宇文成都添事嘛,又想着出门在外的,所以她果断穿着里衣睡。   宇文成都听她这样问,将身子侧了过去:“这是我的住处。”   “啊?”   “阿嚏”本来睡的暖暖的,这一惊一乍的着实让她惊着了。   又将被子往身上裹了裹,带着疑惑:   “可我下马车就被随侍引到这里了啊。”   宇文成都顿了顿:“可能是他们把你当成我的女眷了。”   “哦,这样啊!”遗落裹着被子又打了一个喷嚏,嘟囔道:“我就说嘛,一个丫鬟哪能住这么好的地方。”   既然是鸠占鹊巢,遗落果断准备掀被子走人:“那我让你,你累了一天,好好休息。”   宇文成都见她掀开被子,又将身子转了一点过去,道了句:“你歇着,我出去。”说完抬腿就走人,还走的颇有点快。   遗落一愣,见他这时才休息,身上还穿着那么重的盔甲,有些心疼他,一声娇喝:“站住。”   喝完之后发现宇文成都果然停住了,心里一阵偷乐,佛门有狮子吼遗落有小吼。   “你去哪呢?”   见宇文成都不说话,遗落冲他背影无语到:“准备出去和秦鹰做伴啊!月下回廊站一宿啊!”   “将军大人,您也忒敬业了。”   掀开被子,抱着自己的包裹果断下床:“我让你,你赶快把你那身虽然看着很威风实际重的要死的盔甲给卸了。”   这一下床,遗落低头找了半天:她鞋子呢?   宇文成都无奈转身还想说什么,就看见遗落穿着单薄的里衣已经起身了,低头在找什么,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望向别处:“找什么?”   “鞋!”   宇文成都一怔果然看见她是赤着脚的,皱眉道:“你快回床上去。”   “你把灯点上。”遗落干脆赤着脚站在地上,她睡觉前十分激动可以睡觉了,这一激动不知道脱鞋时甩什么地方去了。屋里黑黑的,只有月光,她看不清。   宇文成都走到桌上将灯点燃,扫视了床一周,瞧见床左边的角落似乎有露出绣花鞋的一角,怎么放那地方去了,如果刚刚自己走进来看见也不会差点就误伤了她。   “左边。”   遗落正在右边找,根据她的习惯她一般不是甩到右边就是左边了,绝不会是正前面,听到宇文成都说话,正准备裸着脚去左边穿鞋,又听见一声:   “你快回床上坐着,我去给你拿。”   遗落刚想说:不用,就看见宇文成都已经身体力行了,走过去将她两只绣花鞋给捡了起来,又走到她面前将鞋放好,见她还杵在那又极其自然的将她按回床上坐好,虽然整个过程都没看她一眼。   “阿嚏。”遗落觉得这个喷嚏打的不大是时候,这不是告诉宇文成都她很冷么!   果然宇文成都又将床上的被子披在她身上,替她拢上,蹲在地上看着她:   “怎么将兵器都放在床上去了。”   想了想,又将声音放柔了点:“落儿,你是不是害怕?”   遗落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金甲天宝将军,又听见他这样唤她,脸一红反驳道:“谁说我害怕?”   “那你刚才那一下,怎么底气不足。”   遗落心里哆嗦了一下,何止底气不足,刚刚她手都在抖好么!可是觉得自己胆太小了,有些丢脸依然嘴硬,嗔怒道:   “人人出门在外的第一晚,都会有些怕的。”   宇文成都看着她快恼羞成怒了,嘴角一弯:“别怕。我出去替你守着,你安心睡觉,可好?”   遗落听他这样说,赶紧摇头,还是准备起身:“还是我让你睡吧,我出去让人随便找间屋子躺躺就好,闹了这一下,我也没多大睡意了。”   宇文成都皱眉,又将她按了回去,道:“半夜三更的,这驿站本就不大,恐怕没有多余的屋子了。”   “柴房总有吧。”   “还是我出去。”宇文成都皱着眉,让她去柴房睡一宿还不如让他在门外呆一宿的好。   遗落看着他有些淤青的眼圈,也知他不会同意她出去睡柴房的,斟酌了一下商量道:“要不,咱们一起睡吧。”   宇文成都蹲着的身子一僵,遗落知他又误会了,连忙补充:“我的意思是床一人一半。”   见他皱眉还是不说话,有些不高兴:“你不相信我的人品,我又不会怎么样你。”   说完怎么觉得这句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对你清誉有损。”宇文成都默了半天说了一句出来。   遗落嘀咕道:“你觉得我一下马车就把被人领到你这来,我还有清誉可言么!”   被她问一时语塞。   “再说了,你半夜三更站在外面不肯进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不得宠的,指不定背后怎么议论我了。”越说越觉得有理。   宇文成都一时没跟上她的思维,怎么就是不得宠的了?他觉得有些冤枉。   遗落一骨碌的翻上去床去,抱住被子滚到最里面去,闷声道:“要么,你出去站一晚,明儿人人都知道将军大人不大喜欢他那个……那个……。”想半天该怎么称呼自己,丫鬟好像也不对,通房好像也不对,侍妾?呸,呸,谁是侍妾呢?   想了想,继续道:“要么,你出去站一晚,明天人人都知道将军大人不喜欢他那个妞,宁愿吹冷风都不愿意进屋去睡觉。正好旅途无聊,让他们在背后使劲说我,打发时间。”   “要么,你就乖乖躺下睡觉,正好这床大,一人一半很宽的。”   说完又加了句:“我睡觉很规矩的,不会踢到你的。”   宇文成都起身,看着她:“那我在地上睡一晚,可好?”   “不好,你觉得你睡在地上,我睡在床上,我良心过的去么!”万一受凉了怎么办!   遗落将被子往脑袋上一盖:“你就当没我这个人嘛!”   躲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道:“我盖住了什么都看不到,你脱衣服我也占不到你便宜。”   宇文成都拿她没办法,这几日,日日提高警惕深怕龙驾出现什么问题,如今这个时辰正是疲倦的时候,他确实累了。若出去门外呆着吹着冷风倒是能清晰,可如果真像遗落说的那样,让她被人议论纷纷,他于心何安。   遗落躲在被子里,听到外面悉悉索索卸盔甲的声音,知道宇文成都还是妥协了,心里才安慰不少,她宁愿自己不睡也是希望他能睡个好觉的。   过了好一会,遗落快在被子里憋不住气了,刚准备出口询问,就听见宇文成都问她:   “你这双镗,我给你放哪?”   “额。”遗落这才想起镗子还放在床上呢,闷声道:“就放桌上。”   过一会,又听见问她:“你这包裹,我给你放哪?”   “额,还是桌上。”   感觉宇文成都又要开口问,遗落赶紧抢在前面:   “我那衣服劳烦你也给我放桌上。”   “……”   说完感觉床的一侧往一下一沉,知道是宇文成都躺下来了,又不自觉的往里退了退,这被子捂的她好闷啊。   “你捂住能出气?”宇文成都和衣平躺下来眼光瞟着遗落粽子说道。   遗落也觉得闷的不行,将脑袋钻出来,这一钻出来就看见自家心上人近在咫尺不远处躺着,她觉得还是闷被子里比较好。   “我觉得我还是闷在被子比较好。”   “为何?”   遗落痛心疾首的说道:“须知同心上人睡在一起,也是一种考验。”   宇文成都楞了楞把手伸出来,将床幔上的一个木珠饰品摘了下来,对准桌上灯笼飞了过去“嗖”的一声,灯灭了。   遗落顿时惊喜的从床上坐起来,目瞪口呆的望着宇文成都:“这一招,我一定要学。”她受了这个熄灯十几年的迫害啊,特别是冬天,脱的光溜溜的去吹蜡烛,实在是太痛苦了。   看看人家宇文成都这多简洁多方便啊!   宇文成都脸色奇怪的看着从床另一边坐起来的遗落,开口不那么平静:“你快睡好。”   “哦。”遗落又躺下。   屋里黑漆漆的,只有少许月光渗了进来,两人都不说话,中间隔了老宽!遗落躺了好久,压低声音问:“你睡着了么?”   偷偷的看了眼宇文成都,见他闭着眼没说话,自言自语道:“睡着了啊!那我也睡了。”说完就闭上眼睛,她也折腾了一天加一晚,不想睡那是假的。   过了好一会,遗落呼吸声渐匀,宇文成都才将眼睛睁开,转头过去看着她的睡颜,嘴角浅笑。   56.-第五十六章 人生考验   这一睡过去,竟是各种沉和心安。遗落是被秦鹰的敲门喊醒的,她睁眼那一刹那就往身边看去,果然身旁空空如也,遗落心里叹了声:真是个敬业的公仆啊!   简单的梳洗完,跟着秦鹰上了马车又开始了一天的颠簸。颠到一半,遗落突然想起将帘子掀开:“秦将军。”   “姑娘,有什么事吗?”秦鹰策马走近马车。   “你能帮我找几个碎石头来吗?”   “这有何难。”秦鹰笑道。   下马在地上抓了一把石头,将圆一些的递给遗落,好奇的问道:“姑娘何用?”   遗落干脆将帘子别起来,接过一把石头,两手指并拢将一颗石头夹住,做女侠范,冷声道:“练功。”   秦鹰被她唬的一愣,而后十分崇敬道:“姑娘竟是个中高手不成?”   遗落一窘,淡定道:“总有一天会是的。”   对着路边的花花草草一路颗颗都虚发,看到最后秦鹰都劝道:“姑娘,慢慢来吧!这百发百中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   遗落想想也是,将手里还剩下的石头揣好,点头做悲天悯人道:“砸到花花草草总是不好的。”   天色渐暗,他们总算走到下榻之处,依旧是有随侍上前迎她去住处,刚踏进那屋扫视了一下四周目测了一下待遇,知道他们又给带错了。   连忙将还没走的随侍叫住:“公公,这可是天宝将军的住处?”   那人点点头,甚奇怪的道:“是啊。”   遗落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劳烦公公为我另寻一处地方。”   那人越发奇怪的看着她,多少女子想进天宝将军的屋还不得门而入呢!这个女子听说是天宝将军极钟爱的一个贴身丫鬟,所以被天宝将军带在身边,怎么的她还想往外走呢!想归这样想,嘴里还是恭敬道:   “姑娘有所不知,这一路并不比长安,其实没多大地,除了皇上和各宫娘娘,王公大臣的住处,已经所剩无几了!向我们这种下人和外面的将士可都是风餐露宿呢。”   “这样啊……。”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遗落想了想:“劳烦公公叫人给我抬些水来,我想沐浴。”   那人估计瞧遗落还算得宇文成都的宠爱,极有效率的叫了两人抬了水来,遗落想着这是宇文成都的住处,没准他又十分悠闲的跨了进来,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屋子正中的桌子推到门后抵住。   这个澡洗得她心惊胆颤,拿出平生所有速度将头和身上全洗了,也不管头发湿嗒嗒的又火急火燎的把衣服穿好,几乎是一气呵成,穿戴好之后,她觉得洗澡也是件累人的事啊。   唤人将水抬了出去,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桌子移回原处,这般下来,她觉得这个澡有点白洗了。   天色已经暗了,头发还湿着她不敢躺下,将桌上的灯点燃,盘腿坐在床上将剩下的石头拿了出来,开始练功,扔完了又下床捡起来,这一去二来的倒让遗落打发不少无聊时间,玩得不亦乐乎。   宇文成都敲门时,遗落正扔的高兴,她觉得她找到丝丝感觉了,听见敲门也没多在意,随口应了声:“进来。”   宇文成都推门进来那一刹那,恰恰遗落女侠发的石头不知道怎么的竟直直奔天宝将军的脸面去,被他一把抓住。   看着盘坐在床上散着头发的遗落,宇文成都眼中奇异色彩一闪而过,又看了眼手里握住的石头,问道:   “你在干什么?”   这一走进来,才发现地上七零八落的全是石头,自家心上人手心里还放着几颗。   遗落又将一颗石头夹在手指间,十分好学的答道:“练功啊,只要我学会你昨晚熄灭灯那招,我就不用下床吹灯了。”   万分嫌弃的补充道:“你不知道冬天下床去吹蜡烛有多么的难受。”   “你快让让,不要当着我的发射路线。”宇文成都依言侧开身,立在一旁看她练功。   又是“嗖”的一声,火苗依旧摇曳,纹丝不动。   练了半晌,十分泄气的看着站在一旁的人:“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宇文成都想了想,认真的答道:“需先练箭,你若练到百发百中,这个自然不在话下。”   遗落望着他扯出一个好久都没有做的皮肉不笑来:“有速成法吗?”   宇文成都严肃的摇摇头:“练功最忌速成。”   遗落将手中剩下的石头全部扔了出去,摸摸了头发已经快干透了,看了他一眼:   “那个公公给我说,已经没有空的屋子了。”   “所以,到太原之前,我都要分你半张床了。”   宇文成都想起今早去见驾时,皇上还打趣他道:天宝将军两眼有淤青啊,莫非昨晚太劳累了没睡好?   转身去遗落说道:“我出去一下。”   遗落挥手:“去吧,去吧!你去干嘛,多久能回来,要我给你留灯么?”   宇文成都默了半晌:“沐浴。”   待遗落反应过来想问他去哪沐浴时,人已经都不在屋里了,只好果断躺下睡觉,从灰太狼数到红太狼的时候,宇文成都已经一身清爽的回来了,宇文成都刚坐在床边遗落只觉得一股冷气扑来,将被子往身上裹了裹:   “你去哪整了一身冷气回来!”   寻思了半晌,不确定的问道:“你洗的冷水?”   宇文成都捡起散在地上的一颗石头,抬手将火苗扑灭,和衣躺下才“恩”了一声,算是回答遗落的问题。   遗落好奇问道:“难怪觉得一股冷气扑来,不冷么?”   宇文成都转身看着裹紧被子的遗落,道:“你若冷,就把我身上这被子也拿去。”   遗落摇头表示不必了,抱着自己的被子果断又往里面缩了缩,离那么近今晚非失眠不可,她还是再往里滚滚吧。   夜半无人寂静时,宇文成都睁开闭了许久的眼睛,转身看着缩在角落了睡的安稳的遗落,嘴角苦笑:“用你的话说,同心上人睡在一起,也是一种考验。”   57.-第五十七章 生病了   杨广一路游山玩水,遗落最开始还算着是出发了第几天了,记到最后她都懒的记了。今日刚到驿站的时候,宇文成都居然得空过来见她一面,告诉她:因为有几位大臣和几位后宫妃嫔都感染了风寒,皇上下令要在此处休息两天。   遗落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宇文成都这样一说她也觉得头晕晕的,不过她觉得应当是路上颠久了的原因。   跟着随侍晕乎乎的回了住处,想着颠久了睡一觉应该就没问题了,脱掉外衣麻利的上床闷在被子里就睡,这一睡就出事了。春冬交接的时候最容易感染风寒,他们又日日都在户外走着,她最近又老是将车帘子别起来,对着外面的花花草草练功,一会寒风一会春风的。果然睡了一会她觉得又冷又难受,可惜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于是选择了继续难受的睡!   宇文成都敲了几声门,都没有听见有动静,心下疑惑。转身示意不远处守着的秦鹰过来:   “将军。”   “姑娘出去了?”   秦鹰一愣之下坚定的摇头:“属下一直守在这,姑娘自进去之后并没有出门。”   宇文成都挥手让他退下,推门而入,这才发现屋里竟黑乎乎的,取出火折子将桌上和案上的灯笼都点上,这才看清遗落已经躺在床上了。   扫了眼干干净净的地上,自言:“怎么没练功,睡的那么早。”   轻声的将盔甲卸下来,走近床前看了眼侧身背对着的遗落,似乎睡的很沉。将床幔替她放了下来。待他沐浴回来,上床时才发现,床里面的人缩成一团,似乎还在轻微的发抖。   以为她是噩梦魔怔了,轻声的唤了声:“遗落。”   见遗落还在发抖,又唤了一声:“落儿?”   遗落还是没有醒,宇文成都这才发觉不对,伸手将她抱来面对自己,入手的滚烫让他心里一惊,这才看见遗落一张俏脸已经白的吓人了,眉头紧皱,嘴唇也是没有血色,身上却是滚烫的。   用手掂了掂她的额头,温度高的灼人,将床上的被子都替她盖在身上,翻身下床几步走了出去。秦鹰几人见宇文成都出来,连忙上前:   “将军有何吩咐?”   “去将随行的太医叫来,快去。”秦鹰等人从未见过大将军这样的神态,即使大战之前他也不曾这般着急形于色。   宇文成都坐回到床边,看着遗落双目紧闭,唇齿哆嗦,看惯了她明媚生动的样子,这样脆弱的遗落让他心的跟着疼:“落儿,你是不是还冷?”   遗落被烧的迷迷糊糊的,大脑根本就不清楚,只隐隐约约听见有人问她:是不是冷?这不废话么!谁发烧都冷啊,她不仅冷她还冷的很,赶紧胡乱的点点头。   只觉得刚点完头不一会,就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这个怀抱有些像她义母的怀抱,遗落觉得应该就是。小时候那次生病发烧也是这样冷的不得了,最后是义母抱了她一整晚。   义母真好啊,待她同小时候一样疼爱。   遗落又往抱住她的怀里蹭了蹭,寻了比较舒适的位置,将脸贴了上去,刚贴上去就觉得什么东西咯着她脸,有些像织了金线的衣服,让她挨着不大舒服,义母什么时候去买了件这样的衣裳,她一向舍不得花钱的。   宇文成都见她有些远离的缩了缩,轻声问道:“怎么了?”   遗落觉得这个声音有些不怎么像她义母的,难道是嫂子的?不过她脑子迷糊的很,头又疼眼睛也睁不开,也没太注意,含糊的道:“挨着不舒服。”   宇文成都一怔看了眼自己没有脱掉的外衣,问道:“是我的衣服让你不舒服?”   遗落点点头,不管是义母还是自家嫂子,都挺善解人意的。一会,只觉得被人从温暖的地方给挪回到一冰冷的地方,她有点委屈,不就是觉得那衣服挨着脸不舒服么!至于放开她么!她生病了那么冷又那么难受,心里一阵委屈,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出来。   宇文成都刚脱掉外衣,转身就看见她已经抱着被子在哭了,伸手又将她抱回怀里,替她拭去泪水:   “别哭,太医马上就来了。”   遗落觉得这个温暖怀抱忒折磨人了,一会有一会无的,她需得好好抱紧才行,伸出没有力气的手不知道圈住了哪,反正是抱住了。她讨好的将脸在这个怀里蹭了蹭,觉得这个料子挨着很舒服,也比刚才更温暖些,身上虽然不舒服至少心里是满意的,又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了。   宇文成都见她又昏睡过去了,用遗落没有抱住的那只手,将被子盖住她的周身,皱着眉有些埋怨太医那老胳膊老腿怎么还没有来。   周太医以为是天宝将军受伤了,心想这还得了,随着秦鹰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看见天宝将军一身里衣,衣衫不那么整的坐在床上,身上似乎还伏着一个人,连忙将头看着地上,恭敬道:   “将军。”他在宫里混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宇文成都将遗落的半只手拿出被子,让周太医号脉:“她从晚间起就周身发热,却又冷的浑身发抖。”   周老太医摸着胡子,号着脉,又告了句:“老朽得罪了。”上前一步,拭了拭宇文成都怀里遗落的额头。退后几步拱手道:   “这位姑娘是感染风寒了,和最近感染风寒的几位大人,娘娘都是一样的,虽说现在是春天了,但是风依旧带寒的,想来是吹久了寒风所致。老朽这就下去开单子,煎药,今晚将寒气散出来,热退了,就没事了。”   宇文成都听他这样说,才想起前几日秦鹰说她日日都将车帘子别了起来练习扔石子,心里叹了口气,她练了许久,昨晚也没见她扔的有多准,倒把自己给折腾生病了。   朝周太医一颔首:“有劳了。”   “不敢。”周太医又恭恭敬敬的退出去,准备开单子煎药。   58.-第五十八章 搂着睡   宇文成都将可以动的那只手,又拭了拭她的额头,温度还是高的吓人,叹了口气,将她抱紧些:“有我在,你何须练百步穿杨。”   待周太医将一碗黑乎乎的药端进来的时候,恰恰看到一向让人威风丧胆的无敌大将军正一脸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女子,让他觉得有些老眼昏花的感觉。   将药恭恭敬敬的放在床边,又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宇文成都拍了拍怀里的遗落:“落儿,起来喝药再睡。”   遗落头疼的很,睡的本来就不是很舒服,觉得有人还使劲想把她唤醒,心里有些不高兴,她是病人,没见过这样折腾病人的。没瞧见走进人民医院,那墙上都写着硕大的“安静”两字么!   将头往里又钻了钻,抗议她不想醒来。   宇文成都看了眼朝自己身上贴的更紧的遗落,又看了眼床边的那碗药,纠结了好一会,还是决定将遗落唤起了喝药。将手臂从她手里抽了出来,端起药碗,凑到遗落嘴边,哄道:   “落儿,把药喝了。”   遗落迷糊的有点意识,似乎听见有人叫她喝药,心里也觉得吃几颗药说不定也就好了,将嘴微微张开,宇文成都把药碗微微倾斜,将黑乎乎的药汁喂入遗落口中。遗落刚喝了一口,眉头就皱起来了,觉得这苦的也太夸张了,这是吃药还是吃黄连啊,喝了一口坚决不再张口了,她宁愿痛着。   宇文成都见她不肯张口,眉头皱的跟深沟似的,无奈道:“药都是苦的,你再喝点。”   遗落坚定的摇头,将脑袋更加往下深埋,我就不信这样你还找的到我的嘴,还要逼我吃药。   看着已经快把头埋到他下身的遗落,宇文成都端药的手一抖差点把药洒了出来,平静了一会,用另一只手将遗落往上抱了抱,声音有些低:“你把药喝了,我教你箭无虚发的捷径。”   遗落还是摇摇头,箭无虚发是什么!她一点都不敢兴趣,否想骗她喝那苦的要死的药,说不定喝了更难受。   宇文成都又哄道:“怎么样才肯喝药?”   遗落无比烦这个声音,她头疼,她要睡觉,嘟囔一句:“别说话,我头疼。”   “落儿,喝了药就不疼了。”又将碗送到她嘴边,遗落又是一躲,喝了就不疼了,骗小孩呢!打针输液动手术都要个过程呢!   怎么都喂不进药去,宇文成都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那次她受伤昏迷也是这般,宇文成都看了她半晌,感觉得她又烫了些,认命的将一碗药全部灌入自己口中,把碗放下,用手将遗落抱紧不让她一会有机会可以乱动,俯身盖上了那张没有血色的唇。   遗落只觉得嘴上覆盖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然后敲开她的唇齿,接着就是让她十分厌恶的苦药进入了嘴里,她又想躲,却发现被抱的紧紧的,力气颇大的她居然挣扎了半天都没挣扎开来。   “别动了。”感觉嘴上那片软软的东西离开了,而后耳边想起一个有些温柔的声音,遗落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没对上号是谁,不过感觉自己是由衷的喜欢这个声音啊,不动就不动呗!   不过,她还是嘟囔了一句抗议:“我不要再喝药了!”   顿了顿:“我要睡觉。”   又想了想:“抱着睡。”她小时候生病的时候,义母就是抱着她睡的,她觉得很温暖。   宇文成都好笑的看着她,见她满头青丝洒了他一身,也抬手将束发的金冠摘了下来。两人的三千情丝瞬间交缠在了一起。将遗落又往怀里抱了抱,这才抱着她彻底平躺在床上。   睡到半夜,宇文成都突然觉得怀里一空,刹时就醒了,见遗落自己往里不自觉的缩了缩,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热是退了一些,可是遗落一脸的汗水。迟疑了一下,又伸手将她搂了过来,果然是遗落的衣服都被散出来的汗水侵湿了。   宇文成都皱着眉,这样湿的衣服穿在身上睡觉,明天她估计又得继续风寒了。看着遗落自锁骨处往下的一排衣扣,宇文成都脸色一僵,想起那日她反问他:我还有清誉可言么!默了半晌还是抬起手将它们一颗一颗的解开,映入眼帘的一件他也有点熟悉的衣裳,翠绿绣荷花的!   半闭着眼睛将她打湿了的里衣脱了下来。今晚因着遗落生病,要时时看着她,他没敢灭了蜡烛,如今觉得还是灭了的好!刚准备抬手将床幔上吊着的一小东西摘下来,就觉得遗落本来同他有那么一指的距离,或许脱了衣服她觉得有些冷,不知怎么的又靠紧了来,宇文成都被她靠的有些不敢动,吸了一口气随后果断起身将自己的贴身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长年习武之人精壮的上身,用衣服将遗落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顺手摘了一东西将灯给灭了。   又睡下去之后,不放心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和手,感觉冷冰冰的,见自己裹的紧紧的,叹口气又将她搂进怀里,安然入睡。   59.-第五十九章 登徒子的行为   清晨阳光零零碎碎的散入房内,屋里静谧如深夜,当照在地上的那一缕初光随着太阳的升高不偏不倚的移照在遗落的眼上,渐渐的越来越晃眼,遗落受不住它这么热情,抱住被子翻了个身,睁眼。   这一醒脑子一清楚,便觉得有些不大对,睡眼惺忪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没什么不对啊,宇文成都照例已经不屋里了,他向来勤劳如此。遗落想起她昨晚上好像不大舒服,伸出手按了按额头,似乎还有些疼!这手一伸出,她便惊恐了,也知晓是哪里不对了!这……身上这衣服应该不是她昨晚穿的那件吧!   惊恐的翻身坐起来,看着贴身穿在身上的衣服,确切的是说是裹在身上的衣服,十分震惊。谁给她换的衣服,又为的是个什么要给她换衣服?这衣服这般宽大且舒适,有些像,像……遗落觉得这事有点玄乎,自己唬的自己打了个寒颤,将被子掀起来裹在身上,靠着床壁坐着,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遗落还在回想她到底是不是梦到自己义母的时候,宇文成都端着药推门进来,就看见她一个人坐在床上,秀气的眉毛纠结到了一块。   遗落见他进来,想到自己对这个衣服下的结论,脸一红:“我昨晚人不怎么舒服。”   宇文成都端着药碗放在床边,坐下,点点头表示知道她昨晚不舒服。   遗落见状,更加不好意思了:“所以,我要是昨晚占了你什么便宜,你不要放在心上。”   宇文成都凝视了她半晌,思量良久,开口问道:“你占我便宜?”   遗落裹着被子笑的十分歉意的点点头,她把人家的衣服都扒下来穿自己身上了,这便宜占大了,须知古人最重礼仪名节。不过想来她同宇文成都已经两情相悦了,他应当不会恼的,不过她觉得还是因该和他解释清楚,她昨晚是病糊涂,她也是很矜持的!   “我昨晚是病糊涂了,才会扒了你衣服穿自己身上,你不会生气吧。”   宇文成都看她羞的一脸通红,刚开口想解释,就听见遗落问他:会不会生气?难道她会生气?解释的话到嘴边又突然变了:   “换你,你会生气吗?”   遗落闻言,为了向心上人表明自己也是矜持的,握紧拳头故做恼怒道:“当然!脱别人衣服,这和登徒子有什么区别!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吃你一镗子!”   想想又觉得表现的有点过了,毕竟她昨晚很可能就做了这登徒子的事,有些心虚:“当然,特殊情况是可以原谅的。”   宇文成都立马问道:“什么情况是可以原谅的。”   “比如脑子不清楚的情况下吧。”她昨晚应当就是脑子不清楚的情况下做的这种不矜持的事。   宇文成都眼神一暗:“如果是清醒的呢?”   遗落狐疑的看着床边上坐着的天宝将军,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他该不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扒过别家女孩的衣服吧!   宇文成都见遗落带着疑惑直勾勾的望着他,想起昨晚他替她换衣服时,看到的那一抹春色,他觉得心火烧的有些旺,将头微微了转了过去盯着那药碗。   遗落见他转头错开自己的探究的眼神,心中愈发狐疑了,不会真的是吧!遗落心里一醋,裹着被子挪到床边,身子半趴着,抬头对上宇文成都往下的目光,认真的开口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见她一脸认真,宇文成都叹口气道:“说了,你不要生气。”   遗落顿时心里怒炸,居然真的有!靠,不会是那个玉郡主吧!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应当装的大度一些,尽量平静道:“你先说,我看情况而定。”   宇文成都见她咬牙切齿的,斟酌了一下:“昨晚你高热退的时候,散了一身汗衣裳都湿透了,我……我就帮你脱了。”   说完见遗落看着他,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因为吃惊有些微微张开。宇文成都自知理亏又怕遗落生气,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一片真挚:   “落儿,你不要生气。你若觉得我是登徒子,我让你打几十镗都没有关系。”   遗落看了看扶住他的宇文成都,又指了指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衣裳:“你给我穿的?”   宇文成都点头。   “所以,不是我扒你衣裳,是你扒我衣裳?”   见宇文成都又点点头,遗落顿时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感情不是她干的这事啊!不是就好,太丢人了。   宇文成都见她脸色一缓,嘴角苦涩的问道:“别生气,行吗?我让你打!”   遗落一窘:“我为什么要生气啊?”他又没有扒过别家女孩的衣服,而且也是为了自己健康着想嘛。   “你不生气,我趁你昏睡对你做登徒子的举动?”宇文成都闻言有些高兴。   遗落又是一窘,原来他说的“生气”是指这个啊!遂大度的摇摇头:   “不生气啊!你也是我为了我好嘛,再说了你是脱我衣服又不是脱别家女孩的衣服,我为什么要生气!”   一语毕,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遗落觉得她这番话有歧义,她需的解释一番,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你只能脱我的衣服!”   说完,她就一咬舌头,她说的这是什么!果然看见宇文成都已经耳根子红了,转身掩饰的捂嘴咳嗽了一声。   遗落带着哭腔十分不甘的解释道:“我病还没好,我脑子还不清楚。”   她这一说,宇文成都才想起那碗药,连忙端给她:“快把药喝了。”   遗落看见那碗黑乎乎的药,还散发着药独特浓烈的味道,她胃里就一阵难受。宇文成都看着她一脸嫌弃望着那药,轻声的哄道:“没有昨晚的苦。”   遗落一愣,昨晚也喝了,她怎么不记得了!见宇文成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愿,认命的端起药碗,端详许久,就是下不了口。   宇文成都握上遗落端碗的手:“这不是毒药。”   遗落眨巴一下表示没懂,就看见宇文成都嘴角一笑:“所以,落儿,你不用这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遗落脸一红,特没底气的说道:“你不知道它有多苦!”   “多苦,你也要喝。”   遗落知道逃不过,眼一闭,手一抬,嘴一张,仰头灌了进去。苦着脸将空碗递给宇文成都,她已经苦的不想开口了。   宇文成都将碗放在桌上,又将桌上摆着的糕点拿了一块给她,遗落正是苦的难受的时候,见状接过来将整块点心都塞嘴里,鼓着腮帮子,使劲嚼。   突然宇文成都伸手轻柔的抚了抚遗落的嘴角,见她不解的望着自己,眼神暖暖的看着她:   “落儿,你嘴角沾上糕点了。”   遗落没由的一阵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含糊不清道:“你不是忙的很么,赶紧忙你的去吧。”   宇文成都又看了她一会,才点头道:“好。”   60.-第六十章 到太原   遗落因为这一病,宇文成都特别吩咐秦鹰不准让她再掀帘子练什么百步穿杨了,秦鹰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属下,对自家大将军的吩咐那是严格细致的遵守,就差找个绣娘将遗落的帘子给缝上了。   就当这几日在马车里的遗落要从百无聊赖发展到千无,万无聊赖时,秦鹰敲着马车也颇有些兴奋的告诉她:   “落姑娘,傍晚落日时分应当就能到达太原了。”   遗落一听,有些喜有些忧,喜的是终于结束这马车的颠簸,忧的是终于要见到那彪悍的鸟儿了。一时间她的情绪十分纠结,忽喜忽忧的。   秦鹰不亏是有眼力界的,估计的很准确,太阳刚刚要西下的时候,他们便到了太原行宫前了。遗落下马车时便听秦鹰说,皇上一行人已经被太原通守李家父子迎进行宫了,遗落心里一惊,连忙问道:“那李大人带了几个儿子来?”   秦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瞧见遗落脸色有些凝重,略一思索,便道:“姑娘,容我去打听一下。”   遗落感激的朝他笑着点头。不得不赞一下秦鹰办事的效率,不一会就问道了,回到遗落跟前拱手道:   “听跟在前面的兄弟说,李大人把自家三个儿子都带来了,个个都仪表不凡,尤其是那李二公子更是气质出众。”   遗落闻言顿时就放心了,看来李太祖也知道自家那第四个儿子是个闯祸不省心的,属于带的出来带不回去的那种类型,妥妥的搁家里安心一些。   秦鹰见她不说话,有些纳闷问道:“姑娘问这个干什么?”   遗落嘿嘿一笑,谦虚道:“我在长安就听说李家的几位公子特别出众,所以有些好奇罢了。小门小户的心思,秦将军不要见怪。”   秦鹰连连摆手:“我也常常听军中的兄弟说起李家的公子十分能干,尤其是李二公子,据说这行宫就是他负责修建的。皇亲贵胄和咱们这种出生就是不一样。”   遗落暗想何止能干啊,简直太能干了!这位李二公子这位李二陛下,那就是个全才,属于上马能杀敌,坐镇能统军,头衔多多,什么军事家,政治家,居然还是一位书法家!当然最大的光环还是他是太宗陛下啊!开创了那个时期世界巅峰之最的盛世唐朝。私生活也相当美满,一生有长孙皇后这样贤名流传千古的女子相伴,拥有徐惠这样的才女为妃,他还是中国历史上最彪悍的女子武则天陛下的第一任。这样的人,遗落想到最后觉得私以为不能用“能干”来赞美他了,只能下结论道:能做皇帝的人都十分逆天,如他,如杨广!而类似于李二陛下这种那更是逆天中的翘楚那一档的,且是翘楚中翘楚!   一路怀着对李二陛下的崇敬膜拜之情,欣赏着行宫的宏伟堂皇。默默的随着行宫的婢女来到住处,那为首的婢女笑意吟吟的指着众多婢女的其中之一对遗落说道:   “姑娘,这是渡娘,以后姑娘有事使唤她就行。我等还有其他事,就先行告退了。”   遗落一楞,看着那长得还算清秀干净的女子问道:“度娘?”   那女子走上前一步,行礼:“见过姑娘。”   遗落望着她半晌,甚别扭的让她不要多礼,二人推门进屋,遗落将包袱给渡娘拿去放好,又坐在桌边喝着度娘给她倒的茶,不确定的喊道:   “度娘?”   “姑娘有何事?”   “额……你是不是还有个相好的叫谷哥?”   “你们以后的孩子是不是准备叫度谷求败?”   遗落一时没按耐住心中万马奔腾的疑问,度娘被她问一张清秀的脸通红,结巴道:   “姑娘……快别乱说……我……我没有相好的。”   遗落见吓着她了,想着古人的保守风格,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拉她过来,歉意的笑笑:“我就是随便问问,因着我以前也认识一叫度娘的。”   那婢女度娘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原来姑娘将我误认作旧相识了啊。奴婢因为家中原是靠摆渡为生,所以大家都唤我渡娘。”   遗落一窘,原来是这个“渡”啊。   喝着茶歇息了一会,渡娘问她是否要叫人传些吃的,遗落这几日在马车里实在闷坏了,这又是前世今生都是头一次来太原,斟酌一下问道:“我可不可以出去走走啊。”   渡娘一怔,点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刚推门出去,秦鹰就从不远处迎了过来:“姑娘有何吩咐?”   “想出去走走。”   秦鹰一阵犹豫,想起将军大人的嘱咐和命令,请求道道:“姑娘,可否让属下跟着?”   遗落想了想,如今世道不大太平,秦鹰跟着也安全些,并且善解人意的认为秦鹰或许也没来过太原,定也是想去逛逛的,遂大方的让秦鹰一道去。   一行三人,被渡娘引着七拐八拐在行宫里穿梭了半天,好不容易来到宫门前,结果侍卫被拦住说没有通行令牌不让出去。遗落尴尬的看着秦鹰,盼望着他能从怀里掏出个令牌什么的,结果秦鹰对她很歉意的拍了拍脑门:“我也没有。”   “那谁有?”   秦鹰道:“将军大人肯定有。”顿了顿走近那几个持刀侍卫道:“大家都是哥们,我带落姑娘出去逛逛就回来,你们几个给我装什么严肃!”   那几人收起一脸的严肃,也是无奈笑道:“秦大哥,你是知道将军的规矩的,没有通行令牌,我们真心不敢随便放人进出。”   遗落和渡娘面面相觑,原来是认识的啊!   61.-第六十一章 萧美娘   秦鹰听他们这样说也是没办法,将军治军一向严律!向遗落商量道:“要不,姑娘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找将军求个令牌。”   遗落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宇文成都这会肯定在忙,她就不去添乱了,刚转身想摆手说算了,还是回去吧,就看见一美人在众美人的环绕下甚花团锦簇的走了过来。   遗落等人看清来人后连忙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一身华服衬的萧美娘容彩艳丽,抬了抬手开口让他们都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出了皇宫心情颇好,笑着打量遗落:“你现在这个样子倒比那日随天宝将军进宫时,看上去要标致许多。”   遗落一汗,那日回去她光是洗脸就用了三盆清水。恭敬的微微欠了欠身:“娘娘容倾天下,能得娘娘指点一二,是民女的荣幸。”   站在萧美娘身侧的一粉色宫装有些娇弱的女子掩口娇笑:“这位姑娘面生的紧,皇后娘娘也不给我们姐妹介绍一下?”   萧美娘看她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可是天宝将军的救命恩人,如今是大将军心尖上的人。”   “民女不敢。”遗落敛眉道。   那粉色宫装的女子闻言有些吃惊,仔细打量着遗落,继而笑道:“还别说,这眉眼越看越同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   萧美娘也被勾起兴致了,几步走到遗落跟前,边细细凝望边说道:“是么?本宫一定要好好瞧瞧。皇上也曾说过同样的话,难怪皇上那么喜欢贵儿你,你的眼光与皇上总是一样的,。”   “哦?”那女子似乎很高兴,嘴角眉梢都是真心实意的笑。   遗落终于将这个可以同萧美娘的美貌一争高下的女子对上历史的符号了,套用萧美娘的一句话,朱贵儿,杨广心尖上的人。大约也是这后宫三千佳丽里对杨广最真心的一个,两人痴痴缠缠到最后,临死之前还定下来世之盟。   遗落看着朱贵儿一脸掩不住的深情真心,心里有些感慨,杨广虽然阅美无数一生风流,其实也是知道的,明白的吧,不然为何舍了万千佳丽,独独与她相约来世,共谱那一曲大唐最浪漫的艳歌。都是有情人啊!   见萧美娘还在打量她,遗落被看的心里微微有些发毛,恭敬且正色的委婉道:“娘娘仪态万千,雍容高贵。几分相似不过皇上和贵人娘娘抬举民女罢了。”   萧美娘细细看了她半晌,竟有些失神,这样的眉眼与其说是和她相似,倒不如说更像早已被她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听遗落这样说才回神笑道:“眉宇之间是同本宫有几分相像。”   遗落低眉连称不敢!   “对了,本宫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萧美娘回到众花之中,万花簇卫当真人如牡丹。   “民女姓张,名遗落。”   “遗落?”萧美娘疑惑道。   “是,民女本是弃儿,被义母收养,义母怜惜取名遗落,意在希望我能找回亲生父母,不必遗落他乡。”   “原来如此,真可怜。”朱贵儿明显性子要善良多情些。   萧美娘凤目有精光微微闪过,而后不动声色道:“那落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应该有十九岁了,据我义母说捡到我时,我大约只有几个月大。”遗落其实心里纳闷,这杨广家的这几朵名花是闲的发慌了么,竟然客串起居委会大妈的工作来了——查户口。尽管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她不敢不答。   萧美娘还想问什么的时候,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走过,行礼道:“皇后娘娘,皇上在找您。”   萧美娘一顿,对遗落一笑:“本宫刚刚见你似乎是想出去?”   “是,民女本想出去走走,可惜没有令牌。”   萧美娘闻言想了会,自腰间取下一枚凤纹令牌,递给遗落:“这是本宫的令牌。”   “这……。”遗落楞了,这皇后今日竟是这般亲民,与第一次相见时那种妖娆迷惑的气质大不一样。   “拿去吧,本宫与你有些投缘,明日你来还我令牌时,正好陪我说会话。”   遗落不敢不接,双手接过凤纹令牌,九分惶恐一分感激:“谢娘娘。”   萧美娘带领一众名花走远后,秦鹰才上前问道:“姑娘没事吧。”   遗落抹了抹脑门的汗,勉强笑道:“没事,娘娘们当真气质高华,让我诚惶诚恐。”又看了看手里的凤纹令牌,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难道是因为宇文成都同她的关系,所有萧美娘才对她和蔼可亲的么?摇了摇脑袋又觉得还不至于,即使宇文成都还算根葱,她也不认为自己跟了他能被别人当成一蒜苗。   渡娘小声的问道:“姑娘,咱们还出去吗?”   遗落收回思绪,扬了扬手里的凤纹令牌:“当然要。”   遗落和秦鹰被渡娘带领着走在太原街上,渡娘原就是太原人,母亲早死,父亲被征去挖凿运河了,她一人在家便来行宫做了宫女,也算是挣口饭吃。   “姑娘今晚还没有吃东西,可要寻个地方吃些什么?”渡娘笑吟吟的问道。   遗落摇摇头,她还不饿,想再走走。太原虽不及长安的繁华,不过在李渊的治理下倒也热闹,算是一方难得的平安乐土。   “太原还是蛮热闹的。”遗落赞道。   渡娘听遗落这样说,脸色也有些自豪:“如果咱们出来早些,还热闹点呢。”   遗落笑着一大没一搭同渡娘说着太原的风土人情,人文八卦,秦鹰很自觉的落后一步做一个称职的护卫。   站在街边一卖糖葫芦见遗落三人,连忙热情的招呼道:“两位小姐买糖葫芦吗?最后三串,算你们两串的钱,卖完了小的也好早些回家去。”   遗落听见那糖葫芦的小贩吆喝,停下脚步觉得那糖葫芦卖相还不错,红红的亮亮的。想着是许多年没有吃了,咽了咽口水,自怀里掏出几文钱递给欢天喜地的小贩,取了那三串糖葫芦,给了一串给渡娘,渡娘稍一推辞也就拿着了,没几个少女不爱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   遗落拿着另外两串,问秦鹰:“秦将军要来一串么?”   秦鹰脸一红:“我……我不吃,姑娘自己吃吧。”   遗落也料到一向呆板正直严肃风格的秦鹰是不会吃如此少女系的零嘴的,自己也吃了不了两串,叹了口气:“那我给宇文成都带一串回去。”   秦鹰脑门冒了几滴冷汗出来,他跟了宇文成都好几年了,实在想象不出自家大将军吃糖葫芦的样子来,他觉得那画面定然是比较渗人的。   62.-第六十二章 糖葫芦少年   遗落三人刚走不远,正准备收摊的小贩被一尖嘴缩腮,一撮黄毛发束起,穿的甚好却生的有些柔弱的少年非常勇猛的按住:   “呔,你这商贩好不讲信誉,明明答应小爷了的。等小爷回家取了钱,就把那剩下的糖葫芦全卖给我。怎么,小爷带钱来了,你却卖给别人了。”   那商贩被按在地上十分难受,他好歹也是一大小伙却被一个病弱的少年按住动弹不得,极憋屈无奈道:   “小公子,你息怒。你一去好久都没有回来,我就以为你不买了,所以刚刚才卖给别人的。明天,明天你再来买吧。”   那病弱少年听完后很生气,怒道:“小爷现在就想吃!”   那商贩都快郁闷死了,带着恳求道:“小公子,你行行好,快松手吧。小的骨头都快被你按散架了。”   少年想了想才松手让那商贩起来,举了举不大的拳头恶狠狠道:“若不是父亲和二哥再三嘱咐我不能打人,我今天非揍你不可。”   那商贩唯唯诺诺的千恩万谢,并承诺明天送小公子吃糖葫芦,才消了他一腔怒气。见那商贩手中已经空的木头桩子,吞了吞口水,开口问道:“那买糖葫芦的人,刚走?”   商贩点点头,指了指遗落他们离去方向,捡起地上的家伙,慌忙离去。   留下病弱的少年一脸纠结的在原地,想了想还是果断朝商贩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遗落吃着一串拿着一串,兴致勃勃同渡娘从糖葫芦是酸一点好吃还是甜一点好吃,一直讨论到做菜的手艺,两人已经没有最开始的那种生分了,毕竟遗落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她一直同渡娘说话都是走平易近人的风格。遗落越说越饿,商量道:“我们去找个地方吃东西吧。”   渡娘立即表示她知道有一食楼,价廉物美,穿过一个巷子就在前面,问他们可愿去。   遗落自然没有意见,她从这糖葫芦已经可以窥探出太原的东西味道应该还不错。   三人刚刚拐进巷子走了几步,秦鹰脚步一顿,而后一步走到遗落身边小声道:“姑娘,后面有人跟着。”   遗落拿冰糖葫芦的手一抖,也学着秦鹰那般不动声色边加快脚步边道:“你不要吓我。”   秦鹰表情凝重:“一会若真是歹人动起手来,姑娘只管离去,速回行宫。”   “那你怎么办?”   遗落话一刚出口,秦鹰忒坦荡的转身对着空荡荡比较黑漆漆的巷子朗声道:“偷偷摸摸可不是好汉所为,是哪路兄台,尽可现身吧。”   许久没有动静,秦鹰皱着眉,觉得应当是个硬点子。遗落在秦鹰身后小声问道:“或许没有人吧。”   秦鹰不答话还是甚凝重的盯着前方,渡娘突然抓住遗落的手,声音抖且小:“姑娘,我突然想起近日的一个传闻来。”   遗落知渡娘还算一个稳重的姑娘,断不会此时同她说什么八卦的,反手握住她有些抖的手,安抚道:“你想到什么事?”   渡娘又抖了抖,小声说道:“我私下听行宫的姐妹说,运河的工棚出了水鬼,专门吃人。”   遗落闻言,刚想劝她说子都不曰怪力乱神,世间上哪什么鬼神。可是一想到自己这诡异的人生,宇文成都那复杂的前世她就觉得这种劝解的话不大好说出口。只好干笑道:“我们离那么运河工棚还是挺远的吧,那水鬼大约不会跑陆地上来。”   说完觉得这个十分有说服力,转头握紧渡娘的手坚定道:“水鬼一般都是走水路的,不走旱路的。”   渡娘刚想点头,就看见巷子前方出现一个面如病鬼,骨瘦如柴的人影,吓的她一把抱住遗落,哆嗦道:“啊!姑娘,你看前面。”   遗落机械的转望过去,也是吓的一哆嗦,那人影单薄且面色不大好看,正恶狠狠的盯住他们三人。   秦鹰小声说了句:“姑娘,快走。”   遗落果断摇头觉得不能抛弃他,将令牌拿出来交给嘱咐渡娘:“你快去叫人来,跑快些。”   渡娘没想到遗落在关键时刻居然这般对她,眼圈一红,哽咽道:“姑娘。”   “还不快去。”遗落推了她一把。   渡娘郑重的点头握紧令牌就要转身离去,刚跑出去几步,就听见后面一声音焦急的喊道:“那女子,把你手里的糖葫芦留下。”   这一声喊,差点把渡娘吓的一踉跄,秦鹰明显被喊楞了,遗落下意识的将手里的两串糖葫芦反手藏到了背后,听过劫财劫色的,没听过劫糖葫芦的。   那人影渐渐走近,遗落这才看清是一瘦瘦干干的少年,刚想怒斥他装神弄鬼吓人,就听见那少年怒道:“你藏起来了,就当我没看见你手里有两串么!”   遗落没好气的将两串糖葫芦拿出来,咬了一口,故意吃得啧啧有声道:“那又怎样?”   明显看到那少年眼冒精光,口水直咽,舔了添嘴唇道:“你将手里剩下的那串卖给我吧。”   遗落没忍住“扑哧”一笑,上下打量这个十分执着于糖葫芦的少年,惊奇的发现他竟然生的很有个性,黑色头发里居然有一小撮黄毛,古代人也如此时髦!穿的也不错,紫色绣金的锦袍,头戴乌冠,就是太单薄了,脸色也不大好看。遗落暗想不会是太原哪大户人家的庶出的偏房儿子吧,不受大房待见,虽然穿的不错但是伙食不好,所以才会这样瘦小,对一个零嘴这般执着。   “你是哪家的小破孩,跟着我们身后,就为了这糖葫芦?”遗落心一软,拿着糖葫芦问他。   那少年听遗落唤他小破孩,顿时一张脸恼的通红:“呔!你这女子说谁是小破孩,小爷不想仗势欺人,我给你钱,你给我糖葫芦。”   “咦,还是个三观正直的少年啊。”听他这般说,似乎还是大有来头的子弟。   遗落觉得这个小孩还挺可爱的,有心逗他玩,继续说道:“你如果真的来头甚大,说不定我一害怕就白给你吃了呢。”   “不行,我爹和二哥都给我说,让我不准打架,不准仗势欺人,特别是皇上来太原的时候。”   遗落闻言一惊,笑道:“你爹和你二哥教育的很对嘛。”   “那是,我二哥可厉害了。”   “那你二哥是谁啊?”   “我二哥啊,全太原没有不知道他的,你这个女子竟然不知道!”少年微微有些鄙视。   63.-第六十三章 李元霸   遗落存心要套他话,按耐住心里的惊涛巨浪,故作惊讶道:“你说说看啊,小女子孤陋寡闻,不过你二哥若真的大名鼎鼎,也许我也听说过。”   “太原人人称颂我二哥——李世民,你听说过没?”少年得意自豪的表情溢于言表。   遗落咬牙磨齿脱口而出:“你这小破孩,果然是李元霸。”她还正想找他呢,却没想到一串糖葫芦就把这笨鸟给引出来了。   瘦弱的少年见遗落还听说过他,十分兴奋的走到遗落跟前:“你还听说过小爷我?”   遗落皮肉不笑的扯出一个笑来,对着李元霸一阵语塞,她需要沉淀一下突然见到这笨鸟的心绪。李元霸见她不说话,一急道:“你倒是说啊,你是不是听说过小爷的大名,是不是也有人说小爷英雄无比,乃是一个真汉子。”   遗落一窘,他这个样子倒有些像渴望被人认同,典型青春期的叛逆少年儿童。   咳嗽一声:“我是听人说过。”听单田芳老师说过,可以吗?   李元霸甚急色的追问道:“谁啊,怎么说我的。”   遗落深呼吸一口气,一手勾搭上李元霸的肩膀,笑眯眯道:“你看,我们萍水相逢也算是缘分,而且都有相同的爱好。”举了举手里的糖葫芦,继而道:“这算是志同道合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着深交一番,如何!大英雄真汉子元霸兄!”   李元霸又望了眼遗落手里的那串糖葫芦,遗落很有眼色的果断塞给他:“拿去吃,不就是糖葫芦么!就当姐姐我请你的。”   李元霸有些不好意思憨厚一笑:“你真觉得我是大英雄真汉子?”   遗落猛的一拍李元霸的肩膀,诚恳道:“那当然了,虽然我是听别人说起你的。”   “走,走,渡娘你前面带路,我们去食楼边吃边说。”   四人一路气氛和谐的来的渡娘盛情推荐的那家食楼,坐好。遗落豪迈的冲李元霸道:“想吃什么,尽管叫。”   李元霸嘴里包着糖葫芦山楂含糊不清道:“我不饿,我只喜欢吃这个。”   “额,否给落姐我客气啊。”   李元霸又咬一口:“我真不喜欢吃其他,我就喜欢吃这个。”   “……”遗落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个大啃特啃糖葫芦的瘦弱少年,难怪他这么单薄,吃零嘴没有营养啊。   趁着遗落三人吃东西的当口,李元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似乎有些急切:“你刚才说的,就刚才你说你是听谁说的我?”   遗落放下碗筷,又慢条斯理的盛了碗汤,眼神斜瞟着李元霸:“我听一个大英雄说的。”   “大英雄?一个大英雄说我是英雄?”李元霸一激动,都快把身子探到遗落面前来了。   遗落喝了口鱼汤,闲闲的开口:“可不是嘛,那人可有名了。”   秦鹰也被勾起好奇了,他也算混江湖许久了,听说过李家大公子,听说李家二公子,甚至还听说过李家三公子,再不济也听说过李家的那位柴女婿,但是还真没听说过李家四公子如何如何了不得。   “哎呀,你倒是快说啊,是那位英雄这般有眼力,竟识得我!”   遗落放下汤碗,无比淡定道:“我听宇文成都说过。”   李元霸一怔,纳闷道:“没听说过,他是不是大英雄啊?”   秦鹰先是被遗落那话一震,心里还在暗想莫非眼前这小子,真是有大能耐么!再而被李元霸这话一气,怒的一拍桌子,唬得三人一惊:“大将军威名谁人不知?大将军不是英雄谁是盖世英雄?”   遗落看一向严肃的秦鹰如此这般激动,深刻觉得宇文成都太得军心了,安抚道:“秦将军,别激动。这孩子估计才从山里被放出来,不信,你问问他,除了认得他爹他娘他大哥,二哥,三哥,他的姐姐们,他还认得谁?”   李元霸惊奇的看着遗落:“你怎么知道我才从山里被师父放出来。”   遗落想起袁老道那白胡子飘飘的神仙样,更是帮了自己一个天大的忙,心生感激和崇敬,正色道:“我前段时间在长安同你师父有些交情。”   “原来你也认识那白胡子老道啊。”李元霸问道。   遗落疑惑的问道:“怎么,你也叫他白胡子老道么?”   “我……我只是私下叫叫而已。”   又补充一句:“我还是很尊敬白胡子老道师父的。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我私下也是这样叫他的。”   李元霸顿时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就差眼泪汪汪了:“你不知道白胡子老道他多严厉,我在山上的日子过的有多苦。”   因为遗落说与自家师父有交情这一层关系,李元霸已经自觉将遗落归为自己人了,转头对秦鹰颇有些歉意说道:   “我真的是才从山里出来,真的没有听说过那个什么宇文成都。”   秦鹰也觉得刚刚有些失态,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同一个小孩置气作甚么,解释道:“将军乃是先皇亲赐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天下第一……!”   李元霸小声的重复念着,越念神情越亢奋,一把抓住秦鹰:“他在哪,我要去同他比试一番。”   秦鹰被他猛的一抓,本能反应就想挣脱,可是他发现即使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根本挣脱不开被按住的手臂,眼神也有些吃惊的望着李元霸,这个小子好大的手劲。   遗落见状,也顾不得吃东西了,连忙急急的吼道:“世上哪有什么天下第一!大英雄真汉子元霸兄,你先放开秦将军。”   李元霸闻言身子一顿,慢慢的放开秦鹰,望着遗落有些哀伤:“这世上当真没有天下第一吗?”   遗落稳稳了心神,勉强笑的很和蔼轻声道:“当然没有!大英雄真汉子兄,你也算是道门子弟,白胡子没有教过你“天地万物生生相克”的道理吗?”   李元霸很颓废,听见遗落唤他“大英雄真汉子”时才稍微有些神采:“白胡子老道说的那些道理我全都不记得了。”   遗落深深的为袁老道叹了句:顽徒啊!   64.-第六十四章 世间无第一   李元霸沉思了半晌,犹自不甘心的指着秦鹰说道:“那他怎么说那个宇文成都是天下第一。”   遗落示意秦鹰别开口,依旧平静道:“因为大家都是打心底里佩服他,所以给了他这个尊号。”   “为什么佩服他?”   “这……。”遗落一时也解释不出来,只好循循说道:“当年他还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并没有同你一样还在街上买糖葫芦吃。他那时就随先皇征战沙场了,奋勇浴血杀敌,建无数赫赫战功,为咱们大隋的统一,百姓的安定立下了不可磨灭的汗马功劳。”   “他竟是这般了得!还有呢?”李元霸佩服的问道。   “额……还有啊,他爱护属下,有勇有谋,忠孝仁义,尊老爱幼!你看看秦将军刚刚的反应就知道宇文将军有多么受人尊敬了。”   秦鹰猛的点头:“将军待我们很好,常常教我们武艺。大将军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将军。”   李元霸既佩服又兴奋的说道:“这样一个不输我二哥的大英雄,竟同你说起我,他怎么评价我的?”   “额,他说你少年英雄,将来必是一员沙场大将,勇猛无敌!”遗落随口胡诌,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让李元霸对宇文成都没有敌意。   “那他有没有说我将来能超过他?”   遗落被自己的口水一呛,靠!这只笨鸟怎么还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见李元霸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遗落抚了抚额头,决定继续忽悠下去:   “你怎么就那么想超过他呢?”   李元霸闻言,小脸因为不好意思有点红,抓了抓头上那撮黄毛:“我……我其实也觉得这个宇文成都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让我很佩服。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我到底有多厉害!”   秦鹰看着他好笑道:“你小子有多厉害我不知道,你劲挺大倒是真的。”   李元霸听秦鹰夸他,微微得意道:“我刚刚按住你可没有用力。”   “你小子吹牛!”   “真的,我可以将两石狮子一起举起来。”李元霸见秦鹰还是不信,猴急道:“你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师父,我经常将道观门口那两石狮子搬着玩。”   遗落脑门流汗,默默的朝秦鹰点了点头。   秦鹰咂舌,看着李元霸的眼神越来越来惊恐,呐呐道:“那还是人吗?”   “其实……”遗落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作高深状开口道:“大英雄真汉子元霸兄,其实你也说了,你很敬佩宇文大将军的。”   见李元霸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是不是你觉得只要你超过他了,就会有更多人敬佩你,是这个意思吗?”   李元霸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却也诚实的又点了点头。   遗落算是明白李元霸的心思了,这根本就是一个渴望被人认同的青春期男孩,却又因为几个哥哥都太过耀眼,父母家人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光太少太少,即使有多半也是一声声恨铁不成钢的怒骂。常久的压抑造成他执着追求别人的认同,至于顽劣和狂妄,那根本就是他鹏儿与生俱来的本性!   所以他才会想要挑战宇文成都,因为宇文成都是大家公认的天下第一,只要赢了他,那么大家的眼光就会停留在他身上。即使最开始他并没有恶意。   想明白之后,遗落学着袁天罡的动作,一声大喝:“无量天尊,大英雄真汉子元霸兄,你错了!”   “错了?”李元霸被那声“无量天尊”吓的差点一抖。   “是,你大错特错!”   “你即使胜了宇文成都,那也只能说明你力气比他大,而不能说明你比他更英雄!”   “为何?”   “为何?我且问你,你为天下百姓做过什么吗?你有何功绩?你是否有像秦将军这样的勇士诚心追随?你是否曾为大隋争气扬眉?你是否愿为这个国家不惜己身?……”   遗落每一句都说的掷地有声,宇文成都也确实是这样的人。   每问一句,李元霸便摇摇头,摇到最后很颓废:“照你这样说,那我是不是便做不了这样天下第一的英雄?”   遗落手痒的摸了摸他头上那撮黄毛,声音带着鼓励性:“我说了,肯定你师父也教过你,世上并没有永远的天下第一。这第一只在人心,如果有一天你也像宇文大将军那样受人敬仰,那么在他们心中,你便是天下第一。”   李元霸耷拉着头:“可是大哥,三哥他们都说我很没用,常常笑我,说我的头发有一小撮异色,乃是因为我太顽劣的原因!”   遗落默然无语了,建成太子和元吉王子这是什么逻辑!这样说,让欧罗巴那些金发碧眼的妞情何以堪啊!他老李家出了李元霸这个异类不应该感谢上苍,天降神灵么,遗落私以为,那撮黄毛应当是大金翅鹏身上最金光闪闪的那根羽毛,就因为太金光闪闪了,所以投胎转世时都无法遮盖,化为一小撮黄色头发了。   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我觉得你那撮头发很有个性,真的,特打眼。别人见你一面肯定就记住你了,这不是为你以后当天下第一打下了坚实的观众眼缘么?”   李元霸叹口气:“我姑且信你这一说辞吧。”   想了想还是决定再问问:“我真的不用打败宇文成都就能当天下第一吗?”   “你要将他当成你的奋斗目标,而不是对手。”   “相信我,你以后也会像他那般为你的国家沙场驰骋,让人心生敬仰,他们那时就会打心底里赞道:李元霸是天下第一的英雄,如同当年大隋的天宝将军宇文成都一样。”   李元霸闻言灵台清明,似有所悟:“是目标而不是对手。”   遗落见他此时略有感悟,决定再加把火:“天下第一总有被打败的那天,唯有人心永恒,才能不朽!”   话一刚说完,李元霸心中大动,眼神清澈不似往昔。此时,千里之外的孤寂高山之上,袁天罡欣慰的摸着胡子,看着满天星斗的其中一颗突然大放光彩与不远处一直耀眼的那颗,交相辉:“无量天尊,元霸终是堪破这一世心魔。”   遗落说的口干舌燥,端起渡娘给她倒的茶水猛灌,今儿才知道原来她也有说大道理的天分,瞧李元霸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感悟极大的样子。   秦鹰小声道:“姑娘,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出来好一会了,怕大将军……。”   “你认识宇文成都?”李元霸耳力极好,听到秦鹰问遗落。   “额……是啊,还蛮熟的。”   李元霸突然开口,眼里含有丝丝仰慕之情说道:“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我听你们这般说宇文成都,我也想去见见他到底是什么样的。”   遗落看了李元霸好会,一顿:“好,我带你去见他。”   “姑娘,这不妥!”秦鹰劝道。   遗落挥挥手表示无妨,带着李元霸走出食楼,抬头看天上繁星无数,但最亮最耀眼的也只有那么几颗,朝秦鹰道:“你看天上星星那么多,最亮的不过几颗!如同世间英雄一样,太耀眼便寂寞了。”   65.-第六十五章 金鹏乃是正直鸟   回去的路上,李元霸走在遗落左边,扭捏了半天小脸憋的都快紫了,想问什么就是开不了口。遗落瞟了他一眼:   “大英雄真汉子元霸兄,你想表达什么?”   李元霸先是自己揪了揪那撮黄毛,又低咳一声掩饰,这一番小动作做完才兴致勃勃又带着一丝天真的问道:“落姐姐,你同宇文将军是什么关系?”   “额……就是蛮熟悉的关系。”   “你是他妹妹?”   “不是。”   “你是他丫鬟?”   “以前是。”   “那现在呢?”   “就是住一起的关系。”   李元霸顿时结巴,指着遗落甚吃惊的道:“你……你是他夫人!”   遗落难得俏脸也有些火烧火烧的,冲他嗔怒道:“你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   “小爷已经十五了!”李元霸不甘示弱的吼回来。   遗落见他眼睛瞪的老大,拳头握紧,一副小鸟炸毛的样子。她实在无法同将他同日后那个勇猛无敌的“天下第一”联系起来。越看越忍不住想笑,也手痒的揪了揪那撮黄毛,看着他故作沧桑道:   “是啊,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你看你这黄毛都没长很长!”   李元霸跟不上她的情绪转换,被遗落唬的楞在原地,直到前方传来遗落憋不住的笑声,才回过神来,一声怒吼:“你这女子!”   “快走吧,笨鸟。”   “小爷是人,不是鸟,即使是鸟也不笨!”   来到行宫门前,遗落拿着那枚霸气的凤纹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看得李元霸很羡慕。他本就早想来这行宫玩耍一番,可是他爹李渊大人给他下了严肃的警告,不许他来行宫放肆,不然就要家法伺候他。他倒是不怕痛,只是觉得他爹每次打自己时,都挺费劲,挺花力气的。二哥常常告诉自己:父亲渐渐老了,不大受得住劳累了,让自己要听话些。他想着也是,也觉得自己虽然不能向三位兄长一样替他老人家分担点什么,但是让他少花些力气在自己身上还是做得到的,所以一直不敢接近行宫这一亩三分地!   快走回住处时,遗落突然停了下来,她想起一件很要紧的事,冲李元霸一勾手指,单独带他去回廊转角处。   “笨鸟,你一会见到宇文成都,你准备怎么做自我介绍呢?”   遗落有些忧心的问道,她记得宇文家好像是和李家一直不对盘的。应该说因为宇文成都他爹相国大人的所作所为,好像全天下正直的家族都和宇文家族不大对盘。在朝廷上只要不是宇文一党的,或明或暗都吃了相国大人的很多算计,李家犹胜。不过是这只笨鸟单纯又不理世事,不知道也不懂罢了。李四鸟不知道,不代表自家心上人不知道不懂这些,她怕到时候宇文成都即便对李元霸见才心喜,也会顾及宇文化及和宇文家族,不会与李元霸相交。   李元霸双手交叉抱胸,特得意特自豪的说:“我就说我爹是李渊,我二哥叫李世民。”   遗落被他说的一踉跄,他这个说法倒也简洁明了,抓重点抓的十分对。   李元霸见她古怪的看着自己,不解道:“难得小爷这样说不对?莫不是我爹和我二哥的名头不够响?”   “哪能啊!响的很,就跟除夕那晚上的鞭炮一样响。”   “那你为何一副很不赞同的表情。”   遗落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有这么明显吗?”继而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在回廊上坐了下来,诚恳道:“大英雄真汉子,我有件事不知应当不应当提醒你一声。”   “你姑且说来听听。”   遗落示意他也坐下来:“你听我给你分析啊!这古今中外但凡名头极响的人都有那么些个特别的怪癖。”   李元霸闻言不确定的问:“你是说宇文将军也有怪癖?”   遗落装模作样的往四周看看,慎重的点点头:“据我观察所知,他特别不待见那些个高官子弟,正眼也不待瞧一下的。”   “为何啊?”   “你想啊,富贵之家多出纨绔子弟,宇文将军一派正直,又岂会拿正眼瞧他们。”   李元霸恍然大悟:“就像我三哥那种。”也叹口气坐遗落身边:“说实话,我也瞧不上,前几天在街上我还教训了一个强抢民女的公子哥。看着他们,小爷我就气不打一出来,想来宇文将军同我是一样的感觉,恨不得揍他们满地找牙。”   遗落猛的一拍手:“对啊!你想想啊,虽然你是个难得的正直且善良的官家子弟。但是须知第一印象很重要,你一旦把你爹的名头报出来,你觉得宇文将军首先会怎么看你?”   李元霸想了想,皱眉道:“他肯定想,哼!又是一个因为依靠父辈功绩娇生惯养的公子哥。”   “是了,所以我们需得替你另想一个身份。”   “这……骗人!怕不妥吧。”李元霸有些犹豫。   遗落拭了拭额头的汗,这笨鸟也忒单纯老实了,只好继续费口舌道:“哪能说是骗人呢!你可以这样想啊,李渊大人是你爹是吧。”   李元霸点点头。   “那他也是大隋的唐国公是吧。”   李元霸又点点头。   “那他还是太原的通守大人是吧!”   “所以啊,你不能说李渊大人是唐国公,他就不是你爹吧!你也不能说李渊大人是你爹,就不是太原的通守大人了吧!他就是你爹,又是唐国公,还是太原通守是吧!”   李元霸被遗落说的有些晕乎乎的点点头:“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不像我爹一样,有那么多身份啊!”   遗落恨铁不成钢望着他:“谁说你没有二重身份,你不是天下第一神棍的徒弟么!”   待李元霸将“天下第一神棍”这个称呼对上号之后,不确定看着遗落:“你是说让我以白胡子老道的徒弟的身份去结交宇文将军?”   见遗落点头之后,又犹豫的道:“能行么?”   “怎么不能行,你师父和宇文将军交情还不错的样子,说不定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又见你确实有那么几分才干!宇文将军立马让你上阵为国效力,到那时什么赫赫战功,什么开疆辟土,什么封侯拜相,什么天下第一还不是都来了。”   “真的?”李元霸激动的红光满面,果断道:“那小爷就先不说小爷的爹和二哥是谁,以后宇文将军即便知道了,也只会赞小爷乃是一不同那些纨绔子弟流合污的官家子弟!”   “大英雄真汉子元霸兄,你说的甚对,甚对!”遗落刚准备起身,又想到一个极关键的:“你还需得取一个别名。”   李元霸沉呤了一会:“白胡子老道曾给小爷取了个道名叫——金鹏。我就用这个,你觉得如何?”   “……金鹏?袁老道还真是……真是取的极好啊。”遗落憋住笑,绷着脸真诚的赞道。   “是么!你也觉得好!其实小爷也觉得很好,霸气!很衬小爷我!”   “那是,那是!鹏弟,这边请!”遗落起身带着李元霸向不远处有着灯光的屋子走去!   66.-第六十六章 将星初相见   宇文成都穿着一身还未来得及卸下的宝甲端坐在房内,手里拿着一个锦盒,盒里是一对紫玉蝴蝶耳坠。今晚皇上赏赐群臣,轮到他时说道:“天宝将军少年英雄,上次百国来朝朕已将八卦金龙飞甲赏赐于你,如今朕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何宝物能配我大隋第一勇士。”   他本想推辞,护送皇上乃是他的职责,谈何功劳。刚想开口,便听皇后娘娘说:“那臣妾替陛下赏赐大将军一物。”   “哦?你有何宝物?”   只见皇后娘娘一笑,唤婢女呈上一锦盒:“这对紫玉蝴蝶耳坠乃是臣妾爱物,精致无比。今日臣妾偶遇将军身边的那位姑娘,见她穿戴十分朴素。将军身肩大隋重任,日夜繁忙难免会冷落美人,本宫便将这耳环赠与将军,拿去定能讨美人欢心。”   皇上亦说道:“成都,皇后说的极是。这女人啊,可不喜欢你那些舞刀弄枪的把式。皇后既然大方割爱,你便替你家小美人收下吧。”   回来时发现房内无人,问了守卫才知道自家心上人已经悠闲的出了行宫去了。看着锦盒里躺着的那双耳环,紫玉生辉,嘴角一勾,她定是喜欢高兴的。   听见脚步声渐近,宇文成都将锦盒一收握在手中,刚想起身,就听见遗落小声的在门外说:“你在这门口等我一下,我看看他回来没有。”   宇文成都不自觉的挑眉:莫非她还带了人回来?   遗落一推门进来,就瞧见宇文成都坐在屋内,看样子似乎在等她。想着自己没和他打声招呼就出去了,有些心虚道:“我就是出去逛了逛。”   顿了顿,决定拉秦鹰下水:“秦将军说他也想出去逛逛。”   宇文成都好笑的看着她,秦鹰跟了他好几年了,他会不知道秦鹰的性格?也没点破她,反而道:“嗯,秦鹰是有些好动。”   遗落一窘,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好动么!   想到门外还有一人,遗落也顾不得他是不是在奚落自己了,连忙走到自家心上人跟前邀功道:“我给你找了个人才回来!”   “人才?”宇文成都没想明白怎么她一到太原就发现人才了。   遗落清了清嗓子,冲门外喊道:“鹏弟!”   李元霸听见遗落喊他,理了理那撮黄毛,沉淀了一下心情,入门而进。一进门入眼的便是一个如金甲天神一般的男子,气势喧天金甲威武。李元霸楞了,这样的气势让他感觉很熟悉,似乎早已相识多年,让他有些想亲近又有些想尊敬。   宇文成都也在打量着进来的人,很单薄,甚至有些病态的瘦弱,宿卫军营里随便找一个出来都比眼前的人强壮。   “何人?”向身边一直笑吟吟的女子问道。   “鹏弟,快自我介绍一番。”   李元霸回神,小脸有些红:“小爷乃是李……。”   “咳,咳。”遗落低头抚额重重的咳嗽一声。   李元霸一顿,话峰一转:“小爷乃是李淳风的师弟,袁天罡老道的关门弟子——金鹏。”   宇文成都闻言也正色道:“原来是袁道长的佳徒。”他对袁天罡十分的尊敬,如果不是他相助,身旁的佳人或许已命归黄泉,这个救命之恩他宇文成都当以重报。   遗落笑呵呵道:“我刚在太原街上偶遇鹏弟,发现他天生神力不凡,实属罕见。又听说他是袁道长的徒弟,想来定有真本事。虽然你手下不缺人才,但是多一个总是好的,便带他来见见你。”   宇文成都对着她笑了笑,看着李元霸问道:“那金鹏兄擅长何种武器?”   “小爷一向是抡大锤的!”   宇文成都眼眸亮了亮,带着他二人走了出去,朝守在不远处的一个颇为硕壮的将士道:“伍力,将你那对铜锤拿来。”   “是!将军。”   伍力将铜锤递给李元霸,嘿嘿笑道:“小兄弟,我这锤可是重达一百斤。你可拿稳了。”   李元霸不屑笑道:“一百斤而已,还不及小爷那锤的一半的一半。”   轻而易举的接过双锤,拿在手里转着玩。宇文成都一向不喜赞人,见他如此也赞道:“你倒是真的好力气!伍力在我手下也算是得力的了。”   李元霸听宇文成都夸他,越发觉得他亲切。实在是因为家里的长辈除了二哥几乎都是在骂他顽劣,骂他不学无术,爹爹更是气他一连气走了十五个夫子。宇文成都乃是世人眼中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他这般肯定他,让李元霸心里有些喜滋滋的。   遗落见宇文成都对李元霸起了爱才之心,也是高兴道:“鹏弟,还不露两手。”   “好咧!”   李元霸将那对铜锤舞的兴起,一锤打在空地旁一株百年老树上,粗壮的树根一声闷响,轰然倒下。看得周边守卫都是目瞪口呆,纷纷感叹:好大的力气!宇文成都越看李元霸越觉得不错,亦觉得有些惊心!此子年纪尚轻,将来不可限量必是一员大将!大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添此猛将,也算如虎添翼。   且他是袁道长的徒弟,他若能照拂一二,也算还那么几分恩情了。   待李元霸停下来,宇文成都问道:“金鹏兄可愿入我帐下,为皇上效力。”   李元霸惊喜的看着遗落,眼神不可置信:这事就成了?遗落示意他赶紧答应啊!   他挠了挠黄毛:“入你帐下,能否上阵杀敌,能否受人敬仰?”   宇文成都颔首:“我等就是为上阵杀敌而练兵,你若以后对大隋有功,自然受百姓敬仰。”   “那好,我答应你。”   又想了想说道:“世人都说你厉害非凡,你能耍几招给我看看么?”   “笨鸟!”遗落急急的喊道,这死鸟的那根筋莫非还没转过弯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的武艺如何?”李元霸被遗落吼的一顿,也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得体。   宇文成都嘴角傲然,从他手上接过双锤:“我这夺命三锤,你且看看!”   三锤又如三招,看似连贯却又每招都能夺人性命,煞气扑面,此乃沙场杀敌之招!   李元霸看的不禁抚掌:“你这三锤倒真有些意思!”   宇文成都停下来道:“我观你锤法亦是精妙,只是沙场对阵生死一瞬。我将夺命三锤传授于你,将来战场上你亦多一杀招!”   “你为何愿意教我?”   宇文成都看着他颔首道:“为何不愿意?”   67.-第六十七章 第一非我愿   李元霸低头沉思许久,而后抬头眼神清澈,看着宇文成都,并没有一丝敌意:“你不怕我夺你的天下第一。”   宇文成都将双锤还给伍力,挥手让他带人退下。而后伸手撩起挂在胸前的那枚御赐金牌,金光闪闪,上面正刻着“武将天下第一”的字样,问道:“它吗?”   而后眼神深邃将修长有力的手覆盖在上面:“我确实不能将它给你。”   眼微闭,想起父亲自小的教导,一怔之后还是顺从自家的心,缓缓道:   “我从来不想做什么天下第一。”   “成都……。”遗落看着他那样子,心中一痛。   宇文成都示意她没事,依旧说道:“但是,这个金牌是先皇亲赐于我。先皇对我宇文家族有知遇之恩,皇上更是对我载恩载德,我当以肝脑涂地报此恩德。它若被别人夺去,我又有何脸面面对二皇,所以它只能是我的。”   “这就是常说的:士为知己者死吗?”李元霸问道。   宇文成都摇摇头,负手立于那棵被李元霸打倒的大树前,带无尽尊崇:“成都只是臣子!”   “吾皇为我主,我当竭尽所能以报皇恩。”   “我不要你的牌子,但是我很想做天下第一。”李元霸在他身后坚定的握紧拳头。   顿了顿想起遗落所说的,又加了句:“人们心中的天下第一。”   宇文成都转身看着他,遗落或许真的给他找了个能接替他的人回来。心中闪过一丝想法:“明日吾皇早朝时,你在宫门外静候传讯。”   “这……。”李元霸一怔,他明天不一定溜的出家门。   遗落突然问道:“明日皇上是否会召集文武大臣齐聚行宫。”   “这是自然。”   得到肯定答案后,遗落悄悄的递了个眼色给李元霸:你家老子和兄长都不在,以你的本领铁定溜的出来。   李元霸显然懂了遗落的意思,嘿嘿一笑:“那好,我明早在那等着。”   宇文成都看了看遗落又看了看李元霸,眉头微皱,刚想开口,就被自家心上人打断:“哎呀,鹏弟,天色已晚。你赶紧回家去沐浴更衣,明日可是你人生重要的一日,需的谨慎打理隆重出场!”   李元霸点点头,也甚有礼貌的朝宇文成都拱手道:“那宇文将军,小爷我告辞了。”说完又递了个眼色给遗落,让她借一步说话。   遗落接到眼色之后,面露不舍神情,叹息道:“我其实还有许多话要给鹏弟你说,又觉得此处人多眼杂。”   宇文成都瞟了眼四周早已退下的守卫,确定了一下遗落说的人多眼杂就是他。一愣,转身:“你同他说完话,让伍力送他出行宫。”说完就转身进房去了,顺便扬起无数落叶。   待遗落反应过来时,天宝大将军已经进屋去了,留下遗落和李元霸在原地面面相觑。   李元霸说着风凉话:“你惨了,你夫君生气了,谁让你说他是闲杂人等。”   “靠!小娘还不是为了你!”遗落一怒,上前两步扯着李元霸的黄毛,犹自不解气的拽着。其实她刚刚说完就觉得不大对,放眼望去此地只有他们三人,她只是没想到宇文成都这么自觉!   “有话快说,小娘还要赶紧回去安抚人心。”   李元霸呲嘴咧牙的将那撮头发从遗落手中解放出来,又理了理:“明日我父亲并几个哥哥也定是在的,那样我不就是暴露了我是官家子弟么!”   遗落闻言也表情也有有点凝重,她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   “小爷倒是不怕我爹打我,就怕宇文将军怪我们骗他!”   遗落立马纠正道:“要骗也是你骗他!”   李元霸脸通红的有些气急的看着她:“你这女子!”见遗落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表情,颓废忧伤的蹲下自责道:“确实是小爷骗了宇文将军。”   遗落把他拽起来,十分怒其不争:“行了,忧伤给谁看呢!明日你上殿之后,只需做一件事!”   “你说!”   遗落眨巴下眼睛:“你爹见你是什么惊讶的表情,你只需比他更惊讶就行!你得时刻记住你是刚从深山老林里出来不理世事的少年,这样宇文将军大约就不会怪你隐瞒身份,他只会觉得你真乃生活在世外桃源的视名利如无物的单纯少年!”   “这样行么?”李元霸持怀疑态度。   “行,他很好骗的!”遗落说了个大实话。   “那小爷走了,明儿天如果还有时间,我再来找你说话。”   遗落一把抓住他,眼神瞟着他腰间:“把你的钱袋子给我。”   “啊?”   “给我,我一会有用,明天还你。”   李元霸解下腰间的钱袋子,递给遗落:“里面还有几块碎银子,你给小爷留一块啊。我明天还要去买糖葫芦吃。”   遗落拿了钱袋子挥手让他赶紧走,并保证给他留一块。   打发走李元霸,遗落将钱袋子在手中转了一圈,推门进屋时,看见宇文成都坐在桌边映着烛光喝茶。   清了清嗓子,特地把声音拔高做轻快状:“咦!刚刚你怎么就突然走了?”   见他喝茶的手一迟疑,还是继续喝茶,又将声音降低了下来,走到他跟前坐着:“你猜我刚刚同鹏弟说了什么?”   宇文成都瞟了她一眼:“说了什么?”   将手里的钱袋子一扬:“他刚刚抢了我给你买的糖葫芦,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气不过,所以让他还我银子!”   又做通情达理状道:“虽说欠东西还钱是天经地义的,可我想着毕竟他也是一个比较顾面子的,所以我才单独和他谈这个事!”   “还有我可没说你是闲杂人啊!是你自己走的。”   宇文成都见她低着头瘪着嘴角,手指一直在缠那个钱袋子,似乎有些委屈的样子!也深感自己刚才做的有些不够大度,从桌上拿起那锦盒打开,放在她眼前:“看看,你可还喜欢?”   遗落抬头将锦盒接住,有些惊喜:“耳环?你送我的?”   宇文成都见她高兴的眼睛亮闪闪的,也笑道:“嗯,送你的。”   遗落十分嫌弃的将手里的钱袋子甩桌上,将那对紫玉蝴蝶耳环轻轻拿起来对着烛光,仔细看了又看,冲宇文成都道:“谢谢!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了。”   “你喜欢就好。”宇文成都见她高兴成那样,自感皇上那番话说的没错,他或许真的待她不如其他男子待心上人那般好。   见她突然表情有些怪异,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遗落苦着脸郁闷道:“我戴不了。”   “为何?”   遗落摸摸耳朵,无比哀怨:“我没有耳洞子。”她一直怕疼,所以义母几次三番要给她穿耳环,她都给拒绝了。   宇文成都看着她那副样子有些好笑:“难怪我从未见你戴过。”   遗落看着手里那对紫玉生辉的蝴蝶,心一横一咬牙:“你一向百发百中的是么!”   宇文成都不解的看着自家心上人,点头。   “那你一向下手都干净利索的,杀人不眨眼的,是吧!”   宇文成都低咳一声:“那是在战场上。”   得到肯定答案后,遗落果断将手里的蝴蝶耳环放自家将军手里:“那以你的技术,帮我穿个耳洞应该不成问题吧。”   68.-第六十八章 银针穿耳   遗落乐滋滋的起身将铜镜搬到桌上放好,将随身的针线袋子里的一根银针拿出来,对着蜡烛一阵火烤,觉得热度差不多了,已经起到消毒作用了,才递给宇文成都拿好。将头发全部束起来,果断道:   “来吧。”   宇文成都看着手里拿着的银针,又看了看她娇小的耳垂,默了默:“就刺过去?”   “嗯,刺穿就行。”   宇文成都被那句轻描淡写的“刺穿就行”给说的一愣,商量道:“要不要去问问太医。”   遗落想了想,又起身:“你先等等。”   宇文成都以为她反悔了,刚松了口气,就看见她从柜子里翻出一盒子茶叶,惊喜道:“还真有茶叶。”   “你要喝茶?”   “不是,我要茶梗子。”   遗落选了几根极标致圆润且不长不短的茶梗子,摆在桌上   “一会银针穿过去之后,你再帮我把这个穿过去。”   宇文成都不确定的问道:“穿两次?”   “算是,不过茶梗子不用穿透,穿一半留一半就行。”   宇文成都默了半晌,将银针往桌上一放,就要起身。遗落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就等着挨针了,见他起身十分不解:“你干嘛去?”   “我还是觉得找个太医来比较妥。”宇文成都觉得自家心上人这个做法不那么妥。   遗落一窘,连忙将他拉住:“别啊,穿个耳洞都要找太医,说出去都让人笑。”   又将银针往手里一放,揉着小耳垂,特豪气的说道:“来吧!你就当我耳垂是个靶子。”   “……”   宇文成都私以为她的耳垂和靶子还是有大区别的,无奈只好坐下拿着银针在她耳垂比了比:“就这里么?”   “左边一点点。”   “这里?”   “嗯。你动作利索点,这种事最讲究一鼓作气了。”遗落眼睛一闭,等了半晌,发现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带着疑惑睁眼。看见自家将军大人近在咫尺的脸无言的纠结,皱着眉,银针甚技巧的停在耳垂表面就是不动。   “怎么了?”遗落忐忑的问道。   “我还是觉得不妥。”宇文成都看着那因为紧张有些发红的耳垂,眉头越皱越深开口道。   “……”遗落欲哭无泪,都是这样穿的啊,不妥个木顺啊!   想着天宝将军是第一次给别人穿耳洞,或许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和忐忑,安抚道:“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你头一次这样做,难免带着猜疑的目光审视它,觉得不妥也是情理之中,事实上它是十分妥的。”   顿了顿,打气鼓励道:“我是看好你的,将军大人。”   又默了半晌,遗落见他还是下不了手,觉得自己储备的勇气快消耗的差不多了,果断的从他手里拿回银针,对着铜镜:“算了,我自个来。心一横,眼一闭,手一动,也就完事了。”   宇文成都见她要自己动手,突然想起她瞪着双眼练了许久的百发百中也没中几个,她要是闭着眼睛,还指不定出什么事!赶紧从她手里又将银针拿回来:“你坐好,别乱动。”   遗落依言乖乖坐好,将眼睛闭上:“来吧。”   刚说完,左耳垂就穿来一阵剧痛,还有温热的东西顺着耳垂流下,痛得她小心脏一抽,还是坚定的开口道:“赶紧拿那茶梗子给我穿上,是消毒的。”   宇文成都手一用力,刚将银针刺过去,就有血珠冒了出来,看的他一阵心慌,听见遗落吩咐,又颇有些手微抖的将桌上的茶梗子给她穿上,好一会才渐渐不冒血珠子的。见原本白玉小巧的耳垂已经发红,宇文成都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该接皇后娘娘这个赏赐的。   遗落已经痛的不敢睁眼了,想着趁这个痛劲还没过,赶紧将右耳朵给搞定了,她可不想再痛一次,将身子挪了挪,咬牙道:“还有这边。”   宇文成都闻言审视着还有血迹的银针,有些不忍道:“要不改天,行吗?”   “不行!”见遗落十分斩钉截铁。   “哎呀,你快点!不然,我要恼了。”遗落闭着眼急得直跺脚,他墨迹个木顺啊!这种事要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啊!   宇文成都见她真有些急了,连忙哄道:“好,好!你别乱动。”   遗落只觉得心脏又是一抽,接着一根茶梗子穿进了耳朵,知道大功告成了,这才敢睁眼。这一睁眼,眼泪就流出来了,眼泪婆娑的看着眼前甚关切甚爱怜看着她的天宝将军,哭诉道:   “好痛啊!”她好想念前世的激光无痛穿耳啊!   又看见宇文成都手里拿着那根带血迹的银针,带着哭腔气鼓鼓的道:“给我掰了它!”   宇文成都见她痛的眼泪一直流,果断照着心上人的吩咐,一用力,将银针掰了个对折。似乎还犹自觉得不够解心上人的气,手一扬“啶”的一声,将银针牢牢的钉入一旁的柱子上。   遗落瞧那银针也算“死无全尸”了,觉得比较宽慰的,抹了摸眼泪,又见他一眼的心疼,心里宽慰,抽搭道:“也不是很痛。”   宇文成都给她倒杯茶:“真不用找太医来看看?”   遗落喝着茶,又抹了抹眼泪,因为耳朵疼不敢摇头,只好又抽搭着开口:“不用,过几天就好了。我见过更惨的,幸亏你下手准,用力,又恰当。”   竖了个大拇指:“值得表扬!”   想着这关总算过了,又一阵兴奋,将锦盒拿起扬了扬,冲宇文成都破泣为笑:“过几天,我就能戴这个了。”   宇文成都见她又哭又笑的,将手掌小心翼翼的抚上遗落的俏脸:“嗯,一定很好看。”   遗落一怔,面部神经敏感的发觉抚在脸庞的手掌,有一层厚茧,痒痒的。弄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嗔怒道:“你居然说耳环比我好看!”   宇文成都一愣,刚想解释,就瞧见眼前的少女一脸含羞的偷笑。心里一暖,开口道:   “落儿,等过几年大隋安定以后,有接我之位的人出来后。我便带你远离朝堂,从此天涯走遍,四海为居。你说,好不好?”   遗落垂眸,而后伸手握住脸庞上的那只手,一笑明媚:“好。”   69.-第六十九章 大殿之上   太原行宫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杨广携萧美娘端坐在宝座上,眼神睥睨着下面唯唯诺诺的众臣,声音低沉:“不管怎么样,朕的运河一定要如期完工。”   “是。”众臣应声拱手。   “众卿还有何事?”杨广懒洋洋的问道。   宇文成都出列,拱手道:“臣要推荐一个人。”   “哦?天宝将军要给朕举荐人?传上殿来给朕瞧瞧!”杨广来了兴致,笑眯眯的问道。   李元霸今早好不容易趁自家那几尊大神走了之后,避开娘亲从后门偷偷翻墙而出,直奔行宫而来。在行宫外蹲了会墙角,就看见一侍卫从里面急冲冲走出来问道:“你是金鹏?”   李元霸反应了会,点头:“小爷正是。”   过了一会,杨广眼神疑惑的看着在殿门前的人,咪着眼问宇文成都:“你找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更像……像一个活雷公。”杨广哈哈大笑道。   宇文成都拱手道:“此子名叫金鹏,颇有些神力。”   “走进来,朕看看。”   虽然遗落昨晚已经教他如何在朝上面对自家父亲大人及兄长,但是还是有些心虚不敢看右边,脚步往左边移了移,走到百官之间,看着端坐在宝座上的杨广问道:“你便是皇上?”   李渊同李家三兄弟一听这个声音,纷纷震惊的回头,小声急呼:   “元霸!”   “四弟!”   宇文成都皱眉看着李家父子,又回头皱着眉看着李元霸道:“金鹏见到皇上要下跪行礼。”   杨广并没有在意李元霸的举动,依旧好奇的看着下面的人:“你是人还是个什么东西?为何还生了一撮黄毛?”   李元霸闻言得意的理了理那撮黄毛,咧嘴道:“小爷这是天生的。”   “哦?天生的?”杨广越发觉得惊奇了,身子往前倾了倾。   李渊同李世民再也站不住了,连忙出列跪倒:“皇上,臣有罪,万死!”   “唐国公?秦王?你们何罪之有?”   李渊带着李世民将头深深磕在地上:“此乃臣的四子——李元霸,生性顽劣,不通人情世事,无礼不敬之处还望皇上恕罪。”   杨广有些懵,看着另一方的宇文成都:“天宝将军,你刚刚说他叫什么来着?”   宇文成都也皱着眉:“回皇上,此子名叫金鹏。”   “天宝将军说你叫金鹏,唐国公说你是他儿子!那……那你到底是谁?”杨广觉得这殿上的情形有些有趣。   李元霸时刻记住遗落嘱咐他的话,只需比他老子更惊讶就行。低头酝酿了一会,顿时将衣袍一角撩起来一甩,往后跳了一步,看着跪在大殿之中的二人,故作惊呼道:“呀!无量个天尊,爹,二哥你们怎么在这?”   这话便是承认了,他是李家四公子!   杨广闻言嘴角一勾,换了个姿势,阴测测开口道:”天宝将军,人都没有摸清楚,你就敢往朕跟前带?“   宇文化及何等人精,听出杨广的怒意,有些着急又有些责备的在宇文成都身后厉声道:“成都,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成都剑眉深深皱在了一起,颇有些百口莫辩的为难,只好跪下:“皇上!成都有罪。”   一时间,殿上三位重臣跪着,众臣都有些风雨欲摇曳的感觉。   李元霸见宇文成都因他受累,赶紧走上前两步:“皇上,你别怪宇文将军,是我自己没和他说清楚。”   “元霸!快跪下。”李渊跪着回头着急的喊道。   杨广摆摆手,不在乎道:“不用,不用。你且说来听听。”   李元霸见这皇上还挺善解人意的,心里那一丝心虚也荡然无存了,也学着刚刚宇文成都拱手道:“小爷刚刚从山里出来,白胡子老道给小爷取名金鹏,但是小爷的父亲给小爷取名李元霸。”   杨广恍然大悟,指了指宇文成都:“所以天宝将军不知道你是唐国公家的?”   “小爷没给他说,他怎么知道啊!”李元霸反问道。   “皇上,你若要罚宇文将军,我愿意替他受着!这事不关他的事。”他觉得如果宇文成都因此受罚,他良心不安,用白胡子老道所说的便是有损道心!   宇文成都闻言回头看了李元霸一眼,想说什么又似乎顾忌身后自家父亲大人,没有开口。   “李渊,你是何居心,竟然让你儿子骗我儿成都,还意图欺骗皇上?”宇文化及指着李渊厉声喊道。   李元霸犹自作不解道:“我没有骗宇文将军啊,我也叫金鹏啊!”   “难道我爹是我爹,他就不是我二哥的爹吗?他是我二哥的爹,就不是我大哥,三哥的爹了吗?”李元霸将作为遗落解释给他听的那一套,脱口而出,他觉得他说的比遗落还要有根有据些。   宇文化及气的一脸通红:“你……!”   杨广看了他们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有趣,有趣!唐国公你这个儿子相当有趣。”   李渊抹了抹额头涔出的冷汗,连声道:不敢。   “李元霸是吗?”杨广笑问道。   “你有何本事啊?你可要知道,天宝将军乃是我大隋第一勇士,天下英雄莫不仰望。他从未向朕举荐过人,你是头一个。”   李元霸闻言走到宇文成都身边,想将他掺起来,有些歉意:“宇文将军,你快起来!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刚从山里出来,我不大懂这些。”说完觉得更歉意了,不过想起遗落给他规划的人生蓝图,又觉得说实话兴许宇文将军更要生气,果断觉得自己还是默默的愧疚吧。   李世民亦道:“天宝将军少怪,我四弟向来赤子之心,自小随袁天罡道长深山学艺,并不懂人情世事。若有得罪之处,我替他向你赔礼。”   宇文成都侧身避开李世民这一礼,依旧跪着:“皇上,成都……。”   “好了,起来吧!朕没有怪你,想必你也是见才心喜。”又对李元霸道:“你若拿不出真本事,到时朕不仅要治天宝将军一个识人不明之罪,还要治你个欺君罔上之罪。”   捋了捋嘴角的胡子:“说吧,你会什么?”   李元霸扫视大殿四周,终于看见了他甚喜欢的一个玩意!   “小爷可以将那两铜狮子搬起来。”   “哦?”此话一出,不仅杨广一惊,满殿文武同样一惊。   70.-第七十章 将星相随   李元霸走到一个铜狮子前,用手敲了敲,见里面并没有传来清脆的声响,自言自语道:实心的啊,嘿嘿,我喜欢。   站在一旁持刀侍卫恰恰听道这样一句话,将眼前瘦弱少年同算得上庞然大物的铜狮比较了一番,觉得这小子忒会吹了。   “皇上,你说话算数!我若将它举起来,你便不怪宇文将军!”李元霸冲坐在高处的杨广大声囔囔道。   “那是自然!朕乃天子,君无戏言,你若真有此神力,朕还要赏你!”   李元霸绕着那铜狮走了一圈,停下来将袖子捋了起来,双臂抱住铜狮两侧,大喝一声:“起!”   在众人惊讶万分的神情中,铜狮被李元霸双手箍住,应声缓缓而起。在场的不少上年纪的老大人,都纷纷揉着眼睛,似乎觉得是自己有些老眼昏花了。   杨广也惊讶将手中佛珠一甩,看着下面举着狮子的李元霸,有些失神道:“真乃神力啊!”   李元霸将铜狮搬至大殿中央,一声闷响搁置在地。拍拍手,叉腰道:“皇上,如何?”   杨广扬起大拇指,惊叹道:“元霸,了不起啊!”   “这算什么!如果有铁链将两个铜狮捆起来,小爷能一口气举起两个。”李元霸不无得意,他自小便天生神力,白胡子老道也常说他很了不起的。   “哦?你还能举双狮?”杨广楞了楞,自言自语道:“莫非是天将神将,来助朕完成千秋大业的。”   望向李渊的眼光也要和蔼些了:“唐国公教子有方啊?”   李渊拱手带着几分惶恐:“臣不敢!小儿自小随化外高人学艺,臣不敢居功。”   “元霸,近前说话。”招了招手,让李元霸走到跟前来。   杨广又将他从头到尾细细打量一番,笑着不住点头:“元霸,告诉朕,你想要什么赏赐?”   想了想又说道:“朕封你做官如何?就如同你爹爹,兄长他们一般,在朕身边为朕效力。”   “那你封我个什么官?”   “你想要什么官?你面前的都是大官,可有你中意的。”   李元霸扫视四周,又看着一直没有再说话的宇文成都,也单膝跪下:“皇上,元霸愿跟随宇文将军,在他帐下效命!”   此话一出,李渊震惊看着爱子,李世民不动声色,宇文化及看着宇文成都眼睛一咪。唯有杨广左右动了动脖子,笑问道:“为何啊?”   “宇文将军是大英雄,跟着他,以后小爷也会成为这样的人!”李元霸嘿嘿笑着,他确实不懂,不懂这朝廷上的风雨变幻,不懂这朝廷之上的人心算计诡异莫测。更加不知宇文一族和他们李家之间早已积怨已深。经过昨晚短短相识,寥寥几语,他已对这个肯授他锤法的大英雄心折不已,他既不像他大哥,三哥那般心思沉重,也不像二哥那般只把他当小孩!宇文成都身上那种沙场血雨磨砺出的气场,让他很向往很热血沸腾!白胡子老道常说他浑浑噩噩不知人生几何,但是见了宇文成都之后,他明白了,他想要的便是成为——宇文成都这样的人!   “你要跟着天宝将军?”杨广思索了会,看着站的笔直的金甲将军都道:“成都,你可愿收下这个小兄弟?”   宇文成都一顿刚要拱手,就听见身后自家父亲大人的声音传来:“皇上,成都麾下乃是我大隋精英将士,时常要平定四方,受伤流血都是难免的!就是不知道唐国公是否舍得爱子,征战沙场?”   李渊闻言深望了宇文化及一眼,谦恭道:“相国公所言极是,小儿顽劣,时常令我头疼不已。怎敢劳教天宝大将军。”   杨广有些不悦看着两位老臣:“两位卿家,你们这心操的有些多了!元霸力大无穷,乃是上天所赐给朕的神将,必是要为我大隋建功立业的!依朕看,他与天宝将军乃是英雄相惜,他二人将来定是朕的左膀右臂,助我万载帝业!”   李元霸听的心里喜滋了,这皇上太会说话了。不由对杨广生出几分亲近之心,朗声道:“皇上说的对!”   杨广嘿嘿一笑,眼风一扫:“天宝将军?”   宇文成都闻声,向杨广抱拳道:“成都领命。”   “哈哈哈哈!元霸,朕可是给你找个好大哥,你可要好好跟着天宝将军学习,争取早日为朕立下不世奇功。”   李元霸心满意足的磕头道:“谢皇上。”   杨广瞟了眼宇文化及,依旧笑道:“天宝将军!”   “臣在!”   “朕十分喜爱元霸这孩子,想必你也是对他另眼相待!你记住,你和他,朕都一样看重!”眉毛一挑,阴声道:“明白吗?”   宇文成都叩首,做出一诺:“成都必不负皇上所言!”   杨广看了眼宇文化及和李渊,又看了眼跪着的宇文成都和李元霸,突然抚掌连声道:“有趣,有趣啊!”   萧美娘在李元霸举铜狮时,身后婢女上前来告,说是:天宝将军身边的那位女子,在娘娘宫门外候着。   萧美娘心思一动,揉了柔额头向着身边全神贯注注视着大殿之上的君王,娇声道:“臣妾有些不舒服,想先告退了。”杨广那时正感叹着李元霸的神力,不甚在意挥手让她退下。萧美娘又娇声告罪一番,才施施然从大殿侧面退了出去。   遗落今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那枚忒霸气的凤纹令牌准备去物归原主。昨晚她忐忑的同宇文成都说起这事,自家心上人也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皱眉告诉她:在宫中行走一定要小心,若觉得任何事不妥,都要早些同他说。   萧美娘走近自家的宫门,就看见遗落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收敛了一下情绪,几步走过去,柔声问道:“你来了?”   遗落恭恭敬敬的将凤纹令牌双手举起低眉顺眼道:“民女是来还皇后娘娘令牌的,多谢娘娘。”   萧美娘并没有接过令牌,而是伸手握住遗落举起来的手:“既然来了,就进来陪我说会话吧!”   遗落一愣,杵在原地一时没有动!萧美娘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一笑:“怎么,你不愿意?”   “民女不敢,能陪娘娘说话是民女的荣信。”遗落心里叹了口气,吃人嘴短用人手短啊,只好自我安慰道:人家萧皇后既然借了令牌给你出去玩,你自然是要陪人家解闷的!   71.-第七十一章 扶桑玉坠   遗落跟在萧美娘身后一步亦一步的挪进萧后的富丽堂皇的寝宫,大气没敢出一个,她真心同她不熟啊!   萧美娘千娇百媚的靠在软榻上,看着遗落抬了抬手:“坐我身边来。”   “民女不敢。”遗落退了两步,萧美娘的大名她还是有耳闻的,一生侍五帝绝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能做杨广的皇后,李二陛下的宠妃,这本身就是种逆天的本事。   萧美娘翘着手指摸了摸指甲上的描花,低笑一声:“也罢,你就坐那吧!”   又唤了身边一直跟着的婢女:“觅儿,给姑娘倒杯茶。”   遗落告了声谢,喝口茶也回神了不少,觉得这茶还不错。想着萧皇后大约就是深宫寂寞了,想找她这个圈外人士拉会家常聊会八卦,想了想聊八卦的开头一般都是从“吃”开始的,遂开口赞道:“皇后娘娘这茶还不错。”   萧美娘也抿了口茶:“你若喜欢,我让觅儿给你送些来。”   “额……不用,不用。皇后娘娘已经赏了我很好看的耳环了,无功不受禄。”遗落赶紧推辞道,她昨晚问宇文成都这耳环哪来的,将军大人十分实诚的道:皇后娘娘赏的。这样一说,遗落才想起凤纹令牌的事,他俩合计了一番,觉得这位皇后娘娘对她似乎好了点。   “那是替皇上赏给天宝将军的,他拿来送你,也是因为他心里有你的缘故。”萧后不甚在意道,眼神在遗落通红的耳垂上停留了会:“怎么,你的耳垂……。”   遗落下意识的摸了摸耳垂,一碰就疼她的龇牙,尴尬道:“一直没有耳洞子,昨晚见娘娘赏的耳环实在漂亮,一时没把持住就刺了两个。”   “这……。”萧美娘掩口而笑,看着遗落颇有些莫名的爱怜:“穿耳本应是你母亲为你做的,怎么,他们待你不好吗?”   遗落顿了顿,皇后娘娘果然是闲的发慌了,想来她是孤儿这种事在这些贵人眼中也是稀奇事吧。诚实的答道:“义母全家都待我很好,并未拿我当外人,多谢娘娘关心。”   萧美娘也觉得自己问的有些直接了,掩饰般的抚了抚眉角,而后起身几步走到自己梳妆的地方,取出一盒子放到遗落面前:“人家都说送礼要成双,我赏赐的东西既然到了你手里,那我便再送你一礼。”   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木盒子:“里面是些玉坠子,我戴不了那么多,你选几个去吧。”   遗落被萧美娘的慷慨唬的赶紧从位子上站起来,有些故意生分的道:“娘娘美意,民女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遗落万万不敢再要娘娘东西的。”   萧美娘坐回软榻,靠在软垫上,根本不容遗落拒绝:“你打开看看,可有喜欢的?”   遗落没法只好掰开木盒盖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种翡翠坠子,深绿的浅绿的,水一色的,晃的她一阵眼冒金星。本想随意拿一个权当成全这位皇后娘娘的慷慨大方,却瞟到一造型甚熟悉的坠子。遗落有些吃惊,一迟疑还是将它拿了起来。她拿起的这枚玉坠子同她送给宇文成都那坠子十分的相似,想起义母说的那坠子是当时捡到她时,她身上唯一的东西,为何萧皇后的木盒子里也有一枚这样形状略有些怪异的玉坠子。   “怎么了,选到喜欢的了?”萧美娘见她不说话,问道。   遗落将手里的玉坠子放了回去,默了会又拿了起来,虽说这具身体只有灵魂是自己的,但是毕竟也算是自己的身体,若这能找到这一身体的亲身父母也算还她鸠占鹊巢的这一桩因果。   “算不上喜欢,只是发现娘娘的这个玉坠子同我身上的那个有七分像而已。”她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哦?”萧美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遗落眼巴巴的看着萧美娘,盼望她能说的什么,岂料萧美娘放下茶杯后笑道:“这些都是皇上赏我的,有些又是外面进贡来的,我见它与其他玉坠子比形状有些特别,便一直留着。”   “怎么,落姑娘也有一枚相似的吗?”   遗落点点头:“是有一个与这个挺像的,义母说捡到我时,我身上便挂着。”   “是么!可惜这些玩意太多了,本宫也记不得是何时何地得到的,不然或许能帮你探听你亲生父母也不一定。”萧美娘有些歉意看着她。   虽然有点失望,不过还好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也笑道:“或许只是凑巧罢了,不劳娘娘费心了。”   萧美娘雍容华贵的摇摇头示意无妨,又按了按额头,叹口气道:“本宫有些累了,想必皇上也快下朝了,本宫就不留你了。”   遗落巴不得听到这句话,立马起身实相的告退。萧美娘又唤了那个叫觅儿的婢女送她出去,还吩咐她:有空就来陪她说说话。   遗落走后,萧美娘挥手让候着的宫女都下去,自己子软榻起身走到桌前,将遗落放回去的那枚玉坠又拿了起来,爱惜的抚了抚,紧紧按在胸前。   一向倾国倾城只见笑颜的萧皇后,此时罕见的有眼泪自眼角落下,滴在华丽的凤袍上,勾人的美目此时空洞的看向寝宫的一角,哀伤笼罩全身,喃喃自语的唤道:“小叔叔……”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门外传来心腹婢女的声音:“公主,皇上下朝后去朱娘娘那里了。”   萧美娘自嘲一笑:“好一个郎情妾意。”   看着因为握的太紧,白嫩的掌心已经印出了玉坠子的样子,形似一截扶桑木,那是他们西梁萧氏一族的图腾。这个玉坠也是西梁王室一脉的子孙才有资格拥有的。她是西梁公主,自然有,她那惊才绝艳的小叔叔自然也有。   “觅儿,你去告诉相国大人,就说本宫要见他!你知道的,不然让别人看见。”   “是,奴婢明白。”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   萧美娘将玉坠子放回木盒子里,又对着铜镜理了理妆容,望着铜镜理倒映出来的容颜,温柔道:“小叔叔,大隋灭了之后,我便来陪你。只要你肯原谅我,即使十八层地狱一一受尽,我也愿意。”   72.-第七十二章 身世   杨广心情愉悦的退了朝,大殿之上的众臣极有眼力的纷纷快速离去,给最前方那几位挪地儿。   李元霸笑嘻嘻的看着身边的宇文成都:“宇文将军,我以后就跟着你了。”   宇文成都沉默的颔首。   “天宝将军,我四弟就有劳将军了。世民先在此谢过。”李世民也走到宇文成都跟前谦谦有礼的道。   “秦王言重了。”宇文成都还了一礼。   “成都,你随为父出来,我有话要问你。”宇文化及扫视了一番李家几人,甩袖子率先走了出去。   宇文成都望了眼李元霸,吩咐道:“明日带上你趁手的兵器来找我。”   “好咧。”李元霸喜滋滋的答应着,目送宇文成都走远后,才回头想在自家父亲面前得意一番,他不是时时骂他顽劣么!今日,他也算为他老人家长脸了。   刚回头就看见自家老父恶狠狠的看着自己,本能往一向疼爱自己的二哥身后一躲:“爹,你瞪我作甚?”   李渊被他气的脸皮发红,偏偏知他是个不懂事的,朝廷之上的你争我夺又如何与他说的清楚,他李家对宇文一族唯恐避之不及,这傻小子还眼巴巴的送上门去,这不是任人拿捏吗!李世民拍了拍李元霸,才朝李渊道:“父亲,元霸年纪小不懂事!天宝将军盖世英雄,他仰慕也是人之常情,况且皇上也对元霸喜爱不已,相信不会有人敢做有违圣心的事。”   李渊叹了口气:“但愿吧。”   又对李元霸厉声道:“这是在行宫,不比在家里在山上,你给我规矩些,少惹些事让你娘担心。”   “哦。”李元霸恹恹的答道,他有些委屈,他这也算出人头地了吧!为何爹爹还要骂自己。   宇文成都随自家父亲大人走了出大殿,一路无话的回到相国大人的住处,宇文化及转身扬手就是一巴掌。   只听见“啪!”的一声,宇文成都被扇的嘴角有血渗出。   “跪下,你干的好事!”今日大殿之上,杨广对李元霸的重视,让李家地位在朝中更加巩固了。他几次三番费心设计都让李渊逃了过去,如今再来个李元霸,以后若想再除李家,那就更难了。   “父亲,孩儿……。”宇文成都无话可说,试问如果早些知道金鹏就是李元霸,他还会不会放下防备诚心结交,还会不会提出让他跟随自己效力帐下?   “你近来越来越来感情用事!成都,你身肩我宇文家族的荣辱兴衰,你还不明白吗?英雄情长只会让你做大事时有牵绊,你这般心有挂碍,如何做天下第一!”   “父亲,孩儿从不想做天下第一。”宇文成都身形笔直的跪着,如出鞘之重剑,无锋。   “你……?”宇文化及扬手那一巴掌刚要落下,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道:“相国大人,皇后娘娘有请。”   宇文化及收手,低声道:“知道了,告诉娘娘微臣随后就到。”   “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宇文化及负手推门而去。   萧美娘坐在案坐上,看着宇文化及给她行礼,笑着摇摇头:“相国大人无须多礼。”   “请坐。”亲自动手斟酒一杯,递给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大人。   “娘娘找我来,是否又是为了李密李大人的事。”上次这位美艳皇后请他帮衬一把朝中的那位新贵李密李大人,他虽然答应了,却还是背地里参了李密一本!因为多年朝堂翻滚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李大人或许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萧美娘芊芊玉手盖上宇文化及的手,柔媚娇声道:“他不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我今日找你来,是为我们的大事。”   宇文化及闻言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才笑道:“娘娘有吩咐只管说。”   萧美娘起身走到他身前,微微俯下,在他耳旁说道:“我助你夺位,你需答应我个条件!”   “娘娘请说。”宇文化及一把将她拉到怀中。   萧美娘也不在意,依旧柔声道:“你即位之后,封你儿子宇文成都为皇储,令他取遗落为太子妃。”   “并,你百年之后,需得留下遗诏,让她母仪天下!”   “那个丫头?”宇文化及有些吃惊的看着怀里的美人,楞了楞:“她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酿酒女,如何会是我儿的良配!更不用说做那母仪天下的皇后。”   萧美娘自他怀里起身,回到案坐上,冷笑道:“她可不是身份低微的民女,她是我西梁萧家的女儿,我能坐的位子她为何坐不得!”   “什么!”宇文化及自问也算遇事不露声色之人,陡然听闻这个事,还是有些震惊不能自己。   看了萧美娘半晌,觉得她不像同他说笑,问道:“那她是?”   萧美娘嘴角带着丝眷恋:“她是我小叔叔——萧煜的女儿。”   “萧煜?那丫头竟是他的女儿!”宇文化及对萧煜一点都不陌生,西梁国主最小的弟弟,亦是西梁最有能耐之人。就因他早早离奇消逝,西梁国中再无将帅英才可堪大用,才被大隋压制的不堪一击!当时他病逝的消息传来,先皇还曾抚掌感叹:“天助我也,天亡西梁!”   “怎么,相国大人不答应?”萧美娘眼中精光闪过。   宇文化及沉默许久,握紧酒杯:“好,我答应你。”   “如此,我们大事可成。”萧美娘将手中的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宇文化及手中的杯子,满意的笑道。   这样他日去到九泉之下,小叔叔也会原谅她些许吧,虽然她早已罪孽深重。   宇文化及走后,觅儿进来就瞧见自家公主拿住酒杯一杯接一杯的灌,有些心疼劝道:“公主,少喝些,伤身子。”   萧美娘半趴在桌上,举着酒杯朝一直跟随自己的婢女道:“觅儿,你不懂,不懂我的罪孽。”   继而问道“你说小叔叔知道这一切后会原谅我吗?”   “煜王爷一向疼爱公主,他一定会原谅您的。”觅儿苦苦的劝道。   “不,他不会原谅我的!”萧美娘撑起身子,将桌上的酒杯扫落一地,哭道:“他要是知道是我害他骨肉分离,是我害他心中挚爱抑郁而亡,他一定不会再理我了。”   “如果不是我抱走了他不到三月的女儿,他的王妃就不会伤心欲绝大悲而亡。他也不会终日郁郁寡欢只知抱酒痛饮,累及自身以致伤口恶化,最终咯血病逝榻上。”   萧美娘摇摇欲坠,跌坐在华丽的寝宫地上,捂住胸口清泪满面:“是我害死了他,也害了西梁!”   73.-第七十三章 萧美娘 (亦算番外)   大隋的皇后坐在冰凉的地上,发上的美钗“哐当”一声掉落下来,清脆的响声打破寝宫的寂静。萧美娘终于从悲伤绝望中回神:“觅儿,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会。”   觅儿心疼的看着自幼跟随的公主,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奴婢就在外面守着。”   萧美娘挥了挥手让她下去,自己慢慢的走向空荡宽敞的床,也不管身上还穿着华丽的凤袍,直接合衣躺下。   她觉得累极了,只想睡一觉,抛开复国报仇,抛开这个折磨自己多年的愧疚。   可是一闭眼,脑海里全是一个人的音容相貌,全回荡着当年初见时的那句:小心一点!   她的小叔叔,世人赞他白衣俊王,西梁女子都以见他一面为荣。   初见他那年,是他刚刚游历天下归来之时,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家宴上,她惴惴不安的隐坐在角落里,听着周围王室宗亲说着家国天下,听着那些身份甚至不如自己的郡主,宗室女子说着时兴的衣料首饰。没有人愿意同她一起,因为她生来不祥。   她想早早告退,父王想来也不会在意她是否在场。鼓起勇气起身上去福了一礼:“父王,阿媚身体不适,想先告退。”   西梁王难得疼惜的看着这个不常见的女儿:“可要紧?”   她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自幼尝惯人情冷暖,她还是不敢有太多奢望,更加谦卑:“不碍事,谢父王挂心。”   刚刚准备退下去,耳边就传来些许窃窃私语,很小但足够刺耳:“还真是不祥,太好的日子身体不舒服。”   “是啊,真晦气!”   说这样话的也许是她的堂妹们,也许是其他宗室女子,更或许就是她的亲生姐妹们。可是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她早已听惯了这样的话。她是生于二月的女子,江南风俗是为不祥。所以她一出生就被送出了皇宫,由母家舅舅抚养,过得很不如意。她也常常背地里怨恨,可是再恨再怨亦无法改变她是个不受重视甚至被嫌弃的公主,握紧拳头只想快点离开。   还差几步就能逃离所谓的家宴大殿了,她步伐迈的有些急又低着头,却不料撞上了同样走的急正准备进殿的萧煜。   “小心一点!”温和的嗓音,温和的手掌将她扶住,让她不由的抬头。   这一抬头,便入了魔障。她从未见过这样丰神俊朗的男子,他是画中人吧!   正当她脸红耳赤准备表达歉意时,就听见身后传来自家父王一声大笑:“阿煜你这小子,还知道回来!一走就是几年,若不是有书信时时传回来,我都要派人寻你了。”   那白衣男子亦是一笑:“王兄挂念小弟,是小弟的福分。”   这一声“阿煜”让她明白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是何人了,她虽不受人待见却也身在王室的圈子里,自懂事起常常听到其她女子说他,说他有天人之姿,说他文武双全,说他不拘小节不喜王室生活,常年在外游历天下。   听多了也就同她们一样对这个小叔叔有些好奇有些仰慕。可惜自她懂事起这个小叔叔就常常不在国都江陵,她这个尴尬的身份除了重大的日子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圈子里,所以一直未曾蒙面。直到那日家宴他从外赶来,与刚刚要退下的她撞到了一起。   “你是谁家的丫头,生的这样别致。”他以为她是宗室近臣的女儿。   “我……,我是……”她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耐心的站在那看着她,大殿上的人也纷纷注视着他们这里。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窘迫,但也不愿意让他瞧低了自己,声音不大却也清晰:“萧媚,我叫萧媚。”   白衣胜雪的男子看了她半晌,亲切的摸了摸她头发:“原来你是阿媚啊,都长这么大了。”   她从未想过他居然知道她,他的语气里没有嘲讽没有嫌弃,有的只是爱怜和温暖。   那日过后,据说父王与他彻夜长谈一番,他便留了下来再没有回到自由自在的天地里去了,据说有那好事者去问他为何不再离去,他苦涩一笑将佩剑出鞘,答道:我有与生俱来的责任。江陵的那个早春因为他的归来,多少闺阁女子喜上眉梢,暗自欢喜。   大殿一别之后,她又回到了舅舅家里,依旧谦卑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只是他竟然常常来看望她,给她买时兴的衣裳,带她出去游玩。   他说:阿媚,你与那些人的不同的,你是干净的。   他常常同她说他在外面的日子,有仗剑倚歌的潇洒,有肝胆相照的兄弟,有为民除害连破数十山寨的豪情。   他说她便乖巧的听着,他笑她便陪他笑,他苦闷她便为他斟酒。因为他对自己的亲近,以外不待见不亲近她的那些女子也纷纷向她示好,借机打听他的事情。她不喜欢她们,甚至是厌恶但是她也懂得何为人情世故,所以也常常同她们说些他的事。不过她从不担心他会喜欢这些女子,因为这些人不过是庸脂俗粉,如何入得他的眼。   直到他将要大婚的消息传来,他的王妃是他的幼时的青梅竹马,朝中一个老臣的女儿。她对这个女子是有几分印象的,姿色平平,不爱说话,也是少数几个没有对她露出嫌弃之色的女子,每每见她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礼。她也纳闷过这个温婉善良的女子为何还没有出嫁,如今才明白,她一直在等,等他归来。   她急匆匆去找他问:为何要娶那个女子时。   他对她说:馥儿等我多年,我不可负她!   她突然就在他面前哭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他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眼泪,哭的就更厉害了。   他很着急的问:阿媚,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小叔叔替你出气!   他说:谁也不能欺负我们阿媚!   她不敢答他的话,只是拼命摇头,她心里的话不敢说出口,怕惊了天,造了孽,怕报应在他的身上。   见她哭着摇头,他试着问道:是不是在你舅舅家过得不好,不如我大婚之后,请求王兄,让你跟着我可好?   她呆住了,跟着他?止住眼泪抽搭道:我不祥的。   他却笑着说:我也生于二月,有何不祥?我明日就去请求王兄,阿媚也是我们西梁的公主啊!   后来果真他大婚之后,她便住进了他的王府,生活也涣然一新。王妃也待她很好,可是她却不愿意与她亲近。天下局势越来越紧张,他已经常住军营,她十天半月才能见上他一面,一次见他比一次消瘦,她那时便恨自己为何不能为他分担一些,于是她读兵书习谋略甚至学帝王权术,只为有朝一日能为他排忧。   他与王妃之间,她总觉得有些不对。王妃对他很好,无微不至,那一腔情义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也无需掩饰。他对王妃也很好,但那种好那种笑,让她觉得或许他根本不爱王妃,娶她只是为了还情。   她暗暗欢喜着这种猜测,却不料一日王妃高兴的对她说:公主,你又要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她神志不清的说着恭贺的话,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天,醒来便听说王爷回府了,正高兴呢!从那时起,他回府时间明显多了,也高兴了许多,她甚至敏感的发现他看王妃的眼神也渐渐不同了。   她很害怕,他有朝一日会不会同别人那样遗弃她,惶惶恐恐的过了几个月,王妃分娩下一个女孩,那是她的堂妹。他爱如珍宝,取名喜乐。   他的眼里心里再无她分豪,她恨透了这个妹妹也恨透了自己恶毒。   惶恐和恨意压的她无法喘息,她不顾一切的告诉他:她喜欢他!是女人喜欢男人的那种喜欢。   当她把这话说出之后,他没有意料之中的雷霆之怒,也没有厌恶,而是平静的告诉她:他是她小叔叔,他们之间早已注定只是亲人。   她何尝不知道,她崩溃的大哭,撕心裂肺的抱住他,告诉他:她不在乎,她愿意同他一起离开,去过他想过的那种日子。   他却推开她的拥抱,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让她彻底疯魔的话:馥儿已是我妻,喜乐也出生。她们才是我一生挚爱。   就因为这句话,她疯魔了,是不是没有这妹妹,他就会跟自己走,甚至接受自己。于是她将不到三个月喜乐偷偷抱出了王府,交给人伢子。她给了许多银子,让他们给她找个好人家,喜乐身上的那枚玉坠她本是想取下来,可是一迟疑终究还是留在了她的身上。   小郡主失踪生死未卜,王妃本就是难产伤了身,大悲之下竟然消香玉损。她日日愧疚难安,但是每每想到以后他身边只有她一人了,便也是高兴的。但是他却越来越颓废,校场练兵竟失手重伤了自己,她日日在他塌前照料,但再没有见他笑过。   她哭着劝他,让他同自己走,离开江陵,寻一处世外桃源再不理天下纷争。他却只顾喝酒,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有一次她问急了,他将酒壶摔的粉碎,第一次吼她:西梁安危是我的责任!我岂可一走了之,要走你自己走吧。   她被吓坏了也气从心来,她不惜犯下罪孽,只是想和他在一起。一赌气,便从王府搬了出去,回了舅舅家,每次心软想去看他时便自己将门锁住,她以为他还是会同以前那般来宠溺她,来迁就她。   一直等,等来的却是他咯血病逝的消息。她跌跌撞撞的跑回王府,晕倒在他灵前,醒来之时已经身在王宫。原来他临终有言:一是放心不下西梁安危。二便是放心不下她。父王在他弥留之际答应他,会让她重返王宫,补偿她这些年所受的委屈。   回到了最富丽奢华的地方,却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心。他死了,她也就跟着死了,他临死之际都还不放不下西梁,她便帮他守着。西梁无危之后,她自甘愿上刀山下油锅,只要他能原谅她。   杨坚兵马来势汹汹,她父王与朝中大臣欲降,只有她力劝与大隋生死一战。可惜无人支持她,降国那日,王宫女眷纷纷自尽不愿受辱,唯有她单骑出城,去见了杨广。西梁若亡,她有何面目再见他,唯有报仇,灭了大隋,她才敢去见他!   小叔叔,刀山油锅十八层地狱我都不惧,唯怕你不肯见我,原谅我!   74.-第七十四章 心疼   遗落从萧美娘的寝宫拐了出来之后拐了许多弯都没有拐回住处。适才在萧后的宫门口候着的时候,她觉得渡娘在那眼巴巴的有些懒的等,就坚持让她先回去了,结果出来时她不知是走岔了还是这行宫修的太蜿蜒复杂了,她楞是走了大半天也没走回去。   好不容易碰见几个宫女太监,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做粗活的,一问三不知,捶着腿挪到一阴凉的花坛上坐着,心想渡娘久久不见她回去,应该会来找她的吧!小时候家里长辈不是常教:如果走迷路了,就在原地不动,会有人来找你的。虽然她现在处的这个地也不能“原地”的了,姑且就当它的“原地”吧。   坐了大约半个钟头的样子,渡娘这丫头终于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她面前,大口出气:“姑娘,我可算找到你了,见你许久没回来,担心死我和秦将军了。”   遗落还没有回复力气,恹恹的看着她:“我迷路了。”   渡娘想笑不敢笑的,憋的很辛苦:“看姑娘你以后还让我先走不?”   遗落做讨好状的扶住她,坚决表明立场,以后再也不做这种超乎她智商的事。   其实她也快误打误撞的走回去了,只是一直在后面那一块转悠,始终转不到前面来。渡娘不亏是一盏指路明灯,依旧带她七拐八拐没拐多久,就拐回去了。其实渡娘刚回去休息了会,觉得遗落差不多从皇后娘娘寝宫出来了,便去接她,结果到了皇后娘娘的宫门口,听那些丫鬟说:姑娘已经走了。她又急急忙忙的赶回来,结果还是不见遗落,心里琢磨她定是迷路了,这又急急忙忙的去寻她,过程忒曲折蜿蜒了。   走到回廊处,见秦鹰在那杵着,便问道:   “将军回来了吗?”   秦鹰听她问及,有些皱眉道:“将军刚刚回来,末将觉得他脸色不大好。”   遗落心里“咯噔”一声,暗自想到莫非是因为李元霸的事生气了。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去,就瞧见他一个人坐在桌边喝酒,将门反手关上。走过去故作轻松道:   “你回来了啊!我刚去皇后娘娘那里了,怎么样皇上对鹏弟可还看得上眼?”   宇文成都端酒杯的手一顿:“恩,他是唐国公的四子——李元霸。”   把刚在路上排练许久的吃惊表情拿出来,惊讶道:“真的?臭小子居然敢骗我!”   “他倒也不是真心骗你的。”宇文成都将大殿上发生的事给遗落说一遍,下结论道:少见的赤子之心。   “哦。这样啊,那也确实不能怪他,鹏弟倒也笨的讨人喜欢。”   见宇文成都还在喝酒,遗落私以为很久没看见他这样喝了,听他话的意思也不像是生笨鸟的气啊!将凳子往前搬了搬,挨着他左手边坐好,俏皮的唤道:“将军大人?”   宇文成都自知右脸还有些红,不想给她看见,见她靠过来,身子往右边侧了侧。   “天宝将军大人?”   “成都?”遗落见他不说话,见她坐过来,居然还往外挪了挪。   越发狐疑嘟囔道:“怎么了?”   “没事。”宇文成都不想她担心,也不想她卷入朝廷之上来。   遗落揪着他威风凛凛的红披风扯了扯:“那你见我坐过来,躲甚躲啊?”   宇文成都闻言,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太明显了,又将身子挪过来点,以示自己并没有躲她。这一挪就让遗落十分眼尖的看见他右脸有些红,下意识的就探了探脑袋想看个究竟,瞧仔细之后,楞了会:“你脸怎么了?”   宇文成都没说话,抬手又灌了一杯酒,可是脸色的苦闷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了。   遗落看着他脸色的红印心疼不已,小心的问道:“相国大人打的么?”   宇文成都放下酒杯,突然将身边挨的极近的佳人揽入怀中,按在胸前,低声道:“落儿,别问了。”   遗落在他怀里眨巴了一下因为心疼快要出来的眼泪,也伸手将他抱住。   “好,我不问。”其实有些事,她也能猜到不少,比如他背上的那些伤,比如他曾反复告诉自己,如果他父亲来找她,让她一定要小心应对。   这一身铠甲她挨着都是冰凉的,他穿在身上且不是又冷又重。八卦飞龙宝甲即使再威风再耀眼,又和枷锁有什么区别!   过了一会,从他怀里起来,伸手摸了摸他有红印的右脸:“还疼不疼?”   宇文成都将她抚上来的手握住,脸色要好了许多:“不疼了。”   遗落鼻子又是一酸,起身去柜子里将她的薄荷膏拿了出来,故作严肃道:“不要乱动,不然我一不小心抹进你眼睛里,那就难受了。”   宇文成都见她去那盒子就知道她又要给他上药,不过他觉得这次实在没必要上药,遂轻声婉拒道:“不用,一点都不疼。”   “你别动。”遗落压根不理会他的拒绝,依旧将药膏抹上他的右脸。也不知是被薄荷的味冲的还是见他嘴角还有丝丝没有擦干净的血迹,心里一难受,眼泪就掉下来了,滴在他的铠甲上。   宇文成都见她哭,叹口气,又将她揽入怀中。手掌摩挲着遗落的头发,哄道:“别哭了,真的不疼。”   遗落吸了吸鼻子,在他怀里闷声道:“我才没有哭,是这薄荷膏熏着我眼睛了。”   “好,都怪它。”宇文成都带着笑意的说道。   遗落见他心情好了许多,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矫情了,又吸了吸鼻子说道:“我那玉坠子你带在身上么?”   宇文成都点头,自从遗落给了他之后,他一直贴身带在身上。   “怎么了?”   “我刚刚不是去找皇后娘娘还她的令牌子么!她拿了一盒玉坠子说要赏我些,我没敢要。但是我在那里面发现一个坠子和我这个真的很像。”   宇文成都卸下盔甲,从怀里拿出遗落那枚玉坠子,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遗落从他手里接过来,又根据印象对比了一番,确定的点头道:“恩,我拿在手里看了许久,和我这个确实长得像。”   又有些失落的说道:“可惜皇后娘娘说她不记得她那个玉坠子是从哪得来的了,只是觉得独特,便留了下来。”   宇文成都皱眉道:“既然觉得独特,那就应当记得从何而来?”   遗落瞪大眼睛,看着一向比自己聪明百倍的心上人,结巴道:“你……你是说皇后娘娘骗我?”   “无法确定。”他既觉得那位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皇后娘娘是个极精明的人,又觉得她同遗落之间并无间隙如果知道玉佩的来历也不至于骗她,除非这个玉坠子同她关系很大。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遗落见他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宇文成都闻言,冲她安抚的笑道:“没有,我以后帮你留意一下。”   “恩。”又将玉坠子还给他,故意凶巴巴的威胁说道:“你可不能把它掉了,要是掉了,谁捡了去我以后就嫁给谁!”   宇文成都将它收回怀里,听她这样说明显一怔,反应过来之后坚定柔声道:“你放心,我就是掉命也不会掉了它。”   75.-第七十五章 笨鸟闯祸了   这日,遗落带着渡娘打着宇文成都的名号,去行宫的厨房蹭了一个火,做了几块糯米枣糕,刚刚端回去准备享受,门“砰”的一声就被震开了,扬起无数灰尘。   遗落手里拿着一块糕,眼神震惊的看着进来的人,哽了哽:“霸爷,你这灰头土脸的干嘛?”   自从李元霸从了军,跟了带头大哥宇文成都之后,深深的觉得遗落唤“鹏弟”有些不符合他的英雄气概,不能体现他铁血真汉子的风范,特别严肃的告诉遗落以后要叫他:霸爷!   李元霸转身向外面看了看,又将门关的死死的,走到桌边来。看着桌上那盘还在冒热气的枣糕,咽了咽口水,就当遗落以为他要饿狼扑食的时候,他出乎意料的端起一盅茶喝了个底朝天。   “霸爷,你怎么没在校场啊?找我有事?”   李元霸先是叹了口气,接着欲言又止的看着遗落,最后一拳打在桌上,震得桌上的东西跳了跳。   遗落就纳闷了,他一向除了吃就是练武的,这段时间感觉他过的很潇洒自我啊,这是怎么了?   又咬了口手里的枣糕,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李元霸纠结了半天,小声的说道:“小爷我好像犯事了。”   “啊?”遗落和渡娘都木木的看着他!   渡娘反应过来之后,十分有眼力的冲遗落道:“姑娘,我去看看前阵子你要的花样,琥儿那丫头给你弄出来没?”   遗落朝她点点头,又将桌上的点心包了几块让她给那个针线活极好的琥儿带去。   渡娘走之后,遗落才开口问坐在对面那个颓废的汉子:“你犯啥事了?”   李元霸咬着牙道“小爷刚刚在校场上失手杀了人!”   遗落嘴里正吃得香,听他这么一说楞是给哽的出不了气,幸好李元霸见她哽的难受,给她倒了杯茶水。遗落拍着胸口刚顺口气,就指着他惊恐道:   “你……你杀了人!!”   李元霸见她声量颇高,连忙唤道:“落子,你小声点。”   遗落懵了懵,又给自己续了个杯,忐忑的问道:“笨鸟,你杀了谁啊?”   “可有什么缘故?对方是个什么来头?”   若是双方都有错,依笨鸟的后台应当没什么大碍,最多受些罚。   李元霸甚霸气的吐出三字:“靠山王……。”   “什么!你杀了靠山王!!”遗落被他唬的差点从板凳上掉下去!   李元霸见遗落吓的一脸惨白赶紧解释道:“不是,靠山王的什么太保,叫曹林的。”   “到底怎么会事啊!你怎么惹上他老人家了?还杀了人家的义子!”遗落觉得笨鸟这次祸闯的有些大了。   李元霸说出来之后反而没有先前的紧张了,拿起桌上那块他垂涎已久的枣糕,道:“你听我给你说啊。”   原来靠山王他老人家远在登州听说当今皇上下扬州来看琼花了,吓得赶紧点上精兵,带着自家的那些太保,马不停蹄的就赶来太原保护自家这个不像话的皇上来了。   到了太原,靠山王老人家就进行宫面圣了,让自家那个几个太保带着兵去安营扎寨,还特别吩咐了就靠着皇上带来的兵扎寨,这样有个什么意外好照应。   结果几个太保就带着登州宾浩浩荡荡的奔向了营地,好巧不巧宇文成都那会是在御前保护着,整个营地颇有天宝不在霸爷做主的趋势。站岗的喽啰看见来了一大队兵马远远的朝这边来,立马就去禀告了“李元霸”将军。这厮一听以为来了大敌,扛上两铜锤就站在大营口,特霸气的喊道:“来者何人!”   人家哥几个好歹也是王爷的义子,身份也高贵着呢!见迎来的是个毛头小子,口气还不好,赶了几天路也颇有些心情烦,但也回了句说是:靠山王的兵马。   李元霸郁闷的说:“我哪知道靠山王是谁啊?宇文大哥走的时候告诉我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   “他们非要靠近!我自然是不让的。结果那其中一个人就恼了。”   “他恼了,你就把他杀了?”遗落干巴巴的问,她觉得这笨鸟绝对做得出这事来。   李元霸不满的看着她:“哪能啊!是他说他要教训小爷,小爷根本就没有还手。只是他后来纵马举刀就向我砍来,我急了才用锤挡了一下。”继而有有些鄙视的说道:“我哪知道他那刀这般不经事,我举锤轻轻碰下就断两截了。”   “然后呢?”   “然后有半截刀不知怎么的就插他头上了,他……他就死了。”李元霸也郁闷,因为那人倒地之后,其他马上的人就恶狠狠的对他嚎道:说他杀的乃是靠山王的十太保——曹林,让他有种不要跑,他们马上就要去禀报皇上和靠山王。   起初李元霸都满不在乎,看见身边的喽啰都吓得打摆子,才发现有些不对,问道:“靠山王是谁?”   他们才告诉他:靠山王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天下兵马大元帅。这厮才有点被吓到了,又听见身边的喽啰说好像天宝将军回来了,吓得他立马撒腿就跑。因为宇文成都平日给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军法如山,违令者斩。军法的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要以下犯上,他私以为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比他的官大多了。   遗落消化了一会,问道:“所以你就跑我这来了?”   李元霸不好意思的点头:“我不能连累我爹爹和娘,还有哥哥们,所以……。”   “靠!你不怕连累我啊!”遗落没好气的骂他!   “小爷才不是那种连累朋友的人,小爷是来给你道别的,顺便拜托你替我转告我爹爹和二哥一声。”   “就说,就说小爷不孝!”   遗落瞧他眼圈都红了,也不好骂他了,只好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就此跑路么!”   李元霸无奈的点点头:“只有这样了,小爷不怕死,但是又觉得这样死的有些冤枉。”   遗落沉呤了会,也有些纠结看着他。若是杀了旁人,倒也还好说,这可是皇上他亲叔叔的孩子,虽说是个义子,但也是自小跟在身边当亲儿子养的。杨林不报这个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她总觉得笨鸟就这样跑路了,有些不妥。   “笨鸟,我觉得你这样跑了,有些不妥!你能跑哪去啊?”   李元霸揪住那撮黄毛扯着,破罐子破摔道:“跑到哪里算哪里,如果一个不小心被抓住了,十八年后小爷还是一条好汉!”   “话说如此,我觉得你还是和你爹爹还有你二哥商量一下,等宇文成都回来我再给他说说,看看还有折中的法子没有。”   话刚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还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恭敬的喊道:将军大人!   李元霸紧张的看着遗落:“怎么办,宇文大哥回来,他定是来拿我的!”   遗落觉得宇文成都还不至于抓他去给靠山王:“不至于吧!”   “哎呀,要是来别人我还能打出去,可是宇文大哥了,我难道还要同他动手么!不同他动手,难道小爷要束手就缚吗?”   遗落也有些慌了,灵机一动,指了指床底:“要不,你先去躲躲,他进来了我帮你套套话!”   “落子,够义气!”李元霸甚敏捷的滚进床底里躲了起来!   76.-第七十六章 被发现了   李元霸刚刚滚进床底下,宇文成都拿着他那镗子就推门进来了,一张脸很是严峻。遗落心虚的瞟了眼床底,掩饰般端起桌上的糕点: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我刚做的糯米枣糕,你来一块么!”   宇文成都将脸色放柔和些,接过盘子又放回桌上,道:“我一会再吃。”   遗落木讷的点点头,强制性不让自己往床底下看去。   “你今日可看见元霸了?”   遗落闻言赶紧摇头:“我已经有许多日没看见他了。”   顿了顿:“真的,我不骗你。”   宇文成都定定的看了她一会,突然坐下来,将凤翅镏金镋立在一旁,漫不经心道:“你可知他闯祸了?”   遗落刚想点头,又立马摇头,试探性的问道:“霸爷闯祸了?”   “他误杀了靠山王的义子——曹林。”   “喔。”遗落心不在焉的附和道,她刚刚已经知道了。   宇文成都又看了她一会,眼光扫着桌上的两个杯子,还有半截咬过的糯米糕,问道:“落儿,你怎么不吃惊,你不是一向与元霸交好吗?”   “啊?”遗落瞬间一张脸就通红,结巴道:“我……我是很吃惊啊!”   而后亡羊补牢般一阵扼腕道:“笨鸟怎么那么糊涂啊!”   “那你是在抓他吗?”   宇文成都颔首:“我自然要抓他去见皇上的。”   遗落一哆嗦,瞟了眼床,也觉得床也一哆嗦。纠结了半晌小心的问:“他如果,我说如果他被抓了,会怎么样啊?”   “一切由皇上定夺。”宇文成都也看着床的那一边严肃道。   遗落觉得那床又是一阵哆嗦,想起笨鸟先前可怜巴巴的样子,咬牙继续问道:“那如果他跑路了呢?”   “那便会祸及家族。”   “啊?笨鸟如果跑了,李家也会遭殃吗?”遗落怕李元霸躲在床底听不大清楚她同宇文成都的对话,特意将这句重要的信息拔高了两个调,希望他听的清楚明白。让他明白他跑了后果更严重!   宇文成都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好像在说:我等奉靠山王之命,缉拿李元霸,各处搜查。   宇文成都脸色一变,将凤翅镏金镋一跺地板,寒声道:“还不出来!跟我去见皇上!”   李元霸趴在床底被凤翅镏金镋震的一阵难受,再听宇文成都这样说,知道是被发现了。而且刚刚才知道他跑了还会祸及家人,他也不打算跑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灰溜溜的从床底爬了出来,宇文成都见他那样,一阵无奈!靠山王的人又在门外,不过是因为这是他的住处才没有搜进来:“你……。”   “还有……”本想说遗落不该这样与他一起胡闹的,结果见她鼓着嘴睁大眼睛望天,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只好又转身对在床底惹了一身灰的李元霸道:“我已经差人去通知唐国公了,你马上跟我去面见皇上。”   李元霸耷拉着脑袋,往日很神气的那撮黄毛也不精神了,恹恹答应了一声。遗落也没什么精神,她和笨鸟也算是情投意合,志趣相投,相交虽短感情颇深,只得安慰自己他这是去投案自首,或许能从轻发落。   “落子,爷走了啊!若……若爷有个不测,你记得每年这个时候给爷烧几串糖葫芦,还有你刚刚做的那糕也不错,一并给爷烧点来。”李元霸忒悲壮的说道。   遗落听得心惊肉跳又难过的,只得道:“要不,你吃点再去?”   李元霸叹口气,拿起桌上那一盘糕点:“也行。”   见他吃的狼吞虎咽的,遗落怕他哽着还给他倒杯茶。宇文成都见他们俩没完没了的,外面又是一阵喧闹,皱眉道:“元霸,你快点。”   李元霸还没说什么,遗落就眼圈一红,觉得宇文成都今天特不近人情了。不仅假装不放笨鸟走,还不让人把最后一顿吃饱,带着哭腔怒道:   “你干嘛啊!你让他吃完怎么了!说不定……说不定这是他最后一顿了!”说完就趴在桌上默默的流眼泪去了,笨鸟还这么年轻来着。   宇文成都被她说的一愣,又看见她哭,语气顿时就软了,解释道:“靠山王已经知晓了,我们还是早些去见皇上为好。”   见遗落不搭理他,又将语气放软些,说道:“谁给你说他要死的?”   遗落一听便知有转机,问道:“杀人不都是要偿命的么!”   李元霸居然也附和着点点头。   宇文成都按了按额头,又解释道:“还没到那个情况,越快去见皇上越好。”靠山王是皇上的亲叔叔,李家也是皇亲,再者是曹林先动手的,这事还得两说。若是皇上久不见李元霸去认罪,认定他是畏罪潜逃,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遗落闻言,也不管脸色还挂着眼泪,伸手就将盘子夺了过来,恨道:“吃!吃!别吃了,再吃小命都吃没了,赶紧去向皇上自首去。”   李元霸这才抹抹嘴,深呼吸一口气:“走吧,宇文大哥。”   宇文成都带着他走出去几步,就折回身来,伸手替遗落擦了擦脸上挂着的眼泪:“你放心,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恩。”遗落自知心虚,乖巧的应了声。   77.-第七十七章 哥俩受罚   宇文成都走在前面,李元霸跟在后面,到了宫门口宇文成都停下来,皱着眉看着一直焉嗒嗒的李元霸道:“一会见了皇上,你就如实说。”   他刚刚从御前得知靠山王的兵马到了,本是想回营安排一番,结果还没走近就远远看见最近还算老实不惹事的李元霸拔腿就跑,心下就有些疑惑他闯祸了。   果不其然,副将见他回来了,连忙忐忑的来报了前因后果,虽然说得有些结巴,他还是听明白了事情比较严重,也听到了一些关键句,比如:是曹林先动手的。   大殿上,杨广吃着萧后给他剥的葡萄表情倒不是很严峻,但是一身戎装精神抖擞的靠山王看着跪在大殿中间的两人,那神情恨不得上去立马为义子报仇。   “说说,怎么回事?怎么靠山王来告诉朕,你把曹林杀了?”杨广斜瞟了眼跪在下方的李元霸。   “回皇上,小爷……。”李元霸刚刚开口,宇文成都在他身旁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李元霸一顿,改口道:“回皇上,臣刚刚在校场练兵,结果来了一伙子人马,想挨着咱们扎营,我当然是要问他们是谁吧?”   杨广不可置否的道:“是要问清楚。”   杨广的认可给李元霸增添了不少底气,继续道:“结果那伙子人说他们是靠山王的兵马。”小心翼翼的瞧了眼坐在一旁的那老头子,有些歉意:   “小爷是真不知道……不知道靠山王是咱们大隋的王爷,小爷还以为……。”   “以为是哪个山里的山大王!”   又小声的嘀咕一声:“不是叫靠山……王么!”   此言一出,杨广嘴里咬着葡萄,楞了半晌指着杨林哈哈大笑道:“山大王!王叔……,这小子说你是山大王!”   “小辈,口出狂言!”   杨林气的脸皮发红,陡然起身抽出佩剑几步走到李元霸面前,就要杀他泄愤。宇文成都见状,跪着的身子一侧拦到:“王爷,这是在御前。”   杨林眼睛瞪的老大,也知御前不能放肆。将佩剑一扔,撩袍直挺挺的跪下,声音虽然苍老但是强劲有力道:“皇上,为老臣讨回公道!这个李元霸不仅杀了我的太保,还折辱本王。”   杨广笑着打哈哈道:“王叔莫要动气,这小子就是这个浑样。你先起来,待朕问清楚后,自然会还你公道。”   收起笑脸,看着李元霸颇有些严肃问道:“李元霸,你一五一十全部说来,不要再对靠山王不敬了。”   李元霸得令之后,将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在门口时宇文成都又提点了他一番。当然他也不傻,自然说了是曹林先动手的,他实在是属于误杀。还委婉的提到靠山王的家的兵器不怎么样,不然何至于他还没有怎么用力,那剑便断了,如果靠山王家的兵器结实点,说不定那曹林也不会枉死了。   “原来是场误会。”杨广听完下结论道。   “皇上,在场的兵士皆可作证,元霸天生神力,非寻常人能挡,他是无心的。”宇文成都拱手道。   “既然是场误会,那就……。”杨广已经准备起身了,大下午的被这事搞得他也有些泛了。   “皇上!”杨林又跪下了,痛呼道:“难道曹林就这样枉死了吗?”   杨广又坐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也是一阵纠结:“那依王叔的意思要如何?”   “老臣要李元霸一命还一命。”   杨广还没说什么,一个内侍急急忙忙的从殿外跑进来:“皇上,相国大人,唐国公,秦王求见!”   “喧!”   李渊难得和宇文化及联袂出现,身后还跟着根正红苗前途无限的秦王。三人行礼之后,李渊几乎是老泪纵横的叩首道:   “微臣教子无方,死罪,死罪。”   又朝杨林道:“还请王爷,大人大量,饶恕小儿。我李家一定会铭记大恩。”   “元霸,还不向王爷磕头请罪。”   李元霸跪着那纹丝不动,他刚刚陈述了一番,自己又想了一会,觉得他并没有多大的错,最多算一个“不知者有点点罪!”   李世民见他这个四弟的倔脾气又犯了,也小声喝道:“元霸。”   杨林冷哼一声:“原来是唐国公的爱子,他既说老夫是山大王,老夫何德何能能受李将军大礼。”   李渊闻言看着李元霸,如果不是在御前,他真想起身抽他,气极了怒骂道:“孽子啊!”   宇文化及笑眯眯的正想开口,借靠山王这火就此灭灭李家的威风时,就听见杨林又说道:“皇上,李将军既是天宝将军帐下,属下犯此大罪,天宝将军亦难辞其咎。”   杨林想的很明白,也看的很清楚,这个李元霸同宇文成都的关系匪浅。若任由这二人在军中结党,也就是任由宇文家族和李家在朝中结党,那么到时大隋江山则不保也!如果能借此机会杀了李元霸,断了两家的联系,宇文成都又因此获罪,大大灭了宇文化及的势力,曹林也不算白死了。   宇文化及闻言脸色顿变,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了会,记起似乎皇上确实把李元霸这个小子交给成都了。   斟酌了一番开口道:“臣以为,李将军也是无心之失,小惩一番即可!我大隋正是用人之际,若杀了李将军,那么我大隋必定失去一员良将。”   杨广指着宇文化及道:“还是你说的合朕的心意。”   “依王叔的意思是要杀了李元霸,还要降罪于天宝将军?”杨广不阴不阳的问道。   杨林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硬气果断的回了句:“是。”   “朕三日后就要登临龙舟启程扬州了,朕身边的人杀的杀降罪的降罪,到时候何人来护朕一路南下?”   “老臣愿拼死护驾。”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杨林已经不想替义子报仇了,只想如何能打压下去两家的势力,以保杨家江山无忧。   宇文化及本是想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对李家落井下石的,结果细细想了一番这事牵扯自家儿子,还真不敢对李元霸下手,只能选择保他。   遂拱手朝杨林笑道:“廉颇老也!”   “宇文老贼,你无恶不作,残害忠良,在朝中兴风做雨。本王还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杨林铿锵怒道。   “王爷何出此言陷害于我。还请皇上为我做主。”宇文化及也跪下了。   杨广示意萧美娘给他按按额头,看着下面乌压压的跪了一片,不耐烦道:“不要吵了!王叔也是一片忠心。”   “不就是死了个曹林吗!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身为朕的重臣,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杨林还是朗声道:“请皇上为老臣讨回公道。即使是个误会,那李元霸也是取了我义子性命,依我大隋军令,最轻也应当受两百军棍。”   “皇上,皇上,还请皇上开恩啊。”李渊连忙也朗声道,再怒再怨也是自己的心头肉啊,这两百军棍下去,元霸不死也得残,这如何要得。   杨广沉呤了半晌,刚想开口答应杨林,毕竟是自己的亲叔叔。就听见一直没说话的宇文成都道:“皇上,是成都管教不力,才使李元霸犯下此罪,臣愿替他领这两百军棍。”   “成都!”宇文化及被他惊的一声急呼。   “皇上,这不关我儿成都的事啊!”宇文化及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李元霸也怒道:“皇上,小爷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就是两百军棍么!小爷领了,宇文将军不必为我求情。”   “四弟,你少说两句。”李世民觉得这个殿上的场面有些混乱,靠山王一向忠勇却不知为何一心要至元霸于死地。宇文家族一向与他们家不对盘,却不知为何宇文成都愿为自家四弟领这刑法。   杨林见宇文成都这般也乐得如此,毕竟李元霸同宇文成都比起来,他更愿意灭灭宇文家族的气焰。   开口道:“既然宇文将军如此爱护属下,本王亦愿意成全你。”   “谢王爷。”宇文成都望也不望他,不卑不亢的回道。   “皇上……。”宇文化及狠狠的瞪住越发得意的杨林,他这是在抽他宇文家的脊梁。   杨广挥开萧美娘给他按额头的手,自家揉了揉,他也不知说什么好!李元霸他都不想打,何况是宇文成都,可是不打靠山王这边又怕他心生怨恨。萧美娘见状,看了眼跪在下面的宇文成都,柔声道:“皇上,不如天宝将军和李将军各领五十军棍,以做小惩。想来靠山王也不愿见我大隋一下子重伤两员大将。”   杨广闻言猛的一拍身边佳人的肩膀,正色道:“皇后的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五十军棍打下去,依宇文成都和李元霸的身子只会有些小伤,不会有大碍。靠山王这边亦可交代了。   “王叔不必再说了,你要体谅朕。”杨广直接封了杨林的话,他实在是有些越来越看不惯这个王叔了。   “尔等,也都不必再说了。此事就此作罢,谁再提起,朕定严惩不贷。”   “是。”此言一出,众人皆叩首。李渊更是抹了抹汗水,心道:总算是保住命了。   宇文成都同李元霸去殿外领罚,卸下铠甲,跪在一起。那主刑罚的两个兵士,有些心虚道:“大将军,皇命难违。多有得罪了。”   “我明白,你们无需多言。”宇文成都颔首道。   李元霸愧疚使劲扯那撮黄毛咬在嘴里:“宇文大哥,是我连累你了。”   “无妨。”   78.-第七十八章 兄弟   皇命不敢违,军令如山,执行的两个兵士不敢作假那一棍棍下去倒也货真价实,数到二十五棍时两人的衣服背上就染血了,打到三十八棍时,有内侍来传皇上口谕:朕念二位平日兢兢业业,暂时免了接下来的刑罚,让两人回去自省三日。下次再犯,数罪并罚。内侍身后还跟着那位随行的周太医。   李元霸见宇文成都恭恭敬敬的叩首谢恩,虽然皇上也不在跟前,但是他也照做了,毕竟吃一堑长一智。   那行刑的人又再次告罪一番,才退下。宇文成都起身看着李元霸道:“可要我找人送你回去?”   李元霸裂牙动动了全身,他倒不是很疼,又瞧见自家父亲和二哥在阶梯下面等着,笑道:“不用,我爹和二哥就在那呢!”   宇文成都闻言看了看下方,果然唐国公和秦王在那里一脸的担忧之色。又环顾四周一眼,眼眸低垂,只对李元霸道:“这三日你不必去军营了,好好养伤。”   “好咧。”李元霸冲他答应道,果断没心没肺的行动有些不便的奔向自家父亲大人和二哥。   周太医等宇文成都和李元霸说完,才走上前来,拱手道:“老朽奉命,为将军治伤。”   “不用了,多谢。”宇文成都抬腿就走。   周太医追了上来,着急道:“还是容老臣给将军看看吧,不然……皇上那和相国那,老朽不好交代啊。”   宇文成都突然顿住脚,问道:“相国大人?”   “是啊,老朽来时,相国大人细细叮嘱要老朽为将军疗伤。”   宇文成都默了会,低垂的眼眸亮了亮,颔首道:“如此,便有劳太医了。”   遗落各种担忧的等着,深怕等来不好的消息,听见脚步声连忙起身去开门,见宇文成都脸色还好,目测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暗自松了口气:“怎么样,没出事吧?”   宇文成都朝她安抚道:“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遗落拍了拍胸脯彻底的长舒一口气,而后马后炮的骂道:“死笨鸟,照我说这次就该让他吃点苦头,不然他不知道大写的“人”是怎么写的!”   宇文成都有些好笑,明明担心的要死的就是她。   周太医站在宇文成都身后,见两人一个在里一个在门外就开始聊天,他觉得将军身上的衣服还是早些脱了比较好,不然血干涸了粘连在一起更不容易脱了。遂咳嗽一声道:“将军,还是早些让老朽先给你上药吧。”   遗落这才发现宇文成都身后还有一人,陡然出声吓了她一跳,听他说“上药”,惊道:“上药?上什么药?你受伤了?哪呢,让我看看?”   将宇文成都拉进房内,遗落上下看了他一眼,没看出哪有伤啊!又转到他身后去,就看见宇文成都整个后背衣服都被血染成了红色,吓的一哆嗦,颤声道:“这是怎么了?”   不待宇文成都回答又将他拉到板凳上坐好,冲那老太医道:“医生是吗?不对,大夫是么……,您别杵门口了,赶紧进来看看啊。”   宇文成都心情越发好了,轻声的纠正道:“这是周太医,上次你发热也是他为你诊治的。”   遗落觉得这个太医的形象顿是高大极了:“太医您真乃一神医。”   周太医虽然也觉得他不至于帮这个姑娘治个风寒,就变神医了,但是谁也喜欢听好话,祥和的将药箱子放下来,决心要拿出治外伤的看家本领,不枉费人家姑娘如此夸奖自己。   “请将军把外袍脱下,让老朽给您上药。”   顿了顿道:“姑娘无需在此伺候,老朽一人也可以。”虽然上次周老太医为遗落治风寒时,也瞧见了她与宇文将军的关系,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他好心的认为遗落在这守着是因为怕他一人忙不过来。   不料遗落想也没想答道:“不用,我就在这看着。”   周太医楞了楞,看着正宽衣解袍的宇文成都欲言又止。宇文成都解衣服的手一顿,没说话。   遗落看着他俩,有些不解:“怎么了?不能在这?您老那是独门的治伤秘术么?   周老太医老脸一红:”那倒不是,只是将军为男子,姑娘……。“   遗落微微一窘,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遂劝解道:“没事,我又不是没看过。”她不仅看过,她上次给他上药时她摸过咧。   宇文成都解衣服的手又是一顿,低低咳嗽一声,朝已经有些怔住的周老太医道:“劳烦您帮我上药吧。”   说完将最后的里衣褪到腰间,身子转了过去。遗落看着那皮开肉绽的后背,心疼的直跺脚,嘴里一直骂道:“我一定要收拾那只笨鸟,我一定要戳他!”   宇文成都虽然背对着她,但是也能想象到她此时的摸样,温和道:“他也挨了军棍的。”   遗落这才觉得心里平衡些,但还是恶狠狠的道:“他就是找打。”   “姑娘,麻烦你让让老朽。”周太医一手拿着一盒子黑不溜秋的药,一手拿着一白色布条,站在一旁,他实在觉得他挨不上去了。   遗落脸一红,赶紧侧身让开。周太医不愧是太医,十分有手法的错开宇文成都的伤口,将血迹拭干净以后,才将那黑不溜秋的药涂在宇文成都背上。   遗落见那膏药长相实在不佳,又凑近了看看,还有鼻子使劲嗅了嗅。温热的气息喷在宇文成都因涂了药膏凉凉的背上,让他一僵,问道:“你做什么?”   遗落在周太医怪异的眼光下退了两步,颇有些嫌弃:“这个味不如我那个薄荷膏的味好闻。”   看见周太医顿时有些恼怒的看着她,立马加上一句:“但肯定比我那个效果好。”   好不容易上完药,将白布替宇文成都包扎上,交代了几句不要沾水云云的。周太医这才对遗落道:“姑娘也有药膏?”   遗落一汗,还真是个不服输的老头,小碎步跑去将薄荷膏拿出来,递给周太医:“您是专业人士,帮我瞧瞧我这个膏还能加些其他药材进去不?”   周太医很受用“专业人士”这个词,接过药膏闻闻了道:“薄荷和樟脑制成的?”   遗落点点头,这确实主要的两味主材。   “待老朽回去研究一番,到时候再给姑娘一个方子。”遗落闻言感叹道,学医的人就是谨慎啊,这种性格值得学习啊。   将周太医送出门之后,遗落还想再扒下宇文成都的衣服再仔细看看伤口怎么样了,被宇文成都给制止了,道:“小伤罢了。”   “都出血还小伤呢!”遗落不满的嘀咕道,见他一直含笑看着他。   脸一红:“都挨打了,心情还那么美丽,难道你捡到绝世武功秘籍了么!”   宇文成都将她拉到跟前站着,缓缓开口道:“适才,我看见唐国公和秦王在那等着元霸,心里其实很羡慕。”   遗落心里为他一酸,看着他眼睛,故意埋怨道:“你是在怪我没有去守着看你挨打吗?”   宇文成都笑笑,她要是看见了准要哭,那样他本不觉得很疼也要觉得心疼了。   “结果周太医告诉我,他是我父亲嘱咐来的。”   遗落本来对宇文化及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天下老子没有不疼儿子的,或许他只是方法用错了,又或许他其实也是疼他的,只是在权利面前却又总是徘徊了。   宇文成都坐着,遗落站在他跟前拉着他手,由衷的说道:“相国大人也是很疼你的。”   宇文成都闻言点点头,继续说道:“以前我很羡慕成龙,无论他做什么,父亲总是夸奖他。那时候我心里总些怨言,觉得父亲并不喜欢我,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我是长子的缘故。他对我严格一些,是对的。”   “可惜成龙却……若是我也跟着带兵去了瓦岗,或许他就不会被贼人所害。他是我唯一的兄弟,只是他的性格总究是他的祸害。”   遗落猛点头,虽说歹竹出绣笋,但也不是个个都是绣笋,他弟弟那事完全是自找的。   “谁说他是你唯一的兄弟啊,你看你弟弟走了,老天爷不是给你送了个笨鸟来么!”遗落安慰他道。   “唔……就是笨了点。”   宇文成都闻言默了会,想起李元霸执意要跟在他帐下,执意要一人做事一人当,想起他原本是“宇文将军宇文将军”的叫着,后来就改成“宇文大哥”了。心里对宇文成龙的死也宽慰不少,认真道:“或许真是老天爷给我送的兄弟。”   79.-第七十九章 要不?现在拜   清早醒来,遗落睁眼看着不远处的宇文成都,抱住被子闷头笑。昨晚睡觉时,宇文成都本是要出去随便寻个房间睡的,说是他身上的药味很重,怕熏着她。结果被她急中生智一句“你要是今晚出去了,今后一辈子都不要上我床了”给呛到不敢动,杵在那半晌,还是上床睡觉了,让遗落一阵得意的笑。   或许是笑得幅度有些大了身子抖动的有些厉害,宇文成都被惊醒了。   “额……你醒了啊。”遗落将裂开的嘴角又给收了回去,一本正经的问道。   想着他因为这伤,杨广还放了他三天假,遂坐起来,将半个身子越过睡在外面的宇文成都,拨了拨床幔,看看外面似乎刚天亮,低头看着他:“天刚亮,你要不再睡会?”   宇文成都伸手揉揉额头,赶走睡意:“不了,军营里……。”   “皇上陛下令你思过来着,你还去军营?”   宇文成都语塞,多年的习惯还是准备早起。刚有起身的动作,就遗落给按回去了:“再睡会吧,你难得休息。”   说完自己也躺下身缩回被子了,这早春的天还是有点冷的,见宇文成都还侧着身在纠结,遗落继续淡定(诱)惑道:“没有睡过懒觉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睡会懒觉,会人神共愤滴。”   “……”   “就当陪我再睡会呗。”遗落觉得再说会,她都要清醒了,果断往宇文成都身边挪了挪,钻进他的被子里,将他的手拉来环住自己的腰,开玩笑道:“是不是要抱住我才睡得着,哈哈哈。”   宇文成都默了会,没有收回放在遗落腰间的手,道:“我只是习惯早起。”   “额,随你吧。”遗落觉得宇文成都这种才是真的叫晚睡早起人民真正的公仆,值得她这种懒人学习。打着哈欠模糊道:“那我继续睡。”说完就顿觉腰间一紧,被一双强有力的手勒住,往手主人怀里带了带。   “陪你再睡会。”不同于平日说话般清晰,朦胧低沉的语音,击中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遗落有些冲动。   她向来奉行冲动不如行动。   “你把眼睛闭上,给你个清晨礼物。”   宇文成都依言将眼睛轻闭,遗落见他如此“听话”自己先偷笑了一下,然后将头往上扬了扬,吻住宇文成都刚毅有型的下巴,笑道:“早安吻。”   当柔软的嘴唇印上来刹那,宇文成都心里一颤,不由自主的就睁开了眼睛,那个吻很美好却很短暂让人本能的想要抓住,遗落被他看的脸红的将头往下埋了埋,嘟囔道:“早安吻而已,你可不要乱想。”   话刚落音,就被宇文成都翻身覆了上来:“额……你……。”余下的话语都被尽数淹没在这个如狂风暴雨般激烈却又异常温柔的吻里,唇齿相依,气息交缠,十指相扣,这一刻遗忘了所有的外物,只想以我的唇描绘你的一世娇羞,咽进你百般动情。   床幔轻摇,早春的清晨也让人感到热浪袭来。当宇文成都的唇渐渐往下移时,遗落意乱情迷当卡还清醒了会,她穿的哪个布兜来着,可别又是那件翠绿绣荷花的?   好像是大红绣白梅花的,恩,那还好,这件还比较好看!   当里衣被磨蹭掉一口子,露出大片女子特有的白皙肌肤,大红绣白梅花的露出一截亮色时,宇文成都被那颜色刺的一愣,大脑快速回神后,停止了动作,将脸埋进了身下遗落白皙的颈边,闷声道:“落儿,对不起,我没控制住。”   遗落微微回神,一窘,万般言语在心头咆哮啊!迟疑的一会还是觉得顺应自己的心里的想法,淡定的开口:“其实……可以的。”   “不行,我们还没有拜过天地,这对你不好。”   “要不,我们现在马上拜了,再继续?”遗落用商量的口气问道,真心觉得他俩这种状态天地拜不拜都是那回事了。   说完就听见一声低低的笑声从颈间发了出来,遗落惊奇了,她认识他这么久,还没有听他笑出声过。   觉得他估计是在嘲笑自己视矜持为无物,脸红脖子粗的嗔怒道:“你笑什么?”   见覆在身上的人的肩膀还在抖,遗落恼羞成怒的果断起身要掀开他,结果刚刚一用力又被压了回去,宇文成都不笑了,声音沙哑道:“没笑什么,别动,让我抱会。”   遗落差点脱口而出“抱什么抱,自己抱被子去?”就感觉大腿一侧热浪翻滚,刚刚还没注意,刚才准备起身一动才感觉到,顿时脸红无比,应了声:“嗯。”   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周太医说了,你背上有伤,不能沾水来着,你可不要去冲凉啊。”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每晚都冲凉了再睡觉,不说不等于不知道,哼!不说那是她矜持的缘故。   “小伤而已。”   遗落闻言张开想骂他不爱惜自己身子来着,又觉得好像这事是她挑起来的,虽然她的动机真的十分单纯,将没被压住的那只手一拍脑门,心里后悔道:学什么崇洋媚外早安吻啊!   心里权衡了一番,决定豁出去了,将手伸向大腿一侧的热源,眼睛一闭心一横脸继续红:“要不,我帮你。”   又加了句,表明这一出格举动的初衷:“你背上有伤,真心不沾水的好。”   宇文成都被她弄的瞬间僵硬,只觉得两股血一股冲向脑门,一股冲向下身,亏的他一向定力非凡,从嘴里咬出两字来:“遗落!”   遗落被一声沙哑中带着警告,警告中带着无奈,无奈中带着(情)欲的声音,给喊的手一哆嗦就松开了,她其实也是怕的,这一松手她可再没那脸皮去握住了。   将手很没骨气的又抽出来,睁眼望着头顶的床幔,有些不知怎么来的哭腔道:“你还是去冲凉吧,我去请周太医再来给你上次药。”   “嗯。”宇文成都将身体从遗落身上撤了下来,翻身下床,套好外袍就出去冲凉去了,一套动作完成的迅速无比,遗落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不在屋里了。在床上伸了伸胳膊腿,果断也起来了,她还要去找周太医来着!   80.-第八十章 求婚   遗落被渡娘带着哼哧哼哧的跑去周太医那,结果被周太医的小徒弟告知:我家师父今天一大早就被靠山王的差来的人叫去了,说是靠山王老人家因为痛失义子,头疾有些犯了。   遗落犯难了,十分碰运气的问道:“那小哥你知道,你师父给天宝将军治伤的那个药膏在哪吗?”   那小徒弟一副你不早说的样子,跑进药房拿着一盒药膏递给遗落:“喏,就是这个,师父昨晚回来还研究了许久,说是有人嫌弃他这个药的味难闻。”   “额……。”遗落心虚的笑了笑。   那小徒弟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年跟着一个老人家,难得遇到一个能说上话的年轻人,还犹自滔滔不绝:“你们说说,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和这个药膏的味难闻是一个道理不是!”   “是,是。”遗落带着渡娘猛点头。   “还有啊……,喂,那两个女子,你们怎么走了?”遗落见他话无止境一般,连忙拉着渡娘匆匆告辞了,那个话唠的小徒弟还在后面懊恼的喊道。   拿着药膏,遗落心情颇好的推门进房去,一进去就看见宇文化及端着茶杯悠闲淡定的坐在中间桌子旁,宇文成都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宇文成都见她进来了,连忙给她使眼色。遗落嘴角扯了一下,上前行了一礼。   “你手上拿的什么?”宇文化及上下打量一会,问道。觉得这丫头眉眼还真别说,还真有萧后的几分影子。   “回相爷是周太医给将军大人的治伤的药膏。”遗落觉得许久不唤他“将军大人”她还有点不习惯。   宇文化及“嗯”了一声,又看了眼身边立着的儿子:“我一是过来看看你,二来嘛,是要告诉你们一个事。”   宇文成都眉头一皱,什么事他去做就好,父亲这个“你们”让他有些抵触。宇文化及见他不说话,声音沉了些:“怎么?”   “请父亲示下。”宇文成都闻言还是说道。   宇文化及一笑:“是件喜事。”对站在一边的遗落招了招手:“这丫头叫遗落是吧?”   “回相爷,奴婢张遗落。”   “模样也还可以。”遗落被宇文化及这老狐狸看的全身冒冷汗,但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好干笑道:“谢相爷夸奖,不知是何事要吩咐遗落?”   宇文化及呵呵一笑,颇有些慈祥的样子,看着她道:“你一直尽心尽力照顾成都,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我宇文家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你和成都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我想就此定下你和成都的婚事。”   遗落愣住了,宇文成都愣住了,唯有宇文化及心里笑呵呵,把萧后在意的人拽在自家手里,还怕她出尔反尔吗!   宇文成都率先回神,有些震惊更多是喜悦看着宇文化及,他从没想过一向对自己要求断情绝爱的父亲会同意甚至主动提出来,让他同遗落成亲!   遗落也反应过来了,躇眉问道:“是做妾吗?”不是她在意身份,而是怕到时候这个相国大人又如这次般晴天霹雳的给宇文成都定下个将军夫人!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她也不想宇文成都到时候在她与他父亲之间为难。   宇文成都闻言看着遗落也是脸色一变,直挺挺的拉了遗落就在宇文化及面前跪了下来:“父亲,孩儿想娶遗落做妻。”   遗落的手被他拉住心里一热,再没有与心爱之人心意相通的事更高兴的事了。   宇文化及似料到这个情况一般,依旧笑眯眯的将他二人甚和蔼的扶了起来:“自然是做你的将军夫人。”   宇文成都大喜:“谢父亲大人。”拉了拉还望着宇文化及吃惊的遗落,小声喊道:“落儿……。”   遗落被他一喊才从宇文化及竟这般有求必应好说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也同宇文成都一般叩首道:“哦,谢相国大人。”   后来宇文化及再说些什么,她已经自动忽略了,她觉得这个世界又变了,宇文化及居然也是老好人一个了?   直到宇文化及走后,宇文成都一把将她抱起来,眼睛明亮看着她:“落儿,我这一生从没像现在这般高兴。”   见宇文成都这样高兴,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或许真是宇文化及脑门抽了或者弃恶扬善了。抛去心里的杂念,也回抱住宇文成都,笑嘻嘻打击他道:“我可没答应你,我那是敷衍你爹的。”   宇文成都看着怀里的人一愣,遗落憋住笑,一本正经说:“除非你照我说的做!”   “先将我放下来。”宇文成都闻言乖乖的把遗落从怀里放下来,遗落将他上次给他的那个玉佩从身上解下来,递给他:“一会呢,你拿着这个玉佩举起,单膝跪地说:“亲爱的遗落小姐,请问你愿意嫁我为妻吗?”我要是接了你的玉佩,就表示我答应了,要是我没接呢,就表示我不愿意。”   宇文成都纳闷了:“这不是一直在你哪么?”   “……”   遗落脸红怒道:“想娶我就照我说的做,不然一会我反悔了,你就后悔吧!”   宇文成都似乎领会到了什么,含笑看了她会,干脆果断的单膝跪下,将玉佩举起。看着眼前眉眼生动的少女,无限柔情:“亲爱的遗落小姐,请问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遗落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人一直笑啊笑,笑弯了眉笑弯了腰,嘴角弧度越拉越大,突然向后转身:“我要考虑一下。”   81.-第八十一章 圆满   宇文成都一急就要起身去拉她,没想到遗落走了一步之后,陡然转身整个人向地上还单膝跪着的人扑了过去,宇文成都遂不及防的将她抱住,一个重心不稳居然被遗落按倒在地,遗落伏在宇文成都身上,从他手上拿过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的得意极了:“被我骗了吧!不嫁给你,嫁给谁?”   宇文成都伸手揽住身上人的腰,将她抱的紧紧的,唤道:“落儿……。”   “嗯?”遗落趴在他身上揪着他衣领子玩。   “落儿……”   “嗯。”   “落儿……。”宇文成都一遍遍的唤着,遗落就一遍遍的答应着,到最后,遗落实在不行了笑道:“两傻子啊!”   宇文成都只是看着她笑,突然侧身使了巧劲将两人的位置对调了一下,把遗落轻轻放在地上,目光炙热的看着身下人:“落儿,我真的很高兴。”   遗落抚上咫尺之间的俊脸:“我也是,做梦都想嫁给你。”   不知从谁开始的,气息渐渐粗重,唇与唇之间再不可分,似终于越过最艰难的险阻,万水千山也不能阻止我与你相依相偎,相融相渗。   遗落握紧玉佩的手渐渐放开,抚上宇文成都后背,阳光从窗户撒了进来,照在地上,洒散在痴缠的两人身上。气息越来越重,宇文成都好不容易克制住停了下来。撑起身子,看着身下被他吻的嘴唇鲜红,眼睛如一汪春池般看着他的遗落,脑子里刚立起的那根弦“啪”的一身断掉了,又俯身下去,唇齿之间低叹:“落儿……。”   遗落也不知道他们俩在地上缠了多久,只觉得地板咯着她的背有些疼了,从宇文成都的唇下逃了出来,声音带着妩媚的暗哑可怜兮兮道:“咱们能换去床上不,这地上咯我好疼啊。”   顿了顿,无限委屈道:“要不,地上也行……”   宇文成都沉默了一刻,将她拦腰横抱起,遗落只觉得一阵旋转腾空,紧接着就接触到床的柔软,宇文成都欺身上来的那一刹那,她好死不死的想起一件事,喊道:“等一下。”   宇文成都柔声道:“落儿,你要是反悔了,我可以等,没关系。”   遗落一汗,嗫嚅道:“不是,我是说要不,你先把背上的伤给摸了药膏,咱们再继续?”   宇文成都听她原来是想说这事,边俯下身来边低声笑道:“真的是小伤而已。”   “真的?不疼?”遗落躲开他的吻,不确定的问道。   宇文成都再一次吻住遗落错开的红唇:“真的,不信一会你自己再看看……”   “唔……好。”遗落也不想在这事扫了兴,专心迎上宇文成都的热烈。   当带着(情)欲的吻烙上每一寸肌肤,似再不能磨灭,温热的舌头肆意纠缠,当贴身的里衣随着各自火热的手渐渐脱离自身,春光乍现时。红色绣白梅的绳头被手指挑散,两人之间再没有一丝一毫遮挡之物,赤裸相对,当遗落哆嗦着抚上他被汗水浸湿血痂的后背。   “落儿,别咬自己。”见身下无限娇羞的女子似乎知道马上将来来临的疼痛,已经率先咬住了嘴唇。   遗落失神的半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被宇文成都那炽热烫人眼神吓的心跳的更快了,带着哭腔道:“肯定很疼。”   宇文成都温柔的亲了亲她的耳垂,在耳边低声道:“我会轻点。”   “还有,不要咬自己,落儿,咬我……。”   话音还未消散,遗落就觉得一阵撕人的裂痛从下身传来,携火热直击心房。遗落痛的已经失神张口咬住了嘴边宇文成都的肩膀,一声闷哼从宇文成都口里逸了出来。   豆大的汗珠从宇文成都额头掉落在遗落的眼上,让她有片刻的清醒,松开一直咬住的肩膀,两排冒着血珠的月牙印现了出来。   感觉她松口,宇文成都自责的看着她:“对不起,落儿。”   遗落闻言艰难的笑了笑,将一直抱住他的手抱了更紧了些,颤抖道:“可以……继续的。”   感觉体内的火热更热了,见他汗水一直往下掉,知道他忍的很辛苦,主动寻了那唇吻了上去:   “我喜欢的。”   “落儿……”   酸胀的感觉充斥全身,却在疼痛中觉得人生终于完美无缺。强有力的撞击,唯有紧紧抱住身上的人,如飘荡在江河之上紧紧抓住的救命浮木,随他起而起随他落而落,悲欢离合寄托于此。   再美的乐章也比不上身下人不经意流露出的娇媚喘息,千般风情也比不上身下人此刻的妩媚诱人,纵使天下万物在手也不及怀中这软香白玉,此刻只想将她揉进身体里,灵魂里,藏的越深越好。   当异样的感觉代替着撕人的阵痛,终于在一声极悦耳的娇吟里,遗落彻底失去了知觉,失去知觉前的那一瞬清晰让她突然想起,他背上的伤她还没的来及看。   唔,那就明天再看吧!   82.-第八十二章 事后   遗落是被饿醒的,感觉宇文成都就在一旁坐着,一直不敢睁眼。鉴于自己居然晕过去了,这简直是人生中最不能直视的丢脸,她多么希望晕过去的那个是宇文成都啊!   而且她全身都像被碾过一样,还是平顺躺着比较好。可是这人吧,一旦醒了,这呼吸都是不一样的,虽然她已经尽最大努力屏住呼吸了,可是还是被宇文成都察觉到了。   “落儿,你醒了?”   遗落听他这样问,只好尴尬的睁眼,只见宇文成都穿着雪白的里衣就坐在床上,一直看着她,眼里有爱怜更多是自责。   “恩,醒了。”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而且她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   “落儿,对不起。”宇文成都低垂眼眸。   遗落窘了,他对不起她什么?难道这种事不是你情我愿的么!   哑着嗓子问道:“你对不起我什么?”   宇文成都不说话,遗落又只好猜到:“因为我晕了缘故?”   宇文成都点点头,遗落晕过去的那一脸疲态,让他看了很心疼。遗落脸顿时火辣辣的烧的难受,靠!能不说这事不!   她决定转移话题:“我饿了。”   果然,宇文成都一听她饿了,连忙起身下床去将桌上他一直备好的清淡小粥给端了过来,放在床边的板凳上,自己也坐到床沿上,问道:“落儿,你能起来吗?”   遗落闻言又是一阵脸红,嘴硬道:“为什么不能起来,小爷又没有受伤。”恼羞成怒的将李元霸的口头禅也捡来说了,说完就要起身,以证明她也有汉子般的体力。   刚起半个身子,就“砰”的一声给摔回去了,遗落心里默默的流泪:真心没有力气了,也真心丢脸丢大了。   “靠!不吃了!”   干脆躺床挺尸上打死不睁眼了,过了半晌,就听见宇文成都问:“起来吃点好不好?”   话音刚落地,就听见遗落肚子里传来空腹肠鸣的声音,因为声音还颇大抑扬顿挫的。丢脸到这份上,遗落决定破罐子破摔了,睁眼望着身边坐着的人,委屈道:“我饿死了,可是我没力气起来!”   想了想加了句:“都怪你!”以此来掩盖自己丢脸的事实。   “恩,怪我。”   宇文成都一边应着她,一边伸手将她从床上抱起来,遗落抱着被子挡在身上,她里面可还是什么都没穿来着。但是身上没有汗水黏答答的感觉,想来是宇文成都给她擦过身上了。   “你给我擦过身上了么?”   宇文成都不可置否的“恩”了一声,刚端起粥碗吹了吹,就看见遗落似有难言之隐,又将碗放下,坐的离她近些。关切的问道:“是不是身上还不舒服?”   遗落摇摇头,身上倒没有什么,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我衣服,你……扔哪去了?”   宇文成都立马红了耳根子,咳嗽一声,眼神瞟了瞟床尾。遗落心领神会的看过去,看见在哪叠的好好的,继续使唤人:“递给我一下。”她虽然饿的要死,但是还是觉得披着衣服再吃的好,她不是人猿泰山。   见宇文成都不为所动,疑惑道:“怎么了?”   宇文成都耳根子越来越红了,又看了眼那堆衣服默了会:“衣服大约不能穿了。”   “啊?”   “为什么不能穿,哦,你说那衣服脏了,我知道啊!我就披着一下,一会沐浴完再换。”遗落以为他说那衣服脏了,想想也是,地上滚了那么久。   宇文成都又低咳嗽一声,眼睛错开遗落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那碗粥,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怎么弥补这个问题,开口道:“那件坏了,落儿,别生气,我赔你。”   遗落有些傻眼了:“坏了?怎么会坏了?”   还犹自觉得不可能,瞪着宇文成都:“给我看看。”   宇文成都没法只好将衣服递给她,遗落伸出两手,理起最上面那肚兜,看了半晌,对着已经背过身的宇文成都道:“没有坏啊?”   宇文成都回头就看见遗落举着那件极打眼的衣服,一脸的疑惑,又赶忙转过来:“这件是没坏。”   “那……。”遗落将肚兜放在一边,又理起里衣,扫视了一番也没觉得哪里坏了,刚又要开口时,就瞧见里衣的扣子的扣圈绳居然全部断了,这得要多干净利索的手法啊!   遗落目瞪口呆看着某人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每颗扣子都断掉的扣绳,咽了咽口水:“你捏断的?”   “你这办法还真省事!”   想了想又埋怨道:“下不为例。”她可不想天天举着针线缝衣服绳。   宇文成都这才转身坐了回来“恩”了一声,端起粥碗,盛了一勺递到遗落嘴边。遗落也不矫情了,张口就接了,反正现在衣服也不能穿了,比起是穿着肚兜吃还是抱住被子让宇文成都喂,她果断选被喂。   难得两人都没说话,遗落是饿急了,从早上起她就没怎么吃东西,一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她要饿晕了。   刚刚将粥吃了个底朝天,就听见门外渡娘小声的道:“将军你要的水。”   “就放在门外。”宇文成都闻言头也不抬的喊道。   “什么水?”遗落砸吧了下嘴。   宇文成都见她吃完了,似乎很满意,笑了笑:“你沐浴的水。”说完放下粥碗,将外袍穿上出门将一个巨大的沐浴用的木桶提了进来。遗落揉了揉的脑门:她前世今生都没有想到宇文成都会给她扛洗澡水,虽然他是提的,不过换别人就是扛了.   木桶放好了,遗落瞬间错觉宇文成都下一步就是要来提她了,然后扔进水里。   果然见他又朝自己走来,往后缩了缩:“我已经恢复力气了,自己可以下床的,你不用提我!”   宇文成都一愣,提她?像提凤翅镏金镋一样么!   走到床边,伸出手纠正道:“我抱你过去。”   遗落瞅了瞅被子里面光溜溜的身体,脸红道:“我自己过去,你……你先出去。”   宇文成都思量了一番,道了句:“我就在外面。”顿了顿:“外面只有我一个人,有什么就叫我。”   遗落使劲点头。   忍着一身的酸痛,艰难的挪进木桶里,泡的正舒服呢,就听见外面一忒活泼的声音:“宇文大哥,你怎么在门外,这半截路一个守卫也没瞧见。落子呢?小爷找她去我家玩。”   然后扯着一个嗓子喊道:“落子,我二嫂请你去玩。”   83.-第八十三章 长孙无垢   遗落听见李元霸在外面喊拍水的手一顿,她还在思付着怎么回答他时,就听见宇文成都说:“她在睡觉!”   似乎李元霸又说了什么,不过倒也没囔囔了。遗落觉得既然在她是在睡觉,那么就多洗会再出去的好,这样才像在“睡觉”嘛。   在桶里泡到水快凉了,一身的乏也解的差不多了。忒神清气爽的开门出去,就看见宇文成都站在廊下空地上,李元霸嘴里叼了根野草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欠扁样!   见遗落出来,宇文成都迎了过来,柔声道:“身上还乏不乏?”   脸红的摇摇头,就听见李元霸凑过来好奇的问道:“落子,大白天你睡什么觉啊!”   “额……今早没睡好。”   “为啥没睡好啊?”李元霸很是关切这个唯一的好朋友。   遗落一点也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冲他翻脸吼道:“小孩子家家的问东问西的干嘛!”   李元霸委屈的退了两步,遗落瞧见了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了,立马笑的如春风和煦:“霸爷,您找小的作甚?”   霸爷对“霸爷”这个称呼各种受用,一听到这个“尊称”瞬间就把心里那点小委屈抛到九霄云外了,笑嘻嘻邀请道:“你都到太原那么些日子了,还没去过我家了。这几日皇上让我反省,可我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反省什么,我瞧着你也无聊,干脆邀你去我家耍耍。”   “我二嫂人可好了,她也想见见你。”李元霸极力的邀请道,遗落几乎是他唯一的好朋友,自然想请她去家里做客。搬出一向被大家称赞的二嫂,李元霸觉得遗落对于这样一个备受人喜爱的女子,一定也是愿意结交的。   “你二嫂?”遗落转转了脑子,李元霸的二哥是李世民,李世民的妻子就是他二嫂,李世民的妻子不就是那位么!   “你二嫂可是长孙氏?”遗落兴奋的问道,她对这个堪称完美的女人,心折不一。后世说她是具备一切成为祸国妖姬特质以及条件的女子,但是她却选择了一条往往令今人曲解为压抑刻板的道路。史书赞她:矜尚礼法,母仪何炜,一代贤后长孙氏。   李元霸点点头,他二嫂正是长孙氏。   “怎么,你也知道我二嫂?”   遗落猛点头,知道!怎么不知道!名垂千古啊,你家二哥陛下一生挚爱。   刚要答应李元霸的邀请,因为长孙皇后的诱(惑)太大了,就瞧见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宇文成都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突然想到如今朝堂上两家的关系有些莫测,她要是去李家做客,宇文成都会不会不高兴啊!   “霸爷,你等我会啊,我同他说个事!”将宇文成都拉到一边去,小声问道:“我可不可以去啊?你要是不愿意我去,我就不去了。”   宇文成都心里其实有些难受,因为他的缘故,因为宇文家族的缘故,落儿其实少了很多欢乐,整个行宫也就元霸时不时来找她聊天解闷。   见她一副明明很想去,却又要顾及到他,心里一痛,脸上却笑道:“你想去便去,只是一切小心就是。”   遗落见他应允心里一乐,赶紧立下口头保证:“我绝对一切小心,再说了,还有霸爷呢!”   向不远处的李元霸高声问道:“霸爷,要是我被欺负了,你打算怎么做!“   李元霸一挥拳头:“谁欺负你,小爷就将他打的稀巴烂爹妈媳妇都不认识,然后丢到运河里喂鱼去!”   宇文成都闻言这才放心,又嘱咐句:“早些回来。”   到了太原最高行政级别的李府前,遗落冲李元霸感慨道:“你家修的不错,大气肃穆又不奢华,你爹好眼光!”   “那是,我爹是谁啊!”李元霸听见遗落的夸奖,得意的眼睛都要翘上天了。   听到笨鸟这样问答,让遗落想起后世的一个名言:我爸是李刚!   然后脑补了一番,金毛元霸兄手拿两铜锤,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一声大吼:我爹是李渊!   李元霸听她莫名其妙的笑出了声,带着丝丝鄙视的不解:“你傻笑啥啊!”   “额,嘿嘿,没啥!”   李元霸直接将她带去他二哥的院子,用他的话说皇上马上要起船下扬州了,他爹他大哥二哥三哥都出去办差事了,家里只有他娘和三位嫂嫂。娘这个时候在祠堂礼佛,大约没有空出来同他们一起玩耍,还不如直接去找最疼爱他的二嫂。   随着李元霸迈进李二陛下的院子,遗落就一阵激动,龙脉之地啊,一会一定要多蹭蹭,沾点龙气什么的!   刚走进院子没几步,一个身着淡雅蓝色印花衣裙的女子身后带着一个婢女,笑意温和的迎了他们上来,柳眉,明眸,端庄大气,令人看之好感。遗落甚至觉得萧美娘也算是大气的女子,却太过妖娆,不如眼前这位来的让人心悦臣服。   李元霸高兴的带着遗落上前,介绍道:“落子,这就是我二嫂。”   遗落收敛着心里翻滚的兴奋,行礼道:“见过秦王妃。”   长孙氏将她扶起来,声音温和:“何须如此多礼!我常常听四弟说起落姑娘如何,落姑娘如何,早就想与姑娘结交一番!可惜我不能进行宫,只好累的你出宫来。”   又见遗落打量了一会,赞道:“皎皎如月。”   遗落被夸的脸一红:“王妃谬赞。”   长孙氏将他们带进屋去,拉住遗落的手让她坐下,又亲手倒了茶水,这才说道:“落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遗落双手接过茶杯,一窘,道了声谢:“快二十了。”   李元霸吃惊的看着她:“落子,你比小爷大了那么多啊!”他一直以为遗落同他差不多大,最多大他一两岁吧!   长孙氏埋怨的看了李元霸一眼,娇嗔道:“去,去!你想夸落姑娘年轻貌美,也不是这个夸法。”   又歉意真挚的对遗落说道:“元霸一向口直心快,你别介意。我与你同岁,怎能让你唤我王妃!我姓长孙名无垢,小字观音婢。你叫我观音婢就行。”   遗落看着眼前这位未来的第一夫人,真心越看越顺眼啊!温柔,会说话,还不娇柔做作,特真诚,这样的人注定是要闪闪发光的!这样的人难怪雄才伟略的李二陛下宠爱一生,她死后,李世民还在宫里专门造层楼,就是为了望昭陵!   长孙无垢,当得起这个名字,白玉无垢。   “哪敢这样,王妃叫我阿落就行。”   长孙氏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捡了些女孩子感兴趣的,比如绣花啊,比如厨艺以及打趣李元霸……聊的正开心的时候,一个三,四岁左右的锦袍团簇的小正太活泼可爱的跩进屋来,嘴里唤长孙氏:娘亲。   长孙无垢一脸慈爱的将他抱在怀里,指着遗落道:“快叫落姨。”   遗落一脸窘相,心里默默吐槽这个词“落姨”,对着那个小正太笑逗道:“小世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居然一点也不认生,奶声奶气的说:“我叫承乾。”   长孙氏看着怀里的孩子眼里全是满足,将桌上的糕点递了块给他:“承乾去外面玩好不好?”   小正太摇头委屈道:“我要在这里。”   李元霸也极爱这个侄子,也逗他道:“喜欢四叔一点还是喜欢糖葫芦一点?”   小承乾想了会,还是很不好意思的说:“喜欢四叔的糖葫芦。”   遗落和长孙氏一起失笑,李元霸很怨念的揪着李承乾的肉脸。   遗落也手痒的摸了摸李承乾的小脸,赞道:“真可爱。”   “不调皮的时候是很可爱,要是顽劣起来,够头疼的。”长孙氏冲遗落笑道,又想了想打趣道:“天宝将军盖世英雄,阿落又这般水灵剔透,将来二位的孩子定是将门虎子,若是女儿能像阿落这般,那就够天宝将军防范那些公子哥了。”   遗落顿时脸红,看着长孙氏结巴道:“没影的事呢!”   不得不说同长孙氏聊天真的很轻松,她不会去说忌讳的话题,真的就是普普通通两个女子之间的闲聊,不过多了一个李元霸在旁吃点心,并着一个李承乾。   晚上李元霸送她回去时,在路上一路的冥思苦想。遗落见状好奇的问道:“霸爷想什么呢?”   李元霸十分不好意思的道:“落子,你以后给你孩子取个什么名?”   “……”   遗落无语,拍了他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见他不好意思的样子,顿悟道:“莫非你要娶亲了?”   果然李元霸更加不好意思了,还是豪爽的点点头:“爹爹说等我随皇上从扬州回来,就要给我寻个女子了。”   “额……这是好事!怎么,莫非你已经在提前想你孩子的名字了?”   见李元霸害羞的不答话,遗落抹了抹脑门的汗,八卦道:“那你想了些什么名,我给你参考参考。”   李元霸欲言又止了一会,才道:“你觉得李葫芦这个名字如何?”   遗落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了,笑的差点岔气:“哈哈哈,好,太好了,霸爷,人家一听就知道就是你的孩子。”   李元霸被她笑的恼羞成怒:“小爷也就是这么一想。你笑什么,有本事你给你和宇文大哥将来的孩子取一个,咱们比比。”   遗落被他一激将还真边走边想了起来,灵光一闪,问道:“男孩叫宇文朝野,女孩嘛,女孩……女孩就叫宇文萌,怎么样!”   “宇文萌?”李元霸不解的问道。   “额……就是很可爱的意思。”   李元霸想了会,有些挫败,他觉得遗落取的这两个都比自己取的那个好!想起自家侄子李承乾的名字就很好,自己果然没有二哥那么有学识。   想到侄子,顿时欢腾道:“落子,你以后把你家小萌许给我承乾侄子吧!”   84.-第八十四章 两双人   遗落闻言连忙制止他这个想法,他家承乾侄子可是个倒霉的孩子,别看现在可爱机灵讨人喜欢,长大了别提多闹心了,光看后世记载的那些她都替李世民两口子闹心。   李元霸还在不依不饶的游说着他家侄子如何如何的机敏,还不惜拿以自身如何如何的不成材来做了回反面教材。遗落被他这个潜在的媒婆气质给惊悚到了,大手一挥打断他的唾沫子横飞:“我宁愿以后我家萌萌嫁给你儿子葫芦娃,也不愿意她嫁给你二哥家任何一孩子。”   心里默默的加了句:因为你二哥的家的三个儿子将来一个比一个悲催。一个爱乐童爱的死去活来,一个同自己大哥抢太子,还有一个看似最平顺也最温和但是他有个极彪的老婆——女皇陛下。   李元霸一愣,深深的思考了起来这个可能性,偷偷的瞟了眼遗落,又暗自想了想宇文大哥的为人,不由的骂自己蠢!依落子的性格加上宇文大哥的为人,他们的女儿定是可爱极了,自己为啥要推给别人啊,不留给自己将来的儿子?   喜悦之情那个溢于言表啊,猛的一拍遗落肩膀:“落子,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遗落没回过神来,揉了揉被他拍痛的肩膀,问道:“说定什么?”   “以后你女儿嫁给我儿子啊!”   “额……,霸爷,我就是随口一说……。”   “小爷不管,你刚刚明明答应了的。”   “……”   “万一我没有女儿呢?”   “那小爷就生个女儿,嫁给你儿子!”李元霸铁了心了。   “靠!”遗落怒骂道。   回到行宫,宇文成都正在廊下站着似乎是在等候,李元霸甩下遗落几步跳了过去,大声囔囔道:“宇文大哥,我可是和落子说好了,你们将来可不准反悔。”   宇文成都疑惑的看着他:“说好什么了?”   “以后你家萌萌要嫁给我家葫芦娃。”葫芦娃是遗落随口说的,被李元霸要去做他家儿子以后的小名了,遗落当时就断言:霸爷,将来你儿子长大绝对要恨你!   遗落就知道他要胡说,奈何她扯住他的黄毛也不能阻止今晚上异常兴奋喜悦的霸爷了。   “萌……萌萌?”   “葫芦娃?”宇文成都一头雾水的看着正在使劲蹬李元霸的遗落,示意她解答这二人是谁?   遗落被他看的脸一红,又怒瞪了李元霸一眼,笑道:“这小子胡说呢!他今儿病的不轻,你不要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李元霸不管遗落对他的各种眼神警告,对宇文成都解释道:“萌萌就是以后你和落子的女儿,葫芦娃是将来小爷的儿子!”   “落子和我刚刚在路上取的名字,还答应我,要将萌萌嫁给我家葫芦娃。”   遗落一拍脑门她怎么就认识了这样一个憨货啊,见宇文成都目光灼灼的看向她,连忙抬头望天,道了句:“今晚月亮不错。”说完边望天边从二人身边快速的挪了回房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李元霸也抬头望天,虽说白天是个大晴天可是今晚没有月亮啊!嘀咕了了句:“没有月亮啊,落子眼花了么!”   顿了顿又带着讨好的意味,笑嘻嘻的对宇文成都道:“宇文大哥,那啥萌萌……。”   宇文成都见他这副神色,果断下结论,打发这个打他未来女儿主意的人:“这事以后再说!”   又吩咐道:“你快些回去,后日早晨吾皇登龙舟,你我负责御前安全,明日你需养精蓄锐。”   说完转身不理会李元霸在身后各种碎碎念念,宇文成都虽然表面平静,心里却在暗想道:将来想娶他和落儿的女儿,那男子的身手必须能胜过他才行!   葫芦娃不知道就因为自家父亲大人这一晚的着急,给萌萌的双亲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直接导致了岳父大人这一晚思考出这么一个考验来,使得他将来的追妻之路很是不平顺,很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宇文成都推门进屋,就看见遗落坐在蜡烛边,捧着发红的脸颊,刚开口唤了声:“落儿……。”就瞧见自家心上人捂住耳朵起身往床上走去,边走边念:“你要是想问我什么萌的,我统统不知道,都是那笨鸟乱说的!”   宇文成都失笑,也跟着她走了过去。从身后将她抱住,将下巴搁在遗落的小香肩上,看着脸侧的一旁遗落赤红的耳垂,心神一动把怀里的软香玉抱的更紧些,道:“一定和你一样。”   遗落被他抱的本就有些失力,又被他独有的男子气息笼罩,有些晕乎乎的:“什么和我一样?”   宇文成都听她这样问,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吻上那颗他看上了很久的赤红小巧耳垂,良久一番后才放过已经有些红肿的耳垂,吐气低声道:   “我们将来的女儿一定和落儿你一样。”   让我珍宝一生!   李府,秦王院子里。   李世民终于在天完全黑尽之时,一身灰尘扑扑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他这几日忙的够呛,皇上后日早晨就要从这里启程下扬州了,各方各面都不敢懈怠,唯恐行差错落一步引祸上身。   进门看见因为等候他倦急了伏在桌上睡觉的爱妻,顿时觉得心腔里满满的都是爱意,走上前去小声的将她叫醒:“观音婢,我回来了。”   长孙氏睁了睁睡眼惺忪的眼,瞧见是自家夫君回来,温婉一笑:“你回来了啊!饿了吧,我去叫人端吃的来。”   长孙氏看着一旁吃饭的夫君,心里满足极了。她父母亲早逝,与哥哥相依为命,后幸得舅舅抚养,后来便是嫁给了他。当红盖头掀起的那刻,她便已经将身心和一生荣辱兴衰全部托付,只愿从此夫妻和顺,白头偕老。   幸好她没有看错人,哥哥也没有看错人,他很好。   想起今下午见遗落的事,长孙氏给身边的人倒杯茶说道:“我今下午让元霸带了天宝将军身边那个女子来见我。”   李世民喝茶的手一顿,凝神了一下周边确定隔墙无耳之后,才开口问道:“怎么样?”   “灵秀,心纯,是个很好的女子。”长孙氏笑道,她许久没见过遗落这样钟灵秀毓女子了。元霸时时提起她,说天宝将军对她钟爱不已,她便想莫非是个容颜绝色的女子不成?今日一见,才醒悟世间姿色倾城的女子不多但也不少,能得元霸这般称赞,能得眼高于顶天宝将军钟爱的女子,定是不止皮囊出色的。   李世民沉呤了会,叹口气道:“观音婢那你有把握劝的动她么!”   长孙氏也躇眉良久,思考再三,缓缓的摇摇头:“落姑娘与我交谈虽欢,但从不提两家与朝廷之事,甚至半句也不提天宝将军的事。我虽有心探她言语,却不好开口,只得说些其它。”   李世民皱眉的揉揉额头,长孙氏见状起身走到他身后,轻轻的替他揉着两边。李世民放松了一会,握住她的手,叹口气道:“难为你了。”   长孙氏笑笑,坐了回来:“你我是夫妻。”   李世民苦笑一番:“我堂堂男儿居然打一个女子的主意,说出来我都觉得没脸。可是,观音婢,你知道吗?这天下英雄数不胜数,唯有两人我打心里钦佩不已,一个是救了我们性命的秦恩公。另一个便是天宝将军,我李家与宇文家族早已结怨已深,他却能对元霸处处维护,这份气度着实让我敬佩。”   “你与元霸在众兄弟感情最好,向来都是一样的。”长孙氏想起自家四弟说起宇文成都时那流露出的孺慕之情。   “大隋气数已尽,我实不忍他这般盖世英豪再助纣为虐……他若站在我们这边,届时元霸与他联手扫千军,何愁天下不定百姓不安。”   长孙氏见李世民忧心不已,想了想又说道:“不如我明日再请落姑娘过府一聚,再探探天宝将军对皇上……”   李世民摆摆手,起身道:“还是再等等吧,避免打草惊蛇。”   “你有没有同元霸说这事?”   长孙氏摇头:“元霸心思纯良,皇上待他也不错,我怕告诉他之后,他有些不能接受。”   “杨广后日便下扬州,诸位反王必定沿路截杀于他。我料定昏君肯定会下诏让我们带兵前去救驾,那时我便同父亲带上咱们太原的兵马前去,到那之后我再和元霸说。等我们安顿好一切,然后就地举反旗联合众反王共同绞杀昏君!”   “那个时候我再找机会与天宝将军诚心一谈,但愿他能明白天下大势,弃暗投明。”   李世民负手而立,他有苍生之向,鸿鹄之志,誓要灭大隋,建立万世不朽功勋。   “我与你同去。”长孙氏突然说道。   “观音婢,这一去何其凶险,你……。”   “正因为凶险难料,我才要与你同去。”长孙无垢走到他跟前,眼神温和:“我知我的夫君有天下之志,我也信我的夫君定能手握这锦绣江山。但是,凶险之时我若不在你身旁,将来我又何资格立于你身侧,伴你看这万里江山。”   85.-第八十五章 下扬州   隋。大业十四年,杨广携百官自太原登临龙舟,浩浩荡荡一路南下。彼时帝心猖伟,依旧小觑天下反王,自认掌中可纳天地乾坤。   帝立舟,龙头处,眺望碧波万顷,直抒胸臆:   平淮既淼淼,晓雾复霏霏。   淮甸未分色,泱漭共晨晖。   晴霞转孤屿,锦帆出长圻。   潮鱼时跃浪,沙禽鸣欲飞。   会待高秋晚,愁因逝水归。   “这……这龙舟真心有点大。”遗落看着眼前的龙型大船,咂舌感叹道。这船身少说也有七八十近百米吧,高至少也有近二十米。上面旌旗猎猎扬,船板上每隔数步就有金甲士站立,实在壮哉!   遗落不得不佩服杨广的野心和大手笔,凿运河,造龙舟,所做之事皆逆天。不由得的续了个句字:“秦皇汉武隋二广。”   “姑娘在说什么?”身后的万年跟班秦鹰同志问道。   本来渡娘亦说愿意跟着遗落继续做她的婢女,她思量再三还是拒绝了,倒不是渡娘人不好,只是她明知前路凶险,又何必搭拉上一个文弱女子去经历这场战乱。   “我只是在感叹这龙舟。”   秦鹰用手盖住眼帘遮了遮阳光,仰头望了望,也叹道:“可不是嘛!听早些就上了龙舟巡查的兄弟们说,足足有四层呢,光是中间两层就有百十来个房间,可把他们巡累坏了。”   “嘿嘿,这还是老秦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像宫殿的船。”   遗落点点头,可不是就像宫殿么!把船修成这样,杨广也算是开全球首例了,不禁让遗落想到后世另一个也负有盛名但也同样倒霉悲催之极的豪华大船——泰坦尼克号。   果然逆天级的东西容易遭天谴啊!   遗落被带去了第二层,绝对的豪华包间,华丽丽的让她无视掉了内侍带着谄媚笑意的那句:“姑娘请,这就是天宝将军的住处。”   随意的向内侍问了句:“隔壁住的是哪位大臣?”   内侍笑眯眯望了眼隔壁还空着的屋子,答道:“乃是李小将军。”   遗落窘了窘,和霸爷做邻居,这一路大约有的欢腾了。   龙舟在一阵号角声中稳稳的起航了,遗落一个人伏在窗口看着外面水波荡漾,当真是个好晴天。隐隐约约的听着从楼上那层传来的丝丝钟鼓歌乐之声,心底叹了口气:杨广现在正是人生得意时吧。   正看着江水出神,就有内侍来敲门说是:皇上传姑娘去顶层赴宴。   遗落楞了会,还是略整理一番,跟着内侍来到了龙舟风光最好的顶层。那是杨广和后宫嫔妃所住的地方,有正殿和内殿之分。杨广为庆龙舟起航,特在正殿设宴,只邀了重臣参加,看见坐在左下手的宇文成都身边无人,这才想起遗落来。   遗落走进正殿,不敢放肆打量四方,只得低头行礼:“民女参加皇上,皇后娘娘。”   杨广见她来了,笑的有些诡异,朝宇文成都道:“我可把人给你找来了,不要端着你将军的威严了,今日高兴,你也放轻松。”   不待宇文成都回话,又对跪着的遗落暧昧道:“起来吧,跪坏了,成都会怪朕的。”眼光扫了扫大殿之上,笑道:“你就坐天宝将军身边去吧。”   遗落被杨广唱的有些脸红,加之周围许多眼光都看着她,连忙谢恩之后,几步坐到宇文成都身旁去了。众人见她落座又将目光随了过去,这一随过去就看见天宝将军的目光看向他们有些清冷,众人心里一惊,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遗落低头坐下来之后才瞟到她右边的小桌上坐的竟然是霸爷,正朝她挤眉弄眼!难怪这一日大半光景都没瞧见这小子,原来跟着杨广混去了。   低头了会,脸色火烧烧的感觉减退,遗落这才抬起头了,就看见萧美娘坐在上首对她展颜一笑。遗落觉得她一直待自己很善意,也回了她一笑,萧美娘似乎没有想到遗落会这样,竟然有一瞬失神。   “皇后,怎么了?”杨广敏锐的感觉身边人走神。   萧美娘笑了笑,开口道:“只是觉得天宝将军身边的落姑娘很好,也不知相国公何时为大将军定下这门亲事?”后一句是看着宇文化及说的,意在提醒他不要忘了他们的结盟条件。   宇文化及向上座的两位拱手,笑呵呵道:“谢皇后娘娘挂念,前些日子同他们说了一下,这丫头的亲人都在长安。只待皇上南下扬州返回长安之后,我相府愿风风光光娶遗落过门。”   杨广猛的一甩佛珠:“这是好事啊!”   “是,是,是好事!这丫头对成都有救命之恩,我宇文家一定善待于她!”宇文化及说这番话附和杨广为虚,让萧美娘放心是实。   “成都!”杨广大喝一声。   “在!”宇文成都起身跪了下来。   杨广竟然亲自走了下来,走到宇文成都跟前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朕心中天下第一的英雄。待朕回长安之后,必亲自在宫中为你摆宴三日,昭告天下,我大隋第一勇士终于不是孤身一人了!”   又走到遗落跟前,杨广其实已经有些醉了,指着遗落说道:“你……你很好!”又指了指宇文成都:“朕将朕的天宝将军交给你了!”   “皇上……。”遗落被杨广这一出,整的眼圈红红的,说不感动是假的。人心都肉长的,残暴如杨广也是有真心的,他也有真心相待之人。   所以宇文成都才会至死都不会背叛他!   萧美娘将杨广扶了回去,坐下后,将手上的一直戴着的玉镯子捋了下来,交给身旁的婢女,示意她给遗落,柔声道:“既然是相国家好事将近,本宫也不能呆坐着不近人情了。”   “这个镯子,就当本宫先赠二位的大婚之礼吧!”   杨广摸着胡子打量着那个镯子,目光有些探究:“朕记得,这好像皇后当年第一次见朕时就戴在手上的。”   萧美娘掩口一笑,无限感慨:“皇上还记得啊,这的确是我自小就有的物件。只是臣妾已红颜渐老了,再戴这样剔透的颜色不适合了。还不如给更适合的人。”   遗落忐忑的不知是收还是不收好,宇文成都也皱眉,唯有宇文化及笑眯眯的替他们二人谢了恩。见遗落还楞那,不悦的提醒道:“皇后娘娘赏你,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还不收下谢恩。”   遗落谢恩之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小桌上,心里直犯嘀咕,这么贵重的贴身之物赐给她,让她总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遗落是吧!既然皇后已经赏了你东西了,朕自然也要赏你一样!可有你想要的,尽管开口!”   遗落一汗,这两口子都是款爷啊!一个比一个财大气粗!本想婉拒的,可是心里一惊,却是想到一个东西,她或许到最后关头真要向杨广讨一样东西!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起身盈盈拜倒:“皇上,既然皇上要赏民女!民女就却之不恭了,只是一时间民女已经收了皇后娘娘这样贵重的礼物,实在不好意思再向皇上要东西!”   停了停继续说道:“可否先欠着民女的,等民女想到要什么时候的时候,再来向皇上讨!”   杨广一愣,哈哈大笑:“你倒是个有趣的女子!也罢,你想好了,再来向朕要!”   遗落大喜,君无戏言,更何况杨广这位自诩千古一帝的人,到时候必会给她!   宇文成都见她这般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她倒是真胆大!只是害的他提心吊胆的,唯恐她逆了龙鳞。   龙舟上歌舞升平,千里之遥的瓦岗寨却并不风平浪静。瓦岗重要人物都齐在聚义厅,围着一张地图,已商议良久了。   秦琼指着地图上一点道:“此处名叫——四平山。这四平山以上地势平坦不利于埋伏,而这四平山以下淤泥堆积,可进不可退!唯有这四平山山口,地势险要,是截杀杨广的最好地方。”   “而且更好的是,这是昏君下扬州的必经之处,且定会在这里停船数日,以补给物资和征选秀女。我们到时趁机必能一举截杀昏君!”王伯当不愧是文武状元,秦琼这样一说亦是心领神会。   “杨广此次下扬州,护驾的乃是天宝将军,他们是大军随行。依咱们瓦岗兵马恐不足以成事!”徐茂公一摸长须:“唯有发下英雄帖,召集天下反王,共同围剿昏君!”   坐在上座一身龙袍的混世魔王,一锤定音:“好!擒贼先擒王,杀了杨广大隋也就灭了!”   “由我瓦岗牵头,向十七路反王发去英雄帖,共聚四平山!”   “杀杨广,灭大隋!”   86.-第八十六章 刺客   遗落提着一个锦盒从萧后那超级豪华包间拐了出来,嘴里哼哼哈哈的,心情还是比较愉快的。这龙舟已经在运河上行了些日子了,正当那日她看水看风景也看腻了的时候,萧美娘一声令下将她叫了过去,其美名曰:闲话家常。   从最最开始的拘束到如今她能兴高采烈从萧后那拿吃的,就能看出她们关系进展不错。遗落暗自总结一番,觉得要归功于女人爱美的天性。有一日萧后照例找她去说话,不知怎么的说起妆容的问题来,她将后世那些画眼线的方法小小的卖弄了些。萧美娘不亏是个中高手,居然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于是两个都无聊的女人立马找到共同语言,遗落搬出那些一套套理论,萧后高超的画技来实践,很是发明几套好看的妆容出来。到这几日朱贵儿不知从哪听来的风声,也加入她们了,三个女人一有时间就调脂弄粉,说些衣裳纹样,除了这些从不说其它,倒也出奇的其乐融融,相交甚欢。   这日宇文成都前脚出去,遗落后脚就窜到顶层去找萧美娘了,虽说萧美娘的身份有些特殊,但是遗落觉得对自己好就是对自己好,人家捧出一个真心和你相交,自己如果再端着就有些寒人家的心了。她一直信奉直觉,直觉告诉她萧美娘是真的对她好,关于萧美娘为什么愿意和她相交,她也默默做了一番的总结的,大约是:自己身份不高不低,和她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又是闲人一枚,实在是说话闲聊的最佳人选。   遗落觉得萧美娘是真真的对她好,她刚一到,她便命人上了她最近几日特别馋的一个糕点,这个糕点名唤“笑含泪”,据说是御膳房一个大师傅的独门手艺,制作极其繁杂,酸酸甜甜的口感极好。她这个身份是吃不到这种高级点心的,那次在萧美娘那尝了一块,嘴馋心馋的连说了几声“好吃”,于是这几日次次去都有这个糕点候着她。今日她刚坐下,刚吃了半块还没同萧后说上几句话,就有一个看起极有权势的公公的进来,说是刚选了三个秀女,让皇后娘娘去看看。   既然人家有事要出去,遗落自认为不能再脸皮厚的杵那吃东西了,便想起身告辞。萧美娘见她还一直瞟着那些糕点,掩嘴一笑命人给她装到锦盒里,让她带回去吃。   遗落推辞了一下,也就收下了,想着霸爷也爱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作为哥们当然要有福同享,有吃同吃!于是提着锦盒喜滋滋的回了自己的包间,又喜滋滋的吃着糕点等着霸爷和宇文成都回来。   等了大半天光景,正当遗落纳闷怎么大半天也没见一个人回来打个转,想要让秦鹰去看看时,就看见李元霸一脸的惊奇的走了过来,嘴里还在念着:怪事啊!怪事啊!   遗落连忙唤他进来自己这里来坐,将锦盒献宝似的摆他面前:“霸爷,看看小的给你带了什么吃的!”   李元霸当然不会对吃的客气,丢了一块在口里,嚼了嚼,含糊不清道:“落子,你新作的糕点么!味道不错。”   “哪能啊!我有这手艺么!是御膳房的大师傅做的,皇后娘娘赏的,我都舍不吃特意给你们留着。”   李元霸感动极了,又拿了一块,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副他有八卦要说的样子!   刚想开口,就定眼看了遗落一会,有些担忧道:“落子,你昨晚没睡好么!怎么眼睛下面青青的。”   遗落面皮一红,上午去找萧美娘时,萧美娘也打趣她来着。跑去铜镜前仔细看看,又跑回来,窘窘的道:“有那么明显么!”   李元霸成功的咽下第二块糕点,点点头:“你不舒服了?”   “额……,就是昨晚有个蚊子老咬我,这才……这才没睡好!”她有些欲哭无泪,总不能让她对单纯的霸爷说,是宇文成都昨晚缠了她大半宿吧,缠的她都差点哭出来了!这才导致她没睡好!今早宇文成都起来的时候还心虚的让她多睡会,结果她自己嘴馋的醒了。   见李元霸还想问,感觉转移话题:“我刚才瞧你神神叨叨的,什么怪事啊!”   李元霸这将脑袋伸近了些,神神秘秘的说:“皇上今晌午的时候被刺客行刺了!不过刺客被拿下了!”   “啊?”遗落吃了一惊,刺客居然能在宇文成都和李元霸层层防御之下,还混到杨广身边去了!   “刺客武功很高吗?”   李元霸想了想那女刺客的身手,不屑的摇摇头:“花拳绣腿!”   “那他怎么混过你和宇文成都的眼皮子的,再不济还有靠山王的眼皮子呢?”   “她不是走的咱们这条线!”李元霸故作悬疑的说道:“她扮成秀女混进来的!”   “女的?”遗落真心佩服这个巾帼英雄,好胆识,但也似乎没什么脑子!   李元霸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又拿了一块“笑含泪”塞进嘴里:“这你就惊奇了,还有更惊奇的在后面呢!”   遗落示意他继续。   用李元霸的话说,这刺客特不济了。当时他同宇文成都并着靠山王正在外面吹运河风来着,等他们三听到动静赶进去的时候,刺客已经被皇上拿下了。皇上让宇文成都和靠山王先将那女刺客带下去,他怕还有刺客,就一直乖乖的守在御前。   “你不知道,亏我守在御前,这才看了出怪戏!”   遗落见他说的口干舌燥的,连忙给他续了个杯,期待着他说那场怪戏!   “结果,宇文大哥和靠山王下去一会就又回来了,那女刺客不在了!”   “被救走了?”遗落心里一惊,莫非这世间除了笨鸟还有高手打得过宇文成都!   李元霸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起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见原本的那个女刺客换了个人!然后听皇上笑嘻嘻的喊那被新抓来的女子:玉郡主!”   遗落顿时觉得,脑子轰的一声,重复问道:“玉郡主?”   “恩,落子,你还不知道玉郡主是谁吧!她是靠山王的义女,她后来嫁了我们李家的恩人秦琼秦二哥做妻子,后来不知怎么的秦恩公落草为寇了,这玉郡主也跟着落草为寇了!最开始扮成秀女刺杀皇上的就是他们那伙子人里的一个,这玉郡主见她被抓,就趁宇文大哥和靠山王在路上的时候,救了那女子,自己被抓了回来!”   “你说她被宇文成都抓了回来?”遗落喝了口茶水,润润了干的快冒烟的嗓子!   李元霸点头:“这事怪就怪在,这玉郡主居然在大殿上破口大骂靠山王,还说她是眼瞎了才会认他做义父!”   “小爷虽然也常常顽劣,可是小爷也没骂我过我爹爹啊!这玉郡主怎么想的啊?杨林这老头虽然有点和小爷不对盘,可是小爷也觉得这样骂自己的父亲有些过了!”   “对了,还有皇上居然问宇文大哥,为何对这玉郡主下得了手?”李元霸觉得今天这事怪异极了,刺客半路换人了不说,还换回一靠山王郡主,还和自己一向敬重的宇文大哥有些关联!   “那宇文成都怎么回的皇上?”   “宇文大哥没有说话!”李元霸记得很清楚,当时他也好奇来着。   “落子!”见遗落发愣,李元霸在她眼前挥挥手,问道:“你说皇上为什么要这样问宇文大哥?”   遗落嘴角涩涩道:“我哪里知道!”   “宇文大哥的事,你会不知道?”   遗落将那一盒糕点全塞在李元霸怀里,赶人道:“我有些累了,你拿回你自己那吃去!”   李元霸见她脸色不好,也就自觉的拿着锦盒走人,本想说要不要找御医给她看看,被遗落拒绝了。   李元霸走后,遗落睡在床上,抱着被子睁着眼有些失神,心中思绪万千。无论怎么自我安慰,却始终会想到这女人,是宇文成都曾今刻苦铭心爱过的人,他手上刀刀伤疤就是证明,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如今她被他亲手抓了回来,她回来了。她才发现自己不是不在乎,而是人为的选择遗忘宇文成都这段过去!   87.-第八十七章 误会(一)   杨玉儿被宇文成都带着人一路押到了龙舟的最底层,想来是因为靠山王的缘故,并没有将她关在那些不堪的地方,而是暂时关在丫鬟婢女所住的房间。   “宇文成都,你放了我!昏君若辱我,我宁可去死!”全身都被死死绑住的玉郡主,想起杨广最后那声暧昧至极的笑,心里已经能够预感会在自己身上发生何事了!恐慌占据了整个脑海,一改平日的雍容大气,对着眼前的金甲将军失声裂吼。   她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眼前这个人还是能向以前那般,处处解救她于危难之时。   听到身后以前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才能听到的声音,宇文成都转身的脚步一顿。杨玉儿见他停下,心中甚至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这次相见他一直没有正眼瞧过她,如今看来他还是在乎她的!那次瓦岗众人去刺杀他,他见伤及无辜才会恼恨于她,才会说出与她“恩断义绝”这样的气话来!   “昏君无道,我们也是替天行道!昏君杀害忠良,鱼肉百姓,你不是不知道!你又何苦执迷不悟!”   “你我相交多年,你难道……。”杨玉儿说道这里已经有些哽咽了,陡然相见,往事渐渐浮上心头。   宇文成都听到她带着哽咽的话语,终于转身走到她跟前,皱眉道:“玉儿,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能违背忠孝,你不理解我从未怪过你,只是你怎么能伙同反贼行刺皇上,你至靠山王于何地!”   杨玉儿看着他泫然欲泣,还待说什么的时候,一身紫衣凤凰宫装的萧美娘带着贴身婢女觅儿,轻笑一声推门进来!   “天宝将军,不介意本宫来看看玉郡主吧!”   “皇后娘娘!”宇文成都行礼。   萧美娘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嫣然一笑,挨近宇文成都低声问道:“阿落若知道将军滞留玉郡主身边,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了?”   宇文成都目光一寒:“娘娘说笑了,成都与郡主并无私情。”   “是么!但愿如此!”萧美娘走到宇文成都和杨玉儿中间,冷笑道:“上次瓦岗反贼欲害将军,阿落以命相救,九死一生!如今她胸前伤痕犹在,将军夜夜拥佳人入怀,敢问可曾为她杀过几许瓦岗反贼,以报此仇!”   宇文成都想起遗落胸前那个触目惊心的伤疤,心里一痛,却不愿和这个一向心思诡异的皇后娘娘多说,只道:“不劳娘娘挂心。”   萧美娘“扑哧”一笑,抚了抚发鬓,看了宇文成都好一会:“本宫只是替阿落心寒,明明有个瓦岗反贼就在此处,将军偏偏还下不了手!”   萧美娘走到杨玉儿跟前,抬起她的下巴:“一直觉得玉郡主就是个美人,自是郡主一向自持甚高,从不对本宫正眼相待,导致本宫一直也没有仔细瞧过郡主眉眼!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打量一会,才啧啧叹道:“难怪皇上对郡主念念不忘!”   “妖女!”杨玉儿的确一直瞧不上这个媚相入骨的皇后,如今见她挑拨宇文成都报仇,心里更是气恼。   “啪”的一声,萧美娘扬手就给了杨玉儿一耳光。宇文成都见她被打来歪在床上,皱眉想劝说几句,就听见萧美娘娇滴滴道:“我乃一国之母,你骂我妖女岂不是将皇上和整个大隋都骂进去了么!打你是教你,是让你记得改明儿在龙床上可不要乱说话!”   杨玉儿几乎没有被人这般打骂过,脸色火辣辣的疼,却不敢再出口了,只是死死瞪住萧美娘。   萧美娘说完杨玉儿又转身看着宇文成都,挑眉道:“将军还不走么!难道想在这陪玉郡主过夜不成?那本宫只好去陪落妹妹了,免得她孤枕难眠!”   宇文成都有些受不了她这般语气,眼神凌厉的看着萧美娘:“娘娘到底是何意?”   “何意?不管将军信不信,本宫视阿落为亲妹妹,断然见不得她伤心!将军若不想阿落伤心,最好不要告诉她你见了这位玉郡主,她若知道了你见了旧爱,必定伤心极了!”   宇文成都默了会,又看了眼一直看着他的杨玉儿,朝萧美娘低头拱手道:“成都,告退!只是玉郡主是皇上下令关押的人……。”   “本宫自然知道,不劳将军提醒!”萧美娘嘴角一勾,她才不会自己动手,有些女人辱她比杀她更让她难受百倍!   杨玉儿见宇文成都转身渐渐没了影,心里苦涩,难道他就这般放任自己不管了!看向萧美娘的眼神不由又毒了几分,都是这个妖女害的!她没来之前,宇文成都明明就已经动摇了!   萧美娘见杨玉儿瞪着她,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郡主以后得蒙圣宠,可千万不要忘了本宫刚刚教诲你的那一番苦心。”   杨玉儿被她说的背脊都凉了,妖后都这般说了,看来杨广是不会放过她了!抱着大不了鱼死网破的心里,嘴角讥笑:“你不过低贱商贾之女,怎会懂得礼义廉耻!大隋竟让你这样的女人做了皇后,岂有不亡的道理!”   萧美娘被她说的一愣,这才想起当年为了蒙骗先皇先后,杨广只说了她是一富商的女儿。没想到终日与瓦岗反贼为伍的玉郡主还是这般自视甚高。   萧美娘笑的花枝摇摆,不住的顺着胸口的气:“我是商贾之女又如何,你还不是嫁于反贼为妻!”   “我夫君乃是北齐名将秦彝之子,将门之后。”杨玉儿神情傲人,她的夫君乃是名门之后,祖父是北齐宰相,父亲更是天下数得上号的英雄人物,连她义父都对秦彝赞不绝口!   “噗”萧美娘身边的婢女觅儿见这位郡主这般,一时没忍住,失口笑出声来!   “觅儿,你笑什么?”   “回公主,奴婢笑有人是井底之蛙,自诩明珠却不知珠玉在前,白白惹人笑话。”   杨玉儿一怔看着这主仆二人,心里暗惊谁是公主?   萧美娘闻言一笑给觅儿递了个眼色,觅儿会意之后开口道:“郡主有所不知,皇后娘娘乃是北梁嫡出的公主。至于商贾之女实属误传,娘娘不在意这些名头,这才一直放任不管。”   萧美娘见她神情不复刚才那般高傲,有些颓然不再言语,也觉得有些折腾的乏了,带着觅儿飘然转身而去。杨玉儿不能动弹的坐在床上,依稀还能听见那个丫头再说什么:不就是个义女么!一个捡来的郡主,怎么比得上咱们真正的郡主!娘娘无需担心!   杨玉儿本想再听清楚些,那丫头又说谁是真正的郡主,可惜人已走远,听不清楚了。   遗落躺在床上许久也睡不着,倒把身子给睡凉了,刚想起身再去挪一床被子盖着,就听见外面好大的动静。想着这些天不大太平,就开门出去瞧了瞧,正好看见李元霸拿着他那两个铜锤骂骂咧咧的从隔壁出来。   “霸爷,怎么了?”   只见李元霸脸露不耐烦之色,十分无语道:“还不是靠山王那老头,自己没本事要去打反贼,倒被反贼捉了去!”   遗落一惊,靠山王被抓!赶紧问道:“咱们这可是到四平山了?”   李元霸点点头:“恩,昨晚就到了,我们要在停几日来着!反贼不知道怎么的也来了。”   继而挥挥手:“落子,我回来再和你说!靠山王被抓,皇上着急招我们去大殿商议怎么营救呢!”   遗落有些心惊这么快就到四平山了,她虽然不熟读隋唐史,但也知道六十四路烟尘十八路反王齐聚四平山围剿隋炀帝的事!宇文成都似乎在这里还受了极重的伤!   各种烦闷的等到晚上,终于见着一天都没有见着的人了回来了。   “你上战场没有!有没有受伤?”遗落拉住他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   “我没事,我赶去的时候靠山王已经被抓了,反贼撤的极快,没能将靠山王救下来。”   遗落舒口气没受伤就好,想起玉郡主的事,嘴里涩涩的问道:”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宇文成都眼神一黯,想起萧后说的那句“她若知道了你见了旧爱,必定伤心极了”,沉默了会,抚上遗落的肩膀:“早些睡吧!”   遗落心里一沉,竟是说也不愿和她说么!却也强自笑道:“好。”   88.-第八十八章 受伤   这一夜遗落出奇的清醒,虽然也是相拥而眠,但是宇文成都却没有同往常一样与她温存一会。依旧是温暖炽热的怀里,遗落却觉得心有些冷。   河面上刚刚升起朝阳,便有听见有人在门外面小声的说道:“大将军,靠山王回来了!皇上令你去大殿商议。”   宇文成都闻言翻身下床,转身穿衣时见遗落也醒了,又瞧她脸色有些白,上前抚了抚她的脸庞:“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再睡会吧。”   遗落伸手覆盖住脸上的指节明显修长的手背,低声道:“没事,估计是没睡好的原因。”她确实没睡好,应该说几乎整夜都失眠,偏偏在他怀里还不敢动,怕惊醒他了。   感觉脸上的手撤离了自己,遗落心里没由的一惊,起身拉住宇文成都:“你今天是不是亲自上战场了?”   宇文成都就是怕她担心,所以一直没和她说反王围剿的这事,见她已经知晓了,只好又坐回床上,安抚道:“我今日确实要向皇上请战,几个不成气候的反王而已,你不要太担心。”   遗落听他这样说,心越发跳的快了,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拉住宇文成都的手更加用力了:“你有把握打的赢吗?”   “要不,你让笨鸟和你一起去。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的。”   宇文成都见她担心的都快要哭出来了,有些埋怨李元霸,定是这小子同她说的。反握住有些颤抖的柔夷,有心化解她的担忧,打趣笑道:“难道在落儿眼中,我连几个反贼都收拾不了么!”   见遗落张嘴还欲说什么,宇文成都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摩挲着那头秀发,声音温和:“真的不用担心,我一会就回来了。”   遗落强行压住心里的担忧,也有些忌讳他还没上战场,她就在瞎担心,怕真给瞎担心准了。也笑着点头:“恩,你小心就是。”   这一等,便等到傍晚夕阳西下,响了一天的战鼓才隐隐约约歇了下来。遗落跑出房间,在船廊上站着等,秦鹰在她身后笑道:“姑娘也太担心了,将军出战从未败过!今日听了一天的战鼓,怕是将军大胜了,才会趁胜追击。”   见遗落还在皱眉,又安慰她道:“今日一天都没见李小将军,怕是也跟着大将军去了。姑娘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大将军加李小将军那就是神仙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遗落闻言觉得秦鹰说的有理,将心放了放,刚想朝秦鹰笑笑说几句其他的,就看李元霸一脸的悲愤之色的出现在视线里,后面还跟着好些人,似乎那些人都围着搀扶着一个人。   遗落脑子一懵,慌不择路的跑了过去。李元霸见她过来,沉声道:“落子,小爷对不住你!小爷得到消息赶去的时候,宇文大哥已经受伤了。”   遗落一把挥开他,只见早上还抱着她,温和细语让她放心的人,此时已经双目紧闭昏迷不醒,嘴角血迹斑驳,威耀赫赫的金甲上沾满泥浆和暗红的血,脸色惨白全然不见往昔神采。   “成都,成都……。”遗落抚上他惨白的脸庞,只觉得心中撕心裂肺的痛,但是又是麻木的感觉不到痛。   周老太医从一侧出来,劝道:“姑娘先不要伤心,还是快将大将军扶回床上,让老朽为他治伤。”   遗落这才回神,连忙让开,让得有些急了差点没站稳,还是李元霸将她扶住:“落子,你不要太担忧,宇文大哥不会有事的。”   站在房间门口,遗落发狠的抓住李元霸,吼道:“他怎么会受伤的!你没有和他一起吗!除了你,天下何人能伤他?”   李元霸任由遗落抓住他,亦咬牙恨道:“都是杨林那个老匹夫!他今早被瓦岗的人放了回来,宇文大哥他爹便质疑他与反贼有来往,两人在皇上面前起了几句口角,这老匹夫就怀恨在心。”   “宇文大哥请战时,我本想一同前往,结果这老匹夫说御前不可无人,我便留在皇上跟前保护!他便与宇文大哥还有宇文大哥他爹一起去了。”   李元霸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子吐在地上,继续说道:“战鼓响了一天,皇上还在笑说天宝将军定是打了大胜战,在趁胜追击了!刚说让我去接应一番,就看见宇文大哥他爹火急火急的跑了进来,进来便磕头,说是反贼好几个好手一起围攻大哥,宇文大哥明明胜了,靠山王明明知道他已经力竭却不鸣金收兵,还让他继续和那些不断上来的敌将打。”   “等小爷赶到时,宇文大哥已经受了瓦岗那裴元庆一锤了,宇文大哥他爹拿了皇上的令牌,靠山王这才鸣金收兵。大哥他,他……他刚回营就从马上吐血晕了下来。”   遗落一动也不动听李元霸说完后,才松开抓住他的手,捂住抽搐的心口:“昨晚他还在自责没有来得及救靠山王,他不是自诩一切为了他杨家江山么!伤了宇文成都,就凭他能保住他杨家江山?”   李元霸见她伤心极了,自己又不善言辞,只好叹口气。   遗落见周太医停了把脉的手,连忙走进去,哆嗦的问道:“怎么样!严不严重啊?会不会有事!”   周老太医摸着胡须皱着眉,郑重的说道:“将军胸口是被钝器所伤,伤的有些重!若是换了旁人定是没命了,不过幸好将军一向体格健壮异于常人。老朽马上开药单让人去煎药,将军约莫还有三个时辰左右才会醒。”   “只是近段时日,还望姑娘告诫将军,千万不能再逞强使力了。”   遗落谢过周太医后,坐到床边守着他,用手帕将他的脸上的血迹擦干净。突然想起杨林有心害他,却是多长了个心眼,对还在开药单的周太医说道:“您将药单给我吧,我一会亲自去给将军煎药。”   周太医笔下一顿,心思也是转了转,知道这姑娘是怕有人趁机害这大将军,也是感动于她这番的心思,点头算是答应她了。   周太医留下药单之后便走了,李元霸见遗落坐那看着,一直不说话,也凑到床边:“落子,你放心吧,宇文大哥一会就醒了。”   见她还是不说话,又故意狠狠道:“那裴元庆也受了小爷一锤,他绝对不比宇文大哥伤的轻!明日小爷再去向皇上请战,小爷我送他上西天,为宇文大哥报仇!还有那杨林老匹夫,刚才我们送宇文大哥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宇文大哥他爹拉着他去见皇上,他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遗落知他是想让自己好受些,只是宇文成都伤成这样,她哪里好受的起来,见李元霸也是一脸的疲惫之色:“我没事,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在这,你也帮不上忙。”   李元霸拽了拽那撮黄毛,寻思了一番自己确实帮不上忙,还不如回去养精蓄锐好待明日出战报仇。   “那我回去了,你有事就来隔壁找我。”   遗落甚无力的挥挥手,依旧看着盯着床上昏迷的人。握住宇文成都冰冷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泪水无声而下,喃喃自语道:“你今早走的时候,不是让我放心的么!”   “堂堂天宝大将军也说话不算数……。”   天已经渐渐黑尽了,遗落依旧坐在床边。   “快两个时辰了,你还没有睡够了么?”   “你快醒,好不好!”   “喔,知道你平日累啦,让你再多睡一个时辰,我去把药给你煎好,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醒了啊!”   遗落刚拿着药单子出去不一会,宇文成都便睁眼醒了过来,见已经在自己房内了,又不见遗落,忍着胸口的疼痛,起身下床去寻她!   秦鹰守在门口,遗落走时千叮嘱万叮嘱他一定不准任何人靠近,他本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却不料身后突然“吱”的一声,转身一看喜道:“将军,你醒了啊!”   “姑娘呢?”宇文成都捂住胸口,有些咳嗽。   “姑娘刚刚出去给您煎药去了。”秦鹰似乎觉得应该强调遗落才走,又加了句:“就刚刚才出去的。”   宇文成都默了摸,却道:“你带着他们先下去!”   “将军……。”秦鹰有些不解,大将军受伤正因是严守的时候。   “下去!”宇文成都沉声吩咐道。   “是。”   杨玉儿被绑了一天一夜正当已经绝望的时候,突然见身旁不远处的守卫应声倒下,一黑衣蒙面人闪了进来。   待瞧清楚来人之后,双目含泪:“你还是来救我了!”   宇文成都将她松绑:“快跟我走,时间不多。”他既不愿遗落伤心,却也不忍见死不救!他对玉儿虽然没有那份感情在了,但是自小相交的情分还在,怎忍她受辱而亡。如今,唯有趁遗落给他煎药这个当口,他瞒着她去救人,然后再回悄悄的回去,这样遗落就不用伤心了。   带有杨玉儿一路还算顺利的下了龙舟,刚要同她分别,就瞧见一大队人马往这个方向走来,似乎是巡夜的兵马。   “有人来了!”杨玉儿也有些急了,眼看就要脱险了。   宇文成都看了看前方越走越近的队伍,他们所站的这个地方是必经之处,定是会被发现的。   “怎么办?成都!”杨玉儿抓紧身边的人,她怕极了,被绑了一天一夜,如果再被抓回去,杨广会更恼怒她的!   宇文成都看了眼身后的龙舟,沉声道:“回龙舟!”   遗落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的回去,却看见一路上都没几个人,走到房门口也不见秦鹰守着,心里正纳闷呢!推开房门将药放在桌上,刚走进里面遗落一眼便看见床上没人,被吓的呆在那里了,回神之后,跌跌撞撞的准备跑去隔壁叫李元霸,心里惊恐到极限,她才走一个时辰都不到,宇文成都被谁带走了!   手抖的一直打不开门,眼泪越流越急,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正当她因为无力打不开房门,准备大声喊李元霸时,门从外打开了。   看见是宇文成都出现在面前,遗落楞在那里又哭又笑,觉得跟死了又活了的感觉一样:“你去哪了,你吓死……。”   “我”字还在口中没有说完,就看见宇文成都身后还有一人,一个她曾模模糊糊有个一面之缘的女人,虽说那时她受伤有些神志不清,但独这个女人她记忆深刻!   89.-第八十九章 伤心   看了那女子半晌,木木的将眼神移回宇文成都身上,这才看到他是一身夜行衣,遗落刹那便懂了,明白了。   他是救她去了,不顾重伤在身。   伤心,愤怒,难过,万般滋味涌上心头,窒息的疼痛淹没心尖,冰冷了全身。   “落儿,你听我说好不好?”宇文成都带着一直打量遗落的杨玉儿侧身进门,伸手想要去扶住遗落有些微颤的肩。   遗落见他走过来,低头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他要同她说什么,说他为什么不告诉她玉郡主的事,说他为什么不顾身受重伤,刚刚苏醒便去救她?还是想要告诉她,其实他还是放不下玉郡主的?   想到这里,遗落突然抬头看着眼前仅隔两步之遥的人,脸上血色全无,眼眸清亮眼角泪痕犹在,缓缓摇摇头:“不要说。”   她不敢赌,万一他要说的是他放不下他身后的人,怎么办!她宁愿他什么都不要说。   “成都你不是从不收贴身丫鬟的么?”   遗落闻言看着她,即使是被俘,这个玉郡主亦风采不减丝毫,再看看自己因为煎药弄了一身的灰,心里自嘲一句:高下立判!   见宇文成都依旧望着自己,遗落错开他的眼神,还是冲杨玉儿颔首:“玉郡主好。”   “咦!你知道我?”杨玉儿又看了遗落两眼,也有些疑惑:“我是不是见过你?”   遗落知她说的是那日在相府,她们彼此曾远远对了一眼,想来当时她又是中箭又是躺地上的,这位郡主没瞧清楚。   不想和这个女人多说,遗落看了眼桌上还在冒热气的药,始终不愿意看宇文成都,偏头道:“你记得一会喝药。”   说完错开挡在身前的人,她不想呆在这里,三个人的房间,她怕她一时把持不住,风度全无。   几步走到门前,却被人从身后拉住,拉住她手腕的手,夜夜拥她入怀,让她迷恋不已。如今她却不想回头,转动手腕想要挣脱开了,不料越动被握的越紧握的越用力。   “你用那么大力,是想要废了我的手么!”遗落放弃同他比力气,这句话成功的让宇文成都放手,果然看见遗落手腕已经红了一圈了。   手腕得回自由,遗落推开门出去,关门的时候又被宇文成都拦住,瞪着门内不让她关门的人,气鼓鼓道:“放手!”   “你去哪?”宇文成都终于开口,低低的问了句。   “你管我去哪?小爷想去哪就去哪!”   “深夜风大。”   “小爷喜欢吹风!”   一人在门外一人在门内,对持许久。遗落瞪的眼睛都酸了,偏偏余光还瞟着杨玉儿站在宇文成都身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   “落儿……。”宇文成都刚开口,便神色一变,船廊尽头传来一阵整齐的步伐,知道是巡逻的兵士来了。   遗落也听道脚步声了,瞧着宇文成都那一身黑衣,就火气腾腾的往上冒,冷笑道:“将军大人还是赶紧关上门吧,您这一身可是标准的江洋大盗的行头。”   “错了,是采花大盗!”遗落看着他身后的玉郡主意有所指。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遗落见他还不松手,急道:“你想被发现啊!”   “你什么时候回来?”宇文成都却是不慌了,依旧定定的看着她。   “小爷我……不生气了就回来!”遗落本是想吼一声“小爷不回来了”又觉得有些不妥,硬是到嘴边给改口了。   “怎样才会不生气?”只要她不生气,他愿意做任何事!   遗落一边看着船廊尽头隐隐约约有人往这边来了,一边威胁道:“你再不放手,我……我就不回来了!”   宇文成都闻言只好松手,遗落见他终于松手了,对着他身后的立着的人,皮笑肉不笑的道了句:“郡主见过夜夜睡在主子床上的贴身丫鬟么!”   说完之后,成功看见杨玉儿错愕震惊的表情,遗落满意的“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她觉得很解气!   杨玉儿被那一声关门声震的回神,看着还站在门后纹丝不动的宇文成都,不由自主的问道:“她是?”   “落儿么?我夫人。”   杨玉儿豁然心中惊雷炸开,他娶亲了,为何她没有得到消息!努力平静的问道:“怎么没听你说起。”   宇文成都没有答她的话,而是走到桌上端起那碗药,想起她那一身灰灰的衣裳,定是为了给她煎药才弄成那样的。想起她刚刚那伤心眼神,胸口剧痛,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杨玉儿见状连忙替他顺气:“你受伤了?你还是快把药喝了吧!”   宇文成都微微侧开身,脱离杨玉儿给他顺气的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而后将身上的黑袍扯了下来,推开门就准备出去。   “你去哪?”见他要走,杨玉儿心里有些恐慌。   “我不放心落儿。你就在这里歇一晚,明早我来接你下龙舟。”宇文成都头也没回,遗落一个人在外面,他如何放心的下。   “宇文成都!”杨玉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住那个半只脚已经出门的人。   “还有何事?”   杨玉儿觉得心里空极了,但她又何资格留他下来,只好涩涩的说了句:“还未恭贺你大婚之喜。”   “谢谢。”宇文成都反手将门关上,彻底消失在她眼前。   杨玉儿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房间里,想起那日夫君的娘如今也是她的娘了,她想为夫君纳妾时对自己的试探,突然就无声的笑了,笑的竟有泪下来。   遗落出门之后,就迷茫了,她能去哪!隔壁霸爷明日要出战,她不能去打扰他休息!萧后那,半夜去打扰人家好像也不妥,一个人走在龙舟上,时不时遇见一两个巡逻兵,都对她报以疑惑的目光。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就在龙舟随便找一个角落卷缩将就一晚的时候,便瞧见萧后的贴身婢女觅儿带着两个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到她站在边上,觅儿吃了好大一惊。   “落姑娘,你怎么半夜在外面?”觅儿见她脸已经吹河风吹的惨白了,连忙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给她披上,心里不住的嘀咕,这个小祖宗这是怎么了!   遗落对她报以一笑,哆嗦的开口:“没事,我……我就是出来走走!觅儿姐姐去哪?”   “娘娘喝醉了,我来周太医这拿些解酒的药。”   “哦,那你快去吧!”遗落同她道别,萧美娘喝醉了,她更不能去打扰了。   觅儿何等人精啊,想起前日玉郡主的事,怕是这个小祖宗知道了,同大将军闹了别扭才半夜跑了出来!眼睛转了转,笑道:“我今晚要在娘娘跟前伺候,我那房间没人住,我瞧姑娘也走累了,姑娘要是不嫌弃是下人住的,我让这丫头带你歇歇。”   遗落眼睛亮了亮,天无绝人之路啊!   向觅儿道谢之后,被她手下的一个丫鬟领着往内侍丫鬟住的最底层走去。遗落若此时转身定能瞧见她身后不远处,一人立在拐角黑暗处看着她,脸色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似还在捂住胸口低低咳嗽。   90.-第九十章 傻哭了   遗落在觅儿的房间休息了一晚,其实也不算是休息,模模糊糊的睡了一晚,大清早就被觅儿拾掇起来,拉她去见萧后。   萧美娘靠在美人榻上,看着进来的遗落柳眉直皱:“怎么脸色这样差。”   遗落揉了揉额头,她都快连续三晚上没睡好,脸色能好哪去!   “和大将军闹别扭了?”见遗落不答话。   萧美娘又顿了顿,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知道玉郡主的事了?”   遗落恹恹的点点头。虽然她并不是因为宇文成都见了玉郡主而生气,她比较气他不告诉她就算了,居然重伤在身还跑去救人,改明儿再救不行啊!但是这事是不能说的!   萧美娘同觅儿交换了一下眼色,彼此都微不可擦的点点头,果然是因为这事!觅儿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一锦盒打开摆遗落面前:“都是御膳房大师傅新做的糕点,姑娘肯定没吃过,尝尝?”   萧美娘也笑道:“尝尝吧!都是你喜欢的那些口味。”   遗落同她道了声谢后,拿起一糕点塞进嘴里。想着不知道玉郡主离开没有?昨晚她生气走后,他俩在房里又说了些什么?他吃药没有,伤口好些没有?想着这些再好吃的东西嚼在嘴里都没味,又将咬了半截的糕点放下,实在是没心情吃了!   萧美娘见她吃了一半又放下,关切的问道:“不合你口味!要不,还是让人给你上你喜欢的那个“笑含泪”来?”   遗落歉意的笑了笑:“不是不好吃,只是我心情不大好,没什么胃口。娘娘不用麻烦了。”   萧美娘叹口气,从美人榻起身坐到遗落身旁,语重心长的劝道:“你也不要太伤心,平白气坏了自己!见个面不能说明什么的,再说了那杨玉儿已经嫁给反贼了,你放宽心。”   想了想觉得又没什么说服力,又道:“那日我也在大殿上,我瞧大将军也没怎么正眼瞧她。”   遗落嘴上应付着萧美娘的安慰,心里暗道:见个面是没什么,您醉了一晚上大约还不知道那位玉郡主已经被救了吧!   萧美娘见她还是神情颓废,心里也在想莫非其中还有什么缘故,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原因来。想到觅儿说她昨晚半夜还在外面晃荡,估计着遗落如今还在气头上,斟酌了一下:“你若不想回大将军那,要不,这几日我重新给你找个房间住住?”   遗落思考了一番,她确实不想回去,她气还没消呢!可是又不放心宇文成都的伤,在那深深的纠结起来了。   见她眉毛都快皱一起了,萧美娘如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是放心不下又拉不下面子!掩口笑道:“不如,你先回去拿几身衣服过来,我这里除了今早觅儿拿去给你换的这身,可再没有适合你的了。”   遗落闻言顿觉“拿换洗衣服”这个借口十分的好,对萧美娘笑的谄媚极了:“还是娘娘人好!”   想着人家这么为她着想,也应该关心关心人家:“娘娘还是少喝些酒吧,小酌怡情,大醉就伤身了。”   萧美娘怔怔的看了她一会,自嘲道:“我只是一个人偶尔睡不着罢了。”   遗落心里叹口气原是为了这个,杨广似乎是要宠朱贵儿些。   到了门口,遗落杵在那,默默的思考她是一脚踹进去给他们来个震撼,还是偷偷摸摸的进去再若无其事的出来!趴在门上想听会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再决定她以什么方式出场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一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喜悦:   “落儿?”   遗落一愣,转身过去心中便是一痛,她看见他煞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   宇文成都想到她昨晚说“不生气了就回来了”,眼睛亮了亮,走到遗落面前:“落儿,你不生我气了?”   遗落脸一红,转身推门囔道:“谁说我不生气了,我是回来拿衣服的,小爷要出去住!小爷给你们挪地!”   宇文成都跟着她走进屋来,听她说要出去住,心里一慌,顾不得她是不是还在生气了,一把将她抱住,抱住就安心了。   “落儿,对不起!”   遗落被他抱住,想着他身上有伤,又不敢挣开,只好嘴里哼哼道:“你对不起我什么!你不给我说玉郡主的事?还是明明自己身上有伤还一醒就去救人?”越说越气,想着自己被他的伤吓成那个样子,守着他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结果一转身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就去救别人去了。   遗落越想越气,一股邪火直窜脑门,从宇文成都怀里挣脱出来,口不择言:“你……你若心里还有她,同我说就是,咱们好聚好散!”   “我走就是!”   说完她便后悔了,也知他心里如今只有自己,可是她就是气,这股气从前天晚上一直憋到现在。   宇文成都听她这样说,胸口如被碾过一般难受,却想到她昨晚定也是这样难受的。心疼愧疚,又怕她是真的生气要走,伤口一阵绞痛,喉咙一甜,闷哼一声咳出一大口血来。   遗落被那鲜红的颜色刺的一震,而后恨不得抽自己,明知道他有伤她还气他!   手一边抖着给他擦着嘴角,一边哭道:“伤口是不是很痛?我……我去找周太医来。”宇文成都见她又要走,顾不得伤口还在做痛,使出仅有的一丝力气将她抱住:   “落儿,别走。”   遗落在他怀里又难受又急的哭道:“我……刚才是气你的,我不是真的要走的。我去找周太医来给你看伤。”   “你不生气了?”   遗落在他怀里使劲的点头,她不生气了,真的不生气了。   宇文成都这才安心,却不敢放手怀里的人,依旧将遗落抱得紧紧的:“玉郡主的事我没给你说,是怕你伤心。我本想救了她就回来,没想到刚下龙舟就碰见巡逻的队伍,这才将她带回来的。”   “落儿,对不起,让你伤心那么久。”   遗落见他给自己解释,收住眼泪,依旧哽咽道:“我也有不对,明知道你做的没错,可是见你去救她,我就是控制不住要生气!”   “还气得你吐血……”   说到这,宇文成都见她又要哭了,连忙哄到:“不碍事的。”   “我去找周太医来给你瞧瞧伤,好不好?”遗落想从他怀里出来,可是宇文成都抱得越发紧了。   “不用。”   “那我扶你去床上躺躺好么?”   宇文成都闻言想了会,低声道:“想抱着你。”   “那你躺着抱我也是一样的啊。”遗落满心只希望他能躺下休息一下。   宇文成都终于露出这一天一夜的第一个笑来:“好。”说完便将怀里的人拦腰横抱了起来,往床上走去。   遗落被他弄的惊呼道:“你快放我下来,你身上还有伤!”   “别动,落儿,我身上还有伤。”遗落闻言便真的不敢动了,乖乖的任他将她抱上床,然后又被抱住了。   遗落被他抱着睡在床上,果断觉得还是这床睡着舒服些。两人四目相对,气息都有些乱了,遗落想起周太医说他最近不能使力,果断压住心里悸动,准备挑些闲话来说。想了半天,好像又没什么闲话,突然想起刚刚被她忽略的那人来:“玉郡主安全了么?”   “嗯。”今早他便送她下龙舟了,遗落这般伤心这事,他并不想多说这事了。   遗落听到这个答案后,也安心不少,毕竟也是条人命!见宇文成都满眼的血丝,心疼的不得了,料想昨晚玉郡主在,他定是坐了一晚。   “你昨晚坐了一晚么?满眼的血丝。”   宇文成都伸手抚上枕边人的脸:“你昨晚出去后我便来找你了,你同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进屋后,我便在门口守了你一晚。”   遗落闻言一愣,看着他眼泪又瞬间流了出来,她后悔死她为什么要和他置气。   宇文成都用手替她擦着眼泪,心疼道:“怎么又哭了?”   遗落伸手也将他抱住,将头埋进宇文成都胸口,哽咽道:“我被我自己傻哭了!我就一傻子!”   91.-第九十一章 生死兄弟   遗落本是打算陪宇文成都躺一会的,结果心里的事如今解开了,居然昏昏然的睡过去了,这一睡便到李元霸大胜回来时才醒。   “落子,宇文大哥!”李元霸一身紫金铠甲,威风凛凛的走了过来,倒也衬的他有几分少年英雄的样子。   他平日里多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倒让遗落时时忘了他天下无敌手的实力。   “怎么样?”宇文成都询问着今日他出战的情况。   “反贼都是乌合之众,不堪小爷一击,小爷一锤解决一个,都忘了解决了多少个了。”李元霸志满意得,他是首次单独一人出战,结果大显神威,杀的那些反贼望风而逃。刚刚皇上还赏了他一匹宝马,名唤“万里烟云罩”十分的神采俊逸,甚得他心。   遗落细细品味他这句话,深深的觉得有些血腥,脸色白了几分,还是举起大拇指赞道:“霸爷威武,霸爷霸气!”   李元霸这一路都没人赞着过来,倒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不过遗落这样一说,他便有些心虚。   “落子,小爷答应你的事没做到!”   “你答应我什么了?”遗落疑惑的问道,她怎么不记得李元霸答应了她什么。   “小爷没能杀了裴元庆那厮。”又心虚的看了眼宇文成都,舔舔嘴唇:“本来小爷已经对上他了,结果秦恩公出来,说是与那厮是结拜兄弟,让小爷……。”   “我自会斩他于马下。”李元霸话还没有说完,宇文成都已经明白了,他因力竭受裴元庆一锤而受伤。他自会去报这一锤之恨,无需他人相助。   遗落被宇文成都带着杀气的话惊的一哆嗦,他甚少有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战场煞气。   李元霸思维转的极快,既然宇文大哥要自己报仇,他也乐的不为难。突然想起秦恩公到他马前救裴元庆说的那句话“我与裴兄弟已歃血为盟,做了生死兄弟,岂能见他有难而不顾”,秦琼的这番话让他热血沸腾到现在,原来除了“亲兄弟”还有“生死兄弟”这样的说法。   看着眼前的宇文成都,脑子一热:“宇文大哥,我们也拜把子吧!”   宇文成都一怔,默了良久,朝堂恩怨家族纷争林林总总,终是抵不住心头隐藏许久了的豪气贲张,他亦是热血英豪,桃园三结义让无数男儿心生羡慕,他也不例外。   良久,终是颔首道:“好!”   李元霸喜出望外,遗落亦没想到他会答应,亦是吃惊的看着他。   李元霸想了想:“宇文大哥,落子,你们等我会。这里没有香鼎,我记得下了龙舟五里外有个关老爷庙,我去将那里的鼎扛来。”说完,连盔甲都不卸,将铜锤随便一放,就下龙舟去扛鼎去了。   遗落看着他飞奔的背影,窘了窘,望着宇文成都咽了咽口水:“扛鼎?”   宇文成都淡淡道:“他扛得起。”   遗落咋舌:“霸爷果真与众不同,这做事的格调就是不一般,真乃神人也!”人家磕头拜把子,都是自己去鼎面前,只有这两位是把鼎扛到自己面前来。   “落儿,我亦能单手举鼎!”宇文成都看着她低声笑道。   “……”遗落又是一窘,显摆啥!   遗落刚刚将拜把子要用的香烛,烈酒替他们准备好,就听见一阵阵的惊呼,果然是李元霸不费吹灰之力的单手举着鼎,回了龙舟,惹得路上众多人对他鼓掌喝彩。   “轰”的一声,李元霸将好几百斤重的香鼎放到宇文成都和遗落面前,傻兮兮道:“和庙里的人说好了,我们用完,我再给他们扛回去!”   李元霸没说的是,人家本是不想借给他,奈何禁不住他一番拳头恐吓,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借他。这种事他自感有些坠了他名头,不说也罢!   遗落将香点燃递给他们俩,又将酒替他们斟好,她也有些激动。   老天终是个善良的老天,终不愿无敌者寂寞!   古朴庄严的香鼎,里面堆积着早已燃尽的香灰,两人跪地三行礼之后分别将三炷香插了进去,青烟直上,以告天地神灵。   江河为证,今生是兄弟,来世,来世亦相认!   遗落将两酒杯递给他们,退到一旁,含笑而立。这一刻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不一样的宿命,一样的盖世英雄。   举杯相碰,一饮而尽,相视一笑。   “大哥!”   “二弟!”   河面清风起,龙舟四面静,从此你我立誓为兄弟!   生可相依,死可同行!   “落子,你怎么哭了?”李元霸喝完酒后笑嘻嘻的问她。   遗落瞪他一眼:“风吹的!”   正当遗落提议今晚要好好庆祝这个好事的时候,有一兵士带着一白衣红纹锦袍的男子走了过来!   遗落刚想赞道:这人好气场啊!   便听见身旁的李元霸一声欢呼:“二哥,你们终于到了!”   李世民笑着摸了摸李元霸的头,朝宇文成都拱手道:“天宝将军!”   “秦王!”宇文成都亦颔首道。   遗落忍住心中滔天巨浪,不住的打量眼前的男子,默默的心里道了句:李二陛下啊!她虽不知道什么是帝王之相,想来这就是帝王之相,真心上前握个手问个好啊!   “这便是落姑娘吧,反贼作乱,世明奉旨调兵前来护驾,内子也随行,姑娘若不嫌弃可前去一聚。”   遗落心里一叹:您老哪里是来护驾的,您老是来趁机造反的!   她哪里还敢去,只得嘴上打哈哈道:有时间就去,也很想念王妃云云。   李世民并未同遗落多说,瞧着一旁的香鼎,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这鼎是?”   李元霸兴奋的同自家二哥说道:“我与宇文大哥已经磕头拜把子了!”   殊不知他是兴奋了,李世民闻言却是一惊。他们大计已定,就等平安带出李元霸便能随时立起反隋大旗。如今他却是来晚了一步,元霸与宇文成都已拜兄弟,他日战场相见,依元霸的性子绝不可能与他兵戎相见!   “二哥,你怎么了?”李元霸见一直疼爱自己的二哥,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却没有赞他两句,有些不对。   李世民回神,笑道:“没什么!你在这龙舟之上定是给天宝将军添了不少麻烦,如今父亲与我既然已经到了,你还是随我们住在军营吧!”   见李元霸似乎舍不得龙舟这里,李世民笑着替摸了摸他头发:“父亲很是挂念你。”   听见自家二哥说父亲挂念自己,心里也酸酸的,便道:“恩,那好,军营离龙舟也不远,我每日走些路就行。”   扛起地上的香鼎,冲遗落和宇文成都道:“宇文大哥,我先去看看我爹爹。落子,明日再来和你玩耍。”   说完扛着鼎,拾起双锤同便同李世民一起告辞了。遗落看着他的背影快消失在船廊拐角处了,心里那丝预感不断增强,没忍住,大声喊他:“霸爷!”   李元霸回头,亦大声问道:“落子,怎么了?”   见遗落不说话,自顾自的朝遗落喊道:“明日小爷要吃“笑含泪”,你记得去御膳房给小爷要!”   遗落一顿,稳住心神,回道:“好!其实没什么,就是让你抗着鼎,一路保重!”   “小爷知道啦!   92.-第九十二章 烽烟将起   大业十四年,三月。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联合围剿炀帝于四平山口,太原通守李渊奉命调兵前往护驾,兵至四平山,竖日既反。   李家大营此时已经高挂反隋大旗,众将士气高涨,唯有一人心情烦闷,使劲抓着头发苦恼。   “元霸,大隋气数已尽。”李世民依旧苦口婆心的劝着自家的这个傻弟弟,自从昨天将他从龙舟上骗下来后,自己与父亲一合计,怕他再呆在炀帝身边恐再生意外。今日一早,他们便提前了计划,立起反隋大旗,父亲更是令自己亲自守着他。   “我们为什么要反皇上?”   “杨广荒淫无度,残害忠良,天下百姓怨声栽道,莫不盼太平盛世啊!”   “可……可是皇上对我……真的很好,他给我机会让我上阵杀敌立功,就昨日才赏了我一匹宝马。昨日我还在杀反贼,今日你告诉我,咱们李家也反了,那我们岂不是也成了反贼!”李元霸不懂,他不懂为何他们身为大隋的臣子身受皇恩,也要同那些反贼一般反隋。   “他那是收买你罢了!”李世民嘴角干涩,若换是别人他能洋洋洒洒历数杨广众多罪行,唯有对着这个弟弟,他说不出口。   杨广的确对元霸很好。他知道这个弟弟一直渴望被人认同,崇拜,渴望家人以他为傲,是杨广给了他这个机会,而他也做到了。他与父亲在来的路上,便听说了,李将军如何少年了得,杀的众反王毫无还手之力。   “皇上就是皇上,皇上收买我这个臣子做什么?二哥,我不和你说这些,我要回龙舟去,我不会反皇上的!我不要做反贼!”说着拿起双锤就要出帐去。   “元霸!你要走我不拦你,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若回了龙舟,便是与我们为敌!你难道要和父亲战场相见,与我兵戎相向吗?”   李世民一把掀开帐帘,指着外面的李家大军喝道:“他们,都是我们李家的将士!你难道要杀他们吗?”   李元霸被李世民当头一喝,喝住了脚步那里动也不动,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到孤独。   李渊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见李元霸在那站着不动,气从心里来,颤抖道:“孽子!你要是敢踏出这大帐一步,你便不是我李渊的儿子,我与你娘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李渊后悔莫及,当初杨广要带元霸上龙舟时,他就应当想到,他就应该阻止。   李元霸觉得身上无力极了,拿着双锤的手垂了下来。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就在昨日他还和宇文大哥磕了头拜了把子,才做一天真正的兄弟。离开时还同落子说,今日要吃“笑含泪”,让她备着。   为何一觉醒来,他便回不去了!   为何他爹爹他二哥也成了反贼,还要逼自己也成反贼!   “元霸……。”李世民唤他,示意他快给父亲认错。   “元霸,我们才是骨肉至亲,我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父亲为你操心十余载,你难道忍心见他伤心?你难道愿意见娘伤心?你难道真要与我们为敌?”   李世民心里其实也不愿这样逼他的,只是此时不帮他做了这个决定,难道真要他们父子兄弟相残吗!绝对不可以!   良久,李元霸转身回帐,低声道:“我不走了,可我想一个人待会。”   李渊和李世民对视一眼,默叹一声,转身离去。   李元霸独自跪在帐中地上,豆大的泪水掉入地上寻不见:“大哥,落子,对不起!”   “皇上,是元霸有负于你!”   再难压抑心中悲愤,仰头长啸,高束的黑发渐渐变成一头白发,唯有那撮金发亮的越发璀璨了。   一瞬似过人生数十年,少年刹那白发!   “四弟……。”李世民回头,听见身后帐内传来一声震耳长啸,似痛似怨,似无奈,带着一股戾气直冲九霄。心里一痛,他们终是毁了他的赤子心境,至纯人生。   龙舟上,遗落摆弄着好不容易从御膳房要来一碟子“笑含泪”,从早上等到现在都没等到李元霸,心里越发戚戚然了。   “吱”门被推开了,洒进大量阳光。   “落儿……。”   宇文成都走了进来,见桌上摆着的糕点,嘴角动了动没有开口,要他如何和她说。   遗落见他这般,心下惨然,脸上依旧笑着,指了指桌上:“霸爷呢,怎么没和你一同回来,我好不容易去御膳房要的。”   “我都舍不得吃,全给他留着呢!”笑着眼圈便红了。   “落儿!”宇文成都将她抱住。   “李家……反了!”宇文成都心也痛,为大隋为皇上更为了昨日才立的誓言。从此,你我便是兄弟,生可相依死可同行,言犹在耳,却已成敌人!   遗落环住宇文成都的腰闭眼喃喃道:“终于还是反了,霸爷他……。”   “我不怪他!”宇文成都断然道,相交如此他信他。   “忠孝两难全,他选择尽孝,我不怪他!只是他日战场相见,我们便是敌人,我……不会留情的。”   遗落执起他的手,死死盯住宇文成都掌心的纹路,艰难的问道:“如果将来,你也面临这样的抉择,你会怎么选?”   “遗落!”宇文成都被她问的一震。   “你会怎么选?”遗落抬头目光直视他。   宇文成都抽回被她握住的手,缓缓道:“我必做忠孝两全之人!”   遗落惨笑,她早已料到,他必是这样的选择,不负任何人!   “即使身死,即使也无力回天,也要尽忠尽孝吗?”   宇文成都默了许久,点头,铿锵有力:“是,虽死无悔。”他不可以不孝,他不可以辜负先皇的御赐,他不可以有负当今皇上的信任!   遗落无端的悲从心来,任指尖掐如掌心,轻声问道:“若真到那时,你要对君父尽忠尽孝,那我呢?你对我呢?”   宇文成都却避而不答遗落的质问,而是抚上她的肩:“落儿,你听我说,李家既然反了,定会伺机而动。”   “朝廷的兵马不足以将反王尽数歼灭,他们必能突围而去。皇上依旧执意要前往扬州,靠山王今日献计说是要在扬州摆下铜旗阵,诱天下反王前来破阵,好使他们自相残杀。可我总觉得不安,我想先让秦鹰送你回长安,你在长安等我归来,可好?”   “不好!”遗落立马回道。   “落儿,你听我这一次,行不行?”   遗落退后两步,俏然而立,寒声道:“你要是送我走,你我夫妻情分就此了断!”   她必须要绝了他送她走的这个心思。宇文成都这样说必是预感到这次圣驾到了扬州,摆下那什么铜旗阵也难安稳,送她走了,他好心无挂念的同天下英雄一绝生死么!心里百味交杂,嘴里依旧强硬道:   “你自己选吧!你要是还让我走,我立马走!”   宇文成都看着眼前神情倔强的人,将她拥入怀中深深一叹:“你何必随我涉险。”   “我愿意。”遗落在他怀里闷声道。   “不准再说送我走的话了!”   “好。”   93.-第九十三章 有喜了   烟花三月的扬州,琼花尽放,一朵朵一簇簇肆意摇曳,比之往年竟平添几许妖异。   “这琼花倒是开的好,只是与我以往见的那些琼花似乎不一样。”朱贵儿站在一树琼花前,带着几许疑惑。   遗落闻言拾起飘落在地上的一朵琼花,盛开而落,像极了这大隋朝盛极而衰,可见这草木也是通灵的。宇文成都料的没错,十八路反王果真成功突围离开,虽有伤亡却是不大,他们只是以退为进,保存实力以图再战。   遗落想起传来的消息,李家之所以没有妄动,据说乃是因为李渊四子——李元霸突发癫狂之疾,已然等同自废一身武功。消息传回时,她与宇文成都都不相信,派人再探却是无果,李家将李元霸藏的极好,探子根本打探不到消息,只探到有一老道人深夜赶往李家大营,被李家二公子恭敬的迎了进去。   “袁老道去了,笨鸟应当无恙吧!”遗落看着那琼花怔怔出神,一不留心喃喃开口道。   “你在说什么?”萧美娘笑问道,她见今日天气不错,便邀了遗落和朱贵儿来这院前赏琼花,偏偏遗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遗落回神,扬了手里的琼花,笑道:“我只是感叹这琼花盛极而开。”   “皇上亲临扬州赏琼花,万物通灵,自然盛开以迎帝驾。”   是啊,不极尽升华而绽放,如何对得起一个帝王以一个王朝的灭亡的代价来观它,赏它!万物皆通灵,所以这琼花才开的这般妖艳,即使飘落为泥也义无反顾。   以我之盛开,谢君王倾国宠爱。   三人又各自感叹一番,朱贵儿被杨广遣来的人叫走,萧后便拉着遗落去她宫中继续闲聊。遗落也是心思烦闷,宇文成都自打到了扬州日夜操练兵马,她这几日不知怎么的烦闷的很,正好同萧美娘一起八卦解解闷。   两人坐着一大没一搭的说话,萧美娘见她昏昏欲睡,十分关切:“你怎么了,我见你连着几日都没有什么精神?”   遗落揉揉额头,驱赶睡意,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困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元霸担心的心力交瘁了。   “还是找太医来看看。”萧美娘说着已经着着急急的遣人去找太医去了。   周老太医还是一如既往的边摸着胡子边诊脉,这一次却是诊了许久,萧美娘见他神情凝重,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娘娘莫急,待老臣再仔细诊断一番。”   乍一听周老头这样说,遗落也给唬住了,莫非她的身体出了大问题?没道理啊,她一向觉得自己身体倍儿棒的,特别是吃了那什么灵药之后。   当遗落和萧美娘都心急的不得了的时候,周太医终于撤了诊脉的手,一反刚刚凝重的神情,笑呵呵的朝她们拱手道:“回娘娘,落姑娘是有喜了。”   “恭喜姑娘了,大将军后继有人了!”   周太医的话如春雷炸响,震的遗落久久不能回神,低头看向平坦的小腹,不确定道:“我有喜了?”   周太医笑呵呵的点头,萧美娘也高兴不得了,眼角似有有点泛红。   遗落当然没注意道萧美娘的失态,她依旧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那里竟然有了她和宇文成都的孩子!以手轻轻触腹,一种特殊的柔情泛上心头,她有孩子了,有她和宇文成都孩子了!   “太医,将你们随行带来的补药,有多少用多少。天宝将军为大隋劳心劳力,本宫定要为他照顾好阿落!”萧美娘高兴的下令道。   周太医得令后也乐呵呵的下去为遗落准备,却被遗落喊住。   遗落起身去周太医行了一礼:“我有喜的事,还劳烦您暂时不要说出去!”   她有喜了,遗落既高兴也有些说不出的担忧,如今大隋灭亡在即,此时有孕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不过以宇文成都的思虑周全,如果知道了,必定想办法让她离开,不会让她再呆在这即将要爆发大战的地方。   遗落抚上小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这腹中的孩子她决定要瞒宇文成都,瞒到最后关头,她再告诉他,让他毫无准备,以此突然的消息,逼走他要随大隋共存亡的决心!   对!她要以此逼他,逼他放下,逼他必须活下去!   “还望娘娘也为我保密!”遗落亦看向萧后。   萧美娘看着她恳求的眼神,不由自主的便点点头,她也思虑了一番,觉得瞒下去或许更安全!毕竟宇文家在朝中树敌颇多!   周太医走后,萧美娘小心翼翼的扶起她,心里忐忑道:“你要不要去我床上躺一会!”   顿了顿:“我床上是今早才换的干净的被褥。”她有些怕遗落觉得她的床不干净,毕竟外界都传她是“妖后”。   说着就去掀床幔给遗落看,证明她的床并不是外界所传那般(淫)乱不堪,刚掀开便被吓的后退两步,那偌大的凤床上赫然睡着一个凶悍的大汉。   遗落在萧后身后也吓了一跳,却瞧那大汉似乎是酒醉睡着了,脸色潮红,床幔一掀便有缕缕酒香传来。   萧美娘回神后,一声惊呼:“来人,快来人!”自己挡在遗落身前,她怕那人突然发难!遗落被她这个动作心里一惊,下定决心,有些话她想问问这位皇后娘娘了!   门外的侍卫鱼贯而入,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酒醉的大汉拿住,五花大绑的绑住。   觅儿执一桶水将那人泼醒,娇喝道:“你是何人,为何闯入皇后娘娘的寝宫!”   那大汉被冷水泼的一个激灵,渐渐转醒,似乎也没料到自己居然被绑住了,甩了甩满头的头水,脑子不清楚的听见有人问他是谁!   他是谁!他是混世魔王程咬金啊!   “大爷我是混世魔王!”含糊不清的回道。   萧美娘凤目精光一闪,她听说这个名头,瓦岗反贼的头目,为何会跑到自己的寝宫来!反王不是都撤了吗!心思一转,却是有一计划!   “将他押下去,本宫向皇上询问后再发落!”   侍卫押着还有些不清醒的程咬金,极有效率的退了下去,一场风波来的大却也消停的快!   萧后见遗落不说话,以为她吓着了,连忙唤觅儿给她倒杯茶。   遗落却突然目光炯炯的看着为她忙碌的美艳皇后:“娘娘何为对我这样好?”   萧美娘接茶的手一顿:“我说过,我与你投缘!”   遗落笑着摇摇头:“娘娘,我不傻的,若只是投缘,娘娘刚刚何须这般保护阿落,以万金之身护我!”   “娘娘,你与我真正的身世有何关系?”   94.-第九十四章 身世   遗落定定的看着萧美娘,她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萧美娘对她的爱护,对她的好!没有理由的发自内心的对她怜惜。   萧美娘凤眼有刹那的不知所措闪过,而后掩饰般放下茶杯,莞尔道:“你不是孤女吗?本宫如何知道?”   “娘娘何须骗我,遗落不傻的。这枚玉坠子娘娘应当是知道它的来历的!”遗落从怀里拿出自己那枚玉坠子,在萧美娘眼前晃了晃。   遗落其实前段时间便发现萧美娘待她与别人不同,连觅儿也对她毕恭毕敬的,心里就一直疑惑着这事。那日同宇文成亲热的时候,恰巧这玉坠从他身上掉了下来,遗落一见连与宇文成都缠绵的心思也没了,皱着眉同他说了萧美娘待她十分好的这事!岂料过了几日,宇文成都便告诉她,他查到了些眉目,他帐下有个西梁的降将,岁数有些大了,据说当时是跟在西梁一位王爷身边的,降隋是为了保住家中妻儿。因为对萧美娘的起疑,他便招了那降将来问话,几笔勾勒出玉坠的样子,那降将想了许久,说了句:大约有些印象,却是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宇文成都断言这玉坠出自西梁,这皇后娘娘也是出自西梁,其中必有关联。便让遗落带在身上,如果确定萧美娘对她并无敌意,不如找机会开门见山的直接问。   于是遗落谨遵自家将军大人的话,果真开门见山的问了。   重见昔年他的贴身之物,萧美娘涂满豆蔻花丹的手不住的颤抖,来的太突然,她料想自己现在这副神情也瞒不住了,也自知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缓缓坐了下来。   “把玉坠给我看看成吗?”   遗落将玉坠递给了她,她从未见过萧美娘这样的眼神,充满尊敬充满虔诚,如同观详一枚圣物,唯恐亵渎。   这样的眼神,前世她去西藏旅游时,曾在那些朝圣者身上看见过,我涉千山万水而来,只为亲近你丝毫。   “你是我妹妹。”萧美娘将玉坠不舍的还给遗落,也不再瞒她。   遗落心里其实是有这样的猜测的,自古王室都混乱,说不准她这具身体就是个不得宠的生的,然后被得宠的给扔了的!挑眉问道:“我也是西梁的公主?”   “不,你是我小叔叔的女儿,你是西梁的郡主。”   遗落静静的喝着茶,听萧美娘讲着西梁最风华绝代的白衣俊王,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那段她不曾知道的历史,那个她应当称为”父亲“的男子。   那份被如今的大隋皇后,昔日的西梁公主埋藏在心里的禁忌之爱!   “是我入了魔,堪破不了执念,害了你不足三月便与家人分离,也害了王妃,更是害了他。”萧美娘惨笑,她并不打算瞒遗落一辈子,也做好真相大白于世时以死解脱的准备,只是现在她还有事情未做完。   “我不求你原谅,只是我还有一桩事未了,待到了结之时我自会给你个交代。”   遗落手指扣住茶杯耳,脸上平静,心里却也是波澜不小。虽说宇文成都那日说这玉坠与西梁有关,她便暗暗做好了心里准备,如今听到萧美娘亲口确证,她还是有些震动的。   原来她也有着不平凡的身份啊!   萧美娘怔怔的看着一直不说话的遗落,突然看见遗落起身,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原谅不原谅,了结不了结,再说吧!我回去消化一下这个信息!”   遗落有些飘的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当然后面跟着一直不放心她的觅儿姑娘。遗落想了想还是对她说道:“你回去告诉她,若是我想开了,便去见她!”   “还有,你留心些,不要让她做傻事。”背负多年的秘密一旦说出,遗落知道这样很容易出事的。   宇文成都回来时便瞧见遗落站在窗户前在发呆,走到她身后将她圈在怀里。遗落一愣,感觉是熟悉的气息,知道是他回来了,也抱住他环在腰间的手,低声道:“我今日问了皇后娘娘我的身世。”   “怎么说,可有眉目?”   “恩,原来我也姓萧。”遗落看着窗外飘在风中的琼花瓣,缓缓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宇文成都越听越皱眉,他是料到她出自西梁,却没想到她被遗弃,竟是这样的原因。   “其实我心里并不是多恨她,毕竟这二十年来我也过的很好,有疼我的义母和三哥。”   “我心里大约更多的是可怜她吧!”   遗落想了许久,对于萧美娘她确实恨不起来,她来自时空异端,或许这具身体的身世亲人还不如这二十年来朝夕相处的家人来的重要。可是血浓于水,她想她还是在乎的。   “你也知道萧煜吗?”听萧美娘说,似乎当时天下英雄无人不识西梁白衣俊王。   宇文成都在她身后“恩”了一声:“当年我虽小却也听说过他。”   “萧煜重守西梁国都,先皇兵伐西梁路上便听闻他暴病而亡,到了江都城下,西梁国主便呈了降书。”   “我祖父曾赞他是天下英雄中的英雄,一直遗憾与他未曾一战。”宇文成都自小生活在军中,听的最多的便是天下何处又出了一员大将,先皇征战西梁的路上,他听得最多的便是萧煜的名字。   遗落叹口气从他怀里离身:“我还是愿意做张家的女儿。”   宇文成都突然笑道:“无论是你西梁的郡主还是张家的女儿,都注定是我宇文家的人。”   遗落寻思了会他这句话,反映过来之后闹了个大脸红,嗔怒瞪着他。宇文成都被她这个模样惹的心里一动,上前就要抱她,遗落想起如今自己是两个人了,连忙退了两步。   “额……你饿没饿,吃点什么?”   宇文成都好笑的看着她,遗落见他这副样子,一咬牙豁出去了:“你这段时间都不能碰我!”   宇文成都被她这句话说的一愣,难道还在恼恨他前些日子没有把持住,将她弄哭了的事?   “额,刚刚周太医说我阳盛阴衰。让我远离你些!”遗落开始了好久都没有做的一件事——忽悠天宝将军!   宇文成都皱眉:“阳盛阴衰?有这个说法?”   “额,怎么没有!就好像那些邪门歪教练的采阴补阳的功夫,日子久了,身体就会出大问题!周太医说你阳刚之气太盛了,让我离你远些!”   “要多远?”宇文成都还真被她说来有些担心了,遗落最近似乎是有些精神不大好。   “大约……大概……也就正常睡觉,就没事了!”遗落窘了窘她自己说的这个“正常睡觉”的形容词,她觉得窘中带有些贴切。   果然宇文成都被她唬住了,一整晚只敢抱着自己不敢做其它的,虽然睡觉前他冲凉冲了许久!   95.-第九十五章 大战(一)   这几日遗落已是与宇文成都聚少离多,只因靠山王向皇上献计,以传国玉玺而饵,扬言夺玉玺者可号令天下群雄。以此诱天下反王齐聚扬州,使得各路反王为玉玺自相残杀,他再摆下四方四阵一举歼灭天下反贼,为大隋扫清祸害。宇文成都奉命负责四阵之一的白虎阵,日夜操练兵马,根本无半点闲暇时间顾得了其他。   遗落小心的走在去萧后寝宫的路上,她有些话想和萧美娘说。右手护在小腹上,虽说是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可是她却没有半分的不适应,除了比以往爱犯困些,并无其他不同。想来是个知道心疼人的或者是一个性格特别沉静的,不知怎么的就想到宇文成都小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也如初见时那般沉静如千年寒铁的性子。   “噗”自个想着居然乐出声来了,自言自语道:“但愿是个活泼些的。”   又看了看小腹,遗落不由自主的苦着脸:“十有八,九大约是个不活泼的。”   来到萧美娘宫殿,却听觅儿说皇后娘娘出去了,让她进去坐着等一会。将遗落扶进去坐好,又体贴的说去御膳房给她拿些吃的去。   盛情难却,遗落只好说了几样她想吃平时又吃不到的,正好让觅儿打着萧美娘的旗号去拿些来,她解解馋。   一个人在寝宫里坐了好一会,想起那次在她这儿来了许多次了,还没将这富丽堂皇的皇后殿仔细看看,便起身说是参观参观,转到屏风转角的隐蔽处就停了下来,里面就是萧美娘睡觉的地方了,她不好进去了。   刚想回原位坐好,就听见推门进来的动静以及萧美娘的声音:“我吩咐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那程咬金不过是匹夫草莽一个。我略施小计,略表心中有天下苍生,他便答应我,只要我将他救出去,他就把瓦岗之主的位子让给我。”有些低有些书生气的男子声音。   遗落准备出去同萧美娘打招呼的脚步一顿,这个男子的声音她很陌生,不过显然是萧美娘的人,她竟在打瓦岗的主意!遗落尴尬的不知道是出去还是不出去的时候,就听见那男子有些激动的讲到:   “美娘,你不如随我同去瓦岗!”   萧美娘吃吃一笑反问道:“我去瓦岗?”   “我听那程咬金说反王势力之大不是你我能想象的,大隋如今朝不保夕,我实在不放心你在这里。”   “有何不放心的?只要你做了瓦岗之主,便能号令瓦岗群雄,届时我这边如果杀不了杨广,你再利用瓦岗的人杀了他!”萧美娘眼中戾气乍现,她一定要亲手亡了大隋,杀了杨广!报这国仇家恨!   见眼前的男子还欲说什么,萧美娘却将芊芊玉指竖在他唇上,轻声软语:“我不怕死的,我只怕灭不了大隋。”   “你若当真将我放在你心上,你就好好的在瓦岗经营,到那时再来助我一臂之力!”   那男子似乎沉默了许久,语气坚定:“好,我听你的。只是你若有难,定要遣人来瓦岗找我,即便我在天涯海角也会赶来救你。”   “恩。”   “美娘,我李密说过,我即使负尽天下所有人,也绝不负你萧美娘!”   李密临走时,深深的看了眼这个将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皇后娘娘。从最开始的相互利用到将她的一颦一笑放在心上,当他发现所谓的鸿鹄之志竟比不上她真心一笑时,他便知道此生已沦陷,即使她心中无他。   萧美娘被他这话震了震心神,也就是刹那心震,很快就收敛了莫名的情绪。看着已将关上的门自嘲一笑,低声自语:“棋子而已。”   遗落听到这,才明白原来这人是李密。是了,他的确当了瓦岗之主,改瓦岗为大魏国,尊号魏王。   原来这李密竟对萧后情深一片。   遗落又在屏风后磨蹭了半晌,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出去,咳嗽一声,走了出来。看着吃了一惊的萧美娘尴尬道:“你们谈完了啊?”   萧美娘平白被惊出一身冷汗,他们刚刚所谈之事莫不是谋逆大罪,若是被别人听了去那就是祸害将至。所以她才会刚到寝宫就遣散了门外所有的守卫,没想到竟有人在里面。   遗落见她惊魂不定,连忙安抚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萧美娘一顿:“你自然不会说出去,你也是萧家的女儿,我报的是西梁的国仇也是我们萧家的家仇。”   “你来找我,是想好了吗?”   遗落点点头:“我来是想告诉你,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更重要。”   “你不要我偿命?”   “你偿命了又如何,死了的人不会重生。时光也不会倒流,我这二十年并未吃多少苦,或许还没有你过的苦,我想这二十年你受的折磨也够你赎罪了。只是原谅我,我不会和你一样为西梁报仇,毕竟我……我还是觉得我是张遗落而不是萧喜乐。”   “你不认小叔叔,他……是很疼你的!”萧美娘一急,她怎么可以不认祖归宗。   “或许有一天,会认吧。”遗落指了指胸口:“等这里接受了,我会认的,所以你要活下去,等我认祖归宗时,你要来与我做见证。”   遗落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对还楞坐着萧美娘道:“我觉得那个李密对你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这日,一道圣旨自扬州行宫发出,天下动荡:朕以传国玉玺为礼,邀天下反王前来扬州,得玉玺者,可号令天下!   数日后,天下反王齐聚扬州,莫不盼夺玉玺,成就万世伟业。   行宫二十里地外,此时各色旌旗飘扬,肃杀猎猎,擂鼓震天,铁甲皑皑。   宇文成都立于白虎阵阵眼处,宝甲着身红披于后,握镗淡看不远处数十万反贼联军,神色漠然。   96.-第九十六章 大战(二)   孤鹰低飞盘旋天空,俯瞰千军万马,似感到凌厉杀气,打了几个转长啸一声便飞远了。   这声鹰啸戾而凄打破了双方对峙的沉默。   “宇文成都,还不过来受死!”   “宇文成都,我等劝你还是束手就擒!”   “杨广昏庸,你却助纣为虐,若自缚请罪,我等留你个全尸!”   “宇文成都交出传国玉玺,我家大王宅心仁厚,饶你不死!”   “……”   反王阵中不少人都在大声呵斥,摩拳擦掌,跨下战马嘶鸣欲与不远处立于高台之上的金甲男子一决高下。   欲望和斗志熊熊燃烧五脏,多少人热血沸腾,只要斩了对面那金甲男子,只要胜了他!   便可一战扬名天下!   传国玉玺又如何!对于武将来说,天下第一的名头才是至高的追求!而对面金甲男子他——拥有这样的名头!   定要斩他于我马下!这是所有叫骂人此时的想法!   宇文成都立于白虎阵阵眼处的高台上,嘴角冷笑,红色披风被寒风吹鼓鼓做响,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任尔叫喊声不绝,我自巍然不动!   不是所有人的血都值得我凤翅镏金镋饮!   不动,是你们不值得我亮镗!   反王阵营中众人见他不为所动,却是暗自揣测宇文成都忌惮他们势大,不敢轻举妄动。   “不如我们一起上!如何?”   “好!”   “兄弟们,一起上!杀了宇文成都,破了白虎阵!”   杀声惊耳,直破九霄!   随着一声声擂鼓,反王阵营中有一半的人马冲了出来,剩下的人则在观望!有人冲锋陷阵又何乐而不为呢!   霎时,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轰!轰!轰!”   震的大地动荡,天上云雾消散,扬起的尘埃淹没了马蹄!冲在最前面的人个个面目欲裂,青筋凸现,手持刀,抢,剑,戟……!   万兵齐聚,欲折百兵之凤——凤翅镏金镋!   宇文成都眼微微眯,手一举,大喝一声:“箭阵来!”   立于最前面的盾甲将士得令立时撤了下来,换上弓箭手半跪在最前面。   搭箭,拉弓,万箭齐发,铺天盖地射向进攻的反王联军!   “唔!”中箭的人胸口血花洒出,纷纷自自的栽下马去,被后来冲上来的人踏于脚下。   一阵箭雨过后,冲出来的反王军死伤数已有三分之一。   凤镗顿地,手再起:“地中弩!”   “隆!隆!”无数声巨响,两军对持间的地面居然生生的冒出一排强弩来。冲出来的反王军来不及勒马,被射了个措手不及!   一弩出,贯穿盔甲,更甚至连串数人!   强弩强杀!不仅阻断了反王军冲阵的道路,更是将他们杀的已经所剩无几。得存侥幸的人莫不是丢盔弃甲,狼狈万分的败了回去!   当大地重归寂静,扬起的尘埃再次平静。呈现在两军之间的不再是空旷的土地,而是尸横片野,残肢断骸血染天地!   “无量天尊。依贫道看,需得两位武功高强之人,形成互补之势,冲入阵眼,撕开大阵一口,我等再率大军由此口进入,方能破的此白虎阵!”适才那一半反王军冲过去时,徐茂公便一直在细细观望,终于让他算出白虎阵的破阵之法。   以一口入,噬虎心!   秦琼闻言沉声道:“那便有我和表弟前去破阵!”   白银甲金色披的罗成眼神鹰利,银枪一挑:“好,我与表哥同去!”   一棕一白两匹马冲瓦岗营中冲了出来,秦琼与罗成避开箭林跃过弩阵,朝宇文成都处策马而来。   “宇文成都,你们宇文家作恶多端,我劝你及早回头!”秦琼一手握锏,一手拉缰,嘴里大声喊道。   “瓦岗!”宇文成都见出来的人的秦琼和罗成,寒声道。   “我不找你们,你们却送上门来!”宇文成都冷笑一声,看见他们就想起遗落胸前口大的伤疤。怒火起,凤镗一侧:“你们谋逆叛乱,此乃国仇!夜闯我相府却伤我爱妻,此乃私恨!”   “今日,国仇私恨一起算!”说完,嘴里一声清响,赤碳火龙驹从阵后飞奔而来。   宇文成都握镗,从高台处纵身跳下,刚好坐于赤碳火龙驹身上。   “喝!”大喝一声,举镗向二人冲去!   一镗刺来,寒光流灿,夹杂煞气腾腾。   铜锏银枪慌忙来挡,金镗不退反进,携千斤之力,如小山重压。压得秦罗二人大汗淋漓,手中兵器似要脱手而去!   宇文成都见状,冷哼一声,手中凤镗急速转了起来,火花四起,又是一刺。秦琼仰头堪堪避过,罗成却是不服刚刚被宇文成都压制,举枪相对,被金镗顺势一拍,手中银枪“哐当”被拍落在地,手掌皆麻!   罗成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银枪,这便是差距吗?他自学成罗家枪后,甚少逢有敌手,今日却被宇文成都两招打掉兵器,他心中焉能不骇!   似才想起眼前的金甲男子号称:马前从不走三合之将!   罗成目裂,心中已料到他第三招必是取自己项上人头!胸口跳动剧烈,这便是要死亡的感觉吗?   秦罗二人大口喘气时,却听见身后喊道:“哥哥,士信来救你!”   罗士信是秦琼偶然机会所收的弟弟,憨厚人笨却力大无穷,可手举数百斤之物。他见秦琼有难,甩开身边打斗的人,举着铁枪便朝此处奔来。   铁枪碰凤镗!罗士信退了一小步,宇文成都一震,赤碳火龙驹后蹄平地,前蹄高高扬起!   “好大的力气!”宇文成都看着眼前的傻大个叹道。   罗士信举枪当棍使,见宇文成都一顿,趁机又是一枪砸来。宇文成都亦是一镗刺了过去,两人相持了在一起!一时间,谁也不能撼动谁!   “李二公子,宇文成都已被牵制,你们带来的人为何还不动手!”有反王见李家的人不动,不满的大声喝道。   李世民为难的看着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李元霸:“元霸……”   头戴紫金盔的李元霸眼神微动,却是瞧见罗士信在和宇文成都对持不相上下,心里计较了一番,一蹬马腹冲了过去,举锤砸向罗士信:   “傻大个,闪一边去!让小爷来会宇文成都!”   97.-第九十七章 大战(三)   罗士信被李元霸砸了个措手不及,握紧铁枪连退两步,才堪堪站稳,一脸愤恨的看着李元霸。   此时,宇文成都,李元霸,罗士信三人已成三角之势。   风起,云散,英雄聚!   “你为何砸俺,你……不是与俺们一路的么?”罗士信犹自不解李元霸为何对他出手。   李元霸却是望也不望他,只管看着与自己相对的宇文成都,万般苦涩浮上一向如明镜台的心头。   “大哥……。”   宇文成都稍稍别开眼神,大战之时最忌分神,可是瞧见李元霸冲出来,他却是心底长松一口气。当时他癫狂发病的消息传来,偏偏派去探子却探不到一丝消息,让遗落和自己好一阵担心。   如今看来,他无恙!   “大哥……!”李元霸见宇文成都不说话,依旧眼神漠然,心里越发苦了。   “我已不是你大哥。”宇文成都苦笑,长叹一声。   他是朝廷大将,他是反贼将领,如何再做的兄弟!   李元霸闻言眼圈一红,本就病态煞白的脸更加惨白了,嘴角蠕动几次却说不出话来。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撕心裂肺时!   罗士信抓脑绕耳一番,看着骑在马上的两人,好生不解道:“还打不打!李元霸你不打就……就让开,俺哥哥刚刚和俺说了,要俺截下这宇文成都,你……你走开!”   李元霸此时本就心神俱痛,听的罗士信叫喊,与生俱来的戾气陡然爆发,对着罗士信大喝一声:“滚!”   “你!”罗士信虽然人傻呆笨却也听懂了李元霸在骂他!怒的脸皮发红,但又记得自家哥哥说过不得与李家人为敌,只好举枪又砸向宇文成都。   “砰!”   宇文成都侧身一避,百斤重的铁枪砸在地上,瞬间衍生无数蜿蜒裂缝。   一个转马闪到罗士信身后,握紧马缰扬镗直取他身后背心空当处!罗士信感觉身后杀气滚滚而来,笨拙的身体甚灵巧滚到一边,恰恰避开这夺命一击。   宇文成都见一击不成,纵身腾起,将金镗高高举起似邀艳阳,携雷霆之均向罗士信打去。   “当!”罗士信慌忙横枪来挡,两把兵器相撞刹那火光四溅,两人握兵器的手掌俱是一阵酥麻。   宇文成都被反震之力逼的落地,后退数步,身后红披一扬,眉色间杀气弥漫。   “痛快,再来!”罗士信握枪向宇文成都奔来,步子沉重,全身力量抖动,在地上烙下许多脚印。   “喝!”凤镗再次与铁枪架在了一起,两人都青筋凸现,俱使了最大的力量,这一招就要分出胜负!   铁枪古朴,凤镗闪耀!布衣如愚,宝甲刺眼!   这一枪就要截下你!   这第三镗必取尔性命!   是你天生神力还是我无愧天下第一!   “给我破!”   一双铜锤从中间将僵着的两杆兵器分了开来,一锤挡住一杆杀器,李元霸硬生生挡在了二人之间!   三人,三杀器,一线!   李元霸身受二人之力,吃力无比,却还是颤抖道:“大哥,这个傻大个力大无穷,你与他战必是两败俱伤!”   “我岂能不战!”   “你快让开!”宇文成都见他挡在中间,深知他受力不小,这样下去必会爆体而亡!   “李元霸,你快让开!不然,俺对你不客气了!”   李元霸咬牙,一字一句道:“小,爷,不,让!小爷不会让你伤我大哥!”   烈日灼眼,骄阳似火。   “啊!啊!啊!”李元霸抑制不住左右之力,仰天怒吼,突然撤了挡住宇文成都的凤镗的铜锤,瞬间飞向罗士信。   罗士信被突如其来的铜锤砸飞数米,重重落地吐血不止,五脏皆伤,全身无力瘫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铜锤的突然撤开,宇文成都的凤镗却是来不及撤力,被贯力趋势直直奔李元霸而去。宇文成都心中大骇,连忙收力,嘴里大喝:“元霸,小心!”   李元霸闻言,本能往向前俯去,凤镗万分凶险的刺中他头上的紫金盔。   “呲!”紫金盔清脆一响,应声碎裂。   宇文成都被映入眼前的景象震的不能自己!   白发飞扬!   尚不及弱冠的少年,已满头银发!   “元霸,你……?”宇文成都心中一痛,满眼震惊。他们才数日未见,他怎么已是这副模样!难怪李家先前按兵不动,原来真的是他出事了!   李元霸本想开口说已经没事了,让宇文成都不要担心。就听见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心下一惊。   宇文成都同样脸色大变,这声音是从靠山王铜器阵方向传来的,难道铜器阵破了!?   果然,一个将士捂住流血的伤口,骑马向宇文成都奔来,翻身爬下马,口齿吐血:“大将军,铜旗阵已被破!靠山王被瓦岗裴元庆杀害,反王已经拿到铜旗,就要逼近行宫交换玉玺了!”   “将军,速回行宫吧!”   宇文成都闻言一阵心神晃,立即翻身上马,他必须回行宫去!皇上还在行宫里,父亲和遗落也在行宫里!   “大哥……,你带落子走吧!”李元霸也知道大隋气数真的尽了,见宇文成都欲纵马回去,忍不住相劝道!   宇文成都策马的手一顿,并没有言语!而是一镗刺中还在地上的罗士信。   “大哥……!”   “他是我杀的,与你无关!”   李元霸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自己如今身在反王阵营,如果真的杀了同盟,必定犯众怒。宇文成都这是在帮他揽了这个罪名!   “大哥!”李元霸撩袍跪下,大喊道。   “你快带落子走吧!”   宇文成都转身不在看他,策马离去,空中传来一声豪情长笑:   “国事千斤重,头颅一掷轻!”   “元霸,你我战场再相遇,你不必留情!”   98.-第九十八章 大结局(一)   三月的扬州,注定是血流满地的扬州。   反王大军合力破四阵,由瓦岗众将取得铜旗阵中铜旗。大军逼近行宫外换取玉玺时,却被相国宇文化及设计,双方在行宫外进行了最惨烈的一战。   杀声撼动黄泉九渊,刀山剑海,血溅四周,踏尸骨前行。   多少英雄,埋骨异乡。   多少男儿,流尽血泪。   多少兄弟,生离死别。   沐浴着赤红的血雾,风雨飘摇的大隋终是保住了最后一道防线,行宫城门得以紧闭。   反王军驻扎宫外,形成包围之势。   “成都,你已经尽力了。”遗落抚上他的一直紧皱眉目。自从四阵被破,他回转行宫后一直不曾舒展眉头,几乎无法入眠。   宇文成都闭目长叹,有深深的无奈和无力。   “纵使无胜算,我也要为皇上拼出一条血路来。”   遗落闻言眼眸一黯,这几日他为如何冲出重围绞尽心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父亲大人的异样。萧美娘派觅儿来告诉她,皇上于昨日已被宇文化及软禁,朱贵儿自愿相随,让遗落这两日不要再去找朱贵儿了。   这是当朝皇后和相国的联手。   一个想要报灭国之仇,一个想要无上权利。   “落儿,你不要担心!我定会护你周全的。”宇文成都见她秀眉紧躇,以为遗落是在担心害怕。他心里何尝不难受,遗落千里相随,他却让她陷入这般绝境。   “恩,有你在我不担心。”遗落点头,刚想说让他去休息会,就听见门外有侍卫传话:   “将军,相国大人要紧事找你!”   遗落顿时心沉到谷底,终于还是来了。宇文化及这是要向自己儿子摊牌了,毕竟宇文成都是他最大的依仗。杀了杨广还要靠他冲锋陷阵带他们冲出去。   杀杨广,得玉玺,让宇文成都号令天下群雄,成就他宇文家千秋帝业。   “我去去就回。”宇文成都尚不知何事,起身抚了抚遗落的脸。   “成都!”遗落脱口唤住他。   宇文成都回头望着她,遗落强自一笑:“没什么,早点回来。”   “好。”   待宇文成都走后,遗落唤来秦鹰,她还有些事要做。   萧后寝宫前,遗落低声向秦鹰耳语几句,秦鹰脸色由白转向惨白。他日日跟在遗落身边,竟不知道这天要变了!随后不擅思考的武夫心思转念一想,无论如何他跟着大将军就是,大将军往东他就往东,大将军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如今大将军让自己跟着遗落,自然遗落说什么他做什么!   “好,姑娘放心。”   遗落带着秦鹰踏进萧后寝宫,萧美娘本就想找她,没想到她先来了,连忙拉住遗落的手,指着寝宫里的几个侍卫急急道:   “这是我从西梁起就一直带着的死士,一生只忠于我萧氏。杨广如今被囚禁在大殿上,他的寝宫无人把守。那寝宫床后有一条密道,直通扬州城外,是行宫修建时杨广特意吩咐修的,就是怕有个万一。   “你的意思是让我先走?”遗落问道。   “我思前想后,总觉得宇文化及这个老狐狸不是好相与的,我虽与他结盟,可难保他不会卸磨杀驴。让他们先护送你出宫,如果我们成功突围,宇文化及又没食言的话,到时我再让天宝将军来接你。”萧美娘苦苦劝道,她阅人无数,何尝不知道宇文化及是个靠不住的!   “如果你们没有突围成功呢?”   萧美娘似早为遗落想好了退路:“如果到时我们有个万一,你就沿水路而下,回江都。那里曾是咱们西梁的国都,我也有些势力在那,他们自会护你一生周全,富贵。”   遗落敛眸,而后抬头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萧美娘身后的秦鹰递了个眼色。   秦鹰会意,一掌劈向萧美娘颈间,萧美娘来不及应声便软软倒下,被遗落接在怀里。那几个死士见状上前就要拿下秦鹰。   “慢着!”遗落大喝,手里亮出象征西梁王室的扶桑玉坠。   “落姑娘,这是何意?”觅儿在一旁着急的问道,她倒是从心里觉得遗落不会伤害自家公主。   扶桑玉坠摇晃,西梁的死士却是不敢妄动。   “我是萧煜的女儿西梁的郡主,也算是你们的半个主子。我要你们立刻带她走,回江都去!并以你们的忠魂起誓,一路护她安好!”   “是!”五名死士跪地应声。   “郡主……。”觅儿含泪,她一直不敢喊遗落郡主,怕她心生反感。如今听她亲口承认,又是这般情况下。   遗落替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好觅儿,这一路好好照顾你家公主。她醒来,你就诉她:大隋已亡,她大仇已报。她若再执意寻死,便问她是否对得起有个人临死之前念念不忘的,还是她的安好,是否对得起那人一袭白袍与她相遇。”   “那郡主你怎么办?同我们一起走吧!”   遗落摇摇头,她一生牵挂在这里,怎么能走!觅儿见她摇头,一跺脚转身从萧美娘床上拿出一个沉甸甸之物给遗落:   “郡主你收好,或许危难之时可保你和大将军性命。”   遗落只觉得手中一沉,掀开包裹在此物上的锦布一角,却是一震,方玉雕龙纹。没想到反王苦心争夺的传国玉玺竟落在了萧美娘手里,想来这也是萧美娘制约宇文化及最大的筹码。   宇文化及想要篡位,只有得到玉玺才不会被人诟病。   遗落将玉玺放在盒子里收好,抱在怀里。最后替萧美娘拢了拢散了的发髻,又取下她腰间的凤佩,催促觅儿几人:“快走!”   “郡主,你保重!”觅儿也知此时已到最后时刻,当断不断只会辜负他人一番苦心。一咬牙,带着五人抱着昏迷的萧美娘转身离去。   “秦大哥,劳烦你再同我去大殿上走一趟。”遗落一手抱着装玉玺的木盒,一手握紧可让她通行无阻的凤佩。   99.-第九十九章 大结局(二)   一路上秦鹰静默无语,还深陷在自己动手劈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事实中。此刻,遗落带着他去大殿,不会还要让他劈皇上吧!看向遗落的眼光多了几分敬畏。   “秦大哥怎么了?”遗落抱着玉玺本来就紧张,被秦鹰这样看着,背脊都凉了。   秦鹰冷不丁听她问话,下意识的开口:“只是觉得刚刚的姑娘和以前不一样了。”在他们眼中将军大人身边的落姑娘是很温和,说什么都是笑眯眯的,从不与人为难。就连秦鹰这个跟了遗落最久的人都从不知这个看起很温顺的落姑娘,竟也有刚刚那般不输男儿的果断。   “不一样?”遗落闻言一愣,随即释然:“因为我有想要守护的人。”   “皇后娘娘吗?”秦鹰刚才同她们的对话中,依稀能猜到遗落和皇后关系。   “她算一个吧!”遗落对萧美娘的感情很复杂,与其说是亲情不如说是怜惜。怜惜她的执着,怜惜她的命运,怜惜她的爱情。这样一个女人,又与她有着万般渊源,抛开往事,她是愿意救上一救的,最起码能免她一生颠沛流离辗转无奈。   眼看转过回廊就能到囚禁杨广的大殿了,却被一个侍卫装束的人突然冒出来拦住了去路。   遗落看着眼前这个盔甲从头武装到脚侍卫,退了几步,心里惊魂不定。   “落子,是我!”那人开口却是熟悉的声音。   遗落张大嘴巴,吃惊迟疑的小声问道:“霸爷?”见那人眨眨眼睛。   遗落连忙拉住他闪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去,又急又担忧:“你怎么来了?找死呢!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么!”遗落真想暴打他一顿,他一个堂堂反王将领居然跑到行宫里来了,简直还嫌现在不够乱么。   李元霸四下张望了下:“我听探子说皇上被囚禁了?我放心不下你和大哥,潜进来看看。”   遗落点点头,看样子反王们都知道了。   李元霸得到肯定答案后更添忧色了,难怪这日好几家反王阵营天未亮就开火做饭,这是为最后一战做准备了。   “落子,你听我说,最迟明日所有反王就会攻进行宫了。你和大哥快走吧。”   “你劝劝大哥,你们赶紧走吧!依大哥的身手你们今晚趁夜出走,我再率兵接应你们,定能冲出去的。”他顾不得周全了,只要他们能冲出去,他不惜与全部反王为敌。   “他不会走的,你是知道的。”遗落闻言摇摇头,又看着李元霸头盔一角冒出的白发,鼻子一酸感动道:“笨鸟,你快回去吧!”   李元霸犹自不肯走,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趁宇文成都不注意将他敲昏带走。   遗落将他冒出那一撮白发给他收进头盔里隐藏好,勉强笑道:“放心吧。我和你大哥都不会有事的,不然将来你家葫芦娃去哪里娶夫人。”   李元霸皱眉咬牙道:“既然大哥要尽忠,我不忠不义没有资格拦他!那么明日你们突围时,我来接应你们!。”   “元霸!”临别之际,遗落想起一件事,或许他能帮忙。   “你能不能替我带个信给瓦岗如今的大王李密,就说他那时曾说过:宁负天下人,也决不负一个人的话,算不算数!如果算数!如果他愿意放弃现在这个得来的便宜王位,你就告诉他,那人在江都。”   “好,落子,你和大哥万事小心。”   遗落目送他走远,深呼吸一口,转身坚定的朝有着重重把守的大殿走去。亮出从萧美娘身上拿来的凤佩,那些侍卫虽然面面相觑却是不敢拦。他们都是宇文化及的心腹,都知道皇后娘娘同他们主子是同盟。   “秦大哥,你在殿外等我吧!”   “我随姑娘一同进去吧。”秦鹰知道如今的形势,他放心不下遗落一个人进殿。   “不用。”遗落抱着玉玺推开沉重的大殿门,里面的声乐顿时戛然而止。杨广面无表情的抱着琵琶眯着眼看着走进来的遗落。   整个大殿空荡荡让人害怕,遗落叹口气转身又将殿门关上。   “是你?”杨广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居然是她来见他。   “是我。”遗落上前依旧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虽然他是个暴君,但是依然是宇文成都心中的君王,她就算为了宇文成都也不会对杨广不敬。   “为何而来?“杨广见她行礼,自嘲一笑。他如今被宇文化及囚禁,哪里还算的上至高无上的皇上。   “皇上可还记得当日在龙舟上允诺我的——会赠我一样礼物!”遗落抬头目光清澈的看着高位上有些颓废的帝王。   杨广嘴角冷笑,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这明日的天下说不定就是他宇文家的,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居然来求朕?”   “这样东西只有皇上能赐我!”遗落将怀里的木盒打开,露出方形玉玺。高高举起:“求皇上赐我道亲笔圣旨!”   杨广默然不语的看着她,似乎再等着看这个女子在耍什么花样!   “求您留一道圣旨给宇文成都:大隋灭亡之时,令他不准殉国!”遗落一字一句的道,大殿紧闭光线有些昏暗,她不怎么看得清杨广的神色。   那日在龙舟上,遗落向杨广要这个承诺时就打定主意,到这个时候她便来向他要这道圣旨。只要杨广肯下这道圣旨给她,那么宇文成都就有一半活下去的支撑。   “他宇文家要害朕,要夺朕的江山!你觉得朕会下这道圣旨给你?”杨广陡然发怒,将怀里的琵琶摔在地上砸的粉碎。   “他从未背叛过大隋,背叛过您。”遗落平和淡定的说道,杨广生气,杨广发怒,她都是有准备的!她其实并没有把握得到这道圣旨,毕竟将心比心换成自己,被信任的臣子和枕边人算计,只怕会更怒更气。但是她还是要来试一试,赌一赌这个史上有名的昏庸暴君,其实也是有一丝真心的。   “大隋的江山最后不会落到宇文家手里!”遗落无比肯定的说道。   杨广闻言一愣,脸色渐渐平静:“你怎么知道?”   “我知未来之事!”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不易久跪,遗落起身站定,与杨广平视。   杨广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他见过许多自称得道高人的人说能算将来之事,他一概是不信的。可这女子的眼神坚定却让他觉得莫名的可信。   良久落寞开口道:“朕没有朋友,成都是唯一的一个算是朋友的人。虽然在他心中朕也许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君王。”   “这两日不见他人,朕竟觉得有丝欣慰,料定他必是被他爹蒙在鼓里了。”   遗落点头:“他日夜殚精竭虑无不是在想如何才能护您冲出重围。直到我来之前,他被相国大人叫了去。”   杨广笑了,笑的真正的欣慰,踉跄的从高坐上走了下来,喃喃自语道:“朕这一生信错了许多人。还好,还好真正相信的人没有背叛朕!”   “你说成都会殉国?”   “是。”   “朕可以给你圣旨,但是朕有个条件!”   遗落大喜,但是杨广后半句却让她皱眉:“皇上,大隋气数已尽,民女无力回天……。”   “朕知道,朕知道朕最迟明日就要赴黄泉了!”杨广似乎很坦然。   “贵儿,我要你保她不死!最好……最好放她走!”   看见遗落震惊的看着自己,杨广失笑:“怎么,只准你为心上人要圣旨,朕就不能为心爱之人要个保命符!”   “皇上!”一身素服,半点未施粉黛的朱贵儿突然冲大殿一侧冲了出来,神情悲惨,声泪俱下。   “你醒了?”杨广将她扶起来,替她抚去脸上的清泪。他以前是喜欢她的美貌,渐渐的发现自己待她的心与待其她美人的心不同。   后来才明白这就是所谓的真心。   遗落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朱贵儿,心里觉得她也是幸运的,杨广到这种时候都想着她,还为这般为她打算。   “好,我会护娘娘周全的!”   杨广闻言干脆利落的从遗落手上接过玉玺,走到案上,自己研磨,提笔,写下数行字。审视一番后盖下玉玺。将圣旨抛给遗落:“拿好!不要忘了答应朕的事!”   遗落收好这道来之不易的圣旨,长舒一口气,扶起跌落在地上哭泣的朱贵儿:“娘娘,跟我走吧!”   朱贵儿摇摇头,看着杨广哭道:“臣妾要与皇上同生共死!”   杨广似不忍心看她,不料朱贵儿不顾狼狈,跪走过去死死抱住杨广的腿,不住的哀求。   杨广终于不忍她这样,将她抱起来:“你何苦这样!”   “你是我夫君!”朱贵儿失神痛哭,短短几个字,却让杨广再也说不出话来。   遗落看着朱贵儿这样也是眼圈发红,准备默默的退下去。   “你说你知未来之事?”杨广却突然唤住她。   “是。”   “千载之后史书如何评价朕,评价朕的运河?”   “功在千秋!”遗落吐出这四个字之后,转身推开殿门走了出去,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100.-第一百章 大结局(三)   遗落扬手遮了遮眼帘,这即将西下的太阳竟也能散出这样强烈的光,就好像人的一生,到了尽头也会极尽灿烂。   将来之不易的圣旨收在怀里,最后回头看了眼沉重紧闭的大殿,隐约听见里面似乎又响起朱贵儿的歌声,一如从前的婉约。   万般沉重的回到这住了有些日子的地方,屋子里空无一人。遗落叹气,抚上小腹坐在桌边神情恍惚。也不知道宇文成都被他爹叫去怎么样了!   正当胡思乱想之际,门外传来好几人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大力推开。宇文化及满脸怒气的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惨白的宇文成都。   “你们都退下!”宇文化及转身吩咐跟在后面的侍卫。   遗落起身向他行了礼,又走到宇文成都身边小声的唤了他一声。宇文成都却依旧惨白一张脸,神情绝望,遗落唤他时眼神才有一丝波动。   “成都,你为何这般冥顽不灵!”宇文化及气急败坏的指着动也不动的男子道。   双手一挥,继而神情有些激动:“待为父拿到玉玺,杀了杨广!咱们就可以号令天下,兴我宇文一族的千秋帝业。为父百年之后,这天下还不是你的!”   遗落听到“玉玺”心里却是咯噔一声,玉玺她留在杨广的大殿上了。随后立即释然,这玉玺带在身上才是个祸害,留给他们去争去夺才好!   “孩儿不想要这天下。”宇文成都缓缓但坚定的说道。   “你!”宇文化及袖子一甩,气得背过身去。他从未想到这个儿子有朝一日也会忤逆自己,而且是在这般的大事上。   “好!你不要这天下,为父要!你只管护着为父冲出重围去!”   宇文成都依旧摇摇头。   宇文化及眼睛死瞪着宇文成都,似不相信他会摇头,不相信他会不管自己的死活。   “父亲,及早回头吧!去向皇上请罪,明日我就是拼死也会护皇上和您冲出重围,回返长安的!”   “晚了!”宇文化及冷哼一声,转身推门出去,向守在门外的侍卫吩咐道:“给我看紧他!”   “父亲!”宇文成都痛喊一声,直挺挺的朝宇文化及跪了下去。   宇文化及有一瞬的停顿,也就那么一瞬而后还是急急的离去了。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放手一搏了,成了坐看万里江山。败了,不,他不会败,苦心经营多年,只为这一刻的到来!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他!   遗落蹲在宇文成都身边,看他双目赤红,轻声道:“成都,起来吧!他已经走远了。”   宇文成都闻言闭目,两行赤红的血泪从眼角流了下来,映在惨白的脸上触目惊心。   “为什么?”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带着浓浓的不甘。   “我从十四岁随先帝征战天下时,就是大隋的臣子。或生或死我都是大隋的臣子,为什么偏偏是我的父亲要弑君篡位!”   “为什么偏偏是他?”宇文成都一声怒吼,赤拳打在地上,地应声而裂。   遗落心痛的抱住他已经血肉模糊的手,眼泪婆娑却是无言以对。这个时候她要如何开口劝他,这样两难的绝境。   “落儿,我如何才能不负忠孝,不负这一生?”宇文成都突然问道。   “你已经做到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遗落见他眉目间已经生气全无,连忙将怀里的圣旨拿出来。   颤抖的展开:“皇上有圣旨给你。”   “大隋之难因朕而起,朕一人赴难足矣!特下此诏,免去天宝将军宇文成都一切职务,从今以后与我大隋朝廷再无瓜葛,国难之时令其就此远去!”   遗落将圣旨低声念了出来,宇文成都接过明黄色的圣旨,紧握在手里“咯咯”作响,神情悲痛。   “皇上让我走?”   “是。”   “去哪?”   “去你想去的地方,我陪你看尽河山,天涯走遍!”遗落跪坐在他面前。   宇文成都闻言自嘲一笑,缓缓摇头:”我乃大隋臣子,如何能在此时离去?”   “你已不是大隋之臣了!”   遗落掰开他握紧的手,字字艰难的说了出来。   果然看见宇文成都跪着的身子一震,看着手里的圣旨神情越发悲痛了。圣旨上清清楚楚的写到:免去天宝将军宇文成都一切职务。他当真从此不再是大隋之臣了!   “你若真有殉国之意,我无话可说。”遗落看着他豆大的泪珠不住的掉,哽咽道。   “可是,当日小酒馆初见,你同我说你最想:一人一镗天涯走遍。皇上一番苦心成全你,你怎能辜负?”   “成都,我已有身孕,你又怎能辜负我?”遗落此话如惊天之雷炸在宇文成都心间。   宇文成都闻言愣愣的看着遗落,迟疑的问道:   “身孕?”   遗落将他的手拉来放在小腹上,含泪点头:“我已有月余身孕。”   继而坚定道:“你若心存死志,我愿与你同赴黄泉。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就当我们作孽对不住他!”   101.-第一百零一章 大结局(终)   宇文成都冰冷的手覆盖在遗落的小腹上,感受着隔着衣料传来的体温,这是生的希望吗?他的确存有以死报国的死志,只是心里万分舍不得遗落。当遗落拿出圣旨时,他除了愧疚之外却有些迷茫,皇上何要他走?却想起那年皇上登基为皇时,曾笑着对他说:   “天宝将军只要对朕忠心不二,朕必不负你!”   这就是皇上让他就此远去的原因吗?他何德何能得天子这般相待。   手掌中不断有温度传来,渐渐温暖了冰凉的四肢。在此国难之际,落儿竟有了他们的孩子,一个生命在这危难之时竟也悄然孕育。   这便是生的奇迹吗?   遗落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就像在等待最后的宣判。良久,久到太阳最后一丝余辉也消散去了。宇文成都终于伸手将跪坐在地上的遗落揽入怀中,两两相偎,一声带着夹杂着许多感情的低叹从嘴里逸出:   “落儿,我不会求死的。”   遗落终于听到这句承诺,从相识就担忧到现在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肯定。只觉得绷紧的全身突然放松,瘫软在宇文成都怀里。   不死就好,就好!   宇文成都抱着遗落起身,将她放在床上坐好。知道她被自己吓坏了:“落儿,对不起。”   遗落虚脱的摇了摇头,如今时间紧迫,攀住他的手臂:“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你若要这江山,我……。”   “我不要。”宇文成都闻声打断。   遗落本想说如果宇文成都要争一争这天下,她亦可助他夺这万里江山。她不是只知吃喝玩乐的女子,她心中所藏所知之事,足以助他夺一场逆天伟业,改写历史。   “那……那我们走吧!彻底离开这里。”   想着元霸说反王最迟明早就会攻入行宫,连忙要起身下床:“萧美娘告诉我,皇上寝宫后面有一条密道,通往扬州城外。”   宇文成都闻言也点头道:“我让秦鹰护送你从密道出去。”   遗落听他这样说身体一僵,恐惧又漫上心头,声音剧烈颤抖:“你呢!你刚刚才答应我的,你!”   宇文成都见她浑身发抖,连忙将她抱住,安抚般的抚上她的后背:“落儿,别急。你听我说!”   “大丈夫生于世间怎能不战而逃!”   “我要为皇上为大隋最后一战!”   宇文成都说道“一战”时,周身杀气突现,眼神冰寒。   “明日死在我镗下的反王就当他们没这个命争这天下,正好为我大隋陪葬。”   放开怀里的遗落,握住她的肩膀,正色道:“我若从密道离去,将来天下世人定会笑我大隋军中无人!即使大隋注定灭亡,我亦不愿他被耻笑!”   “可是,反贼数万大军,你一个人杀出去……我……。”遗落想反对,可是看着宇文成都坚定的神情,她却说不出口。   大隋在他心中不容亵渎。   “落儿,相信我!明日傍晚落日时分,我定活着出现在你面前!”   遗落知他决心已定,也知他明日若不去一战,必会一生都活在愧疚中。她爱的男子是盖世英雄,生于战场,一生赫赫威名。他做不出不战而逃的事!   “好,明日我在扬州城外等你!”遗落握紧宇文成都的手。   天明时分,门外传来阵阵骚动。宇文成都和遗落推门出去,就看见无数抱头窜逃的宫女,内侍,耳边传来各种惊慌失措的声音。   “皇上宾天了,朱娘娘自杀殉君了。”   “皇后娘娘失踪了。”   “快逃吧!反王已经要杀进来了。”   宇文成都含泪拉着遗落朝大殿的方向跪倒三拜。   路过他们身边的宫女侍卫都纷纷一顿,快速的行了一礼又急匆匆的离去了。秦鹰从人群中跑了过来:   “大将军,相国大人带着剩余的将士想冲去,结果还未冲到行宫门口,就被不知何时埋伏在行宫里的窦建德的人拦住了,此时不知厮杀的如何了。”   宇文成都起身一手握住凤翅镏金镋,一手握住遗落的手:“你小心。”   “秦鹰保护好她!这是军令!”   秦鹰一抹脑门上的汗珠,沉声道:“将军放心,末将就是死也会保护好落姑娘的!”   遗落一把抓住准备跨马而去的宇文成都,眼中柔情眷恋:“我在城外等你。你若没来,明日此时我就跳进运河,再也不起来了。”   宇文成都单手狠狠的抱了抱眼前的佳人,上马朗声道:“遗落,宇文成都绝不失信于你。”   “将军一人迎敌,这份气概天下独一。”秦鹰喃喃道,充满了敬佩和羡慕,他自认没有这份英雄气。   “我们也走。”遗落将收拾好的包裹往身上一背,亦不再眷恋此地。   想来唯一潜进行宫的反王就是窦建德,他此时在城门口和宇文化及厮杀,他的人并没有渗透到这行宫深处来。所以遗落和秦鹰二人并没遇到多大的困难,杨广的寝宫此时已经遍地狼籍,空无一人。   遗落带着秦鹰几步走到那张龙床后面,遗落十分眼尖的看着龙床最里面的那个龙头柱上赫然几笔刻着扶桑玉坠的模样。   “定是觅儿他们留的记号!秦大哥,快,看看能不能转动那龙柱。”   秦鹰依言跳上龙床,双手握住那成人手臂粗重的龙柱用力一转动,只听见“轰”的一声闷响,隐在龙床后的那堵墙慢慢的移开了,露出暗色的通道。   秦鹰见状如释重脱,小心的扶着遗落:“姑娘,快走!”   宇文成都策马赶到城门口,却发现遍地是尸体,有大隋的将士,有反贼,有侍卫宫婢,还有自己的父亲。   翻身下马跪在宇文化及尸身前,有泪却流不下来,只重重的磕头:“父亲!”以头触地良久,起身再不犹豫,大喝一声向行宫大门冲去。   众反王一字排开全部立于行宫门前,都在各自观望。先前只听见里面隐隐有打斗的声音,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上次那铜旗换玉玺时,宇文化及就在这行宫前狠狠的摆了他们一道,差点让他们全军覆没。   “这行宫里半天也不出来个兵,莫不是杨广已经无将无兵了?”有人嗤笑道。   “哼!”这人话一刚说话,就听见一声冷哼传来,李元霸举着双锤狠狠的盯住他。   身旁的人小心的拉了拉刚才说话的那人:“你小声点,那个白头发的霸王爷以前在大隋朝当过将军,据说和宇文成都是拜把子兄弟!”   那人却依旧笑道:“什么宇文成都,还不是缩头乌龟不敢出来!”   这人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道金甲红披的人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宇文成都!”   “宇文大哥!”   “宇文成都单骑出来,传言属实,杨广已死。”   宇文成都只身一人一马立于众反王前,偏偏让众人顿时觉得呼吸一滞。   “想要这天下的,先过我这一关吧!”宇文成都扬镗怒指众反王。   李元霸见他出来,立马就要冲上去,被李世民一拉:“元霸,先别急。”“二哥!你答应我会帮我的。”   李世民环顾四周,小声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失言过,现在情况未定,咱们先看看再说。贸然上去帮宇文将军,只会引起众怒。”   “万事要谋定而后动。”   被宇文成都这一激,好几个反王策马就朝他冲了过去。宇文成都一声冷笑,举镗迎了过去,不消片刻高下既分,人死灯灭,王图霸业转眼成空。   众人被这铁血一幕深深给震撼住了,想过宇文成都很强,却没想到强如这般,杀那几人几乎犹如踩死一只蝼蚁。   “我们一起上!他只有一人!”有人高声喊出。   “来吧!”凤镗滴血。   “好不要脸!大哥,我来助你!”李元霸在李世民的一脸苦笑中,举锤冲了过来。   血水四溅,战马嘶鸣,这是人间的修罗场。   杀神再现世间,且有两尊!   凤镗扫过处,再无活口。   铜锤落下时,再无声音。   从日出到日落,尸体堆积如小山,有那眼神的反王纷纷撤退,如瓦岗如那王世充都不再参与这场厮杀。   宇文成都抬头望天,瞧见太阳已然西下,想起同遗落的约定。   大喝一声:“还有何人要来送死!”   他如一尊血染战神睥睨众生,喝的众人连退数步。   “大哥!”李元霸与他并身而立,知道到了分别的时候。   “好兄弟!”   宇文成都朝他点头,最后扫视了一眼众人,策马朝城外奔去,竟无人敢追。   数万大军竟被杀怕了,无一人敢追上去。   李元霸目送他远去,转身看着众人,掂了掂手中的铜锤,白发飞扬咧嘴笑道:“谁要是敢追,小爷不介意再活动活动筋骨!”   遗落一直坐在城外山路口,不停的张望,不停的安慰自己,待到夕阳余晖全部散如天际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遗落豁然起身,待看清来人后,泪水刹那决堤。   “落儿,我来了。”宇文成都翻身下马,将她抱住,低声喃语。   102.-后记   后记:   大隋大业十四年四月十一隋亡。   隋帝崩于扬州行宫,宇文化及害之。   天宝将军宇文成都一人一马单骑出城迎战众反王,气吞山河,一镗阻千军。   千层杀气,百步威风,众反王纷纷避其锋芒。   金甲红披,大杀四方后,从容离去。   有坊间传言:那场厮杀到最惨烈时,李渊四子李元霸见宇文成都豪气冲天,顿生惺惺相惜之情,竟临阵倒戈。也有那知情人说:其实二人早已结拜为生死兄弟。   +++   一月之后,李渊攻入长安,立国号:唐。   竖日:大封有功之臣。   四子元霸执意要封号——霸王,李渊再三无奈应允。   +++   长安城内远近闻名的吴家酒楼,一书生握书而走神。   “夫君!”   书生看着推门进来的端庄女子,眼中爱怜浮现,不过眉间忧色重重。   “夫君,落妹妹来信了。”   “什么!表妹来信了!谢天谢地,表妹总算有音信了。”书生男子双目一红,连忙合掌叹道。   +++   江都一家大宅内,一美艳女子一身素服临窗而立。   “公主,小心风凉。”   “这天下又改姓了。”那女子低低叹道。   侍女为她拢上一件衣裳:“公主,那李密李大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半月了,你……。”   美艳女子闻言一迟疑,脑海里顿时响起一个轻快的声音“我觉得那李密对你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也不知道她如今在何方?   良久沉默之后:“你让他进府吧!”说完转身去妆台梳妆。   那婢女一听,高兴一笑:“女婢这就去迎李大人进府。”   +++   数月之后,在去往江都的小道上,一架马车缓缓而行,驾车之人乃是一虎汉。   “唔!”马车里传来,一阵干呕。   “酸梅子,酱梅子,酱枣,酸枣,花糖,桂花糕……落儿,你要哪个?”一个温柔刻意放低的声音连忙问道。   那女子一脸难受的挥挥手,苦着脸嫌弃道:“都不要,吃腻了!”   “那你可有想吃的?”那男子又着急的问道。   “想吃……想吃可口的野果,最好是酸而不甜,甜而不腻的。”女子想了半天,想出一个来。   “秦鹰,看见路边有卖野果的就停下来。”男子闻言连忙扬声吩咐驾车的大汉。   “是,将军。”   “落儿,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恩,你将身子放低些,唔……脖子靠着不舒服……”女子挪了个舒适的位子。   “那我再放低些?”   “算了,就这样吧!”   过了半晌,女子似有些不安。   “这样你会不会很不舒服?”   男子闻言一笑:“你舒服就行。”   此时马车外,阳光正好,风景正好,一切都好。   ++++   请期待新文:   《蛮凰》   片段一:   “你真要吃这个?”眼前的花妖娆的诡异!   “恩。”   “可是……万一你不能承受,你会死的!”水灵动人的女孩依旧劝阻道。   “我想赌一赌!胜了,我便能一举冲破不能修炼的宿命,如果败了,劳你将我送回蛮族故地,葬在婆娑罗树下,我要与我的族人在一起。”   “值得吗?”   “恩,愿以此问苍天,世间是否真有奇迹!”   +++   片段二:   “怎么称呼?”   “有琴空。”面目伤痕满布,一脸狰狞的男子答道,声音却是悦耳好听。   “有晴空?是太阳下的意思吗?”女子一手拿着锈迹斑斑的刀一手指了指天空。   男子闻言一笑,却扯得整张脸更加骇人:“不是,是空无的空。世间万物,莫不是转瞬成空。”   “转瞬成空……。”女子喃喃念道,突然将手中大刀遥指天际,朗声道:   “我不会成,空!”   103.-番外 吃隔壁俏寡妇的醋(一)   江都城南大宅林立,住这里的都是富贵人家,个个深居简出。   巷子最里面的那两户人家,周围的人只知道是练武堂的东家和萧氏夜总会的东家的住处。说起那两家人,江都的富商圈子却都有耳闻。练武堂和萧氏夜总会都是五年前左右在江都落地生根的,财力雄厚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江都人的眼光。   此时深宅里树荫下。   遗落坐在石凳上端着杯渡娘泡的花茶,正当百无聊奈之际,看见自家宝贝吧儿子从庭外走过:   “小野!”   五岁大的宇文朝野,一身玄色小袍子,俨然沉着冷静跟五十岁的小老头样,遗落常常暗自担心他这个性格以后如何骗的到如花似玉的媳妇。   “娘亲。”小朝野见到自家娘亲大人也是很高兴的,虽然娘亲常常戏弄他!不过父亲说了,让自己要让着娘亲,娘亲是用来保护的。   遗落心疼的替他擦着额间的汗水,上下左右看,待看到他手臂上有瘀伤时,顿时将茶盏重重的往石桌上一搁,溅出几滴茶水。怒道:   “说!是不是你爹训练你的时候弄的。”   “靠!你还那么小,含苞待放似的小树苗,他把你弄去练武堂干嘛!”   宇文朝野被那句“含苞待放”说的满脸通红,他才不是小树苗呢!他喜欢习武,况且这手臂的伤不是练武导致的,心中暗暗纠结要不要同娘亲说这事!不说,又怕娘亲误会父亲,说了,又觉得隐隐的有些不妥。   见自家儿子皱眉心中似乎还藏着事,遗落心里“咯噔”一声莫非还另有隐情不成!   遂和颜悦色问道:“不是你爹弄的?”   小朝野点头。   “那谁弄的?你与人打架了?”   又点点头。   遗落见他越发皱眉,还有些脸红,心里暗想:莫非还是打输了?须知这种事可大可小,如果往大处想,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影响自尊了。   “打输了?”   宇文朝野想了一会,虽说没赢,但那人也吃了不少他拳头。   “不算输!”   遗落抚额,两爷们都是这德行,永远说话惜字如金。问一句答一句,不问不答,永远不知道将前因后果连起来说一遍。   “你同谁打架?”   “刘子通。”   “刘子通?”遗落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揉揉脑门,却想起是谁了!他们那时刚到江都落脚后,朝野出生,一切安顿好之后。遗落提议建立一个武校,于是便有练武堂。这几年练武堂名声日夜渐大,隐隐有和江都第一书院——伴香书院并驾齐驱的趋势,引的不少人将自家孩子送进练武堂修习武艺,谁不想自家孩子身强体壮,懂几招防身术吧!这个刘子通,遗落还是有些印象的,他是练武堂隔壁卖豆腐那寡妇的儿子,因为家境贫穷,交不起学费,宇文成都见他可怜,根骨也不错,便让他免费跟着一块学。这事秦鹰当时还唏嘘了几句,说是想起自己小时候。   可是这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也知道这恩人家的孩子打不得吧!况且朝野小他几岁,怎么年少轻狂成这样了!   “你们为何打架,你给我前因后果说清楚,别学你爹,搞得阐述能力下降。以后怎么写情书,说情话,怎么追媳妇!”遗落一想到这个问题,就痛心疾首,恨不得将自己当年的英雄事迹说出来,教教这个千年寒冰似的儿子。   见宇文朝野还在皱眉不语。   遗落又换个语气,故意激他,鄙视道:“莫非是你仗势欺人!”   “当然不是!”宇文朝野急了,他一直努力向夫子所教那样,做个正人君子。一直努力像娘亲教的那样,做一个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三观正常的少年!一直努力像父亲教的那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何!他总是挑衅我!”宇文朝野虽然早熟稳重却也只是孩子,他实在想不到那刘子通为何在无人时老是出言挑衅于他!而在有人时,却对他极讨好。   “他今日私下里说我依靠父辈的大少爷,拳脚不如他!还说……还说我的身手给父亲丢脸。”   遗落见自家儿子气的满脸通红,也秀眉皱了起来。儿子很是崇拜自家父亲大人,这也难怪他一向不愿意与人争辩的淡漠性子,也会恼羞成怒与那人动手。   “你说他在无人的时候就爱挑衅你,有人的时候就对你好?”   宇文朝野有些愤恨的点点头。   遗落豁的站起身来,靠!演戏么!小野还未满六岁,那人居然以大欺小,这事不知道发生几回了!最可恨的是宇文成都居然没有发现!也不知是不是夏天炎热的关系,遗落顿时怒火中烧。抓住自家儿子,就往外走:   “走,走!娘亲去帮你找回场子!我要去找他家长,怎么教孩子的!”   于是爱子心切,极其护短的女人,拉着自家宝贝儿子气冲冲的就往练武堂去了!遗落准备先去问问宇文成都,他怎么带孩子的!她就说年纪太小去练武堂要被欺负,他还拽的跟二万八似的,颇有种我儿子谁能欺负的样子!   坐在马车里,宇文朝野小声的问了句:“娘亲,我们真要去?”   遗落丢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意思是有娘在,什么都不怕!那小子要是真是那样可恶,你尽管揍!娘给你护驾。   宇文朝野的小剑眉又皱了起来,他在想这样会不会不像男子汉的作为!这一番皱眉看在遗落眼中那就成了委屈至极的表情,心里的心疼的不得了。   从马车下来,遗落拉着小朝野往练武堂冲,和正准备往外走的秦鹰差点撞到一起。   “夫人?”秦鹰抱着许多小刀小剑,诧异的看着遗落。遗落一般不怎么来练武堂的,因为她一来就要舞刀弄枪,小伤好几回了。于是将军大人和众人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她这个侠女梦。   “秦叔好!”软软的童音,让秦鹰一阵爱怜。   “小野怎么没有在里面和他们一起练武?”秦鹰不说这茬还好,一说遗落气就来了,   冷哼一声:“宇文成都呢!”   104.-番外 吃隔壁俏寡妇的醋(二)   秦鹰闻言冷汗顿冒,怎么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看样子还是挺严重的事,居然等不到将军大人回府,现在就来兴师问罪了。   “啊,将军在里面的独立小院呢,刚刚我还看见他和那……。”说话说道一半,秦鹰立马打住了!刚刚隔壁卖豆腐那小娘子才堪堪给他打了招呼!还带了些瓜果蔬菜说是要送给将军的,他本在和将军说练武堂的事,见那小娘子一直杵那不说话,心里暗想莫非她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要同将军说么!于是很自觉的走出来了。   秦鹰看着遗落此时一脸的怒气,再联想到刚刚那小娘子的异状!莫非?秦鹰被自己的这个结论下了一跳,随后立马否定,将军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和谁?”遗落狐疑的盯着秦鹰。   见秦鹰脸红的跟关公似的,遗落心中更是生疑,威胁道:“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今天回去,我让渡娘不准你上床!”   渡娘本是在太原时就与他们分别了,可她从行宫出来后才得知自己父亲和兄长都累死在运河畔了,她举目无亲,便想来江都投奔一个远方亲戚。不料亲戚没寻到,倒落的个身无分文了,流落街头,正巧被秦鹰在街上遇见带了回来。   这一相遇,两人便擦出了爱的火花,不久在遗落的牵线下就修成正果了。虽然遗落在私下同宇文成都八卦时,觉得他们俩是在太原行宫就埋下了爱的火苗。   秦鹰在遗落的威压和威胁下,越发面红耳赤,半天才嗫嚅出一句:“和隔壁卖豆腐那小娘子!”   话刚落地,就看见遗落拉着宇文朝野只留了个背影给他仰望,秦鹰觉得今晚上不了床的大约是将军大人。   遗落牵着自己儿子刚刚拐进练武堂那个独立小院,就看见宇文成都以一个极有力量的姿势搂着一个欲摔倒不摔倒的风韵犹在的少妇。遗落咋一看见这样的场景,条件反射的拉着自家儿子躲在了院外的花坛里,利用小灌木遮挡着。   “娘亲,咱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遗落闻言也是一愣,就是啊!他们为什么要躲起来,此时不应该义正言辞的出现,然后对着宇文成都一瞪眼,再对着那豆腐女一瞪眼么!最后再跺跺脚跑开么!   “娘亲,刚刚父亲为什么要抱着刘子通他娘亲?”   “你爹抽风了!”   遗落愤恨恨的盯着已经分开了的两人,只是遗憾隔的远了,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不过瞧神色还算正常,躲在院外好一会,宇文朝野捶了捶小腿:“我们要出去了么?”   遗落也哼哼了两声,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又拍了拍宝贝儿子身上的泥土,转身就往回走。哼!看来这事要从长计议!这女人的儿子欺负她儿子,这女人也似乎来者不善!自古原配斗小三,都需要冷静,都需要同盟献计献策的。   宇文成都站在院中似乎看见外面一角绿色罗裙一闪而过,有些像遗落爱穿的那身绿裙子,嘴角不自主的一笑,暗笑自己竟只是大半日不见她人,都有些想她想的眼花了。   那卖豆腐的刘夫人痴痴的看着眼前嘴角轻勾的伟岸男子。她命不好,从小被卖给刘家做了媳妇,夫君虽然待她好,可惜却是个不长进的,在儿子刚出生不久后就病死了,公婆也先后撒手人寰。一时间只有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家徒四壁,她自诩有几分姿色所以不愿意做那些鳏夫的续弦,一心只想找个好家世的,不想过穷日子了,也想为儿子奔一个好前程,即使做妾也无妨。   那些媒婆渐渐都不登她的家门了,因为知道她心气高,想攀高枝。她也乐的清净,突然有一日自家豆腐店隔壁热闹非凡,才知道有人出了大价钱盘下豆腐店以西的大片地面,说是要盖书院。   她本来也是没有上心,直到无意中看见了眼前的男子,那样的男儿气概是她在江都生活了那么年没有看到过的,芳心刹那沦陷心折不已,暗暗觉得自己蹉跎这些年或许是老天有意成全她。后来打听到他已有妻儿,有失落却也觉得理所当然,也曾打扮的光鲜亮丽去书院站了站,发现那人根本没有正眼瞧她,也灰心自嘲道那般的人物如何会看得上她一个残花败柳。   却不料那日儿子回来高兴的跟她说,那不是书院是教人习武的武院叫练武堂。那堂主见他颇有根骨,让他不用交银子也可以跟着那些人一起学。顿时死灰的心又有些复燃,这般照顾她儿子,是不是对自己也另眼相待,只是碍于礼法不曾轻薄于她。   今日自家儿子回来时,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大惊之下问了缘由,才知道是和这堂主的儿子打了架。儿子愤恨的说,那小子不过仗着是堂主的儿子才得众人围碰青睐。她闻言所觉得不妥,但也是心有戚戚,她何尝不嫉妒那人的妻子。没有金钱地位始终会被人瞧不起,所以为了儿子更为了自己,她今日才会放下矜持前来,她想赌一赌这天下男子没有不爱送到嘴边的食物。   可惜,她似乎输了。   “刘夫人请回吧,我府上一干人等都已备齐,并不差伺候的人。且,我夫人不喜人多。”宇文成都皱着眉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   “堂主,浮幽不求什么钱财,只求能时刻侍奉在堂主身边,以报您对我儿的授业之恩。”浮幽是她的闺名,此时这般柔弱可怜的说出来,便是想告诉他,她不是什么刘夫人。   宇文成都怎会听不出这女子的来意,他已给她留够了面子,她怎么还这般不知矜持。想到矜持,便想起当年落儿也不知矜持为何物,可是她如何能与遗落相比!   他的落儿,当得起那句:动若脱兔静如处子。   今日不知为何异常的想她,早上起身时的缠绵似乎还留有余韵,他有些想回府了。   “刘夫人,请自重。这练武堂到处是刀叉剑戟,夫人柔弱女流以后不必再来了。”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声冷,让那刘夫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祛祛的看着宇文成都负手转身离去。   遗落带着朝野回府后,立马回房收拾衣物,捣腾的一片狼藉。   “娘亲,你要干嘛?”宇文朝野看着忙东忙西的遗落,十分的不解。   “离家出走!”   “去哪?”   “你美姨那!”   遗落收拾完自己的,又看了宇文朝野片刻,问道:“你要同我一起离家出走么?”这种事两人一起比较容易壮胆,一人作案总是觉得有些心虚的。   宇文朝野想起自家父亲大人每隔几日便要嘱咐他的:父亲没在你娘亲身边时,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娘亲。   遂坚定的握拳点点头:“我不放心娘亲一人走,我同你一起……恩……一起离家出走。”   遗落顿时感动的眼泪花花,不愧是她的宝贝儿子啊!   走时,遗落还奋笔疾刷的写着一张大字条,最后愤愤的搁在桌上,以宇文朝野的认字水平,他大致看出上面写的是:宇文成都你这个负心汉!   虽然他不懂什么是“负心汉。”   105.-番外 吃隔壁俏寡妇的醋(三)   于是两人大手牵小手,各自背着一大一小包裹,躲开渡娘等人,走出府邸。遗落还略做伤感的一步两回头。   萧氏夜总会门前,因为是白天,所以清净的很全然不见夜晚的声色犬马,看了看身边已经快要长成大孩子的宇文朝野,遗落决定还是走后门进去。   美娘的这夜总会,遗落可是从策划到装修都出了不少力的。   起初这夜总会刚刚开始修建时,江都群众并不知道是什么,到开业那天才揭开神秘面纱,知道是一间只在夜间做买卖的红楼。据进去消费过的人说,里面极尽奢华,共有三楼。一楼的姑娘就和普通青楼的姑娘一样是卖身的,二楼的姑娘却是有才艺的,二楼有个大台子,姑娘们每晚都会在那献艺,你若一掷千金,你若还能入那姑娘的眼,那么就可以相约共赴云雨。三楼的姑娘就更矜持了,只每月十五在二楼的台子上献艺一次,只卖才艺,绝不卖身。   这夜总会对那些姑娘们据说是很宽容的,绝不打骂,也不签卖身契的,姑娘一天所得,上交四成给这夜总会也就行了。   其实若说这夜总会最神秘的绝不是三楼的两位花魁姑娘,而是这夜总会的东家,有人有幸见过那东家一面,说她长着一张令天下女子都妒忌的容颜。   还有那知情人说其实这练武堂和这夜总之间有些关联。   此时萧美娘和觅儿正在夜总会的三楼大厅算着这月的盈利,就看见遗落带宇文朝野从私人小楼梯上来,还背着包袱。   萧美娘看着他俩放下账目,笑问道:“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小野,快到美姨这来。”   遗落走过去,放下背的肩酸的包袱,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这么热的天,她奔波了个来回,渴死她了。   “小野,告诉美姨,你娘亲怎么了?”见遗落死命的灌水无暇说话,萧美娘转头问着怀里的小大人。   “娘亲要离家出走,我不放心,跟着她一起离家出走了。”   此言一出,萧美娘和觅儿都愣愣的看着还在喝茶的人。   遗落见两人略有些吃惊的表情,特有骨气的囔道:“就是离家出走,怎么了!”   觅儿拿着手中的账目打哈哈道:“自然是……没什么的。”   萧美娘眉目一转,掩嘴一笑,朝觅儿吩咐道:“你带小野去你的房间休息会。”   待两人走远了,萧美娘才看着犹自脸上愤恨的遗落问道:“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遗落先是冷哼一声,再是冷笑一声,才继而把所见所闻说给这个颇有计谋的堂姐听。然后很是期待这个曾经在偌大的大隋后宫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绝色妖姬给她出个主意。   “你说我当时没有冲出去,而是躲了起来,是不是值得赞我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   萧美娘听遗落神情激愤的描述完,思考良久,她觉得大约没有发展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你是不是多心了?小孩子打架而已。”   “那我亲眼看见他搂着那豆腐女呢!”遗落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震的空旷的三楼大厅,回音不断。   “那……那豆腐蹄子,你以前可曾看见过?”   遗落摇摇头,她还真没有看见过这人,一则她不喜欢吃豆腐,二则府上负责买菜也轮不上她。   萧美娘见状叹口气,她从遗落这个描述中,还真不好下结论,只好先安抚道:“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江都说大不大,说到底我萧家最大,难不成还会被一个卖豆腐的算计了去,你放心,我一会让人去查查这个豆腐蹄子。”   见遗落还在怄气,招了个站在不远处的小丫头过来:“去将新酿出的那酒给这个行家尝尝。”   “什么酒?”遗落知道萧美娘身边又不少奇人。   “新酿出来的,你是行家,看看还需要改进些什么?”   遗落端着小酒杯闻了闻,喝了一小口,赞道:“好香啊。”   “入口甘甜,唇齿留香。嗯……能做你这夜总会的招牌酒。”遗落见萧美娘抿嘴一笑,并未喝酒,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不喝啊?”   萧美娘爱酒,她是知道的。   萧美娘低头一笑,抚上小腹:“我如今不能喝酒了。”   遗落一愣,随即惊喜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萧美娘跟前,也轻手抚了上去:“真的吗?”   萧美娘“嗯”了一声:“周叔昨晚替我号脉号出来的。”   “谢天谢地,真是太好了!”遗落激动的连豆腐女都抛到脑后了,萧美娘在大隋后宫很吃了些苦头,所以这些年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如今乍然来到,如何不让她这个做小姨的高兴。   “多亏了周叔一直帮我调理。”   “恩恩,就是,周老太医的医术端的是高明。”说道这个周太医,遗落就无比佩服。她没来到江都前,压根不知道他是萧美娘心腹,也是西凉的旧臣。因为萧美娘当年在西凉曾有恩与他,便一直追随萧美娘进了隋宫,据说曾好几次萧美娘被别人算计都是被这个周老太医识破的。萧美娘为了谢他这些年的维护之情,得知大隋灭亡后便派人到处寻他,终是在一个破庙将快要饿死的老太医找到,接回了江都颐养天年。   她还和周太医一起研发新型薄荷膏,一老一少发誓要做出集香味和药力合二为一的完美薄荷膏,以造福后人。   遗落又小心翼翼的坐了回去,眼风扫到桌上的账目,顿时埋怨道:“李密呢!你如今怀有身孕,怎么还看这些费神的东西。”   “他昨晚高兴了一晚上,自负博学古今,想了一宿的名字却没有想出来,总是嫌这个不好听,那个寓意不好。今早天亮的时候才睡下。”   遗落一窘,大约初为人父的男子都是这样的吧!当初她和宇文成都在小野的名字也发生了很大的纠结。如今想来,是她作,她一门心思要取叫:宇文数学,待宇文成都问她是何意时!又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争执了两个月,最后还是叫的宇文成都取的那个:宇文朝野。   萧美娘顿了顿:“若是个女儿,我想让她随我姓。”   “我想取名为——喜乐,李喜乐。”   遗落乍一听到这个名字,一愣之后随即一笑:“你的女儿,你做主就是。”   前几年朝野出生后不久,萧美娘就急切的想要遗落认祖归宗,商议一番之后,将张三一家也接到江都来了一趟,遗落正式归在众人的见证下,换萧姓。只是她依旧执意不改名,没想到萧美娘还记挂着这事。   萧美娘伸手握住遗落的手,柔声道:“我并没有其它意思。这个名字是小叔叔亲取的,我只是想让这个名字能够伴随一个生命在这个世间完完整整的走一趟。”   “也希望小叔叔在天之灵,能够庇佑。”   遗落见她眼圈都红了,知道萧美娘一说起这个就要伤心,她现在可伤心不得。连忙转移话题,看见桌上有小碗,加之心头那火一直烧的很旺,想浇一浇。豪气的倒满一碗,干道:“你这酒不知道烈性如何?我来帮你测测!”   106.-番外 吃隔壁俏寡妇的醋(四)   萧美娘见她豪饮本想阻止,奈何实在没有遗落手快,眼睁睁的看着她将一碗酒喝的一滴都不剩。   又赶紧给她倒杯茶:”快,解解酒。都是做娘亲的人了,哪有你这样喝酒的。这烈度如何自有那酿酒师傅去测,我是让你品,不是饮。”   遗落打了个酒嗝,觉得这酒有些厉害,却依旧摆摆手:“没……没事!又不会醉。”   萧美娘又气又笑的看着她,还没醉呢!眼睛都迷离了!又将那小丫头招来:“快去厨房弄些解酒的来。”   那小丫头走后不久,萧美娘思量了会,又有些不放心。这夜总会虽说比其他红楼楚馆要干净许多,可也难保也会有些龌龊的东西,可别一不小心掺到厨房去了,小丫头又笨手笨脚的。   “你在这坐好,别乱动。我去厨房瞧瞧。”   遗落托住两个红腮,吃吃的笑着冲萧美娘挥手道:“去吧!还有……我没醉!”   遂又点点头:“真的没醉。”   萧美娘一阵无语,遗落醉没醉,她觉得她还是能看出来的。无奈的又嘱咐了好几句:“别乱动,我马上就回来。”   遗落当真就乖乖的坐在那里不动,说实在的,她自感也有些眩晕,不过她打心底认为是大夏天中暑了的原因。   萧美娘前脚刚走,一个穿的甚花团锦簇少年哥子轻手轻脚的从二楼窜到三楼来,大夏天容易犯困,加之这夜总会又是做晚上生意的,是以二楼楼梯旁守卫的那几个小厮都在靠着打盹,这花团锦簇的公子哥见这般轻易的就窜了进来,自己也有些意外。这公子哥说起来也是姓萧的,他父亲也曾是萧氏旁支,还矮了遗落她们一辈,因为旁的有些远了,家里又是做生意的,所以西梁国破的时候并未被牵连。当年萧美娘来到江都,召集族人时,这个人很是热泪响应了番,字字句句悔恨当年因为家中有妻儿,未曾殉国,当然萧美娘对他表示了极大的谅解和原谅。   这公子哥名叫萧逸,前些年被他老子送到挺远的一个书院去潜心学习去了,近日被那书院委婉的遣送回家,名曰:公子有大财而非大才。一回家就被昔日的狐朋狗友告知江都又出了一“风景秀丽”之所,这一来二去,才知道是自家族人的营生。所以这逸公子本着照顾亲戚生意的好心,成了这里的常客。   他出手阔绰,又善花言巧语还体贴人,除了三楼的两位花魁姐姐对他不假颜色外,几乎这里的稍有名气的姑娘都愿意跟他。只是这再美的花也有看腻的时候,心里始终想着三楼的那两位花魁,奈何这两位除了每月十五都是不登台的,让他等的好不心急。这不,趁着小厮打盹,就想瞧瞧的到三楼来看看。就算不能一亲芳泽,也能一睹芳颜不是!   遗落觉得脑袋越来越大,越来越重,脖子快耷拉不住了,只好伏在桌上,眼神迷离的看着萧美娘离去的方向,期待她快的出现,她好像是有点醉了。   这逸公子成功的上了三楼,先是赞叹了一番这三楼的雅致,又赞叹了番这三楼的清净,再再疑惑了番,怎么这么宽敞的三楼没个人。   听见靠窗边有动静传来,放眼看去,失落的心里突然溢满了喜悦,那桌上伏着的绿衣女子,虽然瞧不起长相,但看那身姿已是令人心醉。   就是不知道是两位花魁中的哪一位?   不敢唐突了佳人,理了理花团锦簇的衣裳,将一柄镶金的折扇一展,自我感觉十分良好,风度翩翩的走了过去。   “姑娘,在下有礼了。”   见那女子不搭理他,又是一喜:端的是位气质高雅不然凡尘的女子。   “敢问姑娘是千惜姑娘还是亦萝姑娘?”他虽然今日才返回江都,但也知道最近风头最盛,最出名的便是“千惜舞亦萝歌”,说的就是三楼的这两位花魁姑娘。   遗落有些艰难的辨认着眼前这个男子,她头脑不清楚的将那声“亦萝”听成“遗落”。加上那一身明晃晃的眼色晃的她本就眼花的眼更眼花了,又听他问她是不是“遗落”……?正在纳闷,她认识的男子中谁会穿如此骚包的衣裳?   勉强撑起脑袋,芊芊玉手指了指自己,有些慢慢的问道:“你……你认识……我?”   那萧逸见眼前的佳人露出容颜,心中却是一震,此女子虽然容貌不是顶尖的,但集灵气和风韵为一身,看得人通体周坦。饶是他阅美无数,万花丛中不动心,也有些动心。心下激动,又见她身量不似传说那位善舞般的纤细,便大胆的问道:“可是亦萝姑娘?”   遗落瞪着两眼睛无语的看着他,确定不认识,见他又问,便有些不耐烦,想着这夜总会来的大多是寻欢的男子,料想把她认作夜总会的女子了。为了避免扩大这个误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危险,果断摇摇晃晃的起身,想去找觅儿,也不知道她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安顿的怎么样了。   “让开,我要去找我儿子!”   萧逸一愣:他怎么没听说这花魁还有儿子的!这……怎么三年没回江都,都不了解行情了,这花魁姑娘都可以养儿子在这红楼了。   遗落见他杵那挡路,不耐烦的伸手挥开他,本就重心不稳,这一用力便失了平衡,本以为会摔在地上,没想到摔在一花团锦簇的怀里。   萧逸将她抱住,心里暗想:莫非是这亦萝姑娘也对我有意思,又顾念着矜持,才想出这一摔的办法来。顿时心里对拿下这个万人求之不得的花魁姑娘信心百倍。   “放开。”遗落站稳想从那怀里出来。   却不料被搂的更紧了,声音从耳边传来:“姑娘,身上好清雅的香啊。”   遗落无语,哪里的来的登徒子。刚想大喊来人,就看见从私人楼梯那上来一个挺高挺英武的男子,虽然眼花但是瞧着那身形还是有些眼熟的,唔……仔细一看还有些像自家那个负心汉。   107.-番外 吃隔壁俏寡妇的醋(五)   宇文成都今日一回家便看见房内有些凌乱,桌上杯子下压着一张字条,娟秀小巧又透露着怒气的写着:宇文成都你这个负心汉。   装衣服飞柜子也被弄的乱七八糟,目测遗落最常穿的那几件衣服都不在了。找了府上的人来问,都说没看见夫人和小少爷,只有一个小厮不肯定的说:好似看见夫人带着小少爷背着包袱上了一个马车,不过他也没瞧真切。   他又急又好笑又觉得气人,他怎么就成负心汉了?   气归气,最主要的还是担心。他觉得遗落那个机灵程度实在是不适合离家出走,安全堪忧!思索了番,宇文成都上了马车,吩咐直去夜总会。遗落好似也只有这个地方可以去!   果不其然,刚到夜总会下马车,守着后门的小厮就笑着告诉他:“落东家在上面呢!”   一边上楼宇文成都一边琢磨,他一会怎么哄遗落回去。但是需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实在是想不出早上走时都好好的,怎么一转眼他就成负心汉了!   莫非是她前些日子看上的那衣裳,他没有积极主动的买回来?可是当时看料子的时候,她自个也觉得有些庸俗了啊!   还是再再前些日子,她随口一提的那珠花,他没有积极表态说要买来送她?可是她似乎也说那珠花,好像有些做工不精致!   若是为了这些,宇文成都暗暗决定但凡不管是遗落随口一说的玩意,还是瞟了一眼的玩意,他先统统买回来再说,她若是不喜欢了,再扔了或者赏人也行!总好过什么离家出走,让他担心受怕的好。   已经反省完毕,做好哄人准备的宇文成都刚刚踏上三楼的楼梯,脸色就是一变。   萧逸公子本是软香在怀,正是得意,待要进一步行动时。突然被人从身后大力拉扯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待回过神来时,已经屁股生疼的坐在地上了。那“亦萝”姑娘则是已经被那人抱在怀里,刚好被那人遮的严严实实的,让他再也瞧不见一丝一毫。   逸公子是个纨绔,所以恶少本色尽显,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懂行情么,大家都是先到先得,哪有你这样硬抢的!”   被那人眼神一看,又有些发寒,继而补充道:“你若也喜欢亦萝姑娘,大不了我初一,你十五!”   宇文成都听到这句浑话,脸沉的跟千年寒铁样,他很久没有这样动真气了。若不是怀里要禁锢着晕乎乎站不稳的遗落,那人哪里还有命来说话。抽出一只手来抄起桌上的酒壶,朝萧逸的脸面砸去。   又快又准,“啪”的一声酒壶砸在萧逸脸上应声碎裂。待他反应过来时,只觉得嘴里有浓浓的血腥味,还掺杂着一丝酒香。砸吧砸吧嘴巴,一向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觉得一阵剧痛从牙神经传来,嘴里似乎还有什么异物。连忙吐了一口吐沫,竟是吐出两颗和血的牙齿,也不顾不上手是否干净,哭丧着脸就往嘴里摸去,果然摸到正中间有两个缺口。   “牙……我的牙!”   “你……你竟然敢打本……公子!”萧逸又怒又怕,怒的是没有两颗正牙,他以后如何见人。怕的是,那人在冲上来打他一顿,性命堪危。   一向自诩死也要醉死在温柔乡的萧大公子,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的猎美行为。   萧美娘被小丫鬟扶着端着醒酒汤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有些发懵,怎么她才走不到一会,就多出两人来了:“这是怎么了?”   宇文成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萧美娘窘了窘,知道这个妹夫一向有些看自己不顺眼。不过想着他和那豆腐蹄子的事,也凉凉的回看过去!   “萧奶奶,这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你要为小辈我做主啊!”萧逸见萧美娘来了,底气顿时足了,他从他老子那得知这个高他两辈的年轻女子是这夜总会的东家,很是不平凡的一个女人,连自家老子都隐隐的是听命与她。   他老子告诉他,以后见了这个女子,都要以大礼尊称相拜。   萧美娘被那声颤微微悲戚戚的“萧奶奶”喊的抖了抖,也看清地上那个狼狈万分的公子哥是谁了。   “萧……你萧什么来着?”   “奶奶,我叫萧逸。”   萧美娘又抖了抖,她认识这个公子哥,她萧氏的一个旁支,并非萧氏嫡系。不过近几年,他父亲很帮些自己的忙。   但是她知道宇文成都不会无缘无故和人动手的,眼神又瞟向宇文成都。   “他……欺负落儿!”他自觉他说的很婉转。   萧美娘顿时柳眉倒竖,看着还坐在地上的人:“你对她做了什么?”   萧逸好不委屈的哭诉道:“小辈只是仰慕亦萝姑娘,所以前来相见,还未做什么……。”   萧美娘身边的小丫鬟看着萧逸,忍不住说了句让他无比郁闷的话:“亦萝姑娘今早就和纤惜姑娘相伴游湖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啊?”   “那……那她是谁……?”又颤巍巍的指了指宇文成都怀里的人。   “我妹妹!”萧美娘闲闲的看着他,觉得他调戏遗落,宇文成都没有一掌劈了他,都算是他命大运气好。今日出门定是看了黄历的。   “奶奶,这是个误会……奶奶……救我啊,救我!”萧逸在地上各种狼嚎,伴桌那一声声“奶奶”,萧美娘揉了揉额间,向此时已经听到声响冲上楼来的小厮,指了指地上的人:   “拖出去……给他老子送回去。”   于是萧大公子被三个身强体壮的小厮,半拖半架的给拖下楼去了,他心中十分懊悔,缺了两牙不说,回去他爹要是知道他调戏了另一个传说中的萧家奶奶,还指不定怎么收拾他呢!   萧公子忧伤的在被拖进马车前,抬头看了看太阳,指不定他明天就见不到太阳了。也暗暗发誓,要是自家爹还留自己一命,自己以后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出人头地远离美人。   遗落被宇文成都牢牢的禁锢在怀里,不是她不想挣扎,而是她挣扎等同于没有挣扎。见事态平息了,外人都走开了,便使劲掰宇文成都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脚使劲跺宇文成都的脚,嘴里还各种囔囔:   “你……放开,放开我!”   “你这个负心汉!”   “去找你妹的豆腐!”   宇文成都自然任她打任她跺,手还是牢牢的禁锢着她的腰,看她似乎醉的不轻,他实在是担心他一放手,她就摔地上去了。   “什么豆腐?”难道不是为那衣裳和那珠花,是为了什么豆腐?   遗落使劲在他怀里折腾了会,才气喘吁吁的咬牙道:“你自己知道!你这个负心汉!”   108.-番外 吃隔壁俏寡妇的醋(六)   宇文成都一听”负心汉“这三字,刚缓和的脸又有些沉了,低声问道:“我怎么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怎不知道?”   “……”   宇文成都动动手又将她搂的正些,语气又柔了几分:“落儿,咱们好好说话,行吗?”   “不行!”遗落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有些壮胆,虽然她一向胆大,但是今天她觉得她是十分的英勇。   萧美娘看不下去了,淡淡的说了句:“你是否要纳妾?”   宇文成都一愣,看了看遗落又看了看说话的萧美娘,顿时语气有些沉:“谁说我要纳妾的?我要纳谁?”   “哼!你否掩饰,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故事!”   “再说,我都看见了!”遗落眼圈一红,声音也没刚才那么大声了,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表现的有些软弱,又恨恨的道:“你要是纳妾,我就跟你和离!”   萧美娘见着事态发展的有些快了,连忙打圆场:“别急着说气话,你好歹也让他说说啊!万一是那豆腐蹄子自己不检点呢?”   宇文成都实在有些跟不上遗落的思维,他什么时候要纳妾了?还被遗落看见了?   斟酌了许久,想了一万种可能,最终道了句:“天气有些热,落儿你是不是眼花将别人认错是我了?”   遗落又是狠狠的一跺他的脚:“你不要狡辩,我在练武堂看到的,小野也看到了!”   “那你看见我和谁了?”   “隔壁那卖豆腐的那女子!”   宇文成都闻言才想起,他上午看见的那绿色罗裙的一角,还真是遗落。   见宇文成都不说话,遗落更气了:“你还搂着她!”   “我只是扶了她一把!”   宇文成都连忙解释,他可不想遗落误会,虽然她已经误会了。但是宇文成都根据以往的经验充分知道不能和酒醉的遗落说事情,她压根就不会听。   果然,遗落捂住双耳,恼怒道:“我不听。”   宇文成都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又耐着性子,哄道:“那咱们先回去?”   “不回去!”   “回去再说行么?”   “不回去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   宇文成都实在看着她又气又好笑,手一用力就将她腾空抱了起来,虽然遗落说她不回去,但是宇文成都觉得还是回去的好。   “你这个负心汉,快放我下来!小爷我不回去!”   萧美娘抹了抹额间的汗,心里暗自庆幸这三楼只有他们几人,不然被遗落这样囔囔,宇文成都可不好受。但是她是醉了,萧美娘立马给自家妹妹寻了个借口。   小朝野“噔噔噔”的从另一侧跑了出来,因为他在房间里听见自家娘亲嚷嚷的声音了。看见来人居然是自家父亲,果断的将心放在肚子里,规规矩矩的喊了声:   “父亲。”   “娘亲要离家出走,我不放心她,就跟着离家出走了。”   宇文成都微微一点头:“做得不错。”   小朝野难得的脸有些红,果然自己的适才的决定是正确的。   宇文成都朝萧美娘丢下一句:“找人送朝野回练武堂。”便抱着还企图挣扎的遗落扬长而去。   将怀里的人塞进马车,又禁锢好她乱动的四肢,才歇口气继续哄道:“我与那人真没什么。”   “哼!”   “我真的只是扶了她一下!”   “哼!”   “你要如何才信?”   “哼!”   “负心汉……”遗落瞪着眼睛刚囔出这三字,就被宇文成都以吻封住,他实在是听这三个字觉得有些委屈。   长长的一个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遗落好不容易挣开大大的吸口气,怒道:“谋杀啊,杀了我,你好小三扶正么!”   宇文成都被气到笑,哪有自己这样说自己的!扬手在怀里人的粉臀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假怒道:“不许胡说。”   遗落被他打的一脸通红,居然打她屁股,当她是小野啊!又羞又怒,本来因为喝酒就脸红的脸,更加烧红了。   “你……你打哪呢?你……。”底气一下就不足了。   宇文成都心里觉得遗落现在这样子挺让他心神荡漾的,偏偏脸上还做出冷笑状,又在她臀上轻轻拍了一下,威胁道:“你再离家出走,看我怎么罚你!”   遗落一听,豁的大力从他身上挣扎站起来,因为在马车里还只能弯着腰,双手反捂住俏臀,眼含秋水结巴道:“怎么,怎么罚我?”   话刚落音,却是听见一声勒马的吆喝声,马车顿时停了下来。遗落本就站不稳被这惯性一待,直直的就要摔出马车去,幸亏宇文成都眼急手快,将她搂住。   “家主,到了。”赶车的马夫自然不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由于他的停车差点将他们夫人给摔了出去。   宇文成都“嗯”了一声,依旧将惊魂未定的遗落抱了起来。遗落这下老实了,主要是刚刚那一下把酒给吓醒了一大半。   宇文成都将她抱回房内,直接放床上,开始大力的扒她身上的绿色罗裙。   “你干嘛呢!”遗落护住这件最喜欢的裙子,不满的喊道。   “不要了,你这身衣裳被别人抱过了。”宇文成都淡淡的回了她一句,继续进行扒衣服大业。   “你……我……你混蛋加负心汉。”   宇文成都不为所动,让她继续囔,反正门已经关上了。终于在遗落骂道“白痴加笨蛋的时候”,绿罗裙被成功的扯了下来,遗落顿时觉得凉快了不少!   见宇文成都扯下她裙子后,自己又动手宽衣解带,遗落穿着肚兜往床里面挪了挪,小声嗫嚅道:“现在还是白天……。”   宇文成都裸着上半身上床挨近她,一本正经的问道:“我负心汉?”   “……”   “我混蛋?”   “……”   “我白痴加笨蛋?”   “……”   遗落被他气息罩着有些哆嗦,又往后移了移,白嫩的后背抵住墙壁。见宇文成都又伸手过来,连忙反抗:“你又要打我。”   宇文成都伸出的手一愣,低笑叹道:“哪里舍得!”   “你刚刚就打了我。”遗落委屈的纠正道,顿时觉得男人果然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虽然这位一向连嘴上这一套都是不说的。   宇文成都苦笑不已,将她捞到怀里来,抚上她光滑的后背,继续哄道:“还在生气?”   回答他的是遗落傲娇的“哼哼”声。   宇文成都轻笑一声,顺势躺了下来,双手环住伏坐在身上的小蛮腰,道了句:“要不,你打回来?”   遗落坐在他身上,见他一副反正你打我,我也不觉得痛的样子,就来气,不知怎么的就想到那句“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力气小,打你你也不疼!”   “我把你打疼了?”宇文成都问道,他自感用力是很轻柔的,他哪里舍得真打她。   “是啊,是啊,疼死了。”遗落各种嗔怒,各种咬牙切齿,恨不得自己有霸爷的力气,直接打飞眼前躺着的这个人。   让他去扶那豆腐女!   如果心爱的人穿着勾人的红肚兜,还跨坐在你身上,一脸半醉的娇憨样。如果你再不做些什么,真的有些失男子气概,夫纲不振。   宇文成都很果断将手从遗落腰上移到他今日很是钟爱的俏臀上,声音有些低沉的笑意:“那我帮你揉揉!”   说完还真的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揉了起来,遗落目瞪口呆看着他,反应过来之后脸红的跟红烧肉差不多了。   宇文成都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是一笑,多年夫妻她依旧害羞,他庆幸这样的遗落只有他能看见。手一用力就将坐着的人给带来趴在身上了,手继续轻柔着。   遗落感觉那手越来越不规矩了,不知何时已经伸进她贴身的亵裤里,炙热的手掌零距离的抚着她不大不小的翘臀。   遗落觉得天气太热有些受不住这种刺激,撑着手企图从他身上起来,她还没消气呢!哪能让他为所欲为!   宇文成都发现身上伏着的人想逃离,双手带着遗落的亵裤往下一拉。遗落顿时僵住了,好不容易撑的一小半上身也不敢动了,因为她觉得她屁股很凉快。   “你……你……!”   宇文成都又将她按回身上趴好,小声的在她耳边道:“让为夫看看,有没有被我打坏?”   遗落只觉得脑门“轰”的一声,这人今天怎么那么有情趣同她说这些闺房情话,难道真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了?   “落儿……。”带着(情)欲的低喊,亵裤被褪到了脚腕处,炽热的手掌游走在裸露的臀上,腰间和俏背上。   遗落十分恼怒的打着他的手,她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能让他得逞。   “落儿!”宇文成都有些委屈的喊道。   “哼!不要拿你扶过别家女子的手来碰我!”   “那夫人说要怎么办?”宇文成都一边解着身上人肚兜的系绳,一边问道。   “介于你是初犯!你只需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许碰,抱,扶其她女子,我……我就大人大量的原谅你。”   宇文成都本想笑着答她“一辈子算什么,生生世世都答应她又何妨!”话刚想出口,却想到一个事,赶紧改口:“这个不能答应你。”   遗落闻言,春色泛滥的眼睛瞪着他,恶狠狠的道:“你果然还是想着纳妾!”   也不管身上的肚兜其实已经被解掉一半,只能算挂在胸前了,就要起身,气死她了!   宇文成都见她果然会错意了,连忙也起身拉住人,抱住:“你听我说完。”   “我总不能不碰,不抱,不扶咱们女儿吧!”   遗落一愣,怔怔的自言自语:“女儿?”他们明明只有个儿子啊,哪里来的女儿?   “我们哪里来的女……”   宇文成都不等她说完,又使力将她压在身下,将赤红的肚兜彻底解开,吻上诱人的酥峰,开口道:   “所以落儿,咱们再生个女儿吧!”   (《吃隔壁俏寡妇的醋》番外完)      ---------   本书由久久小说下载网www.txt99.com转载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