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鬼医傻后 作者:吴笑笑     第001章 夜半惊魂   晚霞似血,笼罩了整个天际。   苍穹一片暖色,晚云轻拂而过,好似层层翻滚的浪海,无穷无尽的变幻。   翻卷如云的宫墙,层层叠叠的瓦檐,精致的亭台楼阁,山石排列有序,奇花异草数不胜数,轻风吹过,到处是馥郁诱人的香气。   雕梁画栋的殿阁中,微微敞开的窗户,暮色的青白光芒笼罩着宽大空荡的宫殿,显得苍凉而凄惨。   几声窍窍细语从琉璃屏风后面传来,那声音尖锐高亢,还有深深的恶毒,理所当然的说着咀咒之语,似乎这一切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傻子早死早超生,活着还要拖累别人?”   “小荷,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另一道细细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一抹担忧,可是叫小荷的宫婢立刻发出不屑的讥笑。   “秀秀,你真会说笑话,这鬼地方谁会来,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我们四个该死的家伙,谁还会到这个地方来?想想我们真够命苦的,为什么当初抽签会抽到这个地方,我是天天盼这傻子早死早超生,那我们就可以再重新分配了。”   秀秀挑了一下眉,虽然这是他们四个人的心声,但这样大刺刺的说出来,似乎真的不妥,秀秀长得纤细娇小,而身侧的小荷却正好相反,身材高桃,脸蛋也很艳丽,有一段时光,她曾做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虽然后来这梦破灭了,至少也要跟个受宠的主子,过着吃香喝辣的日子吧,而不是跟着一个傻子,走到那都被人家欺负,指指点点的,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   “小荷,算了,看看皇后有没有醒过来?”   “要看你去看,别找我,”小荷陡的甩开拉着自已的手,临了还狠狠的怒瞪了秀秀一眼,咬牙切齿的责问:“你说,你真的甘心吗?还有你,你?”   她点了秀秀的脑袋一下,顺带的指了一下小元和小昭两个太监,双手叉腰,从三个人的面前一一移过去,最后无一例外的看到三个人的眼瞳中闪过不甘心,小荷立刻得意的笑了起来。   “我就说嘛,你们和我一样,都是不愿意待在这里的,所以谁管这傻子有事没事,我们不要理会,这种天气落到池子里,不死也差不多少了,等到半夜的时候,只要看看她死没死就成?”   小荷毒辣的开口,抬首才发现寝宫内一片黑暗,夜色中看不真切其他人的面容,她挥了挥手吩咐:“去把宫灯点上吧。”   “嗯/”   几个人四散分开,点宫灯的点宫灯,关窗户的关窗户,手脚俐落的做起事来。   这时候谁也没在意,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动作僵硬,好似快尸变了,可是很快又不动了,寝宫内一下了亮了起来,晕黄的宫灯,灯花四射,映照得霞壁之上,光影斑斓……   镶金嵌玉的雕花大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脸色狰狞的女子,之所以狰狞,是因为各色胭脂水粉,经水泡过之后,五颜六色的堆在一张看不清五官的脸上,被灯光一照,生生多出了几分恐怖。   其实床上的人早就醒了,只是思绪有些浑沌,一时理不清状况,周身的疲软,眼睛也睁不开来,但是思维却是清明的,因此把刚才两个宫婢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唇角动了动,想骂人了。   周身粘绸绸,好似在水里泡过的,衣服整个的粘连在身上,被风一吹,凉彻骨,忍不住打了个轻颤,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分明是几个欺主的刁奴。   云笑眼睛未睁,心里便先骂了两声,随即脑海里飞快的闪过血腥的画面。   她云笑,仍是二十一世纪的医生,医学界的传奇人物,救人无数,中西医结合,破解了多少疑难解症,是各家报社杂志争相报道的人物,她的专访,一定会大卖,被世界上最权威的时代周刊,评为东方的华佗,全球举世瞩目的人物。   没想到这样杰出的她,竟然死于一场车祸。   起因是她要参加一场大型的学术交流会,这交流会在乌鲁木齐美术馆举行,可是临行的前一夜,下了一夜的大雪,飞机出了故障,她只能临时改道,乌鲁木齐和她所住的地方,还没有通上火车,她只得乘快客前往该市,谁知这量大客,在高速的转道口,和一辆大型的货车相撞,两辆车同时飞出了高速的护栏。   致使车内的多名乘客身亡,而她亲眼目睹了坐在自已前面的乘客血流满目的画面,至于自已的尊容,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可惜她没机会知道了,因为她永远的坠入了黑暗之中。   云笑想着那辆快客和货车相撞的画面,心内忍不住的轻颤,没想到救人无数的她,最后竟然面对着如此别出一格的死亡。   只是现在她是怎么回事?本来该死亡了的她,为何还能清晰的听到别人的说话声,而且她肯定那说话的人绝对不是天使之类的,天使没有如此恶毒的……   云笑陡的睁开眼,黑亮的眼睛像两颗璀璨的黑宝石,栩栩生辉,滴溜溜的转动着,扫视着周遭的环境。   头顶是青白色的绸纱帐,一道道的海水纹轻轻荡漾着,雕花的大床,四根朱红色的柱子上,祥云绕兽,活灵活现,几榻帘栊,妆台铜镜,琉璃屏风,当真是应有尽有,奢侈至极。   好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子,云笑赞叹,陡的翻身坐起来,身上的衣服粘连着,好不舒服。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五颜绿色的一片狰狞,黑发披散着,眨巴着一双邪恶的眼睛,望着端着烛台走过来的一个丫头,莹莹亮光中,这丫头身材高桃,脸蛋俏丽,头上盘着髻,两小揖发辫垂在脸颊两边,身上着一袭粉红半旧的宫装,摇曳生风的走了地来,一抬首望着僵硬坐在大床上的人,唬得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鬼啊。”   失手打了烛台,人也慌得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的磕头央求:“皇后饶命啊,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害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那害你的人吧,我没害你啊。”   这求饶的人正是先前说话毒辣的丫头小荷,此时不住的磕头,她的动作惊动了寝宫另一边做事的三个人,飞快的跑过来,一抬首迎上云笑狰狞的脸,唬得尖叫一声,扑通扑通跪下来,连连的哀求。   “皇后饶命啊,皇后饶命啊,不是奴婢等害的你,你死不瞑目,去找德妃娘娘报仇啊,是她害的你啊。”   一时间诺大的寝宫内,此次彼落的哀求声,端坐在床上的云笑,似笑非笑的望着下首不停求饶的两个宫婢和太监,好半天不说话,双瞳翻转着,唇角勾出玩味的笑……   ------题外话------   亲爱的们,喜欢此文的亲们,别忘了给此文投上一票啊,就在网页的中间,亲爱的们一定要去啊……      第002章惩治刁奴   云笑端坐在床上,一言不发,黑漆漆的大眼睛转动一圈,便是一个点子,手指一拨拉,墨发遮盖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莹莹发光的眼瞳,阴森森的声音随之响起来。   “我好冷啊,你们来陪陪我吧,陪陪我吧。”   两个太监和宫女一听这话,身子抖索得越发厉害了,好似筛糠一般,连话都说不周全了。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奴婢(奴才)不想死啊,娘娘饶过奴才吧,奴才以后一定给娘娘上香供物,让娘娘在阴间活得开心一些。”   云笑翻白眼,活着的时候对人不好,死了上香供物的有什么用,这些个奴才不好好整治是真的无法无天了,一想到这,她半点也不同情这些家伙,那声音越发的幽暗,凉习习的好似从地狱中冒出来的。   “娘娘我寂寞啊,想找个人来陪陪,阎王看我生前受人百般欺凌,已允了我带一个人前往阴间,说吧,你们四个人谁愿意陪我?”   她的话音落,窗外劲风吹过,簌簌作响,寒夜之中越发的鬼魅。   寝宫之内的四个人一听云笑的话,早争先恐后的指着别人:“娘娘,你带她去吧。”   “带她吧。”   “带他吧。”   总之没人说带自已,争吵不休,云笑皱眉,只不过是几个贪生怕死的奴才罢了,冷冷的一哼:“住嘴,要不然把你们四个都带过去吧。”   她就不信制不了她们,果然她的话一完,下首的四个家伙扑通扑通的磕头,再也不争了,哀求不止。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   此次彼落的哀求声再次响起来,云笑扬眉,懒得理会这些家伙,自个儿陷入沉思,看目前的状况,自已似乎并没有死,说没死,也不全然对,而是走进了传说中的时光之门,穿越了,还穿到一个傻子身上,这傻子还是一朝皇后,可惜即便是皇后,连小小的奴才都欺凌她,更别提这深宫之内其她人了,自已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原来的那个傻后死了吧。   云笑的心不由升起一抹怜悯,为已逝的那个傻后,既然她重生成她了,就替她好好活下去吧。   下首,四个可恶的家伙还在磕头,脑门上都碜出血来了,这可是他们罪有应得,云笑可不会同情他们,不过自已身上还穿着潮湿的衣服,整个的粘在身上,极不舒服,所以还是先洗个热水澡才是重要的,想到这,一伸手把把手发整理好,望着下首,不紧不慢的开口。   “好了,我还没死呢,不必磕了,你们小命暂时留着吧。”   这话一落,四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周身的冷汗,从脊背流下来,粘连着衣服,在夜风的吹拂下,又冷又寒。   “谢娘娘,谢娘娘/。”   四个人磕谢完,立刻发现问题所在,既然这傻子没事,竟敢吓唬他们,可恶的傻子,看他们饶得了她。   刷的一声,四道身影同时起身,恶狠狠的怒视着床榻上一脸若无其事的女人。   那火噌噌的往冒,好啊,他们吓得半死,磕得脑袋开花了,她不但骗他们,还敢一脸的若无其事,四人中为首的小荷,早愣不住尖叫起来:“好啊,你个傻子,竟敢骗我们,你找死。”   说完整个人扑上来,身后的三个人也紧跟着她,往雕花的大床边冲去。   云笑眼瞳攸的一沉,唇角勾出冷笑,好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眼看着小荷要扑到她身上了,她身形陡的一转,双腿一伸,快速无比的对准小荷踢了出去,只踢得她扑通一声摔了出去,随之云笑快速的从大床上一跃而下,一只脚狠狠的踩在小荷的手上,用力的辗了一圈,只疼得她控制不住的尖叫。   “啊……”   其他三个人吓愣住了,总算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件事,皇后不傻了,她先前能装鬼吓她们,就是因为她根本不傻了,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三个人一脸的惨白,冷汗再次从脸上流下来,身子往后一退,同时指着云笑,颤抖着开口。   “你,你,你是谁?”   “难道我是谁,你们都不知道了,真是个刁奴,要你们何用,”她说完,再次用力的踩下去,脚尖转了一圈,疼得小荷眼瞳翻白,忍不住的央求着:“娘娘饶命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饶过奴婢一次吧。”   小荷的叫声,使得寝宫之内的另外三个奴才回过神,赶紧跪下来,一起哀求:“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以后奴婢(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云笑唇角勾出笑意,满意的点头,慢慢的收回脚,想和她打,还是省省劲吧,她在大学里可是连续获得三年的散打冠军,即会让这些奴才得逞了。   “再有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   她一开口,小荷和秀秀等皆惶恐的应声:“谢娘娘了,谢娘娘了。”   “去给我打水来,我要洗澡。”   云笑柔声的命令,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却有十足的威力,地下的三个人一溜烟的奔出去,给娘娘准备沐浴的东西,地上的小荷也挣扎着起来,一只手血淋淋的,钻心似的疼痛,却只能咬着牙忍受着,连一声哼都不敢发出来,这女人太可怕了,她倒底是谁,绝不可能是那个傻子的,可是她不敢问。   两个太监很快抬进来一个高大的圆形浴桶,婢女秀秀拎着热气腾腾的水,手脚俐落的忙碌着……   寝宫,很快升腾起雾蒙蒙的氤气,花瓣漂浮在水面上,香气撩人……   ------题外话------   亲爱的们给鬼医傻后投票了,莫要忘了……      第003章 可爱佳人   朦胧氤氲的热气,缭绕在寝宫内,花香撩人,窗户被打开一角,驱散着室内的热气,夜风轻轻的吹拂过,白色天青海水纹的薄纱在风中轻盈的掀起一角。   圆形的浴桶里,正侧坐着一人,只露出嫩白香艳的双肩,洗净的墨发,温漉漉的分成两半披散在肩上,发梢尽数浮在水面之上,黑得妖娆,白得香艳,令人眼晕目眩。   宫女秀秀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的侍候着,双瞳一眨不眨的望着安静沐浴中的皇后,怎么也想不透哪里出了问题?   皇后为什么不傻了,十月份的天气,掉进锦鲤池里,泡了那么长的时间,按理就算不死,也是半死不活的了,可眼前的女子,不但没事,相反的竟然不傻了,不但不傻,而且很厉害,一想到皇后先前的狠厉,秀秀忍不住打了一个轻颤。   这时候,有温和甜嫩的声音响起来。   “秀秀,给我说些宫里的事吧?”   秀秀一愣,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认真的盯着她,不过只看到她的后背,还有满头如墨的云丝,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光是听着她此刻甜美的话,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女人暴戾的一面,秀秀赶紧小心的开口。   “娘娘想知道什么,秀秀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绝对狗腿的语气,现在她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想到小荷那血淋淋的手,头皮便隐隐发麻,看来她们几个以后得悠着点,如果再有下一次,只怕会死得很难看。   云笑一听秀秀的话,满意的笑了,双手轻捧起水,动作优雅的从锁骨浇了下去,宫灯摇曳,水珠滴滴晶亮,滚动着嫩白的肌肤之上。   “我叫什么名字?”   “云笑,当朝摄政王的女儿,”秀秀虽然有些诧异,不过不敢马虎,立刻飞快的开口。   云笑的纤纤玉手停顿了一下,唇角勾出越发柔和的笑,眼瞳闪烁了一下,果然啊,要不然怎么会成为皇后呢,不过这傻后的名字竟和自已前世的名一样,这样叫起来方便多了。   “这宫里有多少女人?”   对于这个云笑不感兴趣,不过这些人只怕不会甘心让一个傻子占住着后位,未来有很多人可能是她的敌手,知已知彼,百战百胜,这后宫本来就是吃人的窝,她一个现代传奇的女人,总不至于再一次的死在这些女人手中吧。   “禀娘娘,宫中共有二十几妃子,除了皇后娘娘,四妃之位已有两位妃子了,一个是德妃娘娘,一个贤妃娘娘,还有昭仪昭媛两名,别的都是五品以下的良缓贵人等。”   秀秀恭敬的禀报着,不过心里暗暗叹气,即便人家是六等的贵人,仗着背后有德妃,贤妃娘娘等撑腰,也经常欺负皇后来的,谁叫皇后是个傻子呢,不过眼前的这一位可不是啊,秀秀不禁在心中升腾起一片希望,只怕现在的皇后不会再任人欺凌。   二十几位妃子,云笑汗颜了一下,这男人根本是种猪啊,早晚有一天精尽而亡啊。   不过那种猪和她有啥关系,估计她现在的角色,那男人是连瞧都不瞧一眼的,她乐得清闲,最好找个时间出宫去。   “水凉了。”   “娘娘起来吧,”秀秀赶紧拿了屏风上面的白色浴布,恭敬的走过去,侍候着云笑出浴桶,给她擦干身上的水气,换上白色的亵衣,一抬首便愣住了,刚刚沐浴过的皇后,就像一朵出水的芙蓉花,清新可人至极,白嫩的肌肤上透出微微的红,眼瞳眨啊眨的,漆黑的眼珠子灵动极了,好似黑珍珠一样耀眼,长长的睫毛就像一把小扇上下扇动着,周身通透的风情。   “怎么了?”   云笑奇怪的挑眉,望了望这个叫秀秀的宫女,秀秀长得很纤细,眉清目秀,和她的名字很神似,眼睛比起那个叫小荷的宫婢清明得多,虽然先前她也很可恶,但并不是坏透了的那种,跟着一个傻子,想必也是低人一等,遭人欺凌怕了的。   “没事,娘娘长得真漂亮。”   “漂亮吗?”云笑摸了摸自已的脸,她还没真正的看过古代的这种脸,不由得来了些兴趣,女人天生爱美,女为悦已者容,其实也不尽然,女人自已也喜欢漂漂亮亮的。   “娘娘坐下来吧,头发还潮湿着呢,这天气会着凉的,”秀秀伸手拉了云笑坐到梳妆台前,动手给娘娘打理头发。   梳妆台上有一面镶金边的雕花铜镜,玲珑精致,铜镜中清晰的映出她的脸来。   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弯曲着,眼睛又大又圆,眼珠子转动的时候,格外的灵动,就好像黑葡萄一样莹莹发亮,傲挺的小鼻子下面,唇也是小小的,此刻泛着诱人的粉红,这张脸很漂亮,但却不是惊艳的那种,而是可爱俏丽的,就好像摆设在现代精品店中那种精致的布娃娃,让人看一眼,便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想搂在怀中呵护的那一种。   对于这样的容貌,云笑还是满意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抹浅笑,这一笑脸颊之上竟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越发的可爱动人了。   秀秀一边帮她打理头发,一边瞄着铜镜里的娘娘,不由自主的叹息。   “以前竟然没有发现,娘娘长得真漂亮呢?”   “漂亮吗?”   云笑摸着脸颊,所谓的漂亮只不过是因为换了一个灵魂,使得原来的木然灵动了,才会不由自主的散发出魅力,如果依旧是原来的傻子,只怕还是那种吸引不了人的神情。   “嗯,真漂亮。”   秀秀用力的点头,这一次她可不是拍马屁,娘娘是真的漂亮呢。   云笑不想纠结这个话题,夜已经很深了,伸出手优雅的打了一个哈欠,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身子酥软软的,她就想睡一个美美的觉,掉头扫视了一眼寝宫,朝外面唤了一声:“来人。”   两个小太监立刻飞奔进来,恭敬小心的开口:“娘娘?”   “把这里的东西收拾了下去。”   她指了指寝宫内的浴桶,小元和小昭两个太监立刻领命过去,动作俐落的收拾浴桶,秀秀也走了过去帮忙,三个人很快收拾好了一切,小心的立在寝宫之内听命。   “都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娘娘,”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缓缓的往外退去,云笑起身往大床上走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唤了一声:“等一下?”      第004章我的钗,漂亮吗   云笑一声懒散的唤,使得三个快退出寝宫的宫女和太监忍不住收回脚,小心翼翼的垂首听命:“娘娘?”   “今儿个晚上发生的事,若是传出去?”   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云笑已优雅的打了一个哈欠,掩嘴走向床榻边坐下,下首的三个人立马点头如捣蒜,恭敬的应声:“娘娘放心吧,奴婢(奴才)谨记娘娘的话。”   云笑总算挥了挥手:“下去吧。”   “谢娘娘,”三个人总算舒了一口气,绷着的一根弦落地,今晚发生的事真是太诡异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三个人心里嘀咕着,可是脸上可不敢留露出丝毫的神情,慢慢的退出寝宫,立在殿门外。   “秀秀,你看娘娘?”   太监小元疑惑又胆颤的开口,廊下,月色照射出莹白的光芒,透出几分阴冷诡谲,三个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好了,你别多事了,若是让娘娘知道,那下场可不会比小荷的轻多少。”   秀秀狠狠的警告两个太监,小元和小昭缩了一下肩,有些后怕的沉默下来,一时间谁也没有多说什么,秀秀抬起眉再望了一眼月色,慢慢的开口。   “也许跟着这样子的皇后,比跟着一个傻子强,你们两个安心的给娘娘守夜吧。”   “嗯。”   四周一片沉寂,万物俱簌……   寝宫内的雕花的大床上,云笑一字不漏的把外面三个人的话听进耳朵里,微抿了一下唇角,大眼睛闪烁着动人的光泽,对于目前的局势,她全无半点了解,例如当今的皇上,为什么会立一个傻子为后,明明是成年的皇帝,为什么会有摄政王,这些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而她冒然的闯进这个世界,一定要全身而退,这傻子的身份可是个绝佳的挡箭牌,但即便是傻子,以后谁也别想欺负她!   云笑的唇角勾出一些小邪恶,眼皮往一起粘,慢慢的沉入了梦乡。   梦里全是前世的亲人和朋友,哭笑嬉闹间,竟泪湿了枕巾,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到陌生环境的茫然,还有对未知的不安,昏昏沉沉间,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缓缓的醒转过来,心头再次浮上惆怅,木然的呆坐在雕花大床上。   这时候寝宫门外响起一道尖锐高亢的说话声,隐隐传进来。   “那个傻子死没死?”   相当嚣张的语气,云笑回过神来,眼睛闪烁了一下,唇角勾出讥讽的笑,来得好快啊,不知道来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对于一个傻子,只怕不会出什么重量级的人物,应该是那些听人使唤的家伙吧,五六品的良媛贵人最有可能。   她身形未动,因为一夜折腾,脸色有些苍白,再加上眼圈下隐隐有些青黑,头皮凌乱的披散在肩上,倒有了几分傻后的样子。   寝宫之外,秀秀瞄了一眼面前的人,六品的兰贵人,一身小碎花的宫装,头发高高的挽起,满头的珠翠,显得俗不可耐,可她偏偏还一脸的高傲,这样的女人会受宠才怪,她之所以成为六品的贵人,只不过是因为靠了太后这棵大树,现在又有德妃娘娘罩着,所以才会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   “你哑了还是聋了?”   对于秀秀的反应,兰贵人显得相当的不满意,恼怒的双手叉腰,怒瞪着秀秀,秀秀慌忙恭敬的开口:“皇后娘娘并无大碍,谢过兰贵人的关心。”   不管人家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仍然是皇上的妃子,而她只不过是一个低等的宫婢,所以该尊敬还是尊敬着,否则只有自找死路。   “呸,我关心她,她做梦呢,我是看她死没死了?”   兰贵人说完,一伸手推开挡住自已去路的秀秀,领着身后的两个宫女和太监往寝宫冲去,秀秀一看,吓得脸色都白了,皇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她可就有罪受了,赶紧跟上兰贵人的身子。   “兰贵人,皇后在睡觉呢?若是她醒过来,只怕会?”   秀秀的话还未说完,那兰贵人陡的停住身子,啪的一声甩了秀秀一记耳光,气势逼人的开口。   “没有眼见的东西,竟然敢挡我的去路,她算个什么东西,再敢多嘴,看我不缝了你的嘴。”   说完看也不看秀秀,领着人直奔寝宫而去,秀秀脸色惨白,捂住半边脸,脸颊很疼,委屈的泪珠儿泡在眼瞳中,好半天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做为奴才,这都是自已的命啊,还是尽责的跟着兰贵人走进寝宫。   寝宫中,云笑把外面发生的事听得一清二楚,此刻正静静的打量着走进来的女人,人长得还有三分的姿色,只是装扮有失水准,俗不可耐,最重要的是言行举止粗鲁不堪,这样的女人也能成为后妃,看来那皇帝也不是什么高雅之人,后宫之内,从傻子到粗鲁女,应有尽有。   “皇后娘娘醒了?”   秀秀一看云笑醒了,忙小心的开口。   本来安静坐着的云笑忽然咬着手指儿傻笑着指住秀秀:“真丑啊。”   傻态十足,兰贵人从先前的怔愣中回过神来,暗自嘀咕,刚才她进来的一刹那,看这个女人安静的端坐在床上,还以为走错了房间呢,原来还是那个傻子啊,没想到昨儿个晚上,她竟然真的没死,可恼可恨,真是白误了德妃娘娘的一番心了。   兰贵人想到这,气不打一处来,身子一移往雕花大床前走去,手一伸竟直直的往云笑的脸颊掐去,这种事她以往没少做。   云笑眼瞳攸的一暗,她没想到,这小小的贵人竟真的欺到皇后的头上,还当着这么多宫女太监的面,可见她是多么的肆无忌掸,这说明什么,宫中的人都不待见这个傻子,还是当朝的摄政王不重视自已的女儿?   云笑一边思量,一边快速的掉头,好似不经意的侧身,却使得兰贵人的一只手落空了。   她一伸手从床边的高几上,拿过一柄精致的玉钗,炫耀的晃着:“我的钗,漂亮吗?”      第005章 高,真是高啊   这枝玉钗通体晶莹,做工精良,一看就是好东西,出自烟京最有名的玉器店“凤堂娇”,这名字取得巧,寓指凡戴凤堂娇的金银首饰,美似凤凰,可是这凤堂娇的首饰又是珍贵无比的,所以整个烟京的女子,以拥有一件凤堂娇的首饰为梦想,大部分人都是没办法拥有的。   而云笑,仍是当朝摄政王的女儿,即便是个傻子,也不缺这些首饰。   此刻她一脸傻笑,炫耀似的晃着这枝名贵的玉钗,兰贵人一看到这东西,早忘了去掐云笑的事,双眼陡的发亮,贪婪的盯着那枝玉钗,吸了一口气,语调一改先前的嚣张,虚伪的开口。   “皇后,这枝钗好漂亮啊,能给妹妹看看吗?”   她的话音一落,站在云笑床边的秀秀,下意识的叫了起来:“皇后,不可以。”   她一开口,兰贵人的厉眼便狠狠的瞪了过来,唬得秀秀不敢再多说什么,而且她知道眼前的皇后,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整个人安静下来。   那兰贵人以为秀秀慑于她的威胁,满意的笑起来,掉头再望向云笑,并伸出了手。   “给妹妹看看好吗?”   “好,”云笑笑眯眯的点头,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的双瞳散发出诡谲的波光,可惜兰贵人被即将到手的玉钗迷住了眼,哪里还顾得了别的,早伸手去拿那枝玉钗。   云笑眼看着那只手要触到玉钗,适时的松开了手,那支名贵的价值不菲的玉钗当着寝宫之内一干人的面,叭一声摔到了地上,碎裂成了两半。   四周陷于死寂,众人那个心疼啊,肉疼啊,这可是钱啊,她们做牛做马的一辈子,也不值这枝玉钗的钱啊……   兰贵人更是呆了,她做梦都想拥有一件这样的首饰,本来马上就可以拥有了的,可是谁知道竟然打碎了,心里别提多郁闷了,不过她并没有多少机会纠结。   因为寝宫之内,陡的响起一声尖叫,一团黑影从床上一跃而起,对准兰贵人直直的撞了过去,把毫无防备的兰贵人撞飞了,而那黑影并没有停下来,紧随其后的冲了上去,一屁股重重的坐在兰贵人的身上,对着兰贵人的脸左右开弓,一连抽了好几个巴掌,兰贵人杀猪似的哀嚎陡的响起来。   “啊……”   她的叫声使得寝宫之内的太监和宫女回过神来,天哪,傻后竟然发飙了,兰贵人被她打了,打的还不是一下,真是惨不忍睹,整个脸肿得像个猪头。   兰贵人带来的太监和宫女一看主子被打,早疯了似的冲过去,准备帮助主子,秀秀一看眼前的动作,立刻朝门外叫了起来。   “小元,小昭,快进来。”   小元和小昭两个太监早就听到寝宫之内的动作了,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正捏着一把汗呢,一听到秀秀的叫声,冲了进来,一眼便看到兰贵人带来的太监和宫女去拉皇后,而皇后正坐在兰贵人的身上怒打兰贵人,一边打还一边叫。   “赔我的钗,赔我的钗。”   我的妈呀,两个太监看得直抽气,皇后太猛了,不过眼下可不是感叹的时候,两个人连同秀秀赶紧冲上去抱住兰贵人带来的四个人,连声的开口。   “皇后脑子不好,你们别计较啊。”   一时间寝宫内乱成一团,那躺在地上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冒金星的兰贵人,眼看没人过来救她,早忍不住的哀求起来。   “皇后,我不敢了,皇后我不敢了,你饶过我这次吧,饶过我一次吧。”   云笑只不过是为了教训她,既然她求饶,就放过她一次,虽然她傻,但谁也别想欺负到她的头上,这一次就是杀鸡儆猴,看以后谁还敢来找麻烦,想到这,攸的一收手,从兰贵人的身上下来,闪到一边的地上,拿着那枝断裂的金钗,显得伤心无比的开口:“我的钗,我的钗……”   秀秀和小元还有小昭一看娘娘收手了,也自动的放开手脚,而那四个人冲到了兰贵人的身边,扶起了主子,紧张的开口。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兰贵人想骂人了,可是一开口,牵动了脸上的肌肉,肿得半天高的脸疼痛难忍,她眼泪一滴滴的流下来,在宫中这么久,还从来没受过这种等待呢,没想到今天竟然栽在一个傻子头上,想想就不甘心,怒目冷瞪向那正伤心不已的傻子,可是想想刚才这傻子的力道,真的太大了,自已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啊。   兰贵人正纠结,云笑陡的一掉头,眼瞳阴狠,唬得她一个哆嗦,连声的叫。   “还不扶我起来,回去,回去。”   她身侧的四个人,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主子扶起来,此刻再看兰贵人,哪里还有来时的嚣张狠扈,整个人狼狈不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颊肿得跟什么似的。   一干人落荒而逃了,身后响起秀秀愉悦的声音:“小元,送兰贵人。”   “是,”小元压抑着笑意,恭敬的跟着几个人身后,把她们送了出去。   寝宫内,云笑不紧不慢,悠然的捡起玉钗站起了身,秀秀立在她的身侧:“娘娘,可惜了这枝钗子?”   “可惜什么?自有人给我送过来?”   云笑随意的把玉钗扔到一边的梳妆台上,抬眸扫向秀秀,柔和的开口:“这宫中有太后娘娘吧?”   “是的,娘娘。”   秀秀一脸的不解,这事和太后有什么关系,一侧的小昭也是满脸的迷茫,娘娘现在好高深莫测啊,外表看起来,绝对的无害,可是真正的她,别提多骇人了,他们以后还是悠着点,别惹到她才是真的。   “你立刻去太后娘娘哪里,就说皇后娘娘要回家呢?原因嘛,是因为兰贵人打碎了皇后的玉钗。”   云笑说完,也不看寝宫内的秀秀和小昭,掉头往一侧的雕花桌走去,刚才太用力了,有点渴了,自顾自的倒了些花茶,轻抿起来。   而秀秀和小昭两个人相视一眼,眸底升腾起敬佩之意,娘娘好高的一招啊,不但打了兰贵人,警告了宫中的人,还让兰贵人在太后哪里讨不了她,最重要的是,她什么都没有损失。   皇后虽然傻,但她是摄政王的女儿,太后再怎么样,也不会让娘娘回云府去的,所以一定会派人送玉钗过来。   高,真是高啊!      第006章 告 状   长信宫,仍当朝太后的居所。   六宫之北,地形偏僻,远离喧嚣的后宫,四周有独立的围墙,墙内墙外繁花盛景,虽是十月份的天气,可各式名贵的花草依旧妖绕的开放着,姹紫千红,轻风掠过,便是一阵醉人的芳香。   此处仍是特意为太后修建,适宜老年人静养的地方。   琉璃金壁筑成的翻卷如云的宫檐,雄伟华丽的白玉石栏,宫门前,树木葱翠,奇花烂漫,不时有穿着华裳的宫女穿梭在其中,一片热闹。   内殿,正中铺着金线勾勒凤凰展翅飞翔穿花的大红毯,袅袅清香浮动,曼红的锦纱飘飘扬扬,自成一片奢侈大气。   上首一把镶金嵌玉的华贵凤椅,端坐着一位媚眼如丝的女子,那双桃花眼微眯,风情万种,肌肤莹润,好似上等的古玉,凉薄的唇此时紧抿着,可显示出她的心情极端的不佳,面色冷冷的扫视着大殿一侧,正小声啜泣的女子。   那女子正是兰贵人,而上首妖娆万分的女子,正是当朝的太后娘娘,光看外貌,实在难以想像,她竟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夜兰芷,果然不愧为当年烟京第一美人,美色倾城,红颜绝代。   “哭什么?一个傻子都对付不了,还有脸哭。”   太后娘娘没好气的责声,葱白的涂着红色丹寇的玉指,慵懒的接过一侧宫女奉上的香茗,桃花眼眸中满是戾烦。   兰贵人听着太后的语气,不敢放肆,小声的嘀咕。   “别看她傻,可是力气大的狠,妾身打不过她。”   “傻人有傻劲,那是自然的,可是你没事去找她干什么?”   氤氲的雾气轻撩起,一双清冷的眼瞳隐于朦胧之中,却是危险的暗芒。   虽然她在宫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表示什么事都不过问,而且若是她们做的事传到摄政王云墨的耳朵里,只怕会为他们带来麻烦。   兰贵人一听太后娘娘的话,怔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她可不敢说去看看皇后死了没有,或者说自已打碎了那傻子的玉钗,只怕讨不了好,正想对策,从殿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恭敬的禀报。   “禀太后娘娘,德妃娘娘过来了?”   “她过来干什么?”太后挑了一下眉,了然的扫视了一眼下首的兰贵人,看来这兰贵人做的事,和素雪有关系了。   德妃夜素雪,仍是太后的亲侄女,当朝皇上的表妹,深得皇上的欢心,是目前受宠的妃子之一。   太后对于这个亲侄女极是疼爱,因此这宫中德妃娘娘的威望可比任何一个妃子高,而且大家心知肚明,这皇后之位终将花落夜家,只不过是迟早的事,一个傻子在宫中能存活多长时间呢?   “让她进来吧。”太后把白玉茶盎递到一侧宫女的手中,挥了挥手。   小太监立刻退了出去,很快,大殿门口出现一道香艳袅人的娇躯,一袭银朱红的合欢长裙,衬得整个人好似一抹绯红的云霞,外罩一件青白绣隐竹的披风,白红相映,惊人的美艳,眉若惊云,眼若流星,丝丝睿智的慧光隐于瞳底,不焦不燥的走进大殿,恭敬的施了一礼。   “臣妾见过母后。”   上首的太后满意的点头,看着如此杰出聪慧的亲侄女,说不出的自豪,这后宫一干女子还有哪一个比得过素雪,那皇后之位迟早也是夜家的,想到这,心情大好。   “起来吧,过来母后身边坐着。”   “谢母后。”   夜素雪知道姑母向来疼她,但是她从来不以此自傲,也不独占着皇上,后宫的妃子众多,雨露均沾,只要没有专宠就好,这一点是姑母最满意她的地方,也是她得宠的原因。   夜素雪刚起身立定,大殿一侧的兰贵人摇摇摆摆的走过来施礼。   “见过德妃娘娘。”   “免了吧,”夜素雪伸手,虚扶了一下兰贵人,待到她起身,才看清楚她的脸,狰狞难看,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兰贵人,你的脸?”   刚站起身的兰贵人,一听到德妃关怀的话,再次跪了下来,还哭了起来:“德妃娘娘,你可要给妾身做主啊,皇后她打了妾身。”   “那个傻子?”   夜素雪显得难以置信,那傻子一向胆小无能,又傻得彻底,她竟然会打人,这让她难以置信。   兰贵人正想说些什么,高处的太后娘娘脸色暗了下去,冷冷的咳嗽了一声,两个人立刻回过神来,夜素雪绕过兰贵人走到上首的凤椅前,柔软的开口。   “母后?”   太后伸出手拉着夜素雪,挨着自个儿坐下来,清冷的声音中略带些责怪:“素雪,你是不是太心急了,昨儿个发生的事,哀家已听说了。”   “母后,臣妾知道错了,所以今儿个才会让兰贵人去金华宫看看皇后有没有事,臣妾还想着,若是皇后生病了,一定要宣太医为她诊治呢?”   夜素雪似真似假的出声,她知道自已的姑母很精明,若是在她眼底下耍心计,只怕行不通,因此才会真假掺杂,让人分不清。   下首的兰贵人一听德妃娘娘的话,早连连的应声附和。   “是的,太后娘娘,妾身就是奉了德妃娘的命令,才会去看望皇后的,谁知道皇后竟然打了妾身,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兰贵人说完又哭了起来,太后斜睨了一眼身侧的侄女,眼瞳暗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冷冷的出声。   “嚎什么,成什么体统。”   太后的话音一落,这时候大殿外又有一个小太监跑过来,飞快的开口:“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婢女秀秀过来了,有事求见太后娘娘?”   此言一出,兰贵人脸色一变,眼瞳闪烁起来,很是心虚,如若自已摔坏了玉钗的事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只怕不会有好果子吃,心里惶惶然,绷起了一根弦。   “她?让她进来吧,”太后的声音已响了起来……      第007章吓吓人!   秀秀跟着小太监的身后进了大殿,恭敬的跪在正中,小心翼翼的开口:“奴婢见过太后娘娘。”   这后宫之中,太后娘娘是最权威的人物,秀秀身为傻后的奴婢,从来没有和太后正面接触过,只远远的看过几眼,太后的丰姿绝色,让人不敢亵渎。   “说吧,什么事?”   太后挑了一下眉,看着下首的丫头一副胆怯害怕的样子,声音柔和了几分,不似先前的清冷。   “禀太后娘娘,皇后在金华宫里大吵大闹,要回家去,奴婢们眼看着拦不住她了,所以才来禀报太后娘娘。”   秀秀的话音一落,跪在她身侧的兰贵人脸色变了,低头望着地下大红的地毯,恨不得在哪里望出一个洞来,暗恼自已自找苦吃,没事跑过来叫太后做什么主啊,只怕接下来,她就要挨训了,搞不好还要挨罚,兰贵人越想脸色越白,恨不得再补自已一记耳兴,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德妃娘娘也帮不了她。   太后眼瞳陡的一冷,松开德妃夜素雪的手,挑眉开口。   “好好的她怎么会要回家呢?”   秀秀听出太后娘娘语气不悦,赶紧掉头望了一眼身侧跪着的兰贵人,小心的回话:“禀太后娘娘,今儿个早上兰贵人去探望娘娘,看到娘娘有一只名贵的玉钗,便拿了瞧瞧,谁知道她竟然打碎了那枝玉钗,皇后一看玉钗碎了,便闹了起来,不但打了兰贵人,还坚持要回云府去。”   “还有这事?”   太后黑瞳中瞬间注满了寒光,阴森森的扫向下首的兰贵人,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真会给她来事。   大殿陷入寂静,丝丝冷寒之气浮动。   兰贵人早慌了,赶紧求饶:“太后娘娘,妾身不是有意的,妾身伸手去接,没拿稳才打碎了那枝玉钗,求太后娘娘饶过妾身一次。”   “这后宫之中还有王法吗?你们一个个的花花肠子,哀家会不知道吗?从现在开始最好给哀家安份点,否则只有宫规处治。”   太后冷寒的话,不但是警告兰贵人,也是警告自个的侄女德妃娘娘,不要以小失大。   德妃脸色白了一下,兰贵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身子轻颤了一下,太后的狠厉,在她还未进宫的时候,便耳熟能详了,所以她一进宫,便通过关系,巴结了太后这棵大树,才会在这后宫混得如鱼得水。   “妾身知道错了,太后娘娘饶过妾身一次吧。”   “好了,在昭阳宫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准出昭阳宫。”   太后一声令下,兰贵人哪里还敢说一个字,连连的磕头应声:“是,妾身领命。”   “下去吧,”太后挥了挥手,兰贵人赶紧退了下去,今儿个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这一切是莫名其妙发生的,她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可是心底却有浓浓的不安,总觉得不对劲儿,不过也没空多想了,还是回昭阳宫思过吧。   太后处治了兰贵人,一双妖娆的桃花眼扫向秀秀,冷厉降了下来,温和的开口:“那枝玉钗呢?”   “在这里?”   秀秀立刻举高手里的玉钗,太后瞄了一眼自已的贴身太监林安,林安从石阶上走下来,取了玉钗递到太后的手中。   “娘娘,你看?”   葱白如玉的手接过玉钗,上下打量了一眼,唇角勾出一抹隐暗的笑意,这钗可是个好东西,出自烟京凤堂娇的首饰,一个傻子竟能有这样的好东西,如此看来,她虽然是个傻子,可是云墨对她还是很疼爱的。   “好了,你回去好言安抚着她,哀家即刻命人出宫给她采买一件。”   “是,太后娘娘。”   秀秀缓缓的往后退去,眼看要出大殿了,忽然一道声音响起:“等一下。”   秀秀愣了一下,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慌忙扑通一声跪下来:“太后娘娘?”   “起来吧,以后金华宫那边有什么事,立刻过来禀报哀家。”   秀秀愣了一下,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让她监视着皇后吗?不过不敢多问,恭敬的应声:“是。”   “好好替哀家办事,哀家不会亏待你的。”   “奴婢知道了,”秀秀只能如此回答,她可不敢什么事都说,在这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太后如此说,自已只不过成了一棵棋子,保不准哪天惹得她生气了,便死路一条,倒不如明哲保身,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下去吧。”   “是,”秀秀应声退了出去。   大殿再次安静了下来,太后一言不发的把玩着断了两截的玉钗,好久舒展开眉头,朝一边的林安吩咐:“小安子,立刻派人去凤堂娇,买一件一模一样的首饰,给皇后送过去。”   “是,娘娘,奴才这就去办。”   林安走了出去,太后掉头望向身侧的夜素雪,眸光柔和,说不出的疼爱,伸出手拉着夜素雪的手。   “素雪,母后知道你的心思,可你不能心急,心急只会坏事,那个位置早晚是你的,难道母后的话你还信不过。”   “母后,臣妾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动什么心机,母后放心吧。”   夜素雪知道眼前的姑母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只怕这宫中的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以往的不计较,只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现在既然开口了,若是自已再敢乱动手脚,她一定会发怒的,既如此,最近还是安份些吧。   “你还是多动动脑筋在皇上的身上,皇上是一个情种,若是让别的女人怀孕了,你可就麻烦了。”   夜素雪眼神闪过狠厉,其她女人怀孕吗?想都别想,皇后的位置她是势在必得,一定要是夜家的,既然姑母能稳坐六宫之首,为何她不行?   “臣妾知道了,”夜素雪柔媚的开口,偎进姑母的怀中,娇态十足……   金华宫的内殿。   云笑听了秀秀的禀报,微点了下头,表示自已知道了,其实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太后即会因为一枝玉钗而恼了慑政王,既然稳坐六宫之首,最后还成了当朝的太后娘娘,一定是极精明的,这以小失大的事怎么可能去做。   “太后没说什么话吧?”   云笑本来正在对镜描眉,这时候停了下来,双眸透过镜面望向立在身后的秀秀,秀秀怔了一下,没想到娘娘竟然猜到了,当下不敢隐瞒,小心的禀报:“太后娘娘让奴婢有什么事去禀报她。”   “呵呵,真有意思,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吗?”   云笑讥讽的笑了两声,继续方才的动作,一边画眉一边吩咐秀秀:“以后你可以常常去那边走动走动。”   “呃,娘娘?”   秀秀愣住了,不知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愣愣的望着铜镜,铜镜中映出一张脸来,粗俗难看,一双黛眉描得又浓又黑,唇涂满了大红的脂膏,脸颊上还涂了胭脂,整个人一看,好像媒婆之类的,或者是妓院中的老鸨。   云笑见秀秀不明白,咧开了嘴笑,血红的大口张开。   “不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有分寸,还有要把那边的动向带过来,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是,奴婢明白了。”   秀秀恍然,原来皇后娘娘是这个意思啊,当下恭敬应声。   不过看着娘娘的脸,还是觉得碜得慌,赶紧小声的开口:“娘娘,你画成这样是?”   “逛逛皇宫,顺带吓吓人,”云笑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秀秀只觉得头顶窜起阵阵冷风……      第008章坏蛋啊,坏蛋   本来云笑还想搞得逼真一些,头上堆彻一些珠翠,再找出大红的衣服一穿,任谁站在自已的面前,只怕都会戾恶三分的,可是打开了首饰盒,发现里面只剩下两枝简单的银簪,再无别物了,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好半天才开口。   “秀秀,这东西呢?”   她的声音有些冷厉,眼瞳阴沉下去,满脸罩着寒意。   身为当朝摄政王的女儿,这嫁妆是必不可少的,单从一枝玉钗便可以看出,王府一定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说明什么?   大胆的奴才欺主痴傻,动了心思,要不然这东西为什么都不见了?   秀秀一听皇后的话,再看她的动作,早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娘娘息怒,这些东西和奴婢们没什么关系,都是各宫的妃嫔过来拿走了,当时皇后也同意了的。”   秀秀唬出一身冷汗,当时她们也动过心思,只不过没有那些妃嫔们手脚快,如今想来,还真是躲过了一劫。   “喔,这样啊,”云笑的眼瞳闪烁了一下,唇角浮起一抹笑,声音柔和了很多:“起来吧。”   “谢娘娘,”秀秀站起了身,立到一边,大气也不敢出,偷偷的瞄皇后娘娘,只见她一脸的若有所思,画得恐怖的一张脸上罩着鬼魅的笑意,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不安,那种有人要倒大霉了的感觉……   “我会让她们乖乖送回来的。”   云笑优雅的拿起首饰盒中仅剩的两枝银簪,插在头上,掉头吩咐身后的秀秀:“去找件大红的华衣来。”   “娘娘?”秀秀嚅动了一下唇,半天没动身子。   云笑掉头盯着她,凉凉的开口:“不会连衣服也被拿走了吧。”   “是的,娘娘,只剩下一件嫁衣和一套素色的云锦服,那套素色的云锦服就是娘娘昨儿个穿了的,已送去浣洗房了,现在只有一套嫁衣了。”   秀秀说到最后,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了,像蚊子似的,头垂到胸前了。   想起那些妃嫔的贪婪,便有些愤恨,皇后进宫,不到两天的时间,首饰和华衣便被抢了一空,害得当时她和小荷什么都没捞着,只能眼馋的看着别人得了好处。   现在想来,还真是老天疼人,只怕接下来,那些家伙没一个能安生的。   云笑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出声:“好,很好。”   说完挥了挥手:“既然没衣服穿了,就把那件大红的嫁衣拿来吧。”   “是,娘娘,”秀秀见皇后娘娘没有责怪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取来了嫁衣,大红的云裳,名贵的布料,再加上精致华丽的刺绣,确实是一件华贵价值不菲的衣服,之所以还保留在这里,大概是因为,这嫁衣根本没办法穿出去,所以才没被抢。   秀秀侍候娘娘穿上嫁衣,火一样艳红,触目惊心,再配上脸上独特的妆容,还真有点惊骇世俗。   “娘娘,真的要这样吗?”   秀秀迟疑了半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其实娘娘现在不傻了,不但不傻,还很聪明,如果让太后娘娘和皇上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以皇后娘娘的聪明,一定会深得圣宠的。   可是娘娘为何依旧要装疯卖傻呢,秀秀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透。   “好了,走吧,我想看看皇宫是什么样子的?”   云笑理也不理身后一脸郁结的秀秀,她和秀秀永远站不到一个视角点上,她的思想,她的灵魂,若是让这丫头知道,只怕非吓傻了不可,她们身为古人,自然是被古礼牵制了的。   寝宫门外,太监小元和小昭守着,一看到娘娘出来,唬了一跳,娘娘这是什么妆容,从上到下一团火,不但火还很碜人,眉毛又浓又黑,眼睛四周也描了一圈黑,只看见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再看那唇,一咧开就是一张血盆大口,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两个太监看得腿肚发软,声音都颤颤的。   “娘娘。”   “走吧,本宫想四处逛逛,”云笑说完,一马当先的出了内殿,往外殿而去……   金华宫,仍六宫之首,金碧辉煌,华丽奢侈。   空荡荡的大殿上,轻风掠过,纱曼卷飞,金鼎中燃着清雅的薰香,淡雅的味道旋绕在半空。   云笑站在大殿正中,笑看着这一切,原来这就是那些女人梦魅以求的东西,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地方,照她说,只不过是一座华丽的鸟笼罢了。   “走吧。”   云笑领着两个太监和秀秀出了金华宫,宫外,阳光灿烂,天气晴朗。   宫门前,画廊之外,层层白玉石阶,假山堆彻,花草摇曳,散发出大自然最清新的香气。   一行三个人出了金华宫,顺着雕刻精细的抄手游廊,往别处走去,一路上看到很多太监和宫女,大家都吓了一跳,等到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傻后时,也不见礼,只窍窍私笑,议论纷纷。   小元和小昭还有秀秀三个人,脸颊烧烫,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可惜今天的主角。   皇后娘娘一脸的若无其事,张着血盆大口,笑得志得意满,嘴里不时的啧啧称奇:“这皇宫还真不错呢,又大又漂亮。”   “娘娘,我们回去吧,要不,洗了脸再出来。”   秀秀小声的建议,云笑逛得正兴起,哪里理会她,依旧兴致勃勃的往前面走,一路往御花园行来。   明明是初冬,可是这皇宫内温暖如春,青草萋萋,到处一片绿意盎然。   顺着青石小径,肆意的穿梭在御花园里,花园中,有很多名贵的奇葩,开得争奇斗艳,云笑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满脸的笑意,远处,小元和小昭还有秀秀三个人跑得有些累了,渐渐的拉下了一段距离。   忽然,一声轻吟暧昧不清的声音传来。   云笑停下脚步,奇怪的挑眉,是谁在这里?   想到这,轻手轻脚的顺着声音往前面走去,绕过御花园,不远处有一小亭子,亭外有一处假山,那声音就是从假山传过来的。   阳光如水的洒在假山之上,一抹白色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光芒之中,此刻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身材俊挺伟岸,一头的墨发用白玉簪挽起,如水似的倾泻在肩上,自然飘逸。   而他此刻在做什么?   只见他的身子上下的运动,整个人似乎很享受,而在他白色的衣袍之外,环着一双白嫩的玉腿。   玉腿?云笑怀疑自已看错了,擦了擦眼睛望过去,没错,是一双香艳白嫩的玉腿,勾着男人的精壮的腰肢,一双白臂搂着他的脖子,还有细细的喘息声,暧昧不明的喃语声传来。   “皇上,人家还要?”   皇上?大白天的在花园里做这种事的竟然是皇上,而且有人闯进来也不知道,可见他是多么的投入这种事了,云笑念头一落,邪笑勾起,陡的尖叫出声,而且还是那种响震九宵的尖叫。   “啊,啊……”   花园里,鸟雀惊飞,而那正在做好事的两个人同时被吓了一跳,飞过的掉转头,再次吓了一跳,阳光之下,只见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涂了一层的白粉簌簌落下,黑眼睛,一张血盆大口,此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此时已有人从四面八房涌了过来。   “怎么回事?”   小元和小昭还有秀秀也叫了起来:“娘娘,出什么事了?娘娘出什么事了?”   此时,那个被打断了好事的男子,陡的抽身,整理好自已的衣服,理也不理身后的女子,缓缓走了两步,一张俊逸的脸,阴骜难看,桃花眼中是沉沉的暴风雨,陡的怒喝一声。   “住嘴。”   云笑叫得正起劲,心内冷哼,你让我停我就停吗?继续叫,好像没听到,而奔过来的很多人,已看清眼前的人是皇上,唬得脸色大变,扑通扑通的跪下来。   “见过皇上。”   秀秀赶紧伸出手去拉皇后,小声的嘀咕:“娘娘,别叫了,这是皇上,快跪下来吧。”   “皇上?”云笑翻着白眼,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不远处的男人,不可否认,这男人长得很俊,流云似的眉,桃花眼中此时乌云密布,阴风阵阵,挺直的鹰鼻,性感个性的唇,一袭白色的长袍,衬得整个人越发的俊美,只是那美貌之中,竟夹杂着很深的阴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他此刻正冷森森的怒瞪着她,云笑心底一声冷笑,我怕你,陡的张开嘴,再次发出尖叫声。   “啊,坏蛋啊,坏蛋,”说完也不等皇上说话,撒足狂奔……      第009章 我的镯子,还来   御花园内,一阵风过,寒气四溢,年轻的帝皇,俊逸如画的五官上布着黑沉沉的浓云,眼瞳一闪而过的暗芒,用力的喘着气,好久才平息下来。   “都退下吧。”   “谢皇上。”   众人赶紧退了开去,谁还敢留在这里。   皇上愤怒得眼睛冒火,就快拿人开刀了,不知道是被破坏了好事,还是被傻子皇后气的。   小元和小昭还有秀秀也赶紧跟着一批太监和侍卫身后,离开御花园。   御花园中,只剩下一身阴沉冷魅的皇上和那个偷情的女人,此刻穿好衣服,才看清楚,原来她是一个娇媚的宫女,皇上上官曜看也不看她一眼,萧杀的声音陡地响起:“小亭子,摆驾回宫。”   小亭子仍皇上的贴身太监,一听到皇上的命令,立刻扯高了尖细的嗓子叫起来:“皇上摆驾回宫。”   小亭子的话音一落,从四面八房奔出来好几个太监,刚才外面发生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可是没有皇上的召唤,他们不敢出来。   皇上生性风流,又适逢上别有用心的宫女,便成全了一件好事,谁知道会被傻后给冲撞了,此刻看皇上的脸,别提多难看了,谁还敢稍有迟钝。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御花园,只留下那个宫女,一脸不甘心的在后面叫着:“皇上,皇上,奴婢?”   可是根本没人理会她,四周只剩下空气……   云笑奔出了御花园,正慵懒的靠在一处白玉栏杆上喘气,看来这身子骨有点弱啊,以后要勤锻炼才行啊,侧首欣赏着清塘中欢快嬉戏的锦鲤,交头接耳,相互缠绵,有鲜艳夺目的锦鲤,还有名贵的三色金鱼,好看极了。   这时候两个小太监和宫女秀秀奔了过来,停在她的身后,三个人的脸色都有些惨白。   秀秀一脸后怕的开口:“娘娘,刚才好险啊,你都没看到皇上的那张脸有多骇人。”   三个人现在想来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云笑收回视钱,转头看了一下秀秀,懒懒的开口:“要的就是这效果。”   “娘娘?”   秀秀的脸色更白了,娘娘的胆子也太大了,若是让皇上知道,她根本不傻,是故意这么做的,皇上会怎么处罚她呢?秀秀连想都不敢想了,一抬头,见云笑靠在白玉栏杆上,不由紧张起来,伸手拉过云笑的身子。   “娘娘,昨儿个你才落进池子,怎么又到这边来了?”   “我昨天掉到池子里了,”云笑挑了一下眉,对了,昨天她们提到掉进池子里的事了,哀求的时候,还提到了德妃娘娘,看来这事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啊,云笑的眼瞳闪烁了一下。   “好好的怎么会掉进池子里,和那个德妃娘娘有什么关系?”   秀秀不敢隐瞒,对于现在的主子,她是越想越后怕,连皇上都敢骗的人,她哪有那个胆惹她,不是自找死路吗?   “是的,德妃娘娘骗娘娘说,池子里的鱼儿在叫娘娘呢,娘娘便自已跳进去了。”   秀秀的话一落,云笑差点没抽过去,这傻子还真傻得彻底啊,连这种鬼话都相信啊,不过她该感激才是,若不是她傻得彻底,她此刻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云笑感叹一番,不过那个德妃可真是用心险恶啊。   云笑不说话,秀秀不敢再多话,小元和小昭也安静的陪在一边……   如水的阳光从云层中洒下来,融融的照着明净的清池,升腾出淡淡烟雾,轻风吹佛,水面荡起了觳觳的波纹,鱼儿欢愉的摆动着尾巴。   云笑看得入神,远处有脚步声响起,顺着身后的青石碎径,一路走了过来,还夹杂着暗沉的说话声。   “你说那个贱人勾引了皇上。”   “是的,娘娘,”有人恭敬的回话,应该是个宫女,那么说话的人是?   云笑唇角一勾,便是隐晦的笑意,身侧的秀秀已惊慌的叫了起来:“娘娘,是德妃娘娘,我们快闪开,若是德妃娘娘看到您,只怕您又要倒霉了?”   秀秀一紧张,忘了眼前的主子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可怜了,伸出手来拉云笑往一边躲去,云笑甩开她的手,小声的警告:“干什么?放开。”   “啊,”秀秀回过神,唬得赶紧松开手,她是忘了皇后娘娘早不傻了,现在她该担心的是德妃娘娘,而不是皇后?   两个人说话间,远处的一行人已走到了面前,为首的女子,一身银珠红的华衣,裙口和领口绣着精致的牡丹,雍拥华贵,外罩一件白色的披风,凭添无限风情,妩媚艳丽的五官,眉似弯柳,眼似皎月,白晰的肌肤上此刻微微泛起粉红色,似乎被气得不轻,唇角勾出冷笑。   “这个贱人,”她狠狠的开口,话还没说完,见有人挡住了去路,立刻沉下脸怒喝:“什么人?”   秀秀和小元还有小昭赶紧小心施礼:“见过德妃娘娘。”   宫中的人都知道,德妃娘娘仍是当朝太后的亲侄女,也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所以这宫中除了太后,权威最大的就是德妃娘娘了。   这时候德妃夜素雪才看清楚眼前的人竟然是那个傻子,她果然什么事都没有,一看到她此刻的妆容,真有点毛骨悚然感觉,夜素雪不由得退了一步,面色阴沉的指着云笑。   “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怎么不看好她,让她出来吓人干什么?”   “这?”秀秀无语,谁敢拦皇后啊,又不是不要命了,可是面对德妃的责难,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话。   不过云笑并没有让她为难,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德妃,张嘴便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碜人的叫了一声:“姐姐?”   德妃夜素雪忍不住抖索了一下,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承受不住眼睛所看到了,冲到一边扶着白玉栏杆吐了起来。   云笑眼瞳一闪,人再次跨前一步,似乎十分好心的开口:“姐姐怎么了?”   千钧一发的空档,手中的一根绣花针送了出去,准确无比的打在了德妃的耳门穴上,德妃耳边一凉,眼前一黑,头晕目眩的站立不住,一个倒栽冲从栏杆之外掉进了锦鲤池。   噗通一声,溅出半天高的水花,池中锦鲤吓得四个逃窜,冰凉的池水刺激得夜素雪清醒了几分,打了一个寒颤,狼狈不堪的朝池边叫了起来。   “快,扶我上去。”   池边的一众人回过神来,昭阳宫的太监和宫女赶紧涌了过去,七手八脚的伸出手去拉主子。   这时候,秀秀被挤到了云笑的身边,只见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娘娘,德妃娘娘手上的镯子,就是娘娘的。”   云笑抬首望过去,只见德妃白嫩的手臂上,戴着一只通透的血玉镯,色泽鲜艳,光泽耀眼,一看就是上好的古玉,这女人好不知羞耻,竟然理直气壮的戴着别人的东西,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云笑一声冷笑,抬脚对准池边的太监,一,二,三,四,五……   扑通,扑通,一连几声响,池边的几个太监和宫女全被她给踢下池中去了。   “啊,啊,”锦鲤池中乱成一团,德妃被撞翻了,再次的栽进池中去,好久才挣扎着站起来,周身湿漉漉的,脸色惨白,双瞳大睁,闪着炽热的火焰,对着岸边怒叫。   “你个疯子,究竟在做什么?”   岸上,秀秀和小元和小昭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张大嘴巴忘了合拢,此时恨不得也栽进池中去,娘娘在干什么?   云笑张着血盆大口,狰狞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池中伸出手来:“我的镯子,我的镯子,还来……”      第010章 赏 赐   夜素雪站在池中,冷得打了一个寒颤,怒盯着伸出一只手的傻子,又气又急,可是却没办法可想,姑母已百般叮咛过她,现在最好不要惹到这个傻子,还不是动她的最佳时机,一番思量过后,夜素雪决定忍下这口气,动作俐索的从手腕上退下名贵的血玉镯,没好气的开口。   “拿去。”   云笑一伸手接过镯子,顺手往自已的手腕一戴,丝丝暖气从手臂之处升起,周身罩上一层舒服的感觉,这镯果然是个好东西,拿到了镯,她看上去心情好多了,再次伸手柔声的开口。   “姐姐,我拉你上来?”   虽然笑得有点恐怖,但是态度却很真挚,池中的夜素雪有些警戒,不敢伸手。   不过这锦池四周,一时没人过来,而她带来的奴才都在池子里,此时七嘴八言的开口。   “娘娘,上去吧,要不着凉了。”   “娘娘,东西都给她了,快上去吧。”   夜素雪一想也对,这傻子不就是要玉镯吗?已经给她了,总不会为难她吧,一伸手拉住了云笑的手。   云笑眼瞳一闪,眸底快速的流窜过寒芒,她可不是为了要帮助这个女人,而是为了拿到她耳后面的那根绣花针,这绣花针是她先前在首饰盒中看到的,顺手拿来用了一下,如果不把绣花针拿走,若是有御医诊治出来,必然生出不必要的风波。   而她不想横生出什么枝节来,有很多事,她不想明朗化,就是秀秀和小元小昭这些太监,至多知道她不傻,对于她别的事并不了解,她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也是她们明哲保身的前提。   “姐姐来,”云笑看上去极好心,用力的把夜素雪往上拉,眼看着拉到了护栏边,她另一只手快速的伸了过去,外人看来似乎想加把劲把夜素雪拉上来,其实她只不过是去拿那根绣花针。   绣花针一到手,云笑的眼瞳陡的一沉,笑意大甚,猛的一甩手,尖叫起来。   “我的钗,我的钗呢?”   说完也不去看那再次扑通一声栽进池中的夜素雪,掉头撒足狂奔,离开了锦鲤池……   秀秀和两个小太监忍不住心底一声哀嚎,看也不敢看池中的德妃娘娘,可怜的女人,咋就碰上阴险的主子呢,赶紧追前面的人,连声的叫:“娘娘,等等我们,等等我们?”   锦鲤池中,再次一阵翻腾,德妃总算站住了身子,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别说她穴位受制,就是好好的人也受不了这番折腾啊,想到这,她再也忍不住的仰天尖叫。   “啊,啊,傻子,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娘娘,娘娘?”七嘴八舌的叫声,幸好这边的动作惊到了别的太监,早有人奔了过来,救起了夜素雪等人,因为在凉水里泡得太久了,夜素雪病了……   金华宫内.   云笑已洗去了一脸的浓装艳抹,露出本来娇嫩的小脸蛋,可爱甜美,笑眯眯的坐在内殿一侧的软榻上,把玩着那只得来的玉镯,大眼睛灵动异常,就像黑珍珠一样璀璨,这样子的她,无论如何让人想像不出她的阴险,只有金华宫内秀秀和两个小太监知道,她是多么的独具匠心。   “娘娘,今儿个你这么对待德妃娘娘,只怕她心里恨上你了?”   云笑抬首望向秀秀,依然眉眼含笑,浅浅的出声:“没有今天这事,她就不恨我了?”   只要她坐着这个位置,那个女人便惦记着她了,所以有没有今天的事都没差别,她会因为自已的避让,而善待自已吗?   秀秀默然,主子的想法越来越睿智精明,虽然德妃在宫中有权势,但这样聪明的皇后,只怕也未必吃亏,最后是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是奴婢多事了,”秀秀恭敬的开口。   两个人正说着话儿,太监小元走了进来,恭敬的奉上一个华丽的锦盒:“娘娘,这是太后娘娘派人送过来的,凤堂娇的玉钗,和娘娘那只一模一样。”   秀秀走过来,把锦盒接了过去,递到云笑的面前。   “娘娘,请看?”   云笑打开锦盒,拿了那枝玉钗,果然和先前的一模一样,唇角擒着淡淡的笑意:“收着吧。”   “是,娘娘。”   昭阳宫,夜素雪病了,此事很快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太后细查原因,竟是为了一只玉镯,由此大怒,立刻下了懿旨,凡宫中拿了傻后东西的,立刻把东西物归原主,若再有这种事发生,严惩不贷。   此话一放,整个后宫的人都惊动了,纷纷派了各自的太监和宫女,把傻后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一时间,金华宫热闹无比,云王府的嫁妆尽数回来了。   云笑望着箱子里眼花缭乱的各式玉器首饰,还有衣橱里层层叠叠的华衣云裳,唇角勾出满意的笑。   金华宫的秀秀和小元小昭两个太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真是太离奇了,如娘娘所说的那样,东西尽数回来了,娘娘真是太厉害了。   “娘娘,都是好东西呢,”   秀秀伸出手触摸那些华丽大气的首饰,先前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抢了一个空,现在总算又回来了。   云笑伸手拿了一件双鸾衔金簪一枝,递给秀秀:“来,赏你的。”   秀秀愣住了,虽然想过这些东西,但从来没想过主子会赏这么名贵的东西,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好半天才开口:“娘娘,这?”   “拿着吧,不是喜欢吗?”   女孩子都喜欢漂亮好看的首饰,爱美的心是不分贵贱的。   秀秀一听,娘娘是真的赏了她的,赶紧恭敬的接了过来:“谢娘娘娘赏赐,谢谢娘娘赏赐。”   云笑又挑了一对翡翠南珠吊坠,递到秀秀的手上。   “这一对吊坠,赏给小元和小昭吧,跟着本宫,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   “谢娘娘了,”秀秀感动的跪下来,接过赏赐的东西,主子虽然有阴险的一面,可是却赏罚分明,而且聪明绝顶,以后,她们做牛做马的跟着她了,绝不会有半点不忠的心思。   “好了,下去吧。”   “是,”秀秀退了出去,把赏赐的东西给了小元和小昭,两个小太监也是一番感动,三个人彼此发誓,一定要效忠皇后娘娘,倒不是因为这东西的名贵,而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把他们这些奴才看在眼里,只有娘娘,还惦着他们,真的是让人心里暖暖的……   亲爱的们,有人看文不,多多投票啊,多运动有益身体健康,闪……      第011章 层层算计   长信宫,袅袅清香盘旋,幄幔卷飞。   轻风从殿门前飘进来,细细柔柔,一殿的寂静。   太监和宫女都退了出去,守在殿门前,不准任何人靠近。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此时端坐着两个神情严肃的人,却同样的绝美妖娆,外貌十分的相似,尤其是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睛,更是神似至极。   一身红色云裳的太后娘娘,慵懒的靠坐在凤榻之上,而另一侧坐着的却是当朝的皇上,俊逸的五官上,狭长的眉轻蹙,可见他的心情极不好,一双桃花眼眸中,布着黑沉沉的雷霆之怒,凉薄的唇紧抿着,好久没说一句话。   太后娘娘微眯起眼睛,懒散随意的柔声开口。   “曜儿,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母后,儿臣不明白,为什么还要云墨执掌朝政,他不是自愿把朝中的大权交回来吗?儿臣自认有能力处理所有的事?”   上官曜的脸色越来越暗,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好似两柄出鞘的利剑,寒光四射,森冷诡谲。   太后娘娘唇角一挑,温和宠爱溢于美貌的面容上,柔声开口。   “曜儿,不是母后不让你执掌朝政,这是母后保护你的唯一途径,东秦并不若表面看到的那么平和,我们除了和北朝交好,那西凉和南晋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内里还有一个可与东秦齐名的神龙宫,这些我们不能不顾忌,而云墨仍是沙场上有名的‘战神’,前朝骁骑将军,先皇最重视的大臣,所以才会在临死前封他为摄政王,你看这几年来,西凉和南晋一直不敢兵犯我边疆,就是神龙宫的人在短时间内也没有动向不是吗?”   上官曜听着太后娘娘温柔好似春雨的话,没有半点的感动,相反的脸色越发的冷冽了,因为这东秦的一切,似乎都不是他的功劳,而是那个云墨的功劳,所以他的心底更戾恶他,他不相信,以自已的能力会斗不过西凉和南晋,还有神龙宫的人,为什么不尽数除去,还是云墨其实别有用心,上官曜的眼神陡的眯起来,泛出危险的光芒。   “母后,为什么朝廷不灭了神龙宫的这些人,还让他们肆无忌掸,横行霸道的做乱,这会不会是云墨?”   上官曜的话一落,太后脸色微变,声音冷沉下来。   “曜儿,你太不知进退了。”   “母后?”上官曜陡的起身,和太后两下对恃起来,他心里不痛快,母后还一直唯护那个男人,心里更是恼怒异常,深幽如潭的眸光变幻莫测,令人无法探究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太后挑了一下眉,长长的睫毛扇动一下,并没有生气,相反的依旧用慈爱的眸光望着他。   “曜儿,这种事要有证据,空口无凭,否则只会让朝中的大臣不服,云墨这些年来,在朝中已深有名望,你若贸然发难,必然引起朝臣不满,到时候受伤的会是你,有些事急不来,一步一步的慢慢渗入,既然四年都等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可是若不除了云墨,宫中的那个傻子就一直霸占着金华宫,儿臣一看到她的样子,就快疯了,儿臣仍一国之君,人中龙凤,竟然娶一个傻子为后,这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奇耻大辱。”   “曜儿委屈了,那云笑留在宫中,只不过是一棵棋子,牵制着云墨的棋子,虽然她是一个傻子,母后已打听过了,云墨很疼爱这个女儿,相信有她在我们的手上,云墨不敢异动。”   太后眼瞳闪烁,笑得如春风扶细柳,袅娜逼人。   上官曜不再说什么,俊逸的五官上,冷冽退去了不少,缓和了几分的神彩。   他知道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刚才他是太激动了,微扯了一下唇。   “母后有心了,儿臣铭记在心了。”   “嗯,曜儿回去吧,哀家有些累了,”太后娘娘挥了挥手,上官曜告了安,领着贴身的太监离开了长信宫。   宫门外,上官曜一双眼瞳如火炬,灼灼的烧烫出滚热的开水,唇角一勾便是冷寒的话。   “小亭子,去把明日和明月调回来,朕有事吩咐。”   “是,皇上,”小亭子沉稳的开口,内息自然,神态冷逸,可见其是深黯武功的,而且武功不凡。   上官曜抬头望着天,天际一层白茫茫的雾气,眼神陡的一眯,寒潭之气沉入眸底,唇角勾出冷笑。   云墨啊云墨,若是让朕抓住你和神龙宫的人勾结在一起,这一次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那傻子,害得朕身受其辱,一个都别想好过……   “走,回宫。”   一行人迅速的离开了长信宫,回景德宫去了。   昭阳宫。   内殿之中,夜素雪的脸色仍有些苍白,微微靠坐在床榻边。   一双美目扫视了殿内的一干探望自个儿妃嫔,这些人只怕心底都暗暗欢喜呢,表面上却一副很为她报不平的样子。   夜素雪的眼瞳有些暗,不过并未多说什么……   这些女人现在都是她的势力,所以她不会笨得动到她们的头上,她们背后的娘家也都会成为夜家的帮手,所以她只有好好对待她们,控制住这些棋子。   “有劳妹妹们费心了。”   “姐姐说什么呢?看你生病了,我们很心疼呢,”说话的是昭仪吕映寒,她长得温柔可人,眉目如画,深得皇上的欢心,仍当朝兵部侍郎吕暮阳的千金,现随着夜素雪住在昭阳宫,清寒阁。   清寒阁,也是皇上一时兴起,而为她命名的,她虽然没有独立的宫殿,但是皇上却分外宠她,这是后宫内很多人知道的事情,所以虽然是小小的昭仪,威信仍然很高。   就是夜素雪也不想和她起冲突了,一来她背后的势力,二来让皇上戾恶,这种蚀本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吕映寒话音一落,身后此次彼落的附和声,都是那些居住在昭阳宫的良媛和贵人。   六宫之中,只有一后四妃有独立的宫殿,再加上太后娘娘的宫殿,正好是六宫。   而六宫之中,又分出很多的殿阁,其她的妃嫔便随着四妃居住在各个殿阁之中,只有皇后居住的金华宫是独立的。   眼下六宫之中还剩下两宫,因此那些后妃,莫不用足了心思,想得到圣宠,皇上若是一个高兴,说不定便会成为四妃之一的另外两妃,但目前这两个位置还空悬着。   因此私下里,大家明争暗斗,已不足为鲜了,德妃夜素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会这些女人的小心眼。   事实上,那两个空位,只怕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皇上留着,一定有他的目的。   夜素雪猜测着,耳畔听着寝宫内,这些女人聒燥的声音,心底虽然戾烦,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看不出分毫。   这时候,有宫女走进来禀报。   “德妃娘娘,贤妃娘娘过来了。”   夜素雪眼神跳跃了一下,叶玉云,真这么好心吗?挥了挥手:“让她进来吧。”      第012章 群芳齐聚   贤妃叶玉云,仍是当朝太傅的义女,长相不输于德妃夜素雪,为人更是娴雅端庄,这两人都是烟京城内有名的美人,二花入宫,一下子深受圣宠,很快便被封为德妃和贤妃,是宫中除了太后之外的两大势力之人。   虽然夜素雪是太后的亲侄女,可是不知为何,太后对叶玉云也分外的宠爱,因此除了夜素雪之外,叶玉云也是有望取代傻后位置的人……   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袖口绣着粉色的牡丹,银钱勾勒出几缕浮云,裙摆处更是绣着蓝色的海水纹,随着走动,轻盈得好似荡起了一层轻波,说不出的飘逸优雅,举手投足,盈盈柔媚,一双黑瞳炫了满目的神彩,泛出醉人的旋旎,一走进来,空气中便多了一抹淡雅的香气。   内殿之中,吕昭仪领着一班妃嫔起身,恭敬的行礼。   “见过贤妃娘娘。”   “妹妹们无需多礼,都起来吧,”贤妃叶玉云温和的开口,连声音都分外的动听,好似林中的啼唱的夜莺。   “谢贤妃娘娘。”   吕映寒领着众人起身,立于一边,后宫之中,等级戒严,这贤妃娘娘还站着,自然没有她们坐的位置。   叶玉云不再看一干妃嫔,而是把视线调到了夜素雪的脸上,眸光流动间,一抹心疼瞬间露出来。   “姐姐还没大好吗?这些个御医都是干什么的?”   夜素雪暗瞳闪烁了一下,唇角露出浅笑:“妹妹关心了,我没事,本来只是受了些凉,调理调理便无大碍,妹妹坐下来陪姐姐聊聊吧。”   夜素雪话音一落,她的贴身侍婢月梅,立刻机灵的搬来了椅子,挨着主子的床边摆好,恭敬的开口。   “贤妃娘娘请坐。”   “嗯,”叶玉云微点了一下头,神态妩媚的坐了下来,掉头望了身后一干站着的人,笑着开口:“妹妹们也坐下来吧,别站着了,显得生分了。”   “是,贤妃娘娘。”   吕映寒恭敬的领命,在一侧坐了下来。   这时候,叶玉云带过来的妃嫔,乘机走了过来,恭敬的给德妃娘娘见礼。   “妾身率姐妹们给德妃娘娘请安了,”说话的女子是随着贤妃娘娘居住在椒房宫内的昭媛柳冰莲,她是烟京府尹的千金,为人极懂得见机行事,所以成了二品的昭媛。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夜素雪即会不懂得这个道理,而且柳冰莲也是二品的昭媛,所以夜素雪还是卖她几分薄面的,面带笑容,挥了挥手:“妹妹们,起来一边坐下吧。”   “谢娘娘了。”   柳冰莲领着一干人坐到另一侧去。   诺大的宫殿内,姹紫千红,群芳齐聚,空气中飘浮着醉人的香气。   为首的德妃和贤妃娘娘没说话,别人也不敢开言,只是沉默不语,呼吸声此次彼落的交错着。   最后是贤妃娘娘打破了寂静,伸出手拉着夜素雪白嫩的柔夷,温柔的开口:“姐姐,那傻子真的会发飙吗?”   叶玉云的眼瞳闪过迷惑,对于那个傻后,她并没有多大的印像,只知道她傻得有些彻底,别人拿了她的东西,还笑眯眯的把人送出去。   可是现在竟然传闻,那傻子不但打了兰贵人,还打了太监和宫女,连带的把德妃也推进了池子里,这怎么可能?   叶玉云双瞳一闪而过的寒芒,这究竟是夜素雪的诡计,还是真有其事,说不定是她借着傻子的手,小题大做,博取皇上的同情也说不定,自从她病了以后,皇上已经来看过她好几次了,这不能不说明是她的别有用心。   对于叶玉云的怀疑,夜素雪即会不知,就是自已也怀疑当时是不是神智不清了。   云家的傻子,并不是一日一夕所见,可以说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不在一个等级,但偶尔还是见过几次的,这傻子,不但傻得彻底,而且还很胆小,只要稍微的威胁一下,便会吓得抱头逃窜,更不要说打人了。   可是昨天的事是她亲眼所见的,傻子确实发飙了,原因是因为她拿了她的玉镯,而兰贵人挨打,也是因为打碎了她的东西。   “妹妹难道怀疑姐姐?”   德妃眯起了眼,慵懒中微微露出一丝不悦,显然贤妃的话让她不满意了。   寝宫之内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冷寒之气,谁都不敢不声,这时候,居住在昭阳宫内的兰贵人站起了身,恭敬的开口。   “贤妃娘娘,这是千真万确的事,皇后不但会发飙,那力气还大得吓人,只怕三五个人都制伏不了她。”   “这么厉害?”   贤妃叶玉云摆明了不信,如果说先前有点怀疑,现在是十分的怀疑了,她们虽然没有和傻后深交,但是对于她的为人还是了解的,从小到大,云府的傻子就是大街小巷的一道话题,关于她那些痴傻的事迹,整个烟京都当成笑料在谈。   那傻子不但傻,还很胆小怕事,就是三岁孩童都能吓倒她,现在竟然说傻后发飙了,还力气大得惊人,这怎么可能?   贤妃的话音一落,椒房宫的一干妃嫔小声的议论起来。   “真的这么厉害吗?”   “傻人有傻劲吗?”   七嘴八舌的说着,靠在床榻上的夜素雪,一动也不动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也不阻止,眼瞳一闪而过的阴暗,让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什么?眸光随意的扫向兰贵人,兰贵人可是她的心腹,对于她的心思,了解得比别人多,因此唇角一咧开口。   “若是贤妃娘娘不相信,可派人去试探一下,看我们说的可是真的?”   “试探,”叶玉云点了一下头,细长的眉梢跳了一下,眼里注满了光芒,显得很有兴趣:“这是个不错的主意,那就派人去试试吧,看这傻子是不是如姐姐和妹妹所说的这般神奇?”   “好。”   夜素雪唇角擒着不明所以的笑容,既然有人想找死,她又何必拦她,这女人仗着姑母的宠爱,有点不知所以了。   不过姑母为何会对叶玉云如此宠爱呢?这一直以来都让她想不明白。   叶家和她们夜家可是半点瓜葛都没有,就算她是当朝太傅的义女吧,最多也就是拉拢的目标,为何却对叶玉云如此宠爱呢,那疼爱似乎不比她少多少,这让夜素雪很郁闷,一直想挫挫叶玉云的锐气,现在既然她要找死,何乐而不为呢?   “妹妹是亲自试呢?还是派人过去?”      第013章 借刀惩妃   叶玉云愣了一下,脸上神色未变,心底却闪过算计,太后娘娘刚下了懿旨,她就去招惹那个女人,这夜素雪摆明了不安好心,可是现在若是自已收回意愿,只怕会遭到这女人嘲笑,而且她真的无法相信,德妃所说的话,皇后一个傻子,竟然会发飙,力气大得惊人,可以打好几个人,这根本就是天方夜潭。   贤妃正在左右为难,坐在她身侧的昭媛柳冰莲,立刻站起身。   “禀德妃娘娘,这种事怎么能劳驾姐姐们呢,就让妹妹去一趟吧。”   柳冰莲的话音一落,夜素雪眼瞳暗了二分,不过并未溢于言表,而是笑着开口。   “好,那就让冰莲妹妹走一趟吧,要不然你们贤妃姐姐不相信。”   诺大的寝宫,所有的女人都望着她们三个人,眼中升腾出看好戏的意味,这宫中太冷清了,正好找些笑料,不管傻后会不会发飙,这种事都与她们无关,眼下她们只是看热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她们。   柳冰莲居住在椒房宫内,一向和贤妃叶玉云交好,此刻贤妃有难,她即能不出头,明知道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但总不能让自已的好姐妹贤妃为难吧,因此才会强出头。   “好,那妹妹就去金华宫拿一件皇后的首饰过来。”   “行,你去吧,”德妃夜素雪唇角擒着浅笑,懒散的挥了挥手,柳冰莲领命,带着自个的贴身丫头并两个小太监离开了昭阳宫,前往金华宫而去。   金华宫。   阳光从殿门外洒进来,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大殿的一角,刺激得人睁不开眼,耀眼的光芒中,一个甜美可人的女子慵懒的趴在软榻上看书,墨发如云,挽起牡丹髻,鬓边斜插两朵碧色的玉珠,一袭简单明洁的衣着,却把她美好的一面呈现出来,不带一丝俗世脂粉,有的只是干净清透,像湖中一尘不染的水流。   “娘娘,喝点茶吧。”   秀秀恭敬的奉上一杯香茗,斜睨了一眼跪在软榻边的小荷,她休养了一天一夜,手上的伤基本上没有大碍了,只是娘娘似乎仍然在生气,所以也不理会跪着的她。   云笑即会不知道秀秀的心思,伸手接过茶盎,抬起眸光,望向一边的小荷,淡淡的开口。   “只此一次,若是再有下一次,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明明笑得好像春日的暖风,可偏偏多出几许寒意料峭的意味,小荷打了一个轻颤,她丝毫不怀疑这女人说到做到的本事,听说她不但吓了皇上,还打了德妃娘娘的人,最后还把德妃娘娘推进了锦鲤池,这是一般人能做的吗?所以她以后定要小心了又小心,小荷想到这,越发小心翼翼的。   “是,娘娘,奴婢牢记了,以后一定安份守已。”   “那就好,起来吧,”云笑挥了挥手,这叫小荷的宫婢虽然势利又刻薄,但已经教训过她了,就饶过她一次。   “谢娘娘了,”小荷站起身退到一边去,抬首望了一眼身侧的秀秀,一看到这丫头,她心头的火就冒起来了,明明四个人当初都讨厌这个傻子的,而且所做的事大家都有份,为什么到头来,只有自已被罚了,而她们三个人却活得风生水响的,不但活得风生水响的,还得了皇后的赏赐,那是多名贵的东西啊,只有自已倒了大霉,小荷苦着一张脸,什么都不敢说,安静的立在一边。   殿内安静下来,云笑捧着一杯香茗,细细的品尝起来,薄薄的热氤之气笼罩在她的脸上,那漂亮的大眼睛弯成月牙状,可爱狡诘,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太监小元从殿门外奔跑进来,飞快的开口:“娘娘,昭媛娘娘领着人过来了?”   云笑眼神闪烁了一下,身形未动,不知道这女人过来干什么?太后刚刚下了懿旨,不准任何人再来惹她,而这个女人却在风口上过来了,想必有非来不可的理由吧。   “让她进来吧,我去妆扮一下。”   云笑把茶盎放在一边的高几上,人已落了地,领着秀秀和小荷两个丫头进了内殿。   这一次只是简单的涂抹了几笔,并没有那么夸张,浓眉,红唇,头上又多了几枝漂亮的首饰,整个人一下子珠光宝气起来,待到她走出内殿。   昭媛柳冰莲正安静的站在大殿的一角,看着迎面走来的女子,仔细打量着,估摸着,她究竟会不会打人,她可不想平白吃个亏,这女人虽然傻,可是太后不准动她,而且她是云王府的人,后台势力可比她强大得多。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柳冰莲少见的有礼,平时她都是鼻孔朝天的,根本不屑和这个傻子多说一句话,但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她还是小心点的好。   云笑望着眼前做作的女子,虽然长相不错,衣着光鲜,可是却不是那种最美的,也不是最聪明的,宫中,这些人只能成为炮灰级的人物,想必她背后的贤妃,才是个厉害的角色。   云笑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笑着歪头看柳冰莲。   “姐姐好漂亮啊,”说完去扯柳冰莲衣服上的刺绣,把一个傻子演得入木三分,柳冰莲一看她的样子,松了一口气,一伸手从她的头上拿了一枝镶嵌珍珠的长簪,笑眯眯的开口。   “皇后,能不能把这枝珍珠簪借给妾身一用,妾身用完立刻还回来,好吗?”   云笑望着她手中的珍珠簪,眸底飞快的窜过寒芒,唇角勾出冷笑,好,很好,看来这次不用她动手了,自有人帮助她动手了,何乐而不为。   太后仍一言九鼎的人物,怎么可能允许有人违抗自已的懿旨,这柳冰莲可真是蠢啊。   “好啊。”   云笑点头答应了,柳冰莲一下子高兴起来,连声的开口:“谢皇后娘娘了,妾身用完命人送过来。”   说完心急火燎的领着自个的人离开了金华宫。   殿内,秀秀一脸不明所以的望着云笑:“娘娘,她们是?”   “看来是有人斗了起来,不过想用到我,真是自找死路,”云笑眼瞳一眯,笑如夏花。   “秀秀,立刻去长信宫,就说皇后要回家了。”   这一次,秀秀不待她多说一个字,便知道怎么做了,恭敬的开口:“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人已往外走去,而云笑走到一侧的软榻上,继续看方才没看完的书,这是一本史志,是她在金华宫的书房中翻找出来的,关于这个时空的一切,上面都有记载。   自已现在身处的地方,仍是东秦皇朝。   东秦的四周有十多个番国,都是东秦的付属国,每年要进贡大批的珠宝和美人上来。   除了东秦,还有西凉,南晋和北燕,另外三家也都强大繁盛,国力强壮,不输于东秦,每个国家的边周都有十多个番国,所以兵力方面也旗鼓相当。   目前,东秦和北燕交好,至于另外两家,并没有详细的说明,恐怕不理想吧……      第014章 重惩昭媛   昭阳宫。   柳冰莲奉上珍珠簪,眉眼皆有得意之色,缓缓的开口:“看,这是我从皇后头上拿下来的,那个傻子既没有发飙,也没有打人。”   她这话的意味不言而喻,意指德妃娘娘和兰贵人骗人,寝宫之中的一干女人齐刷刷的望着德妃娘娘。   夜素雪眼瞳闪烁了一下,唇角紧抿,冷沉的抬首望向叶玉云,她本来是想教训这个女人的,现在倒是让她得了利,真是可恼可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玉云并不打算放过她,笑眯眯的开口。   “还是那个傻子啊,就是不知道为何那傻子会对姐姐和妹妹特别,要用拳头招呼。”   说完站起了身,准备离开昭阳宫。   这时候,昭阳宫的太监慌张的奔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太后娘娘大发雷霆之怒,命令太监过来,让后宫的所有妃嫔立刻去长信宫。”   小太监的话音一落,先前生气的夜素雪笑了起来,而贤妃和昭媛柳冰莲,却脸色难看起来,尤其是柳冰莲,更是心惊胆颤,太后为何发怒,只怕和她拿了皇后的珍珠簪有关。   “姐姐?”她不安的望向贤妃叶玉云,叶玉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说完伸手拿过柳冰莲的手上的珍珠簪,递到一边交给自已的婢女小凡:“立刻送回金华宫去。”   “是,娘娘。”   小凡领了命,飞快的闪身出去,而昭阳宫内的一班女人,早惶恐的站起了身,虽然此次事件和她们无关,但是她们都在这里看热闹,若是太后娘娘迁怒,只怕谁也落不得好。   贤妃叶玉云望向床榻上笑得柔媚的夜素雪,淡淡的开口:“姐姐好生息着吧,妹妹领着姐妹们过长信宫去。”   “去吧去吧,别让母后生气才是真的。”   夜素雪的声音悦耳动听,一扫先前的冷寒,可见她心情好了起来。   叶玉云牙一咬,认了,今儿这一局,她是败了,不过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走吧,”寝宫内的所有妃嫔都跟着贤妃叶玉云前往长信宫而去,至于德妃娘娘,还在生病中,当然可以不用去长信宫。   长信宫的大殿。   奢华大气,轻纱飞扬,不过此时黑压压的跪了一群的人,冷寒萧杀的气流流窜在殿内,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等候上首太后娘娘发言。   太后一脸阴冷,细长的桃花眼眸眯起来,一抹危险的光芒闪烁着,好久掀唇冷语。   “看来你们是不把哀家的话放在耳朵里了。”   下首的女人一怔,人人惶恐,就是贤妃叶玉云,心底也升腾起不安,隐隐感觉出,太后要杀鸡儆猴,只怕昭媛柳冰莲撞在她的刀刃上了。   柳冰莲的一张脸早白了又白,周身的虚软,跪在地上连气都快出不来了。   这时候,上首一声厉喝:“是谁去了皇后的金华宫,还拿了皇后的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的眸光望向柳冰莲,柳冰莲颤抖着爬出来,连连的磕头哀求:“太后娘娘饶命,妾身做错了,妾身下次再也不敢了。”   虽然她唬得脸色大白,冷汗涔涔,似乎快昏过去了,可惜上首的太后娘娘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只觉得可恨,没事净给她惹麻烦。   “昭媛柳冰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哀家的懿旨不放在耳朵里,来人啊,立刻撵出皇宫去。”   太后一言落,长信宫外奔出数名太监来,欲撵了柳冰莲离去,大殿上所有的女人脸色都白了,没想到太后竟然直接撵了人,这可比治罪要严重得多,身为皇妃,被逐出皇宫,后面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世人即会容她。   柳冰莲更是一口气接不上来,直接的昏了过去。   贤妃叶玉云,一看眼前的局面,自已不出来似乎太不像话了,以后还怎么服众,这柳冰莲分明是代自已受过,怎能让她被逐出皇宫呢?   当下飞快的跪出来,恭敬的开口:“母后,请饶过冰莲妹妹一次吧,此事本与冰莲妹妹无关,是妾身和德妃姐姐打赌,妾身该死,冰莲妹妹只是代妾身受过,妾身自愿受罚。”   贤妃此举一出,后宫妃嫔对她是敬佩有加,尤其是居住在椒房宫内的女人,更是觉得自已没跟错人,大家不动声色的注意着事态的发展。   贤妃一向深得太后的恩宠,想必太后会给她几分薄面,说不定昭媛不会被撵出去了。   太后娘娘冷睇着下首,望着跪在最前面的叶玉云,眼瞳闪过神彩,神色缓和了二分,慢腾腾的开了口。   “既然贤妃娘娘开了口,这一次就就免她出宫,不过这罚还是要罚的,来人,把她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太后的一言落,长信宫的太监如狼似虎的冲过来,把柳冰莲架了下去。   大殿内,一干妃嫔,有松了一口气的,有幸灾乐祸的,各种各样的心情都有,不过谁也没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动静来。   太后娘娘扫视了一眼,冷冷的出声:“下次若再发生这样的事,谁也别想好过,求情也没用。”   这话是对贤妃叶玉云的一个警告,此次已经给她一个面子了,别以为这请求每次都管用,叶玉云即会不知,此次太后娘娘已是给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了,她哪里还敢再有下一次。   “妾身等不敢再犯。”   “都回去吧,”太后懒散的挥了挥手,单手支着额头,微眯起眼睛,似乎很疲倦,看也不看大殿下面的一堆女人,满殿的妃嫔赶紧告安,退出了长信宫。   宫外,人人松了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了,看来这后宫之中,真是小心了加小心,各人回宫去了……   金华宫,不时传出兴奋的笑语,正说得热切无比。   “娘娘,太后娘娘重惩了昭媛娘娘,总算为娘娘你出了一口恶气。”   软榻上,云笑抬起明亮的俏目,唇角勾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眨也不眨的望着手舞足蹈的小丫头秀秀,悠然的开口。   “这有什么高兴的,她如此的处事手段,恰恰说明她的心地极狠,现在有所忌掸,只怕日后对我,比这狠厉十分二十分呢。”   她并没有因此而高兴,相反的有了很深的危机感,按理太后应该是个独断专行的女人,为何会甘心为了一个傻子,惩罚那些后妃,无非是顾忌摄政王,而摄政王就好比皇家心头的一根刺,这刺早晚会除掉的,那时候,她只怕会死得更惨,所以她一定要出宫去……      第015章 杀机陡现   凉夜如水,月白如玉,清冷的光辉泻了一地的银光,轻风荡起了碧草,连成道道波纹。   月色下,两道轻盈的身子慢慢的散着步。   “娘娘,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秀秀抬首望着四周,心惊胆颤,虽然这是金华宫的范围,可是却冷冷清清,柳疏萧凉,残荷断影,分外的凄凉,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和那冷宫差不了多少。   “再走走吧,我睡不着。”   云笑随意的走着,她没有秀秀的纠结,相反的很高兴金华宫的人手不多,若是人多,只怕自已未傻的事,就会泄露出去,而这件事一泄露出去,只怕云王府和自已都落不得好,到时候来个,图谋不轨,别有用心,可就是满门抄斩的事了。   秀秀不敢再多说什么,跟着云笑的身后,踩着白茫茫的雾气儿,在园子里四处晃动着。   夜越来越深了,十月份的天气确实很冷,园子里,花草萧条,唯有晚菊开得正艳,沾染上了晶莹的露珠儿,越发的水润高雅。   秀秀忍不住哈起手来,云笑停住身子,回望过来。   这丫头冷得上下牙齿打颤,唇色发乌,白色的热气儿晕染着整张小脸,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朦胧。   “你冷了,那我们回去吧,”她也有点冷了,手脚一片冰凉。   “是,娘娘。”秀秀高兴的咧开嘴笑,转身往回走。   忽然,乌云遮住了皎月,天地间暗沉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一片冷寒,令人不自觉的恐慌,那隐在黑暗中的杀气腾腾的窜出来,虽然云笑不会什么厉害的功夫,但是她在现代,仍是散打高手,对于周遭的感应比一般人敏捷,所以此刻整个人沉浸下去,眉一凝,冷戾的开口。   “谁?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既然来了,还是现身吧。”   她的话音一落,走在前面的秀秀,吓了一跳,直接回身想抓住云笑的手:“娘娘?”   一阵风飘过,幽香浮起,秀秀的身子已软软的歪倒了地上,这时候,乌云退了开去,皎月光洁,清辉遍布。   一道高大,秀逸如竹的身影立在她的面前……   这是一个男人,单单安静的立着,便带来一抹肆掠的杀气,空气中都是浓郁血腥的嗜杀。   一袭滚金边的紫长衫,外罩一件白色海水纹的长袍,把他修长的身姿勾勒得越发的挺直,乌黑如墨的发在月夜中,泛着莹莹的柔光,好似上等的丝绸,用一枝碧色玉簪束起,尽数披散在肩上,迎风而立,优雅飘逸。   看不清的五官上,罩着银色的蝴蝶面具,遮盖住了他的上半边脸,只露出傲人的鼻子,刚毅而冷酷,那凉薄的唇刻画出优美的弧线,微微勾起,是一抹讥讽的笑意,这笑意不达眼瞳,冷彻骨,凉薄如冰。   幽深如潭的眸底,是深不可测的暗涛,深邃阴寒,冷冷的盯着她,好似千年不化的寒冰笼罩着她整个人,云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倒退一步,指着他。   “你是何人?竟然胆敢夜闯金华宫?”   虽然心底不安,但神态并未露出分毫,相反的同样很冷。   那男子未说话,身形一移,快如一阵风,瞬息生死,一只修长冰凉的大手已掐上了她的脖子,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一个死人不用知道得太多。”   云笑脸色一冷,这男人还真是直接,他和自已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见面就要杀了自已,她可是一个傻子,能得罪什么人,难道是因为云王府和皇上?眼瞳一闪而过的利光,好计谋啊,除掉自已,让皇室和云王府交恶,不过她不能坐以待毙,唇角一勾,便是笑意。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是一个蒙着脸,又做着见不得人事的家伙,一定是个败类,令祖宗蒙羞的家伙,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   夜色中,云笑肆无忌掸的破口大骂,她在赌,赌自已的运气,这个男人虽然冷彻如冰,但是他周身的杀气之外,却是一份超脱,这样的人只怕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想来是和皇室或者云王府有深仇大恨,所以才会择她而下手,就不知,自已能不能骂醒他。   不过她的话音一落,脖劲之下力道陡重,她立刻感受到呼吸困难,眼瞳狠命的瞪着那个男人,心里一千遍的咀咒他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好,很好,”男人冷魅的声音响起,陡的松开了手,云笑一获得喘气的机会,大口的用力的喘着气,原来空气是这么的美好,活着真好啊,揉着脖子,抬首望过去,唇角一勾,挑衅的开口。   “要杀便杀,快点。”   事实上,她知道自已逃过了一劫,这男人既然放了她,断然不会动第二次手的。   蒙着面具的男子不说话,一双黑幽幽的深潭紧盯着她,探究,疑惑,似乎哪里出了错一样,好半天冷冷的开口。   “你是那个傻子?”   看来他调查过云笑,知道她是一个傻子,明知道是一个傻子,还想杀了她,可见他的心中一定充满了仇恨。   “是傻子又怎么样?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的人,禽兽都不如,枉费爹娘生养了一次,如果以后见了列祖列宗,还有脸吗?”   云笑叫起来,这个男人并不是那种坏得无药可救的人,相反他的气质是高雅出尘的,虽然冷得让人靠近不了一步,可是刚才并没有动手杀了自已,可见他心底还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而她指所以骂他,只是希望他清醒一些,有些事做了,就会一辈子印在血络中,终身不去,即便悔恨,也是于事无补,也许他心中有涛天的仇恨,或者是血海深仇,但是可以采用别的手段,而不是杀了一个傻子。   “你?”   男人的眼瞳赤红似血,墨发在空气中张扬起来,飘浮着,最后连白色的长袍也鼓了起来,四周罩上了一层强大的罡气,阴森森的盯着云笑,似乎下一秒他便会动手杀了她,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那隽秀的下巴扬起一道优美的弦线,长袍一甩,竟然飘然而去,随之扔下一句冷然的话。   “好,很好,本宫记着你了,本宫叫慕容冲。”   慕容冲吗?云笑眨巴着眼睛,无语的望着明净的夜空,这男人在皇宫里来去自如,再看他出神入化的功夫,只怕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而他刚才飞来飘去的,那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实在太厉害了,云笑感叹,不过下一次再见面,她不会让他如此嚣张的,一定会回击给他的,云笑淡笑,想起什么,低头望着地上的秀秀,她似乎被那个叫慕容冲的打昏了。   “秀秀,秀秀?”   云笑伸出手捏她的脸,秀秀很快醒了过来,吃疼的揉着脸,闷闷的开口:“娘娘,你又捏人家?”   “回去了。”   云笑站起了身,又抬首望了一眼夜空,往回走去,身后秀秀晃悠悠的爬起身,想起方才的事,不由紧张的开口。   “娘娘,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也没有,夜深了,我们回去吧,”两个人的身影慢慢的远了,一直回金华宫的宫殿。   而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立着一个白袍男子,漆黑的眼瞳中是深不可测的寒芒,唇角一勾,沉魅的开口。   “追月,给我去查这个女人的底细?为什么和调查来的信息不一样。”   他的话音一落,身后多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家伙,恭敬的开口:“是,宫主,属下这就去办,”眨眼消失不见了,而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此刻站着另外一个人,同样的面无表情,小心翼翼的开口。   “宫主,我们该回去了。”   “回吧,追风,”声落,两道轻盈的身子,眨眼失去了踪影,四周回归平静,夜无声的漫延下去……      第016章 云王爷进宫   金华宫,夜风透过半敞开的雕花格子的窗棂,轻轻的吹进来,丝丝凉气飘沸。   云笑坐在一侧的贵妃榻上,挑着眉思索刚刚发生的事,慕容冲,通过今晚的接触,她已知道,这个男人高深莫测,武功更是出神入化,他之所以要对她动手,是想挑起云王府和皇室的事端,那么他究竟是云王府的仇家,还是皇室的仇家呢?   精晶璀璨的大眼睛扑闪着,泛出湖水一样潋滟的光泽,诱惑人心的上下扑闪着。   殿内一片沉寂,秀秀和小荷不敢多说什么,只安静的立在她的身边,小元和小昭两个太监守在殿门外面。   忽尔,云笑笑了起来,甜美可人之极,只是瞳底是深深的阴寒之气。   慕容冲啊慕容冲,虽然你情有可原,但是既然惹到了我,下一次再见面,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等着,我会给你一个大礼的。   寝宫之中,秀秀和小荷一看到娘娘笑了,松了一口气,恭敬的开口。   “娘娘,夜深了,盥洗一下休息吧。”   “嗯,好,”云笑抛开心头的迷雾,站了起来,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身子,盥洗一番休息。   第二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反正没事,她乐得当个米虫,现在宫中谁还敢惹她啊,先有她打人的恶迹在前,又有太后的懿旨在后,想来是没人敢再惹她了,她乐得清闲,只是太无聊了,不如睡觉。   只是没想到连觉都睡不踏实。   秀秀走进来,立在床榻边,小声的唤:“娘娘,起来了,长信宫那边有太监过来了?”   云笑睡得正香,眉轻蹙了一下,不满意的哼了一声,秀秀立刻小心的噤声,看着面朝里继续睡觉的娘娘,她是一百个的不想吵醒她的,因为若是娘娘心情不好了,她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可是不叫吧,长信宫那边可是来了人的,太后的话谁敢违抗,而且是云王府来人了?   “娘娘,云王爷进宫来看娘娘了,让娘娘去长信宫呢?”   此言一出,本来睡得正香的云笑陡的坐起身,睁着惺松的双眼,迷迷糊糊的追问:“你刚才说谁进宫了?”   “云王爷,先皇封的摄政王,也就是娘娘的爹爹。”   秀秀知道云笑对有些事不清楚,虽然她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但做为奴婢就是主子问啥说啥,不问的坚决不开口。   “嗯,”云笑眼神一闪而过的亮点,竟难得的笑了,云王爷进宫来了,这真是个好消息,她正想离开皇宫呢,没想到他就进宫来了,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带自已回云王府呢,说实在的,她不想待在这皇宫里,虽然华丽,却是一座囚笼,而且这里面的人都是别有居心的。   “好,起来了。”   这一次云笑无比的爽快,秀秀愣了一下,随即释然,看来娘娘是想自个的家人了,哪里想到云笑想离开皇宫呢?   一番盥洗过后,换上了一件暗蓝的长裙,裙上用金银丝线勾勒出一朵盛开的千叶海棠,裙摆上缀着几百粒的珍珠,贵气逼人,外罩一件白色的披风,竟然分外的夺人眼目,那张干净的脸上,脂粉未施,却透出粉嫩的可爱甜美,一笑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线,虽不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却是一种让人心底酥软,想搂着怀中疼宠的那份可爱。   秀秀和小荷看呆了眼,忍不住开口。   “娘娘,真的好漂亮啊。”   “嗯,不比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长得差呢?”小荷难得的点头,娘娘确实长得很甜美,那种柔柔的融融的,只怕是男人都想保护她吧,小荷猜测着,若是皇上知道皇后好了,会不会疼宠她呢,那样的话,皇后一定会稳坐中宫呢,因为她是摄政王的女儿啊。   “一副皮囊罢了,”云笑笑眯眯的开口,今儿个她似乎心情极好,秀秀和小荷也没来由的轻松很多。   “娘娘是现去长信宫呢,还是用了早膳过去?”   秀秀请示着,云笑摸着脸望着铜镜中的自已,粉颊甜美,两弯黛眉,美目含春,墨发梳成髻,鬓边有两缕的秀发,自然的飘逸着,头上别无他物,只有一枝白玉珠花镶在发中,隐约之中,可见其俏丽可人,有着画龙点晴之笔。   “你们先出去吧,我们待会儿直接去长信宫。”   她的话音一落,秀秀和小荷面面相觑,尤其是秀秀,立马想到上次娘娘脸上画得凄惨无比的尊容,这一次娘娘不会还想那样整吧,不要啊,秀秀苦着脸开口。   “娘娘,不要画成那样了,太碜人了,奴婢们看着也闷得慌,更别说皇上了。”   “我没画,你们出去吧,”   云笑透着铜镜冷睇着秀秀,秀秀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赶紧领着小荷出了寝宫,小荷现在低调安份守已得多。   两个人在寝宫外面互相猜测着,娘娘究竟一个人在寝宫里面搞什么名堂,头皮隐隐发麻,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娘娘,不会又画成那样吧?”   秀秀担心的开口,一旁的小荷沉默不语,她上次没看到娘娘碜人的尊容,所以感受不到秀秀此刻的心境,倒是她们身侧的两个太监,脸色一片惨白,几个人谁也不敢说话。   不大的功夫,云笑从寝宫内走出来,只见她脸若芙蓉,娇艳无比,没有一点恶作剧的痕迹,宫门前,两个宫女和太监同时松了一口气。   “走吧,前面领路。”   “是,娘娘,”秀秀语调轻快起来,领先朝外面走去,只要娘娘不搞那些稀奇古怪的动作,她就放心了。   一行人动作俐落的前往长信宫。   长信宫的大殿,波光诡谲,表面上是春风和煦,暗下里却是惊涛翻滚,阴气沉沉。   大殿四角,有太监静默着,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来。   “云王爷今儿个怎么想起进宫来看哀家?”   下首坐着的一男子优雅的起身,抱拳施礼:“云墨进宫,一来是为了上次和太后所说之事,二来是看望笑儿,不知道她在宫中可大好?”   这说话的男人,正是当朝的摄政王云墨,先皇亲封的王爷,沙场上有名的战神,最让西凉和南晋忌讳的人物,所以这几年边关一直很平静。   太后娘娘脸色未变,眼瞳一闪而过的阴暗,随之温柔的笑了起来。   “云王爷别担心了,笑儿在宫中的情况很好,哀家是决不会允许任何人欺到她头上的,她可是皇后。”   太后话音一落,身侧的上官曜脸色冷沉下去,黑瞳瞬间布满了雷霆之怒,极力隐忍了下去,虽然知道母后是为了他好,可是想到继续让云墨当政,他的胸腔便要气炸了,再加上宫中还有这么一个傻子,真是越想越让人火大,那张绝美的五官之上,阴云密布,喘气声很重,下首的云墨,即会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当下开口。   “太后?”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从大殿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太监,恭敬的施礼:“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过来了。”   “宣?”太后一声令下,大殿上几道眸光齐刷刷的望向门口……      第017章 计谋出宫   大殿门口,一道翩纤曼妙的身影走进来,阳光笼罩着她,好似踏着金华而来,那蓝白相映的色彩是那般的自然和谐,娇嫩的小脸蛋上,是甜甜的笑意,大眼睛灵活的转动着,上下睫毛扑闪着,说不出的可爱,殿内座位上的三个人有些愣住了,这样子的皇后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她安静的时候,竟然如此可人。   太后娘娘一脸的惋惜,上官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而云墨则是满心的欣慰,没想到笑儿出落得越发的可爱了,而且看她此刻安然无恙,在宫中一定生活得极好吧。   这是云笑第一次面见太后,和摄政王云墨。   太后长得妖娆绝代,可是眸底是一抹难以隐藏的犀利,而云墨身材高大,眉目俊朗,虽然不再年轻,可是却难掩那一身的傲骨风华,黑瞳中蓄满了为人父的慈爱,看来自已决定出宫回云府是对的,云笑一想到这,便笑了,她一笑,满殿的人皆抽了一口气。   这傻子笑起来,虽不是倾国倾城,可是就好像一块点心一样,越发的诱人了。   一直跟着云笑进来的秀秀赶紧伸手拉自个的主子,小心的嘀咕:“娘娘,上面的是太后娘娘和皇上,快跪下来行礼。”   今日云笑看上去很安静,听了秀秀的话,跪了下来,虽然没说话,却分外的乖巧。   上首的太后松了一口气,唇角勾出浅浅的笑意,柔媚的开口。   “笑儿,来,到哀家这里来。”   这声音媚到骨子里,酥软娇柔,云笑忍不住打了一个轻颤,这女人真会做作啊,害得她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低垂着的头忍不住的翻白眼,眼瞳转了一圈,唇角勾出冷笑,她可不喜欢陪她演戏,陡的抬起头望向高处的太后娘娘,然后眸光慢慢的往旁边移动,双瞳直直的对上了身着明黄龙袍的上官曜。   这男人俊逸的五官上布满了的暗沉,狭长的桃花中闪闪烁光,好似草上狼的眼睛,嗜血萧杀,戾气遍布,只怕一个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不过云笑并不惧他,他再狠又怎么样,她此刻可是一个傻子,云笑一念落,细嫩白晰的素手陡的一指皇上,尖叫起来:“啊,坏蛋啊,坏蛋。”   叫完抱头逃窜,直往云墨的身边跑去。   瞬间,一殿变色,皇帝上官曜陡的一握手,暴怒咬牙的喘气声溢出来,俊美的面容上阴冷冰骜,就在刚刚,看着安静的她,他的心境恍然缓和了二分,没想到这傻子竟然又发疯病,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一日被她破坏的好事,恨不得立刻把她撵出宫去,可是母后偏偏要顾忌这云王府,皇上越想越窝火,猛的起身。   “母后,儿臣还有事处理,先行告退了。”   太后娘娘即会不知道自已儿子的心思,他留在这里,只不过会坏事罢了,逐点了头:“曜儿,先回去忙吧,这里有母后呢?”   上官曜听了这话,一甩袖看也不看大殿一侧的云墨和云笑两父女,这两父女随便一个都让人戾烦,使得他恨不得把他们大卸八块,可偏偏眼下谁都动不得,不过他们给他等着,眼瞳闪过狠厉的光芒,大踏步的离开了大殿。   云墨赶紧恭敬的开口:“恭送皇上。”   哪里还有上官曜的人影,只听到殿门外有太监的声音响起:“皇上起驾回上书房。”   大殿上,云笑总算安静下来,眼角偷偷的瞄着殿门外,似乎很害怕,云墨直起身子,扶住她,柔声的哄劝着:“笑儿,没事了,爹爹在这里呢?”   云笑抬首望向云墨,可见他眸底最真实的关爱,心底升腾出一片暖意,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总算看到一个真心关心着傻子的人了,不过她要不要让云墨知道,她已经不傻了,云笑眼神闪烁着,不过眼下还是出宫要紧,当下手肘微抬,伸出手去拉云墨,这举手间,暗蓝色的锦衫微微滑落,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肌肤,在那白玉无暇的手臂上,此时清晰的映出斑斑青紫的痕迹,毫不例外,云墨一眼便看到了,脸色陡变,一伸手拉过云笑的手,冷沉的开口。   “笑儿,这是怎么回事?”   云笑似乎很害怕,拼命的缩着手,可是云墨哪里由着她,拉过她的手臂检查了一遍,放开,再拉起另一道手臂,飞快的检查了一下,也有斑斑的青痕,不由得眼瞳暗沉下去,抬首望向高坐在凤椅上,一身妩媚的太后。   “太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眼神闪烁,刚才云墨的动作她看到了,云笑手臂上的青斑她也看到了,心底不由恼怒万分,难道又是哪宫的妃嫔暗中使了手脚,真是可恨,脸色陡的沉下来,朝下首大喝一声:“大胆刁奴,竟敢欺主,是不是看主子痴傻,所以暗中对主子动了手脚?”   太后的一声大喝,跪在大殿正中,还未来得及起身的秀秀彻底的呆住了,好半天做声不得,她什么都没做啊,眼神移向皇后娘娘,恍然明白,原来先前皇后留在内殿,是为了做这些青痕,她究竟想干什么啊?一脸的迷茫,加上恐惶,赶紧磕头求饶。   “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奴婢什么都没做。”   “大胆刁奴,还敢狡辩,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交待如何暗害皇后的了。”   太后一言落,朝殿下命令:“林安,给我把这等欺主的刁奴拉出去仗毙。”   太后的话落,秀秀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一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抽气了。   一直站在云王爷身侧的云笑,不由得微挑了一下唇角,这女人可真毒辣,什么都不问,随手便拉出一个替死鬼出来,想来人命在她眼中如同介末,不过她即会让秀秀无辜妄送了性命,身子陡的冲了出来,抱住了秀秀。   “姐姐,姐姐,”她叫得很伤心,云墨一看这光景,心中有些了然,看来这丫头对笑儿很好啊,要不然笑儿怎么会伤心呢,当下脸色一沉,冷声开口。   “等一下……”   林安领着几个太监站在了一边,抬首望向高座上的太后,等候太后娘娘的指示。   太后一看云王爷站了出来,便挥了挥手,几个太监退到一边去,太后笑着开口。   “怎么了?云王爷?”   云墨面容罩上寒霜,沉声:“太后忘了当日所说的话,云王府不带进一婢一奴,太后保证不会让人伤害到笑儿,可是如今她却遍体鳞伤,而且这些事一个奴才怎么做得出来,只怕是后宫中的那些女人。”   云墨气势汹汹的话音一落,太后妖娆绝色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的轻愠,云墨太放肆了,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的责问起她了,别忘了她可是当朝的太后,就是皇儿,也让她三分的,这云墨可恶至极,不过眼下,太后深呼吸,调顺气息,眼下还是先忍了下去。   “云王爷放心,哀家会调查清楚这件事的,一定会给云王爷一个交待的。”   太后唇角擒着笑意,眼瞳阴森恐怖,如果这次让她查出是谁动了手脚,她就把她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了,连出宫都别想。   “好,本王等着这个交待,现在本王要带笑儿回云王府养伤。”   云墨话音一落,云笑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目的达到了,只是心底有小小的愧疚,利用了云王爷的慈爱之心,还吓到了秀秀,不过能出宫是好事,她笑起来,用力的紧抱着秀秀……      第018章 浓烈的父爱   因为云笑受伤了,所以太后允了她回云王府养伤。   其实这伤,只不过是云笑用画眉的石黛描绘出来的,再加了一层薄腊,这青斑便成了伤痕累累的证据,即便太后不乐意让她回云王府,一时也找不到借口,何况云王爷现在大权在握,她还要忌掸三分。   大殿上,一干人退了下去,妖绕绝色的太后娘娘,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手一挥高几之上一套名贵的茶具便应声而碎,大殿内的太监和宫女,大气也不敢出,扑通一声全都跪了下来,惶恐的叫起来。   “娘娘?”   “林安,立刻给我去查,看是谁不听命令,暗下动了手脚?”   太后的眼瞳中闪烁着狂怒的火花,唇角一勾便是冷笑,她倒要看看是谁还敢暗中动手脚?   林安应了一声,抬首望了太后娘娘一眼,欲言又止,准备退下去,林安仍侍奉了太后二十多年的太监,他的一言一动,太后即会不知,沉声问:“林安,你有何话要说/”   林安敛眉恭敬的开口:“娘娘,奴才觉得这后宫应该没人敢对皇后动手脚,那柳昭媛刚刚受了惩罚,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谁还在这种时候往刀刃上撞。”   太后一听,这话有道理,先前自已是气糊涂了,这后宫之中,只怕眼下没人再敢对那个傻子动手,可是那傻子的伤是怎么回事?从何而来啊,难道是?皇上,这不可能吧,皇上断不会派人对傻后下手的,他是答应了自已隐忍下去的,那么会是谁呢?   可惜那个傻子什么都说不了,要不然一问便知。   “可是除了她们还有何人会对皇后不利呢?”太后轻喃。   林安抬首瞄了一眼主子,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只怕是别有用心的人啊,你想云王府和皇室起冲突,即不是便宜了别人?”   他话落,太后怔忡住了,好久没说一句话,这暗处的人可就多了……   云笑领着两个太监和宫女,和云墨一人一顶幄油青的软轿,出了皇宫,到了二道宫门口,有云王府华丽的马车候着,一众人弃轿上了马车,云墨揩着女儿坐在前面的车上,几个太监和宫女自备了一辆马车,跟在后面,一路往云王府而来。   马车内。   云墨一脸心疼的望着云笑,伸手拉着她的柔夷。   “笑儿,是爹爹不好,当初该坚持了不让你进宫的,是爹爹害了你啊,如果平日对你少疼爱一些,你就不会成为一棵棋子了。”   云墨语重心长的轻喃,云笑看着他浓浓外露的亲情,心头染起一些暖意,真想告诉他,自已不傻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若是冒然开口,只怕会吓到云王爷,自已的女儿傻了十几年,忽然就好了,换成谁都难以置信,何况现在风涌云动,越多的人知道自已没事,云王府便越有麻烦,太后和皇上会怎么想他呢?所以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云墨并没有觉察云笑的异状,仍然自顾说着话。   也许是因为知道云笑痴傻,这位云王爷说起话来,无所顾忌,真情流露,倒是实实感动了云笑。   “笑儿,爹爹此生只爱你娘一人,可惜她早逝,爹爹答应了她,穷其一生要疼护你照顾你,即便你傻,也是爹爹的掌中宝啊,谁知这疼爱竟然害了你,爹爹的罪过啊,如若到九泉之下,有何颜面,面对你娘啊?”   云墨说到情重的地方,声音微微有些哽咀,云笑呆望着他。   没想到堂堂的摄政王爷也有如此声情并茂的时候,也许正因为她的傻,他才能真正的发挥自已的父爱,在别人的面前,他依然是冷酷睿智的云王爷。   “笑儿,别怕,咱们回云王府了,这次本王一定要让他们有所交待,否则笑儿不回皇宫了,就留在云王府里。”   这最后一句,是最中云笑意的,她唇角一咧忍不住笑起来/。   她笑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大眼睛明亮灵动,闪闪烁烁,肌肤莹白,整个人甜美可爱极了,云墨抬首,望着这样子的女儿,不由得心酸。   他们的笑儿啊,如果不傻,该多好啊,值得世上最完美的男子守候啊。   “笑儿和你娘长得好像啊。”   云墨感叹着,伸出手摸着云笑的头,一脸的疼爱,云笑鼻子一酸,差点忍不住唤了他一声爹,最后赶紧掉转头,掀帘望着马车之外。   大街上,人山人海,车水马龙,无比的热闹,古色古香的建筑物融在热闹的街头上,像一幅画卷/。   果然是天子脚下的京都,繁荣昌盛,小贩的叫卖声,和行人的讨价还价声,汇成了一道热流,酒楼茶肆中,更是宾客盈门,生意兴隆。   马车一路往前走,人烟越来越少,直到一处僻静的街道,半条街都用高大的围墙圈着,可见其府邸的庞大,云笑默然无语的望着,难道这是云王府,好大的府邸啊,马车一直行到大门口。   阳光洒下万缕金华,照射在府门上方,龙飞凤舞的名楣上,只见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云王府。”   在那大字左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御旨府邸。   没想到这么大的府邸,竟是先皇御赐的住宅,想来先皇一定极重视云墨,可是太后娘娘和皇上似乎并不认同他,只怕时日一长,这一切都将成为云王府的魔障,云笑暗叹。   六字对开的大门前,石狮分立,此时黑压压的跪了一层人,想来是云墨先派人送知了管家,所以才会有如此庞大的阵仗,虽然云笑是一个傻子,但是身份上可是一国之后,这礼不可废。   “笑儿,我们回家了。”   云墨领先下车,掉头牵着女儿下来,立于众人面前。   黑压压的一群人,足有三四十人,为首的是一个雍拥华贵的夫人,一身上好的锦缎华服,头戴珠翠,看不清她的面容,却知道她身份不低,云笑眼瞳闪烁,难道这是云王妃,那么自已这具身体的娘亲呢?只是一个小妾吗?那么自已是个庶出的,还是个傻子,若非得了云王爷的疼爱,只怕在这云王府也不好过吧。   云笑正思量着,忽然接受到一抹凌厉的光芒,烧灼般的盯上了她的身子,是谁?视线移过去,只见云王妃的身边,跪着一个窕窕淑女,眉眼如画,娇俏动人,只是那一双美目之中,射出慑人的寒光,怨恨的盯着她。   她是谁?      第019章 兄妹情.云祯   云王府门前黑压压的跪了一层人,云墨就好像没看到似的,只顾着手边的傻女儿,疼爱的开口。   “笑儿,我们到家了,这下没人敢欺负你了。”   云笑抿了一下唇角,眼神暗了下去,事实上没人欺负她,要欺负也是欺负以前的那个傻女人,本来以为进了云王府,会活得自由开心一点,现如今看来,只怕未必如意。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已竟然不是云王爷的嫡女,死去的娘亲也不是云王妃,而是一个小妾,一个云王爷深爱的小妾,因为深爱着死去的娘,所以对这个女儿疼宠有加,可是这却为她招来了嫉恨,还害得她成了一枚绝佳的棋子。   而且那从头到尾狠厉盯着她的女子究竟是何人,云王府的嫡女吗?因为自已一个傻子进宫当了皇后,所以她很痛恨自已吗?可是如果云王府有嫡女,为什么云王爷会同意让一个傻子进宫呢?   云笑一头雾水,这时候云王爷冷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起来吧。”   “是,王爷。”   黑压压的一群人站了起来,为首的女子领先一步走了过来,满脸的笑意,举手投足极是端庄娴雅,身着华服,雍拥华贵,只是那眸底却是一闪而逝的愤恨,虽然极快,但仍被云笑捕捉到了。   想想也是,一个女人怎能不恨抢了自已夫君的人,而云笑还是他们两个人爱的结晶,只怕一看到她,云王妃的心头便犹如添了一块巨石,不过那个女人已死,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要不然便是和王爷结下了仇,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云王妃笑意盎然,伸出手来拉云笑。   “笑儿回来了,走吧,大娘给你做好吃的点心。”   云笑虽然同情云王妃,但是她不喜欢心有介隙的人碰触,因此用力的一抽手,缩回了云王爷的身边,云王妃的手一下子落空了,场面很尴尬,下人们赶紧垂下头,不敢看王妃红白交错的脸。   云墨倒是不以为意,又伸出手拉过云笑,放低音调。   “笑儿,这是你大娘,这是你若云表姐。”   云墨指着另一个袅袅走过来的女子,正是先前一直狠盯着自个的女子,原来她并不是云王府的嫡女,而是表姐,既是表姐,为何如此仇视她,云笑心底冷哼,还真有点喧宾夺主之感,本来她以为自已抢了她皇后的位置,没想到她根本不是云王府的人,只是一个暂居的人,竟然堂而皇之的仇视起她来了,可恼。   云墨介绍完云王妃和那个表姐,抬眸扫视了一圈,没看到自已的儿子,面色有些不悦,缓缓的开口:“静岚,祯儿呢?不是派人通知你们了吗?笑儿好歹是一个皇后,怎么能如此怠慢呢?”   云墨的话落,云王府门前一多半的人嘴角抽了一下,云王妃的脸色沉了几许,那若云表姐眼瞳浮起不屑,皇后又怎么样?一个傻子而已,若不是王爷的面子,他们这些人谁会理她啊。   不过云王妃可不敢表现出来,小心翼翼的开口:“他刚回来,还没来得及通知他呢?”   她的话刚完,便听到一道温雅如水的声音。   “爹爹和笑儿回来了。”   这声音带着优雅,温柔似风,慵懒中蕴着点点的磁性,悦耳动听。   众人抬首望见,只见从云王府中走出一欣长翩翩的身子,湖蓝色的长袍,轻盈得好似随风轻荡的海水纹,斜飞的细眉,宽阔的额头,清明得一尘不染的眼瞳,罩着柔和的光泽,那好看的唇角勾勒出温润的笑意,一头墨发在风中轻扬,缓缓的走来,便带来一股细腻的暖流,注入人的心底。   云笑不禁喝一声彩,好一个懦雅似竹的男子,周身上下透着一股儿书卷子气,好似从书里走出来的一般,还带着淡淡浓墨之香。   云墨一看到他,便高兴的笑了起来,这是他最钟意的一对儿女了。   “祯儿,快过来,你妹妹回来了。”   云祯大踏步的走到云笑的面前,一伸手从爹爹手中接过云笑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随之搂她入怀,轻拍她的背。   “笑儿,不记得哥哥了吗?”   云笑窝在他的怀里,清晰的感受出他心中浓浓的亲情,这个男人对她是真心喜爱着的,当她是亲人的,看来又多了一个喜欢她的人,爹爹和哥哥,云笑不由笑了,柔柔的开口:“哥哥。”   她唤了一声,云祯立刻放开她,满脸的欣喜:“笑儿,看来哥哥没有白疼你,你还记得哥哥是吗?”   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融融的好像一幅画,云王府的下人看得目不转晴,一直站在一边的李若云,眼瞳冷暗下去,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的响,她不明白,为什么表哥会如此喜欢这个傻子,他那样懦雅谪仙般的人,根本不轻易的喜欢别人,就连她,他也显得很冷淡,但是却对这个傻子疼到骨子里,从以前她就很嫉妒,可是却没办法可施,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更不能让他把那份心意,从傻子的身上移到她的身上。   云墨笑看着一双儿女,心情陡好,一挥手,沉沉的命令。   “好了,都各自散了吧,祯儿,带妹妹进去。”   “是,爹爹,”云祯牵着云笑的手直接进了云王府,云墨紧随其后,而云王妃和李若云行在最后,两个人相视一眼,云王妃的眸中是无尽的苦涩,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那两个男人的注意力都在一个傻子身上,这让她很心酸,更多的是无奈,一旁的李若云适时的扶住自个的姑母,柔声的开口。   “姑母,别难过了,我们进去吧。”   “嗯,”两个人也走进了云王府,下人们四下分散开来,各自去做事。   云王府仍御旨府邸,占地面积极大,亭台楼阁众多,假山流水分布其中,韵味十足,既有江南细腻的风味,又有古城的恢宏,果然是御旨的宅子,虽然比不上皇宫的奢华,但也不是别处可比的。   云笑跟着云祯身后,一路回自已以前住的院子,秀秀和小荷还有两个小太监,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   小小的院落中,花草开得正艳,围墙边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落叶飘飘逸逸的落下来,有小丫头穿梭在其中扫落叶,一看到云笑走进来,恭敬的行礼,曲玉幽径一直通向正中的主屋,此时廊下一丫头,正翘首探望,一看到云笑的身影,早冲了过来,欢喜的叫起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巧儿想你了。”   云笑愣了一下,望着正给自已磕头的小丫头,长得眉清目秀,看上去并不大,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此时一张秀气的脸上挂着两行珠泪,清明的眼瞳中是开心,云笑伸手扶起她,这个巧儿一定是从前侍候她的丫头,虽然不大,看来是个贴心的。   云祯挨着云笑的身边立定,柔声的开口。   “笑儿,这是你的小丫头巧儿,还记得她吗?”   云笑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巧儿是谁的,何况从前的她是个傻子,怎么会记得谁是谁呢,她只有这样表现,才符合她的身份不是吗?   可是她的话音一落,巧儿竟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其中还杂夹着她的呜咽声。   “少爷,小姐不要是巧儿了,小姐不要巧儿了,当日巧儿就该跟着小姐一起进宫的。”   云笑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免有些头疼,谁知道这丫头如此能哭啊,不过她的伤心倒是真切的,伸出手揉了揉脑门,状似很困惑,淡淡的开口:“巧儿?”   她的声音一响,巧儿止住了哭声,抬首盯着她,漆黑的睫毛上下的闪动着,分外的可爱,泪珠儿还挂在脸颊上。   云笑为免自已的耳朵再受荼毒,赶紧点头,这一下,巧儿高兴得跳了起来:“太好了,小姐还记得我呢,小姐还记得我呢?”      第020章 别有用心   云笑住的院子,仍是云王府最别致雅静的地方,玉轩,院名中镶嵌了她生母的名字,这是云墨为了纪念心爱女人特意而起的。   花厅中。   云笑和云祯分坐在椅子上,云祯眉眼含笑的打量着妹妹,只怕她在宫中是受了委屈的,宫里的那些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云笑看着这样关切的眼神,微微有些不自在,心底的愧疚感很深,他们是关心她的,而她似乎不该骗他们,但是眼下的局势未明,很多事她还不了解,如果冒然的公开自已不傻的事,只会使云王府陷入泥沼,而不是帮助他们,既然他们如此疼爱她,她断然不会害了他们。   云笑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巧儿和秀秀走了进来,一人走到她的身后站定,一人走到一边去彻茶,很快奉了上来。   “少爷,请用茶。”   “小姐请用茶。”   巧儿喜欢这样称呼云笑,这称呼让人确得亲切,云笑淡淡的勾了一下唇,小小的丫头大概不会想到这有什么不妥,若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只怕有她的苦头吃,她这样的心性,是断然不能进皇宫的。   云笑一边吃茶,一边打起哈欠来,似乎很累了,其实她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云祯,对于以前他们相处的事,她一点不知,所以还是小心一些。   云祯,虽然温文懦雅,秀隽十足,但是却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他能轻易掩去锋芒,溶于市井之中,这恰恰显露出他聪慧绝顶的心性,现在的云王府确实需要低调,出了一个摄政王,已成了皇家的一根刺,如若再出了一个厉害的云祯,只怕这祸事立刻便上门了。   云祯一看云笑打哈欠,不疑有他,放下茶盎站起了身,柔和的开口。   “笑儿累了吧,休息一会儿,回头哥哥再来看你。”   云笑坐着未动,笑眯眯的点着头,目送着云祯离去,他高大的身影很快溶在金色的光芒中……   大少爷一走,巧儿便待不住了,早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云笑:“小姐,巧儿好想你。”   她的举止是自然纯朴的,也许从前,她经常做这件事,可是现在云笑仍是皇后,这举止很不适宜,只是云笑并未阻止,秀秀自然不敢开口说什么,但是从花厅门外走进来的小荷,可就不乐意了,脸色一冷,喝止道。   “大胆,竟敢对皇后动手动脚的,找死。”   巧儿被吓了一跳,慌恐的放开云笑的身子,扑通一声跪下来:“小姐,对不起,巧儿忘了小姐现在的身份了。”   云笑未说话,拿眼瞪了小荷一眼,伸出手拉起巧儿,笑着摸她的头,巧儿一看小姐的举动,知道小姐没怪她,眼泪噌的再次流了下来,云笑一看到她哭了,不禁头大,巧儿可真是个水做的人啊,怎么这么喜欢流泪呢,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她,一看到她回来,便激动成这样子。   花厅中很安静,只有巧儿的轻啜声,这时候,有小丫头走了进来。   “禀娘娘,表小姐过来探望娘娘了。”   表小姐?那个一直拿眼剜她的女人吗,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似的,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恨意,只不过是个外客,竟然搞得好像她夺了她一切似的,不知廉耻的女人,她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云笑嘴角擒着暧昧不明的冷笑。   秀秀和小荷一看到她的动作,不由得心口一窒,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可惜巧儿却不知道现在的云笑已不同从前了,早出声阻止了:“小姐累了,要休息了,没空见人。”   她的话音一落,门外传来一道锐利的声音:“你个贱丫头,竟然敢做主子的主,今儿个看我不收拾了你。”   巧儿的脸色白了一下,立刻垂下头害怕的一声不吭。   花厅门口,走进来一道高挑曼妙的身影,一袭绛紫红的长裙,配上淡蓝绣寒梅的薄袄,摇曳生姿,头上明晃晃的流苏,映衬得整个人自有一股袅娜风流,只是那张柔媚的脸上,此时布着一层寒霜,眼瞳阴森森的。   这女人正是居住在府上的若云表姐,不知道她来,所为何事?云笑清亮的大眼睛微眯,危险的暗芒染在眸底,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李若云一走进来,既不施礼,也不看上首的云笑,而是径直走到巧儿的身边,怒视着她,冷冷的开口。   “刚才是你个小蹄子说的吗?我是皇后的表姐,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一个做奴才的发号施令了,可恶的东西。”   她一言落,陡的扬起了手朝巧儿的脸上扇去,小小的巧儿哪里敢躲开,脸色惨白,半歪着脸,准备生生的接受了这一巴掌,但是那巴掌并没有落下来,因为云笑从高座上闪身下来,阻止了李若云的动作。   云笑一动作,秀秀和小荷两个丫头,便冲了过来,一把拉过巧儿,冷冷的瞪着李若云,她们可是宫里的人,即便只是一个宫女,也比寻常的世家千金珍贵,因此气势凌人,小荷大喝。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皇后面前动起手脚来?”   “皇后?”   李若云愣了一下,转头望了一眼身侧的云笑,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瞪着她呢,黑白分明的眼瞳中盛满了冷寒,这样子的她,完全不像一个傻子,也不像那个胆小懦弱的丫头,反倒像变了一个人,若非因为她是看着她长大的,还真被她唬住了,李若云用力的抽回手,不满意的哼了一声,抬头望向秀秀和小荷时,满脸的笑意。   “两位姐姐莫要生气,你们是不知道,这丫头太没有教养了,你看,皇后虽然傻,可好歹是皇后,一个奴婢竟然自作主张,做起主子们的意思来了,姐姐们说是不是该打?”   秀秀和小荷相视了一眼,眼前的女人说的话原没有错,巧儿确实是放肆了,不过皇后不怪,她们哪里有资格说什么啊,秀秀抬眸看向皇后,只见皇后娘娘一脸的冷笑,讥讽挂在唇角间,很显然的相当不屑李若云黑白颠倒的本事,如果这时候李若云回头,一定会发现端睨的,可是她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如何打发眼前的两个宫女。   “姐姐们,表妹一直住在宫中,我好些日子没见着她,有些想念得紧,想和她单独聊聊,可以吗?”   她说完,从袖口里拿出两件华丽的首饰塞进了秀秀的手里,秀秀像接到烫手山芋似的要扔回去,但是这时候,云笑一挥手,状似随意的动作,秀秀立刻心灵神会,娘娘是希望她们出去呢?心里不免为眼前的女人担心了一把,可惜这女人一脸的不自知。   “好,那你们聊一会儿吧。”   秀秀拿着那首饰,领着小荷退了出去,而巧儿一看眼前的状况,眼圈立马红了,朝着秀秀叫了起来:“姐姐,不要啊,娘娘会?”   她的话音未落,那李若云立刻凶狠的瞪着她:“你再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巴。”   巧儿的身子晃了一下,又急又怕,早哭了起来,可是仍固执的站在花厅之中,她害怕这位表小姐伤害到小姐,以往她走了以后,小姐的身上总会有伤痕,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不会出去的……   亲爱的们,有人看文不?投票啥的表忘了,笑么么……      第021章 怒打表姐   花厅里,云笑和李若云面面相觑,互相打量着,谁也没有说话,先前一直哭哭啼啼不肯离去的巧儿,被宫女秀秀强行给拽了下去,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了。   李若云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表妹在宫中可好啊?”   云笑见她惺惺作态的神情,一阵恶寒,这女人真能装,不动声色的望着她,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李若云并不指望云笑会有什么动作,只是奇怪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害怕,还能一脸镇定的望着她,唇角一勾便是讥讽的笑,倒底是个傻子,进宫走一趟,竟忘了之前所吃的苦了,今儿个别指望她会放过她。   李若云想到得意处,整个人很激动,脸色泛出红光,嘴角有些歪,哪里还有半点娇柔美态,生生的就是一个夜叉!   “知道吗?从小我就远离父母,被接到姑母的身边陪伴着她,那时候姑父即便不是当朝的摄政王,可也是个镇国大将军,姑母一直跟我说,要给我配一个天下无双的好亲事,后来皇上下旨让云家人进宫为后,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因为那就是我的位置,我就是云家的人,可是谁会想到,圣旨下了,竟然是你进宫了,你这个傻子,竟然毁了我的梦,所以我恨你,恨你。”   李若云说到后面,眼瞳赤红一片,死命的的瞪着云笑。   云笑瞳仁幽深下去,心底浮起凉薄之气,这李若云真是无知又可笑,她以为进宫是件好事吗?无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她竟然还恨起她来了。   虽然她讨厌李若云,但是脸上却丝毫未露出来,而是扬起甜美纯真的笑意。   这时候,她倒庆幸起傻子这个身份来了,看尽世间百态,谁也不会想到,她其实根本不傻了,所有人在她的面前,都是最真挚的一面,使得她轻易的知道,谁对她是真的好,谁又是别有用心的?   李若云看着这个傻子还能笑得出来,早气不打一处来了,身子一移便往云笑身边冲了过来,只不过人还没冲到云笑的面前。   迎面便是一件黑乎乎的东西,飞疾而过,呼呼生风,啪的一声打在她的脑门上,然后掉在地上。   李若云呆住了,低头望向地面,只见一只绣金凤的黑底绣花鞋落在眼前,刚才就是这绣花鞋打在了自已的脸上,现在脑门仍隐隐着疼,她虽然是寄居的客人,但这府中谁人敢惹她,没想到今儿个竟然被一个傻子打了,李若云气疯了,抬首,只见那傻子,动作优雅的撩起裙摆,一只脚翘在椅子上,那只脚上,哪里有鞋子?   “你个傻子,竟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李若云一声落,人再次往前冲过来,云笑哪里给她机会,身形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转,带起一股劲风,那只没穿绣花鞋的脚直直的踢了过来,只听得哎呀一声叫,李若云被直直的踢飞了出去,撞翻了一侧的椅子,发出劈咧哗啦的一阵响。   花厅之外的人,全都唬了一大跳,秀秀和小荷头皮发麻,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啥种状况,而巧儿却是另外一种心思,紧张得满手的冷汗,用力的挣扎着,企图挣脱紧抓住自已的秀秀。   “姐姐,求求你们,救救小姐吧,她一定被表小姐打了,求求你们了?”   她话音一落,身侧响起一声冷哼,正是李若云的婢女小琪,此刻正一脸冷笑的望着巧儿,眉眼间皆是得意。   秀秀和小荷相视一眼,露出讥讽的笑意,这蠢奴才,主子差不多要被打死了,她还得意呢,还以为皇后是傻子吗?   花厅之外,几个人小心的靠着门边听动静,可是却再也没有了声响……   好半天,秀秀才探出头往花厅之内张望,紧随她其后的是小荷和巧儿,三个丫头一眼便看到花厅内的情况,惊惧的睁大眼,张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后面两个人压着最前面的秀秀,使得她承受不住重量,而扑通一声往厅内栽去,然后三个人乱没形像的跌倒一起去了。   只见花厅里,先前嚣张的表小姐,此刻凌乱不堪的躺在地上,木然惊骇的望着端坐在上首,一脸优哉优哉喝着茶的女人。   她的黑瞳中盛满了后知后觉的惧怕,脸上清晰的印着五个指印,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一小揖儿落在地上,嘴里却塞着一只绣花鞋,使得她即便痛苦,也说不出一个字来,难怪屋子里一直很安静,原来是被塞住了嘴巴。   秀秀和小荷等三人说不出一句话来,花厅死一样的沉寂。   最后走进来的小琪最先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冲到李若云的身边,拔掉她嘴里的鞋子,心疼的叫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怎么了?”   一直高傲盛气凌人,在府中为所欲为的李若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了,当着这些下人的面,被打得如此惨,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想到这,再也承受不住的哭了起来。   “小琪,小琪,这傻子打我,她打我,我不活了。”   李若云说完,挣扎着起来,要死要活的闹着。   云笑一边吃着茶,一边冷眼旁观着,看李若云闹了起来,不紧不慢的放下茶盎,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一厅的人皆惊惧起来,恐慌的望着她,只见她一边笑一边指着李若云。   “再叫,再叫,请你吃鞋子。”   此言一出,李若云陡的闭上嘴,少见的听话,扶着小琪的手挣扎着站稳身子,急急的往外面冲去,好似后面有狼在追她似的,直到走出去好远,才听到她哇的一声再次哭了起来,远远的传来一句话。   “我去找姑母,这傻子竟然动手打我。”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透的,为何这个傻子如此厉害了,力气好大,而且全无章法的打,左一脚又一脚,看似乱七八糟的,可是她却全无还手的能力,而且她的力气好大啊,她根本连她的边都没碰上,便被打成这样了。   花厅内,秀秀和小荷一脸的小心,垂首立在一侧。   而巧儿却正好相反,满脸高兴,走到中间捡起了那只绣花鞋,开心的走到云笑的面前。   “小姐,好厉害啊,真是太好了,以后没人敢欺负小姐了。”   巧儿说完,下首的秀秀和小荷一脸的黑线条,这丫头可真是和常人不一样啊,没看到娘娘打人这么厉害吗?她都不知道害怕吗?   云笑微挑了一下唇角,心情很是高兴,至于李若云,只怕是去告状了,那又怎么样?她那个姑母,云王妃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如果她不来招若自已,自已会打她吗?眼瞳闪烁着阴暗的光芒……      第022章 护 短   表小姐挨打的事,像一阵风似的在云王府传遍了……   诺大的王府人人振奋,下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党的凑到一起,议论纷纷,每个人都露出高兴的神情,没想到傻小姐竟能为他们出气了,说实在的,这表小姐虽然寄居在府上,可是一向作威作福,高人一等,熙气指使,府内的下人经常受到她的指责,甚至于还有好些人挨过她的手脚,王爷和公子很少在府中,管事的是王妃,而王妃却是这位表小姐的亲姑姑,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下人们是有苦无处说,没想到这会子她竟然挨打了,真是现世报啊。   云王府主居的正厅里。   李若云哭得正伤心,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哪里还有一个大家小姐的仪态。   云王爷微挑了一下眉,犀利的光芒闪过,不耐烦的开口:“你能不能说清楚了再哭?”   云王妃一看王爷发怒,赶紧小心的提醒侄女儿:“你慢点儿说,有什么事,王爷会为你做主的。”   其实这件事不用说,云王妃也能猜出事情的经过,因为这云王府中敢对这位表小姐动手的,除了那个傻子,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只是谁会想到,以往吃了无数次亏的云笑,这次竟然这么大的动作,难道真的是在皇宫混久了,所以牛脾气培养出来了,连人都敢打了。   云王妃不动声色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李若云赶紧止住哭声,委委屈屈的开口。   “今儿个表妹回来,我很想念她,所以过去看看她,谁知道她竟然打我,还把我打成这样,”李若云楚楚可怜的说着,到最后再次哭了起来,她是真的被打惨了,一哭,泪水浸过红肿的肌肤,越发的疼痛了。   李若云说完,云王妃挑眉望向王爷:“没想到笑儿竟然会打人,还下手这么重,若云这张脸差点都被她毁了?”   一直坐在上首的云王爷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又追问了一句:“你说这是笑儿打你的?”   李若云赶紧哭着点头,她还等着云王爷给她做主呢。   “是的,她下手可狠了,我根本躲不过去,力气好大啊。”   云墨确认了事情,陡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大厅正中来回的踱步,掉头朝外面命令:“来人,立刻去把皇后娘娘请过来。”   “是,王爷。”   门外有王府家养的管家云福,恭敬的应声,领着两个下人,去请皇后娘娘。   厅里,李若云哭着走到云王妃的身边,云王妃拍拍她的手,心疼的开口:“别急,王爷一定会为你做主,笑儿虽然贵为皇后,可是怎么能随便打人呢,你可是她表姐。”   “姑母,”李若云叫了一声,心情略平静一些,今儿个若是云笑不受到惩罚,难平她的心头之恨,就算她是皇后又怎么样,也不能想打人就打人吧。   花厅正中踱来踱去的云墨,没注意到这边两个人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已的思维里,笑儿竟然会打人了,这丫头从小脑子不灵光,个性也懦弱,胆子又小,只有人家欺她的份,从来没想过,兔子逼急了竟然跳墙了,看来进宫也不是什么坏事,总算把她的血性磨出了,知道还手了,云墨是越想越高兴,大手一捶,发出一声响,唬了云王妃和李若云一跳,惊愕的抬头望着云王爷。   本来以为王爷是太过于生气了,才会如此激动,谁知,两个人抬头,只看见王爷一脸的高兴,激动的连声说:“这真是太好了,没想到笑儿会打人了。”   此言一出,云王妃和李若云脸色白了,眼瞳中闪过难以置信,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们以为他会教训云笑的,现在这样子像是教训她的吗?   “王爷?”云王妃的声音中带着一抹轻颤,她知道王爷一向护短,可是云笑这次是真的做得太过份了,若云好歹是她的表姐,看她把若云打成什么样子了?这样她根本没法和若云的父母交待,他们一直把若云留在自已的身边陪着自个儿,没想到今儿个竟然挨打了,还打得这么重,她这个做姑母的,还有办法在李家人面前抬起头来吗?   可是云墨并不理会她,眸光径自落到李若云身上,犀利阴森。   “以往你做的那些事,难道真的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当本王是什么人了?今日笑儿打你,也是为往日的自个儿讨个公道,你们有什么委屈的。”   云墨的话音一落,花厅死一样的寂静,云王妃和李若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云王爷只有面对云祯和云笑的时候,才会有好脾气,对于其她的人,他一向是冷酷残狠的,要不然如何获得了战神的美誉。   这时候,花厅之外响起管家云福的声音:“王爷,皇后娘娘过来了。”   门前,云笑已施施然的走了进来,换了身上暗蓝色的长裙,此刻身着一件白色棉布裙,对襟的薄袄,也是白色的,绣口和裙摆都绣着倒垂金勾的菊花,那模样儿就好像画里走出来一样,此刻面带微笑,水漾般甜美可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花厅之中的人都看呆了眼,不过她眸光随意的一转,落到李若云的身上,李若云立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她打人的狠厉画面立刻涌现到脑海里,纤手一握,手心全是冷汗,这时候,再也不敢提处罚这傻子的事,若是逼急了她,指不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打她,而且姑父看上去不像是会为她出头的人,李若云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此刻唯有一个念头。   马上回家,回李府去,虽然云王府地位高贵,可是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李若云一动了念头,立刻开口:“姑母,若云想家了,先回李府去静养了,若是姑母想我了,再派人接了我过来。”   云王妃一听侄女的话,心疼极了,再加上她现在这副尊容,若是回李府,自已的哥嫂会如何看待她这个做姑姑的,立马想打消了李若云的念头:“云儿,等伤养好了,姑母派人送你回去吧。”   可惜李若云哪里听得进去,她是被云笑打怕了,待在这里,一看到云笑,便会想起被打的事。   “姑母,若云先回府中去静养了,若是姑母想云儿了,就派人去接我吧。”   李若云说完,也不理会脸色苍白的云王妃,急急的冲出了正厅,领着自已的婢女小琪离开了云王府。   云王妃赶紧起身,想去阻止李若云,不想花厅之中的云墨出声了:“算了,由着她去吧,她该好好受些教训了。”   花厅门前,云王妃听了王爷的话,陡的掉转身,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唇角颤抖,泪眼朦胧。   “王爷,好恨的心哪。”   说完掉头奔出了正厅,心底撕裂一般的疼痛,是不是喜欢一个不爱自已的男人,注定了一生的悲剧,他难道不知道她是多么寂寞吗?祯儿和他都有自已忙碌的事,而她感受不到他们的关注,越发的孤单了,但好歹有若云陪着说话解闷儿,现在若云再走了,她是什么都没有了。   云墨挑眉望着门口,说实在的,李静岚是个好女人,出身良好,品貌娴雅,为人处事都很得体,可是他就是没办法爱上这样子的一个女人,他喜欢的人是云笑的亲娘姬玉,这一生恐怕再也没办法接受别的女人了。   云墨正思量着,一只白嫩的小手拽上他的手臂,抬首望过去,却是笑儿,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上下眨动着,可爱极了,看着这个和心爱女人神似的女儿,云墨的心情没来由的变好了。   “笑儿。”      第023章 闹   正厅里,父女二人开开心心的说了会子话,其实是云王爷说得多,云笑负责听着,她看起来分外的安静,美好而俏丽,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让人心生怜爱,最后云王爷心满意足的吩咐了下人把女儿送回玉轩去。   玉轩的房间里。   云笑趴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今儿个确实有点累了,打那李若云费了些精力,现在这副身子有些弱,稍微多运动一下,便有些吃力,看来以后要多练习才是真的。   云笑在心中腹绯,唇角勾出冷笑,哪个不怕死的就过来,正好让我练练手脚。   正想得入神,一只柔软的小手抚上她的脸,低低的声音喃喃的响起。   “小姐,没想你会打人了,巧儿好高兴啊,以后巧儿就放心了,你都不知道,小姐进宫以后,巧儿好担心啊,生怕小姐被欺负了,没想到小姐现在这么厉害了。”   云笑并未有动作,心里却很感动,巧儿这丫头是真的喜欢那个傻子的,若是她知道真正的小姐已经死了,只怕伤心死。   不过总算有她顶替那傻子活了下来,不至于让云王府这些个关心她的人伤心。   巧儿的话音落,另一道声音响起来:“巧儿,娘娘休息了,别打搅到她,惹得她不高兴了,大家可都没好果子吃。”   “嗯,”巧儿出声,站起来走出了寝室,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夕阳的最后一丝余光洒落在薄纱锦帘之上,一室柔和的光辉。   一直安然躺在榻上的女子,陡的睁开眼,那墨瞳泛着潋滟的光芒,幽深不见底,樱花似的唇瓣边,勾出甜甜的笑意,迷人的酒窝浮起,越发的魅惑人心。   “秀秀。”   秀秀走过来,恭敬的开口:“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云笑并未说话,单手敲着软榻,脸上的笑意未改,只是瞳底的深幽更暗,缓缓的开口:“让小元和小昭给我去打探些事,一,那李若云家是什么样的出处,二,我想打造一件软兵器,在什么地方可以打造?”   云笑话音一落,秀秀赶紧领命:“奴婢知道了,奴婢立刻就去办。”   “嗯,”云笑挥了挥手,继续躺到床榻上,闭上眼睛,脑海却不停的思虑着,眼下整个局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事实上波光诡谲,暗潮汹涌,不管是为了云王府,还是为了自个儿,她都必须采取一些有利的措施。   她,云笑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女人,现代的她是个医术奇人,对于医学方面有着独到的天赋,不但会做手术,而且对于中医也是涉足颇深,尤其是那些药药草草的,更是精通无比的,单靠这些东西,一般人想伤她便很难,只有她伤人,没有人伤她的道理,即使这个时代的武功达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但若她不想让人得手,就没人可以得手。   而且她并不是单有医术一样技能,她的散打功夫也很厉害,最重要的是她有一个绝活,这是她一直引以为傲,却又藏不露的事,她从小就喜欢玩手术刀,慢慢的日结月累,竟然练出了一奇门绝活,手术刀在她的手上就好似有了生命似的,成了她的独门武器,快如闪电,能救人于水活,也能眨眼夺人性命。   现在她所要做的事,就是尽快调配防身的药品,和一些必备的解药,第二,打造出一把精致的手术刀,一来可以救人性命,二来可以自保。   云笑一边想着,慢慢的竟睡着了……   云王府的静思院内。   此刻有争吵声响起,是从王妃的寝室中传出来的,廊下,一众下人大气也不敢出,全都小心翼翼,尽量离得远些。   主子们的事,她们这些做奴做婢的还是少知道为好。   云王妃的寝室,一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屏风边,默然无语,秀隽的面容之上,是风平浪静,一双杏形的眼睛流露着甘泉一样清润的光泽,唇角擒着浅浅的笑意,一动不动的望着房间里正在发飙的云王妃。   “娘,你何必呢?笑儿只是个傻子,都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是不能放开呢?”   云祯磁性的声音响起,他实在是不理解自已的娘亲,为什么一直抓住笑儿不放,笑儿本来脑子就不好,已是一个可怜的人了,她何必紧纠住她不放呢,女人啊,心眼可真小。   云王妃一听儿子的话,更生气了,脸色惨白的怒指着自已的儿子。   “祯儿,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不理解娘亲呢,是你爹一直不放开,我怎么放开,难道你不知道,他心中一直有那个女人,没有我,如果他放开了,我又怎么会纠结,怎么会紧抓住云笑不放。”   “娘,玉姨娘已经死去很多年了,你和一个死人吃什么醋,这么些年了,爹不是没有纳别的妾室进来吗?只有娘一个女人,难道这还不够吗?”   云祯永远不理解自个的娘亲,也许是他不理解女人,明明爹只有她一个女人,两个人也相敬如宾,和和美美的,可是娘就是不满意,总说爹的心里有那个女人,说实在的,他是理解爹的,因为玉姨娘是个美好的女子,云祯想到从前那个如水般的女子,不由得恍神。   那时候他才只有几岁大,看着家里多了一个天仙似的姨娘,不但不讨厌,相反的很高兴,经常瞒着娘亲去看望玉姨娘,玉姨娘真的是一个好女子,柔情似水,对他就像自个的孩子一样,说话细细柔柔的,能汪出一池的水来。   还记得生下云笑的时候,玉姨娘是那般的高兴,拉着他的手,柔声的请求。   “祯儿,这是妹妹,以后祯儿就是哥哥了,一定要保护好妹妹,只有这样,祯儿才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祯儿可以答应姨娘吗?”   小小的他,胸中充满了豪情壮志,用力的点头,似乎下了一个承诺,这一承诺便是很多年,姨娘也在生下笑儿不久便死了,那时候,他不理解,为什么姨娘那样漂亮的女人会轻易的便死了,现在想来,才知道,姨娘并不是他们东秦的人,根本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可是她坚持不离开爹爹,宁愿死在云府之中,这让爹爹情何以堪,怎么能忘了这样一个深情厚重的女子,可惜这份情怀落到娘的心里,便成了一股恨意,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开过。   云祯正想得入神,云王妃尖锐的叫声响起来。   “云祯,你还是我儿子吗?是我儿子吗?连你也中了那个女人的毒,是不是,你不是我的儿子,给我滚出去。”   云王妃似乎受到了刺激,不但破口大骂,一扫人前的端庄娴雅,和个泼妇差不了多少,云祯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其实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已的娘也很可怜。   房间里,云王妃正在闹个不停,这时候有丫鬟急急的走进来禀报,。   “王妃,王爷过来了。”   丫鬟的话就好像一贴良药,一下子便让云王妃止住了哭声,一扫先前的尖锐,连连的开口:“快,把这房间里收拾一下,别让王爷看出来,”自已更是站起了身,走到妆台前整理仪容,一边不忘冷冷的提醒儿子:“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第024章 出 府   云祯从云王妃的寝室内退了出来,正好和爹爹穿身而过,云墨看到儿子眼瞳中隐有不悦,不由奇怪的挑眉:“祯儿,这是怎么了?”   云王妃一听到外面的说话声,生怕儿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早开口唤了一声:“王爷过来了?”   云祯即会不知道娘亲的心思,扯唇笑了一下:“没事,陪娘说了会子话。”   “嗯,那你回去吧,”云墨黑瞳闪过犀利的暗芒,却聪明的未点破,有些事不说开了最好,说开了,只是更难堪罢了。   云祯叹了一口气,其实归根究底最傻的那个人还是娘不是吗?什么事能逃过当朝摄政王的眼睛,只不过他聪明的不说出来……   第二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云王府安静无比,玉轩除了宫中的几个太监和宫女,就只是以前近身侍候云笑的两个奴婢,再没有别人了,是以格外的静谧。   早晨花草的芳香,飘散在空气中,旋旎醉人。   云笑刚起床,一番盥洗过后,安静的坐在房内的软榻上,把玩着涂着粉红丹寇的葱白玉指,巧儿领着人去准备早膳了,秀秀和小荷便利用这空档回禀消息。   “娘娘,小元和小昭已查清了,那李家的情况,不知道为何,虽然王爷贵为当朝的摄政王,但是李家并没有得到重用,相反的只是寻常的小角色,李若云的爹爹是礼部的一个小小主事,家境也寻常,那李若云从小便被接在了云府,算是在云府长大的。”   云笑点头,其实她知道爹爹为何如此安排,只怕他心知肚明,自已所做的事只不过与虎谋皮,为防伤人,只想把伤害降到最低,如果他重用了李家,只怕朝堂上便会有人弹劾云家,这更快的加速云府的灾难罢了,现在他如此安排,虽然眼下李家受了点伤害,但到时候若云府出了什么差池,却不至于搭上他们的性命,最多也就是罢官免职。   秀秀见娘娘未出声,接下来说另外一件事。   “至于娘娘要打软兵器的地方,目前最好的是锦仁堂,这家专打上好的兵器,是皇商之铺,按理是不接私活的,但只是明面上的,私下还是会揽活的,而且价格特别的昂贵。”   云笑听了点头,对于后一条,比较感兴趣,只要他们接私活就成,价钱不成问题。   她要打手术刀,薄如蝉翼,削敌如泥,必须是上好的玄玉铁才能打造出来,只怕一般寻常地方,根本没有这种材质。   “好,锦仁堂是吗?现在去给我奋好文房四宝,”云笑挥手吩咐,她要画图纸。   “是,”秀秀点头,走了出去,身后的小荷狐疑的望着坐在软榻上的娘娘,不知道娘娘究竟想做什么,打造兵器,她准备做什么啊?腿都有些软了,主子越来越高深莫测了,根本不像寻常的人,从那一夜她醒过来之后,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两个宫女走了出去,巧儿领着玉轩里的小丫头,两个人走进来,准备好了早膳,云笑心情极好,竟一连吃了几块的点心,云王府的厨子手艺不错,不比皇宫差多少,她向来祟尚美食,能入她胃口的并不多。   早膳过后,秀秀和小荷捧了文房四宝进来。   巧儿已收拾了东西下去,云笑正好利用空档迅速的画了一幅图纸,一柄上好的,精光四射,薄如蝉翼的手术刀,不过一画完,她便把图纸收了起来,另外又列了一张药草的单子,也收了起来,伸长了脖劲张望的秀秀和小荷两个人落了个空,什么也没看到。   “娘娘?”   秀秀不满的叫了一声,云笑抬眸斜睨了过去,秀秀立马噤声,小心翼翼的开口。   “娘娘,奴婢把东西收了下去。”   “嗯,收下去吧,待会儿我和你出去一趟,小荷留在府中,不准任何人进来,就说我有些累,休息了。“   “是,”两个宫女点头,分头去做事,秀秀把东西收拾了下去,小荷去缠住了巧儿,给她另派了事,要不然这丫头一定会发现端睨的。   一切安排妥当,云笑和秀秀两个人换了青衣小厮服,又扎了男子的束发,彼皮一打量,不由笑了起来,一眨眼,雌变雄,还真有点那么回事,如果不开口说话,一般人是不会认出来的,饶是这样,云笑仍然不放心,从梳妆台上,取了石黛过来,擦了秀秀一脸黑,自已也擦了一些,这下子是没人认出来了,两个娇客变成了两黑乎乎不讨喜的小子,摆在人堆里都是最寻常的一个。   “走吧。”   云笑一声令下,愉悦的当先一步走了出去,秀秀苦着一张脸紧跟着主子,百般的不悦,和云笑的愉悦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不反对女扮男装,但可不可以不要涂得一脸黑啊,太难看了,可惜前面的人根本不理会她。   玉轩没有命令,一般人不敢私进,因为云笑是当朝的皇后娘娘,王府内的下人还是忌掸的,这倒是给了她们两个人便利,一路畅通无阻,径直从玉轩的后门出去,待到出了后院门,便是王府后花园,这时候并没有多少下人,偶遇到一两个,也是粗使的奴才,见了云笑和秀秀两个黑脸的小厮,只点头算过,两个人便顺顺当当的出了云王府。   后街,同样冷冷清清,行人并不多,这一带都是豪门深宅,没多少商铺,是以行人并不多,偶有的也是各府的下人。   马车不时的穿身而过,带来尘土飞扬,张狂而嚣张。   云笑领着秀秀,疾步往人多的地方行去,她们此刻可是低调行事,哪里敢从云王府调出马车,是以只能徒步行走,云笑虽然身家底子弱,可是前身却是散打的高手……所以走路根本难不倒她。   很快两个人便穿过一道街道,融入热闹的街市中。   热闹的街道上,人山人海,哟喝声此次彼落,街道边,各式的小商品引人眼目,云笑看得津津有味,身后的秀秀早上气不接下气了,一边顾及前面的主子,一边喘着粗气,早知道这样,打死她,她也不出来了。   “娘?”   秀秀张嘴想叫主子,一想到这称呼有毛病,立刻住了嘴,想着找个合适的称呼,最后竟然一无所出,因为此刻云笑是小厮的打扮演,既不是小姐,也不是啥主子,秀秀左右为难,前面的人已心急的叫了起来:“快点,你磨磨叽叽的干什么?倒像个娘们似的?”   此言一出,秀秀气得翻白眼,真想仰天长呼,娘娘,我就是个娘们好不好?      第025章 追 贼   大街上,人头攒同,秀秀认命的跟在主子的身后,一边走一边嘀咕:“主子,你走慢点行不行啊,我走不动了。”   “嗯,”云笑掉头上下打量着秀秀,这家伙,似乎真的走不动了,脚步好似灌了铅似的举步艰难,一脸的汗珠子,那墨色的黛粉微微溢出来,被她用手一抹,脸上白一道,黑一道的,像个小花猫,此刻眨巴着楚楚可怜的眼睛,越发的可爱了,云笑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秀秀一头雾水。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不成?”   说完用手去摸,一摸一手黑灰,气得嘟起嘴,不甘心的叫起来:“主子,你看,都是你的主意?”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身边飙过一阵风,还没搞清楚什么事,一团黑影从她们中间穿了过去,眨眼便闪出去好远,云笑黑瞳一暗,手往腰间一摸,果然是装银子的荷包不见了,当下眉毛上扬,来了兴趣,好啊,竟然敢青天白日的偷到她头上了,今儿个不教训教训你,我就把名倒过来写,念头一落,脚下已呼呼生风,扔下一句话:“你留在这里等着,银子被偷了。”   人已闪疾的奔了出去,秀秀一脸的错愕,睁大眼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哪里还有主子的影子,瞬间一脸的死灰,虽然看不清楚,可是双瞳失去了颜色,娘娘出事可咋办?   热闹的大街上,只见一前一后两个人撒足了劲的狂奔,不时的撞翻了摊贩的东西,惹来一阵叫骂声,可是哪里还看到人影,只留下一阵风,还有扑簌簌落下来的尘土。   云笑虽说不是啥武林高手,但腿上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而且她已看出前面的家伙脚下已迟缓下来,似乎跑不动了,这增加了她的信心,越发用力的奔起来,人烟渐渐的少了,那家伙往一个僻静的巷子跑去,最后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终于跑不动了,累得直喘气,弯着腰,捂住胸口,头上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滚。   云笑也好不到哪里去,吁吁的喘得厉害,气得直骂娘。   “你个该死的贼,竟然敢偷姑奶奶的银子,我要逮了你,抽筋扒皮,然后送官府。”   “你丫的也太狠了点,不就偷了点银子吗?犯得着把我抽筋扒皮吗,还送官府,你以为官府是你家开的,”那小偷尖锐的回话,一开口云笑便发现,这家伙根本就是个雌的,还是个泼辣户,好啊,偷了银子还有理由了,今儿个她就斗上她了。   “原来你是个小娘们,竟然做这见不得人的事,要不嫁给爷们吧,爷们供你吃喝。”   云笑似笑非笑的挑逗这家伙,样子痞痞的,还真有点那回事,不过小偷也不是吃素的,一脸的讪笑:“你确定你是个带把的?”   满脸的不屑,摆明了知道云笑也是个雌的,这时候两个人调息得差不多了,互相瞪视着,云笑双瞳凌厉,像虎狮似的凶猛,身形陡的一跳,飞纵过去,那小偷唬得一愣,反应慢了一些,一下子被从天而降的人给生生的砸到了地上,云笑一脚踩上她的背,脚下用力,使得她动弹不得,冷笑两声:“想和我斗,你还嫩了些。”   说完,优雅的弯腰,从小偷的手上捡起了荷包。   那小偷一看自已落败,立马求饶:“大姐啊,你饶了我吧,我家有七十岁老母,还有多病的爹爹,一堆弟妹啊,你别把我送官府去下,”声泪俱下,唱作颇佳,云笑未动分毫,一脸的看好戏,玩味的开口。   “是不是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儿,卧床不起的相公,一大家子等着你救赎呢?”   “呃,”小偷抬头,这位姐们咋知道的,难道是她遇到同行了,泪珠滚滚的脸上,一下子闪过兴奋,激动的开口:“难道是同行?大姐也是个偷儿?”   云笑一听,恼了,脚下一用力,踩得那小偷,胸疼心疼肉疼,求饶声不断。   云笑一声冷笑:“你说谁是偷儿呢,你才是偷儿,你们一家子都是偷儿,祖宗十八代都是偷儿。”   那小偷一怔,忍住疼痛,惊讶的仰头:“大姐,你咋知道的?”   云笑彻底无语,抬头望天,天很蓝,云很白,天气好得不得了,她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一抬脚,放了地上的小偷,那小偷俐落的爬起来,一脸讨好的笑:“大姐,咱聊聊吧,难得有个投缘的人。”   这家伙竟然粘上了云笑,屁颠屁颠的跟着云笑的身后,也不理会她的冷脸色。   云笑斜睨着她,发现这偷儿虽然灰头土脸的,却难掩其眉清目秀的神彩,尤其是一双大眼睛充满了慧诘,阳光倾斜下来,投射在她的脸庞上,睫毛很长,上下眨动,别样的神彩,这个偷儿倒是个人尖儿,比一般的女子要聪慧得多,不知道她要和自已聊什么,云笑倒是来了点兴趣,抬首找了街边的一块青石,懒散的开口。   “好,到那边聊吧。”   先前还苦头仇深的两个敌手,此刻却眉开眼笑,一先一后的往僻静的地方走去,一块削磨光滑无经的青石整齐的摆放在街边,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上面,闲聊起来。   “你什么名字?”   云笑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偷儿,这小子,如果不说话,实在让人看不出是个雌的,通身上下男子的嬉痞,那举动豪放万千,就连那坐势也和男子没差别。   “苏乞儿。”   苏乞儿一出声,云秀差点没被口水呛到,咳嗽着追问了一句:“你叫啥名?”   “苏乞儿啊,人称我苏乞儿,”苏乞儿似乎怕云笑不相信,还啪啪的拍着心口,云笑拿眼瞄了一下她的胸,实在是太平了,难怪拍得啪啪响,也没看她皱半下眉。   云笑赶紧点了一下头,她自已是无所谓,她看着闷得慌啊,已经够平了,别啪了。   “好了,苏乞儿,你家还有什么人啊?怎么一个女孩子家的,正事不干,竟然偷起东西来了。”   苏乞儿一听云笑的话,立马苦着脸:“大姐你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们苏家是神偷世家,祖祖辈辈的靠偷为生,到我们这一辈的时候,人已是极少的了,苏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年满六岁已上者,需自已出去混生活,就是饿死,家中人也不会同情你的,只会怪你没本事?”   云笑一听,这还真是天下奇闻,这是啥破规定啊,不是残害幼童吧,苏乞儿的父母没这么狠心吧,微眯起了眼睛,狐疑的盯着她:“你没骗我?”   “没有啊,大姐,你这疑心太重了,其实我们家有没有这规定都是一样的,因为我们家只有三个人,我,婆婆,还有一个弟弟,我们两个人轮流的偷东西照顾她,”苏乞儿说到这里停住了,一双精明的眸子上下的打量着云笑,讪笑着开口:“大姐,你贵姓?”   “云。”   云笑简洁的开口,她不知道苏乞儿拼命的要和她聊聊是什么意思,她一定是打着什么主意的。   “苏乞儿,你要和我聊什么呢?”   “大姐,不如我们勾搭成帮,建个天下无双的神偷二人组……这样一定很快会发财,”苏乞儿满脸的流光溢彩,黑瞳闪着亮灿灿的灼光,似乎看到了银子满天飞了……      第026章 烟京第一公子   云笑怀疑自已听错了,睁大眼冷盯着她,犀利如刀的锋芒使得苏乞儿后知后觉的有些怕,缩了一下肩,小声的嘀咕。   “大姐,你不认为我这主意不错,好过单打单混的,要不然让你当老大还不行吗?”   她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原来她从头到尾都把云笑当成了一偷儿,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云笑脸色一变,陡的站起身,凶狠的开口:“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打落你的牙。”   虽然她是个傻子,可贵为王府的千金,又是当朝的皇后,竟沦落到和偷儿勾搭成帮了,也只有这可恨的苏乞儿敢想,不但偷银子,还四处找帮手。   苏乞儿一脸的笑,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拉着云笑坐了下来。   “既然云姐姐没这个意愿就算了,犯不着生气啊,别生气,气大伤身,气大伤身啊,”她陪着一脸的笑,接着小心翼翼的开口:“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我从昨儿个到现在一口没吃,云姐姐能赏我点饭吃吗?”   云笑翻白眼,这苏乞儿,倒真是个角色,从昨儿个到现在一点饭都没吃,竟然还这么能跑,如若她吃饱了,还真是个不错的人物,云笑眼瞳一闪,便有了些意念,不过看苏乞儿一副街头流氓混混的架势,又打消了想法。   一顿饭她还赏得起,正想开口说话,忽然嘶的一声马蹄声响起,呼呼生风,刮得落叶尘土的半天飞,两个人眯起眼,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呼啸而过,可是那驾马的车夫陡的一拉僵绳,骏马腾空掀起半天高的前蹄,发出尖锐的嘶鸣之声,最后竟停了下来。   云笑和苏乞儿被呛了一脸的灰,再加上先前奔跑得头发散落,此刻的样子狼狈不堪,就是俩活脱脱的乞丐,还是两苦大仇深的乞丐儿,此刻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左望望右望望,不明白那豪华的马车陡的停下干什么?   豪华的马车上,华丽的珠色锦帘掀起,一双玉一样细腻的手伸出来,修长,圆润,光泽闪闪,单看这双手,便可知,这马车之内的人一定是个倾国倾家的家伙,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定长得人神共愤的绝美神彩。   云笑正腹绯着,阳光洒下万道光辉,一道欣长的影子从马车内走出来。   柔和的阳光笼罩在他的头顶,好似天神似的走了过来,立在她们的面前。   眉眼如画,如梦似仙,精致的五官上,肌肤莹润得好似一块古玉,细腻光滑,浓眉纤长,眼若夜晚星空中最亮的一颗启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妃红色的唇性感妖魅,紧抿着,并未多说什么,云笑和苏乞儿看着眼前的绝色男子,忘了有所反应,只见他,明明是美丽得近乎透明的人,却偏偏带着若有似无的疏离,还有眸底的一抹忧郁,吸引着人,却又让人靠近不了。   从头到尾,这个男人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如墨的发,行云流水似的倾泻下来,遮盖住了半边皎若晓月的脸,再起身,人已转身往马车前走去。   云笑反应过来,飞快的低下头,只见她们的面前,安然的放着一锭银子。   这男人是什么意思,云笑眨巴着眼睛,抬首望过去,只见马车已缓缓的驶动了,慢慢的离开了两个人的视线。   云笑掉头望向一侧的苏乞儿,只见这家伙好像陷入了魔症一样,一脸的傻笑,嘴巴叭叽叭叽的滴着口水,眼瞳痴迷迷的望着那消失了的马车。   云笑先恶心了一遍,那男人是美不错,但也不要这么外露好不好,用力的一推苏乞儿,指着地上的银子问:“这叫啥意思?”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个男人不会是,不会是?   原来人家是把她们两个人当成了乞丐,啊,啊,云笑站起身,仰天长啸,这算啥事啊,她云笑,堂堂云王府的千金,东秦国的皇后,竟然被人当成了乞丐。   而苏乞儿和她正相反,一把捡起地上的银子,呵呵的笑起来,一扫先前的痴迷,整个人清醒过来,站起身:“走走,咱们去吃饭,咱们去吃饭。”   “苏乞儿,你不觉得那男人太过份了,竟然把我们俩当乞丐了?”   云笑愤愤不平的怒吼,狠盯着苏乞儿,这女人咋一点知觉没有,看到银子啥都忘了,不过她忘了苏乞儿本就和她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所以这女人此刻笑得一脸花痴,满脸的幸福。   “走吧,这可是我们无昀送来的银子呢,他可真好心,不亏为烟京的第一公子,不但美,而且心地好善良啊。”   “无昀?烟京第一公子?”   云笑有些迷茫,苏乞儿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讶的望着云笑:“你不会连第一公子夜无昀都不认识吧,他可是整个京城中,最美的公子了,你竟然不知道。”   苏乞儿说到最后显得很伤心,似乎云笑不认识夜无昀伤害到了她一样,恼怒的瞪着她。   云笑有些好笑,当然她极力忍住了。   刚才的男子是烟京第一公子,要说美吗?确实挺美的,而且那种美不带一丝尘世俗烟的味道,最重要的是眼神清明,没有利益薰心的势利,不过对于看惯了现代影视男女的云笑来说,美貌并不是第一重要的条件,所以她不认为自已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只是苏乞儿似乎不这么想,道不同不相为谋,云笑抬眉。   “既然你有银子了,就不需要我请你吃饭了,自个儿去吧,我们在此分手了,”   云笑抱拳,很有江湖风味,豪爽的开口,秀秀还在那条街上等着她呢,如若自已不见了,只怕她有一顿好果子吃。   谁知她一开口,那苏乞儿竟急了,一步冲过来紧拽着她的的手臂,一脸认真的开口:“姐姐,别恼了,我们一起吃一顿吧,相见就是缘份啊,以后我跟你混了,行不行啊。”   云笑一脸黑线条,是缘份,也是孽缘,咋就碰上了这家伙呢,用力的抽出手,准备严词拒绝,那苏乞儿哪里肯放。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两个男人当街纠缠到一起,虽然这条街道上人不多,但偶过的几个人还是以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那暧昧不堪之意,多有露骨。   云笑气得想揍这家伙一顿,她要发疯,自个发去,扯上她干什么,正待发火,忽然街道边又来了一辆马车,这次竟然直接停了下来,一声冷哼传出来。   “伤风败俗。”   云笑那个气啊,怒目瞪过去,根本看不见里面说话的人,不过那吐出来的四个字倒是铿锵有力,抑扬顿挫……   亲爱的们,今天可是端午节,票票留下再走……      第027章 我不当妾   云笑欲冲出去和那人理论,无奈身后一只手死死的紧拽着她,就是不让她出头,等到她甩开苏乞儿,冲到马路当中的时候,那马车已扬长而去,再次让她吃了一脸的灰尘。   云笑下了死命的怒瞪着那绝尘而去的豪华马车,心里那个郁闷啊,这马车里的家伙究竟是何人啊,竟敢惹到她头上,真是欠扁的家伙,她们刚刚有做什么吗?青天白日的,就算拉拉扯扯的,又能做出什么事,而且苏乞儿那家伙一直拉着她是什么意思,云笑陡的转头,冷瞪着苏乞儿。   “刚才你没听到那家伙的话吗?还拉着我干什么。”   苏乞儿一看云笑凶像,委屈的开口:“我是为了你好,你知道那马车是谁家的吗?”   问完也不等云笑回话,因为她知道这大姐不知道啊,连京烟第一公子夜无昀都认不识的人,她还指望她能认出谁家的马车。   “那马车仍是霖王府的马车,霖王上官霖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你找他理论不是自找苦吃吗?”   云笑一怔,她倒不是怕霖王爷,而是刚才若是起冲突了,惊动了两府的人,只怕就露了馅,不过想到那男人的话,心里便不舒坦,冷哼。   “一个尖酸刻薄的家伙。”   云笑说完抬首瞄了一眼苏乞儿,眉梢一挑,眼神闪烁了一下,一个主意袭上心头,唇角一咧笑得柔情似水,苏乞儿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倒退一步,这大姐的笑得咋那么恐怖呢,分明是算计人的笑意,还不如冷着脸呢?   “苏乞儿,如果你想跟着我混,今儿个你做一件事,我就允了你,要知道,跟着我,从此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而且正正经经的做个女孩子,华衣美服少不了你的。”   云笑越往后说,苏乞儿越兴奋,眼瞳睁得很大,似乎难以置信,要知道能正正经经的做个女孩子,做漂亮的衣服,可是她一辈子的梦想了,可是现在的她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什么时候有能力穿上华衣美服,她知道,这种事光靠自已是一辈子也完成不了的,现在竟然有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天上是不会掉馅饼,谁知这位大姐让她做什么,而且看她的穿戴,实在不像有钱人,最多也就是有两小钱,凭什么让她吃香的喝辣的,还华衣美服的,不会是让她嫁给她老爹,或者嫁给她啥残废的哥哥吧,苏乞儿发挥了自已的大脑,充分的想像着,最后一捂自已的胸,劲爆的来了句。   “我不给人当妾。”   “就凭你那洗衣板似的身材,平得跟个男人似的。”   云笑鄙夷不屑的开口,她倒是想得美,她可找不出这么个男人的去娶她。   要说她家的老爹和哥哥,那可是排着队的女人等着去做小妾,犯不着找这么个洗衣板去做小妾。   “洗衣板?”苏乞儿后知后觉的念了一句,随即暴跳如雷,指着云笑抗议:“胡说,我哪里是洗衣板了?看,挺挺的,可是真材实料。”   苏乞儿用力的挺胸,显示出自已是有实料的,云笑认真的看,眯起了眼睛的看,最后点了一下头,确实有那么一点,平地一山丘,有跟没有差不了多少,不过她胸平不平的,跟她没关系,她只想甩掉这家伙。   “我要你做的事是,如果你能偷到霖王爷一件随身之物,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你拿到,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   阳光下,云笑一脸吃定了苏乞儿的神彩,那眼神还带着鄙视,似乎肯定苏乞儿不敢做这件事,苏乞儿个性冲动,一下子被激出了雄心壮志,豪情万千的开口:“好,我就偷了她一件东西给你,走,我们一起去找他。”   云笑错愕,没想到这家伙竟真的要去偷东西,上官霖,贵为当朝的亲王,即会那么好对付的,她就不怕吗?她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就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竟然没成功,云笑微眯起眼,望向苏乞儿,不由得动了心思,既然苏乞儿认定了她,她何不收了她,在身边做个贴心人,眼下局面诡谲莫测,她还是需要自已人,这个人还要胆子够大,苏乞儿倒是符合了这一点,如果今天她真的能偷到霖王爷的一件东西,那么她就留着她。   云笑计算好了,抬脸笑得愉悦。   “苏乞儿,马车早已走远了,你到哪去找他。”   “怎么不行,他们这些皇亲贵戚,下朝了无非就那么两个地方,要嘛胭脂楼,要嘛沁雨楼,不是喝花酒,就是品茗游湖,自命不凡罢了,眼下快近中午了,我猜那霖王爷一定去了沁雨楼,这沁雨楼仍是烟京最豪华的酒楼,除了皇亲国戚,商贾巨富,别人是不得进的。”   苏乞儿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一边在前面领路,拉着云笑前往烟京最豪华的街面。   云笑跟在她的身后,听着苏乞儿的话,不由多了几分留她的决心,苏乞儿在烟京土生土长了多少年,倒是个可用的人。   “既然不得进,你又怎么偷东西呢?”   云笑闲闲的问着,她不以为有什么问题能难住苏乞儿,这个女人是有些能力的,果然,她的意念一落,苏乞儿便笑了,笑得有些得意,掉头神神秘秘的开口:“这个大姐就不用担心了,我有我的办法,你只要等着收留我就行了,对了,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我要吃香的喝辣的,还要穿锦衣华服。”   苏乞儿笑得贼兮兮的,云笑翻白眼,这时候了,她惦记的竟然是这个,不过倒让她来了兴趣,她很好奇,苏乞儿如何进那沁雨楼,不过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   “苏乞儿,我还有一个朋友留在刚才我们撞到的地方。”   她没忘了秀秀那丫头还留在原地守候她呢,若是她贸然的回府,必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苏乞儿应了一声,和云笑一先一后的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秀秀果然还在,只不过这丫头哭得凄惨无比,引得大街上很多人张望,先前黑乎乎的脸蛋,此刻抹得黑一道白一道的,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一看到云笑出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来拉着她便叫了起来:“主子,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街上很多人张望,云笑赶紧拉了这丫头走到一边僻静的地方,淡淡的开口:“好了,你哭个什么劲啊?我不是好好的吗?”   “主子,你要是不见了,我就要以死谢罪了。”   秀秀说得越发的凄惨,珠泪滚滚,伤心欲绝。   苏乞儿立在她们身后,眨巴着水灵的眼睛,听着眼前两个人的说话,确定了一件事,原来自已真的跟到大鱼了,难怪先前有吃香喝辣的说法,这下自已无论如何也要缠着她,然后穿美美的锦衣华服,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偷到霖王爷的随身之物,这可不是件小事情,那霖王爷为人阴险,又冷酷,若是东西没偷到,落到他的手里,只怕会死无全尸,一想到这,苏乞儿便有些心惊胆颤,但为了未来美好的生活,她今儿个拼了……      第028章 冒 险   云笑安抚了秀秀,和苏乞儿三个人一起往烟京最繁华的街道走去,路上,苏乞儿用夜无昀打赏给她们俩的银子,买了一身体面的衣服,虽然不是锦锻绣服,却也是苏乞儿穿得最好的衣服了,唯一的缺憾是,这是一套男装,豪门大户人家的小厮装,青衣小帽,配套的靴子,往苏乞儿身上一穿,她立马成了有钱人家的狗腿子。   云笑不知道她打扮成这样干什么?忍住心头的好奇,不过那苏乞儿是藏不住话的人,即便你不问,她也会说,所以一路喋喋不休的解释着。   “你知道霖王爷有一个相好的吗?胭脂楼里有名的美人陌路烟,听说是霖王爷的红颜知已。”   苏乞儿说到这里,便住了口,但云笑已多少猜出一些,她一定是利用了陌如烟和上官霖的关系,不知道她是否能得手?她拭目以待?云笑唇角擒笑,兴味十足的跟着苏乞儿的身后,一起往沁雨楼而去。   秀秀先安静的跟着她们,对于主子和那个偷儿的话不感多少兴趣,她此刻还在伤心呢,可是越听到后面越心惊,主子似乎和这偷儿在打赌,还扯上了霖王爷,霖王爷是什么人,秀秀可是听说过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主子什么人不好惹,要去惹他,这不是把小命放在刀刃之上吗?最后忍不住叫了一声,。   “主子,你不是有事要做吗?还是不要去惹霖王爷了,他可不是好惹的人。”   云笑侧首,唇角是一抹玩味的笑:“他好不好惹,我不知道,但不是我去惹他,是苏乞儿要去惹他,即便出了事,也是和我无关的。”   一脸的事不关已,云淡风情,苏乞儿哪叫一个心凉啊,奶奶的,这女人根本不是人,即便这真是她一个人的事,好歹表现得委婉一点,含蓄一点,让她好受一点嘛,心里不由打了退堂鼓,难道真的要跟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可是一想到她的话,吃香的喝辣的,外加华衣美服,那可是她一辈子的梦想啊,两下权衡,举止不定,脸上的神情更是变幻莫测,有趣至极。   云笑知道这丫头的软肋,凉凉轻飘飘的开口。   “既然你害怕,就算了,我也走了,咱们再见吧。”   说完当真看也不看苏乞儿一眼,转身准备离去,那苏乞儿一听她轻蔑的口气,那叫一个生气,陡的叫起来:“胡说,谁怕了,谁怕了,我苏乞儿会怕谁,会怕谁?”   最后一声很高,分明是给自已壮胆,云笑抿唇笑了一下,掉头时一脸的认真,诚挚的开口。   “算了吧,若真的惹恼了霖王爷,你小命就不保了,为了跟着我,丢了性命,那可就不值了。”   苏乞儿一听火更大,紧走两步站到云笑的面前:“我是认定了你的,以后一定要跟着你的,你别想躲,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沁雨楼,我很快就可以拿到东西,你别想赖皮。”   三个人一起往沁雨楼而去,最后面的秀秀那叫一脸的惨白,无语望天,这主子究竟啥意思,为啥和一个偷儿疯,还不如送她去见官呢,还伙同着她去惹霖王爷?   九华街,仍烟京最繁华的街道,这一条街上都是顶级的商铺,不管是金缕玉器,还是药材器皿,都是出入宫廷之物,因此讲究万分,所以这一条街上,一半是皇商之铺,价格昂贵惊爆,出入的也都是大富大贵的人,一掷千金,即便是一个小厮,也都是体面的,比小门小户的主子还要尊贵。   沁雨楼林立在其中,雕梁画栋的建筑,古色古香,三层的建筑,和左右的高楼相映成辉,各有秋千。   高大的门楣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沁雨楼。”   镶金的边框,在阳光中散发出奢华贵气,浅绿色的手工腾条,穿插在其中,贵气中平添出几分的精致,几株紫色的花朵点缀在其中,暗香扑面而来。   此时正是中午,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虽然价格昂贵,但烟京倒底是天子脚下的京邦,富人多如过江之卿,这里又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是以虽然一掷千金,可是很多人仍趋之若鹜,奔涌而来。   酒楼门前,分列着两排儿身着深蓝色衣衫的小二,头戴配套的冠帽,一看到有人来了,便恭敬的弯腰,领着人进去。   云笑和苏乞儿立在门前的马路上,打量了老半天,最后肯定,若是云笑和秀秀过去,一定会被人家轰出来,只有苏乞儿的着装稍微齐整一些,看上去很像某家某户的小厮。   “我们在这里等你,只给你一柱香的功夫,若是你偷不到东西,我可不等你。”   云笑冷淡的开口,如果苏乞儿真的过关了,她便收她为已用,如若她办不到,对不起,她可没兴趣留无用的人,任凭她巧舌莲簧也没用。   苏乞儿想像着美好的明天,和未来的华衣美服,最后大义凌然的走进了沁雨楼,颇有些风萧萧水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意味。   不过沁雨楼门前的小二并没有为难她,只见她进了门,晃在背后的一只手悄然的做了个手势,云笑好气又好笑,领着秀秀走到一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候着。   这沁雨楼是什么地方?还是隐晦一些的比较好。   秀秀一看那偷儿此刻不在眼前了,忍不住的开口催促起主子来。   “娘娘,我们去办事吧,要不然去吃饭,天中午了,肚子好饿啊。”   云笑笑眯眯的望着秀秀,这丫头似乎很害怕,想来也是,大概是那个霖王爷的是个阴险的家伙,恶名在外吧,所以才会让秀秀很恐慌,可那又怎么样?云笑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秀秀,我给你两件东西,到附近的当铺去换些银子吧。”   现在她身上可没多少银子,倒是那些玉器首饰带了几件在身上,每一件都很值钱的,待会儿打造那手术刀,只怕要不少的银子,还有医药堂的草药,都是少见又珍贵的,而她根本没有多少银子,当初云王府陪嫁的金稞银稞,并没有尽数回来,眼下只能典当首饰奋用。   “娘娘。”   “快去吧,”云笑挥手催促,这丫头走掉会轻松一些,省得她留在这里瞎操心。   秀秀不再说什么,接过主子递过来的两件饰品,都是名贵的物件,应该可以当不少的银子。   沁雨楼。   三楼的贵宾间,支开的窗户,竹叶青的轻纱随风飘扬,袅袅的薰香燃绕。   几个贵气逼人的公子端坐在其中,慵懒随意,有歪靠着的,有闭目养神的,还有那正襟危坐的。   为首的男子,一袭藏青色的锦袍,胸前用金线绣着展翅高飞的雄鹰,鹰眼镶嵌着小粒的红宝石,栩栩如辉,霸气十足,就好像一只蛰伏着的鹰,隐其锋芒,懒散随意,刚毅的五官上,眉若霜裁,眼若流星,丝丝阴暗冷沉的气息蕴在眸底,状似随意,可是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他可是个心辣手辣的家伙。   此人正是当朝的霖王爷,皇上的左膀右膀,上官霖。   上官霖的对面,另有一人,正闭目养神,这人的虽然没什么凌厉的气势,可是却分外的美丽,淡紫色的袍子上绣着,若隐若现的亮叶鸢尾,整个人透着疏离,即便近在眼前,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让人靠近不了半分,那白晰的五官上,长长的睫毛微微轻扇着,可见他并未睡着,而是假寐,艳红的唇角勾出浅浅的笑意,香飘千里。   “无昀,最近可有神龙宫的消息?”   上官霖冷沉的声音响起,那闭目假寐的人陡的睁开眼睛,眼瞳一片清明,让人悠然神往,好似里面藏着一个一尘不染的世界。   “你知道我不管这些事。”   夜无昀淡淡挑眉,对于神龙宫的事根本不敢兴趣,他除了花鸟虫草,对于这些宫门权势,没有半点的兴趣……      第029章盗 玉   上官霖阴暗的黑瞳攸的闪过万丈寒芒,幽幽的盯着夜无昀,可惜对面的人既不理会,也不害怕,依旧是一派的优雅。   贵宾房里的其他几个公子,倒是胆颤心惊,坐立不安的,他们都是王爷党的,背后有着朝中各家的势力,所以在上官霖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   不过看着夜无昀放肆的态度,这些人除了惊惧,依然是惊惧,可不敢多说一个字。   谁人不知,烟京的夜无昀,一向祟尚低调行事,而且不喜朝中事,自得其乐的养花弄草,听说他最近开发出好几个品种的玉兰花,花大而香,在烟京广受欢迎。   可是没想到霖王爷竟然找上了他。   只不过这家伙似乎不为所动。   夜无昀仍是当朝太后的亲侄子,还是深得圣宠德妃娘娘的同胞兄长,是以他在烟京,虽然不管闲事,却是传奇人物,疏离冷淡,高深莫测。   “无昀,你知道吗?本王也是没法才找上你的,你身为自家人,难道就不可以为皇室做点事吗?太后可是你亲姑姑,还有德妃娘娘,她有朝一日会成为东秦的国母,你这个兄长,难道不能为自家的妹子做点事。”   上官霖难得的放低音调,神态也柔和了几许。   夜无昀抬首,他的面色白里透着晶莹,泛出浅浅的苍白,从竹叶青的窗帘投射进来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可看出他眸底的倦怠,似乎对人性极度的戾恶。   “神龙宫并没有和朝廷起冲突,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除掉他们。”   “他日益壮大,近年漫延到整个东秦,这是一个大隐患,如果不除掉他,皇上怎么放心得了。”   上官霖话音一落,身边的几个公子附和着开口。   “霖王爷说得没错,那神龙宫越来越厉害了,无处不在。”   “现在不除,只怕日后要除就难了,他们一定是别有目的的,要不然为何如此高调,一个江湖帮派,竟然搞得如此庞大,分明是不安好心的。”   说话的人愤愤不平的责声,夜无昀一个冷眼过来,他立刻噤声。   雅间安静下来,上官霖望着夜无昀,眼神中有着希翼。   “无昀,你就帮我们一次吧,现在我们被盯上了,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那神龙宫的人便先行一步了,这说明我们的动作,对手是了如指掌的,所以我们的身边一定有他们的人,现在只有你出手,才可以出奇制胜。”   夜无昀,虽然看上去淡漠疏离,但他的武功却是极厉害的,高深莫测,只要他愿意,他一定可以帮助到他们,眼下就是他愿不愿意淌这趟浑水。   相对于上官霖的热切,夜无昀从头到尾没一丁点的多余的表情,冷淡不感兴趣。   “我说了,这是你们的事,别扯上我,。”   他说完掉头望向窗外,眼神悠远而迷离,似乎半空有他在意的东西,看得入神而专注。   雅间里气氛僵硬,冷寒的气流充斥着,上官霖的周身隐晦的暗沉,眼瞳泛着阴森森的狼的残狠,唬得雅间内的另外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这霖王爷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他们还是小心才是,他不能拿夜无昀怎么样,不代表他不拿他们这些人泄恨。   正在这时,雅间的门被轻叩了两下,有恭敬的声音响起。   “王爷,胭脂楼有人要见你。”   “胭脂楼?”上官霖挑了一下眉,眸底一闪而逝的锐利,随之淡然的开口:“让他进来吧。”   胭脂楼的陌如烟,整个烟京的人都知道是他的红颜知已,其实只是谈得来的朋友,如烟虽为女子,却有男子的豪迈,不拒小节,是以他经常过去喝喝酒,解解闷儿。   一身小厮服的苏乞儿,弯腰小心翼翼的从外走进来,雅间内冷冽的空气,使得她忍不住打了一个轻颤,连喘气都谨慎起来,这里的气氛看起来不太好啊,自已不会撞刀口上吧,她甚至感觉到脖子上凉凉的,刀锋的冰冷浸透着肌肤。   “你是何人?”   上官霖的眼瞳冰冷凶残,似乎一头嗜血的狼,随时准备吞噬掉身遭的一切。   苏乞儿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害怕,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低沉着嗓音,小心的开口:“小的仍胭脂楼的小厮,如烟姑娘让小的来找王爷,说有事要与王爷商量。”   “如烟有事找本王相商,”上官霖微愕,虽然他和如烟被传得纷纷扬扬,但两个人的交往,淡如止水,并没有深交,以往可是很少有这种形像,上官霖狐疑的眯起眼,寒瞳摒射出摄人的冷光,身形陡的一拭,人已落到苏乞儿的身侧,大手一伸,掐上了苏乞儿的脖子,冷冷的开口。   “说,你是什么人派来的?”   苏乞儿呼吸一窒,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的哀求,双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上官霖的大腿,簌簌发抖。   “王爷饶命啊,小的真的是胭脂楼的人,小的真的是胭脂楼的人,王爷别杀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霖一靠近苏乞儿的身边,便知道他只是个寻常人,看来是自已大惊小怪了,低首看到这小厮竟胆敢抱着他的腿,不由得大怒,一抬脚,把苏乞儿从雅间直接踢飞了出去,其中还伴随着一声冷喝:“滚。”   雅间之外,苏乞儿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嘴里还求着饶:“小的这就滚,小的这就滚,王爷饶命啊。”   可是到了楼梯口,唇角一勾,便是狡诘的笑,手捂着胸口,大踏步的往楼下奔去,奶奶的,这一脚可真狠,胸口隐隐疼痛,还是快点走,只怕待会儿那上官霖就发现了,自已即会还有命在,身形快如出窟的狡兔,眨眼下了楼,出了沁雨楼的大门,直往街边而去……      第030章 我就是傻子(二更到)   一柱香的时间到了,云笑抬头扫视了沁雨楼一眼,仍没看到苏乞儿的身影,抿唇笑了一下,看来她是没福份留那丫头了,转身对身侧的秀秀说:“走吧。”   “是,娘娘。”   秀秀拿了两件名贵的物品,到当铺去兑换,竟然换来了三千两的银票,正好备用,买些名贵的药材,打造一把精致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应该足够了。   两个人转身离开,身后陡的响起脚步声,随之一阵风飙到她们的身边,有人拉起云笑便跑。   云笑有点莫名其妙,身后的秀秀生怕娘娘有个闪烁,早跟着后面走起来:“等等我,等等我。”   三个人眨眼消失了,溶进了人群中。   沁雨楼,三楼的贵宾间,气氛依旧很冷,上官霖不动声色的品茶,看着对面的男子,只见他懒散疏离的望着窗外,风轻拂他如墨的青丝,飘逸柔美,完全的不染一点尘烟,静谧的俊美的五官上,没有一点的波纹,并没有因为他的要求,而带来不安。   “无昀?”   上官霖一开口,夜无昀便站起了身,淡紫的锦袍扬起暗香无数,身形移向门口,人往外去,悠然的声音响起:“难道你不觉得身上少了些什么?”   此言一出,上官霖一惊,低头望去,只见腰间垂挂的彩绦玉佩竟然不见了,只一挑眉,便知这东西是如何失去了的,当下脸色阴骜难看,陡的朝外面大喝。   “木离,立刻给我去查刚才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雅间外面,立着的正是上官霖的贴身侍卫木离,一听王爷愤怒的声音,便知道出事了,马上小心的应声:“是,属下立刻去办。”   雅间死一样的萧杀沉闷……   大街上,苏乞儿拉着云笑疯子似的狂奔,直到她累得再也跑不动一步了,才停住步子,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从头到尾云笑都没说话,倒是后追上来的秀秀,发怒了。   “你又发什么疯,拉着我们主子干什么?”   苏乞儿用力的喘气,大口儿的喘气,等气顺了,并不理会秀秀,而是拿出偷来的玉佩,吊在半空晃动着,阳光照耀着华玉,炫出柔和的光泽,润滑如绸,精致的雕刻,小如豆粒的牡丹,却瓣瓣分明,线条流淌,一看就是好东西。   “我拿到了。”   苏乞儿的话里扬起一抹骄傲和自豪,云笑叹息,伸手接过那玉佩,淡淡开口:“这可是会要了你的命,何苦如此执着呢,跟着我未必是好事啊,前途凶险啊。”   苏乞儿却不以为意,也许是因为她太寂寞了,或者是因为这个女人值得她这样做,她如水的眸光溶在阳光里,坚韧如馨石的光芒一闪而过,就是这,让她起了执念。   “好吧,你可以跟着我,但我要你知道,跟着我,从此后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是我,我便是你的主子,而你不但要唯命是从,而且要改掉身上所有的陋习,我无法容忍一个混混,整天在面前晃来晃去的。”   云笑难得的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不愠不怒的开口,却带着让人不敢小觑的凝重。   “好。”   苏乞儿毫不犹豫的点头,她只想有口饭吃,安心的穿漂亮的衣服。   云笑收起了玉佩,淡淡的敛眉,阳光斜射过来,她一半的脸灿若桃花,一半的脸隐在光芒之后,是未明的锐利。   “这东西不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她说完抬头看天,天色不早了,她们三个还没吃饭呢,而苏乞儿说,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呢,那上官霖即是那么好对付的人,想来她是提着一颗心的:“走,现在我请你们俩吃饭。”   云笑一出声,苏乞儿立刻点头赞同,她是饿得前胸贴着后腹了。   不过三个人不敢大张旗鼓的找豪华的酒楼,只找了一家僻静的小店,填饱肚子要紧。   小店里很安静,正好有利于说话。   “苏乞儿,这名子太不雅了,我给你换个名字吧。”   “好。”   云笑黛眉一挑,含笑而语:“婉婉,以后你叫苏婉婉。”   苏乞儿和秀秀一愣,这名字还真的雅,雅到骨子里了,苏乞儿很欢喜,不停的回味着,临了:“这名字还真好听,好,以后我就叫苏婉婉。”   云笑喝着茶,问苏乞儿,不,苏婉婉:“你知道云王府吗?府中有个傻子千金。”   苏婉婉一听云笑的话,早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筷子,啧巴着嘴,津津有味的开口。   “云王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那傻子更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不但傻而且胆小,可是最离奇的是,这么一个傻子竟然嫁进了皇室,还成了东秦的皇后,你说那皇帝是不是有毛病啊?”   说到最后,苏婉婉的声音小了很多,嘿嘿的笑得很奸诈,不过等她笑完了,发现气氛有些阴谲诡异,而且冷风阵阵的,眼前的两个人为何眼神如此怪,头皮隐隐发麻,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了?”   云笑嘴一咧,白牙森森:“我就是那傻子。”      第031章 狮子大开口   苏婉婉听了云笑的话,愣了,好半天没有一丝动作,眼睛睁得大大的,动作滑稽又可爱,云笑忍不住浅笑。   “怎么了?”   “这,这?不会吧,”苏婉婉找着自已的声音,不敢再发表高论,一方面震憾,人人高谈阔论的傻子,竟然不傻了,而且很精明狡诈,另一方面是激动,没想到自已的直觉如此灵敏,随便赖着一人,竟然是云王府的千金,还是当朝的皇后娘娘,难怪先前她说可以吃香喝辣,穿华衣美服,原来不是空口说白话。   “可是娘娘为何要假冒傻子呢?”   婉婉好奇极了,娘娘为什么要冒充傻子呢,难道这是云王爷的一个计谋,为了谋取宫中的后位,婉婉眼瞳闪烁,似乎看到了深藏在表相之下的阴谋,唇角一勾便是一脸笑。   云笑冷睇过去,这家伙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倒少了一般人的恐慌,不过事情可没她想像的那么神秘,高深莫测。   “没人知道我不傻了,包括云王府的那些人,所以你最好给我把嘴巴闭紧点,若是泄露出去,我就把你抽筋扒皮了。”   云笑瞳底一闪而过的冷冽,婉婉打了一个寒颤,完全相信她说到做到的能力,赶紧点头:“我知道了,一定牢牢的记住娘娘的话。”   “嗯,好了,我们走吧,还有事要做呢?”   云笑站起身来,秀秀和婉婉随后站起来,准备一起离开。   正在这时,从外面涌进来一大队的官兵,为首的是一个冷峻无情的男子,脸上从眼睑的下方,斜斜的化下一条两寸左右的刀疤,甚是骇人,此时一握手中的宝刀,警戒的扫视着店里的仅有的三个客人。   云笑笑眯眯的望过去,璀璨的笑容有些讨好的意味,像小鹿一样可爱,那男人的眸光从她的脸上移到一边秀秀和婉婉的身上,秀秀和婉婉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似乎被吓倒了,两个人恐慌的垂下头。   那男人慢腾腾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大批的官兵,团团包围住了她们三个。   空气一瞬间停滞不前。   云笑虽然笑得很可爱,可是心底却绷得很紧,这些人只怕是冲着婉婉来的,要不然她不会如些紧张,难道他们是霖王手下的人,如果真是这样,自已即不也容易露出破绽,这些人跟着上官霖,肯定是见过傻后的,还有婉婉,幸好先前让她换了新买的衣服,现在穿的是之前的那套乞丐装,头发也有些乱,三个人此刻倒有些物以类似。   这些官兵之中,为首的刀疤男子正是上官霖的手下木离,奉王爷之命四处搜查先前那个通信的家伙,竟敢乘机盗了王爷的玉佩,木离来回的踱步,正想发问。   掌柜的和店小二诚惶诚恐的走了过来,低头哈腰,小心翼翼的开口。   “官爷这是干什么?小的是安份守已做事的,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   木离冷哼一声,把视线从三个人身上收回来,沉着的开口:“如果发现可疑的人,马上禀报给官府。”   “是,是,”掌柜的连连应声,木离领着一帮官兵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扫视一圈,确定三个人没啥问题,才走了出去。   小店内,掌柜的和店小二腿一软,差点没栽到地上去,伸手扶住身边的桌子,连声的开口:“不知道霖王府的人在查谁?”   说着走回柜台,这边三个人,同样的被吓倒了,脸色都有些惨白,起了一身的冷汗。   秀秀忍不住小声的嘀咕:“主子,看你和她打什么赌啊,若是被霖王府的人知道,只怕就是惹祸上身了。”   这个道理云笑自然懂,不过一想到上官霖先前傲慢无礼的话,便很生气,眼瞳沉了下去:“好了,走吧,去办事。”   有了婉婉,办事麻利得多,因为她是土生土长的烟京人氏,又是个偷儿,这诺大的烟京,有多少条街,多少条巷,多少小道消息,她都清清楚楚的知道。   因此云笑一提到锦仁堂,她二话不说的在前面领路,把她们两个人带到锦仁堂去了。   这锦仁堂仍是皇商之铺,气派不凡,门楣上镀金镶银,奢华至极,门前停靠着的大部分是官府的马车,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秀秀和婉婉望着眼前的一切,心底浮起燥动,娘娘为什么非要打那个什么软兵器呢?这里可是专门产官府东西的,只怕不轻易接别人的单子。   云笑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如果换别的地方,只怕打出来的东西要次得多,因此她才会坚持在锦仁堂打手术刀,正所谓一份价钱一份货,这原是个硬道理。   “娘娘,现在怎么办?”   秀秀小心的问,云笑扫了一眼婉婉,淡淡的开口:“婉婉,你认不认识这里的打造师,不管多少价钱都行。”   她话落,婉婉蹙了一下眉,很快便想起认识一个人,不过那人不是主器手:“娘娘,认倒是认识一个人,只不过那人不是主器手,只是副手。”   “好,去把他找出来,请他引见一下主器手,这件事交给你去办,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力,不管多少价钱都行,把人带来见我。”   婉婉眉头一挑,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眼瞳晶亮:“是,我就去。”   “我们在前面的茶楼等你,你把那个主器手带来见我。”   这锦仁堂不远的地方有个茶室,极是雅致,云笑指了一下,告诉婉婉,婉婉点头,闪身离去了,云笑便领着秀秀到茶楼去等消息。   没想到婉婉的办事能力极强,又或者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云笑喝了一盎茶的功夫,她便领了人过来,一高一矮的两个汉子,高的是副手,矮胖的男人便是主器手,锦仁堂里有名的师傅,神态举止有些傲慢,但云笑并不计较这些,俐落的拿出自已所绘的图纸,递到那胖师傅的手中。   “这个能打造出来吗?”   图纸上绘着一种长不过六七寸的刀器,薄如蝉翼,小巧玲珑,即便画在图纸上,已能清晰的感受出它的锋芒,令人不寒而粟。   那胖师傅惊诧的抬首望了一眼云笑,他打了这么多年的兵器,从来没看过这样一种刀器,古怪极了。   “这是什么?”   “银刀,”云笑睑眉浅笑,她当然不会说手术刀之类的,即便说了,只怕人家也不懂,不如自已命名:“你能打出来吗?”   这话显然对那胖师傅是个刺激,他的眉眼立刻闪过激动,激昂的开口:“这有什么不能打的,即便再难的刀器,我也能打造出来,只是这价钱?”   “你开?”只要能打出她所要的刀,什么价钱都好商量,云笑心情愉悦的开口。   “两千两,”那胖子狮子大开口,雅间里几道抽气声响起,婉婉忍不住开口:“这是抢钱吗?”   是不是没人看啊,票都没有,汗,悲剧的俺华丽丽的退场……      第032章 (二更到)   胖子一听婉婉的话,便不乐意了,他们做的这种事,本来就是担着很大风险的,若是被朝廷知道,脑袋便搬家了,所以价格向来是昂贵的,既然不乐意,他还不接了呢,陡的站起身。   “既如此,那就不必说。”   云笑瞪了婉婉一眼,淡淡的开口:“好,按你说的办,但是这刀一定要用上好的玄玉铁,明日交货。”   这种铁只有皇商之铺才会有,寻常的铺子是不可能有的,价钱虽然昂贵了一点,但人家也是冒着风险接的活。   “好,爽快,”那胖子见云笑豪迈,也不为难她们,麻利的点了头,云笑取了一千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这是订金,交货的时候,另有一千两奉上。”   “嗯,”那胖子拿了图纸和一千两银票,领着那高个子的副手,飞快的走了出去,雅间内,婉婉挑了眉,若有所思。   “娘娘,他们拿了钱,会不会不给东西呢?”   “他不敢,”云笑霸气的开口,这些人只是图财,如果真的赖一千两银子,这事闹大了,即便不能要了他的命,他在锦仁堂也没法呆了,所以即便没有证据,他也不敢不交货,这一点她倒是不担心,倒是婉婉,云笑的视线移到婉婉的脸上,这丫头办事能力倒不错,手脚也还行,自已确实需要这样一个玲珑的婢女。   “婉婉,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婢女。”   “是,娘娘,”婉婉点头,开心的笑了,她总算熬出头了,以后不要再做偷鸡摸狗的事了,身为苏家的人,并不是为了偷而偷,而是因为肚子太饿,没办法才会去偷的。   秀秀伸手拍拍婉婉的肩:“以后我们一起侍候娘娘。”   “好,”婉婉点头,她看出秀秀为人挺好的,并不势利,似乎很好相处,一直以来。还以为高高在上的人,难以相处,现如今看来,也有好相处的人,只是每个人的处事之道罢了。   云笑扫了一眼秀秀,淡然的吩咐:“秀秀,以后要多修正婉婉身上的毛病。”   “知道了,”秀秀忍住笑,婉婉一点不像个女子,很多时候言行举止像个小子,大咧咧的,痞痞的。   婉婉被点到名,脸色红了一下,垂下头,她也想像个女子一样婉约,可是为生活所迫,只能和男子厮混在一起,日积月累,所以举止和男子无二。,   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离开云王府已有大半日了,只怕再不回去便露馅了,不过还有东西没办好呢,云笑便把这件事交给婉婉。   “婉婉,这是五百两的银票,你帮我去采购一些药草,这是单子,剩下来的你交给婆婆,足够她安养晚年的了,明日早上,你从王府的后门进来,找秀秀就行了。”   云笑把五百两银票和自已列好的一张药草单子交到婉婉的手中,婉婉愣了一下,随即,眼瞳闪过难以置信,五百两的银票,娘娘就这么亲给她了,难道不怕她带着银子跑了吗?   “娘娘不怕我带着银子跑了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云笑说完,便不再看愣着的婉婉,领着秀秀先离开了茶楼,茶楼内,婉婉反应过来,追到门前,远远的看到娘娘和秀秀两个人纤瘦的身影溶进人潮中。   眼瞳闪过一点泪光,心底涌起满满的感动,也许在很多人的脑海中,做偷儿的都是肮脏下作的,但她的骨子里,也是清高的,偷是偷,但办事是办事,她一定会给娘娘办好事的,婉婉在阳光中露出笑脸,心满意足的走出去……   大街上,秀秀望着在前面走得极快的主子,有时候她真的不能理解主子,她为什么就能轻易的相信一个人呢,像那个胖子,像婉婉,如果他们拿了银子不办事呢?她即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快点,想什么呢?”   前面的人催促着,秀秀应了一声紧跟上去,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主子,若是婉婉带了银子走了呢?”   “秀秀,你想太多了,那五百两银子有一半就是送给她的,她以后要侍候我,那是她的卖身钱,药材根本用不了多少,我们快回去吧。”   “嗯,”两个人说着话往云王府而去,这一次照旧是从后面走进去的。   玉轩,小荷一看到她们两个人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娘娘,你可回来了,差点儿穿帮,巧儿一直嚷着要进来,我好不容易打发她去做了别的事,谁知道云少爷竟然过来探望你了,还有云王妃,也过来探望你,我禀报你累了正休息呢,他们倒是没多说什么,便各自回去了,不过,云少爷刚才又打发了人过来问,你醒来没有,说要带你去逛园子。”   云笑点头,眼神跳动了一下。   云王府终非久留之地啊,云祯那么敏捷,若是自已长期和他长处,只怕早晚会露出蛛丝马迹,现在绝不是她不傻的时候,除非云墨撤去了政权,她才能真正告诉他们自已不傻的事。   “告诉下人,就说我待会儿过去找他。”   “好,”小荷点头,走了出去。   房间里,云笑和秀秀俐落的换了男装,洗了头面,收拾干净,便变成了两个俏生生的佳人,秀秀刚把脏衣服藏起来,巧儿便冲了进来。   “小姐,小姐,你醒了?”   云笑望着她,并没有说话.   秀秀站在一边,赶紧开口:“巧儿,大少爷要带娘娘逛院子,你领我们过去吧,我们不知道大少爷住在哪里?”   “好,走吧,”巧儿立刻高兴的走过去,扶着云笑,三个人出了房门,往云祯所住的地而去。   云祯住的地方离玉轩不远,只隔了一座人工湖,湖心架着拱桥,有凉亭,此时湖面一片平静,清彻的湖水,澄净得像一面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潋潋清波。   若是夏天,这湖上有荷,一眼望去,碧水连天,美不胜收……      第033章 刺 客   云祯并没有怀疑什么,对于这个妹妹,他是疼人心坎的,不仅因为她傻,还因为她成了政治产业下的一枚棋子,明明已经脑子不好了,还承受着别人的利用。   这件婚事,云祯阻止过,但是没有成功,爹爹也阻止过,甚至为了笑儿愿意让出手中的大权,但是皇室的人永远那鄙卑,太后既想利用云家为她办事,又想控制住云家,所以笑儿便成了一枚棋子。   可是这样的事终究阻止不了暴风雨的来临,云家早晚有一天会被吞噬,那时候笑儿便成了第一个该死的人。   新帝对于她,早已是深恶痛绝的了。   如果他猜测的不错,只怕明天宫里便会来人,接她回宫了。   “笑儿,哥哥对不起你,”云祯揽着云笑的肩,兄妹俩一起站在湖心的拱桥上看西去的夕阳,滴血样的妖红,渲染了半边天。   云笑心内一酸,偎在他的胸前,这一刻,云祯真的是她哥哥了,发自腑肺之心。   “笑儿,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一定会让爹爹尽快交出手中的大权,那时候,我们一家人离开京城吧,找个没有斗争的地方幸福的生活,好吗?”   云祯柔柔的开口,那一幅美好的画面,使得云笑动容,落暮黄昏下,她的眸中点出泪光珠花,巧笑嫣然。   哥哥,爹爹,你们是我的亲人,我同样的,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云笑在心中默念,天色暗了下来,起风了,云祯松开她的肩,柔柔的开口:“笑儿,回去吧,起风了,小心着凉。”   秀秀和巧儿走过去,扶着云笑的身子,顺着缕空的湖心桥,往回走。   云祯的眸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弱质纤纤,他的眼神迷离而忧伤,慢慢沉浸到青暮暮的光芒里。   玉轩。   安静而详和,云笑用完了晚膳,歪靠在软榻上想心思,房间内,烛火跳动。   晚风吹过,轻纱飞扬,凉薄的寒气溢了进来,令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立在屏风边的秀秀立刻感觉到了,走到窗边去关窗户,云笑咳嗽了一声,秀秀停住动作,回首望过来,只见娘娘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怪窗户。   沁凉的夜风,令人神清气爽。   她在想眼前的这一局如何解,爹爹顾忌的是她,那么唯有她出宫,这一次出宫,只怕很快还会回去,那么下一次再出宫……   云笑星瞳闪过寒光,明着不行,就来暗的,她私自出宫了,这事赖不到云王府的头上,看宫里的人如何说,云笑想到高兴处,眉眼含笑。   巧儿立在灯下,正给她打彩绦,一切都是温和的。   夜深了,该休息了,云笑挥了挥手,秀秀走了过来,拉起认真做事的巧儿:“巧儿,娘娘要休息了,你下去休息吧。”   “好,”巧儿扬起纯真的笑脸,在她的身上,让人看不到一丝的杂念,是世上最纯真的色彩。   巧儿和小荷都下去了,房间里只有秀秀一个人侍候着,另有一些太监下人守在门外。   “娘娘,早点休息吧,”秀秀恭敬的开口,云笑点头,洗漱一番,上床休息,临睡前,不忘叮咛秀秀:“明儿个婉婉过来了,你想到如何和大家解释这件事了吗?”   秀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娘娘的意思。   “我知道怎么说,娘娘放心吧。”   “嗯,”云笑不再做声,今儿一天,她确实累了,沉沉的睡去。   夜,静谧无声,秀秀歪靠在一边的矮墩上睡着了,她白天陪着主子跑了一天,也很累了。   门外守着的太监和下人,也都各自累了,这时候,有几条身影轻盈的从云王府的后面窜进来,小心的避开了王府的守卫,可见他们是极其熟悉云王府的,一进入云王府,直奔玉轩而来。   几个人动作稍嫌拖兮,一看便知是寻常的角色,所以一靠近玉轩。   床上的云笑便醒了过来,睁着一双嗜血的厉眸,冷冷的望着窗户,昏黄的烛光穿透出去,隐约可见人头晃动,这些人四下打探张望了一番,小声的说话。   “现在动手吗?”   “嗯,这傻子竟然敢打我妹妹,今儿个我不会放过她的,一定要杀了她。”   一道狠厉的声音响起来。   轻风吹过,传进房间,云笑嘴角擒着冷笑,不屑布于眼底,真是蠢人,原来李家真的没什么好货色。   这为首的人显然是李若云的哥哥,一定是看妹妹受了委屈,所以带人过来算帐了,不过至少要找些厉害的角色,看他找的都是什么人,行动迟缓,喘气声重,只不过是普通的手下罢了,竟然胆敢到云王府来闹事。   好,很好。   云笑念头刚落,有人从窗户跃进来,随后有几道身影跳了进来。   因为房间打开了窗户,四面通风,所以这些家伙准备的迷香什么的根本没派上用场,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守在外面的太监和王府的下人都睡熟了,房间里只有一个傻子和一个丫头,一人一个便可结果了她们。   几个人同时想着。欺身近前/,停在纱帐边,为首的男子眉梢一跳,眼神狰狞的一挥手,便有一个手下伸手去掐秀秀的脖子,而另一人陡的掀起纱帐,往床上袭来。   云笑一声冷哼,身形一转,让了开来,使得那人落了个空,身子灵动的一跃,从大床上飞纵下来。   墨发如云,披散在肩上,白色的亵衣映得面如芙蓉,纯真甜美的笑容,令人移不开一双眸光,无声无息间,又好似暗夜下的一具幽灵,透着莹莹寒意,令人心惊胆颤。   房间内的响声,已惊动了秀秀,她一睁开眼,便看到有人要掐自已,慌忙一脚踢了过来,使得毫无准备的男子吃了一脚,发出一声痛。   秀秀已叫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啊,有刺客。”   这声音惊动了外面守夜的太监和王府的下人,还有守卫,很多人奔了过来……      第034章 休 妻   李若云的哥哥李若辰,没想到事情这么快便败露,当下面露凶光,朝云笑扑去。   云笑一声冷笑,抬起一脚迎了上去,李若辰眼看她一脚狠厉的踢了过来,身形一避让了开来,却不想,云笑一个旋转,另一只脚紧随而上踢了过来,带着一股劲风,直扑向李若辰的前胸。   李若辰,只不过是个执挎之弟,根本没有什么实质的功夫,因此哪里吃得了她的这一脚,一脚下去,扑通一声,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落到了窗前的琴台上,撞翻了琴台,发出咣当的一声响,房间外面的一批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小元和小昭两个太监,众人愕然的望着房间内。   只见云笑并未停下,而是一个起跃,落到了李若辰的身边,飞起一脚,再踢了过去,只踢得李若辰胸口气闷难受,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眼前发生的一切太快了,那些跟着李若辰过来的手下,早就吓傻了,扑通扑通的跪下来,磕头求饶。   “饶命啊,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   云笑一收腿,优雅的弹弹身上的亵衣,长发一甩,飘逸流敞,转身走回屏风后面,接下来的事情自有人会处理的。   云王府的守卫和下人,立刻蜂涌而上,抓了那几个家伙下去,顺带提着李若辰。   这里的事情已惊动了云王府的所有人。   主厅里,云墨冷沉着一张脸,望着大厅正中的几个刺客,一言不发。   下首分坐着云祯和云王妃李静岚,本来刺客夜闯王府,李静岚是不想理会的,甚至有小小的私心,巴不得那刺客能得手,杀了云笑那个傻子,这样若云就会回来陪她了。   不过等到刺客被带上来,她唬了一跳,看着昏迷不醒的李若辰,心疼不已的扑了过去,一把抱住自已的侄儿,朝着王府的守卫叫了起来:“是谁,是谁把若辰打成这样?”   守卫们面面相觑,谁也没说什么,厅里死一样的寂静,最后大家一起望向王爷,等着王爷发话。   “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守卫恭敬的回话:“禀王爷,这些人夜闯王府,试图刺杀皇后,被皇后打成了重伤。”   守卫的话音一落,云王妃李静岚陡的睁大眼睛,怒瞪着那守卫,怒吼起来:“你说什么,那傻子把若辰打成了重伤,又是她,今天我和她拼了。”   云王妃陡的放开了李若辰,站起身往外去。   高座在上首的云墨脸色一暗,黑瞳陡的收缩,冷冽异常,萧杀的话响起。   “站住。”   大厅寂静无声,云王妃停住身子,回望过来,灯光下,云墨刚毅的脸闪过冷漠,静幽幽的眸子,盛满了失望,定定的望着她,一字一顿的开口:“李静岚,你太叫本王失望了。”   “王爷,我?”   云王妃心内一颤,她从来没看过这样的云墨,那样冷漠,那样不带一丝的感情,以往他的眸中总是带着一抹愧疚,这让她有恃无恐,似乎很多事就是他欠着她的,而她却没有想过,这愧疚终有一日也会磨灭的,而她还有什么?李静岚一阵恐慌,身形轻颤,她害怕,她不安,像快要溺水而死的人一样,无助的望着上首的男人。   “王爷,我错了。”   云墨却冷沉的抬首,不再看她,黑瞳中是幽深如一汪枯井,再也没有一丝儿的波动。   “来人,送王妃和这几个人回李府去。”   此话一出,大厅里凉薄的冷气流窜过,众人只觉得心内一窒,呼吸困难,云王妃身子一软,缓缓的滑落到地上,眼泪一滴滴的落下。   一直坐着说话的云祯,蓦然心惊,他以为爹爹会生气是应该的,因为这件事摆明了是李府做的欠差,这整件事根本不怪笑儿,怎么算计到笑儿头上,若是今日笑儿不还手,只怕便遭了毒手。   可是他万没有想到,爹爹竟然如此气,要把娘送回李府,这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   “爹,”云祯站起身,走到娘的身边,扶着她,李静岚像绝处逢生的劲草,一把拉住云祯的手:“云祯,你爹最喜欢你了,你帮娘求求情,娘知道错了,娘以后不会再犯了,以后一定对笑儿好好的,你帮娘求求情吧。”   云祯望着这样可怜可恨的娘亲,一阵心痛,抬首望向上首:“爹。”   可惜云墨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掉转身望向大厅正面的一幅名贵的画作,执着的挥了挥手:“把王妃和其他的人送回李府去,明日休书会一并送到。”   “爹,”云祯心惊的叫,而李静岚是直接的昏了过去。   王府的守卫走了过来,恭敬的开口:“公子。”   “先把我娘带下去吧,”云祯无力的放开手,沉痛的起身,这一切倒底是为了什么啊,他温雅的脸庞上,亮眼的瞳仁中是迷茫的雾气。   王府的丫鬟,小心翼翼的把王妃扶了下去,其余的人把李若辰和他的几个手下带了出去。   大厅很寂静,父子二人站着,好久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云墨陡的转身,眼瞳无尽的沧伤,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心痛的望着云祯。   “祯儿,爹不能爱你娘,但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了。”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但是云祯已懂了,心中的痛不比爹爹少,原来爹对娘并不是没有一点的感情,那么多年的夫妻,还有了他这样的心爱的儿子,怎么会一点感情也没有呢。   爹之所以如此做,是为了保全娘的一条命,也许云家很快就会大祸临头了,到时候所有的人都只是死路一条,而爹只想让娘全身退出去。   “云祯。爹对不起你和笑儿,但我们身上流着云家人的血,就是死,我们也无可避免,但你娘不是,她是李家人,她可以全身而退,不是吗?”   “爹,”云祯不再说什么,窒息的气流漫延在厅里,夜无声的沉浸下去。   第二日,云笑才知道,昨夜的事,连云王妃都被牵连了,听说她已被送回了李家,这两日还会有休书送过去,对于这一点,她倒是很意外,爹爹为什么如此做呢?绝不可能单纯是因为昨夜的事,那么还有什么呢,难道是为了保全云王妃,云笑在寝室内踱来踱去的……      第035章 言而有信   云笑正纠结,该不该想个什么法子,缓和一下云王府内的僵局,可是自已现在是傻子,若是一开口,必然露馅,还真是左右为难啊。   秀秀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心的禀报:“娘娘,婉婉过来了。”   她没想到婉婉竟然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这种事换做另外一个人,只怕不会过来,因为得了五百两银子,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总比跟着别人做奴做婢的好吧,可是她竟然过来了,看来娘娘还真的有一套。   “让她进来吧。”   云笑一听婉婉过来了,便放开了云王妃的事。   秀秀转身出去,把婉婉领了进来,今日的婉婉着了一套半旧的女装,头发挽了一个髻,便成了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只是略显清瘦了些,脸庞上眼睛很大,此刻恭敬的给云笑施礼。   “婉婉见过主子。”   “起来吧,”云笑示意她起来。   婉婉应声而起,奉上采购来的药草:“主子,这个办好了。”   “嗯。”云笑点头,再一次满意于婉婉的办事能力,因为这药草中有很多含有毒素的草科植物,药房是不轻易出售的,除非出示了官府的凭证,否则根本很难买到,但是婉婉就是有办法做到,这一点让她很满意。   “没出什么问题吧。”   云笑示意秀秀把东西收起来,眼前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没事,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人不会跟银子过不去的。”   婉婉笑着打量寝室,瞳底是赞叹,不愧是云王府,果然奢华大气。   “嗯,现在你给我去做另外一件事,把那把打造出来银刀取回来,这是一千两的银票。”   “啊?”   秀秀叫了一声,娘娘是不是过于相信这丫头了,昨儿晚上的五百两,今天可是一千两啊,不由自主的开口:“娘娘,我和婉婉一起去吧。”   婉婉虽然很感动娘娘的信任,但也不希望别人多想,点头:“嗯,让她和我一起去取吧。”   “她还有别的事呢?”云笑掉头望向秀秀,这丫头的小心眼还真多啊,她之所以让婉婉去做这件事,就是因为相信她,既相信,就不会派人跟着她的。   “秀秀,现在你云禀报王爷,就说昨儿个,我救了一个丫头,她为了报恩,进府来侍候我。”   “是,”两个人同时应声,各自去做事。   云墨和云祯得了消息,两个人都不同意收留婉婉,眼下是什么当口,若这丫头是别人的暗探,他们可就麻烦了,那样更会害到笑儿的,所以云墨立刻沉下脸。   “不行,立刻把这丫头送走。”   “王爷,本来奴婢也想撵了那丫头走的,但是她很得娘娘的欢心,她若是一走,娘娘便闹个没完。”   “嗯,”云墨挑眉,没想到笑儿竟然会接受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真的是无心救了的人,还是别有用心靠近云王府的人呢?   “爹,要不然就留下她吧,我们留意着那丫头,若是她真的轻举妄动的话,我们杀无赦。”   云祯眼瞳一闪,便是诡谲的光芒。   秀秀头皮一麻,先前还以为这云公子性格温和,懦雅安逸呢,没想到也是一个腹黑的主,看来这云王府就没有一个平常的人,一个比一个狠。   云墨想着傻女儿,难得的坚持要一个丫头,既如此就由着她,不过没忘了叮咛秀秀。   “暂时先留着她吧,如若她有什么轻举妄动,你立刻过来禀报给我。”   “是,王爷。”   秀秀退了出来,唬得一声冷汗,风吹过,凉飕飕的,不过好在,自已把主子交代的任务办好了。   正厅里。   云墨周身的萧杀,一张刚毅的脸,冷魅如寒冰,幽深的黑瞳浮浮沉沉的望着云祯。   云祯柔和却坚定的开口:“爹,你还是把大权交出去吧,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   “可能吗?”   云墨苦笑,自已已经和太后娘娘提过几次了,太后先是以新皇年轻不懂事为由,慢慢的是希望他再坚持一段时间,最近直接是无视他的话,找别的理由搪塞了,他可以感受到太后和皇上势必要除掉云家了,所以才会坚持让他执掌大权,朝中已有一部分的朝臣反感他了,认为他霸着大权不放,意图不轨,其实这正是太后的目的吧。   “爹?”   “云祯,也许一开始爹就做错了。”   云墨疲倦的单手支着头,微闭眼睛,鬓边已生丝丝白发,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爹送休书给李府吗?”   昨儿个晚上,娘便被人送回了李府,想必她一定很痛苦,如果今天爹再送休书过去,只怕对娘是一份煎熬,生不如死啊,他相信,娘更愿意死守着爹爹,即便是死,也要一家人死在一起的,他知道娘的心中有多爱爹爹。   “嗯,我会派人送过去的,你出去吧。”   云祯看着这样的爹爹,心里很痛,却不知道说什么,皇权舞弊,如临深渊,他们又能改变得了什么,眼下是如何把这伤害降到最低了,他,云祯势必和爹爹站到一起……   玉轩,云笑听了秀秀的一字不漏的禀报,唇角挑起浅笑。   如若婉婉敢背叛她,不用爹爹和哥哥动手,她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第036章 回 宫(二更到)   婉婉取回了手术刀,不愧是锦仁堂的大师傅,制作精良,一点暇疵都没有,刀光闪过,寒气四溢。   云笑轻轻的触摸着这件得来不易的东西,心里轻喃,宝贝,以后你可就是我的了,我们一起合作吧。   房间里很安静,主子不说话,婉婉和秀秀等不敢随便开口。   这时候门外有急切的声音中响起来:“小姐,宫里来人了?”   “嗯,”云笑一挑眉,唇角勾出冷笑,来得好快啊,收起了手术刀,望着走进来的巧儿,巧儿的小脸上布着担忧,她以为小姐可以留在府里的,谁会想到才回来两天,宫里便来人了。   “王爷让你过去呢?”   巧儿伸出手来扶着云笑,眸中已是泪光点点,小声的开口:“小姐,你带了我去吧,我会好好服侍你。”   云笑侧首望着这丫头,小小的身子骨能承受得了宫中阴谋诡计吗?带着她,只不过让敌人更多了一些可利用的资源罢了。   一行人,出了玉轩,往前面而来。   云王府的正厅上,云墨脸色阴骜的端坐在上首,下首坐着云祯和宫里的大太监林安,这林安仍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是以云墨即便生气,也隐忍着,只是脸色已相当的难看。   “林公公奉了太后的懿旨来接笑儿回宫,可是笑儿被打的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林公公笑了一声,小心的开口:“云王爷不必生气,此事太后已查出端睨,仍是一名良媛所为,她已经招供了,说因为嫉妒皇后霸占着后位,所以乘没人的时候,对皇后动了手脚,太后已把她囚于冷宫之中,背后的娘家人,一应罢官,下入大牢,太后说此事交于云王爷来定罪。”   林安的话一落,云墨的脸色瞬间青黑,太后这么做,分明是把他拱到浪口之上,现在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只怕也逃脱不了这嗜杀的名声了。   云祯的眸底更是泛出如水的寒气,一声不吭,那林安小心的打量着云墨和云祯的表情,希望看出一些端睨,不过除了云王爷脸色难看之外,云祯倒是没什么表示。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下人的的通报。   “皇后娘娘驾到。”   林安虽然是宫中的当红太监,不过对于这个皇后倒有些惧怕,因为听说皇后现在发起疯劲来,可是六亲不认的,他还是小心点,连德妃吃了亏都无处可诉,何况他一介太监。   厅里,林安领着几个小太监,恭敬的给走进来的女人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云笑并不理会林安,这太监她是认识的,仍是太后身边的人。   一看到他,便想起宫中那些做作恶心的人,她才懒得理会他们。   云笑径直走到云祯的身边,先前林公公坐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看也不看林公公,不过这林安一点不生气,因为皇后仍是傻子,他一个好人,怎能同傻子计较呢,这不是降低了自已格调,说明他也傻吗?所以他呵呵的笑着直起身子,望着上首的云王爷,等着他的话。   “王爷,你看这?”   “好,既然太后降了懿旨,让笑儿回宫,本王不好说什么,但是如若笑儿再受到委屈,那时候就别怪本王阻止这件事了。”   云墨铮铮冷语响起,林安瞳仁一闪而逝的隐怒,不过神色可不敢有半点的大意:“王爷放心吧,奴才一定会把王爷的话禀报给太后娘娘的。”   云墨不再看林安的脸,而是掉头望向一侧的云笑:“笑儿,你随着林公公进宫,再过些日子,爹爹会进宫探望你的。”   他此言是给林安一个警告,别以为他不在宫中,就不知道笑儿的情况,他会定期进宫去检查的,如若再发生这样的事,他绝不会善巴干休的。   云笑安静的点头,云墨松了一口气,倒是她身侧的云祯有些不舍,伸出手拉过云笑。   “笑儿。”   云笑甜甜的笑着,可爱俏丽,这一次进宫,她不会轻易的让那些害她的人得手的,谁若是再来惹她,唇角的笑越发的灿烂,眸底却是一片煞气。   云王爷领着云王府的一干下人,亲自把女儿送上府门外的豪华辇车,目送着华丽的车辇缓缓的离去,不由得心痛莫名,云祯立在他的身后,轻盈的开口:“爹爹,接下来,你该卸下身上的权了。”   “嗯,”云墨点头,抬头望着天,虽然是初冬,可是阳光依然刺眼,只怕即下来的路不会平坦……   皇后回宫了。   这消息瞬间传遍了后宫,人人警戒,听说皇后上次受伤了,是良媛温碧容动的手脚,现在被关在冷宫里等候发落,连背后的温家人也被罢了官免了职,可见这摄政王的手段是何其的厉害,为了一个傻子竟然惩罚了这么多人,以后大家还是小心一点。   金华宫又新添了十名宫人,四名太监,六名宫女,比之先前热闹了很多。   云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一目了然,太后此着,一方面做样子给爹看,另一方面监视着她。   不过这些太监和宫女不敢随意进出内殿,人人都知道皇后厉害,没有秀秀和小荷的召唤,他们只在外殿候着,做些粗活杂役,还有跑跑腿,守守宫门。   是夜。   皎月璀璨,轻辉洒落整座皇宫,好似罩了一层薄纱。   金华宫的寝宫内亮着宫灯,灯下有人正在鼓捣东西,婉婉彻了茶过来,立在一边,看娘娘忙忙碌碌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子,忙放下茶盎,拿了锦帕给主子擦汗。   “娘娘,你干什么呢?息会儿吧。”   云笑抬头,给了婉婉一个笑脸,并未多说什么,她正在研制毒药,这宫中只怕多的是别有用心的人,她总要准备一些东西防奋着。   “你累了去休息吧,我还要做会儿呢?”   婉婉忍不住笑起来,主子有时候真的小孩子气,哪有做主子的没睡,奴婢的倒是睡了,一屁股坐在云笑身侧的凳子上:“有没有我能帮忙的事。”   “嗯,”云笑抬首点头:“来,把这个捣碎了,挤出汁来。”   婉婉不再说什么,两个人一起动手做事,寝宫内,夜风吹过,满殿的药香。   寂静的暗夜中,时间如水般沉浸过去,两个人都有些累了,伸了伸懒腰,动手收拾桌上的东西,忽然寝宫外面响起了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这一声诺,在寂静的夜里,如点燃的爆竹,劈咧叭啦的炸出一团火来,云笑错愕之极,这半夜三更的,皇帝过来干什么?眼瞳慢慢的暗了下去……      第037章 怒打皇上   珠莲生响,一道高大明黄的身影,踏着一室的华光走了进来。   步伐有些凌乱,后面紧跟着的两个太监,担心的提醒着:“皇上,你小心些啊?”   这好心的提醒,没有得到相应的对待,反而迎来了一声咆哮,外加一脚踢了过去,如雷的声音炸开:“滚。”   灯火之下,燃光之上,几个太监唬得连连往后退,那被踢中的小太监更是连滚带爬的跟了出去。   云笑抬眸,深深的凝望过去,悄然的挥手,婉婉得令,欲言又止,最后缓缓的起身退了出去。   诺大的宫殿里,药香飘逸,一人狂暴好似怒狮,一人安静逸雅,好似夜色下的优昙,说不清的迷人,昙花一现,惊人的美丽。   上官曜的雷霆之怒,瞬间消失了二分,不过随即想起自已来的目的,怒火再次炽热,走前两步,指着安静一言不发的云笑。   “你个傻子,竟然还回来。”   云笑墨瞳闪烁,心内了然,原来这皇帝是愤怒她回来了,不由得叹息,她不回来,他们会治云家的罪,这回来他又怪罪,做人可真难哪。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笑得越发的纯美,她倒要看看他能耐她何?   莹光之中,她笑得象夏花般好看,那上扬的唇角,璨然的弧线,眼睛晶亮得好似苍穹中最亮的星星。   上官曜看得心内一窒,没来由的感到口感舌燥,再次趋前一步,疑惑的晃了一下脑袋,迷迷糊糊的想着,这哪里是那个傻子,分明是一个美人啊,一个镜花晓月般的女子,眉眼如画,甜美可人。   “你是谁?”   上官曜忍不住开口低喃,说话间,酒味扑面而来,浸透在空气中,云笑莞尔一笑,原来他醉了,这真是太好了,寝宫之内没有人,即便她做出些什么,说出些什么,有谁知呢?   “皇上,我是女神啊。”   “女神?”   上官曜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激动,睁大了眼睛盯着云笑,似乎怕自已一眨眼这女神便消失不见了。   喝醉酒了的上官曜倒少了平日的阴沉,玉丝拂面,俊逸不凡,那张立体的五官上,眉似纤柳,桃眸微眯,丝丝魅惑人心的酒醇之意晕染在整个瞳仁之中,滑腻如绸的肌肤上,晕染出桃花一样的妖红……   即便不待见他,云笑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这男人确实够俊,又有权势,难怪那些女人前赴后继的进宫来。   不过虽然他此刻看上去温然无害,但真正的他,只不过是一个阴沉嗜血的家伙,云王府可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不除不快啊。   云笑正在思索,那高大的身影陡的欺身而近,美酒的气味罩在鼻端间,一只大手握着她的肩,即使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烧灼,滚烫炎热。   云笑一时反应不过来,眨巴着眼睛,望着那挨近自已身子的男人,他想干什么?   一念刚落,上官曜竟然俯身而下,打算亲住她,瞬间,云笑觉醒,这男人竟然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眼瞳变冷,陡的一伸手,推开了上官曜,一拳打在了上官曜的前胸,喝醉了酒的上官曜,并没有多大的反击能力,是以跄踉了两步,稳住身子,怒意染上眼瞳,指着云笑,冷喝。   “大胆,你竟然敢动手打朕,女神又怎么样?只要朕想要,没有什么得不到的,这天下都是朕的,何况是一个女神,你若胆敢抗旨不遵,只有死。”   这男人口无忌掸,彻底的惹恼了云笑,脸上的笑意更深,只是眼底,却冰寒一片。   好啊,不就是一皇上吗?动不动就威胁别人,今儿个让你看看,也有人不受你的威胁。   云笑唇角勾出冷邪的笑,身子一跃,素手扯过一边的纱帐,扬起,如一张玉色大网,层层的包裹住上官曜,而她,已欺身上前,一脚踢翻这个自大狂傲的家伙,种猪男,连个傻子都不放过的家伙,叫你想占我的便宜,整个人高高的跃起,一屁股坐在上官曜的身上,只听身下,发出一声闷哼,而她毫不犹豫的扬起了手,对准上官曜的脸打了下去。   让你狂,让你傲,动不动就是死啊,活的,今儿个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云笑对准上官曜左右开弓,反正这人醉了,无丝毫的还手能力,正是她下手的最好时机,若是平时,只怕她连他的身子都挨近不了。   先开始这男人还在挣扎,后来竟一动不动了,云笑赶紧松了手,不会被打死了吧,她,如果真的把一朝皇上给打死了,只怕死得会更惨,即便她傻,也没用,连云王府也一个别想逃过去。   薄纱撩起,露出一张青痕斑斑的脸来,这张脸再也没有了先前的俊逸,惨不忍睹,此刻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云笑伸出一只手拭探了一下,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个男人昏了过去,或者是醉得睡着了。   看着他此刻的一张脸,不由得心情舒畅,她就是故意打他脸的,看他明儿个如何解释这布着青颜的脸。   她的下手并不重,只是点到为止,如若真是用足力气的打下去,只怕这男人早一命呼呜了。   眼下还是想想怎么蒙混过关吧,云笑一念落,一伸手果断的扯乱自已的墨发,连带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烂了一些,顺势坐在地上,一切准备就诸,陡的发出一声惊人的嚎叫。   夜色中。这声音石破惊天,如雷霆过耳。   寝宫之外的太监和宫女皆心惊胆颤,站在最前面的婉婉立刻紧张的叫起来。   “天哪,不会出什么事吧?”   当先一步冲了进来,身后的一批太监和宫女相视一眼,赶紧跟着婉婉的身后冲了进来。   只见诺大的寝宫之内,皇上一脸惨状的睡在地上,而皇后娘娘一边哭,一边拉扯身上的衣服。   众人的第一眼之后,很快得出一个结论,皇上想强上了皇后娘娘,被娘娘打了。   天哪,这叫啥事啊,后宫佳丽无数,皇上怎么对一个傻子动了心,还想强上,众人既同情皇上,又心底小小的鄙视他,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这主子还真让人不敢苟同。   上官曜的贴身太监小亭子,早三步并着两步冲到了皇上的身边,紧张的扶着皇上。   “皇上,你怎么了?皇上?”   这边,婉婉扑到云笑的身边,嚎哭了起来:“娘娘,你怎么了?不会被皇上给侵犯吧,娘娘啊,我可怜的娘娘啊,你咋这么命苦呢,本来就傻了,竟然还遇到这种事啊,你说你活着容易吗?娘娘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空荡的寝宫之内,众人只觉毛骨悚然,这宫婢可真够能嚎的,嚎得大家全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就是云笑也忘了去配合她了,眨巴着一双眼睛,这丫头可真能演啊,都快惊天地泣鬼神了,演技一流,要是活在二十一世纪,准是个当红的艺人……      第038章 嗜杀   上官曜被太监们带回景福宫了,宣医就诊自不必说,这里。   云笑不紧不慢的起身,姿态优雅的整理自已的衣装,悠然的望着仍跪在地上的丫头:“婉婉,我发现你真能入戏啊。”   说完自个笑起来,寝宫另一边的秀秀和小荷两个人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小元和小昭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几个本来不当值,只是寝宫内的动静太大,所以惊动了,都过来了。   皇后竟然把皇上给打了,几个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虽然眼下皇后傻,可是如若皇后不傻的事传出去,只怕这些人没一个活命的。   “娘娘,”轻颤颤的声音在夜色下,分外的绝望……   婉婉却和他们不一样,从地上一跃而起,笑得开心:“让娘娘满意,是奴婢的责任。”   她的话一落,身后扑通扑通两声,秀秀和小荷两个人直接昏了过去,被婉婉气晕了。   云笑挥了挥手,示意小元和小昭:“把这两女人弄下去吧,真是胆小啊。”   小元和小昭无语,是她们太过离奇,不是别人胆小,本来有一个娘娘就够让人心惊胆颤的了,现在竟然又多了一个婉婉,小元和小昭真想把这女人直接打包了送出去,这后宫,只怕不得安宁了啊,不过哪里敢多说一个字,一人一个架着两个宫婢下去了。   婉婉还不知道自已惹出来的事,一脸的莫名其妙:“她们胆子可真小,就这样吓晕了。”   云笑笑望着婉婉。   “你不怕吗?”   婉婉认真的想了一下,诚实的开口:“怕,现在才开始。”   是的,婉婉的个性冲动,一时之间只怕改不过来,她是先做了再说的个性,这次挑上的可是皇上,那个一句话便可要人性命的家伙,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有点害怕,背上凉飕飕的冒出一层的冷汗,担忧的开口。   “娘娘,那家伙不会真的杀了我们吧。”   “现在才害怕,是不是有点晚了。”   云笑笑得开心,她可以肯定,这次的事,上官曜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因为是他有错在先,谁让他半夜闯进金华宫,夜图对皇后不轨呢,相信这事会由太监的嘴落到他的耳朵里,如若他真的计较,只怕会被天下人传得不堪,而且现在还不是动云王府的时候。   “娘娘,”婉婉嘟起了嘴,很委屈,她可都是为了主子,一看到她那样,她就顺势演了下去。   “好了,没事了,休息吧,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嗯,”婉婉放心了,咧嘴笑,想到鼻青脸肿的皇帝,这笑无论如何止不住了……   第二日,景福宫。   上官曜一睁开眼,便觉得头疼身上疼,连带的脸颊都有一抹疼痛。   身子未动,眼瞳闪过困惑,他这是怎么了,纵欲过度吗?从来没有过的事啊,思绪慢慢的清明,昨儿晚上,想到那傻子又回到宫中来了,他心情郁闷,便多喝了两杯酒,那宫廷专用的花酿,可是极易醉的,他似乎喝多了,后来去找了那个傻子,再往后的事便记不清楚了,现在是什么状况?   上官曜动了一下,牵扯到脸颊,忍不住的蹙紧眉。   床上的动静,惊动了一直守着的太监小亭子,赶紧恭敬的趋身上前,他昨儿个晚上,一宿未合眼,守在床前了,别的小太监守着,他不放心,怕皇上需要点什么,此刻一听皇上醒了,紧张的追问。   “皇上,你醒了?”   上官曜翻身坐起来,不自觉的伸手触摸自已的脸,白色的亵衣滑落,露出一小截莹白的肌肤,只见那肌肤之上,此时遍布着青色的斑痕,难以置信的睁大眼,不会是眼花了吧,再认真的看过去,一点没错,他的身上竟然有伤痕,先前的疼痛,并不是纵欲的原因,而是身上的伤痕所致。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嗜杀瞬间染上眼瞳,周身的寒意,好似万年不化的冰潭。   “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曜指着自已的手臂,冷冷的怒视着贴身太监小亭子。   小亭子唬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下来,轻颤着开口:“这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上官曜怒问,想到脸颊的疼痛,不由得再次吸气,这脸上不会也有伤痕吧,是什么人竟然敢对他动手,眼瞳罩上雷霆之怒,沉声喝令:“去,把铜镜递过来。”   “是,皇上。”   小亭子侧身一挥手,立在屏风边的小太监飞快的奉上铜镜,一动也不敢动,赶紧跪下。   上官曜接了铜镜在手,只一眼,便气得想砍人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面容,此刻两处清晰可见的青痕,一处在眼睑下方,一处在下巴上,此刻那两处青痕正张牙舞爪的嘲讽着他,他一代帝皇竟然被人打了,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上官曜再也忍受不住,啪的一声,把铜镜甩了出去。   “说,这是怎么回事,昨儿晚上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字不漏的禀报给朕。”   寒气笼罩在寝宫之中,小亭子抖索了一下,哪里还敢迟疑,小心翼翼的禀报。   “昨儿个晚上,皇上喝了酒,去金华宫找皇后娘娘,摒退了左右,皇上意图对皇后,对皇后?”这个地方,小亭子不知道如何开口,总觉得怎么说都不妥,但是上官曜已明白那意示了,眼神陡的一暗,自已真的那么不堪吗?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了,竟然看中一个傻子了,低首望着床边的小亭子,只见这奴才一脸的隐忍,似乎倒同情皇后了,不由得更怒。   “接着往下说,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皇后一怒之下,打了皇上,奴才等进去之后,便见到皇后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而皇上被皇后娘娘打昏了。”   “那傻子竟敢打我?”冷铮不带一点温度的声音幽幽好似来自地狱。   床榻上男人的脸更是狠戾嗜血,眼瞳闪过毁天灭地的光华,好你的傻子,竟然敢打朕,这一次朕要杀了你……      第039章 (二更到)   长信宫,太后娘娘难以置信的睁大桃花眼眸,莹莹冷光流窜,紧抿的唇显得她极为愤怒,久久的没发一言,大殿静谧一片。   太监和宫女连喘气都不敢重,小心翼翼的垂首候着。   好半天才听到一声冷语:“林安,你说皇上被打了。”   林安用力的点头,一大早这件事便在宫中传遍了,不过都是隐晦的,大家谁敢说皇上的事啊。   “皇上想宠幸那傻子?”太后眯起眼瞳,说到这一点,她再次火起,先前是愤怒那傻子竟然敢打皇上,现在是气闷自已的儿子,什么人不好要,竟然想宠那傻子,如若他不去招惹她,那傻子总不至于无缘无故的打他吧,如此看来,两个人都有错。   “当时的情况似乎如此。”   林安也百般不解,皇上仍人中龙凤,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傻子呢,现在的宫中可是有很多美人的,那些未被宠幸的良媛美人,莫不是伸长了脖劲的等候着,可是皇上竟然去宠幸那个傻子,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林安聪明的不表现出来,皇上再怎么样,也是太后娘娘的亲儿子,挨打了,最心疼的一定是太后娘娘。   “皇上怎么会让那个傻子得手了呢?”   太后隐忍的蹙起了细长的凤眉,纤指轻揉脑门,显得很疼,昨儿个刚把那傻子接回来,便发生这种事,皇儿一定想吓唬那傻子,他从头到尾都十分讨厌那傻子的。   “今儿个早朝,皇上去了吗?”   “没,听说没上早朝,”林安再次禀报,太后沉默下去,思索眼下的事情,只怕皇上会动到那傻子头上,可是现在一动,云王府便成了弱势,东秦的百姓会认为她们欺人太甚,皇室在大家的心中,便降低了威信,所以眼下还不宜生出任何变故来,但是那个傻子竟然敢打她的皇儿,这笔帐她是记下了,太后眼瞳中一闪而过的狠厉。   大殿门外,响起太监的声音。   “皇上驾到。”   明黄的身影从殿门外走了进来,头上的华冠灼灼生辉,那华冠之外,垂挂着一排金色的华珠,遮盖住了皇上的脸颊,不过那青痕还是隐隐可见,上官曜本来想下旨处死了那傻子,但最后还是没有自做主张,过来禀明母后,他不想惹得母后不开心。   “儿臣见过母后。”   “曜儿,过来哀家这边坐了。”   太后招手,示意上官曜坐过去。   上官曜近前,坐在太后娘娘身边,黑色的瞳仁注满了狂风暴雨,他只是过来知会母后一声,绝不会让那个傻子好过的。   太后一伸手撩起上官曜脸上的金色华珠,俊逸的脸上,布着两处青痕,桃花一样漂亮的眼瞳中瞬间染起怒火。   “可恶的傻子,竟然敢打我皇儿,哀家不会放过她的。”   上官曜听了太后的话,心口窝着的怒气松驰了一些,冷酷的开口:“母后,朕是来禀报母后一声,即刻下旨处死那傻子的,竟然胆敢欧打朕,这可是灭九族的罪,云家,必死。”   “不可,皇儿。”   太后陡的出声阻止,她没想到皇上竟然想借这一次的机会除掉云家,这怎么可以,别忘了皇后仍是傻子,如若借着这件事除掉云家,只怕西凉和南晋便会借着这件事,在东秦造出一股火来,到时候天下人即不对东秦的皇室失去信心,江湖帮派一定会群起,天下必乱。   “曜儿,万万不可,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你别忘了,是你夜闯了金华宫,还意图对皇后,对皇后动手,皇后仍是傻子,打了你,原也是你理亏,你让天下人如何站在你的这一边,你若动了云王府,这朝中大臣,即不是寒心。”   “母后,为何你一再的容忍他,没有了云墨,难道东秦就不行了,别忘了,还有朕,还有朕,这一次朕不会放过云家的。”   上官曜陡的站起了身,眼瞳嗜血的杀气,周身的寒潭锋芒,定定的罩住太后娘娘。   太后凤眸一眯,唇角一勾,浅浅的笑着:“曜儿,母后的话你不听了吗?母后是为你好,你不会忘记当初发的誓了吧。”   太后一言落,先前还气势汹汹的上官曜,瞬间安静下来,寒气退去,乌瞳中是郁结,迷离,还有一闪而逝的犀利,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已的母后。   “母后难道不心疼自个的儿子。”   “曜儿,你别惹那个女人,哀家答应你,等到时机一到,哀家一定让你亲手处置了那个女人,到时候,就算千刀万剐,哀家也不会阻止你,但不是现在。”   太后伸手拉下上官曜,手指上传来的是冰凉的气息,她知道曜儿受委屈了,可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日后他便会明白了。   “母后。”   上官曜低下头,一只手被太后握着,可是他感受不到那真心的爱,相反的是一抹囚禁的窒息,难道他真的要一辈子活在母后枷锁之中,她名为了自已,难道不是为了高高在上的皇权吗?   上官曜的另一只手,握在袖袍之下,有力而沁凉。   “好了,这事你也有不对,后宫多少美人,怎么偏偏想宠幸那个傻子呢,如果宫里的这么些人,还不能让你满意,你可以下旨,再选些秀女进来。”   “母后,朕累了,想回景福宫休息了。”   上官曜不想再多说什么,放开太后的手,站起了身子告安。   太后抬首定定的望着他,知道一时间他的心里放不开,也不勉强他,挥了挥手,目送着他高大俊挺的身影离去,那背影虽傲挺,却多了几缕苍凉寒薄之意,太后手指一握,心里并不好受,忍不住叫出声:“皇儿。”   上官曜回首遥望,大殿上的女人,美艳如花,即便过来多少年了,她依旧光彩照人,同样的野心勃勃,否则?   “母后是爱你的,曜儿。”   “谢母后,”上官曜踩着金光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冷寒的背影,太后轻颤着靠近背后的凤椅……   上官曜坐软轿回景福宫,想着刚才母后的话,心里很凉,眼瞳幽深似古井,忽的闪过锐利的寒芒,既然母后发了话,他不能明着来,难道还不能暗着来吗?   意念一起,朝着轿外开口:“摆驾昭阳宫。”   “是,皇上,”大太监小亭子的声音响起,恭敬的一挥手,抬软轿的小太监立刻掉头,轿子往昭阳宫而去,那里是德妃娘娘的地方。      第040章 各怀心计   昭阳宫。   一大早便弥漫着一股冷寒之气,宫女和太监小心翼翼的做着事,一句话也不敢说。   德妃夜素雪美丽的脸上布着霜降,微靠在凤椅上,听了下首太监的禀报,没说一句话,微微睑上双眸,压抑着心头的怒火。   一柱香的功夫,才开口:“皇上真的想宠幸那傻子吗?”   “奴才虽没有亲眼看到,但听说昨儿晚上,皇后娘娘衣衫不整,哭得很伤心,后来一怒了打了皇上。”   说话的小太监,仍是德妃夜素雪的人。   德妃夜素雪,并不是无知的女人,这宫中每个角落,都有她安插的人手,她背后的娘家,虽然不是当朝的丞相,可却掌管了兵部,天下的兵权皆在夜家的手中,所以宫中很多人都唯她是命,认定了她一定会成为东秦的皇后,所以甘愿为她卖命。   “好了,下去吧。”   夜素雪心烦的挥手,想到皇上挨打了,不由心内冷哼。   活该,自找的。   这宫中多少佳丽,他什么人不好宠幸,竟然想去宠幸那个傻子,傻子又怎么会懂男女情爱之事,所以被打也是他该受的。   小太监退了出去,大殿安静下来,德妃身侧的贴身婢女月梅担忧的看了主子一眼。   “娘娘。”   月梅仍是夜家的人,从小就伺候着夜素雪,两个人的感情极好,情同姐妹,所以夜素雪进宫后,月梅也进了宫,诺大的后宫中,人人都知道月梅等于德妃娘娘,所以她在昭阳宫就是半个主子。   “月梅,我没事,从当初进宫来,我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会想去碰那个傻子,不管碰谁,都没有此刻的难受,不是因为他的宠幸,而是因为他的卑鄙,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   “娘娘,别想了。”   月梅即会不知道自家主子的郁闷,皇上在主子心目中一直是狂妄霸气的形像,人中龙凤,天子骄子,可是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竟然相中了一个傻子,还挨了打,现在恐怕不是娘娘一个人的事,这诺大的后宫中,每个人都心里难受。   “月梅,你试过吃了一个苍蝇,又吐不出来的感觉吗?”   夜素雪忽然抬起亮眸,定定的望着月梅,月梅叹了一口气,走到她的身边,给她揉捏肩膀:“娘娘,这话千万别说第二次,你在奴婢面前说过就行了,还有别说什么苍蝇了,皇上还是那个人,至于昨儿晚上的事,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不是说了吗?皇上喝醉了,说不定把皇后当成了什么别的娘娘。”   月梅果然玲珑,一番话下来,夜素雪心头好受多了,而且直觉上认为这话没错,皇上怎么会宠幸那个傻子呢,一定是喝醉了酒,把傻子当成她们这些人中的某一个了。   “嗯,月梅果然伶俐,不愧是我们夜府的人。”   “谢娘娘夸奖,”   两个人正说着话,大殿外忽然响起了太监的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夜素雪和月梅两个人相视一眼,皇上过来干什么,他已经好久没到昭阳宫来了,月梅反应过来。   “娘娘,还不迎驾。”   “嗯,”夜素雪回过神,领着月梅迎了上去。   殿门外走进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明黄的绣飞龙的锦袍,头上明晃晃的金冠,粒粒细小闪光的华珠垂挂着,遮盖住了他的一张脸,隐约可见他摄人幽深的双瞳。   “妾身见过皇上,”夜素雪盈盈如水的参拜,脸上是温婉的笑意,一贯的柔情似水。   上官曜手一伸扶起了夜素雪:“素雪起来吧。”   说完并未放开夜素雪的手,而是牵着她,两个人一起往大殿侧首走去,夜素雪看着这样子的皇上,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皇上什么时候如此疼惜她了。   月梅一挥手,大殿内的太监和宫女缓缓鱼贯的退了出去。   一殿的寂静,夜素雪和上官曜一起坐到大殿一角的榻椅上。   “皇上怎么过来了,今儿个没早朝吗?”   夜素雪挑眉问,其实心知肚明,皇上是被人打了,怕朝中的大臣瞧出端睨,所以今儿个没上早朝,不过有些事即便知道,也不能让人看出来,否则就会招人厌恶。   上官曜瞳底飞快闪过戾气,很快恢复如常,伸出手搂过夜素雪的身子,温润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朕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没上早朝,给母后请安的时候,顺便来看看素雪,难道素雪不想朕来吗?”   夜素雪立刻笑了起来,欢欣不已:“皇上说什么呢?妾身真是感恩不已,皇上能想到妾身,是妾身的荣幸。”   夜素雪柔柔的话,好似春风般的撩过上官曜的心房,他一早上的戾气,总算化解了一些。   “如此温柔的素雪,又娴良贤慧,这后宫之主,舍你其谁啊。”   上官曜黑瞳闪过光芒,他的话使得夜素雪好似在暗夜中看到了一丝的曙光,整个人很激动,脸颊泛起晕红。   “皇上这话是?”   上官曜接着开口:“可惜宫中有个傻子,若不是那傻子,朕早就封素雪为皇后了。”   瞬间,夜素雪心底的希望破灭,是啊,宫中还有个傻后,若不废了她,又即会封她为皇后,可是姑母竟然不准她动她,难道只能看着那个傻子一直霸占着后位,夜素雪瞳仁泛出一丝冷光。   上官曜唇角闪出隐晦的笑意,女人啊,可真是贪慕虚荣啊。   “皇上,母后竟然不准动她,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占着后位。”   夜素雪聪明的不提到昨儿个晚上的事,皇上脸上隐约可见的伤痕,证明太监的禀报不虚,如若自已有意提起来,只怕皇上会怀疑到她的头上,一个小小的妃嫔竟然对皇上的踪影了如指掌,如若他知道她的心计,只怕这后位和她无缘了,即不便宜了贤妃那个贱女人。   “素雪本是个聪明人,难道连这点主意都没有了?”   上官曜点到为止,没有再往下说,他相信夜素雪会明白的,而他只不过提点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夜素雪睑眉,偎在上官曜的怀中,眼瞳飞快的闪过华光,皇上的意思是,她可以动她?既如此,她可算有恃无恐了,姑母再厉害,只不过是个太后,而皇上才是东秦的第一人。   “皇上,妾身明白了,”娇软的声音漫弥在大殿上,两个人各怀心思,却柔情蜜意……      第041章隐藏的风雨   昭阳宫,皇上一走,夜素雪便召来了自已的心腹丫头月梅。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月梅看主子似乎很高兴,激动不已,不由关心的询问。   夜素雪压抑了一下心头的兴奋,慢慢的望着月梅:“皇上想动那个傻子。”   “动皇后?”月梅眨了一下眼睛,皇上想动皇后,为何要告诉娘娘。   “主子,皇上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种事,莫不是让娘娘?”后面月梅没有说,不过眼睛已睁得极大,月梅是不赞成自已的主子做这种事的,皇后现在不比从前了,为人极端的疯狂,上次娘娘吃的亏还不够吗?再去惹她,只怕还是没有好果子吃,而且太后已发下话了,如果再有人动她,就要把人挫骨扬灰了。   夜雪没说话,微点了点头。   “娘娘,此事万万不可,太后娘娘已下了懿旨,你这样做,无疑和她做对,太后可是个重脸面之人,如若这种事传到她的耳朵里,只怕娘娘没有好果子吃,而且皇上想动皇后有的是法子,为什么要借娘娘的手。”   月梅的劝告,夜素雪根本没放在耳朵里,她现在满心都是如何对付那傻后,但是这一次她不会那么鲁莽了,冒然的去找她的碴,只会引起太后的注意。   “月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这一次我不会那么冲动了,你帮我想个办法。”   夜素雪主意一定,月梅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得噤声,垂首为主子想办法,既然主子要做,务必要做得最好,不能让太后知道这件事,所以,月梅的瞳仁一闪。   “娘娘,我知道一个人,这个人以前托过奴婢的关系,想到昭阳宫来侍候娘娘,奴婢先私下向她打探一下,皇后的情况。”   “好,果然是月梅。”   夜素雪开心的笑,挥手示意月梅去办这件事,月梅应声走了出去,殿门前忍不住回首望向金碧辉煌的大殿,这真妥当吗?她总觉得心头不安,本来她们夜府和云王府关系就紧张,如果再搞出什么,只怕两府会彻底绝裂,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金华宫内。   偏殿,云笑正在用膳,边上候着婉婉和秀秀。   两个丫头望着吃得正欢的皇后娘娘,想着昨儿个晚上发生的事,彼此相视了一眼,欲言又止,皇后昨儿晚上倒底有没有被皇上侵犯呢,看上去一点不像,如若娘娘没有被侵犯,又是为何呢?   婉婉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笑眯眯的开口。   “娘娘,昨儿晚上?”   “怎么了?”一提到这个话题,云笑的心情突然郁闷了起来,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想侵犯她,她就忍不住一阵恶心,那样一个触碰了无数女人的男子,竟然还想亲她,别说亲,光用想的,自已便觉得很脏了,怎么可能让他亲到,如若不是他惹到她,她是不会公开挑衅他的,但如果他惹她,就算是皇上,她也一样打,至于最后面那不堪的画面,只不过让自已安然脱身而已。   婉婉看着前一秒种还开心的主子,这一刻听到自已的话,脸色便有些难看,不由担心。   “难道娘娘真的被皇上侵犯了。”   她的话音一落,边上的秀秀立刻剜了她一眼,走过来恭敬的开口:“婉婉,那不叫侵犯,那叫宠幸,皇后仍皇上的妃子,皇上宠幸后妃是理所当然的,怎么能叫侵犯呢?”   婉婉白了秀秀一眼,不满的开口:“可是娘娘是个傻子,皇上那么做,是不是有点不道德了?”   云笑听着她们两个人的话,唇角一勾,浮起凉凉的笑:“你们两个是不是很闲。”   婉婉和秀秀一听那阴暗的口气,立刻咧嘴笑:“娘娘,奴婢们知错了。”   “嗯,”云笑点头,难得的并没有为难她们,挑了一下眉,奇怪的开口:“小荷呢,怎么一大早便不见她人影儿?”   “她好像身子骨有点不舒服,多躺了一会儿,娘娘要找她吗?奴婢去叫她。”   秀秀恭敬的问,云笑摇头,对于小荷,她总觉得这丫头留不得,她心地狠毒,而且贪慕虚荣,自已不傻的事,若是由着她传出去,只怕瞬息风云,云府会躲不过这一劫,还要连累自已和身边这些知情的人。   云笑眼神深幽,婉婉和秀秀两个人不敢再说什么,主子似乎有心思?   “秀秀,你暗中派小元和小昭,留意昭阳宫的动静,有什么情况来报我。”   云笑出声,秀秀怔了一下,娘娘留意昭阳宫的动静干什么,虽然疑惑,但聪明的什么都没问,娘娘聪慧绝顶,想事情自然先一步想到别人的前面,她这样做,必然是有原因的,应声退了出去。   偏殿内,只有婉婉一个人。   婉婉知道主子一定有话要对她说,忙趋身近前,小声的开口:“娘娘。”   “你给我留意小荷的动静,这丫头只怕会坏事,如若我不傻的事,传出去,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云王府也会遭到杀戳。”   婉婉知道此事的重要性,立刻点头。   “我知道了。”   云笑抬首望着婉婉,这丫头机灵又胆大,她办事自已倒是放心的,只是想到她跟着自已,如若有什么不测,即不是自已欠她了,不由得缓声的开口。   “婉婉,后悔跟我进宫来吗?只怕接下来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你害怕吗?”   婉婉立刻豪爽的拍胸口,很有江湖义气的开口:“娘娘说什么呢?这是婉婉自已的选择,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婉婉都相信娘娘,我们并肩作战。”   云笑一看到婉婉拍胸口,心情没来由的变好,伸出手拉过婉婉。   “婉婉,别拍了,这动作不雅,而且你已经够平了,再拍不是没有了。”   婉婉立刻不依的抗议:“娘娘,你又笑话人家。”   云笑收敛唇角的笑意,眼瞳晶亮,认真的开口:“婉婉,在我的心目中,你不是一个小丫头,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度过这风雨吧,以后我会让你过上你想过的日子。”   “是,娘娘,婉婉相信你,你别想多了,还是想想怎么对付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吧。”   婉婉混迹于人群,惯会察言观色,知道接下来一定会有一场暴风雨……      第042章 皇后是装疯的(二更到)   昭阳宫,此时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高座上的妩媚娇艳的女子听了下跪之人的话,一张嘴巴塞得下鸡蛋,以往的优雅形像荡然无存,双瞳睁很大,手中端着的茶盎,一个不慎滑落出去打碎了,发出一声响。   夜素雪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再追问一句。   “你说皇后不傻,是装的?”   下跪着的女子,正是金华宫的宫女小荷,在月梅的一番晓以大义,再加上保证引诱,决定投靠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深得皇上的恩宠,而且又是太后的亲侄女,他日一定会成为皇后的,自已跟着她,在宫中一定会混得如鱼得水,跟着那个傻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虽然现在不傻了,却装疯卖傻,如若这种事传出去,皇上即会饶得了她,到时候,别说她自个儿,就是金华宫的太监和宫女,只怕也一个不剩,是以她还是早做打算好。   “是,娘娘,那一日皇后落入锦鲤池后,就不一样了,她不傻了。”   “那么她打本宫的奴才,还有打了皇上,其实都是清醒着的。”   德妃太震憾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轻颤,这女人真是太胆大妄为了,她是不是以为自已有恃无恐,这真是太好了,自已竟然抓到这样天大的把柄,如若证明她不傻,却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相信这女人立刻会被杀,连云王府也落不到好,那她们夜家即不是要出头了,夜素雪一番思量,兴奋笼罩着整个人。   “好,这真是太好了,如若这件事办成了,你就是昭阳宫的大宫女。”   “谢娘娘,谢娘娘。”   “嗯,不过你要帮本宫一件事,本宫一定要让皇上亲眼看看这傻子是如何装疯卖傻的,只要她一露出破绽,皇上便会处死她,云府就没落了。”   这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她一出马,这件事便有转机了,看来老天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奴婢听娘娘的命令行事。”   “好,”夜素雪满意的点头,虽然不屑这宫女的卑鄙无耻,但宫中有这样的人可用,活得更长久呢,而且为了自已活得舒服一点,这原没有错,夜素雪掉头吩咐一侧的月梅:“安排她接下来所要做的事。”   “娘娘,奴婢明白了。”   月梅领了小荷出去,大殿上,夜素雪除了震憾之外,还是震憾,怎么想不出哪里出错了,云家的傻子被京城的人传了十多年,为云府惋惜,可是到头来竟传出那傻子根本不傻,难道这是摄政王云墨的野心,如果不这样,只怕皇上未必迎娶云笑进宫,一定是这样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云家可真是叵心莫测,皇上不会放过他们的,夜素雪眼瞳阴森森的泛着冷光。   此事若是办成了,姑母绝不会怪到她的头上,而且皇上那里自已也讨了个头彩,这皇后的位置必是她的,夜家一定会在她手上发扬光大的……   夜晚,圆月轻辉。   初冬,凉气弥漫在寝宫之中,小巧的金鼎中燃着薰香,宫灯辉映着诺大的宫殿,几道纤细的影子斜映在白色的墙壁之上,琉璃屏风耀出清彻的波纹。   软榻上,云笑正在看书,手边是一只小暖炉,虽然她觉得没必要,但是秀秀这丫头,坚持让她拿着暖手,说这样待会儿睡觉,身子都是暖的。   婉婉拿了一件织锦披风过来,披在她的身上。   “娘娘,早点休息吧,夜深了。”   “嗯,去给我泡杯花茶过来,”云笑抬首,瞳底是一抹隐暗的晶亮,说完便抿紧唇,神情有些严谨,婉婉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去泡花茶过来。   这时候,琉璃屏风边转出两个人来,前面的是秀秀,后面的是小荷。   秀秀呵了一口气,笑着开口:“娘娘,小荷说有事要找娘娘。”   “嗯,”云笑调整一下气息,抬首,满脸的笑意,眸光自然的移向小荷,小荷一接触到云笑闪烁慧诘的眼神,便有些心虚,垂首望着地面,心底冷哼,等到过了今晚,就有得你受的了。   “有事吗?小荷。”   云笑不冷不热的开口,和平常无异,唇角却是一抹冷寒。   小荷抬首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有人要见娘娘,让奴婢请娘娘过去一趟。”   寝宫内很安静,婉婉端了茶过来,眼底有不屑,冷冷的望着这丫头,存心想害娘娘是不是,会有她好受的,奉了茶过来。   “娘娘。”   云笑接过茶盎,并没有问什么人想见她,而是优雅的开口:“小荷听说你今天身子不舒服,是吗?”   小荷一怔,心头染起不安,总感觉到哪里不一样,可是又说不出来,越发的小心谨慎:“是,奴婢今儿个身子不舒服,劳娘娘惦记了。”   云笑点头,轻啜了一口茶,抬首望向一侧的婉婉:“去,把爹爹给我的养生丸拿一粒给小荷服下,这东西有病治病,没病养生,是个好东西,价格可是极昂贵的。”   婉婉应了一声:“是,娘娘,”转身往内殿走去。   小荷一听云笑的话,头皮隐隐发麻,扑通一声跪下来,赶紧开口:“娘娘,奴婢已经好了,娘娘的药丸那么珍贵,还是留着吧。”   “我对于没有犯错误的奴才,向来是宽容的,但若是惹到我,别怪我心狠手辣。”   最后一句冷戾嗜血,小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坦白交待了自已所做的事,但想到这女人隐瞒着皇上的事,这件事即便自已不说,早晚也会传出去的,到时候,她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命。   “娘娘,奴婢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吗?”   小荷一脸迷茫,小心的开口,一旁的秀秀,赶紧陪着她跪下来,两个人一起在宫中长大的,情分原也是有的,何况秀秀是不会朝别的方面想的,因此单纯的以为小荷做了什么惹恼了皇后的事了。   “娘娘,小荷若是做错了什么,奴婢愿意陪着她一起受罚。”   云笑未说话,婉婉命了养生丸着从内殿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场面,伶俐的走过去,一伸手扶起小荷,连后又扶起秀秀:“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娘娘不是说了吗?是因为小荷病了,这养生丸仍是云王府的珍贵药材,赏了你一粒,是想让你以后更尽心的侍候主子,怎么吓成这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别有用心呢?”   一句话出来,小荷再说不出一个字,倒是一旁的是秀秀,扯了扯小荷的衣袖。   “娘娘一向怜悯我们,小荷,服下吧。”   小荷睁大眼睛,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然感觉不好,但直觉上认为,皇后总不至于当着别人的面害自个儿吧,如若不服药,这事就没完,娘娘断不可能跟着她出去的,那么德妃那里也没法交待,因此一伸手接过婉婉手里的药丸,当着几个人的面服了下去。   云笑满意的笑了,淡淡的出声:“谁要见我啊。”      第043章 爬 树   小荷听到娘娘的问话,心底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禀报:“今儿个奴婢去御药房拿药,路上遇到一人,说想见皇后娘娘,说晚上在御花园候着。”   “何人想见我呢?”   云笑似乎很困惑,睑眉思索,并不提往御花园的事,只顾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茶。   小荷不禁有些心急,生怕皇后娘娘不去,小心的请示:“娘娘过去吗?”   云笑放下茶盎,抬眸望着她,眸底有两簇小火花跳动着,闪闪烁烁,夹带着隐隐的冷寒之气,似乎愤怒,却又不明显,心底不轻打起颤来,娘娘不会知道她所做的事了吧,那么接下来即不是死路一条,可是认真望过去,却看她和平常一样,笑得很甜美,并没有其她的情绪,看来是自已想多了。   “走吧。”   云笑起身,一侧的婉婉伸出手扶着云笑,两个人往外走去。   落在后面的秀秀奇怪的望着小荷,狐疑的开口:“小荷你做了什么事,为什么神神秘秘的,你可不能害皇后娘娘。”   “你说什么呢?”小荷冷瞪了秀秀了一眼。恨不得扔一拳给她,这个榆木脑袋的,犯得着这么大声吗?   这时候,前面的身影略微停了一下,朝后面叫起来。   “小荷,还不在前面带路,你们两个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不会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吧。”   小荷飞快的冲过去,赶紧摇头:“娘娘,没有的事,奴婢领你过去。”   一行人出了金华宫,停在殿门前的长廊上,婉婉伸出手拉了云笑,细心给她系好身上的披风,关心的提醒:“夜深,风大,娘娘何必理会那人呢?”   婉婉的话一出,小荷紧张起来,生怕皇后不过去,提着一颗心,不过很快听到皇后娘娘开口。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想夜会本宫。”   铮铮嗜血之音,落在蒙蒙夜色之中,生生多了几分彻骨之寒。   小荷打了一个寒颤,心底已有悔意,却仍有不甘心,而且她已无法回头,如若得罪了德妃娘娘,同样会没有好下场,现在倒不如赌一把。   秀秀走在最后面,后知后觉的她,感觉气氛很怪异,娘娘说话好像在打哑谜,而且所针对的人似乎是小荷,小荷做了什么事?   更深露重,一层白茫茫的薄霜,沾染上花草,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白莹莹的光芒。   夜很深了,凉气浸透人的肌肤。   几个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脚步轻盈的跟着小荷的身子,穿过雕绘画鸟的游廊,一路往御花园而去。   寒夜寂静无声。   御花园,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雾气越来越重,诺大的御花园里好似缭了一层薄纱,夜风掠过,飘飘荡荡,诡异莫测。   “人呢?”   婉婉冷冷的开口,望向面停住身子的小荷,只见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掉过头来,笑得少见的可爱:“娘娘,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找人,”说完望着云笑,云笑幽深的黑瞳一闪,扬起灿烂的笑脸,掉头扯着一侧的婉婉。   “姐姐,你不是说陪我玩吗?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瞬间,秀秀和小荷被雷击了,娘娘这是在干什么?倒是婉婉的适应能力强,立刻伸手拉着她,哄劝着开口:“娘娘,小荷姐姐说有人要见你,你忘了吗?”   “我不见,我不见,”云笑立刻耍赖的开口,身形一窜,朝御花园一侧的一棵大树闪去,脚下生风,噔噔几下,人已爬到半空了,几个宫女立刻奔了过来,惊讶的忘了叫,娘娘竟然会爬树,这动作可真粗鲁,实在不像一个大家闺秀。   婉婉在树下仰头叫:“娘娘,下来吧,我们回去了,回去睡觉了。”   “我要你陪我玩,”云笑根本不理会下面的婉婉,继续往上爬,爬树可是她小时候的拿手戏,她小时候是有名的猴子,住在奶奶家的时候,爬树,掏鸟窝,下河逮鱼,什么都做过,只不过时间太久了,这爬树都不太俐落了,云笑一边爬着一边想,眨眼便爬到树梢之上,挑选一根粗壮的枝丫,坐在上面晃啊晃的。   下面的三个人眼巴巴的望着她,轮番的叫着。   “娘娘下来吧,娘娘下来吧。”   可惜那傻女人好像没听到,抬首望天,摘了一片树叶儿当乐器,下了死命的吹着,偶尔发出一声破落的音,还真有点庸风之雅。   婉婉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陡的望向小荷。   “你搞什么状况啊,明知道娘娘脑子不好,偏还说有人要见她,这下好了,娘娘发疯病了,看你怎么整?”   小荷一急,不禁脱口而出。   “她?”   可是只发出这么一个音,下面的她竟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用力的叫,拼命的叫,可是却再也发不出任何一个声音,恐慌瞬间淹没了她,这是怎么回事,倒底出了什么事,想起先前娘娘给她吃的养生丸,难道是那药有问题,意思是那时候,娘便知道她不安好心了,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夜风里,寒彻骨,绝望笼罩着她的周身。   一侧的秀秀还没有察觉小荷的异觉,奇怪的追问:“小荷,究竟是何人要见娘娘啊。”   正在这时,清冷的月夜之下,响起尖细的叫声:“皇上驾到,德妃娘娘驾到。”   无数灯笼亮起,婉延迷离,点点莹光,汇在夜色之中,好似苍穹中晃动着的无数莹火虫,亮灼灼的特别美丽。   婉婉和秀秀还有小荷赶紧跪下来,恭敬的开口:“见过皇上,德妃娘娘。”   “起来吧,”德妃柔声开口,声音是隐藏不住的喜悦,缓缓的望向小荷:“皇后娘娘呢?”   灯笼的映照下,小荷脸色惨白如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知肚明的婉婉清冷算自若的开口:“禀德妃娘娘,皇后娘娘疯病又发了,她一个人爬到树上去了。”   说完指了指身后的大树,树下的一众人纷纷抬头,只见皇后娘娘,双腿叉开,骑在一棵粗壮的枝叉上,手里拿着一片树叶儿,煞有其事的吹着,只不过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偶尔有一道破音,却憋得整张脸通红,而她竟玩得不亦乐乎。   德妃一眼看前的状况,脸色大变,陡的望向小荷:“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皇后不傻吗?”      第044章 计 破   可惜小荷面如死灰,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德妃怒了,上前两步一把提起她的衣襟,沉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御花园中,死样的寂静,月华白的光芒罩着芳草,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彻骨的寒。   上官曜微眯起眼,那黑瞳中注满了嗜血的杀机,抬头望着树上的傻子,唇角一勾便是冷笑。   好,很好,如果这真的是云墨那个老匹夫玩的诡计,那么就别怪他心狠手辣的对付云家,到时候母后也没有话说,这也算对朝臣一个交待。   树上的云笑虽然自顾玩着树叶儿,但对于树下状况却是心知肚明的。   只怕接下来,这宫中将要风起云涌,皇帝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虽然小荷现在说不出话来,但他一定怀疑了的,还有那个德妃,太后明明下了懿旨,可她却敢抗旨不遵私下找她的麻烦,这说明什么?说明背后有人支持她,这个人只怕正是皇上。   云笑眼瞳攸的一暗,好,上官曜,本来我只想安静的过日子,你偏来招惹我,我不会坐义待毙的。   诺大的御花园中,只有小荷细细的啜泣声,一阵风吹过,落叶簌簌作响,鬼哭狼嚎似的。   上官曜陡的脸色一沉,冷望向德妃夜素雪。   “德妃,你在搞什么名堂,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找皇后的麻烦,一个傻子,怎么会变好呢?”   夜素雪一听上官曜的责怪,早心急的辩解起来:“皇上,妾身没有,妾身已派了人监视了。”   夜素雪话音落,忽然有恭敬的声音响起:“奴婢见过皇上,德妃娘娘。”   此人正是德妃的贴身女婢月梅,提着灯笼,领着昭阳宫的几个宫女和太监从御花园深处走了出来。   德妃立刻催促着:“月梅,说,这个傻子是不是不傻。”   月梅眼瞳闪过无奈,微微摇了摇头:“娘娘,皇后是傻子。”   如果这女人真的不傻,那敏捷的心思真的太厉害了,主子未必动得了她,说不定反而因此惹来麻烦,月梅心底浮起不安。   夜素雪一听,不甘心的把眸光移向小荷身侧的秀秀,还有金华宫的小元和小昭,冷冷的命令。   “说,皇后是不是不傻了,老实交出来,今日不交,如若他日查出来,这女人真的不傻,你们这些奴才一个别想活命。”   冷夜之中,嗜血狰狞的话,使得秀秀和小元,小昭生生打了一个寒颤,一直颤抖害怕的小荷,此时双瞳升腾起一片希翼,望着秀秀。   一直静默不出声的婉婉,忽然垂首恭敬的开口。   “禀德妃娘娘,皇后从一出生便是傻子,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   “你是什么人?”   德妃眯起眼打量婉婉,似乎直到此时才发现多了一个陌生的人,不是宫中的,是一张生面孔。   婉婉不卑不亢的开口:“奴婢是云王府的人,王爷怕宫中有人再欺负娘娘,所以命奴婢进宫好好侍候娘娘,当日太后下懿旨,接娘娘回宫,说不会让人再伤害娘娘,不知道德妃娘娘眼下是何意思,竟然说一个傻了十多年的人不傻了。”   高坐在树梢上的云笑,不由得暗赞一声。   好样的婉婉,我没有白收了你,这一招不见影的乾枪铁马,使得真好啊,就算是皇上,对云王府和太后也是有所忌掸的。   果然,上官曜的脸色瞬间阴暗冷寒下来,陡的一甩手,冷冷的开口。   “回宫。”   “皇上?”德妃叫了起来,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明明是设计好的,可偏偏棋差一着,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脸色铁青的领着一帮太监离去,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个可恶的宫婢,夜素雪怒意顿起,飞起一脚踢到小荷身上,小荷发出一声叫,倒到一边去,那夜素雪仍然不解恨,朝一侧的月梅命令。   “给我把这刁奴拉下去仗责二十大板。”   寒夜中,小荷再也撑不住,嗷一声叫,昏了过去,可是昭阳宫的人并没有放过她,月梅一挥手,身后走过来几个太监,架起小荷便走。   秀秀和小元小昭等人皆吓得面色惨白,大气也不敢喘,德妃夜素雪理也不理眼前的这些人,抬首怒瞪了树上的人一眼,沉声命令:“回宫。”   “德妃娘娘摆驾驶回宫。”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御花园。   风过,树叶卷落,好似飞舞的翩蝶,扑簌簌的翻腾着坠于尘土之上。   树下的几个人站起身,抬首望向树上的主子,婉婉柔声开口:“娘娘下来吧,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她的语气仍然是温柔的哄劝,丝毫不敢松怠,虽然皇上和德妃娘娘走了,只怕他们心中仍有阴影,宫中从此不太平了,所以她们还是小心为好。   云笑即会不知道这一点,甜笑着点头。   “好的,姐姐,我们回去睡觉。”   人已往树下滑落,忽然周遭冷冽下来,一阵飙风刮起,眼前迷蒙一片,漫天的黑遮盖住了她的清眸,她下坠的身子好似被托在一层云雾之中,悠然的上浮,直至落到以前的位置上。   云笑心下陡的一沉,眼瞳冷杀,什么人,好强的内力。   “谁?”   寂静,无声,可是身侧多了一抹幽香,轻微的呼吸显示,这个人近在身侧,好快好迅速的身手,眨眼便控住了一切,而她即会坐义待毙,不待那人回话,素手一甩,银光散发出清幽的寒气,旋转成莲花形状,击向那呼吸之处……      第045章 棋逢对手   月破,影迷离,云笑只来得及看清,一抹影子瞬间飘移过去,好似寒夜之中的幽灵,眨眼贴着茂密的枝叶站定。   劲风散去,男子的白色锦袍缓缓的垂了下来,那刺绣挑勒出的半枝莲,炫了满目的光彩。   这男人似乎特别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两次见面,都是白色的,或绣海水纹,或绣半枝莲,可见其品行高雅,可是这样的人为何却用银色的面具罩住容颜,还企图对一个傻子下手。   云笑一边打量着对面男子,一边把玩着手中银光灼灼的刀,耳边听着的是下面婉婉和秀秀的唤声,刚才的一幕,她们并未瞧见,只是奇怪主子为何下去又上来了。   这夜闯皇宫的男子正是见过一次面的慕容冲。   此刻优雅的迎风而立,月光穿透枝叶,洒落在他的身上,好似踱了一层银光,银簪束发,那发比一般男子的长,柔顺散光,好似上等的丝绸,蝴蝶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边脸,露出傲挺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唇,下巴微微的仰起,浑然天成的霸气,云笑怀疑自已看错了,一个江湖宵小,怎么会有那么强的霸气,认真细看,没错,这个男人身上充斥着一股强大的霸气,好似自已是天地间的至尊。   那双眼睛,幽幽如星火,耀了月色的光辉,愈发的轻冷,幽暗,深不可测,还有嗜血的杀气,就那么静静的立着,仿似暗夜的修罗,冷睇着云笑,一字一顿的开口。   “你是谁?究竟是谁?”   云笑眼瞳一暗,这男人竟然怀疑她,这是不是说明他派人调查过她,所以肯定,云王府的女儿是傻子,而她只是假的,可惜真相,他永远不会明白。   “慕容冲,你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说什么鬼话。”   云笑不想理会这家伙,他要抽风自个抽去,别找上她,她可没心情陪着他,现在宫中还有一堆人想算计她呢,她还是想想办法对付那些人才是真的。   至于慕容冲,既然自已可以在他的掌下逃生,那么他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自已下手。   而且现在要杀她,未必那么如愿,云笑冷笑,身子一移,往下坠。   慕容冲犀利的墨眸蒙上寒气,如草原上狼的眼睛,冷冽,锐利。   这女人是不是以为他不会杀她,所以有恃无恐了,大掌一伸,强大的内力泻出来,如白雾般的罩在云笑的周身,他的手一收,云笑整个人向前扑去,而他身子一掠,迎了上来,手一伸点住了云笑的穴位,长袖一甩,把她稳稳的抛到另一边的枝叉上,自已轻盈的落在另外一根树枝之上,冷且寒的出声。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云笑的身子一下子动弹不得,立马便知道这男人点了她的穴道,不由恼怒,冷冷的开口:“你以为杀得了我吗?”   “有何不过,”慕容冲长臂一伸朝云笑的脖劲掐来,但是手臂未到,只觉得胸腔难受,好似有千万根的小针刺着心脏,陡的收回手,阴骜凌寒的怒喝:“你竟敢对我下药。”   “有何不过,不是想杀我吗?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我也算是值得了,死时还有人相伴,只是你究竟是美还是丑呢,可别吓着我了。”   云笑说到最后还不忘了调侃慕容冲。   慕容冲唇角一勾,挂着邪魅的笑意,阴森森的。   “好,很好,这真是太有意思了,没想到云王府的傻子,竟然不傻,不知道这样的事,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云墨和云王府的一切,是否还能保全得住。”   冷冷的威胁之后,沉声:“解药拿出来,我饶你一次。”   “解药,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你的,不是想告诉皇帝我不傻的事吗?快点去,我倒要看看,皇帝是对云府比较感兴趣呢,还是对你比较感趣。”   这最后一句,是云笑的大胆猜测,慕容家一定和上官家有血海深仇,所以慕容冲才会罩住脸,为的是怕上官曜认出他来。   她的声一落,周遭便罩上一层凉薄薄的寒流,铺天盖天拢住了枝叶,枝叶间,男子一双星瞳耀上的是嗜血的戾气,如临深渊,层层的包裹着她。   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这慕容冲果然和上官曜有血海深仇,所以才会要杀了她,挑起云王府和皇室的杀戳,二虎相争,两败俱伤,而他是螳臂捕蝉,黄雀在后,好,很好,看来这男人脑子不呆,只是他漏算了天意,老天竟然让她魂穿了,所以他想利用云王府,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马上解开我的穴道,我给你解药。”   云笑笑得阴险,唇角浮起狡诈,她可以给他解药,但绝对不是他威胁起了作用,而是他的求和。   “好,很好,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我们会再见面的。”   慕容冲忽尔笑了起来,那笑就像冬日的暖阳,一下子照进人的心里,瞬间暖洋洋的,唇角勾勒出的是优美动人的弧线,下巴傲挺,显示出他倔傲不羁的个性,狂妄霸气,即便是笑,也让人无法忽视他带来的压力,云笑不自觉的猜测着,他究竟长得什么样子?是倾国倾城,还是丑颜骇人?   正思虑间,一道波光荡来,那立在树梢之上的人影已消失不见了,她不禁心急起来。   “喂,给我解穴。”   双手不自觉的挥动起来,竟然能动了,原来刚才的气流是他挥过来的,隔空解穴,他竟然不要求她的解药,而自行解开她的穴道,云笑扬起眉望着漆黑的夜空,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如此高深莫测的能力,那药力恐怕难不倒他,而且她并没有下厉害的毒。   树下,婉婉和秀秀她们的叫声再次传来。   “娘娘,娘娘,快下来啊。天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云笑收回视线,俐落的滑下大树,婉婉立刻冲上来抱住她,一脸紧张的开口:“娘娘,你没事吧,没事吧。”   说完扶着云笑往回走……      第046章 疑云,试探   金华宫内殿。   云笑端坐在桌边,下首跪着婉婉,秀秀,还有两个小太监,不知道这么晚了,娘娘有何事要说,如此的严肃而清冷。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们都见到了。”   “是,娘娘。”   四个人同时点头,眼里闪过恼怒,没想到小荷竟是个叛徒,卖主求荣,只是没想到最后竟得了这样的下场,一想到她最后连话都说不了,秀秀和两个太监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心知肚明,这一定是皇后动了手脚,没想到主子如此狠厉,心底生出几分畏惧。   “虽说表面上这事好像结束了,但事实上,德妃一定会抓住这样的把柄,还有皇上也会留心的,说不定下一个她们要打的主意就是你们其中三个。”   云笑的眸光落到了秀秀的身上,依次往下望了一遍。   那眼神锐利得好似锋刀,使人不寒而粟。   “如若再发生小荷这样的事,我不会让你们再有机会喘一口气。”   话声轻,可是那狠戾直逼人心,秀秀和小元小昭,哪里敢有分毫异动的心思,和皇后娘娘做对,只有死路一条吧。   小荷就是最好的证明,想跟着德妃娘娘,可是最终德妃娘娘却保全不了她,只会加快她的劫难罢了。   “娘娘请放心吧,奴婢(奴才)绝不会背叛主子的。”   云笑听了他们三人的话,总算满意的笑了,柔和的开口:“你们放心吧,不管眼前有多大的困局,我都不会让你们受牵连的。”   “谢皇后娘娘。”   “下去休息吧,”云笑挥手,秀秀和小元还有小昭缓缓的退了出去。   寝宫之中只有婉婉一个人,云笑伸出手拉她起来:“起来吧,今儿个还真亏了你机灵,婉婉,看来我先前的决定是对的,你没有让我失望。”   婉婉一听云笑的话,心里顿时溢满了感动,眼瞳有些湿热。   有主子这样的话,她越发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事,跟着她了。   “娘娘,你放心吧,婉婉虽然粗鲁,但从小混迹于市井之中,惯会察言观色了,所以我会留意宫中的动向,你别担太心了,我知道你是不想让云王府受到任何的伤害。”   “知我者婉婉也。”   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目光交融,亲热无比,既像主仆,更像亲人……   景德宫,宫灯照得大殿如同白昼,金鼎里的薰香缭绕在殿内,明黄的纱曼飘飘扬扬的。   上首端坐着上官曜,从御花园回来后,他立刻命太监到霖王府宣霖王进宫来。   此时,微睑着双眸,歪靠在龙椅之上,浓眉紧蹙,带着化不开来的轻愁。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太监小亭子恭敬的禀服:“皇上,霖王爷来了。”   “让他进来吧,”上官曜陡的睁开眼睛,黑幽幽的深不见底,冷冽异常,大手一挥,霸气的命令下去,小亭子领了命,退了出去,很快把霖王上官霖领了进来。   上官霖一走进大殿,便恭敬的见了礼:“臣弟见过皇兄,不知皇兄深夜召臣弟进宫,所为何事?”   “霖弟起来吧,赐坐。”   上官霖一边坐了,抬首望着高处的皇上,一向深稳霸气的皇上,眉间隐见雨雾轻愁,更有那霜降冷冽,分明是出了什么事。   “皇兄?”   “今夜发生了一件事,朕深感不安,所以连夜召臣弟进宫商讨。”   上官曜的声音低沉迷离,带着隐暗的煞气,上官霖不知道究竟何事,竟让一向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皇兄变了脸,好奇的挑眉望了过去/   “德妃说,皇后根本不是傻子,她是装的。”   此言一出,如惊雷在殿内炸开,上官霖瞬间目瞪口呆,过后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这分明是无稽之谈,皇后傻不傻,整个烟京的人都知道,她从小便是个傻子,怎么会不傻呢,德妃娘娘为何如此做,我想皇兄该心知肚明才是。”   上官霖话音落,止住笑声望向上首的皇上,皇上俊魅的五官上布着深沉的疑惑,眼瞳闪烁着星火燎原的狂势。   “朕倒认为这事有可能。”   大殿流窜着凉飕飕的冷语,上官霖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果说先前这话是德妃说的,他可以不屑,可以大笑,但此刻是这话是皇上说的,也就是说,皇上相信了德妃的话,怀疑皇后并没有傻,而是装的。   如果皇后真的是装疯卖傻的,那么他不得不说,这整个烟京,甚至于东秦国,所有的人都是傻子,而真正清醒的倒是那个傻子,迷雾重重中,笑看风云,   “皇上想怎么做?”   上官霖沉声问,既然皇上夜召他进宫,必然是有事分派他。   “去试试她,我想,你一定有办法,如果她不傻,逼她现出原形来,如若她真傻,倒也省了朕的一番心。”   上官曜冷沉的下了命令,霖王爷一愣,叫他去试皇后傻不傻,他如何试?眼神飘忽的望向上首的皇上,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不过上官曜倒是很干脆,给了他一个合理的理由。   “朕之所以让你去试,是顾虑云墨,如若这样的事传到云墨的耳朵里,那个傻子确确实实是个傻人,你说云墨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吗?到时候母后必然生气,朕不想和母后起任何的冲突。”   “是,皇上,臣弟明白了。”   上官霖点头,恭敬的领了命,只是要试探一个傻子,该用什么办法逼她现出原形呢?   “别忘了虽然她是傻子,可同时也是一个女人,要想逼一个女人现出原形,最好最直接的办法可是?”高处传来阴森森的声音,上官霖一怔,抬首,皇上为达目的,完全不择手段了,当日帝师曰,太子仍天下第一贤人,可是这贤从何处而讲呢?      第047章 神秘西门钥(二更)   上官霖虽然心底不赞同,但皇上说出来的话,他即能反驳,点头应声。   “是,臣弟会办好这件事的,皇兄放心吧。”   “另外,朕让你查西门钥这个人,查到了吗?”上官曜的眼瞳闪过精光,幽幽的盯着上官霖。   西门钥,仍是东秦有名的能人异士,传闻他足智多谋,博览群书,仍天下首当其冲聪明人,只是这个人生性淡泊,对名利无欲无求,是以根本没人能请动他出山,而且他的行踪飘忽不定,少有人知道他的踪迹。   而上官曜,一直有意请他出山助他,眼下东秦内有奸妄之人,外有敌国虎视眈眈,他缺少的就是这样的能人异士。   不过能不能请得动他,就是未可知的事了。   他早就吩咐了霖王派人调查他的踪迹,只是一直没有消息。   近日来,他越发的焦虑,眼下的局面一筹莫展,那云墨明明想交出政权,可惜母后坚决不让他接手。   暗下里还有一个神龙宫,越来越壮大,渗入到东秦的每一处脉络中,如果再不制止,只怕后患无穷,这些事再拖延下去,那西凉和南晋一定会把握时机,兵犯东秦的边境。   上官曜挑起纤长的眉,眼瞳犀利,好似两柄宝刀,寒芒四溢。   上官霖一看皇兄的神色,就知道他心急如焚,不过眼下东秦确实内忧外患,不知道太后娘娘是如何打算的,坚决不让皇上执手朝堂之上的事,还是把大权交在云墨的手上。   “禀皇上,臣弟已得到消息,那西门钥人在蜀中城。”   “好,真是太好了,”上官曜一听此言,一扫先前的阴骜,整个人兴奋起来,拍案而起,俊颜瞬间璀璨柔和。   上官霖看着高处兴奋异常的皇兄,实在不忍心开口提醒他,。   那西门钥不是轻易出山的,就算知道他所在的地方,他也未必理会他们。   不过听说西门钥留在蜀中城是因为他的义妹病了,这病眼下还缺少一味药引,仍洞庭湖中的双生莲,此莲需经受风吹雨打,花开鲜艳,香扑十里,方可入药,这味药引并不十分珍贵,相比于天山上的雪莲,要廉价一些,可这种花却是百年难遇的,那洞庭位置险峻,山石嶙峋,风吹雨打之后,保存的莲花已是极少数的了,还要是双生莲花,这就极大的增加了难度。   不过两年前,曾有官员进贡过这样的一朵罕见的莲花,只是不知道皇上有没有赏赐出去,如若还在,那西门钥必然出山。   一想到这,上官霖眼瞳亮了,沉着的开口。   “皇上,臣已派人打探到消息,那西门钥极疼宠他的义妹,眼下,他义妹病了,听说缺一味罕见的药引,仍是洞庭的双生莲,臣弟记得这双生莲以前有地方官员进贡过,皇上是否还保留着这个,只要有了这双生莲,我们必能请动西门钥出山。”   上官曜眼瞳一闪错愕,立刻心急的朝殿门外叫起来。   “小亭子,立刻去椒房宫,看看那朵洞庭双生莲是否还在?如果在,把它给朕带回来。”   小亭子飞快的进来,领了命飞出去,看着皇上少见的心急,当下知道此事万分重要,心里不由暗自祈祷,但愿淑妃娘娘,没有把那朵莲花炖汤喝了,如若真是这样,只怕他们这些做奴才不好过,就是淑妃娘娘自已,从此也没落下去了。   大殿上,上官霖也提着一颗心,很显然的那朵洞庭的双生莲被皇上赏赐给了淑妃娘娘,就不知道娘娘有没有服用了,如果没有了双生莲,要想请动西门钥出山,就是异想天开的事了,反之则不然,如果奉上了双生莲,那西门钥欠了他们一个人情,必然是要还的,出山也是肯定的事。   俊逸的皇上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从高处走下来,在大殿上来回的踱步,不时的望着大门口。   只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小亭子便马不停蹄,气吁喘喘的赶了回来。   “皇上,这双生莲还在,淑妃娘娘说,这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哪里敢轻易的服用,既然皇上用到,自当双手奉上。”   此言一落,无疑是世间最美的声音了,上官曜和上官霖相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好,很好。淑妃娘娘品德娴良,心地宅厚,赏,一等品四件。”   “是,皇上,”小亭子恭敬的领命,松了一口气,抹了一脸的汗,幸好啊,看来这一次,淑妃娘娘在皇上的心目中又高了一个层次,而德妃娘娘先前做的事,只怕不能讨皇上欢心。   上官曜狂放的一收明黄的袖摆,转身往高殿走去,沉着的命令。   “上官霖领旨。”   “是,皇上,”上官霖立刻站起身抱拳领命。   “立刻派人把双生莲送往蜀中城,另奉上拜贴,切记不可怠慢了先生。”   上官霖领了命捧着小亭子奉上的华丽锦盒,恭身退了出去。   大殿总算安静了下来,小亭子挥了挥手,示意闲杂的太监和宫女退下去,自个小心翼翼的近前:“皇上,夜深了,休息吧。”   上官曜揉了揉脑门,俊美的五官上焦虚一扫而光,布满了笑意,似乎看到未来的一片曙光,那压抑在心头的阴云,很快便没有了。   “好,朕累了……”   第二天,阳光和煦,从云层中洒下融融的光辉。   初冬,这样的光线令人由内到外的生出暖意,但是金华宫内,却笼罩着一层稀薄的冷寒。   一大早,云笑便得到消息,小荷昨儿个晚上被打了二十板子,没能挨得过去,竟然被生生的打死了,虽然她可恶,但云笑倒从未想过她死,听到她死的消息,虽然松了一口气,可是心情却很低落,这宫中,一个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身份低下的宫婢和太监,卑贱如泥,性命尤如蝼蚁,瞬间化为尘埃,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便是杀人的利器。   宫墙就是可怕的恶梦,任凭你再纯洁柔美,只要一脚踏进来,便化身为嗜血的魔鬼,否则只有等死的份了。   云笑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可大抵上带着一抹落寞和心寒。   婉婉立在她的身侧,忍不住建议:“娘娘,出去散散步吧,今日天气不错,别闷在屋子里了。”   “好吧,”云笑点头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领着两个婢女往外走去,内殿门前守着小元和小昭,一看到皇后娘娘出来,紧跟着她,一起往大殿外走去……      第048章 试 探   金华宫的小花园中,栽种了很多品种的晚菊。   扁球形的,芍药形的,勾环形的,松针形的,还有那蜂窝形的,总之形态各一,五颜六色,刹是好看,一阵轻风吹过,香味吹散开来,心里一下子舒展了。   脚步轻盈的踱步在其中,素手轻拂那柔如壁珠的花瓣,光滑细腻。   云笑一边欣赏,一边想事情,忽然想起昨儿晚上的事,慕容冲,这个男人在宫中好似鬼魅,如影附随,一想到这,微微惊悚,他倒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能够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即便蒙着脸,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优雅,高贵,那仅露的半边脸,好似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可见他并不是丑颜骇人,相反的该是一副倾国倾城的风华容貌,可是却偏要蒙着脸,所以她才肯定,他和皇帝一定有血海深仇。   虽然她们见了两次面,而且每次他都威胁她,但却没有真正的伤害到她,她可以感受到,他并不是个嗜杀的人。   那一双眼瞳中,隐藏了太多的情绪,好似一眼深不见底的古潭,透着无尽的沧凉。   是的,沧凉,即便他狂妄霸气,冷酷无情,但她还是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的沧凉,那么浓,那么密,好似化不开来的雨露,更像是层层的云烟,缠绕得自已走不出来。   云笑想得入神,差点没撞到一边的花枝之上,身后的婉婉赶紧扶住她,奇怪的追问:“娘娘,想什么呢?”   “婉婉,你知道慕容冲吗?”   如果他真的那么有名,婉婉这个混混应该有听说过吧,云笑掉头望向婉婉。   只见这丫头瞬间瞳仁放大,长长的睫毛上下的扑闪了好几下,完全的僵住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云笑一伸手敲了她的额头一下。   “发什么愣啊。”   “娘娘,你说慕容冲吗?确定是那个慕容冲吗?神龙宫的宫主慕容冲吗?”   她一迭连声的追问,花容失色,似乎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人的奇闻,整个人都变了,一向泰山压顶不动于色的婉婉竟然变了脸,想起她去盗上官霖的玉时,也没有怕成这样,难道这慕容冲是什么嗜血成魔的人不成,瞧她惊成什么样了。   云笑好笑。   她根本不清楚,自已所遇的那个慕容冲,是不是神龙宫的宫主,也不知道婉婉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所以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只笑眯眯的望着婉婉。   “怎么了?”   “娘娘,如果你遇到的真的是神龙宫的宫主,你一定要绕开他走,走过去还要呸三声,以免沾上晦气,知道吗?慕容冲那家伙,可是嗜血成魔,杀人不眨眼的,听说他每杀一人,必在那人的身上放上半枝莲,表示是他动了手。”   婉婉的话音落,身侧的秀秀发出一声惊呼,似乎光用听便感到害怕了。   云笑未说话,翻着白眼,似乎没她们说的那么可怕吧,他是狠戾,但并不是那么的残忍无情,或许相比于宫中的这些人,他却是个真性情的,要杀便杀,还明白的告诉别人,是他杀了的,不像宫中的这些小人,绵里藏针,让人防不胜防,处处算计,步步惊心。   不过她聪明的什么都没说,却知道,知道自已所遇的人,一定是婉婉口中神龙宫的宫主,因为她在他的白色锦袍上,看过一样刺绣,锦绣半枝莲。   “陪我散散步吧。”   云笑继续在花园中闲逛,在这皇宫里,唯一的好处便是可以当米虫,什么都不用做,吃香的喝辣的,身边美婢环绕,过着奢华的日子,如果没有了那些暗针,这倒真的不失为一种好日子。   婉婉和秀秀相视一眼,谁也不敢问主子,为什么忽然提到慕容冲这个人?   四周静谧一片,凉风轻拂脸颊,一众人越过花园往八角玲珑的亭子走去。   亭中应有尽有,白玉石桌,几张圆形的石凳,茶水点心摆布得好好的,云笑坐下来,饮茶品点心,自得其乐。   不过这份难得的静谧,并没有维持多久,便听到外面响起小元子的声音。   “奴才见过霖王爷。”   上官霖,他来做什么?云笑眼瞳闪过疑惑,马上联想到昨儿个晚上,夜素雪和上官曜出现的事,这霖王爷出现,不会和上官曜有关吧,这个男人可真是叵心莫测啊,他让霖王过来干什么?试探她傻没傻吗?她倒要看看这冷酷无情的霖王,如何测试自已傻没傻?   云笑笑得眼睛弯成了夜晚天边的皎月,两个小小的酒窝,好似汪了甘酒的芳香。   她姿态优雅的继续吃着茶,没有人说过,傻子不可以庸风晓月,所以她只要安静便行/。   婉婉已领着秀秀迎了出去,两个丫头都有些心惊胆颤,不过还没忘了自已此刻的身份,恭敬的阻挡在亭子前。   “奴婢见过王爷。”   今日的上官霖着了一袭深紫的锦袍,腰束绣金蟒的玉带,垂七彩的宫绦,吊着另一块珠圆玉润的玉佩,周身的冷寒之气,轻易渲染出来,五官和上官曜的不同,是那种刚毅冷酷型的,浓眉大眼,鹰鼻邪狂,那性感的唇勾出讥讽不屑的笑意,双瞳射出摄人的冷光,透过轻扬的薄纱,直落到亭中之人身上,那道影子,影影绰绰,可见她正在品茶,姿态惬意,似毫看不出痴傻的举止,难道皇兄说的竟真的,这个女人不傻,那么云墨的野心显而易见了。   “起来吧。”   “谢王爷,”婉婉站起了身,不卑不亢的开口:“禀王爷,娘娘在亭中吃茶,赏菊,请王爷回避。”   这最后一句话,她是慎了又慎的,但还是惹恼了上官霖,眼瞳闪过阴骜,陡的冷喝:“滚开,一个小小的宫奴还敢如此大胆,找死。”   他一声喝,金枪乾马似的动作,手中的宝剑已划出一道寒光,炫了婉婉和秀秀的眼,两个人唬得脸色惨白,身子却未动分毫,眼看便要血溅当场,气氛紧张萧杀。   忽尔亭中扬起一道悦耳之音。   “姐姐,我还要吃这个。”   婉婉一听,便知道主子的意思,分明是让她们出去,心里松了一口气,脊背上冷汗涔涔,冰凉寒冷。   好险,主子这是救了她们一命,两个人应声,婉婉立刻温和的开口:“好,奴婢这就去取,娘娘等着。”   婉婉说完,对着上官霖福了一下身子:“王爷请吧,请别吓着我们娘娘。”   说完领着秀秀出了小亭子,自已转身去取糕点,秀秀守在亭外,如若这霖王爷真的对主子不敬,一定要阻止他的动作。   亭中。   上官霖穿透薄纱,步步疑云,慢慢的挨近那低着头猛吃东西的女子,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得清她的墨发挽成凤髻,鬓边插一朵鲜艳的小雏菊,煞是可爱……      第049章 吐你一身   上官霖恭敬的抱拳:“臣弟见过皇嫂。”   说完直直的盯着那个女人,只见她迟疑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转过头来望着上官霖,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咧嘴笑,嘴边全是糕点,手上还抓着一块点心,满手都是碎屑,其状甚惨,上官霖第一眼之下,直觉想掉头离开。   可是一想到皇上赐予自已的差事,只得强捺着厌恶之心,望着她,看这个女人究竟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   “皇嫂?”   他再唤了一声,这次干脆走近前一步,靠近了云笑的身子。   云笑一阵嫌恶,排山倒海的恶心感,刚刚吃的蛋糕本就太多了,再加上上官霖的做作,此刻只有一吐为快的意念,而她也没有让自已失望,张开口便哇的一声对准上官霖吐了过去。   那锦色之袍,瞬间恶臭一片。   上官霖彻底石化了。   而云笑却似乎舒服多了,抹了抹嘴笑眯眯的望着上官霖。   “哥哥,我帮你洗袍子吧。”   伸出一双粘糊糊,惨不忍睹的玉手,欲去扯上官霖的锦袖,那上官霖总算从极度的震憾中醒过来,长袖一挥,便是一道劲气,荡开了云笑的手,同时手中的长剑出手,怒不可竭的指着云笑。   “你个傻子,我要杀了你。”   他一言落,人随影动,身子已极快的往云笑的身侧飘过去。   如果这个女人是装傻,他就不相信面对生死存亡的关口,她还能坦然以对,而且一闻到身上的恶臭,他就恶心反味,外加想杀人,完全忘了皇兄让他试探这个女人傻不傻的问题,直接的就想杀了她,只有杀了她,才足以泄恨。   她的此番恶吐,他已可见,自已未来一个月别想吃得下一口饭了。   一想到吃饭,胃里再次抽搐,眼瞳冒起刀光剑影,寒气相撞。   电光火石……   云笑还在想该不该自救,不救则死,一救则露馅。   可是她的自救计划还没实施,便看到一块石子夹带着风声雨声的强烈攻势,破空而来,穿透薄纱,席卷着一股强劲的飙风,迎着上官霖的宝剑,咣当一声,火花四射,时间静止了,上官霖的宝剑刺偏了,虎口震得隐隐发麻,可见那暗处的人,内力是何其的强大,隔空打物,竟然和他生生的过了一招,一招落,定胜负,这人,只怕功力在他之身。   何人,竟藏身在宫中,护了傻后,上官霖眼瞳闪烁,亭外已响起木离等的叫声。   “抓刺客啊,抓刺客。”   纷沓的脚步声往一侧奔去,上官霖挑眉,望向那罪魁祸首,此时笑得嫣然,好似完全不知道方才的险决,娇俏如银铃似的声音响起:“真好玩啊,真好玩。”   上官霖愤恨的一收手,果断的转身往亭外走去,仓促间,恍然而思,那笑脸竟是别样的明媚,大踏步的走出去。   眼下,还是查出宫中究竟藏了什么人,竟可以来去自如,这个人如果是云王府的人,真是太惊人了。   今日试探,虽然没查出傻后不傻的事,可是倒底查出另一个隐叵的人物来……   亭中,云笑优雅的轻拭手指,脸上依旧是明媚的笑,只是眼瞳是冷冰冰的寒气。   上官曜啊上官曜,我不招惹你,你竟然来招惹我,还派了这上官霖出面,如若今日我不先发制人,他待如何试我呢,你们上官家的人都是如此卑鄙无耻吗?   好,既如此,那就让我们过过招吧。   云笑一声阴寒的笑,铮骨声声。   婉婉和秀秀走了进来,两个人紧张的上下打量云笑,确定了她什么事都没有,才恭敬的追问。   “娘娘,怎么会有刺客呢?”   刺客吗?未必,云笑眉角上扬,那个人是谁呢,帮了自已一次的人是谁,那样强大的内力,她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过,慕容冲,那么他为何要帮自已呢,当初不是恨不得杀了她吗?现在为何又要帮她。   “好了,我们回去吧。”   云笑起身,脸上手上全是糕点,看上去狼狈不堪,可正是这糕点,帮她躲过了一次。   一行人离开了亭子。   远处,有人静谧的靠在一棵大树上,姿态高雅,倚树而立,风决决,飘然若动。   “主子,你为什么要出手帮她,不是想杀了她吗?”   一向不多话的手下,忍不住开口问,之前主子的计划可是要杀了那女人的,现在竟然救了她,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   “她是我的同盟人不是吗?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吗?而且她会有惊喜给我的。”   声落,人逝,连同身后说话的手下,也瞬间消失不见了,当真如鬼似魅……   金华宫。   云笑趴在软榻上想心事,该如何对付上官曜这个男人,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是人都有底线,既然他如此想对付她,那么她定不会让他失望的,只是该如何对付一个皇帝呢,那个男人,不是弱者,武功只怕也不弱,武斗,她不会是人家对手,所以只能智斗,而对于一个种猪男来说,最害怕的事是什么呢?   云笑脑海中灵,灵光一闪,来了主意,唇角浮起阴寒的笑。   宫中佳丽三千,皇帝却有心无力,光看着,吃不着,皇室的血脉一个没有,她倒要看看,是谁比较着急?   这主意不错,云笑先赞叹一句,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把药下进去。   光坐着,机会是不会上门的,不如出去找找机会,云笑翻身而起:“婉婉,我想出去逛会儿。”   “娘娘,现在吗?”   婉婉的脸上写着不赞同,刚才发生了霖王爷的事,主子难道不害怕吗?怎么又寻思着出去了,现在宫中就好像一个大深渊,稍不留深,便会惹祸上身,到时候即不跌个粉身碎骨。   不过云笑丝毫没有这样的认知,她只想尽快让那个皇帝尝尝苦头,看看他还有这等的闲心来惹自个儿。   “走吧,主子我刚受了蚀气,难道不该散散心吗?”   “喔,那好吧,”婉婉不再说什么,跟着云笑的身后往外走去。   天气确实不错,阳光说不出的温暖。   一路上,所见的宫女和太监,莫不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再没有了从前的嚣张,最近傻后所做的事,再加上太后的警令,使得她在宫中成了一个极度权威的人物,虽然大家心底有些不屑,可是表面上谁也不敢露出来。   “见过皇后娘娘。”   “见过皇后娘娘。”   此次彼落的请安声,云笑就好像没听到,她可没忘了自已的身份,一个傻子可不会理这些俗套,而且这些可恶的宫婢,都是势利的小人罢了……   ------题外话------   推荐清凉薄荷糖的种田文《嫡女不得宠》,链接在简介里,亲爱的们去看看啊,群么一下。      第050章 欠你一次(简介片段,二更)   渐渐的走到了僻静的后宫,人烟少了很多。   御花园边,挨着一座梅林,此时梅枝轻摇,却未见花开,这花,需一夜落雪,方能嫣红似血,雪后赏梅,可谓人生一大幸事。   云笑把玩着梅枝,微睑上双眸,似乎感受到了梅之彻骨,梅之清香。   忽然有一道小小细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冥想。   “小九,你说赵才人会不会拢住皇上的心呢?”   “嘘,”有小丫头轻嘘声,然后小声的说:“我们赵才人,一定会拢住皇上心的,她长得很柔美,连说话都能掐出一汪水来,之所以没有爬上去,是因为她身份太卑了,和德妃娘娘淑妃娘娘不一样,所以才会被封为小小的才人,不过只要皇上见过她,就一定会爬上去的。”   “真的吗?”另一道声音显然很兴奋,似乎看到了未来美好的日子:“小九,我们的好日子快到了。”   “嗯,快走吧,才人让我们给皇上准备上好的云舌茶,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别处求来的,什么好东西都被她们得了去,若是被她们知道,我是拿来招待皇上的,想必很生气呢,不过管她们呢,只要我们赵才人得宠,我们可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了。”   “嗯,快走吧。”   两个丫头说着声音渐远了,云笑蓦然跃出一个大胆的诡思,这真是太好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啊,这可真是个好机会啊,沉着的一挥手:“走,跟上她们。”   婉婉和秀秀也听到了方才两个小宫女的话,巴不得她们早离开呢,谁想到主子竟然还要跟上去,皇上可在赵才人那里呢,她过去干什么?不过也不敢多说什么,主子做事,向来有自已的主张。   两个宫女两个太监皆小心翼翼,胆颤心惊,面色苍白的跟着前面的主子,而她们的主子正好相反,满脸生光,似乎做了什么伟大的事情一样,整个人似乎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前面的两个小宫女一路嘀嘀咕咕的说着话,七拐八弯的往后面走,她们远远的跟着,一路上竟然全无警觉,婉婉恨得牙痒痒的,这两蠢祸?   赵才人并没有随着别的良媛贵人分住在昭阳宫和椒房宫中,而是住在中德宫的偏殿内,四妃之位还悬着两位,是以这中德宫并没有正主子,只有被排挤的赵才人,分到了这里,住在偏殿内,是以心生了妄想,想爬上四妃之一的位置。   花园偶遇皇上,如水般卿卿佳人,撩动了皇上的心。   是以皇上进了中德宫的偏殿……   云笑眼看着那两丫头走了进去,急得火烧火燎的,前后左右的踱步,想主意,最后直奔中德宫的后面,果然看到了一棵高大茂密的树,不由眼瞳一亮,来了兴趣,纵身就要往树上爬。   婉婉和秀秀哪里敢由着她,伙同两个小太监,当腰抱住她的身子。   “娘娘,不要啊,皇上可在里面呢?”   虽然她们不是啥高智慧的人,可今儿个霖王爷过来找娘娘的麻烦,她们还是能猜出一些眉目,那就是皇上一定怀疑娘娘了,现在娘娘再去惹他,不是找祸上身吗?   云笑侧首,笑得面如桃花,无比的璀璨,宫女和太监皆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秒,这女人立马变了脸,乌云罩顶,幽幽冷语。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止主子做事。”   “奴婢(奴才)不敢,”四个人立马唬得扑通一声跪下来,而那立于树下之人,瞬间一跃进,如灵活的猴子般噌噌的上了树,树腰之上传来吃吃的笑声,婉婉和秀秀几个立刻知道上了主子的当,无可奈何仰首,只见主子三两下的功夫,已窜到大树之上,俯瞰高墙之内,一脸的错愕,然后是津津有味,害得下面的几个人心猿意马起来,不知道里面是怎生的状况……   雕梁画栋的寝殿之中,一张豪华的大床上,此时两个白肉之躲正在奋斗,不时的传来哼哼呀呀的淫绯之声。   云笑从大树上伸出脑袋,看得津津有味,樱桃小嘴啧啧称奇。   “看过电视版的,还没看过真人版的,真是一饱眼福啊,香艳火辣活春宫啊。”   风拂脸颊,耳边传来凉凉的声音:“要不要再靠近一点。”   云笑的眼瞳立刻闪过火花,靠近一点欣赏:“那感情好,”忍不住点头赞同,她可算是一饱眼福了,免费欣赏了伟大高贵的皇帝陛下活春宫,还是近距离的,而不是此刻的距离,根本看不真切,只看见白花花的两团肉晃动着。   不过谁在说话,云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飞快的掉头,望进一双深幽如潭,凉如薄冰的美眸之中,银色的蝴蝶形面具生生的耀出一道寒光来,刺得云笑眼瞳一眯,忍不住叫起来:“慕容冲,你又跟着我干什么?我没欠你什么吧?”   慕容冲抿紧唇,不说话,可那深邃的美眸分明在诉说着什么,深深幽幽缠缠绕绕,似乎在提醒云大小姐,是不是忘了什么?   云笑想起之前的事,看这男人的神情,刚刚帮助她对付了上官霖的人一定是他了,可那又怎么样?云笑理所当然的想着。   “咱们互抵了,别忘了上次对我动手的事。”   云大小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临了还斜睨了这家伙一眼,今日他穿了一袭白色镶金边的长袍,袖摆很宽大,行动间,好似流云拂过,飘逸如水,优雅似冬日最娇鲜的一株寒梅,于冰天雪地中,劈咧叭啦的绽出一树的杏红,妖魅诱惑。   可惜少了几分明朗,多了几分高深莫测,云笑感叹间。   慕容冲已快速的欺身近前,眨眼便贴近她的身侧,快如轻风,柔如扶柳,一句冷冷的话在云笑的耳边炸开。   “你给我下了药。”   说完身形一退,待到云笑看去,电光火石间,这男人一退一进,只不过眨眼的功夫,依旧优雅的立在树梢之上,可是鼻间传来的幽香,显示刚才他真的靠了过来,又退了出去,而且他靠上来,是提醒云笑,她欠他一次。   云笑微愠,典型的恼羞成怒,双手环胸,死死的冷瞪着他。   “是男人吗?小鸡肚肠,怎么那么想我欠你。”   她慢腾腾的说着,到最后灵光一闪,唇角勾出笑意,心情没来由的变好,谄媚至极。   “慕大侠,咱打个商量。”   “说,”银色的光华之中,男子冷冷的抛下一个字,惜字如金,不愿意开口多说一个字,云笑再次被挑出气来,在心底先把这慕容家给骂了一遍,最后才顺了气,柔媚的笑。   “帮我一件事,我就算欠你一次,日后必还你。”      第051章 下 药   轻风拂过,慕容冲衣袂翩飞,姿态优雅而高贵,翦水瞳仁幽深似一汪碧海,无边无莹,又好似苍穹中最闪烁的一颗夜星,炫人眼目。   一瞬间,那深幽几乎掩没了她,好在这时候树下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随之是狠厉的问话声。   “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云笑飞快的低首,只来得及看清树下,成排的侍卫,团团围住了婉婉和秀秀等几人,而她身子陡的凌空而起,腾云驾雾般的在半空飘飘而过,一只温热如玉般光滑的手拉着她,瞬间从这棵树转移到那棵树,再落定已在御花园后面的梅林中。   一落定,慕容冲便松开了她的手,人自动滑落到三尺开外,好似她是一棵有毒的病菌一样,可是危险的关头,他又出手助了她,这个人真的太难懂了。   “刚才为什么帮助我?”   云笑忍不住开口问,这种时候,聪明的话,最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她就是想知道这男人为什么要帮助她,还两次三番,她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他一开始是想杀了她的。   “留着你,整个棋局都变得有意思了。”   慕容冲冷冷沉沉的开口,似乎救她,并不是别的,只是因为,她是一枚可利用的棋子。   云笑并不生气,相反的似乎有了谈判的条件,既然自已于他有用,那么他帮她就是理所当然的,眉梢轻轻的扬起,唇角勾出甜美的笑意,酒窝浮现出来,整个人甜美清新,却又带着一抹执傲,似乎是梅林仅有的一枝梅,盛开得别样的妖艳。   那笑容,灼灼引人。   慕容冲,深幽如冰潭似的瞳仁锁着这别样的女子,一身高雅的白衣,头上挽着一个简单的云髻,却在髻边嵌着点点小如豆粒大的桃花,甜美中不失一份娇俏,灵婉动人。   香花般娇柔的脸上,是纯纯可爱的笑容,那笑,弯了眉,弯了眼,亮光闪闪,一点小巧醉人的酒窝,散发着淡淡的酒醇之香,樱花般性感的樱桃小嘴,勾勒出迷人的弧线。   这个女子不是最美的,却是最甘甜可爱的,她的笑,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都让人从心底感到一种舒畅,一种不由自主要相信她,靠近她的意念。   慕容冲,沉沉没没的掩落在自已的心境中,蓦然心惊,自已在干什么,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怎么儿女情长起来了。   “好,说吧,什么事?”   他移开视线,抬眸望向半空,周身瞬间罩上一层疏离冷漠。   “把这个立刻下到中德宫的茶中去,你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云笑飞快的从袖拢中拿出一包白色的药包,扬了扬,笑意璀璨。   慕容冲回首,冰潭眼瞳闪烁了一下,冷寒窄光,倒没有多问一句,点头沉声命令:“追风,去办这件事。”   “是,”半空响起一道声音,轻风卷起,有物飘过,云笑只觉得手指一松,那东西已脱手而出,再定晴看,只看得见一抹幽光掠过,手中的药已不见,不由得咋舌,看来这慕容冲,手下的能人不少,不但自已厉害,连手下的都厉害。   “谢了。”   云笑摆了摆手,心情愉悦,只要一想到那可恶的男人被摆了一道,她的心情就没来由的变好,她相信,慕容冲的手下会摆平这件事的,而她就等着看热闹吧,那样一个种猪男人,却忽然性无能了,这后宫如花似的美人,只能空待一场,如若她再在上面烧把火,不知道会是怎生的状况?   云笑想得入神,笑得越发狡诈,好像一条千年小狐狸,可爱着带着点点慧光。   梅林中,男子身形修长,长袍加身,袍摆金线闪光,一头如水的墨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那束发玉簪沉浸如水,即使罩着半边脸,也能感受着他的英俊不凡,那露出来的半边脸,就好似鬼斧神功雕刻成,抿的薄唇,不染而朱,隐隐透出冷酷无情,周身狂放内敛的霸气,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   可是那双深渊一样幽暗的瞳仁中,闪烁不定的寒潭之气,瞬间声落人影动。   “你欠了我一次。”   等到云笑反应过来,人已失去了踪影,气得她不由跳脚,对着半空怒吼。   “我欠你什么,我欠你什么,你不是说我可利用吗?两清了。”   可惜没人理会,只有一地的阳光,还有轻风拂过,幽香在林中漂过。   这味,竟是半枝莲的香味。   独特,高雅,一如他的人,世间最奇特的组合……   远处,有声音传来:“娘娘,娘娘,你在哪里?你哪里啊?”   云笑细听,竟是婉婉和秀秀还有两个小太监的声音,不由蓦然想起,自已把这几个家伙给忘了,而且她们似乎发现她不在树上了,待会儿该如何和她们解释呢,算了,干脆什么都不说。   云笑主意定,人往梅林边移。   很快,有人从幽径的一端冲过来,抱住她紧张的追问:“娘娘,奴婢们可找到你了,娘娘,你没事吧。”   抱住她的人是婉婉,秀秀和小元还有小昭也紧张的上下检查,直到确定她一点事都没有,几个人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她们几个人劳心伤神的样子,云笑正想开口安慰,可是转盼生辉间,悠然瞥到梅林一角有花裙飘过,不由缄默,身形一移往回走,那婉婉和秀秀等人,紧跟着她的身后,一路回金华宫而去。   金华宫,内殿。   云笑懒散的歪靠在一侧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上好的茶,笑意盈盈的询问先前的情况。   “刚才你们没事吧。”   婉婉恭敬的摇头:“没事,主子放心吧,是皇上的贴身侍卫,领着几个人过来盘查,我们说娘娘不见了,四处寻找娘娘的下落,那些人也没有为难我们,只吩咐我们去别处寻找。”   “嗯,”云笑点了一下头,眼睛闪烁了一下,不知道外面的动静,有没有打断上官曜的好事,这只种猪男可是最后一次有这样的机会了,不对,还不知这药有没有下进去呢?云笑眼瞳一跳,陡的坐直身子,冷森森的望向婉婉和秀秀。   两个丫头轻颤了一下,小心的试探:“娘娘,出什么事了?”   “小元,小昭,景德宫那边你们有认识的太监吗?去打探一下,那边有什么情况,立刻进来告诉我。”   两个太监得了命令,面面相觑,不知道娘娘打听皇上干什么?皇上刚被她打了,难道还想?后背飕飕凉风升起,头晕目眩。   “娘娘?”可怜巴巴的叫唤着,如若再发生前一次的事,估计娘娘别想安然无姜,还是不要了吧。   “去,我就是想知道皇上最近的动向,并没有任何想法,”云笑看上去极好心,笑得很可爱,让人不相信都难,小元和小昭松了一口气,秀秀也深信不疑,只有婉婉微眯了一下眼,总觉得事情不单纯,主子何事这么关心皇上了?   ------题外话------   推荐舒歌的新文《十七妾》,亲爱的们去看看,不错的女强文喔,链接在简介里。      第052章 连惩两妃   半夜,云笑睡得正香。   小元和小昭两个太监飞快的冲了进来,打断了云笑的好梦。   “娘娘,娘娘,景福宫好像出事了?”   云笑坐起身,揉着眼,一时搞不清楚状况,迷糊糊的望着两太监,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出什么事了?”   “奴才等不知道,是景福宫的一个小太监偷偷摸摸的过来告诉奴才的,说景福宫里,皇上大发雷霆之怒,现在召了御医,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外面的太监不知道。”   小元的话音一落,云笑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过来,上下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暗夜中,那双眼瞳又亮又有神,嘴一咧笑得开心至极,这状况有些碜人,两太监头皮发麻,不知道皇后高兴成这样干什么?   婉婉立刻走过来,挥了手:“你们下去吧。”   “是,”   两个太监退了出去,床榻边,婉婉幽幽的望着云笑:“娘娘是不是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让奴婢也参与进去。”   难道娘娘不知道她喜欢热闹吗?做这种事怎么可以偷摸摸的,宫里已经无聊的了,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也不告诉她一声呢,婉婉幽怨的望着云笑,云笑笑够了,伸出一只手拍着她保证:“下次一定带着你,所以别生气了。”   “好,别忘了这话。”   婉婉高兴的点头,忽尔想起景福宫那边的情况,小心的追问:“你做了什么事?”   云笑抿唇笑,一伸手扯过婉婉,贴着她的耳朵小声的嘀咕了两句,婉婉的脸瞬间变成了绯红色,掩住脸面,跺了一下脚。   “娘娘,你这种主意也想得出来。”   “唉,对那种人,只有这种卑鄙之法才是最有效的,要不然还有什么能难住他。”   云笑似乎很苦恼,可是只一会儿,再次忍峻不住而笑起来。   一殿春风化雨露,和景福宫的冷寒萧杀成了强烈的对比。   景福宫,遍地的狼籍,寝宫之中,齐刷刷的跪了几名御医,此时簌簌发抖,把身子伏得很低很低,不住嘴的求饶着:“皇上,臣等该死,请皇上饶恕。”   宽大的雕花铜柱,支起百蝶穿花的锦帐,丝穗珠缀,淡绿色明柔的薄纱,轻悠悠的晃动着,内里的人隐约可见,身着白色的亵衣,胸胸上下气伏,脸色铁青,大手紧握成拳头,青筋遍布。   床角的一侧,有倦缩成一团的影子,正是今晚侍寝的一位妃嫔,未经云雨之事的女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见到皇上大发雷霆之怒,而她只着鲜艳的肚兜,乌发披散在光洁如玉的肩上,动也不敢动分毫,此刻皇上天颜狂怒,只怕她动一下,便会遭到横祸。   寝宫内,冷如化不开的寒冰。   嗜冷,萧杀。   “查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嗜血的声音响起,穿透层层薄纱,血淋淋的掷在几名御医的身上。   这几名御医,仍是御医院德高望重的几位医者,要说对于皇上的症状,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一时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是以心慌意乱,此刻镇定下来,一年龄最长者,缓缓的跪出来,沉声开口。   “皇上仍是被人下药了,一种化解男性功能的药,是以皇上才会,才会?”   御医不敢再说下去,不过上官曜已经知道大概的意思了,杀气瞬间爆发出来,一拳击打开来,纱帐掀起,悠然轻荡,掌风如重捶,所到之极,再次一片狼籍,此时寝宫之中,只能用惨不忍无可忍睹来形容。   地上跪伏着极力保持镇定的御医,隐约可见他们的身子隐在宫灯之中,轻颤不已。   而大床之上的女子总算后知后觉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漂亮的双瞳难以置信的迎上皇上,一只玉手下意识的捂住了嘴,阻止自已发出任何声音,可饶是这样,上官曜一双狼瞳已直射了过去,狠戾的紧锁着她,一闪而过的杀气。   冷声窄起:“来人,把柳美人沉湖。”   冷漠无情,前一刻还温香软玉抱满怀,这一刻却翻脸无情。   最是无情帝皇家啊,床上如花似的女子脸色惨白,瞳仁放大,她至死不明白自已做错了什么,会惨遭这样的横祸,本以为是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时候,谁知一念成戳,终落得红颜薄命,再也忍不住哀求起来。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可惜,诺大的寝宫之中,风萧萧,宫灯灼灼,死一样的沉寂,谁敢多说一个字,这么几个人自保都有问题,谁还敢为她求情。   如狼似虎的侍卫冲了进来,也不顾美人衣不遮体,飞快的动手拉下死命拽着薄锦衾的柳美人,眨眼从寝宫退出去。   寝宫之中,所有的人冷汗涔涔,心头唯有慌恐,下一个会是谁?   不过,上官曜并不急着处罚别人,而是微挑眉,思索自已是在何时被人下药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自已的一应衣食住行,都是贴身的太监小亭子过问的,几年来从没有出过事,要说今儿个有什么差别。   上官曜的瞳孔陡的闪过寒光,难道是赵才人动的手脚,今儿个她先在御花园赏花,故意和他来个偶遇,然后把他诱入中德宫,他就是在中德宫喝了一杯云舌茶,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上官曜前思后想了一番,脸色阴骜森冷,朝一侧冷沉的命令。   “小亭子,立刻带人去中德宫,把那赵才人关进冷宫,严型拷问,是谁指使她加害朕的。”   没想到第二个倒霉的竟然是赵才人,几位御医立马便猜出,皇上发生了这事,一定和赵才人脱不了关系,没想到小小才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下药害皇上,皇上现在没有血脉,她这样做,不说自已,就是被灭九族也是该着的。   小亭子领了命,闪身出了寝宫,带着殿门外的一帮侍卫,直奔中德宫而去。   寝内,上官曜阴森森的盯着下跪着的几个御医,冷沉的开口。   “朕命你们尽快想出对策,还有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   下面的话没说,但几个人早已心神会,皇上乃九五之尊,若是这种事传出去,那颜面何存,一代帝皇竟然发生这种不举的事情,这对一般的男人都是无法容忍的,何况是年轻俊逸的皇上,正因为如此,皇上才把柳美人沉湖,不想让一个女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已,他是何其尊贵的一个人?   “是,臣等遵旨,”这种事心知肚明,谁敢传出去,他们眼下还是尽快想办法解决皇上身上的麻烦,要不然一定会有祸上身的。      第053章 挨 训   第二日,整个皇宫罩上一层阴骜,昨儿夜里发生的事,各宫的娘娘都知道了,虽然不了解其中的详情,但皇上大发雷霆,人人惊悚,一下子连惩两妃,柳美人直接被沉湖,那赵才人被关进冷宫之中。   这是新皇继位以来,首次如此暴戾,惩罚的还是女人,诺大的宫中,人人小心以戒,就怕下一个动的就是自已,连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偷偷派人到景福宫打探消息,究竟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无奈一点消息也打探不出来。   长信宫,太后听了大太监林安的禀报,一张妖魅绝色的脸庞上,浮起重重疑云,桃花眼眸微眯,暗芒闪过。   昨夜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掀唇微语。   “林安,立刻把御医院的张沼德给哀家秘密带过来。”   “是,娘娘。”   林安恭敬的领命,闪身出去宣张沼德,御医院的首辅御医,仍是太后娘娘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大殿上,薰香缭绕,太后微挑眉,想起宫中这两天发生的事,波光诡谲,似乎有什么不安定的因子隐在暗处,究竟是什么呢?眼瞳黑如点漆,莹莹闪光。   殿门,奔进一人,长信宫当值的小太监。   “禀太后娘娘,德妃娘娘过来请安了。”   “宣她进来吧,”太后妩媚的脸,一下子暗了,唇角紧抿,丝丝冷气外溢,挥了挥丹寇葱指。   小太监领了命,飞快的退了出去,很快,殿门前,走进一道婉约玲珑的娇影,身后紧跟着几个华服宫女,不过为首的人一跨进来,便举起手阻止身后的侍婢进来,那些人动作整齐的退了出去,守在殿门外。   德妃夜素雪,浅笑嫣然,缓缓的走进大殿,恭敬给太后娘娘请安。   “臣妾给母后请安了。”   太后不动声色的打量她,好半天没开口,只让她维持着一个角度立着,自已却闲雅的喝着茶。   有时候,即便她是她的亲侄女,也不能坏了规距,这宫中,有她在,谁也别想往上爬,竟然还敢在她的背后搞小动作,这只是小小的惩罚罢了,如若她还不醒悟,那么接下来,她会让她明白自已损失的是什么,相较于眼前的侄女,她倒认为,贤妃叶玉云更具备做皇后的特质,隐忍,眼光远虑,做什么事,都不忘了先行禀报于她,这让她欣慰。   “起来吧。”   夜素雪的心一颤,眉梢跳了一下,不安笼罩着整个人,姑母的语气很冷很寒,究竟自已做了什么事惹到她了。   “谢母后。”   夜素雪规规矩矩的立着,不敢有半点的放肆,上首的太后叹了一口气,倒底是自个的亲人,即便生气,也是气其不争,哪里真的气得了太久,挥了挥手:“一边坐下来吧。”   “是,”叶素雪松了一口气,她听出来,太后语气中有软化的迹像,越发的乖巧柔顺,走到一边安份的坐下来。   殿内冷冷清清,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声响。   静谧,沉闷,夜素雪抬首望向上首的女人,只见她的一向娇艳妩媚的容颜上,此刻布着阴骜,眼瞳闪闪烁烁的打量着自个儿,夜素雪心惊,噌的站起身,小心的开口。   “母后,臣妾做了什么让母后生气的事吗?母后说出来,臣妾一定改正,以后绝不再犯。”   太后叹了一口气,脸色和缓一些,慢腾腾的开口:“素雪,你真是让哀家太失望了,我们夜家一门荣宠不衰,靠的是什么,是心计,可是你呢?处处和哀家做对,难道你忘了哀家和你都是夜家的人吗?只有我们好了,后面的夜家才会好。”   太后一言落,夜素雪唬得扑通一声跪下来,她不知道自已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太后如此感概,最重要的是,她听出了太后背后的意思,似乎已对她不满。   “母后,臣妾不敢。”   “不敢?为什么又去动那个傻子,哀家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不准动那个傻子。今日如若你不是哀家的亲侄女,你认为还有能力站在这里辩解。”   太后冷语,夜素雪恍然明白,原来母后生气,是因为自已设局捉那傻子的事,没想到竟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可见这宫中没什么事瞒得了她的,夜素雪眼瞳一暗,赶紧开口。   “禀母后,臣妾知错了,臣妾并没有找那傻子的麻烦,当时是一个叫小荷的宫婢求见臣妾,说皇后乃是装疯卖傻,她根本没傻,所以臣妾才会请了皇上过去查明真相,请母后饶过臣妾一次,臣妾知错了。”   “结果怎么样?她还不是一个傻子,你动的什么心思,哀家会不知道吗?如此急不可待,能成得了什么大事。”   太后说到最后,冷声呵责,似乎相当的苦恼,柳眉轻蹙,眼瞳深幽的望着下跪着女子,美丽娇好,只是头脑还是太嫩了一些。   “发生了这种事,你该立刻禀报给哀家,竟然禀报皇上,皇上什么样的心性,难道你不知道吗?”   “臣妾知错了。”   夜素雪只有认错的份了,她已听出姑母的口气相当的不耐,自已若再辩解,只会惹得她更戾烦罢了,唯有认错才是正理:“母后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以后做事一定会小心的,什么事先行禀报给母后。”   “嗯,那就好,别在哀家眼前耍心计,如若再有下一次,夜家只怕就败在你的手上了。”   最后一句冷语,似锋芒般锐利,穿透重重的心房,嗜血冷戾。   夜素雪轻颤,不敢再多说什么,一动也不动的跪着,太后娘娘看她脸色惨白,花容月貌之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倒也起了三分怜悯之心,柔和了语气:“起来吧,以后凡事多动动脑子,哀家能害了你吗?你和哀家才是一体的,皇上如若不是哀家压着,你认为他倒时候会封你为皇后吗?”   最后一言倒是一戳,夜素雪怔忡,恍神,是啊,如若没有太后的压制,皇上未必册封她为皇后,那样一个嗜血残忍,霸气十足的人,未必会封她为皇后。   她绝不能让夜家,在她的手上没落下去。   皇后之位势在必得,眼瞳闪过精光,恭敬的开口:“母后放心吧,以后臣妾一定听从母后的话。”   “嗯,那就好,”太后满意的点头。   大太监林安走了进来,抬首望了一眼殿侧的德妃娘娘,欲言又止,太后望向夜素雪,淡淡的开口:“回去吧,哀家还有事呢。”   “是,母后,”夜素雪点头,领命退了出去,大殿门外,候着一人,正是御医院的首辅御医张沼德,一看到夜素雪,恭敬的开口:“见过德妃娘娘。”   “嗯,张大人请起。”   这张沼德仍是太后的主治御医,又是御医院的首辅第一人,虽然只是个御医,可夜素雪可不敢大意,态度柔和之极。   两个人说话间,林安走了出来,施了一礼:“张大人随小的进来吧,太后娘娘宣召。”   “有劳公公了,”张沼德对着夜素雪施了一礼,随着林安走进了大殿。   殿门外,夜素雪纤长的黛眉微蹙,眼瞳闪过光芒,这一大早,太后召见御医,想必和昨儿晚上,皇上大发雷霆之事有关,不知道皇上昨儿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第054章 (二更)   夜素雪虽然很想听听大殿内的话,可是不敢放肆,领着贴身的宫婢,和昭阳宫的几太个太监回去。   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   月梅奇怪的望了一眼主子,关心询问:“娘娘,是不是太后娘娘为难你了?”   夜素雪摇头,太后的责难,她倒是没放在心上,她比较好奇皇上昨儿晚上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把柳美人沉了湖,还把赵才人送进冷宫去了。   这宫中太诡谲了,她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夜素雪打了一个寒颤,急急的开口。   “回去吧,没什么事。”   “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昭阳宫而去。   长信宫内。   首辅御医张沼德恭敬的立在下首,等候太后娘娘的询问,好半天才听到太后森冷的声音响起:“昨儿晚上,皇上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沼德抬首扫视了一眼大殿角落站立着的几个太监,欲言又止,太后一挥手,林安立刻领着所有太监退了下去。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太后和张沼德两个人,张沼德神情严谨,小心的开口。   “昨天皇上被人下药了,男性功能尽失,所以才会大发雷霆之怒。”   “什么?”   太后惊呼,满脸的难以置信,皇上竟然被人下药了,什么人能靠得了皇上的身子,还给他下药了,难道是赵才人所为,这个贱人,太后前思后想了一番,黑瞳阴骜冷沉,幽幽泛着寒光,恨不得立刻处死了柳才人,方能泄心头之恨,可是眼下最该操心的不是赵才人那个贱女人,而是皇上的龙体是否会尽快复原,皇室还没有血脉,如若皇上真的一撅不振,这可如何是好,一向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太后,焦急起来,眉眼皆有忧虑。   “张大人,这病可有办法医治。”   “臣听皇上的几位主治御医说过详细的医情,因为不知道用了什么成份,所以一时想不出可行的方案,只怕这药无法解。”   张沼德斟酌着回话,不敢大意,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整个东秦国,最厉害的人,当数眼前的太后娘娘,不但美艳动人,几十年如一日,而且那心思更是慎密阴暗,常人所不及,很多事都是了如指掌的。   “这可不行,皇上仍九五之尊,现在皇室没有血脉,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张大人,一定要想办法尽快办好这件事。”   “是,臣自当尽力,不过娘娘可以派人秘密寻访江湖中的奇医,说不定可以医治好这些邪门左道的东西。”   张沼德提醒太后娘娘,太后蓦然回神,是啊,这天下总有人能治的,所以自已即可慌了神。   “嗯,张大人先下去吧。”   “是,老臣告退。”   张沼德退了下去,高坐上的太后疲倦至极,歪靠在软榻上,这么多年来,她是身累心也累,站得再高又怎么样,高处不胜寒罢了,如若当初她选择了另外一种生活,会不会是另一种地呢?整个人陷入了暇想……   景福宫。   华丽透着皇家的奢侈之气,金鳞蟠龙绕祥云的穿花大红地毯,龙涎香馥郁芬芳。   高坐上的男子一袭华贵非凡的缂丝盘龙广袖龙袍,腰束五条飞龙的玉带。整个人狂放英挺,只是眉间的阴骜挥之不去,一双翦水黑瞳更是阴阴沉沉,好似翻滚的涛天巨浪,临崖拍打,令人心惊胆颤。   “那个贱人招了吗?是受了什么人指使。”   他一开口,冷沉阴狠的话飞泄出来,大殿瞬间罩上一层冷气。   下首的小亭子小心翼翼的回话:“禀皇上,小的派人严刑逼供,无奈赵才人临死不屈,口口声声说没人指使她,她没有给皇上下药。”   “这个可恶的东西,还敢嘴硬。”   上官曜陡的寒声,嗜冷的声音大了几分,正准备命令小亭子立刻去处治了赵才人,忽然想起一件事。   昨儿个他刚刚临幸了赵才人,因为突然,并没有让人给她喝坠胎药,如此一来,她会不会怀孕呢?如若怀孕,可是皇室血脉,以前自已不重视的东西,此刻他倒是重视了起来。   “派御医过去给她诊治,不准她有任何的事。”   上官曜命令一下,小亭子愣了,好半天没反应,不知道皇上为何前后差别如此大,既然重惩了赵才人,为何又派御医给她诊治呢,小亭子以为自已听错了,一时不敢动,上首的男子脸色一暗,冷冷的开口。   “你没听到吗?”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小亭子飞快的退出去,吩咐了小太监赶紧去宣御医,为赵才人诊治,切不可让她有事,不知皇上是不是起了怜悯之心,想来定是这样,昨儿个刚宠幸的如花似的美人,想必不忍心下手吧,小亭子猜测着……   金华宫,是整个后宫中,最温馨的地方了,一大早,云笑便合不拢嘴了,想到此刻某人的愁云惨雾,悲天惨地,她太开心了,连早膳都多吃了半碗,还连吃了几块点心……   “娘娘,”婉婉实在看不下去了,那张嘴巴从早上咧开就没合过,看着太碜人了,这欢天喜地恨不得放鞭炮庆祝的样子,若是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只怕又生出事端,而且那德妃娘娘还防着她呢,小荷被打死了,难道那夜素雪便收手了,只怕并没有放过她。   云笑即会不知道婉婉心里所想的,可是实太高兴了,压抑会得内伤的。   “婉婉,再笑一下就行了。”   婉婉翻白眼,拿她没办法,有时候,她真的觉得主子很有小孩子气,如果她不是一个傻子,不是东秦的皇后,她一定会活得很快乐的,而不要像现在这样与虎谋皮,披荆挂月,隐藏自已的真实本性。   云笑又笑了一会儿,果然止住,不再笑,神情严肃起来。   “虽然他受了重创,不过只怕心生警戒,若是查出是什么人动了手脚,这惩罚定是极严厉的,不是说昨儿个晚上,连惩了两妃吗?还有一个妃子被沉湖了。”   云笑说到最后,语气落寞萧条,这是她唯一没想到的,没想到竟连累了两位妃子受罚,尤其是被惩湖的那个柳美人,何其无辜,而她是高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如此狠戾,辣手摧花,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这宫中的女人只怕都活在刀刃之上,她只不过加速了事情的进化。   “娘娘。”   “我们小心些吧,”云笑低首,笑依旧挂在唇边,眸底却带着严寒。      第055章 除云墨   御医院内,一片紧张,首辅御医张沼德大人领着几位德高望重的御医,经过彻夜不停的试验,一碗一碗的药秘密的送往景福宫去,可是却分毫起不了作用。   到最后,年轻的帝皇拒绝服药,那又苦又难闻的药,已经喝得饱饱的了,连饭都不想再吃一口了。   诺大的景福宫内外,鸦雀无声。   寝宫内,坐着一身华衣的太后娘娘,满脸的忧虑,几天的时间,竟然把她折腾得瘦了一圈,可见新帝在她的份量很重。   “曜儿。”   “母后,算了,让他们安心研究吧,这件事若是再这么搞,只怕整个宫中,甚至于整个朝廷于知道了。”   上官曜的声音透着压抑的阴骜,整个人闷闷的,这种有失颜面的事,他不想传出去,所以那天晚上才会把柳美人沉湖,如若宫中的妃嫔知道自已依靠的男人,一无是处,他所担受着的该是怎样一副难堪的局面,所以宁愿隐晦下去。   “曜儿,你放心吧,母后已秘密派人出宫去寻访名医了,一定会为曜儿治好这病的,曜儿安心些吧。”   “是,母后,”上官曜点头,立体的五官上,罩着狂怒,眼瞳阴森森的:“我一定要查出是什么人对朕动了手脚,如若查出来,定要灭他九族。”   狠厉残暴的话充斥在内殿之中。   太后没有说话,眼瞳中是深层的心疼,却也知道此事只能如此。   皇室无血脉,眼下还真是让人忧虑,可是这种事是不好泄露出去的,一旦传出去,必然引起后宫妃嫔的慌乱,还有朝中大臣的不安。   皇宫再次安定了下来,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柳美人沉湖,赵才人被关冷宫,好像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宫中又恢复了生机篷勃的景像。   对于那一晚发生的事,谁也不敢再提。   这一日,上官霖带了好消息进宫,上书房内静谧无声,龙案之后端坐着俊逸的皇上,脸色微有些苍白,不染而朱的唇散发着丝丝冷冽之气,上官霖关切的询问。   “皇兄是病了吗?”   几次早朝过后,他都想询问,只是找不到机会,皇上没有宣召,他不好随便进出皇宫。   一身明黄龙袍的上官曜,此时看来,确实有三分的病态,还有几分倦容,如潭般深幽的眸子,微微泛着血丝,歪靠在一侧的龙榻之上,整个人懒散而随意,修长的手支起脑袋,微阖上眼睑,轻摇头。   “没事,霖王不必担心,今日进宫是有什么事吗?”   “禀皇上,臣弟把人带来了,现在就在门外候着。”   上官霖想起自已进宫的目的,语气染起丝丝兴奋,激动的开口,看到皇兄,都忘了门外的贵客了。   果然,他的话立刻引起上官曜的注意,那俊逸无神彩的五官之上,瞬间罩上桃薰的色彩,陡的睁开双眸,眸底一片激荡。   “西门钥吗?他来了。”   “是,皇上,就在书房外候旨。”   上官霖同样很高兴,这西门钥可是大门鼎鼎的人物,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不说前五百年的事,后五百年的事,但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足智多谋,此次他能出山帮皇兄,皇兄一定会执掌朝政,另外还可以乘机除掉神龙宫的一班人,壮大东秦皇朝。   有这么一个谋士相助,真是如虎添翼啊。   “宣西门钥。”   上官曜连日来所受的蚀气,一下子散尽,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就连自已隐疾的事情也抛了开去,全身心都在这个传奇的人物身上。   大太监小亭子立刻领了命,飞快的冲出去,恭敬的把书房外面立着的人请进来。   西门钥,传说中神龙不见尾的谋士,五官隽秀,神态飘逸,举手投足带着一缕飘渺离尘之味,优雅似竹,沉静如水,修长的身姿行走间,雅如绿柳,一袭上好的懦衫,衬得他越发的不食烟火。   “西门钥见过皇上。”   磁性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淡漠,隔离,不卑不亢的行了礼。   “西门先生快请起,赐坐。”   上官曜第一眼便对西门钥有一种好印像,果然不愧为东秦有名的谋士,不论是说话举止,都带着飘渺优雅,不似红尘俗世之人。   “谢皇上。”   西门钥不似一般人,虽然名声加身,可依然不骄不纵,也不持才而傲,相反的一派彬彬有礼,却又在那份有礼之上,多了一抹疏远,只怕是一般人靠近不了他的,他的眼睛清彻干净,好似盛着碧湖的潋滟水波。   “有劳西门先生了,早就听闻先生的大名,只是没想到西门先生竟然如此年轻,盛名如此广博,可见其心智必高人一等。”   上官曜俊逸的五官上布着笑意,眼瞳幽深,浅浅的笑意晕开,他几乎看到了美好的前景,心不由得松展开来,他上官曜一定要掌握整个东秦国,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摆布,那怕哪个人是他的母后,也不行,最后的瞳仁一闪而逝的狠戾。   “我不喜欢欠人的,既然皇上下了拜贴,必然有事,我得了洞庭双莲花,救了义妹一命,那么必要还这份情。”   “西门先生太见外了。”   上官曜礼疏有加的开口,心底却是满满的欢喜。   “皇上有何难题,请开口吧,”这时候西门钥孤傲的个性显现出来,冷冷的开口。抬首望着上官曜,那眸子淡漠得好似说一件事不关已的事,使得上官曜到嘴的客套,省了下去,眼波暗沉,微挑眉,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让他一个皇帝当着外人的面说那种难以启齿的话,他还真的难以开口。   “皇兄。”   上书房内,寂静无声,一盆绿意盎然的盆景,点缀着奢华大气的空间,薰香缭绕成轻烟,飘飘逸逸的。   西门钥抬首扫视了一眼高处的威仪万千的皇帝,还有冷沉默不作声的王爷,两个人似乎都有些阴骜沉硬。   西门钥眼瞳闪过寒光,唇角勾出不明的笑意,冰寒料峭的话响起。   “是想对付摄政王,拿回大权,还是对付神龙宫的那些党众。”   明明是清逸似水的话,可偏偏带着一抹强大的威力,上官曜和上官霖同时抬首,俊美冷酷的五官上罩上阴暗,眼瞳滑过难以置信,同时开口。   “先生?”   两个人心底同时浮起疑云,这西门钥究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是别有用心呢,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飘逸出尘的男子,墨发柔顺的披散在肩上,玉簪束起,身上的懦衫雅致精细,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物件,只在衫摆下面勾勒出层层海水的波纹,只见他此刻微侧身,轻提衫摆,双腿重叠在一起,姿势高雅,眉宇清明,好似暗夜天上的流星,瞬息光华。   “既然怀疑我,何必下贴。”   西门钥只一眼便看出这两个男人心底的疑惑,人已优雅的起身,抱拳淡然的开口。   “那么我告退了,也算进宫一趟,这欠情二字,改日再还。”   上官曜一看他的态度,心早急了,疑云散去,双目斜睨了上官霖一眼,上官霖立刻站起了身,上前一步,客套的开口:“先生多想了,本王和皇上只是不知道一时如何开口。”   “嗯。”   西门钥立定,并未回首,悠然清远的声音响起:“说吧,欠一个人情,我只帮你们一次。”   完全公事公办的神情,这份冷睨孤傲,没有激怒上官曜和上官霖,倒使得他们心头的疑云松开,这化外之人必然是孤傲清绝的,他们求的是结果,何必计较他的傲慢无礼。   上官曜眼瞳一沉,冷酷的声音陡的响起:“除云墨。”      第056章 太后伤心   上书房内,摒退了所有的太监,只有西门钥和皇帝上官曜,还有王爷上官霖。   西门钥从头到尾很淡漠,对于目前的形势已从上官霖的口中了解清楚,微蹙了一下眉,淡淡的开口。   “就是说,目前摄政王是有意让出权位的,只是太后阻挠,所以要想此事顺理成章,其实并不难,皇上何不借摄政王的手达成目的。”   西门钥话音一落,上官曜眼神闪过亮光,这个他有想过,只是因为顾虑母后,再加上云墨未必是真心想交出大权,说不定自已竹自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一直未实行,没想到这西门先生一出口,便是从云墨身上下手。   “先生是说?”   “皇上可派霖王爷私下见云王爷,和云王爷达成协议,让他装病疗养,一个人生老病死,别人总没办法阻止,难道太后娘娘连云王爷生病了都不顾吗?”   “好。”   上官曜冷沉的点头,修长的大手一敲龙案,此事已成定局,只是他并不仅仅想夺了云墨的大权,云王府的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上官曜的黑色瞳仁,嗜血残忍,阴森森的望着半空。   “上官霖听旨,这件事就让你去办。”   “臣弟领旨,”上官霖命起身,恭敬的告安退了出去,接下来,皇上还有事和西门先生相商,既然他不想让自个儿知道,他何必强求,多一事如少一事。   只是云墨真的该死吗?   上官霖抬首望着半空变幻莫测的云朵,先皇一生睿智英明,难道重用云墨是老糊涂了,上官霖不知道自已此刻所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可是君命大如天,即便他是皇上的同胞弟弟,也不能随便违抗他的旨意,否则?   上官霖抬脚离开上书房。   上书房内,西门钥静静的等候着,他捧着一杯精致的茶盎,轻逸优雅的品着茶,那缭绕的雾气,盘施在他的面容之上,眼神迷蒙,神情淡漠,静静的等候着皇上接下来要说话。   “西门先生,接下来该如何做。”   “机会来了,自然就知道如何做了,皇上何必心急,对于未知的事,还是等待着吧。”   西门钥放开茶盎,缓缓的起身,不再望龙案后面变纪莫测的皇帝,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在乎别人脸色的人,所以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到他,。   “西门先生,可否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这锦绣江山,连同大好的前程,朕都不会亏待了先生。”   西门钥未转身,整个人沐在金光之中,好似一尊天神,墨黑的发自然的泻下来,好似天上华美的云锦,闪光发亮,衬着那高雅的懦衫,不染尘埃,坚定的踏着步伐离开。   这一次,上官曜是全然的放心了,这个人没有一点的权欲之心,他来,仅仅是为了还一个人情而已。   “来人,送西门先生到清风阁休息。”   “是,皇上,”小亭子走进来,恭敬的施礼,领着几个小太监,把一身仙风道骨的西月钥送到清风阁去休息。   这清风阁临近景福宫,离后宫稍远一些,地处偏僻,却环境优雅,四周临湖靠岸,岸边有繁花,还有馥郁的清翠枝叶,最难能可贵的是有一方绿竹,临风簌簌作响,最是适宜西门钥这种人居住。   小亭子分派了几个人照顾西门钥,这西门先生可是皇上的娇客,他可得罪不已,若是稍微马虎一点,只怕他的小命就玩完了。   “西门生先生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他们。”   西门钥点头,挥了挥手,自已翩然的走进清风阁的主居。   余下的太监面面相觑,这位爷,是不是过于傲然了,几乎正眼都未他们一下,几个太监心情有些郁闷,小声的嘀咕。   “这是谁啊?”   “傲了吧。”   大太监小亭子脸色一沉,冷冷的怒瞪过去,警告的开口:“你们都给我悠着点,这可是皇上的贵客,如若得罪了他,只怕你们没一个好果子吃的,到时候别说我没警告你们。”   “是,是,奴才们知错了。”   几个小太监马规规矩矩的,小亭子满意的扫了一眼,最后领着人离去。   长信宫里。   林安把消息禀报给高座上的太后娘娘,只见娘娘脸色难看,阴骜无比。   “你说,皇上把西门钥请进宫来了,那个江湖谋士。”   “是的,现在住在清风阁里。”   林安听出太后话里的阴暗,不敢大声说话,小心翼翼的禀报。   这宫中有一点的动静,是逃脱不了太后的眼线的,所以那西门钥一住进清风阁,便有消息送了过来,林安哪里敢怠慢,立刻禀报给主子,只是主子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一向妩媚动人的容颜,此刻黑沉沉,罩笼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是翅膀硬了,哀家说的话也不听了/”   太后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愤怒的一甩手,手边的茶盎甩了出去,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气得不轻,皇上做这种事,分明是无声的和太后娘娘对抗,太后娘娘怎能不生气。   林安侍奉了太后多少年,对于太后娘娘的手段,那可是心熟能详的,他不相信皇上,还有那个什么江湖谋士,能对付得了太后娘娘。   “娘娘?”   “立刻秘密宣叶太傅进宫来见我。”   叶太傅,仍贤妃娘娘的义父,当朝的一品重臣,不但位高权重,而且貌比潘安,听说年轻的时候,是整个烟京女子梦魅以求的对象,可是这叶太傅却跌破所有人的眼睛,竟然娶了一个无盐女为妻,而且终身未纳一妾,也未生有一儿半女,因此才会有贤妃叶玉云的存在。   “是,奴才这就去办。”   林安恭敬的垂首领命,快速的退了出去,殿内一片静谧,太后疲倦的靠在一侧的软榻上,阳光从殿外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眼睑下方是黑色的眼圈,一向引以为傲的肌肤,此刻生出浅浅的皱纹,那肤色苍白,全无血色。   最近一段时间,她是过于劳累了,刚安定些,又生出这等事来,心底透过冰凉的气息。   曜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母后呢,我?   她想不下去了,一滴眼泪从眼角无声的滑落,有些事,她知道错了,可是时光永远无法倒退,她只能一错再错……   疲倦中,她闭上眼睛,慢慢的竟睡着了。   云雾缭绕中,两张交错的脸不时的闪现着,她紧跟着身后叫了起来。   曜儿,曜儿,是母后啊,是母后啊,可是那样的人,根本头也不回,任凭她泪流满面,跪地哀求,也盼不到他的回头……   忽然有人在她耳边叫起来:“娘娘,娘娘,太傅大人过来了。”   她陡的惊醒了,脸颊一片冰凉,没想到睡着竟然流泪了,悄无声息的抹干眼泪,坐好身子,望向大殿正中的一身华衣的男子,光华依旧,眉宇间英气逼人,依稀少年时的俊朗,现在比以前更成熟有魅力了,眼瞳是深深层层缠缠绕绕的深情。   “臣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她的声音略显沧凉,挥了挥手,林安立刻领着殿内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退了下去,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彼此对望……   ------题外话------   推荐一叶心香的女强文《绝色太监》,亲爱的们,很好看的文啊,简介在链接里,群么一个。   黑色曼陀罗,妖冶而剧毒,银面黑花,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曼珠沙华,红色神秘,白衣红花,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纠缠?   恶女当道,鸡飞狗跳,却发现自己这小小的太监原来是……   【片断】:   1:“原来你,你不是太监?”俊雅美男看着沐浴中的小女人吓得面色通红。   “你最好当什么也没看到,不然我让你变太监!”某小双手抱胸发狠道。      第057章 痛啊,痛   少年叶倾天,和少女夜兰芷,曾是西郊湖堤最美的一道风景线,一路上引得多少男女引劲探望,谁人不赞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青梅绕竹马,两小无猜,情根深种。   可是终挡不住夜家女子的宿命,一道圣旨,夜兰芷进宫为妃。   断了两个人的刻骨相思,她以为她可以忘却这个人,可是进宫后才知道错得离谱,有一种相思叫刻骨,有一种情叫滕缠树,永生永世不灭。   他为了她娶了全城最丑的女子,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子只是叶府的家奴,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只是名义上挂着一品夫人的名义,他真正爱的,在意的是宫中的这个女人。   大殿上,两个人的眸光中流过的是似水的年华,时光一去不复返,如果可以,她希望一切回到从前。   她不会遵从家里人的安排,夜家人的命运,不该建立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命是自已造就的,她宁愿和他私奔,浪迹天涯,好过这一日一日的煎熬。   “怎么了,娘娘?”   温润的声音就好像一道暖风,缓缓的流过太后的心房,她的眼泪一下子溢在眼眶里,雾气升腾,终究忍了下去,只是一开口,便泄露了心情。   “倾天,我做错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做错了?”   这话完,眼泪滑落下来,晶莹剔透,忧愁布上眉梢,我见忧怜,生生牵制了男人的心,趋步上前,柔声:“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是曜儿,他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太后的声音一落,叶倾天的眼神陡的冷沉下去,丝丝寒气溢出来:“他做了什么?”   “他一直想对云家动手,你知道,现在绝对不是好时机,哀家阻止了他,谁知道他竟心生别念,偷偷把江湖谋士西门钥接进宫来了,现在他算是正式向哀家宣战了。”   太后柔如无骨滕柳,伤心的哭倒在软榻上,叶倾天步伐沉重,那俊美刚毅的五官上,是疼惜,冷沉的开口:“他怎么能这么做呢,难道他不知道,你是为了他好。”   “他太心急了,想掌握重权,可是你知道有些事,并不若表面那样平静无奇,哀家不能允许出一点的意外,可是他不理解哀家,枉费了我的心,倾天。”   叶倾天伸出手扶住太后的身子,太后无力的靠在他的胸前,眼瞳红肿,她是真的太失望了。   为了曜儿,她牺牲了太多的东西,可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她实在不甘心。   “好了,别多想了,你想让我怎么做?”   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叶倾天知道怀中的女子早已不时当年那个美若天仙单纯可爱的女子,她的心早在时间的光华中磨练在冰剑了,可惜即便知道她的残忍戾狠,他也放不开她的手,一如多年以前。   “帮我杀了西门钥,他一定别有野心,我不希望曜儿有任何意外,倾天,你会帮我吗?如果你不帮我,再也没有人可以帮我了。”   叶倾天毫不犹豫的点头,冷硬嗜血的声音响起:“兰芷,放心吧,我会帮你。”   如果有地狱,就让他陪着她一起堕落吧,叶倾天搂紧怀中的女子,耳鬓厮磨,抵死缠绵……   金华宫。   一角的小花园里,一抹如云般倨雅的影子,此刻正兴趣盎然的探着身子去摘一朵盛开的金钱菊。   花大而艳,一种锋芒毕露的美,有着令人艳羡的芳香。   云笑凑到鼻间轻闻,唇角露出笑意,身侧的婉婉目不转晴的望着主子,这几日主子很安静,一直待在金华宫内,既没有出去惹麻烦,也没有麻烦上门,这小日子过得,如水般悠闲。   一主一婢,陷在各自的思绪里,远处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使得两个人同时回神,掉头望过去,只见秀秀领着两个宫女奔了过来,恭敬的一福身子“娘娘,良媛温碧容过来求见娘娘。”   温碧容?云笑眼间闪过一抹错愕,这温碧容不是让太后关在冷宫里了吗?怎么又出来了,想必是爹爹所为,饶过了温家的人,只不知这温碧容来此何事?   这种事她是无法开口问的,因为有别人在的情况下,她一般不开口,自顾把玩着手里的花朵。   一旁的婉婉自然义不容辞的接了过来,沉着的出声。   “她过来干什么?打发了出去就是。”   “奴婢这样说了的,可是她坚持要见皇后娘娘一面,说有话要和娘娘说。”   秀秀一面说一面看娘娘的脸色,只见云笑挑了一下眉,执着手中的花朵,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闻着,不时的发出笑声,似乎很开心,两个丫头一声不吭的跟着主子的身后往回走。   金华宫的大殿上,良媛温玉容低垂着头立于一侧,鬓边一揖秀发滑落下来,使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见她紧握着手,葱白的指尖微微颤抖。   太监的一声诺:“皇后娘娘驾到。”   阳光照射进来几道曼妙的身影,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温碧容飞快的抬首望过去,只见为首的女子正咬着刚摘的花朵儿,笑眯眯的吃着,似乎很享受花朵带来的芬香。   这样子的女人,却是当朝的皇后,沾辱了皇上一世英明,还害了她们温家,虽然她被放出了冷宫,可是温家却被罢官免职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傻子,明明是傻子,却受尽了宠爱,权倾天下的云王爷,竟然会为了这么个傻子,不择手段的对待朝廷的大臣,想想真令人寒心啊。   她怎能饶过她,这个傻子早死早超生,活着只会连累更多的人。   温碧容眼瞳闪过赤红,飞快的低首,跪了下来:“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云笑依旧咬着花儿,颠笑轻狂,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一侧的婉婉赶紧开口:“你起来吧,良媛不知道娘娘脑子不好吗?别讲那些俗礼了。”   “谢皇后娘娘。”   温碧容缓缓的起身,小心翼翼的立着,脑海中响起在昭阳宫,德妃夜素雪的话。   皇后娘娘并不傻,根本就是装疯卖傻,眼下我们只要抓住她不傻的事实,云王府必然难逃一死,这样算来,你可就为父兄报仇了,而且只要云王府落难,本宫保你温家人重新回来。   为了父兄,她拼死一博了。   温碧容陡的抬首望过去,只见那个傻女人低首摆弄着手里的花朵,身侧的两个宫女注意力都在自个的主子身上,完全没在意到她,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温碧容牙一咬,飞快的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寒光闪过,人已冲了过去。   脑海中唯有一句话。   如若她真的不傻,必然避让,只要她一让,就说明她一直以来是装疯卖傻,那么云王府必死无疑,你们温家就可以官复原位了。   孤注一掷,再所不惜。   疾风流过,戾气起,云笑立刻感受到一抹杀气,躯体的本能是立刻避开,但同一时间,她便悟出一个道理,只要她躲,必然有破绽,这恐怕不是温碧容的主意,一定是背后有人操控了她,谁?怀疑她不傻的夜素雪吗?   眼瞳陡的幽深,好啊,夜素雪,看来你是挑上我了,很好,我会接招的,眼下还是避重就轻的为好。   云笑一念落,脚下一个跄踉,滑了一下,紧跟着一声痛呼出口,寒芒闪过,匕首飞快的刺中了她的大腿,血一滴滴的滴落到地上,连成桃花的形状,而她似乎呆了,连同婉婉和秀秀都呆了,好久,才听到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啊,啊,痛啊,痛啊。”   金华宫乱了,殿门外太监宫女飞涌而进,瞬间团团包围了温碧容,拿下了这个意图杀害皇后的良媛,另有人飞速去御医院宣御医,还有人去禀报了太后娘娘……      第058章 贬为宫奴   幸好良媛的这一刺并没有中要害,而是偏移了方向,刺中了大腿,虽然没什么大事,但疼痛是免不了的,而且云笑为了逼真,哭得那叫一个凄惨,眼泪鼻涕的一大把,旁边还有个婉婉配衬着,越发的惊天地动鬼神。   婉婉是真的很心疼,这宫中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不小心就遭人陷害,如果不是主子精明,只怕此刻就露馅了,可是精明的代价是自已受伤了,一想到这,婉婉哭得越发大声了,连哭边数落。   “娘娘啊,你咋这么命苦呢,你是招着谁了,挨着谁了,还是扒谁家的祖坟了,明明脑子已不好了,还要承受这种非人的对待,若是王爷知道,一定会心疼死的,娘娘啊。”   内殿里。   御医开了药,因为伤在大腿上,别人没法动手,便交给婉婉和秀秀两个宫女,上药包扎,然后秀秀去煎药,婉婉便陪衬在主子的身边,继续哭诉着,那屏风外面的几名御医,只觉得周身凉嗖嗖的,寒气四溢。   这云王府的人真是不简单啊,连一个丫头,说话都如此的尖锐。   可惜了娘娘是傻子,要不然只怕没人可以欺到她的头上。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不知道云王爷知道,会是怎生的态度,几名御医心中升起看好戏的态,只是此刻那如狼般哀嚎不已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的,赶紧作揖:“娘娘没什么大碍,臣等先行下去了。”   婉婉止住哭声,不耐烦的开口:“快走吧,没看到我正伤心吧,娘娘都伤成这样了,你们还有心在这里磨磨叽叽的。”   一言打发了几名御医,几个人老脸愠红,头皮发麻,赶紧的退出去。   今儿个可算遇到了狠人,这丫头就跟个刺猬似的,还是少惹为妙。   殿内,御医退了下去,其余的太监和宫女也被婉婉打发了出去,她自个儿在宫内照顾主子,时不时的传出一声干嚎,似乎很伤心,事实上两个人正在寝宫内小声的说话。   “主子,你这是何苦来着。”   婉婉小声的抱怨,划了那么深的一道口子,该有多疼呢,流了那么多的血,要多少营养的东西才能补起来啊。   “好了,我没事,还是我们家的婉婉心疼我。”   云笑脸色微有些苍白,失了那么多的血,总归不能像没事人一样,可是当时的境况,只能如此做,如若她躲避,必然露馅,那温碧容很显然是受人指使的。   “这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主子,我们离开这里吧。”   云笑扯唇笑着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只是该如何出去呢,这一次千万不能回云王府,要不然那个老巫婆是不会放过我的。”   凝眉深思,屏风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两个人沉默,一定是秀秀煎了药进来了。   “娘娘,喝药了。”   “嗯,”云笑安静的吃药,因为受了伤,确实累了,那血可是实实在在的流了的,身子虚弱,便真的睡着了。   长信宫。   太后娘娘已经知道事情的来拢去脉,定定的望着下首良媛温碧容,脸色难看至极,狭长的桃花眸微眯,闪发出狠戾的光芒,她这一生最厌有人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说吧,为什么要杀皇后。”   温碧容已由先前的震惊恢复过来,脸色苍白,知道自已难逃一死,逐一脸的视死如归。   “我恨她,是她害了我们温家,我什么都没有做,云王爷为霸我父兄的官职,所以我要杀了她。”   “你?”   太后挑眉,阴森森的望着下首的温碧容,不怒反笑,淡淡开口:“好,很好,本来你们温家只是霸官免职,现在可是难逃一死,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女儿啊。”   声音一落,朝殿门外怒喝:“来人,立刻把温家一众人全部下狱,等候处决。”   门外立刻有侍卫走进来,恭敬的领命:“是,太后娘娘。”   温碧容做梦也没想到发生这种事,眼瞳瞬间闪过惊慌,就是她死,也不能害得父兄性命不在啊,唬得立刻连连磕头:“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妾身自愿一死,求太后娘娘放过温家的人。”   “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寒意料峭的话响起,温碧容一怔,没想到太后竟然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可是这事能说吗,如若说出去,只怕她更落不得好,可是一想到父兄的性命之忧,哪里敢有所隐瞒,赶紧开口。   “禀太后娘娘,是德妃娘娘的意思,德妃娘娘不是有意要杀皇后的,她怀疑皇后娘娘是装疯卖傻,所以让妾身去试探一下,谁知道皇后并没有躲避,妾身失手了。”   温碧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是失手了,如若杀了那个傻子,她死也甘心了,可是谁知道只是伤了她,而且还是刺的大腿,这个只要稍微休养几天就会没事了。   “来人,良媛温碧容,胆大包天,戳杀皇后,仗责三十大板,贬为宫奴,发浣洗局。”   上首冷冷萧杀的话飞泄出去,立刻有长信宫的太监飞奔而进。   温碧容一下子瘫了,这可是比死更让人痛苦啊,一个妃嫔被贬为宫奴,还被分到了浣洗局,未来她是生不如死了,可是她不能死啊,她要看着父兄们活着,才甘心。   “娘娘,奴婢万死不足惜,请饶过温家的人吧,娘娘?”   大殿响着温碧容凄惨的声音,回旋着久久不散。   太监们早已架着她下去了,到仗刑房去受板子了。   这里,太后的脸色并不好看,依旧难看至极,如深潭的眼瞳中,结了一层寒冰,浓郁化不开来。   夜素雪,真的太目无尊长了,看来不给她一个教训,她是不会记住,她靠的是她这个姑母,而且这宫中,只有她说了算。   “来人,立刻把德妃娘娘传来。”   “是,”林安不敢耽搁,皇后被刺这件事,太后虽然生气,但她更生气的是德妃娘娘背后的小动作,太后已一再警告她了,没想到德妃还是搞不清楚状况,这宫中,即便皇上再大,也翻不出太后的手掌心。   如此想来,倒是那一直安静的贤妃娘娘更胜一筹了。   林安飞速派太监去宣德妃娘娘。   皇后被刺的事已传到昭阳宫,良媛温碧容被扭送到太后的面前,夜素雪心底的不安扩大,她深知姑母是精明的人,此次只怕躲不过去,可是心底仍存在着侥幸,她倒底是夜家人,姑母再生气,也不会为难自已吧,因此倒是坦然,听了小太监的宣,立刻收拾一番仪容,领着昭阳宫的太监和宫女前往长信宫而去……   ------题外话------   推荐笑的完结文,等文没看笑旧文的亲们,可以去看完结文《天价皇后》《黑道皇后》,都是女强文喔,链接在简介里,亲爱的们可以去看看喔,群么一下……      第059章 夜来人   这一次,太后没有给夜素雪任何的情面,冷沉着脸下了命令。   “夜素雪,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指使良媛温碧容刺杀皇后,你的眼里还有哀家吗?哀家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既然你不知道珍惜,那么就别怪哀家了。”   太后声落,也不理会大殿正中跪着的夜素雪,抬首望向殿侧的林安。   “传哀家懿旨,四妃之一,德妃贬为二品淑媛,闭门思过,如若再犯,撵出宫去。”   大殿死一样的沉寂,夜素雪呆住了,太监和宫女呆住了。   轻风吹过,夜素雪回过神来,脸色惨白无比,她做梦没想到姑母真的言出必行,把她从妃位上撵了下来,降为从二品的淑媛,这一次她彻底的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恐不已,冷汗不断从后背窜出来,连连的磕头哀求。   “母后饶过雪儿一次吧,雪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来人,送淑媛娘娘回宫去,已观后效。”   太后根本不看她,冷沉的命令下去,长信宫的太监林安领了人过来请淑媛娘娘回去。   夜素雪咬牙,血顺着唇溢出来,抬眸,眸底是绝望,这个姑母真的太狠了,她一直以为,她是夜家人,对自已是不一样的,看来她是高估了她心中的亲情,沧凉的一笑,起身往外走去。   高座上的太后望着那跄踉走出去的身影,眸光幽暗,心底叹息。   素雪,虽然你是夜家人,可凭你现在的心智真的能担当一国之母重任吗?哀家这是在帮你,只此一次,如若你能悟出些道理,哀家终会还你一个位置,如若不能,坐在那样的高位上,只不过枉送了性命罢了。   德妃娘娘被贬为淑媛,四妃只剩下贤妃,三位空悬,宫中的人一半欢喜,一半忧。   太后下了懿旨,不准皇后娘娘被刺的事传出去,诺大的宫中,谁人还敢提这件事,太后娘娘连自已的亲侄女都如此重惩了,何况是别人,整个后宫,寒蝉若惊,各人保自身,安份守已,谁也不敢出半点差错。   长信宫那边赏赐了很多的东西过来。   云笑的伤很快便好了,虽然刺得很深,但大腿并不是要害之处,是以只修养了几日,便可以下地行走了。   对于宫中最近发生的事,她了如之掌。   婉婉虽然是金华宫的宫女,可这丫头就是有本事和宫中的那些宫婢太监玩成一团,从而了解到整个后宫的动向,然后回来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主子。   例如临近景福宫附近的清风阁里,住着一个神秘的人物,听说是皇上的贵客。   还有德妃夜素雪被降为淑媛,闭门思过,再也没看到她出来过。   云笑一边待着养伤,一边听听这些趣闻,倒也乐得自在,可是呆得太久了,感觉自已都快要发霉了。   等到没人的时候,忍不住向婉婉抱怨。   “婉婉,我们出宫去吧,太闷了,这里。”   “怎么出去呢?”婉婉挑眉,一入宫门深似海,娘娘可是皇后,怎么出得了这高大的宫墙呢,而且她们也没有那些江湖高手厉害的本领,飞来飘去的,可以眨眼出皇宫。   “唉,”云笑支着脑袋扑闪着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瞳中是困扰,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整日勾心斗角的,没完没了的。   “对了,娘娘,今儿个奴婢又得了一个消息?”   婉婉忽然想起一件事,抬首望着云笑,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忍心开口,云笑奇怪的催促她:“怎么了?”   “听说云王爷病了,现在正在王府中静养。”   “什么?我爹病了,”云笑陡的从床上一跃而起,由于太激动,牵扯了刚好的伤口,疼得咧嘴,婉婉一看,心疼的拉着她:“娘娘,你当心点,刚好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病了,前一阵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云笑一迭连声的问,在她的心目中,云墨就是她的亲生爹爹,他是她异世中,给予她最真心关爱的人。   “这个奴婢不知道。奴婢是听景福宫那边的小太监说起的,好像今儿个早朝的时候,云王府的下人送来了议程,说王爷病了,皇上还派了御医去给王爷诊治,那御医回来,说王爷确实病了。”   “他病了,我要出宫。”   云笑心急起来,不顾腿上隐隐传来的疼痛,恨不得立刻回云王府去看望他,可是她怎么出去啊。   “可是怎么出去呢?”   婉婉掉头望向窗外,北风呼啸,枯枝摇曳,沙沙的卷起残叶飞舞,那沁凉凄寒的风吹进寝宫之中,宫灯轻摇,窗影迷离,冷寒的气流在空中轻拂而过。   一抹无声无息的影子映照在窗棂之上,轻幽幽的好似无息灵魂,一道银光闪过,半张面具罩脸,下半边的脸阴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他脸上的任何的神情,只一双眼瞳泛着莹莹的冷光,好似隐藏在鞘中的利剑,更似草原上嗜血的狼眸。   婉婉忍不住吓了一跳,倒退一步指着窗户。   “有鬼。”   云笑正陷在自已的沉思中,听到婉婉的话,飞快的抬头望过去。   月影朦胧,风吹动起他如墨的发,飘逸柔美,银制的面具闪着灼灼的冷光,一双深邃而神秘的眼瞳,漆黑幽暗,好似一池深不测的湖水,在灯光的耀下,泛出潋潋的波纹。   白色的长袍,随风摆动,虽是冬天,却执着一把玉骨扇,轻靠在窗台边,周身强大的气流,嗜冷冰寒,比窗外的寒风还冷的气息。   但是只一眼,云笑便知道他是谁?   “慕容冲,你来做什么?”   “慕容冲,”婉婉睁大眼,再睁大,最后呼吸都有些乱了,素手捂住嘴巴,阻止自已尖叫出声,如果自已叫出来,这个男人只怕眼都不眨就会灭了她,不过,他真的是,真的是神龙宫的那个慕容冲吗?还是另外一个人。   “你是那个,那个?”   婉婉纠结得好像得了便秘似的声音,使得窗内窗外的两个人同时望着她……   ------题外话------   亲爱的们,拉票行动开始了,喜欢此文的亲们,要把票票牢牢的抓住喔,别忘了给笑留着,此文入V后只要订七章就可以投票了,笑正准备了万更的字等着亲爱的们,群么一下……   推荐舒歌的女强文《十七妾》,女主很强喔,亲爱的们可以去看看,简介在链接里。      第060章 设 局   慕容冲把视线从婉婉的身上收回来,望着云笑,唇角微微扯动一下,磁性冷然的声音响起来。   “你不是要去云王府吗?”   “你怎么知道的?”   云笑警戒的望着他,这个男人是她肚里的蛔虫不成,为什么每次她有危险,她想什么,他都会知道,这感觉一点也不好,相当的不好。   “云王爷病了。”   他的话简洁明了,锦锐的薄唇吐出几个字,看她不为所动,秀逸挺拔的身子陡的一转,准备离去。   云笑那个气啊,这个男人不但气势慑人,而且永远那么冷,不知道她是女孩子吗?总要给她思考的时间,一点缓和的余地都不给她。   “等等我。”   “欠我两次人情。”   暗夜,铿锵有力的话再次响起,蓦然回眸,目光中一片冰寒,语气清绝,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云笑很想冲上去拳打脚踢一番,这死男人臭男人,可真会落井下石啊,这帐他倒是算得清清楚楚,要她欠他那么多次干什么,她可看出来了,他的武功高深莫测,为人冷漠,而且头脑一流,还有什么需要她帮助的啊。   “你,你?”   云笑磨牙,最后想到要见面的爹爹,只好忍了,拿眼死命的瞪他,可惜那家伙早转过头了,只留给她一个漂亮的后脑勺,墨发好似丝绸一样披散在肩上,那背影修长坚挺,举止明明是斯文雅致的,可是偏就带着一股强大的霸气尊贵。   “走吧。”   他一敲手中的玉骨扇,一抹劲风扬起,身上的披风张开,一双修长的大手已伸了过来,揽她靠近他的胸前,人已腾空而起。   云笑一惊,自动伸手拉着他的衣襟,一抹幽香钻进鼻子里。   半枝莲的香味,幽淡清冽。   身后,婉婉大惊失色的叫起来:“主子,主子。”   云笑赶紧叮咛她:“没事,我很快就会回来。”   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云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指尖一片冰凉,头顶上方的人好像感受到她的寒冷,手臂缩紧了一些,她更紧的靠在他的胸前,连他的呼吸都清晰可闻,男性的气息充斥在脑海中,云笑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和男人接触过,不由得有些张,伸出手欲推开一些。   慕容冲沉魅的声音响起:“别动。”   身子往下一沉,找了一个着落点,轻轻的一掂,再次飘逸到半空,呼啸而过。   云笑不敢往下望,高大威武的皇宫没落在暗夜中,在脚下滑过,他们几个飞纵便远离了金华宫。   先前的抵触,到慢慢的平和,人家可是好意帮她,看她想得太多了吧。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怎么连这点都放不开了,自我检讨一番,收敛起心神,静谧的靠在他的胸前。   他的胸膛很宽,很安全,披风如张开的大网般的包裹着她,使得她感受不到半分的寒冷。   这个人虽然冷漠,可是他的心却很细,而且靠着他,感受到的是心安,和父兄一样的踏实感,完全没有面对穷凶恶极之人的戾恶,虽然他一开始出现,欲杀了她,但通过几次接触以后,多少了解一些,这个男人品格高尚,至于为什么隐在皇宫内,想挑动起云王府和皇家的斗争,必然有他的理由。   一路上沉默无语。   慕容冲的眼神深幽得如同一池的寒冰,可是手却紧紧的拢着怀中的女子,一动不动的靠在自已的胸前。   一直以来,他的这里,麻木不仁了,但是自从那一晚,看到一个出入意料的丫头,睁大着一双水灵的眼睛,好似一个猫眯似的怒瞪着他,这里忽然注入了一抹血液,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却知道,她是他所有计划中唯一的意外。   人性在他心中,早已形同虚设,他以为,他的生命中,剩下的只是一腔的仇恨,可是老天却给他来了这么个意外,这意外究竟是他的救赎,还是逃不开的罪孽?   暗夜中,他好似轻灵的白色大鹏鸟,眨眼出了皇宫,一路往云王府而去。   夜已经很深了。   云王府大门上,两个灯笼在风中轻荡,府门前,不时有打着哈欠的侍卫来回的晃动。   慕容冲揽着她纵身跃进去,那些侍卫竟毫无警觉,想想也是,慕容冲如此厉害的身手,那些侍卫怎么能发现呢?   云笑一路指点着慕容冲往爹爹居住的地方闪去,两个人隐身在屋外的一棵大树上。   房间内,灯光如豆,宽大的床榻上躺着的正是爹爹,前几日还意气风发的人,此刻看上去苍老了很多,房间里还另外有人,正是她的哥哥云祯,哥哥的脸上布着的是浅浅的忧愁,坐在床边不知说些什么,只三两句,爹爹便咳嗽起来,气喘如牛,显然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云笑不由得心急,身子一滑,就待下树。   她只想告诉爹爹和哥哥,她好了,她顶替傻后活了下来,他们两个就是她的亲人了。   现在的光景,至少她好了,他们会开心一点。   云笑身子一动,慕容冲伸手拉着她,他的手很大,完全的包住她的小手,温热的气息笼罩着,使得她心里的好受一些,可是他拉住她做什么,不由得气恼的命令:“放开我。”   凉薄如水的声音响起:“有人监视云王府。”   云笑一怔,飞快的抬头,顺着慕容冲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月影之下,树梢之间,果然有一抹暗影晃动过后,一动不动的蛰伏着,密切的注视着房间的动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笑思潮翻滚,完全的陷入沉思,所以没在意,慕容冲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为什么有人会监视着云王府的动静,难道是皇帝,爹爹究竟是真病了,还是装病,这后面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还是皇上已经开始动手了,想到最后一个,云笑蓦然睁大眼睛。   听说清风阁里住着皇上的贵客,那个人是谁?皇帝视为贵客,必然是能帮到他的,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除掉云王府,那么那个人是?云笑心口咯噔一下,沉入谷底……   ------题外话------   推荐舒歌的女强文《十七妾》,女主强大,厉害,链接在简介里……      第061章 (二更到)   云笑蹲在云王府中的一棵大树上,前思后想了一番,目前形势不明,那暗处的究竟是什么人,皇帝还是老太后的人,现在可谓雾里探花,她还是不要莽撞为好,以免坏事,此刻稍有不慎,便会害了自个儿,还有云王府的人,所以眼下只能以静制动。   念头一落,云笑抬眸望向慕容冲。   不想却望进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瞳中,黑幽幽的好似一片汪洋,波涛汹涌,平空腾起涛天的巨浪,层层叠叠,排山倒海的掩没过来,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浓郁悲凉,似乎想紧紧抓住些什么,却又不敢伸手,冰寒窄起,交错重叠。   “怎么了?”   她小声问,下意识的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这是做医者的一个习惯。   慕容冲眼看着她的手伸过来,不动,任凭她的手指轻拂过他的脑门,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他能负荷的。   从来只讨厌女人的他,没想到有一天竟能坦然面对女人,还能接受她的触摸,连他自已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寒夜之中,明明这指尖冰凉一片,触及他的额头之后,飞快的缩了回来,可是他的心竟升腾出一些火焰,热流窜过。   “没什么事,我们回去吧。”   “好,”他没有多说一个字,依旧和来时一样,长臂揽着她,靠在他的胸前,一挥手,披风无端张开,好似大网般包裹住她,两个人眨眼隐没于暗夜里。   来无影,去无踪。   今晚的一切,算是让她开了眼界,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厉害,是十分的厉害,宫中的那个人未必斗得过他,如若最终风起萧墙,血染皇城,这天下必乱,天下历来分分合合,与她何干,她只想云王府能逃过一劫,然后隐退于旷野。   两个人入了皇宫,慕容冲揽着她直往金华宫而去。   云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可是当今棋局中至关重要的一个人,他是谁?   眼神陡的一黯,沉声:“慕容冲,你一定知道清风阁在什么地方,送我去清风阁,我想看看皇上的贵客究竟是何人?”   头顶上方好久没有声音,云笑以为他不同意,不想却听到一声好,也不问她原因,或者有什么事,身形一转,朝皇宫的另一边闪去,眨眼便到了一处绿荫交错的地方,明明是冬日,却翠竹馥郁,花草芳香。   云笑被眼前的景物吸引,连身后的人放开她都不知道,蓦然回神,那里还有慕容冲的身影,当真是神出鬼没,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没走远,忍不住扬声:“谢谢你,欠你一个人情。”   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欠他的一个人情,他日如有需要,她必然出手相助。   远处,男子如狼似鹰的血眸浮起幽暗,身后的手下忍不住开口:“主子,现在回去吗?”   “回吧。”   两个人隐于夜幕之下。   云笑掉头一步步朝前走,顺着幽径,一路之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人,看来这位贵客是喜好清静的人,所以没有多少太监和宫女。   月夜凉薄似水,阶下香草萋萋,寒露晶莹,挂在枝头之上,微微颤抖,发出柔和的光芒,万物蒙上了一层纱绢,婉约而朦胧。   穿过幽径,越过一片翠竹林,眼前忽然一片明亮。   一座明净的湖泊,静谧的沉睡在寒夜之中,湖泊四周,有圆形的柱子,柱子上吊着八角玲珑的琉璃宫灯,灯光洒在湖中,流光溢彩,潋滟动人。   云笑忍不住发出赞叹,这里真的很漂亮,难怪皇上把客人安置在清风阁里,任谁也不会讨厌这么美丽的居所。   漫步在灯影迷蒙中,轻风扬过,碧湖荡起了层层涟漪,那辉映着灯光的湖水,好像泛着金光的鱼鳞,闪闪烁烁。   云笑选了一处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出神的望着湖心,此刻若有佳酿在手,真想一醉方休。   月影西移,夜深了,寒意更重,她忍不住打了一个轻颤,缩肩起身准备离去。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悠扬的笛声,先是缓慢而缠绵的,忽尔一转,却似千军万马奔腾而至,大浪涛天,高昂激越,节节拔高。   竟是一曲塞九州。   这曲她曾在云王府听哥哥弹过一次,记得这首曲子的意思是将士远在塞外,一去不复返,却雄心未酬,想着家中的老母,心如饮血,化身为狼,奋勇杀敌,只求功名加身,荣归故里。   可是这样月色绯人之时,弹着这样的曲子,是多么的不适宜,此刻应该吹一首风花晓月夜才是。   是谁?竟能用笛子吹出如此抑扬顿挫,豪情万千的胸怀。   云笑往前走去,一步一步的靠近笛音响起的地方。   一方栏杆,一人倚杆而坐,灰衣墨发,翘着腿,明明是悠扬的神情,却吹得如牛饮血,刻骨三分。   一曲停,蓦然回首,两两相望。   隽秀的五官,不是绝美的,而是看上去很舒服,一双黑幽的眸子,泛着清冽的潋滟,好似洞察了世间的一切玄机,唇紧抿着,既没有笑,也没有说话,从头到尾没什么表情,只一眼之后,便又把笛子凑到了自已的唇边,粉色的唇微微的勾动,清远的声音响起,穿透了千山万水,重重雾障,九曲回旋,余音缭缭。   完全不是一般的缠绵小调,而是另一首大气的歌曲。   云笑坐在另一根栏杆边,轻靠着栏杆,微睑上双眸,品味着曲中的荡气回去肠。   宫灯笼罩着她的脸庞,她的脸涂上了一层绯红的光晕,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灵动慧诘的眼瞳,唇角轻轻勾起醉人的笑意,小巧可爱的酒窝,好似沉了一坛的美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曲音依旧飘扬在风中,只是那深幽的眼瞳中,荡起了微微轻波……   一人吹得入神,一人听得入神,月影西斜,夜越来越深了……      第062章 出 宫 云笑靠在栏杆上,似乎睡着了,那姣好的睡容,让人不忍心停下吹奏的曲子,这曲音似乎成了一首催眠曲,使得一直呆在宫中睡得不安份的人,睡得如此香甜。   西门钥唇角微掀,既然他的曲有点用处,那么就当一回催眠使者吧。   眸光不由自主的移到身后安稳入睡的人身上,她长得不是最美,可是却绝对是最吸引人的,竟然可以在陌生的人面前睡得如此香甜,忘我,究竟是相信他的人品,还是太累了,宫中,只怕每一个人都生活得不容易,何况是她?   她睡着的时候,令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很像一只可爱全部防备的猫咪,在他的认知里,女人一向是贪慕虚荣的,有的更是娇柔作态,令人一看到便作呕,而今晚看到的她却是一个意外。   她就是人人传颂的傻子吗?   玩味的笑浮起,真想伸出手触摸那柔软可爱的脸颊,一定柔软的像棉花,令人抱在怀中,觉得由内到外都舒服的那种。   西门钥正想得入神,忽然空气中闪过冷冽的杀气,浓郁得化不开来。   什么人?脸色陡的一沉,杀气尽显,一扫先前的柔和轻漾,长笛一收,嗜冷的声音响起,却自动降低了几分。   “什么人,出来”   他的话一落,从暗处跃出来十几道身影,穿着黑色的夜行服,脸上用黑方巾蒙住,只露出一双杀气四溢的眼睛,狠戾的盯着湖堤边的男子,正狂傲的负手而立,一支通透的玉迪轻敲两下,寒夜中生生多了一抹嗜血,周身的罡气浮起,无风,身上的儒衫竟自动鼓起,一股强大的气流罩体。   十几个黑衣人一看,这男子好强的内力,杀气更浓,看来今晚遇到对手了。   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十几个人分散开来,团团围着西门钥,一时间却不敢靠近。   就在这时,云笑以感受到身侧的戾气,双瞳陡的睁开,身形一跃而起,警戒的盯着围着她和吹笛人的十几个黑衣人。   这些人是来杀这个吹笛人的,也就是皇上的贵客。   那么他们又是谁?云笑眼神闪烁,心里没底,难道是云王府的人,随即一想,不对,爹爹没有野心夺位,所以上官曜请了这男子进宫,与他何干,既然不是爹爹,那又是何人呢?   黑如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好似一只千年的小妖精,狡诘野蛮。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西门钥扫视了身侧的丫头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   虽然声音轻慢,怡然自得,可是十几个黑衣人却胸口一窒,有些内力差的人竟然渗出细密的冷汗,往后倒退一步,没想到这人竟可以以音传力,内力深厚至此,他们还有胜算吗?而且他身侧的女子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同样不可小觑。   当然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云笑本没有内力,所以感受不到以音传力的威力,才会面不改色。   十几个人知道自己遇到了强大的对手,心里很恐慌,但主子下达了命令,即便是死也不能退缩,因此为首黑衣人咬牙沉声:“西门钥,你受死吧。”   说完,伸手抽出腰间的软剑,人已迅疾的攻了上来。   其他人紧随其后,十几把明晃晃的宝剑一起对准西门钥。   云笑听了黑衣人的话,蹙眉沉思,西门钥,这是什么人啊?为何皇上会如此看重他呢?正想得入神,西门钥的长袖挥开,劲风四起,带着强大的霸气挥发开来,云笑被劲气卷到一边去,稳稳的落到圈外。   西门钥,狂妄一笑,霸气十足,手中的碧玉笛一甩,迎了上去,十几个人团团的包围着他,分上中下三路围攻,密密麻麻的气流罩住他。   可惜这男子就像鬼魅之主一般,夜风撩动起他的墨发,飞舞如盛开的樱花,隽秀的脸庞泛着清冽的凌寒,似寒冰霜降,先让人心怯三分,再痛下杀机。   长笛横扫开去,荡开排山倒海似地威力,十几个黑衣人被奔涌而至的巨大浪气,直击的倒退三步,气喘不已,再看那正中的男子。   眉樱开,眼含冷笑,唇角勾出嗜血的煞气,冷冷的瞪视着他们。   十几个黑衣人再次惊惧的倒退一步,眸光不由自主的移到西门钥的身后的女子身上,刚才西门钥先用长袖荡开,把这女人送到圈外,这是否说明这女子于他是很重要的人物,念头一起,为首的几个黑衣人,身形一转,长剑朝云笑刺来。   云笑本来盘算着,要不要对西门钥下手,因为直觉上,这西门钥一定会对云王府不利。   没想到自己竟成了黑衣人的目标,不由得怒气顿起,眼瞳一翻,身子蹬蹬的后退三步,手一甩,一把银光灼灼的利器,飞转出来,寒夜中,好似一朵盛开的雪莲花,冰冷透彻,那雪莲花融入了人的灵魂,飞快的旋转着,从几个黑衣人面前飞过,银刀过处,寸草不生。   几个黑衣人,衣衫化成碎片,手臂被刀气划伤,血溢了出来,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可是很快便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其中一人发出惊呼:“老大,刀上有毒。”   云笑笑得甜美,一收手,刀转回袖口,双臂环胸,好像无辜又单纯的小丫头在看热闹一般,扑闪着水灵的大眼睛,一脸的无害,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这才是杀人不眨眼的境界吧。   没想到今夜竟然吃了这么大的亏,为首的人一挥手,捂住滴血发黑的手臂,强行支撑着后退。   就是死,他们也不能死在这皇宫内,要不然定泄露主子的踪迹。   “撤。”   十几个黑衣人,没受伤的动作利落的挽扶着受伤的同伴,眨眼便退了出去。这些人的身手平素不错,没想到今夜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闷亏,实在是因为遇到的对手太厉害了。   云笑见暗杀的人走了,而她也失去了有利的机会,而且这西门钥似乎是个正直的人,并没有落井下石,就在刚才还帮了自己一把,所以自己没理由立刻便翻脸,而且就算她翻脸,也未必打得过人家。   云笑叹了口气,倒退,掉转身子顺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   身后西门钥静静的没落在连连波光之内,眼神绵远悠长,还带着一抹肆意的玩味,幽幽的盯着那逐渐走远的人影。   这就是传闻中的傻子吗?真是让人意外啊。   呵呵,暗夜中,轻笑两声,波光诡谲。   云笑并不十分清楚清风阁到金华宫的路线,但知道大概的方位,依照记忆摸索着往回走,但她天生有点路痴,所以短短的路程,竟然摸索了好长时间,才回到金华宫。   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金华宫,未免惊动宫中的人,绕路从后面的偏门进去,不想竟看到婉婉呵着手守在那儿,不由心里窜过一阵暖流,这宫中,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还有婉婉,情同手足等着自己给她华衣美服的婉婉,这样想着,脚下竟生出无穷的力量,迎了上去。   “婉婉,你怎么在这里。”   婉婉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一触到她指尖上的冰冷,不由得心疼的拉过去先呵了两下,小声的抱怨着:“我的娘娘,寒冬深夜的你怎么才回来,太难都快亮了,是不是冻坏了。”   一边说着,一边拉她进去,哐当一声,后门上了锁,两个人小心的进了偏殿,顺着廊亭进入了内殿,一室的暖流。   婉婉在内殿生了暖炉,温暖如春。   云笑总算落了一颗心,这下没事了,回身抱住婉婉,感动的开口:“婉婉,谢谢你,有你真好啊。”   “知道就好。”婉婉笑起来,抱了抱主子:“不过,是有人通知我了,让我守在后面的偏门,侯着娘娘的。”   “谁?”   云笑意外的抬头,谁会知道她在外面,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银面慕容冲来,难道是这家伙,没想到还是个细心的人呢,竟然知道嘱咐婉婉在后面守着她。   “一个面无表情的家伙,应该是慕容冲的手下吧。”   婉婉想起通知自己的家伙,冷若冰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喔,算他有心。”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冷漠得像冬日的寒冰,整日罩着一张面具,真想看看他究竟生了一副怎样的倾国倾城的容貌,光是看那露出来的半边脸,已是惊人的绝艳。   再看他整日穿着白色的一副,衣服之上绣着各式的刺绣,或海水纹,或半枝莲,甚至是金钱勾勒出妖娆的牡丹,每一样都突出了他与众不同的魅惑。   可就是这个冷若寒冰的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了自己,他为什么要出手相助呢?   云笑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有颠倒男人的本钱,她这样一副容貌,还不足以成为红颜祸水,那么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左思右想,想不透其中的奥妙,慕容冲,究竟和她之间有什么样的渊源?   婉婉看着云笑一动不动的愣神,赶紧拉了她过去伺候着,一边侍候着盥洗,一边喋喋不休的数落着。   “主子,快洗了上床吧,还想什么呢?天都快亮了,你不困啊。”   这最后一句说完,云笑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谁说她不困来着,她的眼皮都快要粘到一起了,只是因为心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感觉不到困意。   “我早累死了。”   一番盥洗,婉婉扶着她上床,这女人早扑通一声栽倒床上,睡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婉婉叹气,认命的把她抱好,侍候好一切,守在床前,望着灯光下的那张可爱的脸,担忧的轻念。   “主子,那慕容冲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人说他嗜血成魔,杀人不眨眼,他这么对你只怕是别有目的的,婉儿不希望你收到任何伤害。”   可惜她的担心,云笑一点不自知,否则一定会反驳她,说她多此一举,因为,她和慕容冲,是两个世界的人,何来伤害二字……清风阁,西门钥遇刺,这事一大早便传到了景福宫。   皇帝上官曜气得脸色难看阴骜,他刚把西门钥接到宫中来,他便遭受别人的刺杀,这摆明了谁动的手脚。   心底浮起幽深的寒潭之气,瞳仁是毁天灭地的暗芒。   母后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即便我掌了大权,我也是她的皇儿,难道我还会害她不成,她为何要如此对我?   上官曜心中沁出透凉的冷气,大手一挥,锦黄的纱帐扬起,悬荡成海水的波纹。   小亭子守在屏风边,一看皇上发怒,早吓得连连磕头。   “皇上保重龙体,皇上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小亭子,你说朕做错了吗?朕乃是一国之君,她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朕,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朕,朕刚接了西门钥进宫,便遇到了这种事,朕以为他在宫中安全的,所以清风阁那边的侍卫并不多,可是能绕开那些侍卫刺杀西门钥的除了她,还有谁?”   皇上狠厉的话落地,小亭子唬得脸色大白,皇室之间的事,他还是少知道为妙,这种事知道多了,只有死路一条,一句话也不敢说,只知道磕头。   上官曜发泄过了,心头好受一些,冷睨了磕着头的小亭子一眼。   “小亭子,刚才朕说了什么了?”   小亭子飞快的开口:“皇上什么都没说,奴才什么都没听到。”   “嗯,过来侍候朕起来吧,”上官曜的语气缓和一些,小亭子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擦头上的冷汗,慢慢的爬起身,腿脚有些发软,自古伴君如伴虎,宫中的一大批太监和宫女羡慕他的位置,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却不知道高处不胜寒,他每天过的日子都是心惊胆颤的,若是可以,他倒宁愿做一个平常的太监。   小亭子一边侍候着皇上,一边暗暗的想着。   上官曜见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知道刚才自己吓着这个小奴才了,瞄了一眼正抖索着给他系腰带的家伙,缓和了语气:“小亭子,你是朕的奴才,朕不会随便处治你的。”   温润的话响起,小亭子不禁有些受宠若惊,皇上竟然如此和他说话,心里一激动,眼泪都汪在眼里了,一边侍候着皇上,一边恭敬的开口。   “奴才谢过皇上,奴才谢过皇上。”   “你这个奴才。”   上官曜看着侍候着自己的家伙,又哭又笑的,不由生出几分感慨来,小亭子和他还真是有些同病相邻,自己生气起来了,还能合着他发脾气,可是他一个做奴才的只能忍气吞声的。   “好了,好了,你别总担心你那条贱命,朕不会要你那贱命的,摆架去清风阁吧。”   上官曜可没多少精力浪费在小亭子的身上,他此刻挂心的是他的谋士西门钥,听说昨儿个晚上刺客未伤到他分毫,却反伤了几个人,狼狈而逃,这西门钥不愧为江湖上有名的谋士,武功和谋略都高人一等。   只是,他的锋芒太甚了,幸而无意于官场,再加上生性淡漠,如若不然,只怕连他,也容不了他。   上官曜眼神闪烁,寒芒流过。   历来那些睿智过人,声名兼备的人,都是皇家大忌。   母后做的原没有错,只是她不该做得如此明显,如此急躁的动作,一方面是打压他的气焰,另一方面是警告他,没有她的首肯,这个人留不得。   一想到她的居心,上官曜心头火气,蹬蹬有力的往外走去。   小亭子领着几个太监紧跟着他的身后,皇上刚刚的保证,使得他心头放松了不少,金口玉言,看来他不用担心小命随时会丢,头上的脑袋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事的。   不过他没忘记一点,皇室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样他的命才会很长。   “摆驾清风阁。”   不过西门钥却不在清风阁,所以皇上扑了个空,侍候西门钥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禀报,西门先生一大早被太后娘娘派人宣过去了。   上官曜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母后的动作好快,昨儿杀不了,今儿一大早便传了西门钥过去,难不成她想赐死西门钥。   “摆驾长信宫。”   皇帝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人往长信宫而去。   早晨,薄雾迷蒙,微风轻拂,雾气慢慢的散开来。   碧色的小亭子里,丝纱撩动,人影绰约,亭外,花草清新,争奇斗艳,远处翠障叠屏,婉约动人,空气中弥漫着的花草清新的气味。   清幽冷冽的话隐约从亭中飞出来。   “西门先生真是好风姿。”   凉亭中,太后打量了一番传闻中的谋士西门钥,不似一般的江湖草莽,更多一些儒雅贵气,五官隽秀,眉似新柳,目似朗星,那黑色的瞳仁中泛出的是淡漠,是冷然,是超脱。   这样一个不染尘世烟火之味的人,还真有些仙风道骨之味,可惜这人让人看不透,一个如迷蒙般的男子既能留在曜儿的身边。   西门钥坦然的接受着太后考究的目光,在太后打量他的同时,也在打量着太后。   这东泰最有权势的女人果然如传闻的一般风华绝代,听说年轻的时候,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多年来,荣居后位,圣宠不衰。   “太后过奖了。”   西门钥不卑不亢的抱拳施礼,双瞳波澜不惊,静逸入睡。   “如果哀家让你留在长信宫,为哀家出谋划策,你愿意吗?”   太后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盏,葱白的玉手,轻掀起精致的茶盖,优雅的品着茶,只不过那一双深邃暗沉的眸子穿透茶之氤氲,紧盯着西门钥,不放过他的任何动作。   这个人,为何让她如此不安,一种深深的恐惧。   明明是淡漠冷然,不问世事之人,却能带给她如此惊心的感受,这让她不敢大意。   那一双似星辰般璀璨的眸中好似潜伏着一把上古嗜血的宝剑,杀气重重。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纤长的眉轻蹙一下,不动声色的等候着,她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是选择皇上还是选择她,这偌大的东泰谁人不知她夜兰芷的手段,太后自负一笑。   西门钥淡淡的笑了起来,他一笑,脸上的光彩流动,瞬间生动万分,竟比先前的淡漠生生多了几分旋旎。   “谢太后娘娘赏识,只不过我进宫,不是为了辅助皇帝,而是还一个人情,人情还完,就是我离开之日。皇权于我,陌如尘烟。”   夜兰芷眼底的寒芒更甚,这男人真自负,竟然谁也不取,这样的人还留得吗?   “大好前程,封王拜相,也不能打动西门先生吗?”   她实在相像不出世间竟有这等清高之人,就算文人骚客,也摆脱不了名利的牵颇,难道他当真如此看破权势,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如果他像一般的小人那样趋炎附势,她倒是放心了,只要有弱点,便好控制,难以控制的是这些无欲无求之人……“娘娘抬举了。”   亭中,冷气乍起。   亭外,太监的声音适时的响起:“皇上驾到。”   郎朗声音齐起:“奴才(奴婢)见过皇上。”   上官曜欣长的身子并未停留,越过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宫女,直接进了亭子,俊逸的五官上,闪着隐忍的戾气,一跨进亭子来,并未望向西门钥,而是盯着自个的母后。   好久没有说一句话。   太后心知儿子为何如此,却只作不知,笑着开口:“曜儿怎么过来了?”   亭中西门钥看着这母子二人剑拔弩张的神情,早站了起来,恭敬的开口:“见过皇上。”   上官曜的视线收回来,望向西门钥,关切的询问:“西门先生没事吧。”   “没事,劳皇上惦着了,太后娘娘宣在下过来询问昨晚刺客的事。”   西门钥似乎不想挑起皇上母子的争斗,话说得很婉转,太后自然不想和儿子弄僵了关系,顺坡而下,柔媚的开口:“是啊,今儿一大早哀家便听说昨儿晚上清风阁中进了刺客,因此十分关心,所以宣了西门先生了解一下情况。”   上官曜深幽的桃花眸微微掀开,窄长的眉梢染着寒意,不过并未发作,既然西门先生不想弄僵他们母子的关系,他何不顺水推舟,只是不计较,不代表自己无知。   “母后真是有心了,如若让朕查出昨儿晚上是谁动了手脚,竟然敢伤到朕的贵客头上,朕绝不会轻饶的”   狠厉铮骨的冷语,太后心中了然,皇儿是在警告她。   心中一窒,竟然分外难受,其实她不想惹曜儿生气,他是她最爱的儿子,她所做的事,只是为了保他一个万里江山,可是他不了解做母亲的心哪。   她牺牲了那么多,不想再把江山白白送与他人了。   “曜儿。”   “西门先生昨儿晚上受了惊吓,还是回清风阁好好休息吧。”   “谢皇上,”西门钥恭敬的施礼,掉头望向一侧眼瞳迷蒙的太后,那张抚媚的脸上难掩失落,还有心痛,恭敬的开口:“西门钥告退了。”   “去吧,”太后挥了挥手,这种时候,她是不能拿西门钥怎么样的,他已经在他们母子心中插一杠,如果她执意要除了西门钥,只怕曜儿不会于动无衷的。   不过,她会让曜儿明白,这个人留不得。   西门钥退了出去,亭子里,安静下来,母子二人深深的凝望,那眸中少了往日的亲昵,横生出几道裂痕。   “曜儿,西门钥这个人留不得,母后希望你?”   太后柔声开口,不过上官曜并没有给她说出来的机会,陡的叫了起来:“母后?”   声音拔扬高涨,清风般凌寒。   “母后,如果母后眼中还有朕这个儿子,就不要处处和儿子作对,昨儿晚上的事,真不想再发生了,还有西门钥并不会长留下来,他只是欠我一个人情,还了这情便会离宫而去。”   上官曜双眉拧起,周身的冷然萧杀,那名黄色的锦衫上,绣着一飞冲天的巨龙,霸气十足,如墨的青丝顺泻而下,金冠耀出华光,为他俊逸的五官,增添了无限的风华。   “曜儿?”   太后精致的脸上有些阴骜,眼瞳浮上潮湿之气。   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万般宠爱的儿子会和她如此针锋相对,其实她心知肚明,西门钥的事只是一个引子,儿子早就对她抗拒了。   “母后保重身体吧,朕还有朝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上官曜说完,甩了手径直离去。   亭外跪着一众太监和宫女,感受着皇上身上的戾气,大气也不敢喘。   “小亭子,回去吧。”   清冷的声音响起,小亭子立刻爬起来:“皇上摆驾回宫。”   一行人离去,碧玉亭四周安静下来。   亭中,太后透过薄纱呆望着那已走远的皇上,眼泪滑落下来,跌做到石椅上,手颤抖着滑过桌边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经意的碰触茶盅,茶盅应声而碎,好似碎了的一颗心,这心再补还能完好无缺吗?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老天,这是在惩罚我吗?   太后桃花眼眸中。有泪数行,滚滚而下,无声的啜咽,使得她柔弱分外,哪里还是那个嗜血的太后,只不过是一个碎了心的母亲。   金华宫。   云笑直睡到日上三竿方起来,昨儿个晚上睡得太迟了,所以起不来。   等到她醒过来,只见寝宫里,只有婉婉一个人,秀秀和其他的太监都出去做事了。   婉婉一看到主子醒过来,神神秘秘的凑过来。   “娘娘,我把秀秀她们打发出去了,有事想和你说。”   “嗯,”云笑眯着眼看这贼兮兮的家伙,眉飞色舞,似乎遇到了高兴的事,挑了挑眉,兴趣不大的开口:“什么事啊?”   “娘娘不是想出宫吗?奴婢终于找到一个办法了。”   婉婉的话音一落,立刻感觉手腕一疼,主子已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臂,扑闪着大眼睛,兴奋的开口:“真的吗?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云笑说着,竟穿着白色的袭衣,披散着长发,跃下床,激动的来回踱步。   只要一想到可以离开这里,她周身的细胞都活跃了,她现在是越来越讨厌这个地方了,因为讨厌这里诡计多端的人,所以连带的住的地方都讨厌起来,此刻恨不得立刻出去。   而且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宫。   婉婉看主子很高兴,心情越发的好起来,最主要,她也想离开这里,这里太无聊了,还是出宫好。   “奴婢一直留意宫里的作息,发现每天下午申时,便会有一批马车拉货进来,这是皇商之铺的送御膳房的果蔬进来,因为要保证宫中主子们吃到新鲜的蔬菜,所以每日必行,从宫中的偏门而入,偏门而出,到时候我们可以?”   婉婉眨巴着眼睛,鬼灵精怪的做着动作。   云笑已知道她的意思,颇赞同这样的方法,那皇商之铺送货进来,定然装满了大筐小筐,到时候她们两个就躲在筐中,即不出去了,这真是太好了。   “婉婉,这真是太好了,好,我们准备准备离开这里吧。”   云笑和婉婉高兴得抱成一团,一边笑一边跳,很是开心。   一会儿,婉婉停住了,担忧的望着主子:“我们离开了,秀秀他们怎么办?会不会受牵连。”   云笑闪了一下眉,认真思想:“应该不会,因为他们只是安分守己的宫女,我离开了,又不是他们的主意,难不成上官曜连小小的宫婢都不放过了。”   “也对。”   两个人又高兴起来,寝宫之中涌动着莫名的喜气,秀秀从外面走进来,俏丽的小脸蛋上闪过莫名其妙。   “娘娘怎么这么开心那。”   这是很少见的,平常见主子都是有气无力的,这会子竟然生龙活虎的,似乎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不由来了兴趣,盯着主子和婉婉。   “说来我听听,看看是什么大喜事?”   “没有,哪来的喜事,是我给娘娘讲了一个笑话,娘娘笑成这样了。”   婉婉自然不可能把这种事告诉秀秀,如若说出来,只怕这丫头是要吓坏的,而且一定会阻止她们离开的,她仍是宫中的人,就算她们想带着她,她也未必离得开,宫外的生活不一定适合他。   “嗯,”秀秀挑眉,倒没缠着她讲,不过却提了另外的话题。   “知道吗?宫中传遍了,昨儿个晚上,皇上的客人遇刺了,有刺客闯进了宫中想杀了那人,现在清风阁那边加了好多的侍卫。”   玩玩一听来了兴趣,连声的追问:“怎么回事?那人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杀。”   云笑撩了一下长发,优雅的走到一百年的椅子上做下,倒了茶,轻嘬了一口,昨晚上的事,在脑海中涌过,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叫西门钥,武功高深莫测,心机更是深沉,能成为皇上的谋士,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只是这个人一定会对云王府不利,爹爹借病卸权,这不会正是那西门钥的主意吧,云笑眼瞳陡的睁大,好半天没动作?   那么爹爹的病未必是真,如果真是这样,只怕皇上还会想办法对付爹爹,他不但想卸了云王府的权,还想要云王府一干人的命。   此刻,她倒宁愿爹爹是病了,而不是西门钥的一个谋略,如若真是这样,这个男人定然还有后招。   此刻云笑真恨自己昨儿晚上,没乘机捅那家伙一刀,不过未必动得了他,那个男人的武功,根本是高深莫测,若他不想让人伤,只怕没人伤得了他。   不知道他的功夫和慕容冲比起来,哪个胜算更大一些。   云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种可能来,这两个人都很神秘,都有点诡谲,这种时候,出现在皇宫内,还煽动云王府和皇室的纷争,果然是不安好心啊。   一旁,婉婉和秀秀还在讨论那西门钥昨儿晚上有没有受伤。   云笑望向婉婉,婉婉见多识广,长年累月的在外面混,很多事定然知晓,不由出声询问。   “婉婉,你听说过西门钥这个人吗?”   两个丫头听到主子的问话,掉头望过来。   婉婉认真的想了一下,最后眨巴大眼睛:“西门钥,好像有听过,行踪飘忽不定,听说足智多谋,神出鬼没,曾听人说过,这个人如若入朝为官,必然登天子门下,拜相为侯,不过这人似乎不屑于当官。”   婉婉说话,云笑陷入沉思,这样一个视锦绣江山为尘泥的男子,却又为何夹着风雨而来。   他和慕容冲一样,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目的,究竟为何却不知?   不管他们如何厉害,现在动到云王府头上,她就不会坐视不管,所以她要出宫去,眼下爹爹卸了重劝,那么她完全可以告诉他们,自己不傻的事。   云笑一番思量之后,主意已定,脸色漾起迷人笑意。   “好了,我们不管那些事了,该皇上担心才是,管我们什么事?”   主子发话了,作为奴才的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婉婉和秀秀不再提昨晚此刻的事,侍候着主子更衣,盥洗,一番忙碌。   申时三刻。   婉婉一直留意着御膳房那边的动静,那些采办果蔬的马车已从后宫的偏门进来,此刻正在卸物,不过这一卸,只怕至晚上方休。   皎月轻辉,寒意弥漫,一用过晚膳,云笑便借故身子不舒服,早早的息下了。   今夜本来是秀秀当值,但婉婉借口不放心主子,打发了秀秀去休息,另外把守在寝宫之外的太监也远远的打发了,只令他们在外殿守着,不准任何人进内殿,娘娘心烦,要安静。   一切安排妥当。   一主一婢二人,换衣装扮,打扮成宫中的小太监模样,脸上又涂了一些药草,蜡黄一片,好似个体弱多病的小太监,第一眼便让人心生怜悯,再加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扮相越发的入木三分。   云笑如此装扮,一来是为了瞒过宫中的人,二来是为了瞒住暗处的一双眼睛。   那慕容冲神出鬼没的,谁知道他此刻缩在哪个角落里盯着她们,如果她们打扮成小太监的模样,他定然不会在意,这金华宫有多少太监进进出出,难不成他会盯着一个太监,因此,她才有此一出。   收拾好了一切,云笑和婉婉分别拎着一个包袱,这是她们出宫后要换的衣着,太监服太惹人注目了。   “走吧。”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从内殿出去,殿门外一个人也没有,那些太监守在外殿内,哪里知道这一主一仆的乘夜偷溜。   月夜清冷,两个身影像两缕游魂似得,往御膳房那边而去,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避开别人,不过大晚上的,天又冷,偶遇到的太监和宫女也是御膳房的人,谁会理两个小太监啊,所以有惊无险的溜到了后面。   御膳房,虽不是金銮殿,可也是宫中重地,皇帝和后宫妃嫔的饮食起居,可是至关重要的,如果这一关卡出了问题,只怕所有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死。   所以这御膳房戒备森严,不是有侍卫晃动的身影,还有那十多个虎视眈眈的太监盯着,不容许出一点差错,不过等到货物卸下来后,便松怠了一些。   云笑和婉婉伏在暗处,等待时机……七八辆马车整齐的停在摆放货物的仓库前,御膳房的总管太监请了那些送货的人去喝茶,两帮人热热闹闹的说笑声音从耳房中传来。   货物已卸,仓库门已上了锁,连侍卫都松弛了很多,躲到一边去喝茶了,夜越来越深。   更深露重,云笑和婉婉冻得手脚发麻,两个人不时呵着气,搓着手,眼看着马车前后,一个人也没有,两个人逮着时机,弓着腰,借着月色的掩护,动作利落的上了最后面的一辆马车。   马车空荡荡的,很大,有五六个大大的筐篓摆放着。   两个人腾出了一小块地方,缩在大筐后面,双手紧握到了一起,给与彼此安慰。   “但愿我们平安出宫。”   暗光里,低低的叹息。   婉婉知道主子一定是不好受,忙反握着云笑的手,小声的嘀咕:“娘娘,别难受了,我们会成功的出宫的。”   “嗯,”云笑不再说什么,相比出宫后的自由,心里平衡了很多,只是天好冷啊,这些吃茶的家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过她的顾虑并没有多久,便听到有人的说话声,有人过来了。   皇宫夜禁,亥时三刻之后,不准有任何人进出皇宫,这送货的人岂会不知,因此早早的吃了茶,说笑着便离开了。   七八辆的马车缓缓的行动起来。   一路走走停停,不时有人盘查。   云笑和婉婉提着一颗心,相握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不过那些守候宫门的侍卫并没有认真的细查,只是略对着马车后面晃了一晃,这是每日必经过的马车,是以松怠很多。   一路顺畅无比。   丑时,除了皇宫,再没有停下来,两个人悄然的掀掉头上的竹筐,透过晃动的车帘,望向外面,月影西移,眼看天快亮了,此时不离开,更待何时。   两人虽然没有武功,但伸手不似一般寻常女子,很是利落,跃身而下。   马车轻颤了下,驾车的车夫有些累,不禁疑惑的挑了一下眉,轻语。   “怎么回事,后面竟然颤了一下。”   “没事,快走吧,好累啊,还要回去睡觉呢。”   另有人开口催促,马车夫便不出声,七八辆马车飞快的离开了街道,直奔各自的家。   云笑和婉婉落在街道之上,抬头望了一下夜色,暗沉的夜空,繁星点点,好似琉璃屏风之上,缀着点点金星,煞是好看,大口的呼吸着自由清新的空气,说不出的舒畅,心情没来由的变好。   耳边传来哗啦一声,带头望去,之间婉婉从胸前抖出一堆的首饰,云笑目瞪口呆,这家伙太牛了,难怪先前觉得她肚子有些臃肿,原来藏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主子,看,我们出门在外,总少不了银子的,这些首饰,还有些金银,可以还不少钱呢,这下子不用愁了。”   婉婉说完,捡起地上的东西。   云笑也蹲下来,陪着她一起捡,装在包袱之内。   确实,有了这些东西,他们要好久不愁吃喝拉撒的事,婉婉什么事都想到前面去了,云笑不禁笑了起来。   这家伙用得越久,越发现自己当初慧眼识英雄啊。   “天色不早了,我们快换了这身衣服吧。”   云笑拉着婉婉到一边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换了身上的太监服,天快亮了,这一身太监服太引人注目了。   两个人刚刚换好衣服,突然听到几道抽泣的声音。   在冷夜之中流窜而过,生生多出一丝鬼魅,令人心惊胆颤,婉婉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这些鬼怪之说,唬的往云笑身边一跳,一手拉着刚换好的衣服,一手紧拽住云笑的手臂,轻颤着开口。   “主子,有鬼。”   云笑细听,却是哭声,哪来的鬼怪之说,她天生无神论,可不相信什么鬼怪,不由敲了婉婉的脑袋一下:“是有人在哭,哪来的鬼。”   婉婉睁大眼睛,细听过去,隐约传来的果然是哭声,其声哀嚎,似乎正遭受着什么重大的折磨。   两个人对视一眼,紧张起来:“不会有人正遭受着非人的对待吧,快,去看看。”   一前一后奔了出去,衣服已经穿好,那太监服顺手被扔掉了,婉婉不忘提着自己的包袱,包袱里除了金银首饰,还有主子的一些药材,手套碘酒什么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处,但主子吩咐带了,她便带着了。   两个人顺着声音往前走,停在一处简陋的宅院外面。   这一带都是平民街,一眼望去,高高低低的,都是寻常人家。   即便简陋,却也精致,院门是竹栏圈着,四周用青竹围成一圈,院子里的景象一眼可见,中间一条青石碎径,两边栽种了一些果蔬,因为是冬天,上面用干草盖了一层,光秃秃的有些凄凉之感,再加上此时屋子里传来的哭声,如豆的灯光,被风吹过的,左右的晃荡,映照在洁白的窗纸上。   细小哀痛的说话声传来。   “娘,爹怎么了?爹是不是病了,娘。”   这幼嫩的声音随风飘出来,云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生病了,害她白担心了一场,以为有人遭受到什么虐待。   转身待走,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前世是医生,一个医者,怎能知道有病人,而安然转身离去呢?这不是罔顾了医者的品德。   “走,进去看看吧。”   云笑毫不迟疑的拉开门走了进去,婉婉多少也猜出发生了什么事,很显然是里面有人生病了,只是主子为什么要进去呢。虽然知道主子喜欢鼓捣一些药材之类的东西,可人家生病了,她能做什么呢?   “主子,你?”   云笑哪里理会身后的婉婉,大步的迎着灯光,吱呀一声的拉开了木门,老旧的木门晃动了几下,发出响声。   屋内几人蓦然抬首,一满面泪痕的夫人,一头扎羊角辫的女孩,还有躺在床上,脸色蜡黄,似乎很痛苦的男人,眼瞳透着疑惑,望着夜半三更闯进他家的两个女子,挣扎着起身,伸出一只手护着身边的一对母女,咳嗽着开口。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灯影迷离,男人虽然虚弱,可是那动作,却像一个盖世英雄,母女二人眼瞳升腾起崇敬的光华,为这样的丈夫,爹爹而骄傲,可是一想到这样护她们周全的男人,很快便要离她们而去,两个人同时失声痛哭了起来。   屋内时浓郁得化不开来的悲伤,身后的婉婉早被这一幕打动了,竟哭了起来,抽泣着望向云笑:“主子,她们好可怜啊。”   “是,”云笑点头,望向那男子,眼光慈善,笑意盈盈,清润的声音好似黄莺出谷,又脆又甜。   “我是一个大夫,你生病了,所以进来看看,你们别误会了。”   “大夫?”   屋子里的人都逮住了,不但是小屋内的一家人,连婉婉也呆住了,她从来不知道主子还是大夫,不是说傻子吗?即便不傻了,她竟然还是一个大夫,难道她鼓捣那些药材,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大夫?   男子松开手跌回到床榻上,可是那妇人竟哭得越发的伤心:“我们请了大夫的,大家都说他,说他,”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云笑已经知道大概的意思,竟指这个人没救了,但她细看过去,却发现男子虽然脸色蜡黄,瞳仁无光,但还没有涣散,怎么就没治了呢?缓步过去:“我来看看吧……”   第063章 惊人的医术 灯光里,细腻如玉的手伸出来。   男子的眼睛升腾出一抹希翼,虽然这是一个女人,他直觉上不认为她能救他,从没看过一个女人成为大夫的,不过多次的失望,让他死马当活马医了,就像溺水的的人看到了一把稻草,心知没有用,但也抱着侥幸的心理试试看。   就是屋子里的妇人和小女孩眼睛里也升腾起希望的光芒。   “爹爹,让姐姐试试吧。”   小女孩哭着哀求,妇人也含着眼泪点头,男人最后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伸出了骨瘦如柴的手,搭在床沿边,那妇人立刻站起身给云笑搬了一张矮凳,云笑也不客气,利落的坐下来,给男子号脉。   脉沉有浮数,面少赤,身下微热。   云笑号了脉,又命病者张开嘴,看了舌头,死灰一片。   这分明是身上长了脓疮之故,只是这脓疮怕已恶化,放开手蹙眉沉凝,那妇人和小孩一看云笑的动作,便以为和前几个大夫所说的一般,皆小声的抽泣起来,男子收回手,眸中有失望,却并不怪云笑,叹息一声反倒安慰起她来。   “姑娘尽心就好,不必自责,不是姑娘的错。”   云笑抬头,眉头已舒展开来,淡淡的问:“是不是全身疼痛,不能发汗,发汗则痉,尤其是胸口疼痛最厉害。”   “是,”男人点头,望着眼前长相俏丽的姑娘,看来这姑娘有些能力,一眼便道破他的病情,这是以往的大夫所不曾具备的,他们都是仔细的询问他的病情的。   “这是脓疮所致,这脓疮在早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用银针刺破放出脓水就行,但因耽搁的时间太长,只怕已结痂了,所以比较麻烦,不过还不至于不治。”   她最后一句话说完,房里的几个人呆了,男子,妇人和小孩,三个人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然后是惊喜,最后齐齐的哭了起来,是激动的泪水,妇人飞快的拉着小孩的手在云笑的身边跪下来。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   云笑扫了一眼婉婉,婉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是彻底的怔住了,没想到娘娘真的懂医术,不但懂,似乎还很高超,连一般大夫治不了的,她竟然可以治,婉婉的眼瞳升腾起崇敬,她真是太佩服主子了,转身走到一边,扶起富人和小孩。   “起来吧,只要能治,我加主子会治好病人的。”   “谢谢,谢谢。”两个人哭着起身,云笑不再理会她们,而是望着床上的病人:“那脓疮长在什么地方?”   男子指了指心口,这两个都是姑娘,可那东西长在胸口,这好像于礼不合。   云笑淡然,在医生的眼中,只有病人和非病人,没有男女之分。   倒是婉婉脸色立马绯红起来,掉转头望向别处。   “让我看看吧,”云笑语气平淡,男子动容,这姑娘真的很神圣,让人不敢有丝毫的亵渎之感,男子朝一边的妇人点头,小妇人上前为自己的相公掀起身上的衫儒,只见胸前突起一块大大的土丘,红肿一片,云笑伸手按了一下,已坚硬如石,男子疼得眉毛蹙了起来,却一句话也没说。   “这是一个恶性脓疮,如果早发现,放了脓水,用微毒的药草杀一下,便无大碍了,但是因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有些麻烦,不过还不至于害人性命,你们放心吧。”   此言一出,男子一家终于彻底放了心,感激涕零的望着云笑。   夜快亮了,云笑不想再耽搁,天一亮,宫中的人便会发现她们不见了,到时候,不知道生出怎样的风波,所以她们必须抢在天亮前出城去。   “你去烧些开水,快点。”   云笑让那妇人去烧开水,又掉头吩咐一边的婉婉:“把东西准备过来。”   妇人立刻去烧水,婉婉把包袱打开,拿出银针,小小的酒炉,还有各种药草,一边往桌子上铺白布,一边道:“主子,都是这些吗?”   “嗯,”云笑点头,那处袖中的银刀,摆放好。   妇人的水一会儿便烧好了,端了过来,看着眼前银光灼灼的东西,不由得心惊胆颤,她们从来没看过这些东西,所以很害怕,母女二人紧握着手,如豆的灯光下,映照出她们的脸色苍白如纸。   云笑抬首,瞄了她们一眼,笑得甜美:“你们先出去待一会儿吧,很快便好了。”   两个人瞄了一眼床上的男人,最后缓缓的退出去。   “婉婉,来,帮我掌灯,屋子里的光太暗了。”   云笑吩咐,已动手拿了一粒药丸让病人服下去,这是一种具有麻醉功能的药丸,但是和真正的吗啡剂比起来,要差得远了,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病人全然的信任,服下了药丸,云笑从桌边撕出一块白布,塞在男子的嘴里,沉声的开口:“可能会有些痛感,但还能忍受着,你可要熬着,想想你的亲人,只要熬过去了,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清悦的声音赋予了神奇的力量,病人的眼瞳升腾起希望,用力的点头,咬着白色的布。   云笑开始动手。   有条致理,动作熟练而优雅。   婉婉看呆了,掌灯的手微微颤抖,从来没有看过有人用这种刀在人的身上划开来,血肉模糊,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块白色的结痂来,最后用凉了的开水清洗伤口,上药,用银针穿着一种细如银毫的药草缝合伤口。   屋子里,除了下刀的人,面色镇定自若,另外的两个人,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往下滚。   婉婉只觉得胸腔翻腾起伏,找不到一处着落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如果不是极力忍住,只怕自己要昏过去了。   而床上的男人,是因为疼痛,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脸色苍白,唇也灰白一片,不过想到家人,竟然没有昏过去。   直至云霄完成了整个手术,在缝合的伤口处,上了消炎的药汁,最后用白布包扎起来。   一切总算挨了过去。   婉婉倒退两步,把灯放在桌子上,腿脚发软,双手紧抓着桌边的椅子才稳住身形。   云笑抬眸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走到一边去洗手,洗工具,心里知道,婉婉已是相当不错了,看着这样的情况,竟能撑到最后,一般寻常人只怕早就混过去了,而她之所以让她看着,就是训练她的适应能力,因为这种事,以后会经常发生,她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   “没事吧,你?”   婉婉摇了摇头,深呼吸,已经好多了,不过说一点事都没有那是假的,她周身冷汗涔涔的,冰凉一片。   “主子,真是太厉害了。”   “其实没什么,”云笑已收拾好所有的东西,走到男子的床边,拿掉他嘴里的白布,淡淡的问:“你还好吧。”   男子点头,屋子里的说话声,惊动了外面的人。   妇人和小女孩冲了进来,一看到男人睁着眼谁在床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总算松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下来:“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云笑伸手扶起她们,那了一些药丸放在妇人的手上:“这是给他服用的,这几日千万别让他下床,等伤口愈合后再下地。”   “是,是。”   云笑吩咐完,掉头望向婉婉:“我们该走了,天快亮了。”   “嗯,”婉婉走过来,脚下虚软,不过并无大碍,伸手接过云笑手中的包袱,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妇人和小孩眼看着她们走出去,两个人奔跑着一路追出去,连声的叫。   “姑娘,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远处,云笑豪迈的一笑,清悦的扬声:“我叫鬼手。”   身后的妇人一愣,姑娘不是女的吗?怎么叫鬼手,看来是位公子哥儿,名字叫鬼手,低头望着自个的女儿:“月牙儿,记住了吗?救了你爹爹的恩人。叫鬼手,以后一定要报答他的。”   “知道了,娘。”   两母女相视而笑,回身走进屋中,床上的男人沉睡过去,眉间却少见的舒展。   月亮沉没下去,天边突出青丝白来,潮湿的空气,冰凉一片,熬了一夜没睡的两个人都有些累,但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宫中只怕很快便要知道她们不见了,所以要尽快的出城去。   “走吧,婉婉,我们出城去。”   两个人相偕离开,抄近道往城门而去。   这时候,街上已有行人,早起的小贩不时的哟喝声,此起彼落。   云笑和婉婉虽然急着赶路,可是熬了一夜,先坐了好长时间的马车,又给病人看病,现在不但疲倦,而且肚子饿。   “去买点包子吧。”看着街边有卖包子的,两个人顿觉饥肠辘辘,格外的饿。   “拿是个包子给我们,”两个人走过去,婉婉清脆的开口,小贩爽快的应声:“好唉。”   利落的拿了是个包子递给她们,收了钱,继续忙别的事,婉婉和云笑提着包子,两人迫不及待的吃起包子,一边吃一边往前走。   忽然,马蹄声响。   两人心惊,包子滚落到地上去都忘了捡,睁着大眼望着那由远至近奔跑过来的骏马,一先一后两匹,轻雾之中,隐约可见,前面一人,身着淡紫色的长袍,袍摆绣金枝牡丹,奔跑的时候,风掀动他的长袍,说不出的张扬奔放,墨发如云,在风中如飞舞的杨花,妖媚万分,那精致的五官好似雕刻一般,眨眼便从他们面前奔了过去。   云笑松了一口气,低头去捡包子,同时扬起一抹疑惑,这人好生熟悉,是谁啊?   耳边陡的响起一道欣喜的声音:“夜无昀。”   谁,夜无昀,烟京第一公子夜无昀,刚才的人是他啊,难怪面善,云笑嘿嘿笑了两声,吹吹包子上的灰尘,放进嘴里正准备吃。   不想那奔跑过去的两匹马,嘶溜一声竟然勒住缰绳,掉转马头奔了过来,径直停在她们的面前。   嘶,马蹄扬起半天高,尘土飞扬,呛了云笑和婉婉一脸的灰。   灰落,人定,一边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一边咬着包子,那模样儿别提多滑稽了,倒坐实了她之前的傻子身份。   不过心却停跳了一拍,因为马上之人正蹙眉冷盯着她们,扬起晓月般纤美的眉,唇角紧抿,丝丝冷气流窜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温润如玉的家伙,似乎是他的手下,奇怪的开口。   “公子,怎么了?”   马上的人正是烟京的第一公子夜无昀,刚才从街边经过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一张面容,竟然是云笑,宫中的傻后,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云笑虽然是傻子,但他是见过她的,是以认识她。   夜无昀没理会身后的手下,一撩袍摆,人已跃下马,沉稳的走到云笑和婉婉面前,淡漠的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不是该在宫中吗?”   云笑愣住,没想到第一次出逃计划便宣告失败了,这夜无昀的眼睛真力啊,只略略的瞄了一眼,竟然认出她来,好,真是太好了,这梁子结大了。   她此刻真想把包子掷在他的脸上,以示愤怒。   不过她不想把事情搞大,这一阵子,她已摸清楚,这家伙不但是烟京的第一公子,还是太后的侄儿,夜素雪的哥哥。   如若自己此刻破口大骂,把包子掷在他的脸上,那么不傻的事,必然穿帮,到时候有她好果子吃的。   所以现在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吃她的包子,狠狠地用力地嚼着,相像那是夜无昀的脑袋,咬死他,让他多管闲事。   夜无昀冷冽的眸光并未盯着云笑,而是盯着一边的婉婉,婉婉打了一个寒颤,回过神来,一直以为夜无昀公子是温和的,柔媚的,却原来,他也是极冷漠的,还真让她失望呢,不过眼下还是想想如何度过这难关吧。   婉婉扑通一声跪下来,小脸上满是无奈。   “禀夜公子,娘娘想王爷了,半夜爬上了采买的马车,溜出宫来,奴婢没办法,只好陪着她,求夜公子绕过奴婢一次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夜无昀生性淡漠,似乎并不想为难她们,但这件事让他碰到了,他就不可能假装没看到,要知道云笑不是一般人,她是皇后。   如若她从宫中消失,这烟京必然动荡,定然影响到百姓,是以夜无昀,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一刀,把娘娘和这宫婢送回宫中去。”   “什么?”   云笑和婉婉睁大眼,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一直以来蒙着一层温润儒雅的表象,使得整个烟京的人都深受其惑,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冷血家伙,眼下,她们不能回宫啊,婉婉一想到这,越发的楚楚可怜的哀求起来。   “夜公子,娘娘想王爷了,她在宫中一直受人欺凌,就连宫女太监都欺负她,更别提那些妃子了,夜公子还是成全娘娘的心意吧。”   夜无昀抬眸,眸中是刀光剑影,冷冽的盯着婉婉,眼神中是质疑,酷寒。   虽然他不问世事,可是对于宫中最近的传闻,还是有所耳闻的,再加上自己的妹妹也回来哭诉过,所以知道这个皇后并不简单,虽然傻,却上至皇上,下至妃嫔,好多人挨了她的揍,吃了她的闷亏,听说她经常发疯病,狂性大发的时候,便会揍人。   夜无昀慢慢的望向云笑。   这时候,她已经把一个包子有滋有味的吃完了,正啧吧着嘴,用衣袖抹擦嘴巴,然后伸手去拉婉婉,笑得甜美。   “姐姐,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吧,我想爹了。”   夜无昀微侧首,晨风扬起他的墨发,露出完美的五官来,眉眼似画,只是那白皙的肤质中透着莹莹的苍白,这个人似乎身上有什么顽疾,云笑细看之后,心有定论,不过这关她什么事,这男人太讨厌了,她和他的梁子结定了。   “夜公子?”   婉婉再叫,夜无昀已不再看她们,掉头往回走,冷沉的声音想起:“一刀,立刻送她们进宫。”   声落,人以翻身上马,紫色的锦袍扬起一道魅惑的屏障,修长的身子瞬间上马,坐定,拉马掉头准备离去。   而他的手下,利落的下马,走到云笑和婉婉面前,面无表情的开口。   “请吧。”   “你们?”婉婉抬头,那个心里是透心的凉啊,熬了一夜,累死了,结果被抓了个正着,还算不算得不偿失,真是可恼啊,死命的瞪着那马背上绰约伟岸的身影,她们这一回宫,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她们呢。   云笑更是狠命的瞪着夜无昀,然后盘算着要不要下手都晕了这个叫一刀的家伙,不过这男子一伸手便是劲风,五指如钩,内力十足,一看身手即使了得,只怕她下手,胜算不大。   难道她们只有回宫等死?   夜无昀迎风策马奔跑,只跑了几步,陡的拉住缰绳,凝眉沉思。   傻后出宫,如若被皇上抓住把柄,定然找云王府麻烦,他是不在乎这两帮人的争斗,可是这争斗一起,一定会影响整个烟京,到时候人心惶惶,云王府一没落,朝中大臣有多少要血溅金銮殿,只怕伤亡惨重啊。   想到这一层,夜无昀冷寒的声音送过来。   “一刀,不要惊动任何人,把她们直接送进金华宫。”   “是,公子。”   一刀恭敬的领命,提了云笑和婉婉,一扬手,两个女人准确无误的落在马背之上,而他,一脚踢在马背上,马儿吃疼,撒足狂奔,云笑和婉婉吓得大惊失色,两人紧抱在一起,那马竟也奇怪,一点也不横冲直撞,好想有人驾驶一般,在大街上迎风而行,而头顶上方,一条灰色的身影,飞快的掠过,和马同在,一路送她们回宫。   街道上不时有人指指点点,云笑和婉婉气得快吐血了,幸好晨起,微有些薄雾,而骏马行驶的又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马已狂飙过去。   一到遵照工资的意思,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从后宫门而进,一手拉着一个女人,行动自如,在宫墙之上穿檐走壁,眨眼便把两个人送到了金华宫外,面无表情的扫视了婉婉一眼,沉声。   “进去吧。”   眨眼已闪身离去,婉婉无奈的回神望向主子,她们两个是白忙了一场,现在是又累又困啊,不过唯一庆幸的是,主子出宫竟然救了一命,这也许是那个人的福分呢。   云笑怒瞪着一刀消失的方向,气氛的磨牙,好啊,夜无昀,我们梁子结定了,今日所受的一切,我会记住的,他日必还给你。   刚才她是准备动手对付一刀的,但一来没把握,二来是她没有制那些厉害的毒药,都是普通药性的毒物,对一般人可以,对付高手,根本不行,如若她一着不慎,不是让自己暴露了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夜无昀让手下偷偷送她们回来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够则她就是拼了一条命,也要和一刀斗一番,眼下还是回去吧,再想办法离开就是,下一次。   云笑抬头望天,唇角勾出淡定的笑。   “我要让皇帝休后,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婉婉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似地睁大眼瞳,滴溜溜的上下转动,很是滑稽。   “娘娘,你在说梦话吗?”   “你等着吧。”云笑转身在前面走,早起的太监和宫女正四处走动,幸好金华宫没有别的妃嫔,所以没有过多的太监和宫女。   不过等她们两个人绕开别人,走进内殿的时候,还是迎来了小小的恐慌。   秀秀急冲冲的从里面奔出来,一头撞在云笑的身上,也不抬头看人,一把抱住云笑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还夹带着呜咽。   “不好了,娘娘不见了,娘娘被人掳走了,这可怎么办啊?”   云笑无语,推了推这丫头,好笑的开口。   “你胡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秀秀一听这话,不是娘娘又是何人,抬眸望过去,果然是娘娘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再看看自己紧抱着娘娘,眼泪鼻涕的擦了主子一身,慌忙的放开手跪下来。   “娘娘,奴婢该死。”   “你起来吧,”云笑挥了挥手,现在她是好困的,熬了一夜,又被夜无昀折腾了一番,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休息。   婉婉和秀秀两个人跟着她后面走进来,侍候着她盥洗一番,然后上床睡觉。   临睡前不忘吩咐下去:“今日秀秀当值,婉婉去休息吧。”   “是,娘娘,”两个婢子同时应声,云笑在不管其他,呼呼大睡,婉婉也领命去休息,她也确实累了,眼皮粘到一起去了。   秀秀退到屏风后面守着,一殿的冷静,她的思绪才清明起来。   娘娘和婉婉是从外面进来的唉,两个人一看好像一夜没睡似地,她们去干什么了?   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可不敢去问,只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皇宫上书房内。   一身明黄锦袍的皇帝上官曜,墨发金冠,霸者十足,此刻那张俊秀的五官上布着内敛的笑意,望着上书房一侧坐着的男子,郑优雅的品着茶,动作慢条斯理,带着流水一样的舒畅,放下茶盅,修长的手指轻盈的撩了一下鬓边垂下来的乌丝,自然随意,没有半点的局促感,好似山林中自由闲意的一株竹蕉,并不受任何物事的影响。   “不知皇上宣西门钥所事?”   淡润的声音响起,双瞳清明的望向龙案之后,嗜野深沉的男人。   上官曜眼瞳攸的一暗,深幽不见底,唇角挑起隐晦的冷芒。   “朕最近已逐步接受了朝中的事情,不过云王府该如何处置呢?”   “西凉和南晋必犯东泰边境,皇上可派云墨挂帅,只说兵力不足,给他三万兵马,让他和西凉去斗,如若胜了,是他的本事,如若败了,皇上不是可以治他的罪,不管胜败,于皇上有益无害。”   西门钥并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出计划。   上官曜眼瞳闪过精光,妙计。   胜败,于他都是最有益的,他是最大的收获者,如若真胜了,就让他领着三万兵马,守驻边境,远离烟京,如若败了,就别怪他心狠手辣,而且边关重地,若是出点啥事,也是很容易的,上官曜掀起嗜血的笑意。   西门钥已起身,淡然的开口:“西门钥告退了。”   “先生请坐。”   上官曜连忙叫了一声,西门钥复又坐下,他虽然淡泊不问名利,而且不喜约束,但还没蠢到和皇帝直接起冲突,只要不破坏他的原则,他是不会翻脸的。   “皇上请说。”   上官曜目光闪过变幻,眼神清亮,最后笑了,如果能留下西门钥就太好了,他一定会成为他得力的助手,左膀右臂。   “你知道神龙宫吗?朕想除掉他。”   上官曜话音一落,西门钥脸色一暗,明显的不耐,瞳仁闪过寒冷。   “皇上,西门钥说过,只帮皇上一次,不会有第二次。”   说完,这一次是真的起身了,看也不看皇上阴骜难明的脸,转身往外走去,走到上书房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不掉头只淡淡的开口。   “皇上的口味可真重。”   一言落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上官曜眼看着他离去,桃花眼瞳中跳跃着两簇愤怒的火花,燃烧成一片,带着厚重的杀气。   西门钥,如果你不能为朕所用,朕留你不得,难道能让你这样的人安然离开皇宫。   唇角陡的掀起血腥的笑意……果然不出西门钥的预料,五日后,边关八百里加急,奏请朝廷支援人手,西凉二十万兵马压境,企图夺下峰牙关。   峰牙关乃西凉和东泰的边境,如果峰牙关一失,东泰至少失去两处番国,所以历来峰牙关都是重兵压境,没想到云墨生病的消息一传出去,这西凉便按捺不住了。   他们一直以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峰牙关,自认此次是个机会。   只不过这其中的猫腻,他们不知道罢了。   云墨并没有真正的病,只是装病在家,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便必须整装待发,前往峰牙关,给西凉重重的一击,如果云墨死在战场上,别人也怪不到他的头上,如若他能胜,当然更好。   景福宫内,上官曜和上官霖正商讨云墨怪帅的事,看谁能当副帅,监视着云墨,因为云墨是战场上的老将,那边关重地,必然有他出声入死的兄弟,他要保证在第一时间内控制住他,如果他一有异动,杀无赦。   “霖王认为何人可重用。”   上官曜沉沉的开口,询问下首的上官霖,对于这个臣弟,他还是很相信的。   “臣弟?”上官霖话还未说出来,殿门外传来太监的唤声:“太后娘娘驾到。”   殿内,上官曜和上官霖同时挑眉,不知道太后此来所为何事,虽然不知,却不敢怠慢,两个人同时起身,迎了上去。   “儿臣见过母后。”   一道翩然的身影走了进来,丰盈如玉,婉约多姿,华服美丽,金钗晃动,一走进来,满屋生香。   “喔,霖王也来了,都起来吧。”   “谢母后,”两个人起身,上官霖得了太后恩赐,准了他和皇上一起尊称她为母后,以示慈爱。   上官曜起身,进前扶住太后娘娘的手,两个人一起走到高座上坐下。   下首,上官霖仍站着,太后瞄了一眼,温和的开口:“霖王爷也坐下来吧。”   今儿个太后娘娘似乎心情很好,说话温婉语气清悦。   上官曜一边打量自己的母后,一边淡淡的询问:“母后前来所为何事?”   太后桃花眼眸一挑,斜睨向自个的儿子,好半天没说话,殿内一片寂静,先前的温和,慢慢的降温,有些寒冷之气。   “哀家听说,西凉兵犯峰牙关,边关告急,这种事,皇儿竟然一点消息都不透露给母后?”   话里隐隐有怒意,只不过没有发作出来,娇媚的容颜上罩着一层青芒。   上官曜眼瞳一暗,心里怒意顿起,看来他的好舅舅,又把消息送进长信宫了,可恼,可恨。   “母后,儿臣和霖王爷正在准备发兵,所以母后稍安勿躁,这种事儿臣不想惊扰母后。”   “曜儿可真有孝心。”   太后的话听不出的是赞叹还是讥讽,不过话题一转,冷冽出声:“皇上准备派谁带兵去支援峰牙关?”   “云墨。”   上官曜也不避讳,这瞒也是瞒不了的,只是这夜家人太可恨了,他一介皇帝,为什么做事,他们总在后面扯后腿,有什么事都要惊到太后,上官曜双眉微拧,眸中一闪而过的利光,夜家,他记下了。   “云墨不是生病了,还派了宫中的御医去诊治,说病得不轻,这会子怎么好了。”   太后心知肚明,云墨为什么会病?只不过不挑明,给皇上留着一份颜面罢了,她已派了人监视云王府,那云墨可真能装,竟然和真的病人一样,让她找不出一丝的把柄,不过她知道他没有病,只不过为了让权给皇上罢了。   她之所以不让皇上当权,其实有很多原因。   一来云墨有威信,而且忠心,他在,东泰短时间内不会动乱。   二来,夜府不会有事,新皇帝掌权,只怕很快便会动到夜家人的手上,因为他要掌握真正的实权,现在云墨让权,皇帝的手中才拥有东泰二分之一的权利,还有一半在夜家人手里,既然他动了云墨,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动夜家人。   三来,这是处于一个母亲的私心,曜儿的实力还不足以充当一个面临天下的霸君,他的能力并不充分,竟然还要依靠别人的智慧来为他出谋划策,一个真正的帝皇,必须胸有万千谋略,方能齐国平天下。   而他欠缺的这些东西,不但欠缺,还不自知,只顾着狂妄自大,想拥有大权,皇帝并不是好当的。   上官曜听了太后娘娘的话,微微淡笑。   “上官曜听了太后娘娘的话,微微淡笑。”   “最近调养的好了一些,朕准备给他三万兵马前往峰牙关支援,到了边关,有军医随侍,不需要他过分劳累,只要出谋划策便行,他可是战场上有名的战神,相信此战必胜。”   上官曜笑得言不由衷,太后一听他的话,脸色早冷若冰霜了,眼瞳更是深幽凌寒。   “曜儿,你太糊涂了,这西凉都二十万大军压境了,你还有心思斗那云墨,竟然只给他三万兵马,你此举让边境多少将士寒心那,还有那西凉必然知道东泰内部除了乱子,到时候更是肆无忌惮的攻打峰牙关了,难道你朕的想丢失番国,而成为一个无为之军吗?”   太后咄咄逼人,上官曜的脸色陡的青黑下来,噌的站了起来,怒视着太后娘娘。   “是,我是想队伍云墨,难道东泰离了一个云墨就不行了,太后为何执意护他周全,难道没有一点私心,若是云墨战败,朕会另派大军支援,怎么会丢失两个番国?”   “曜儿,你真是糊涂啊,云墨现在已经卸了劝,留着他有益于害,你父皇为何重用他,是因为他的忠心不二啊,你如此用心,天下人又不是瞎子,朝中的大臣岂不心寒。”   “寒心?这些人中有多少是他的人,又有多少是夜家的人,如若朕通通给他换了血,你说还有人寒心吗?”   上官曜显然也生气了,自从他登基,已有四年,从未做过一件事,是母后肯定的,他一直认定别人,从未认定过自己的儿子,给过他机会,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憎恨云墨,只因为母后从来没由的相信他,这让他越发的厌恶,恨不得把云墨千刀万剐了才解恨,他就是不信,他竟然比不上云墨,杀了一个云墨,天下就乱了?那他倒要试试了。   眼瞳闪过血腥,大殿上,母子二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雷霆之怒。   下首站着的上官霖胆颤心惊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其实他也认为皇上此次做得太过分了。   如果只给云墨三万兵马,天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就是峰牙关的将士也是寒心的,怎么会拼死而战呢,如若真这样,最终损失的可是东泰,斗气是斗气,治理国家又是另外一回事。   “皇上,太后娘娘,别争了,眼下还是看看派谁挂副帅吧。”   上官霖话音落,太后娘娘和皇上收回视线,同时望着他,上官曜深呼吸,坐了下来,沉声开口。   “你有何人可用?”   “臣认为?”   上官霖刚开口,便被高座上的太后娘娘抢了话。   “丰立城为副帅。”   “丰立城?立阳城总兵,”上官曜和上官霖愣了一下,这丰立城倒是个人物,立阳总兵,听说对于布兵打仗很有一套,不过丰立城和夜家人走得近,太后提出让丰立城为副帅,必然因为丰立城仍是她的人,到时候有什么消息,只怕最先传到的是太后的耳朵里。   “不行,调走了立阳总兵,那立阳怎么办?”   上官曜立刻反对,可惜太后胸有成竹,似乎早有准备,神色缓和下来,轻悠悠的开口:“兵部已另掉了总兵过去,那丰立城已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好一招先斩后奏啊,上官曜恨的牙痒痒的,再次盯着身边的女人,娇美如花,容颜不老,真是一个千年的老妖精啊,看来阻挠他的人又多了一个。   “好,丰立城为副帅,那么朕只出兵三万。”   “五万,兵部已调了人马,”太后说完,人已起身,缓缓地下了高座,看也不看绿了脸的皇上一眼,径直往外走去,走出去几步,才停住身子,隐隐伤痛的话响起。   “曜儿,你不会明白母后的苦心的,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总是如此做,你恨母后,但母后问心无愧。”   说完挺直背脊走了出去,殿门外,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色惨白,眼泪滑落下来,仰头不让别人看到,他一向是坚强的,要不然这一路是如何撑过来的。   “娘娘。”林安小心的叫。   “回宫,”一行人很快离了景福宫。   而景福宫内,上官曜等到太后走了,好久才从震怒中回过神来,身形一纵,快如闪电,一掌击了出去,劲风狂起,大殿内噼里啪啦的响声,所有东西都毁了,一地的狼藉。   上官霖一边躲闪一边叫:“皇上,你别气了,别气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气着自己不划算,还是想想在云墨身边另安排我们的人吧。”   掌风陡收,上官曜冷静下来,抬眸望向上官霖。   “你看到了,朕撤了云墨的权有什么用,还有一半在夜家人的手里,她为什么帮云墨,因为怕朕对夜家人动手,所以才会如此强势,不顾一切,朕不会让她如愿的。”   “皇上,何必和太后斗得你死我活的,其实她或许真的没有坏心,皇上仍是太后的亲生骨肉,太后做什么事,一定是为了皇上好。”   事实上上官霖认为太后的安排很合理,只除了让丰立城为副帅,其实他也想让丰立城为副帅,也是想掌握边境的消息,如此说来也没有错,太后再怎么整,这江山还是皇上的,只怕被别人得了手,皇上可就是东泰的罪人了。   “朕不甘心被她控制着,朕才是皇帝,你等着,朕会拿回主权的。”   上官一握手,青筋暴突,眼瞳赤红,露出一嘴阴森森白牙,带着几分狰狞,甚是骇人。   眼下云墨已卸权,他只要安插自己的亲信,下面再对付夜家,把兵权拿回来,那么整个东泰的主控权就在自己的手里了。   “皇上?”   上官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皇上的心思也没有错,哪有一个皇帝喜欢成为傀偶的,而且皇上睿智精明,在很小的时候,便显示出聪慧的天赋来,五岁能诗,八岁能文,十三岁的时候,已能上得殿堂,听先皇指点江山,只是太子在十三岁的时候上了青峰山拜师学艺,一直到先皇临终的时候才进宫来,直接登了皇位。   先皇赐封云墨为摄政王,协助新皇安定江山,可是谁会想到,太后从中掺了一脚,而新皇竟对她言听计从,使得兵权尽数落入夜家之手,时至今日,夜家在朝廷之中已根深蒂固了。   他们完全不同于云墨,云墨为人耿直,对上官家更是忠心,和先皇仍是莫逆之交,这才会接下这样的重担,愿意辅助新皇安定江山,没有半点二心,半年前之所以同意傻后入宫,怕也是为了让皇室放心,他没有半点二心。   可是皇上朕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不能唯人善用,反而处处刁难云墨,使得两个人不能和平相处,时至今日,以发展到必除云墨的地步。   难道这不是太后的目的,上官霖眼瞳闪烁。   皇后在宫中百般受欺负,云墨虽然心疼,却不出面,为的是什么,只为不和皇室起冲突,一切以大局为重,可是到头来呢,得到的是什么?   上官霖感叹,真不知道是皇上的寡幸薄情,还是太后的别有用心。   上官曜听到上官霖的轻唤,怒气慢慢平息了,不过脸色仍阴沉沉的很你那看,略显疲倦的挥手:“下去吧,抽调一批可用的人随军,另外拟一批可用的官员送上来,朕要好好研究一番。”   上官霖一怔,看来皇上真的要换血了,这也好,挫挫夜家外露的锋芒。   “是,臣弟这就去办。”   上官霖恭身退了出去。   大殿安静下来,上官曜挑眉,朝殿门外冷唤:“小亭子,宣旨。”   “是,皇上。”小亭子奔进来,恭敬的领命。   “宣旨,命云墨为主帅,领五万兵马,奔赴峰牙关支援将士,务必要一举击退西凉军,云墨之子,云祯为先锋官,副帅丰立城,择日前往峰牙关。”   “奴才立刻去宣旨。”   小亭子不敢大意,飞快的奔了出去,这可是头等的大事,边关告急,皇上最近茶饭不思,原来是为了峰牙关的军情,不过那云墨不是病了吗?怎能为主帅,还有云墨之子云祯可是一介书生,竟然命他为先锋官,这皇上为什么如此做,小亭子一头雾水,不过这不在他的管辖之内。   圣旨一下,整个烟京都沸腾了。   大街小巷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这云王府的话题可是层出不穷,刚传来云墨因病卸权的大事,这病还没见好,竟然要带兵去打仗了,很多人惋惜,甚至有人愤愤不平,认为皇室中的人太狠心了,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有功之臣呢?   朝中,一些和云墨走的近的大臣,更是扼腕长叹,认为朝廷将陷入动荡不安的时候,云墨一走,只怕很多人要被打压,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人最后倒地落了什么好啊。   一时间,整个烟京弥漫着凌寒的低气压,对于云墨的即将离开,百姓们的心情是无比沉重的,就在这沉重中迎来了冬日的第一场雪。   白莹莹的世界,洗净了时间的杀戮,还原了所有的本色。   早起,云笑歪靠在床上看书,整个人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眼皮总是跳,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是她在深宫之中,一无所知。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可这里却依旧清宁,什么消息也没有传进来。   不过纸是包不住火的,云笑正沉思着哪里出了问题,婉婉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奔了进来,短靴上湿漉漉的,头上还有一些没化净的积雪,秀丽的脸蛋上布着心急,一走进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冲着云笑叫了起来。   “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云笑心一沉,脸色暗了下来。   果然啊,一定是云王府出什么事了。   “爹爹和哥哥他们怎么了?”   “听说西凉二十万大军压境,峰牙关告急,皇上派了王爷带兵前往峰牙关支援。”   第064章 毒 药 云笑挑眉,爹爹为主帅原没有什么,听说他早年就是骁骑将军,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而且现在他的能力,她仍然是肯定的,只不过他不是病了吗?皇上为何要让一个病人带兵打仗,或者爹爹根本没病,只是为了卸权,才出的下策,可是皇上真的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云王府的人吗?直觉上不太可能,皇上似乎和云王府耗上了,势不两立,怎么可能轻易收手。   “还有吗?”   只怕还有别的,不是单纯带兵的事,如果带兵,倒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后招。   “听说只给了王爷五万兵马,还任命云公子为先锋官,还有个什么丰立城为副帅。”   “这消息你从哪里来的,真切吗?”   云笑坐不住了,从床上翻身下来,婉婉赶紧过去侍候她穿鞋,整装,一边轻轻的点头:“奴婢是费了功夫打听的,是从景福宫那边传出来的,不会有假的。”   好,很好,原来皇帝,是真的准备赶尽杀绝了,竟然只给了爹爹五万兵马支援,这真的不知道他是想让天下人寒心呢,还是让峰牙关的将士寒心,至于爹爹,她倒不担心,因为即便西凉有二十万大军压境,峰牙关本来就有兵将,只是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不管怎么样,将有谋,总不至于一败涂地。   但是这丰立城很显然是皇上的人,只怕皇上使阴招,害爹爹。   不过如果此战能胜利,只怕爹爹一时间不会有事的。   云笑在寝宫内来回的踱步,凝眉深思,看来爹爹奔赴峰牙关是肯定的事了,接下里,她需要尽快出宫,赶往峰牙关,助他一臂之力,身为他疼宠的女儿,有必要和他站在一条阵线上。   只是该怎么出宫呢,贸然出宫是不行的,到时候再给爹爹来个什么罪,看来只有让皇帝亲自下旨,休了她,才不会惹出任何事端来。   可是该怎么做,才会让他废她。   云笑正苦苦思索,秀秀从外面一路叫着冲了进来。   “娘娘,王爷过来了,林公公把王爷带过来看望娘娘了。”   “爹爹,”云笑愣了一下,立刻往外冲去,想必爹爹要起程前往峰牙关了,临行前来看望她了,想到他即将离开,连同哥哥云祯一起离开,她心里一下子涌起难过,似乎自己被遗弃了一样,以后烟京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还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爹爹一走,只怕她在宫中不会消停了,不过正因为他走了,所以她会更无顾忌了,就来看看谁更嚣张一点吧。   云笑眼看奔进大殿了,却临时的收住了脚,现在她该不该告诉爹爹,她不疯了?   不,现在绝对不是好时机,还是等出宫后,赶赴峰牙关会合的时候,再告诉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吧,对,就这样,宫中人多眼杂,以免泄露出去。   身后婉婉和秀秀跟了上来,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娘娘,走吧,王爷等着你呢?”   三个人穿过通廊,转过曼纱,进了大殿。   只见大殿一侧坐着的正是多日不见的云王爷,短短的数日,可见他受了煎熬,即便没有生病,也是瘦了一大圈,不过并不影响他的刚毅英挺,立体的五官上,眼瞳闪过慈爱,望着走出来的云笑,恭敬的起身:“臣见过皇后娘娘。”   云笑忍不住走过去,也顾不得想自个傻不傻的事了,伸手拉起云墨,笑望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笑儿还好吗?”   云墨心疼的伸出手摸云笑的头,奔赴峰牙关,他并不担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笑儿,她脑子不好,却一个人在宫中,今日他一走,只怕宫中这些如狼似虎的人,不会善待她,不过,他绝不会任人欺负自己的女儿的,眼瞳一闪而过的利光,掉头望向身侧的林公公,沉缓的开口。   “林公公,本王有话要和娘娘说,公公能回避一下吗?”   林安愣了一下,本来心里不乐意,但迎视上云墨狠戾的眼神,不禁抖索了一下,赶紧笑着开口:“奴才这就告退了。”   云墨见他退了下去,又扫视了大殿一眼,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是,”大殿内所有的太监和宫女皆鱼贯而出,婉婉和秀秀也慢慢退了出去,不过云墨却出声叫住了婉婉。   “婉婉也留下吧。”   云王爷有命,其他人退了出去,婉婉立在一边,有些紧张,不知道云王爷为何留下她。   云墨放开云笑的身子,来回的在婉婉的身边踱步,最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婉婉,严肃而认真的开口。   “婉婉,你对主子很是尽心,不枉留在她身边一场,我希望你以后能永远守护着她。”   沉重中带着为人父的祈求,婉婉愣住了,没想到高贵如云王爷竟然为了心爱的女儿,而对她一介婢女赋予尊重,这使得她很感动,有泪涌到眼眶,缓缓的跪下来,恭敬的开口。   “王爷放心吧,奴婢会一直照顾着主子的。”   轻轻的抬首望去,主子俏丽的眼瞳中蒙上了一层蒙气,唇角一勾是甜美的笑意,一滴泪慢慢的滑落下来,再也忍不住张嘴,想告诉云墨,自己不傻了,她好了,虽然他真正的女儿死了,但她会替她好好活着,承受他的爱并给予他爱。   “爹。”   云笑叫,声音忍不住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胸口阻得满满的,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云王爷掉头,看着女儿竟然流泪了,心里的震撼极大,笑儿终于感受到他的父爱了,她竟然知道流泪了,这真是太好了,如果祯儿在这里,一定会更欣慰的,可是他不想面对这般痛楚的离别,所以选择避而不见。   云墨伸手扶起婉婉的身子,沉稳的拉起她的手,走到云笑的面前,把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   “婉婉,好好照顾笑儿,如若有一日本王归来,定不会亏待于你。”   “王爷放心把。”   婉婉用力的点头,这时候,她满心满意的感动,她很小就没有了父爱,此刻感受到云王爷浓浓的父爱,心头竟然同样的温暖。   云笑正待开口,不想云墨却松开了她的身子,朝暗处唤了一声:“流星。”   “是,爷。”   陡然的响起一声应,悄无声息的冒出一个人来,如鬼魅之影,真的快似流星,眨眼现身。   唬的云笑和婉婉一跳,抬头打量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流星是吗?长得还不赖,五官俊朗,眉目清秀,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束腰紧衣,外罩黑色的披风,吐纳吞息间,竟然几不可闻,由此可见,这人身手极端的了得。   云墨沉声:“流星,以后这是你主子,记着,不准任何人伤害到她,一根毫毛都不行,知道吗?”   “是,爷,流星记住了。”   云墨不再看他,掉头望向一侧呆住了的云笑和婉婉,微扬起眉:“流星是本王培养出来的暗卫,以后代替本王来保护笑儿,他是隐形的,而且气息一般人感应不到,你们有什么麻烦,可以唤他,他会保护你们两个人的。”   “是,王爷。”   婉婉没想到王爷竟然花了这么大的心血,就为了保主子一个周全,可见父爱是多么的真挚。   “王爷放心吧,奴婢和流星,一定会保护好主子,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嗯,那本王就把笑儿托付给你们了。”   最后语气是凝重的,带着深深的无奈,说完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本王想和笑儿待会儿。”   “是,王爷。”   婉婉领命退了出去,而流星身形一纵,无声无息的闪身出去。   殿内,云墨拉了云笑一边坐了,伸手慈爱的摸她的头发:“笑儿,这一次爹爹离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但爹爹一定要打赢这一仗,太后已答应了爹爹,这一仗胜,就允了笑儿离宫,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云笑沉默不语,心里却相当不屑太后的无耻,这一仗胜,她真的会放过云王府吗?只怕未必,或是她放过了,皇帝未必放过,可见这皇室中,没有一个好人,处处算计着云家,难道是欠着他们不成。   云墨停顿了一会儿,继续开口。   “笑儿,爹爹愧对你啊,一直以来知道你在宫中的情况,因为不想和皇室起冲突,所以忍受下去,可是苦了我的笑儿,却于事无补啊,笑儿如果知道,一定极恨爹爹吧。”   云笑无声的摇头,她不怪他,一点不,也许那个傻后在承受那些的时候,他的心更痛,却因为胸中的家国和谐,而忍受着一切的伤痛,可是皇室中的人却招招紧逼,处处算计。   “笑儿,你娘是……”   云墨最后竟提到了云笑的亲娘,云笑立刻竖起耳朵来听,能够让爹爹如此深爱不悔的女人,一定有其过人的魅力,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可是大殿门外,林立领着太监走了进来,恭敬的开口。   “王爷,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   云笑愣住了,难道今日就是启程离京之时,眼里不禁滚动出泪花来,伸手紧握着云墨的大掌,那手宽厚温暖,紧紧地握着她。   “笑儿放心吧,爹爹会回来的。”   说完放开云笑,站起身往外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如一座大山般屹立在云笑的心头,挥之不去。   眼看着身影慢慢的不见了,云笑提起裙摆,飞快的奔出去,殿门前,婉婉和秀秀叫了一声:“娘娘。”   殿门外,白茫茫的一片,清风吹过,扑簌簌的落下满天的雪花,那翘起的飞檐下,挂着晶莹的冰花,一切都是那么圣洁,可是这天地万物间,她忽然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再也控制不住叫了起来。   “爹爹。”   云墨掀帘的手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的掉头,阳光照着他的脸,五官上洋溢着如水的笑意,满眼的欣慰,他的笑儿,在过了十多年后,终于知道他这个爹爹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笑儿,爹爹会回来接你走的,掀帘上马车,马车缓缓的驶动,离开了金华宫。   云笑痴痴望着那马车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了。   雪花落到脸上,沁凉一片,她抬起头,不让眼泪再流下来。   上官曜,接下来就让我们过过招吧,老鼠玩猫的游戏真正开始了,唇角勾出笑意,那么甜那么艳,只是甜腻的有些渗人。   婉婉知道主子心里难过,忍不住唤了一声:“娘娘,天太冷了,进去吧。”   云笑不动,打量着晶莹洁白的世界,那么美,那么纯净,可是这白下掩盖着的是怎样的肮脏和丑陋。   金华宫的殿门前,栽种了很多高大的树木,此刻积雪压枝头,轻颤颤的晃悠着,被风吹散,四下飘散,雪花纷纷扬扬,庭前,廊下到处都是。   温暖的阳光从云层中穿透,撒下金色的光芒,飘逸的积雪,眨眼融化了,那晶莹的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美好的东西总是那么短暂,就好比,亲情,她感受着云墨给她的亲情,当她想给予的时候,他却走了。   “回去吧。”   云笑掉头,婉婉不敢多说什么,紧跟着她走进去,秀秀随后,一众人走进大殿,各处收拾着。   云笑心里空空的,一时调适不过来,干脆走进内殿,卧在软榻上休息。   想起流星来,看他的身手很厉害,一定是个一流的高手,即便对付不了慕容冲那么厉害的角色,一般人还是对付得了,而她还有点本事,所以从此后,宫中再有人敢惹她,她绝不会客气的。   云笑眼瞳闪过嗜血,厌寒的望着半空。   寝宫内没人,她忍不住唤了一声:“流星。”   本来无人,可是她的声音一响,便听到一声应:“是,主子。”   眼前一道黑色的光影闪过,人已立定,恭敬的立在云笑的面前,只是那俊朗的面容上一扫而过的错愕,他是太惊奇了,主子不是傻子吗?怎么此刻看上去如此精明利落呢?   “在想我为什么不傻吗?”   云笑掀了掀唇角,本来想给流星一个笑脸,不过最后却只有苦笑,实在是没心情笑出来。   “其实我早就不傻了,只是没有告诉爹爹,怕引起皇室和云王府的冲突,但到最后,这冲突依旧存在。”   云笑感叹,有些事,不会因为某一方的成全,便能妥善的解决掉,反而更坏事。   “别总跟着我,给我留意最近京城的动向,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来禀报我。”   云笑挥了挥手,她要了解烟京城内的动向,不想像个无知的蠢妇一样呆在深宫之内。   不过流星并不赞同,沉着的开口:“属下不会离开主子的,属下必须保证主子的安全,至于主子要的消息,属下会了解的,一有消息便回禀明主子,其实属下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暗卫,叫惊云。”   “喔。”云笑挑了一下眉,没想到竟然有两个暗卫保护她,这真是太好了,这两个家伙一定很厉害,自己以后做起事来,方便多了,即便要离开皇宫也是易如反掌的,不过现在她不会走的,因为还没有好好整治这宫中一帮人,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贸然离开,而连累爹爹和哥哥。   现在那种猪皇帝一定在死命的找云王府的碴,她可不能让他如了愿,至于她嘛?最好让他受不了废了她。   云笑盘算着挥了挥手:“好,流星,让惊云留意京城的动向,有什么情况来禀报给我,你也下去吧,我有事会叫你的。”   “是,主子。”   流星闪身离去。   屋内安静下来,婉婉端了托盘进来,里面现炖了一碗燕窝:“主子,喝点这个吧,身子暖和一点。”   “放着吧,没胃口,”云笑趴在软榻上,想着爹爹和哥哥启程离京,哪里还吃得下去。   云王爷离京,京里的百姓唏嘘了三五日,这事便慢慢的平淡下去了。   诺大的烟京,每日新鲜事很多,哪里会一直纠结着一件事,最近大家谈得最多的是,一个本该死了的人,竟然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了,这使得几大医馆颜面尽失,一时成为烟京百姓的笑谈。   这几家医馆都颇有盛名,其中仁心堂是最有名望的一家,不但诊金高,而且趾高气扬,就是店内的一个小伙计,平素都是眼高于顶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砸到自家门板了,使得生意一落千丈,对于那个施手救了病人的家伙,更是积了一肚子的火。   传闻这个神秘的大夫,是一个男子,长得貌比潘安,医术高超,人称鬼手。   来无影去无踪,功夫更是出神入化。   众说纷纭,到最后根本是一个神化了的人物。   流星把消息递到宫中,云笑眨巴着大眼睛,好半天没反应过来,那个人说的是她吗?她啥时候成男人了,还貌比潘安,来无影去无踪,如果真那样,能被夜无昀的手下抓回来吗?   婉婉在一边笑得直不起腰来,秀秀莫名其妙地望着这家伙,不知道她抽得什么风。   “怎么了?笑成这样。”   婉婉捂住肚子,连连摇头:“没事,没事,就是忍不住想笑。”   “莫名其妙。”秀秀白了她一眼,转身绕过屏风去做事。   内殿,云笑翻白眼瞪她,凉凉的开口:“真有那么好笑吗?”   婉婉一看主子的架势,赶紧收敛了一些,乖巧的开口:“其实吧,那些人没说错,我们主子的医术确实高超,奴婢佩服得很呢,不过为啥那么想笑呢?”   说完嘴角再次抽了抽,忍住了,因为云笑扬起了手,指尖多了两根明晃晃的银针,大有她再说一个字,便银针封穴的动作哪里还敢笑出来。   “主子没想到你一下子成名了,只是当初为何叫鬼手呢?”   婉婉柔声开口,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叫鬼手。   “鬼手,意指医术高超,这个都不懂,”云笑冷哼着收起银针,这两日她的心情调适的差不多了,已从爹爹和哥哥离京的愁绪中恢复了过来。   不想今日竟听了这么一个趣闻,倒是有些意思,只不过适时救了一人,便成了来无影去无踪得人物了,不怪婉婉,就连她自个儿也觉得好笑,哪有传得那么高深莫测,果然传言难信啊。   两个人正说着话儿,秀秀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的开口。   “娘娘,太后娘娘派林公公来请娘娘去长信宫一趟。”   “太后?”   云笑挑了眉,这个千年的老妖婆又想搞什么名堂,他爹爹刚离京几日,不会就使什么花招吧,不过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而且短时间内她大概不会有什么招式,只怕是上次德妃搞出来的事,她有些怀疑,此次召见自己是试探。   云就去,怕她们不成,她这两日闷在殿内,已经厌倦了,正好出去转转。   “好,你去招呼着林公公,我一会过去。”   “是,娘娘,”秀秀退了出去,婉婉上前给云笑整理仪容,今日她穿了一件桃红对襟的薄袄,面前盘着一拍丁香扣,袖口斜斜的绣着寒梅,下着白色的百褶裙,如云似雾的墨发,逶拖松散,平添几许慵懒,鬓发间插着一支碧玉簪,垂着玉色流苏,移步行动着,行云流水般优雅高贵,这样的装扮,雅致清新到极致,实在让人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出尘脱俗的女子竟是一个傻子,婉婉不禁有些疑虑。   “娘娘要不换套衣服吧,若是让太后娘娘看出来,可就麻烦了。”   “没事,走吧,没有人规定傻子不准打扮得好一点,”云笑态生娇腻,两颊浮出小巧醉人的酒窝,可爱甜美,只是那眼瞳中,却升腾出斗志,冷光。   大殿上,林公公正在喝茶,听到纱幔之后传来的脚步声,一抬首,整个人呆住了。   眼前的女子玲珑纤约,精致的小脸蛋白皙可爱,那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滴溜溜的转动着,透着无尽的灵气绞诘,此刻望着他笑眯眯的,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说不出的让人疼惜,那种不想伤害的心情显而易见。   这是皇后吗?   那个傻子,这太诡异了,一点都不像,难道皇后真的如德妃娘娘所说的,根本不傻。   林公公脸色变幻莫测,变了几变,由红至白,再由白变成了绿,他是太受惊了,快消化不了了,如果皇后不傻,那么云墨到底是何居心,傻就傻,不傻就不傻,为何藏着掖着,难道他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也不像,因为云墨已卸权了。   婉婉扶着云笑站在大殿内,望着林公公一惊一乍得样子,心里了然,不动声色的开口。   “林公公,奴婢把娘娘收拾得还行吧。”   林公公一怔,回过神来放下茶盅:“走吧,太后娘娘候着呢!”   “有劳林公公了,”婉婉不卑不亢的开口,扶着云笑往外走去,云笑经过林公公身侧时,都得掉头怒瞪他一眼,那眼瞳无尽的狠戾,杀机四伏。唬得林公公一个倒退,心口扑通扑通的跳,认真细看,娘娘早走过去了,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娘娘怎么会有那么凶狠的眼神,好像夜晚闪光的狼眸,直逼人心。   前面婉婉叫了起来:“林公公,快点走吧。”   林公公抹着头上的冷汗,小跑步的跟了出去。   天气晴朗,积雪早已融化了,冬天很快便过去了,春将来临。   殿门外,青石铺成的空地上,端正的停放着一顶软轿,婉婉搀扶着云笑坐进去,自己扶着轿沿,一挥手叫了起来,“走吧,去长信宫。”   软轿抬了起来,轿子两侧跟着婉婉和秀秀,太监随后。   林公公几个大步,赶上了婉婉的脚步,小声地嘀咕。   “皇后最近没出啥事吧?”   婉婉冷笑,斜睨着林公公,不冷不热的开口:“林公公是指什么,有没有人打扰皇后吗?还是别的什么事?”   林公公被婉婉一阻,赶紧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一行人往长信宫而去。   长信宫的大殿上,太后和皇上正和风细雨的说着话儿,两母子似乎解除了前隙,笑容璀璨,满殿生辉。   太后风华不减当年,妩媚依旧,桃花眼眸中溢满了宠溺,只是在那眸底,隐隐流淌着一处寒冰,好似阴冷的雪谷地带,只有当她全身心的望着年轻的皇帝时,才能发出真心的笑容,似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那笑越发的柔媚。   “曜儿,怎么想起过来陪母后了?”   “母后,儿臣已经想明白了,母后所做的事都是为了儿臣,儿臣只是太心急了,现在云墨已前往峰牙关,儿臣正在整顿朝中的事,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母后可要指正儿臣。”   上官曜说的极认真,幽深如冰潭的眸子画了一池的汪洋,云遮雾罩,看不真切那眸底真实的想法,只是神情举止确实少见的庄重,俊逸的五官上,狭长的眉挑起,定定的望着太后。   “曜儿。”   太后轻叹,心底隐隐疼痛,曜儿,你的心思母后岂会不知,难道你真得想动夜家吗?他们可是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你这样做,终有一天会后悔的,不过太后却聪明的不点破,他不想让刚刚缓和的亲情再次崩裂了,而且她会尽量保全住夜家的。   “曜儿啊,不管你听的进去听不进去,母后都要说,夜家才是你真正的后盾,他们是你必要时候有力的臂膀,母后老了,不能保护你一辈子,但母后疼儿子的心永远不会改变,所以母后只想找人保护好曜儿。”   太后慈爱感人肺腑的话,在一瞬间打动了上官曜的心,她微微动容,几乎想放弃了动夜家的念头,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东西,竟然被别人紧拽在手里,这感觉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所以这夜家一定要动,不过他们好歹是他的舅舅,他不会赶尽杀绝的,为了母后,他还是会保全夜家一门荣耀的,只是那个兵权,他们必须交出来。   上官曜眼瞳闪烁过阴暗的冷花,什么都没有说。   殿门外走进来一个太监,恭敬的俯身请命:“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过来了。”   上官曜一听那傻子过来了,想到自己曾吃过的闷亏,不由恼怒,冷声:“她过来干什么?”   小太监一看皇上的脸色变了,当下心里打颤,不知道怎么回话,手足无措的扑通一声跪下来。   太后适时的开口:“曜儿不是想知道皇后傻不傻吗?哀家也很好奇,所以宣她过来,我们正好一起看看,这云王府的傻子是怎生个傻法?”   上官曜一听太后的话,总算舒了一口气,来了写兴趣,脸色也好看了很多,冷睇了下首簌簌发抖的小太监:“宣。”   “是,皇上,”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一出殿门,腿一软差点没栽在门前,扶住殿门抹着汗,好半天才镇定了心神,刚才真是好险啊,颤颤巍巍的宣了旨意。   “皇后娘娘请吧。”   殿门外,云笑和婉婉还有秀秀等宫婢一看小太监的神色,心内都有些诧异,不知道这小太监紧张成这样干什么,忽而一想,难道是皇上在殿内,皇上一直是不待见皇后的,所以一定发火了,小太监才会吓成这样,太后娘娘是绝对不能发火的。   云笑抬首扫了一眼婉婉,婉婉立刻高度警戒起来,没想到竟在这里碰到皇上,只怕接下来的事情有点高深莫测。   太后为何宣皇后,皇上又正好在这里,而且他还怀疑过皇后不傻,只怕一进这大殿,就是变幻莫测的诡谲……不过既然来了,又何必怕她们,云笑嘴角一挽便是冷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正要会会他们呢,这么快便来了,很好,很好。   云笑与婉婉进殿,秀秀和小元小昭两个太监候在门外。   殿门,阳光洒下万道细缕金线,两道人影穿光而过,翩跹悠然,贻笑可爱,慢慢的走进大殿。   皇上和太后娘娘第一眼便愣住了,呆呆的打量着走进来的云笑。   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安静,娇小可爱的脸蛋上,布着水漾的笑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闪过迷茫的好奇,睫翅一样漂亮的长睫毛,轻轻的抖动着,上下打量着金碧辉煌的大殿,一点儿也不害怕,相反地很兴奋,不时的朝身边的婉婉开口。   “姐姐,好漂亮,这里好漂亮啊。”   婉婉赶紧伸手扯了她跪下:“皇后娘娘,给皇上和太后娘娘请安了。”   云笑依言跪下,眼睛瞄着婉婉,跟着她有样像样的行着礼,动作透着幼儿般的纯明,自然不做作,竟然让人厌恶不起来。   “婉婉见过皇上,太后娘娘。”   “笑儿见过皇上,太后娘娘。”   “起来吧,”太后回过神来,挥了挥手,讥讽地笑了笑,就是刚才,她几乎肯定了这女人不傻,她安静的时候,真的很闲雅美好,就像山间最清润的甘泉,沁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更像白雪中艳红似雪的寒梅,带着盈盈的香气。   可是傻子还是傻子。   也许之前她怀疑过云墨的别有用心,但现在却不再怀疑,如果云墨有野心,断不会如此轻易的放手大权,如果云墨没有野心,何必让女儿假扮成傻子,还是一扮多年,所以这个皇后根本是个傻子。   只是皇儿一直不相信罢了。   太后侧首微睇了一眼儿子,竟然看到儿子微微怔神,眼瞳中是一抹惊艳还有诧异。   想到那晚上曜儿被打的事,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想动下面的傻子,所以才会挨打?   两母子正各怀心思,大殿沉寂如水,不想却听到一道俏如黄莺般甜美的声音响起。   “姐姐,给死人也是这样磕头的。”   此言一出,大殿流窜过窒息的气息,寒流遍布,扑通扑通的声音频频响起。   太监和宫女吓得面如死灰,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只有云笑笑如夏花,一脸莫名其妙似的,掉头望望这个,望望那个,连身侧的婉婉都一脸惨白的跪了下来,心里那叫一个恨那,恨不得掐死自己的主子,你犯得着语不休不惊人吗?天呐,来到雷劈死主子吧,她胆子太大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娘娘,快跪下来,给皇上和太后磕头,”婉婉赶紧去扯云笑,云笑顺势跪下来,再补一句:“又磕?”   婉婉再也顾不得她了,连忙声泪俱下的哀求起来。   “皇上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不是有意的,他只是脑子不好。”   大殿上哀求声一片:“皇上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啊。”   金纱轻卷,熏香缭绕,冷气四拂,太监和宫女的哀求声此起彼落,高座上两人的脸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冷,眼瞳阴骜,狰血的盯着下首的女子,正巧笑如花,媚眼生色,直直地望着他们,没有丝毫的恐慌害怕,反而是对于未知的清明。   如果这傻是装出来的,真的是天下人皆愚人,唯有她清明了。   这演技太厉害了,还真是个角色呢?   太后眼瞳闪烁,冷喝声起:“都起来吧,嚎什么?成什么体统。”   虽然冷喝,却终是饶了这些奴才一命,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腿脚发软,歪歪扭扭的起身立于一边,心底不仅抱怨着傻子,什么话不好说,偏要说这些犯大忌的话,真不知道她接下来还会不会再说什么骇人的话。   “谢皇上,太后娘娘。”   婉婉乘机也偕了云笑起来,规矩的立于大殿正中。   高出的上官曜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先前的惊艳,此时已被冷沉盖了过去,幽深的眼瞳泛过阴沉,高大的身子陡地站了起来,径直的走了过来,一步步,沉稳有力,停在云笑的面前,狂妄邪魅的声音响起。   “朕不管你是不是真傻,敢打朕,你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云笑抬头,笑面如花,上扬的眉,好似春日柳枝吐出新芽,清波明眸中,碧水荡涟漪,甜甜的笑脸上,两颊酒窝横生娇腻之态,暗香袭来。   上官曜再次怔了一下神。   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个个都是美人。   这傻子根本算不得美,可是却都有一种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心底竟微微浮起惆怅,可惜竟是个傻子。   念头一落,忽然警觉,眼瞳陡的幽深冷沉下去,怒瞪着这女子,他一介皇帝,竟被一个傻子迷惑了,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大殿寂静,婉婉紧张的哦望着怒瞪着主子的皇上,生怕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伤害到主子。   好在皇上一动不动,周身罩着浓浓的戾气,却没有下一步的举动,但婉婉直觉,此事还没有完,赶紧伸出手拉过云笑,硬扯着她跪了下来。   “皇上饶命啊,娘娘她真的是脑子不好,不是故意的,求皇上饶命。”   上官曜没说什么,高座上的太后,却缓缓地起身,姿态慵懒,也不看大殿正中发生的事,只低头轻抚自己的亮色指套,瞳仁中闪过诡异的光芒,再抬首,唇角浅笑,阴暗难明。   “小林子,给皇后准备的药呢?”   “准备好了,娘娘。”   林公公立刻恭敬地伸出手扶起太后,一边小心的回话,一边扶着太后走了过来,立在云笑和婉婉的面前。   “端上来吧。”   “是,”林公公放开手领了命,一溜烟似的闪身出去,很快吩咐了人端上来。   大殿正中,上官曜一脸莫名其妙,幽深暗沉的寒潭锁着自己的母后,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   云笑跪在地上,低着头,眼里飞快地划过思索,这个老妖婆只怕不安好心,什么药让她服,一定是什么毒药,她这样做,只不过逼她现出原形,原来连她也怀疑了她不傻的事,以前爹爹还在京城的时候,她装着什么事也没有,这会子刚走,便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真是狠心歹毒,不过她岂会坐以待毙,云笑甜美的脸上划过冷寒之气。   她身侧的婉婉,早紧张的握住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太后娘娘想做什么?为什么要给娘娘服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哀求起来。   “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啊,娘娘刚刚不是有意的,太后娘娘别生气了。”   “闭嘴,再吼缝了你的哦嘴。”   冷如冰凌的话响起,婉婉脸色一白,合上嘴,不过那心里可是大骂特骂,你个老妖婆,真不是个东西,明知道主子傻,竟然还要迫害她,你个老妖婆,老天一定会惩罚你的,你不得好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的地狱。   婉婉正骂得畅快无比,那林安已经领了太监进来,小太监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青白花瓷碗,碗中黑乎乎的东西,飘出浓浓的药味儿。   上官曜奇怪的挑眉:“母后,这是什么?”   “芜花,附子,金灯,虎耳,半夏,狼毒,大风子,这是七种有毒的药草熬成的,毒辣无比,人服下去,穿肠烂肚而亡。”   莹莹冷语好似鬼魅,在大殿上轻飘飘的荡过。   殿内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太后娘娘好狠的心那,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傻子呢?   这时候很多人同情起云笑来,虽然前不久才嫌弃过她,可是想到她马上就要穿肠肚烂而亡,心底又不免浮起了同情,人生来都是同情弱者的。   上官曜似乎也惊到了,一时没有出声,待到太后轻轻的端起了那青白交错的瓷碗,才忍不住唤了一声。   “母后,她?”   一时找不出话来,虽然之前他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但这件事来的这么突然,他的心里一时调适不过来。   母后不是一直不支持他动她吗?现在动手的可是她,云墨刚刚离京,她就动手对付这个傻子,那么他不怕云墨在宫中有眼线,得到消息立刻回来?   太有好像没听到皇上的话,微弯下腰,桃花水样的眼眸中,是轻盈慈爱的笑意,柔柔的开口。   “笑儿,喝吧,喝吧。”   婉婉总算后知后觉的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她是想过这女人要对付主子,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歹毒。   此时此刻,也顾不得缝补封缝嘴的事了,赶紧扑通扑通的磕头:“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啊,娘娘她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太后绕她一命吧。”   “傻吗?”   太后伸出一只手,轻托起云笑的脸,仔细认真的打量着,眼底疑云丛生,说实在的,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害这个傻子,可是实在太好奇了,她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呢?   如果她不傻,相信不会真的白痴到把这么一碗毒药喝下去,如若她真的傻,皇上也就死心了,不再纠结在这件事上。   云笑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的手很凉,触摸到她的肌肤,令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瞳底一闪而过的戾恶,心内冷哼,好你个老妖妇,想试探我傻不傻是吗?那就试试吧。   这碗药中,确实有很多大毒的东西在里面,但若说到穿肠烂肚,有点过分夸张了,不过她会喝吗?   云笑一甩头挣开太后的手,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接过那青白花瓷碗,仰头便喝。   “娘娘。”   婉婉不明就里,尖叫声气,响彻整个大殿。   殿内所有人心神俱怔,魂魄失控,纷纷掉头,不忍看傻后被迫害而亡的画面。   就连上官曜在最后一刻,也放松了心底的警戒,难道这女人真的只是个傻子,不傻又何以面不改色的把一大碗毒药喝下去呢?   可是下一秒,画面急剧转变。   只见云笑陡的跳了起来,噗哧一声,一大口的药对准太后的脸直直地喷了过去,连带的整个人像疯了似的在大殿内乱窜,尖叫声不断:“不好喝,不好喝,坏蛋,坏蛋。”   太后呆了,皇上呆了,婉婉也呆了,大殿内所有的人都呆了。   长信宫大太监临安最先反应过来,抬首,只见那浓黑如墨的药汁,正顺着太后娘娘的脸颊往下滑,鬓边的发丝潮湿了,那药汁一滴滴的往下滴,因为是毒药,从脸上蔓延而过,肌肤瞬间红肿起来。   林安唬了一跳,惶恐的奉上锦布:“娘娘,快,擦掉药汁。”   太后回过神来,皇上也回过神来,大踏步的走到太后面前,一伸手接过林安手中的锦布,细心的为母后擦干药汁,俊逸的五官上难看之极,寒霜遍布,冷沉的怒喝:“来人,宣御医。”   长信宫立刻忙乱起来,有小太监飞奔而去宣御医。   皇上扶了太后走回高座,而喷了太后一脸药的傻子,仍在大殿内乱跳,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婉婉胸口发窒,几乎要昏了过去,娘娘真的太胆大了,竟然把毒药喷了太后一脸,太后娘娘妩媚美丽的容颜上,此刻一片红肿,甚是骇人。   娘娘啊,你真是要了奴婢的命了。   婉婉嘀咕,却不忘再次哀求:“皇上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啊。”   高座上的上官曜早大发雷霆怒,朝殿门外一声大吼:“来人,皇后胆大妄为,加害太后,关进大牢候审。”   皇上的话落,殿门外冲进来一批宫中的侍卫,直奔云笑而去。   云笑哪里由着他们抓着,四处乱跑,逮着什么东西就扔什么东西,整个大殿乱成一团,太监和宫女四处乱窜,生怕被东西掷到,一时间,鸡飞狗跳,乱七八糟。   皇上的脸黑的像一块夜幕,阴骜难看。   太后轻抚自己的脸,微微的刺痛提醒着她,她此刻的容颜已毁,再看眼前的画面,烦的想杀人了,大喝一声:“都退下去吧。”   “母后?”   上官曜叫了一声,眼看着那些侍卫一时逮不着那个傻子,不由怒起,身形一掠,快如闪电,浮光清影中,人已落到云笑的身边,大手一伸,握紧了云笑的脖颈,用力的掐下去,嗜杀的声音响起来。   “找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第065章 皇宫闹剧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齐齐的望着皇上和皇后。   只见皇后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困难,眼瞳慢慢的涣散,似乎快不行了。   婉婉早疯了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上官曜的大腿求起情来:“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皇后不是有意的,皇后不是有意的。”   上官曜被她一扯,手下力道稍小一些,云笑的呼吸总算顺畅一些,眼瞳泛过冷狠,上官曜,今日此仇,必报,你给我等着。   这时候,小太监领了御医急急的过来了。   太后已能压抑下怒气,望着愤怒得欲杀人的上官曜,不由得轻唤:“曜儿,放了她,她是个傻子。”   虽然被傻子喷了一脸的毒药,但她大致可以肯定,这确实是一个傻子,要不然她想不出还有谁,能明知道是毒药,还坦然喝下去的道理,明知道她是权倾天下的太后,还敢喷她一脸药的,唯一的理由,就是这女人真的是个傻子。   既然她是个傻子,他们何必和她计较,只是想到脸上的伤,还是有些愤怒,虽然她也很想杀了这傻子,但现在云墨在边关作战,如若傻后被杀的事传到他的耳朵里,必起祸乱,那西凉岂不乘机而上,峰牙关必失,东泰就乱了。   “母后。”   上官曜挑眉,冷睇,看云笑鬓边已湿,冷汗涔涔,此刻像一只病歪歪的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耸拉着脑袋,虽然没死,也算受到教训了,手下一松,云笑跌到地上,呼吸总算顺畅了。   婉婉立刻松开了皇上,扑到云笑的身上。   “娘娘,你没事吧,娘娘。”   “带她回金华宫去。”   太后沉声命令,婉婉含泪应允,不管此次娘娘这么做是什么目的,可她确实是受到了伤害的,差点丢了命,看得她心疼极了。   由此心里越发讨厌这皇家的人,心地也太狠了,为了自己的目的完全的不择手段。   “娘娘,来,奴婢扶你回去吧。”   婉婉扶起云笑,主仆二人脚步跄踉的离开了大殿,殿门外,阳光依旧美好,可是经过刚刚的险恶,真可谓阴阳两重天,冷热交替了。   秀秀和两个小太监赶紧上来扶住皇后娘娘,紧张的追问。   “娘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回去吧,”婉婉手一挥,和秀秀扶着娘娘坐软轿回金华宫而去。   长信宫的大殿上,御医已给太后诊了脉,除了脸颊上有伤外,并无大碍。   “娘娘,这是雪莲膏,每日早晚三遍的擦,脸上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的。”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奇药异丸,所以这被毒汁浸过的伤痕,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下去吧。”   太后挥手,御医恭敬的退了下去,大殿再次安静下来,太后肆意的卧在软榻上,点漆似的桃花眼,随意的瞄向皇上,缓缓的开口:“曜儿,今日的事,你也看到了,皇后她确实是个傻子,以后别总是想着她的事了,既然云墨已卸了权,现在又在峰牙关和西凉军对阵,一时之间也威胁不到你,你还是安心整顿朝廷上的事吧。”   “儿臣遵旨。”   经过今日的事,上官曜也确认了皇后就是个傻子,要不然怎么会喝药呢,而且还敢把药喷到太后的脸上。   上官曜一拢锦袖,肆意奔放,笑意染上眉梢,微点头。   “母后放心吧,儿臣会把心思专放在政务上的,母后没什么大碍,儿臣告退了。”   “去吧。”   太后挥了挥手,满意的点头,看着皇上大踏步的离开长信宫,直到他消失不见了,眼底浮起担忧,轻愁。   皇上的病可怎么办啊?究竟是什么人下了药,使得英俊潇洒的皇上竟然无能了,后宫佳丽十几人,还未有一人怀孕呢,如若他一直这样可怎么办?   一旁的林安,恭敬的走过来,小声的禀报:“娘娘,叶太傅派人送信进宫来了。”   “信呢?”   太后侧首,伸出手来,林安立刻把信奉上。   叶太傅送信进宫,是告诉太后,最近京城出现了一个厉害的大夫,叫鬼手,这是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一时查找不出他的下落,只要找到他的落脚点,他一定会把他带进宫来见皇上,皇上的病就会治好的,请太后放心。   看了这信,太后心里总算舒展了一些,伸手揉了揉脑门:“小林子,扶我进去休息会吧,这一早上闹得太累了。”   “是,娘娘。”林安赶紧扶着太后进内殿休息。   金华宫内,婉婉摒退了所有的太监宫女,只有她和秀秀两个人侍候着,此时看主子有气无力的趴在软榻上,微睑上双目,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她璀璨夺目的星瞳,精致俏丽的小脸蛋苍白依旧,呼吸几若可闻,若有似无,微涨开嘴,不敢抿起来,显示出她的嘴里受伤了。   想到先前的画面,皇上差点掐死了主子,婉婉难过得眼泪都留下来了,无声的啜泣。   皇室的人太欺负人了,王爷刚离京,她们就这么对付主子,真是太可恶了。   婉婉在哭,秀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劝慰她:“婉婉,发生什么事了?”   “是娘娘?”婉婉开口道,一时不知道如何往下接,本来闭目调神的云笑陡的睁开眼,那眼瞳寒光夺目,唇角浮起冷笑。   “好了,哭什么,又没有怎么样?而且你以为太后真的会让皇上杀了我吗?别忘了云家还在峰牙关拼死和西凉军作战呢,她今儿个这么做,只不过想试试,我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二来也让皇上安心,不再纠结这件事,哎呀,嘴里疼,那药真毒啊。”云笑说了几句,疼得轻蹙眉,呼着气,想起什么似的挥手。   “婉婉,把那红色的药丸找一颗出来,我服了。”   “是,”婉婉利落的起身,走到一侧的柜子里,瓶瓶罐罐中翻找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着的是红色的药丸,不知道这药丸是做什么用的,倒了一粒走过来,侍候着主子服下。   “娘娘,是不是很疼?”婉婉哭了起来,先前看到太后脸上的肿痕,她便知道主子的嘴里一定受了伤,越想越难过,最后哭的很大声。   云笑服了药,呼了几口气,伸出手拉过婉婉的手,柔声安慰她。   “没事了,婉婉,没有什么大碍,拿药并没有说的那么严重,你别担心了。”   “他们不但给娘娘下毒,皇上还差点掐死了娘娘,他们心怎么这么狠啊,”婉婉抽泣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直往下流,她答应了王爷要好好保护主子的,可是王爷刚一走,他们就全来对付娘娘了。   “皇室的人哪个不狠,狼子野心罢了,明明利用了云家人,还要假仁假义一番,今天我这是孤注一掷,现在他们一定相信我傻了,若不那样做,你以为她们不怀疑吗?”   “可是奴婢看着主子这样子,真的很难受,奴婢还答应了王爷好好照顾主子的。”   婉婉自认自己失职,越发的难过,虽说止住了泪水,可是眼瞳却红红的。   云笑翻了一下身,望着婉婉,她一向大大咧咧的个性,很少伤心的,此次来看是真的很难过,轻轻的拍了拍这个丫头的手:“好了,别难过了,我服了药没事了,不过,我不会放过伤我的人,他会为自己所作的付出代价的。”   云笑阴暗的笑。   婉婉眨巴着眼睛,难得一次的没有阻止主子做事,一旁的秀秀听的云里雾罩的,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烈,皇上为什么要掐死皇后啊,皇后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只怕接下来要有动作。   秀秀只觉得头顶有乌鸦飞过,黑沉沉的一片……云笑放开婉婉的手,掉头望向秀秀,微嘟起嘴,柔声的开口:“秀秀,我饿了,去给我准备些点心过来。”   “好,娘娘等着啊。”   身后的秀秀立刻点头,早忘了先前的不安,小身子往外闪去,等到她离开后,云笑翻身盘腿坐在软榻上,脸色冷凝而庄重,轻轻的开口:“流星。”   她现在能感应到流星的气息,知道他是不是在身边。   流星应声而出,一袭黑袍,劲风吹过,落地,俊朗的五官之上,布着冷沉,心底很是愤怒,先前娘娘进大殿的时候,她隐藏着自己的气息,呆在外面的一棵树上,不敢随便靠近,因为上官曜,不是寻常的人,他的武功很厉害,靠得近了,他便感应到了,但他还是从殿外的树上,看到了殿内的一切。   皇上差点掐死了主子,本来他是要出手的,只是没有想到后来,上官曜放过了主子,不过哦主子确实是吃了亏的。   “主子?”   “把这个给我下到各宫妃嫔的茶里,”云笑微笑着拿出几包药扬了扬,示意流星去办这件事,凭他的身手想要给各宫的妃嫔下药,是轻而易举的事。   “是,属下这就去办。”   “别忘了昭阳宫的那一位,她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明白了,”流星恭敬的应声。   云笑满意的点头,她不生气的时候,笑眯眯的,可爱又无害,让人看一眼便喜欢得紧,不过这只是表相,真正接触过她的人便会知道,她从来是有仇必报的。   “另外让惊云进宫来见我,最近宫里会热闹一些,你们给我多留意一些宫中的情况。”   “是,”流星拿了药闪身离去,因为他们听到殿门外有人进来了。   流星离开,婉婉忍不住好奇的追问:“娘娘,惊云又是谁啊?”   “和流星一样,是暗卫,他们两个是一体的,爹爹以为我是傻子,所以只指了一个流星给我。”   云笑淡淡的开口,她有什么事并没有瞒着婉婉,她相信婉婉是个真心护主的丫头。   “喔,”婉婉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想起主子给流星的药,不由得好奇:“娘娘,那是什么药啊?”   “合欢散,”云笑笑了起来,似乎看到荒唐的闹剧正在皇宫里蔓延,皇上无能,后宫的好多妃嫔都中了合欢散,看皇上如何自处,这羞辱可谓实实在在的,这是她送他的第一件礼,接下来还会有第二件,第三件?   上官曜,你等着吧,凡得罪我的人,我都会记着,而且有仇必报。   云笑笑得开心,那苍白的脸色竟晕染了些许的绯红,好似画布中妖娆的红蕊,风吹无垠,香雪一支秀。   寒夜冷彻骨。   天边没有一丝光亮,黑漆漆的像一块巨大的布幕,重重的压下来,北风呼啸而过,穿透层层叠叠翻飞的宫檐,宫灯摇曳,发出暗黄的光芒。   阴暗冷寒的夜色中,竟然飘起了雪,满天飞舞,婀娜多姿。   金华宫,云笑穿着厚厚的暗点青花棉袄,真个人包裹的像个小肉包子,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蛋,大眼睛不时的转动着,打量着寝宫内的两个人。   流星和惊云。   流星她是见过了的,长相俊朗,眉清目秀,只是个性有些冷,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做暗卫本就隐藏在暗处,而黑色是最有利的颜色,在配上她酷酷面无表情的神情,倒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男人。   至于惊云,这是云笑第一次见他。   她个子不是很高,属于精壮型的,而且皮肤很黑,这黑映的眼睛格外的传神,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她,满目传奇,阳光般的笑意漾在脸上,露出一嘴白牙,可爱的紧。   “小姐,你不傻了。”   开场白也可爱,云笑和婉婉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一旁的流星沉声:“惊云。”   云笑举起手,一点也不以为意,谁说手下就必须面无表情,像个木偶人一般,她倒觉得惊云的个性很可爱呢。   “没事,以后你们跟着我不必那么拘谨,我希望我们几个人不是单纯的主仆关系,更是朋友,亲人。”   云笑的话落,婉婉不以为意,因为她早就知道主子的雷人之举,但是惊云和流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可爱的话,胸中忍不住窜过暖流,他们这些暗卫,一直生活在冷冰冰的角落里,什么时候听过如此温暖的话了,虽然王爷对他们不错,可到底上下有别,而且王爷为人严谨,对他们很是严厉,因为他想给主子最有用的人,最能保护主子的人。   “朋友,亲人?”   惊云重复了一遍,最后用力的点头:“好,小姐,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亲人了。”   虽然短短的相处,云笑已知道,流星个性沉稳,冷漠,但是惊云却和他相反,个性外向活泼,心地也很单纯。   “好,”云笑点头,一室的暖意,缓缓的掀唇开口:“这几日你们留在宫中,给我留意宫中的动向,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禀报给我,一定要小心一些,这宫中有很多厉害的人。”   云笑想起了慕容冲,这家伙一直神出鬼没,还有住在清风阁的西门钥,那人虽然很少出来,但他的能力那一晚她已经见识过了。   还有宫中隐藏的人,皇帝的手下。   总之处处小心为好。   “是,主子,我们知道了。”   流星和惊云抱拳,面对正事的时候,他们相同的认真。云笑吩咐了两个人手下,想起今儿个让流星下药的事,不由得关心的询问:“今天让你下的药,下了哪几个妃嫔?”   “属下不知道有哪些妃嫔,但是昭阳宫的那一位首当其中,而且属下都有看到她们喝了下去。”   流星恭敬的禀报,云笑点头,这宫中的妃嫔众多,他哪里分得清谁是谁?不过只要下了,今夜就有好戏看了,想到好戏,云笑的眼瞳立刻晶亮起来,典型的惟恐天下不乱的招牌笑脸。   “走,婉婉,我们去看热闹。”   “啊,这会子?”婉婉睁大眼,侧首听了听屋外的声音,风声呼啸,雪花飘飘,这样冰冷的夜晚去看热闹,娘娘还真有好心情啊,不过还是不要了吧。   “娘娘,下雪了,好冷的,而且你嘴里的伤还没大好呢,我们还是睡觉吧。”   “嗯,没事了,虽然仍有些疼,不过不影响说话,这种时候,怎么睡得着呢?带回就有好戏上场了。”   云笑抱着手中的小暖炉,人已从软榻上跳了下来,掉头望着流星和惊云:“你们两个下去吧,有事会叫你们的。”   “是,主子。”   两个人闪身离开,云笑不想让人知道流星和惊云的存在,他们可是她的保命符,怎能让别人知道呢?   因为是偷看热闹,所以不宜惊动其他人,云笑和婉婉两个人偷偷摸摸的从后面溜了出去。   深宫之中,人影稀落,寒夜如此冷清,有谁会四处乱窜,这上上下下大概只有自个的主子如此兴趣高昂,婉婉苦着脸,盯着前面的小身子,无可奈何的陪着她,穿廊过亭的往景福宫那边而去。   诺大的皇宫内,除了夜巡的侍卫,大概只有她们两个,半夜不睡觉,去看热闹。   景福宫四周,有几棵参天的古树,即便是冬日,大雪纷飞,也青郁郁的一片,此时正好隐身所用。   两个人身手利落的爬上了树,隐好身子,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不大的功夫,便看到有软轿停在景福宫门前,轿边一左一右两个宫婢,等到轿子一停,便掀帘请了轿中的人下来,另有两个太监打了灯笼,在前面引路。   借着那幽暗的灯光,云笑一眼便看出这第一个出现的女子是被降了位的夜素雪,只见一行人急急地往景福宫门前走去。   树上的云笑不由得挑了眉,流星办事果然得力,第一个真是夜素雪,想到这心情越发的好起来,真是太好了,坐在树梢上,晃着两只脚,别提多舒畅了, 可怜一边的婉婉,不时的呵着气儿,陪着自个的主子。   景福宫门前。   几个太监正在守夜,一看到夜素雪过来,赶紧打起精神,恭敬的请安:“见过淑媛娘娘。”   虽然德妃娘娘被降了位份,但大家心知肚明,她可是太后的亲侄女,这位分早晚要上的,说不定到时候直升为皇后,所以这宫中上下,人人对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恭敬小心。   夜素雪的脸色难看,听到小太监的话,便想起自己被降了位份,对于那个姑母,心底浮起怨气。   “本宫要见皇上。”   几个小太监赶紧开口:“娘娘等一下,小的这就去禀报亭公公。”   夜素雪没说话,明明是冬日,可是周身好像找了火一样,恨不得扒光了所有的衣服才好,脑海中一直想着皇上傲人的身姿,什么时候自己如此淫荡不堪了,夜素雪一边想着,一边用玉手扇风,身侧的贴身丫头月梅,奇怪的看她,小声的询问。   “娘娘,你怎么了?”   “我似乎很热。”   夜素雪一边说着话,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对面的小太监瞟去,这些小太监长得细皮嫩肉的,越看越让人喜爱。   月梅皱眉,感觉到哪里有些不一样,赶紧伸手拿了锦帕给主子擦汗,小声的开口:“娘娘,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夜素雪轻摇着首,云鬓微松,眼神热切,伸出手拉扯自己的衣襟,喘气声微微有些重。   这时候进去通报的小太监已走了出来,大太监亭公公一并走了出来,唱了一声诺,恭敬的开口:“皇上有旨,淑媛娘娘请。”   夜素雪跟着大太监亭公公走进去,月梅和昭阳宫的几个婢女和太监留在殿外。   景福宫的书房,虽然比不上上书房的奢华,但也金碧辉煌,四角镶嵌着琉璃宫灯,照得书房亮如白昼。   这里是皇上召见内臣和处理政务的地方,有时候也会休息在这里。   因此,宽大的软榻上铺着长毛的大红地毯,一身明黄龙袍的上官曜慵懒的歪靠在软榻上,斜睨着走进来的夜素雪。   没人香酥微醺,娇艳若花,眼瞳微微泛着热潮看的人口干舌燥,喉头没来由的滚动了一下,柔声开口。   “素雪怎么过来了?”   “妾身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夜素雪极力压抑着自己体内的渴望,一浪高过一浪的燥动涌上来,眼睛一瞄到慵懒随性靠在软榻上的俊美男人,恨不得化身成一头恶狼冲上去,但仅有的理智告诉她,千万不能这么做,皇上讨厌淫娃荡妇。   “起来吧,过来做,今儿个怎么了?”   皇上关怀的开口,夜素雪起身,再也忍受不住体内狂风波浪的汹涌,飞快的走了过去,挨着皇上的身边坐下,闻着男性醉人纯醇的气息,不由微睑双眸,发出猫般的轻吟,如玉的细手轻敲的触上了上官曜的胸,柔媚万千的开口。   “皇上,你有好久没来陪素雪了,素雪想你了。”   那娇软柔酥的低哝,再加上嫩滑好似丝绸的玉手,是男人只怕都抵抗不了,可是却是上官曜的痛处,一想到自己即便想,却丝毫展现不了男性的雄风,脸色陡沉,眼神阴暗冷漠,大手一挥,夜素雪被生生挥了出去,跌落到地上去。   “大胆,夜进景福宫,竟然为了诱惑朕吗?”   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只有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愤怒,恨不得杀人泄恨,如若不是无能,又岂会推开佳人的温香软玉。   夜素雪一见皇上发怒,早慌了,忙翻跪下来:“臣妾该死,皇上饶过妾身吧。”   他虽然告罪,可是一双眼睛却大胆火热的紧盯着皇上,眼里是雾气一样的珠花,哀怨幽切,皇上不喜欢她了吗?连碰都不碰她了,难道以后她都要独守空闺了。   “滚。”   上官曜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相反的更恼怒,这是一种无力的愤怒。   “皇上?”   夜素雪哭了起来,纤细的手控制不住的去拉扯衣襟,身上似乎快着火了,脸颊烧烫得更是厉害,一片绯红。   上官曜后知后觉的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身形一动,高大挺拔的身子走了过来,蹲下身轻拭夜素雪的脸颊,那烧烫实实在在的刺激了他的手,根本不是一般的火热,眼中是赤裸裸的欲望,这一些显示?   夜素雪被人下药了,还是春药?   这个人为什么给夜素雪下药,很显然是以此来羞辱他,这恰恰说明,那个给他下药的人,一直隐身在皇宫内,不但给他下了药,还给他的妃嫔下了药,他究竟是谁?   上官曜陡的站直身子,周身罩上狂风暴雨,眼瞳中翻滚峰涌的惊涛骇浪,冷寒的杀气渲染在整个上书房内。   可惜下了药的女人根本不自知,此刻已陷入半疯狂的状态,紧抱住上官曜的大腿,不住的磨蹭,这给上官曜更大的难看,周身僵硬,冷冷的怒瞪着夜素雪。   这时候书房门外响起亭公公的声音:“皇上,吕昭仪求见。”   上书房内,上官曜听见门外小亭子的话,还有地上夜素雪的辗转轻吟,心底的暴戾彻底被刺激了,面罩寒霜,眼瞳嗜血,却偏偏嘴角轻笑,那笑好似二月的冰刀,锐利。   好,很好,看来那人不但给夜素雪下了药,还给宫中别的妃嫔下了药。   他一定要抓住他,千刀万剐,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上官曜心底发着狠,眼瞳阴骜难看至极。   别的小太监不了解,身为皇上的贴身小太监小亭子,多少知道一些内幕,只是这种事,最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就是惹祸上身。   “皇上。”   小亭子小心的开口,微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候着。   上官曜冷眼扫过,嗜血无情的再次命令:“淑媛娘娘行为不检,扔进寒玉池泡两个时辰,另外今晚凡有妃嫔过来,全部扔进寒玉池,没有两个时辰不准出来。”   小亭子得了令,一挥手命令身后的太监动手,很快架起淑媛娘娘往外走。   殿外,连同吕昭仪一起送进了寒玉池。   寒玉池,顾名思义,本是夏天避暑有用,地下有天然的寒潭,使得水温异于别处,是以取名寒玉池。   没想到此刻竟然派上了用场,这雪花飘飘的大冬天的,皇上竟然把人送进寒玉池中,还命令泡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能不能活着就要看天意了,小亭子虽然同情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但是皇上的圣旨可不敢违抗。   寒玉池,早结了一层冰,被太监用石块敲开了几个洞,把淑媛娘娘和吕昭仪等扔了进去。   池边,哭声不断,那些侍候着主子的宫婢和太监,心疼各自的主子,还有惶恐自己的未来。   因此哀嚎不已……北风吹过,大雪飘逸,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泡在池中的人,很快便受不了了,那合欢散带来的热胀,加上池水的冰冷,冷热交替,使得几个人倍觉煎熬,牙齿打着颤,伤心的哭了起来。   淑妃夜素雪不比别人,她清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求救。   “月梅,快去长信宫,求见太后娘娘,娘娘一定会救我们一命的。”   月梅恍然回神,擦干眼泪,看着脸色苍白,上下牙齿打颤的主子,连忙点头飞奔而去……景福宫外面的大树上。   云笑晃荡着双腿,笑得极其的开心,眉眼如画,心情愉悦,连说话的语气都好似黄鹂般悦耳。   “婉婉,是不是很有意思。”   那话怎么听怎么邪恶,婉婉翻白眼,呵着气儿,忍不住央求着:“主子,外面好冷,我们回去吧。”   “好。”   云笑点头,热闹也看了,上官曜的礼物也收到了,她还是回去睡暖暖的美容觉吧,念头一起,两个人便准备下树。   忽然,无端卷过一阵劲风,掀起几片雪花,落到她的脸上,沁凉一片,空气中是若有似无的香味,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除了慕容冲慕大侠身上独特的味道,再也没有其他人,敢如此大胆尝试了,半枝莲的香味,余韵绕鼻。   云笑但笑不语,定睛望了过去,风落,白光飘过,枝间果然多了一抹挺逸的身姿,背依枝干,脚掂柳叶,稳稳的立在半空中,气定神闲望了过来,唇角一勾,便是凉凉的冷语。   “看来你还真闲啊,夜半不睡觉,出来惹是生非。”   那语气就像说自家人一般,全没半点不妥,一副理所当然,明明是淡而无味的话,偏生嗓音低沉迷离,生生多出几分旋旎出来。   云笑不高兴的扬了扬眉,反驳:“有你什么事啊,管管你自己就好,还是你也准备出来惹是生非?”   两个人针锋相对,一看便看出极是熟捻。   婉婉立在云笑的身侧,脸色有些苍白,这个人脸戴蝴蝶面具,喜穿白衣,冷漠如冰,他不会是,不会是主子的那个慕容冲吧?也是那晚看到的那个人。   神龙宫宫主吧。   一念落,恐慌的去拉主子:“他是什么人?不会是主子说的那个人吧。”   “是,就是他,那个嗜血成魔,杀人如麻的家伙。”   云笑似笑非笑,双瞳不眨的望着慕容冲,她还真想看看,他听了这些话,会有何反应。   只见慕容冲神色未变,唇角微扯了扯,露出一抹冷酷的笑,不过那幽深的眼瞳,更加的深幽,让人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身形一闪,像是一只白色的大鸟,张开丰厚的羽翼,瞬间飘到云笑的身边,大手一伸,已拉起云笑,纵声而起,眨眼便闪出去很远。   婉婉变了脸,想大叫却又怕惊动别人惹来麻烦,只能小声的唤:“喂,娘娘?”   云笑蓦然回首叮咛:“你先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两个人已融入到夜色中,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云笑不知道这家伙要带她去哪,微有些反弹,欲挣开他的手,冬夜里,她的手很暖,紧拽着她,任凭她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他身上的白色狐毛大氅,铺展开来,像一片云彩,包裹着她,使得她丝毫感受不到冷意,相反的暖洋洋的。   “慕容冲,你抽什么风,我要回去睡觉了。”   不过慕容大侠很酷,理都不理她,几个轻盈的落点,两个人已落到寒玉池不远的一棵大树上。   此时,只见寒玉池四周,哭声哀切,池内的人快冻成了冰雕,一个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头上是白茫茫的大雪,身下是结了冻得寒冰,云笑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坐下来,晃动着两条腿看热闹儿,原来这慕容冲是拉她来看好戏了。   “嗯,真可怜啊。”   云笑装模作样一脸的唏嘘,满脸的同情,似乎很难过,可是那亮灼灼的眼瞳泄露她的心情,别提多高兴了。   慕容冲一扬手,狐毛大氅掀起,姿态优雅的落定在她的身边,竟然陪着她一起坐下来看好戏,那扬起的白色大氅,垂了下来,密不透风的盖住两个人,气定神闲,冷然的望着下面,完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而云笑因为太过于高兴,竟然没察觉这男人陪着她坐在树枝上,还用白色的大氅裹着她,直到耳边传来低沉如酒的磁音。   “这部都是你惹出来的事吗?”   明明是责备,片就听不出半点的呵责,相反的却还有一抹压抑的愉悦。   云笑一掉头,迎上静如悠潭的眸子,那眸子漆黑绵延,像一座深不可测的湖水,深邃而神秘,挺直的鼻梁下面,薄唇微微的上扬,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浅浅的笑溢出来,夜色中,那般的鲜艳夺目,好似山涧的泉水般清透。   云笑定定的望着他,这个男人虽然褪去了最初的冷漠,融合了几分,可是她分明看到他心依旧坚硬如冰,声音清悦如天籁之音,可是分明带着难以掩盖的悲伤,他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为什么罩着这张脸。   她的意念一动,手便快速的袭上那张蝴蝶面具,想看看他长得究竟是怎生的模样?   慕容冲头一偏,大手已快速的执起她的手,眼瞳中布着认真,凛冽的紧盯着她。   “你确定要看我吗?凡是看过我模样的人,只有两种下场,一是死,二是成为我的人,你准备选哪一种?”   语气睥睨狂妄,独步天下,霸气渲染在夜色中。   云笑一怔,快速的转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那模样,生生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妖精。   忽而勾唇一笑,用力的抽出手,一本正经的开口。   “死嘛,我没兴趣,至于成为你慕容大侠的人,还是省省吧,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对付你吗?我可不想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她总算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件事,她和这位慕容大侠,正亲热无比的坐在一根树枝上,两个人共同披着一件狐毛大氅,姿态别提多亲密了,天呐,这是啥时候发生的事啊,云笑身形一让,就代退出那白色的狐毛大氅,难怪先前不觉得冷呢,还觉得很暖和,原来和人家坐一起去了。   不过,慕容冲霸道的阻止她:“别动。”   根本不容许她退出去,一股气体牢牢的控制住她,使得她挣扎不开去,脸色微微泛出红光,恼怒的冷瞪过去,正待发飙,便听到慕大侠冷酷的声音响起:“看下面。”   云笑掉头,立马被下面的场面吸引了,是以安分的坐在慕大侠的白狐大氅之下,乖巧得像一只小宠物。   慕容冲眼瞳幽深的好似一汪海,泛出动人的涟漪,深深的锁着身侧的女子。   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美人,巴掌大的脸蛋上,眼睛很大,黑白分明,慧诘灵动,就好象赋予了神奇的力量,带着璀璨耀眼的光芒,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张樱花一样鲜明的唇,红艳艳的引人时限,特别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酒窝,带着酒醇的芬香,汪出点点狡诈,好像一只千年的小狐狸,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拥在怀中,锁在身边。   从最初想杀她,到之后的试探。   现在她与他似乎不是那么单纯了,在他最暴戾嗜血的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来,阻止他欲杀人的疯狂,生生抑制了他体内的魔性。   这是以往从不曾有过的。   她似乎好久没有杀人了,虽然那些该杀,但是不该他动手,他动手是因为心底的悲痛无处可泄,毁天灭地的愤恨使得他 只想杀人泄恨,体内隐藏的魔性日复一日,越来越狂盛。   所以世人才会说他嗜血成魔,冷漠无情。   其实这原是真的,只是现在他魔性一起,便会想到她,而每次和她相处过后,他便成功的消退了体内的魔性,使自己安逸下来。   慕容冲思绪沉沉浮浮,双瞳紧紧的盯着身侧的小丫头。   而云笑哪里知道这慕大侠想法,饶有兴味的盯着树下。   只见寒玉池边,来了一帮人,正是长信宫的太后娘娘,此时满脸愤怒的朝池边的太监命令:“立刻把人拉上来。”   那些监督的小太监哪个不知道太后的权威,谁敢违抗,立刻七手八脚的去拉池中的人,可惜叫了半天,几个妃嫔都没反应,整个人都冻僵了,而且身下的池水再次结了冰,太监们七手八脚的砸了冰,把人拖了上来。   几个妃嫔早冻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太后看着眼前的一切,妩媚的脸上,阴骜难看,狠声命令:“快,立刻把她们送回各宫去,马上传御医诊治。”   “是,太后娘娘。”   众人领命,各宫的太监和宫女动手把自个的主人抬回去。   寒玉池边很快冷清了下来,连太后也坐上来时的软轿回长信宫去。   云笑看着一出戏落幕,啧巴着嘴回首望过来,只见慕容眼瞳嗜血,唇角紧抿成一条线,冷寒之气罩着全身,紧盯着寒玉池边,一动也不动,好似僵化了似的,陡的身形一展,大掌扬起,劲风乍起,铺天盖地的雪花飞旋起来,荡起层层的漩涡,呼啸而过。   他竟然无端的发起狂来,枝叶不住的颤动,云笑吓得一伸手紧抱住大树,怒瞪着那狂性大发的家伙。   “慕容冲,你又抽什么风,发什么神经,立刻给我安静下来,马上。”   寒夜之中,云笑冷然乍起的话,好似青藤飞击过慕容冲的脑子,他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安静下来,眼瞳中嗜血隐去,回复清明幽暗,白狐大氅旋舞之后缓缓落下来,站在云笑的哦身侧,一伸手拉起她。   幸好有她,就在刚刚,他差点再次走火入魔。   入魔必杀人,以往手下谁敢阻他,只能任由他杀人泄愤,而这个小丫头却和别人不一样,根本不知道害怕他,总是在紧要的关头,怒骂他一顿,使得他陷入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   “好了,没事了。”   他扬声,沉着的一伸手拉了她跃下了大树。   云笑一落地,早气得甩开慕容冲的手,转身便走,理也不理那家伙。   而身后高大挺拔的男人,双臂环胸,气定神闲,一双琉璃般耀眼的眸中,浮起些许的玩味,定定的望着那走远了的小丫头,满满的气息充斥在胸腔,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却知道这丫头是他人生中唯一一个例外,唯一一个有趣到极致的东西。   老天是不是在人濒临疯狂的时候,总会出其不意的送一点意外呢?   她笑得优雅,因为知道她会回来。   果然,不大功夫,云笑气恨恨的跑回来,抬首理直气壮的开口:“你,把我送回去,我不知道什么回去。”   慕容冲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似清风拂耳,似雪花飞舞,似冰凌融化,一晚上的戾气烟消云散,他就知道这丫头总是与众不同,明明是个小路痴,偏还抬头挺胸,理直气壮。   云笑越发的恼恨,皱眉,完全不理解这个男人。   怪异莫测,前一刻气得跟什么似的,后一刻竟然笑得如此如妖似魔,似乎得了什么好东西似的。   “慕容冲,你笑什么,不会是笑我吧。”   她的一言落,慕容冲再次笑了起来,看来今夜收获不小啊,这是四年多来,他唯一的笑,全然放松,还还一连笑了两次,那隐身于暗处的手下,惊骇得像看见了鬼,面面相觑,这是他们主子吗?   四年来,主子从来没笑过,杀人如麻,嗜血残忍,从来没有一人能从他手下侥幸逃脱,而宫中这个傻子,不但成功了,竟然还接二连三的制造了很多意外。   主子似乎很喜欢这丫头,他有多久没杀人了。   追风和追月眼瞳罩上潮湿的雾气,看到主子痛苦嗜血成魔的时候,他们的心真的好痛,但现在总算有一个人走进了他的心里,让他不再觉得那么孤单寂寞,甚至于疯狂,这真是太好了。   “好了,我送你回去。”   慕容冲一伸手拉过云笑,准备送她回去。   云笑先是很生气,站着不动,怒瞪着他,偏偏人家比她高出一个头,还要昂起来,真费力,慢慢地想起另外一件事,竟然不生气了,这男人为什么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刚刚他一直好好的,后来发狂,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吗?   眼瞳几番闪烁,总算想起后来出现的太后,难道是因为太后才引起了他的狂性大发,这说明什么,他的仇人是太后娘娘?   虽然心头有疑问,但云笑聪明的什么都没问,这男人刚好一点,还是少提他的伤心事,不过自己倒可以和他联手做一件事。   “慕容冲,和你谈笔交易。”   “交易?”慕容冲怀疑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夜风撩起他的墨发,满天的飞舞,雪花飘飞,纷纷扬扬的洒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头上,竟然别样的唯美,好似一幅美丽的画。   “是的,不如我们联手对付这宫中的人,上官曜,他不是你的仇人吗?也是我的仇人,我们一起联手,搞得皇宫鸡飞狗跳的,岂不快哉。”   云笑说这话的时候,整张脸栩栩如辉,罩上一层兴奋的流沙,寒夜之中,绽放出香艳的火花。   慕容冲看着这样出色的笑脸,竟然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而且宫中的大乱,于他更有利。   “好。”   慕容冲点头,大氅展开,人已跃起,好似一团白色的流芒,快速的从画梁雕栋的宫檐之内窜过,眨眼便到了金华宫,放开了云笑的身子,转身离去。   身后,云笑忍不住叫起来:“我们准备如何联手?”   “装鬼,”声落,人已消逝,只剩下雾茫茫的寒夜,雪花翻卷而过,夜色凄冷,云笑呵了一下手,转身顺着画廊往内殿闪去,内殿转手的垂花门前忽地飘出一道人影,竟是婉婉,一看到云笑,紧张的追问。   “主子,你没事吧,那家伙,没打你吧?”   “打我?”   云笑眨巴着眼睛,扬起柳叶似的眉,有些不明白婉婉的话:“为什么打我,我又没惹他,打我干什么?”   婉婉看云笑一脸的不明所以,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主子,我不是和你说了,他就是神龙宫的宫主慕容冲,你知道他这个人,嗜血残忍,杀人如麻,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便血溅萧蔷,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呢?应该保持距离。”   婉婉拉着她,一路走进寝宫。   寝宫内,另有两人等着,一身黑衣的流星,和一身秋香袍的惊云,两个人脸色凝重,背朝窗户站定,听到婉婉的话,缓缓的转过身来,望着主子。   刚才的事,他们两个也见到了,而且一直在暗处跟着他们,生怕那慕容冲对主子动手,没想到那家伙竟然和往日的冷厉不同,对主子似乎有些例外,而他们没敢靠近,生怕引起他的注意,所以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心底,他们和婉婉一样,不赞同主子和慕容冲来往过于密切。   第066章 搜 宫 这两年神龙宫越来越壮大,渗入到东泰的每一个角落里去。   这慕容冲是王爷最头疼的人物,一直派人明察暗访,也没找到他们的蛛丝马迹,这些人活动虽然广泛,但是却很隐蔽,行动迅速,一击便退,是以一般人根本动不到他们。   谁会想到,这慕容冲竟然和他们的主子交好,躲在皇宫之中。   这是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只怕主子会受到牵连,而且他和主子走的如此近,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主子还是和那个人保持距离为好。”   流星沉着的开口,一旁的惊云难得的点头,和流星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流星说完,连婉婉都点了头,他们三个人都觉得那个人很危险,他会害到主子一样,而他们不管皇室的斗争,也不管什么恩怨情仇,只是保护主子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这个慕容冲,究竟是什么人?谁也不知,自从神龙宫出道以来,他一直蒙着脸,根本没有人看过他的容貌,有人说他妖颜惑人,有人说他鬼魅骇人,不管是哪一种,都是神秘,高深莫测。   “你们在干什么?”云笑看这些手下如此严肃,挑了眉,好笑的开口。   虽然她很感谢做属下的如此关心主子,但是她又自己的主张,再说那慕容冲是好是坏,她还能分辨出来,也许他很凶狠残忍,但目前为止,她还没看到他过于狠戾残忍,但目前为止,她还没看过他过于狠戾的一面,虽然想过杀她,但最终并没有下手,可见他内心并不是残狠得全无人性,至于他的所作所为,一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一点她可以感应的到,而且这个秘密和当朝太后还有皇上有关系,所以他才会一直逗留在皇宫里,皇宫几乎就像他的家一样,来去自如,根本不受任何人的约束。   这不是一般人做到的,即便武功再高强,或者本领再大,皇宫像一座迷城,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了解得如此详细,就连她住在这里的人都会经常迷路,但他却熟悉得就像家里一样。   云笑想着,脑海中忽然跃出一个大胆的讯息。   难道慕容冲也是皇室中的人,这念头一起,挥之不去。   不过管他是什么人,那都是他和皇室的恩怨,与自己无关,她只知道,眼下他和她是一国的,她岂能便宜了上官曜这个男人,既然送出第一件礼物,那么明晚就会有第二件礼物。   装鬼吗?好,很有意思呢,难得慕容冲大侠竟然想出如此可爱的想法,那就玩一玩呗。   云笑扬起笑脸,粉颊之上酒窝娇腻,甜美可爱。   眼瞳确实少见的认真,严肃。   “你们关心我,我很感激,但是我自由分寸,至于慕容冲的为人,不在我们管辖的范围,我们要做的是,一,搞得皇宫大乱,二,出宫去,我怕?”   云笑未说话,掉头望着窗户,窗棂上积了一层雪花,迷迷蒙蒙。   “只怕皇上未必放过爹爹和哥哥,我要尽快出宫,去峰牙关,助他们一臂之力。”   “是,主子。”   三个人同时应声,望着主子臃肿得像个小肉包子的身子,没想到主子竟然想得如此多了,这样的心性又岂会轻易上了别人的当,看来真是他们想多了。   “你们两个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准随便出现,我怕你们露出马脚,到时候只会坏事。”   云笑回首,语重心长的开口,望着流星和惊云,两个人恭敬的点头,闪身离去。   寝宫之中,婉婉走了过来,扶住她的身子,柔婉的开口:“睡觉吧,夜深了。”   “好,睡觉,”云笑点头,未知的事还是交给未来吧,有什么事是她摆不平的呢?自信的女人最美,扬起一个璀璨的笑容……景福宫。   琉璃灯散发出栩栩光辉,金碧辉煌的大殿好似罩了一层蒙纱,高座上的人,脸若寒潭,俊逸的五官上,布着雷霆之怒,阴骜难看,大手握着手边的椅抦,那爆起的青筋,可显示他的愤怒,虽然微睑着眼,可是呼吸急促,胸膛上下起伏。   大殿下面,恭敬的立着两个人,同样高大挺拔,一人着着墨色锦袍,华冠束发,冷魅暗沉,正是当朝亲王上官霖,另一人,却是一身官府,鲜艳的红色,胸前绣着苍鹰,可见其地位不低,腰垂宫中腰牌,正是皇上的亲信,后宫的侍卫统领宋渊。   皇上连夜调派他们两个人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不敢大意,此刻警戒的望着上首的皇上。   上官曜陡的睁开眼,那眼暴戾嗜血,阴森森的散发出莹莹寒光。   冷沉寒薄的声音响起:“朕让你们过来,是因为宫中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一些怪事,今夜后宫中妃嫔有多人中了合欢散,这人太叵心莫测了,而且朕可以肯定,他就隐藏在宫中,你们务必要尽快查出来,朕要把他千刀万剐了。”   想到自己空有想念,却再也无缘享受女人的温香软玉,上官曜的心理恨得快吐血了,若是此刻那人在面前,他要一刀一刀的凌剐了他,让他恨不生逢时,后悔对他所做的事,上官曜的眼瞳罩上红艳艳的嗜血,大手一握,重重的捶了一下身侧的案几,案几啪的应声裂成两半。   “下药?”   上官霖和宋渊面面相觑,脸上浮起凝重,身为后宫的统领,竟然有人藏身在宫中,而不自知,这是他的失职。   宋渊扑通一声跪下,惶恐的开口:“是属下的失职,属下罪该万死。”   上官冷睇着宋渊,说实在的,这件事上,是宋渊失职了,宫中有人连连动手脚,作为侍卫统领,他竟然一无所知,不是失职又是什么,但是通过几次的事件,上官曜已多少了解,这暗处的黑手不是一般人,只怕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所以单靠宋渊一个人未必能找出来,所以他才会连夜调了霖王进宫,相信他们两个人合作,一定可以查出蛛丝马迹。   “霖王爷,朕让你进宫,就是想让你和宋渊两个人联手,尽快揪出这只黑手,另外,这人很可能易容成宫中的太监或者宫女,你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是,臣弟明白。”   “属下明白。”   两个人你同时应声,上官曜挥了挥手,朝一侧的小亭子吩咐:“小亭子,这几日安排霖王爷住在宫中,朕累了。”   “是,皇上。”小亭子恭敬的过去,领了上官霖和宋渊出去,吩咐了小太监安排霖王爷在宫中住下来,自己则回身走进大殿,殿内,皇上一身疲倦的歪靠在龙榻上,脸色戾戾的,无精打采,那俊逸的五官失色不少,最近的事,皇上确实累的够呛,可谓接二连三的打击,刚把云墨撵出了京城,宫中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真是多事之冬啊,小亭子走到上官曜的身侧,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寒夜太冷了,进去休息吧。”   “恩,进去吧。”   小亭子伸出手扶着上官曜,走进了内殿。   上官霖在宫中住下来,连同侍卫统领宋渊,连夜做出了详细的计划,不放过后宫任何一处地方,定要把暗处的黑手查出来,斩草除根,竟然敢在皇家深宫之中搞怪,找死。   一夜无话,第二日,太后一大早便宣了上官曜。   因为一夜难眠,太后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有青黑的痕迹,脸上的红痕隐约可见,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几岁,完全没有平日的光鲜,周身透着几分沧桑,眼瞳冷然,望着大殿下面的儿子,心底微微有些失望,曜儿啊,为什么完全不能体会到母亲的用心,而且你做事真的欠缺考虑啊,这不是一个帝皇具备的深沉。   上官曜已得到消息,知道昨夜夜素雪和吕映寒等人皆让母后下旨放了,今儿个母后一大早便召见了自己,如此生气,也是因为夜素雪等人的事吧。看着母后为自己的哦事ricin操心,上官曜的心浮起了不忍,缓缓的开口。   “母后,儿臣?”   不过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太后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幽然的声音响起。   “曜儿啊,母后对你真的很失望,上一次你惩治了柳美人,还把赵才人关在冷宫中,母后体谅你,而且那两个妃嫔也没什么地位,但是昨儿个你懂的这几个人,背后的娘家都很有实力,在朝中有着一定的地位,寒冬腊月,你把几个女人扔进寒玉池中,若不是哀家前去,她们岂不是全都香消玉殒了,她们死了没什么,天下的美人多的是,可是那背后的各大家族,会如何对待你呢?难道这些你都没想过吗?”   太后咄咄逼人的责怪下来,怒瞪着上官曜。   上官曜倒抽一口气,抬眸望着自个的母后,心底升起无尽的苍凉,母后连自个的儿子都不相信了吗?这皇权真的太可怕了,他们母子还是从前那个亲密无间的母子吗?互生隙缝,心底已有列横,这裂缝,还能弥补起来吗?   上官曜的唇角勾出冷绝的笑,深不可测的眼瞳愈发幽深,一张俊脸瞬间布上寒霜。   母后如此指责他,于他何其难堪,他仍是一国之君,何况他所做的事是出有因。   上官曜想到这,陡的冷喝:“母后,你过分了。”   太后一怔,呆愣的望着大殿上,怒发冲冠,霸气横增,横扫天下的男子,莹莹冷眸怒视着她,声厉话冷。   “母后,朕仍是一国之君,你如此指责朕,让朕何以垂训天下,垂训朝中大臣。”   “曜儿,”太后不知道如何反应,她的心一下子裂成无数块碎片,为什么会这样啊,曜儿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他已经不把她这个母后放在心上了,如果没有这一切,她的曜儿还是从前的那个人啊,太后桃花眼眸中,滚动出一滴晶莹的珠花,滴落到手心里,冰凉一片。   可惜大殿的皇帝,已心生戾冷,根本不理会伤心了的太后,阴沉着脸,一甩手往殿外走去。   高大挺拔的身子沉稳的往外走去,走到殿门前,停滞了一下,似乎还是不忍心,沉声开口。   “母后,是你让儿臣伤心了,你连儿臣都不相信了,昨儿个晚上的事,是因为那几个妃嫔中了合欢散,只有放到寒玉池中以冰水抵御才能散其热量,难道母后希望儿臣给她们找几个男人不成。”   上官曜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殿门外响起小亭子尖细的叫声:“皇上起驾回宫。”   长信宫的大殿上,太后听了上官曜的话,歪倒在凤榻之上,无声的流着泪。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连自个的儿子都不相信了,原来那几个女人中了合欢散,才会被曜儿放进寒玉池中,这事于曜儿本是极难堪的,而自己是伤了他的心,他怎能不戾恨这样的母亲。   太后一边流泪,一边伤心,想到有人给曜儿下药,现在又给那几个妃嫔下药,不由得恨从心来,悄然的抹去了眼泪,抬首,眼睛微红,沉声吩咐一侧的林安。   “去,请西门先生到小叶亭来,就说哀家要见他。”   “是的,娘娘。”   林安恭敬的领命,闪身离去,高座上,跟随了太后很多年的平姑姑,伸出手扶起太后娘娘:“娘娘要见西门先生做什么?”   太后什么都没说,眼瞳闪烁,她想试探一下西门钥,直觉上认为这个人别有用心,内敛而深沉,似乎不是外表所看到的那样不问世事。   自从他进宫以后,宫中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很多事,这不能不让她怀疑,这一切都是这个西门钥搞出来的,他一方面帮助皇上,一方面却又暗中动手脚,他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太后就着平姑姑的手,一脸若有所思,两个人往小叶亭而去。   小叶亭就在长信宫内,四面栽种了梅花,一夜飘雪,梅开得正艳,正好赏梅品茶,顺便看看这个隐藏得很深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西门钥得了旨意,倒是没有故意托大,也没有为难林公公,冷然的跟着林公公过长信宫来。   小叶亭内,三面围着屏风,只露出一面,盛开的梅枝探进亭内,一支独秀,红艳艳的梅花,在皑皑白雪中说不出的肆掠惊艳,沁香之气,直窜鼻端,此时赏梅,只觉这梅之雅,不比那牡丹差之分毫。   “娘娘,西门先生过来了。”   亭外林安恭敬的开口,太后懒散的声音响起来:“让西门先生进来吧,外面很冷呢。”   “是,娘娘,”林安领了命,转身请了西门钥进小叶亭。   西门钥举止风流雅致,不卑不亢,一撩袍摆,优雅的走进小叶亭,对着端坐在亭中的太后娘娘行了礼。   “西门钥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西门先生可否坐下陪哀家赏梅,品茶。   太后柔柔的声音响起,西门钥镇定自若,隽秀英俊的容颜上丝毫不见恐慌,端的是不燥不急,就像一枝雅竹,在冰天雪地中,衬着梅的暗香,梅之高雅。   “谢太后娘娘了。”   西门钥坐下,亭中并没有多余的太监和宫女,所以西门钥一坐下,平姑姑便走了过来倒茶,恭敬的奉到西门钥的手边,轻声的开口:“先生请用茶。”   “有劳了。”   西门钥点头,不再多活,轻捧起茶盎,精致的青白底纹的雁头青,细腻光滑,茶具中的极品,是由官窑产出来的,只怕毁坏了九百九十九套,放得了这一套,所以及其珍贵,再看那茶,青郁郁的,升腾起沸气,茶香味一下子弥漫开来,根根细尖的茶叶,在茶水中翻滚,肆意舒展,绿郁芳菲。   西门钥先观,后品,最后轻轻的赞叹。   “果然是茶中极品云雀,还是曾年的雪水泡出来,甘醇清香,既不失茶的馥郁,又有雪水的清甜,果然是好东西。”   太后微睑目,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男子,忽而笑得如沐春风。   “西门先生好品味,果然不愧为皇上赏识的谋士,这茶哀家到还有些,”太后停了一下,抬首吩咐一侧的平姑姑:“待会儿送些给先生仔细的品尝。”   “谢太后了。”   西门钥的生疏有礼的回话,虽然举止不卑不亢,谈吐优雅,可是太后总觉得他身上有些不安宁的因子,是那种让她害怕恐慌的。   “听说西门先生帮了皇上一次要离开烟京了,哀家今儿个找先生来,就是有事想拜托先生,想请先生一直留下来协助新皇,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悠然妩媚的笑,微微歪靠在石桌边,手肘下垫着秋香色的绣垫,慵懒娇媚。   即便年岁已高,可依旧风华绝代,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红颜祸水,是男人只怕都逃不过她的柔媚多情,即便是胸有睿智,心负天下的人只怕也不例外吧,西门钥眼瞳暗了一些,抱拳恭敬的接口。   “太后客气了,西门钥无心于辅助任何人,只想隐于旷野,此次来皇宫,只是因为不想欠任何人人情。”   “良田千顷,美人如斯,万户侯,这些荣华富贵难道不足以留住先生吗?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只要先生一开口,就华袍加身,高人一等,成为人上人了。”   清风吹拂过小叶亭,炉内燃着香薰的烟草,飘逸的轻旋着。   太后的话不亚于天上凭空掉下了金元宝,生生地砸在西门钥的面前。   可惜这隽秀如竹的男子,完全面色不改,径直站了起来:“太后娘娘高望了,西门担不起这样的重责,有负厚望了,西门有些累了,茶也品了,先行告退了。”   太后斜睨着眼,乍冷的光芒透过微掀的睫帘,莹莹落到那高挑挺秀的背影上,好久才出声:“先生既然累了,去吧。”掉头命令一侧的平姑姑:“让小林子待会儿派太监送些云雀过去,别忘了奉上一小罐陈年的雪水。”   “是,娘娘。”   西门钥欣长的身子大跳步的离去,轻纱撩过他的宽肩,平添几许的冷毅,决绝孤傲,像野地里一头负伤的狼,那眼瞳迎着阳光,生生的多了一抹晶莹,人已飞快的闪身离去。   平姑姑走出亭子吩咐了太监把茶叶和雪水送过去,回身走进亭中。   之间太后脸色凝重的品着茶,朝亭外唤了一声:“咖叶。”   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满脸的清冷,缓缓的抱拳:“娘娘有何吩咐。”   “给我留意西门钥,他有任何的动静,立刻来禀报给哀家。”   “是,娘娘。”   咖叶乃是太后身边隐身的高手,一直潜伏在她的身边为她办事,手段十分辛辣,她是叶倾天培育出来的杀手,送进宫来保护太后的,这么多年来,一直尽心尽力,深得太后的信任。   “去吧。”   太后挥了手,咖叶退出去,亭内只有平姑姑,微挑了眉,淡淡的开口:“娘娘,那西门先生有问题吗?”   “但愿他没问题,否则哀家不会轻饶了他,但是哀家直觉,他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安全,最近宫中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哀家怀疑和他脱不了干系,要不然他来的也太巧了。”   “娘娘忧虑得是,风大了,我们回去吧。”   “嗯,”平姑姑伸出手扶住太后,往外走去,亭外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恭送太后娘娘。”   “起吧,”冷然的声音响起,人已走远。   西门钥刚从小叶亭回来,便看到清风阁门前停着一帮侍卫,为首的人竟然是上官霖,还有他身侧着红色官服的男子,一看就是宫中的侍卫统领,齐刷刷的立在石阶之下,等着他。   “西门先生回来了。”   上官霖抱拳,恭敬的开口,一侧的宋渊却有些不以为然,微抬了一下手,对于这些江湖谋士之类的怎么也喜欢不起来,总感觉和那些骗子是一体的。   “霖王爷这是?”   “昨儿个晚上,宫中有人给后宫的妃嫔下药,皇上下旨,搜查后宫,务必要把可疑之人查出来,所以前来惊扰先生了,望先生海涵。”   “喔,原来这样,你们搜吧,对了,回头禀报皇上一声,就说西门钥该走了。”   西门钥一声落,上官霖和宋渊怔住了,这西门钥是什么意思,明着同意他们搜了,暗着却以走来要挟他们吗?   宋渊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指着那跨上石阶的背影,怒叫:“你以为我们不敢搜吗?”   “请吧,”西门钥远远的抛下一句话,平和淡然,似乎没有任何为难他们的意思。   上官霖不同于宋渊,知道西门钥这个人在皇兄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哪里由着宋渊莽撞,忙拉了他的手阻止:“宋渊,不可无礼。”   一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西门钥大咧咧的走进了主居,上官霖立刻命令手下的侍卫:“木离,立刻去景福宫禀报皇上,就说西门先生要离开了。”   如若这男人真的一怒之下离去,只怕皇上定然愤怒,而他们才真是得不偿失呢?   木离领了命前去请示,而他们一干人直直的立在清风阁门前,宋渊俊逸的脸上罩着寒霜,很是愤怒,让他站着,他没什么,可是却让王爷就这么站着,那西门钥凭什么如此傲慢,就因为皇上宠信他吗?那么王爷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王爷,我们直接进去吧,别忘了他西门钥只是一介江湖布衣,凭什么搞得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真是可恨。”   “宋渊,你安静些。”   上官霖心情本来就不好,再被宋渊的话一挑,心底火气更大,周身的寒气,冷莹莹的望着雕梁画栋的清风阁,脚下却未动分毫。   不过皇上很快便坐轿辇过来了,浩浩荡荡的一堆太监和宫女,齐齐的停在清风阁门前的空地上。   众人赶紧跪下给皇上请安:“臣等见过皇上。”   “奴才(奴婢)见过皇上。”   “都起来吧,”上官曜一挥手,明黄的金冠晃动出耀眼的线条,脸色阴骜难明,今儿个他本来就心情冷厉,偏还发生这种事,语气越发的暗沉:“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曜沉声问霖王爷。   霖王爷还没来得及回话,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出来,依着门扉立定,一袭白色的锦袍,狭长的眼睛,深邃的眸子一扫往常的淡然,而是透着幽幽的寒冷,墨一样浓黑的发,用白玉簪束起,薄唇紧抿,好久才轻声。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只不过为了还一个人情,竟然惹得皇室之内人人竞相怀疑,看来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至于所欠之情,已还之竭然,如若皇上真的想,接下来必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西门钥说完,手执一枝通透的玉笛,轻悠悠的走下石阶,淡漠有礼的对着上官曜抱拳。   “告辞。”   上官曜脸色墨暗,眼瞳一闪而过的狠冽,他不能助他,他岂能让他离去,但眼下宫中隐藏着更大的危险分子,他还不宜对付这个人,所以冷喝声陡起。   “霖王爷,朕让你搜查后宫,你怎么搜到西门先生这里来了,这可不是后宫的范畴,立刻向西门先生道歉。”   上官霖一怔,胸闷万分,不过面上仍是镇定,恭顺的开口:“臣弟遵旨。”   宫中侍卫统领宋渊,面色难看,他们又没做什么,凭什么跟西门钥这个江湖骗子道歉,立刻沉声开口:“皇上?”   “还有你,也立刻向西门先生道歉。”   皇上根本不给宋渊开口的机会,已沉着的下了命令,宋渊一怔,抬首,只见皇上脸色难看至极,黑瞳阴骜,散发出森森的寒气,如果此刻违抗皇上,只怕落得个不好的下场,眼下还是听命为上,遂压下心头怒火,抱拳朗声。   “西门先生得罪了。”   上官霖也道了歉,皇帝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到别处去搜查,不影响西门先生的静修。   清风阁门前,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除了皇上的近身随侍,再也没有别人。   上官曜领先往清风阁走去,淡淡的开口:“西门先生还是留下吧,要走也不是今日,负气而去岂不是朕的罪过。”   西门钥抬头凝思片刻,似乎觉得皇帝说的话有理,遂轻撩袍摆轻盈的上了石阶,紧随其后的跟了进去。   两个人一先一后的踏上石阶,往清风阁的主厅而去,身后,紧随着林安和两个大太监,余者皆留在阶下候命。   清风阁的主居,布置的雅致独特,雪白的墙壁上,正中挂着山水画,还提了古诗。   晓镜清明,月上柳枝头,彷徨独叹,此生如雪!   没想到这山水画上竟然填了一首缠绵的诗词,真是别具一格。   西门钥立于厅内一侧,恭敬的请了皇帝上手坐下,自己坐在下手,那林安机灵的沏了茶上来,领着两个手下的太监退到厅外等着吩咐。   “皇上,西门钥希望尽快离开,若再留下,只怕皇上和太后娘娘心生介隙。”   西门钥一边喝茶,一边淡然的开口。   上官曜的眼神陡的幽暗下去,西门钥的话一出口,便让人知道太后娘娘找他的麻烦了,所以他才要离开宫中,本来最近宫中发生诸多的事,皇上也对西门钥起了戒心,可是一想到母后又插手自己的事,气便腾腾的升上来,俊逸的五官上,阴骜难看极了,大手陡的紧握着茶盎,一句话也没。   厅内很安静,西门钥就好像没有看到皇上难看的脸色,自顾喝着茶。   上官曜的怒焰好不容易压抑了下去,沉声:“西门先生多想了,对了,朕有事想请教先生,是否可以请先生赐教一二。”   “请说。”   西门钥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上官曜。   这个男人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假以时日,只怕会成为一个嗜血的魔君,到时候,东泰必乱。   “宫中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先生认为最有可能是何人所为?云墨,还是神龙宫的人?”   西门钥听了这样的话,缓缓的站起了身,在厅内踱步,慢慢的停住,回首望着上官曜。   “云墨如若派人留下来,必然不会轻易的卸权,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神龙宫的党众,或者是别的和皇室有介隙的人。”   西门钥说完,上官曜眉头蹙的更紧了,不过对于西门钥的话倒是颇赞同,云墨现在远在峰牙关,哪里能隔着千里之疆指挥着人在皇宫中捣乱,如若他真的有野心,当初就不该轻易卸权,还是他隐得更深,更阴险。   “先生所言极是,这藏身在宫中的人,朕定然不会放过他的。”   上官曜站起了身,冷冷阴狠的开口,气势摄人,那黑幽幽的眸子好似一柄利剑,射向西门钥,缓慢的开口。   “先生休息吧。”   “送皇上,”西门钥恭顺的送了上官曜出去,亭外小亭子细腻的声音响起来:“皇上起驾回宫了。”   厅内,一双朗目星子,散发出妖异诡谲的寒芒,直落在无尽的苍穹中。   金华宫,云笑正在大殿内锻炼身体,一块深紫红的百花刺绣摊铺着,她脱去小袄,正在练拉腿伸臂的瑜伽,进进出出地太监和宫女不时的拿眼偷瞄皇后娘娘,不明状况的人,不时的猜测着,傻后又整什么名堂了?   秀秀和婉婉立在一侧,看殿内的人进进出出,怕影响到主子,赶紧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下去吧,别影响到娘娘玩耍了。”   “是,婉姐姐。”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大殿安静了许多,婉婉和秀秀好奇的走过去,蹲下身子望着那抱腿到头顶上的主子,眼睛快掉到下巴了,主子这是啥武功啊,他们怎么从来没见过。   “娘娘,这是什么武功啊。”   云笑一边拉一边翻白眼:“武功,这是锻炼身体的动作,那是什么武功,没事你们也来拉拉,身体柔软,曲线优美。”   “别,我们不拉,”两个丫头抱成一团,坚决的摇头,光用看,都有点渗人了,还让她们拉成这样,太吓人了。   她们两个一直担心,那个腿会不会拉坏了,还有那腰,都屈成一团了,会不会断啊,妈呀,主子可真能整。   三个人正说着话,小元和小昭冲了进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娘娘,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吓成这样?”   婉婉站起身奇怪的开口,小元赶紧禀报:“霖王爷领着一大帮的侍卫过来了,来势汹汹,似乎想抓什么人似的。”   “恩,”婉婉一愣,又是上官霖,上次来找主子的麻烦,这次又来,他想干什么,掉头望向身后的主子,只见她吧哒一声,那腿甩回了原位,喘了几口气,脸上的红一片,细密的汗珠子沁出来,秀秀赶紧递上香帕。   “娘娘,擦下汗吧。”   云笑点头,接了过来,一边擦汗,一边思索,这上官霖过来摆明了是为了昨儿晚上的事,后宫的妃嫔被下了药,上官曜前后一联想,必然知道这人隐藏在宫中,所以连夜找霖王爷进宫,一大早便开始搜查各宫的人,云笑马上想到自己还有一些东西藏在寝宫里,立马递了一个眼色给婉婉,婉婉心领神会,面不改色的朝内殿走去。   一进内殿,立刻把东西全部收拾好,唤了流星出来,让他带出去藏起来,方安心走了出来。   这时候,上官霖领着一帮人已经冲了进来,包围住了金华宫。   现在的皇后没有了云王府的撑腰,上官霖也少了几分忌惮,所以直接闯宫,而且他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最重要的是上一次,他要对傻子动手的时候,竟然有人出手救她,那么这个隐藏着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云王府的吗?   记得前一次淑媛娘娘说过这傻子不傻了,世上总没有空穴来风,以前他是坚决不相信的,可是最近宫中发生了这么多事,不由他不怀疑,一,这傻后可能不傻,如果她真的不傻,定然是个极厉害的角色,二,如若她真傻,那么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厉害的家伙,在保护着她,那么最近所出的事,一定是那个人动了手脚,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允许再发生。   一帮如狼似虎的家伙,团团的站住了金华宫的大殿。   只见殿内,只有两个太监两个婢女,一看到来势汹汹的一帮侍卫,就地一跪,惶恐的开口。   “参见霖王爷,宋大人。”   这霖王爷和宫中的侍卫大人,他们还是识得的,因此分外的小心。   上官霖并不答话,抬眸望向大殿正中,端坐在深紫红色毯子上的女子,一身粉白的小衣,头上挽了一个髻,鬓发微散,脸上绯红,细密的汗珠子沁出来,正一边擦汗,一般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们。   笑得花枝招展,粉团儿似的可爱,似乎一点也不知眼前面临的危险。   清明的眸子,孩童似的纯真,那笑脸比三月的桃花还璀璨,看得上官霖一愣,实在无法想象若这女子不是傻子,这一切都是装的,那心机得有多深啊,十多年来竟然瞒过了天下人,云墨究竟想做什么呢?   如若他有野心,必不会轻易卸权,可是偏偏放了大权,却为何还要让女儿装疯卖傻呢?   这时候上官霖倒宁愿第二种可能,那就是这傻子背后隐藏着极厉害的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那天的刺客,他躲在皇宫里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傻子。   上官霖眼瞳一暗,踱步走进大手一伸便握住了云笑的下巴,捏的她蹙眉,不高兴了,她不高兴了,一般是要发脾气的。   啪的一声拍开上官霖的手,从地上一跃而起,怒指着上官霖,不满的嘟嚷:“脏死了,傻子。”   她的话音一落,一殿沉寂,大家都是被惊住了,堂堂当朝的亲王,竟然被一个傻子指住鼻子大骂傻子,这感觉咋想咋怪,可惜那发脾气的女人还不自知,说得开心:“傻子,傻子。”   跪在大殿正中的婉婉,一听主子的话,早扑了上来,抱住云笑的腿:“娘娘别乱说了,这是霖王爷,天之骄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霖王爷怎么会是傻子呢,他还没傻呢,不对,他是个好人,不是傻子,娘娘啊,幸好你是个傻子,要不然霖王爷非杀了你不可,你别再乱说话了。”   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视线从那傻后的脸上转到霖王爷的脸上,只见霖王爷硬挺刚毅的五官上,脸色由红变白,最后变成绿色,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彻底的被这两个女人气到了。   就连云笑都忘了去表演,木愣愣的望着抱着自个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到伤心处,还干嚎几声的婉婉。   她应该给婉婉颁发一个金鸡后奖,这个女人绝对的当之无愧啊。   云笑想到高兴处,再也忍不住,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大殿内,彪起阵阵冷风,寒气四窜,那些侍卫倒退一步,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金华宫,和傻子在一起,真的能把人逼疯了,连带服侍她的侍女,都神经兮兮的。   宋渊挑眉,沉声的开口请示:“王爷。”   上官霖咬着白森森的牙,喘着粗气一挥手,命令那些侍卫:“给我搜,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和东西,一定不要放过任何的细节。”   “是,王爷。”   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回过神来,火速的四下散开,只扑金华宫的内殿,一番大肆搜索,不过最后却一无所获,空手而归。   “王爷,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上官霖走到云笑身边,来回的踱步,瞳仁之中布着疑云,难道这傻子真的是傻子!   “王爷,你千万不要吓着我们娘娘了,娘娘一吓就会发疯病,一发疯病就会打人。”   婉婉已站起了身,好心的提醒靠近云笑身侧的上官霖,满脸的担忧。   她的话音刚落,之只见云笑的身形一转,便往大厅的一角扑去,抓起一只燃气熏香的小铜鼎,直直的对着上官霖掷了过来,烟灰纷纷扬扬的飘满了大殿,宋渊和身后的一批侍卫再也受不了,赶紧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开口。   “王爷,我们走吧。”   “走吧。”   上官霖再也受不了这难挨的折磨,高大的身形一闪,领先往殿外奔去,沉声吩咐:“撤。”   一帮人眨眼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远远的还听到傻后大声的叫嚣:“傻子,傻子。”   众人再次被雷住了,估计是被人多叫了傻子,傻子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字了,所以惹到了她的霖王爷便成了傻子。   想到一向冷酷面无表情的霖王爷被气得变了几下,一帮侍卫想笑又不敢笑,只有宋渊走到没人的地方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王爷,那傻子太搞笑了,竟然把王爷当成了傻子,难怪人说,傻子永远不说自己是傻子,这还真有理啊。”   “闭嘴。”上官霖冷沉着脸,杀气罩着周身,阴森森的瞪着宋渊,只见这家伙笑得东倒西歪的,他身后的一班侍卫,脸憋得通红,极力地忍住,才不至于放肆的笑出来。   上官霖唇角一勾,便是一抹冷笑,挥拳便上。   啪的一声,宋渊的一只眼睛黑了,疼得他哎呀的叫,捂住眼睛抗议:“王爷,你打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说你是傻子的。”   “搜宫。”   上官霖也不理会宋渊,领着一帮侍卫到别处搜索去了。   金华宫内,云笑等确定了上官霖和宋渊等都走了,才挥了手命令婉婉和秀秀:“收拾干净吧,真脏。”   “是,娘娘。”   两个小太监和宫女立刻一起动手,把大殿收拾了干净。   想到刚才婉婉惊天地泣鬼神的表现,云笑兴致便来了,伸手拉了这丫头,仔细的打量,上上下下的观察,眸光中一抹算计,闪闪烁烁,看到哦婉婉头皮发麻,拉着她的手臂晃个没完。   “娘娘,你这样看人家干嘛?”   “我的婉婉可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不但模样儿俏,而且头脑一流啊。”   云笑笑得诡魅,婉婉那叫一个心里渗得慌啊:“主子,你有啥事说呗,别海奴婢了,奴婢受不起。”   她跟着主子有段日子了,对于她的禀性,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往往无故的亲热和说好话,一定是藏着阴谋的。   云笑捻手一笑,百花娇媚,伸手拉了婉婉蹲下身,付着她的耳朵嘀嘀咕咕的就是一通话,那秀秀,小元和小昭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个人搞什么名堂,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个人干脆借故走到一边去打扫,把空间让给他们。   云笑和婉婉嘀咕了一番,那婉婉脸色惊悚,长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喏出一声话。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敢惹我,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云笑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正是当日婉婉偷了上官霖的玉佩,既然上官霖敢惹他,她就来羞辱他一番,这宫中本就够乱的了,那就更乱一点吧,那皇上让他住在宫中,不就是有嫌疑的人吗?她到要看看,他能查出什么样的人来?   “交给流星就行了。”   “好,”婉婉哪里敢多说什么,早接了过来,闪身到内殿去吩咐流星,把玉佩挂在霖王爷必经之地的树梢之上,帮他醒醒神儿。   大殿内,云笑一身欢愉,仰躺在软榻上,晃动着二郎腿,唱着小调儿,别提多惬意了。   “钗头轻袅,傍人轻语,终不似那一夜相思雨……”   所有的事都在云笑的掌握中,上官霖看到那玉佩,差点没气抽过去,整个人快疯了,这玉佩当初被人莫名其妙的偷去了,现在竟然出现在宫中,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个人无处还在,还是说明早已开始,那个人便对他撒下了网。   因为这玉佩的出现,接下来的搜宫行为,更加的严谨而细致,后宫妃嫔全都人心惶惶的。   昨儿个晚上被扔进寒玉池的几位妃子经过一夜的保暖抢救,总算有惊无险的度了过去,不过一条命去了一半,此刻病恹恹的躺在寝宫内,再经过霖王爷这么一折腾,诺达的后宫,真是闻风而动,人人恐慌害怕。   第067章 东宫闹鬼 昨儿个一夜飘雪,白日被阳光照射过,仅剩一些残余的雪,点缀着绿益的枝条,在清冷的月光下,晃曳出耀眼的光芒。   整个皇宫沉寂在冷冷的月辉里,无声无息。   忽然平地窜起一团白光,又快又稳,眨眼消逝不见了。   那白晃晃的光影,却原来是一大一小两个人,高大挺拔的男子,扬起白色的大氅,裹着一个娇小玲珑的人儿,几个起纵,人已滑出去很远,眨眼远离了后宫,直奔和后宫有着高墙之隔的东宫。   东宫,乃是上官曜未登基之前的宫殿。   自从他登基为皇,这里便冷冷清清的,除了一批洒扫打点的太监和宫女,再没有一个正主子。   新皇还没有血脉,更没有赐封的太子,所以这东宫太子府便闲置了下来。   寒夜之中,东宫内,灯影迷离,一片凄凉,慕容冲和云笑两人落到一棵大树上立定,遥望那雕梁画栋,美不胜收的亭台殿阁,没落在银色的光芒中,琉璃屋顶,散发出栩栩的光辉,高大的门楣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东宫’,一切是那么的奢华,可是这奢华之中隐隐有些萧条,暗淡。   云笑不明白慕容冲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掉头冷哼。   “不是说去闹鬼吗?怎么到东宫太子府来了?”   慕容冲,长袍一甩,人已站到树梢之上,那白色的狐毛大氅,在风中轻扬,像一道白色的银浪,飘逸的墨发,飞舞出泼染的桃花,妖魅之中,竟横挑出万千的冷杀,周身寒意,下巴翘起,倔傲的弧线,一览无遗。   今夜,他似乎和往日不一样,往日虽然冷漠如冰,但偶尔也会柔和几分,至少不像今日这般沉痛,似乎胸中有万千的化不开的愁云,生生的罩住了他,使得他整个人陷入绝望之地。   “你看?”   他声一扬,冷魅的话响起,云笑被打断了注意力,掉头往太子府上空望去,只见一个白色的,无头无脚的尸身,提着一柄灯笼,在半空中飘过,阴寒的声音响起来。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云笑噌的一下唬得汗毛倒竖,一把抱住身侧的枝叉,惊恐的叫起来:“鬼啊。”   树梢之上的人,一瞬间错愕,周身的冷寒退去,戾气尽散,缓缓降落到树枝上,双臂环胸,一双冷瞳寒幽幽的紧盯着她。   这就是那个胆大包天,诡计多端的小丫头。   有时候狡诈得像一只千年的小狐狸。   有时候迷糊得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有时候精明得像一个猎人,有时候又胆小到像小老鼠。   究竟是什么人能养育出这样古灵精怪的一个女人,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即便有再大再痛的伤痕,经过了她的浸泡,都淡定了几分,他的心总会迅速的还原,而不需要去杀人泄恨,她究竟是谁?   慕容冲双眸深幽,耀了月色的光辉,幽暗,深不可测,唇角却挂着邪冷的笑容,好似暗夜的修罗,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立在树梢之上,定定的望着云笑。   而云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不对,世上根本没鬼啊,我这怕的是什么啊,太丢脸了。”   一抬首便看到,对面一脸酷酷表情的男子,黑色的瞳仁中难得的散去了戾气,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抹高深莫测,幽暗难明的光芒,清澈馥静的望着她。   云笑自觉失态了,想想刚才的小题大做,脸颊微烫,恼怒的瞪过去。   “慕大侠,看,我表演的很成功吧,你是不是好多了,其实吧,我知道那是你让手下装的。”   干笑两声,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过刚才确实太恐怖了,云笑掉头再望过去,那白色的无头尸影已不见了,但东宫府内已有很多太监和宫女被惊动了,此时灯笼晃动,在空荡的殿门外连成一线,不时有胆颤的声音响起来。   “不好了,刚才我看到鬼了。”   “无头无脚。”   “哇,太吓人了,”胆小的宫女直接哭了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一班太监和宫女纷纷围在一起,相互打气。   “别怕了,说不定眼花了。”   “对,一定是眼花了,这东宫里怎么会有鬼呢,又没有冤死的人,怎么会闹鬼呢,绝对不可能的事。”   “是啊,我们不必自己吓自己了。”   谁知,他们的话一落,陡的刮起一阵旋风,灯笼全熄了,阴森森的气息笼罩在四周,暗影丛生,众人吓得哇的大叫,四处逃窜,就在这时,那白色的无头尸身再次出现了,一柄灯笼在半空飘过,随之而来的是阴寒的话。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啊,啊,”殿门外的空地上,宫女和太监叫成一团,抱着头四处乱窜,发出一声一声凄惨无比的叫声。   这声音很快惊动了巡逻的侍卫,留下的只有那些惨白了一张脸的太监和宫女,很多人跪伏在地上,抖个没完。   为首的侍卫走过去,沉声喝令:“怎么回事?”   “有,有鬼啊。”   有胆小的人直接昏了过去,那些胆大的叫过之后,抱头便逃,空旷的青石场地上,太监和宫女都跑没了,只剩下一排侍卫,面面相觑,面面相觑。   “有鬼,怎么可能?东宫这边一向安稳,哪来的鬼啊,这些个无事生非的刁奴,真该好好收拾了,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侍卫说完,领着人正准备转身离去。   忽然,面前一张放大的脸,无声无息的飘浮在他的面前,毫无血色,白得像一张纸的脸,红红的舌头,眼睛没有黑色的瞳仁,白色的……“啊,鬼啊。”   刚才嘲讽别人的侍卫,惨叫起来,四散鼠窜,眨眼逃出了东宫。   宫中,各处很快得到了消息。   上书房内,萧杀冷寒,上官曜已听了巡逻侍卫的禀报,脸色阴沉沉的,什么都没说,那禀报的侍卫退了下去,书房内,上官霖和宋渊面面相觑,最后同时开口。   “皇上,看来是有人在捣鬼,这东宫历来清明,连个冤魂都没有,哪来的鬼,这背后的人一定是最近频频惹事的人,臣等一定会彻查此事。”   上官霖和宋渊面有寒潭之气,同时抱拳沉声。   不过上首俊逸的男子,五官阴骜,眼瞳沉魅,唇角紧抿,好久没有动作,似乎陷入了深思。   上官霖和宋渊没等到皇上的示意,两个人悄然抬头望了一眼,只见皇上眉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于刚才他们两个人的话,显然也没听进去。   “皇上?”   上官霖再叫了一遍,龙案之后的人蓦然回过神来,眼瞳冽厉,攸的射出精光,挑眉开口。   “你们说究竟是什么人在宫中连番作怪。”   他们这几个人可不相信什么鬼怪神力,只能说背后的那个人太厉害了,叵心莫测,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还是?上官曜眼神闪烁,陡的胸中一窒,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那瞳仁中波光诡谲,惊涛拍岸……“皇上,臣建议派人监视着金华宫,臣有直觉,那暗处的人和傻后有牵扯。”   上官霖沉声,宫中发生一连串的事,好几件都扯上了那傻子,而且上一次那人分明是救了她。   “傻后,难道最近发生的事和云王府有关,都是云墨那个老匹夫搞出来的。”   上官曜重重的一捶案桌,眼瞳陡的凌寒万分,眸光锐利得像刀峰一样,令人不寒而粟。   “这个,臣弟不敢肯定,而且云墨不像是那种老奸巨滑的人,可是这背后隐藏着的人,确实有保护那傻子,所以臣弟认为眼下还是派人监视着金华宫。”   “好,”上官曜点头,掉头望向宋渊:“立刻派侍卫监视着金华宫的一举一动。”   “是,皇上,”宋渊走了出去,分派任务。   书房内,上官霖望着高处的皇兄,有些担忧的开口:“皇上没事吧。”   从来没看过皇兄恍恍惚惚的样子,刚才似乎有什么困扰住他了,做为兄弟,上官霖自然是关心他的。   只不过他的关心落到上官曜的耳朵里,却引起了他的冷睇,眸光中是意味深长,难以言明的波动,好久才开口。   “最近宫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朕有点累了,皇弟还是抓紧时间查清这些事吧。”   “是,臣遵旨。”   上官霖恭敬的开口,准备退了下去,走到门边又停住了,回头欲言又止,上官曜缓声询问。   “怎么了?”   “皇上难道没怀疑过西门先生,自从他出现后,事情似乎更复杂了。”   上官曜瞳仁一闪,开口:“金华宫那边有宋渊派人盯着,你派人给朕盯着清风阁那边的动静,如果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禀报朕,朕绝不会放过那幕后的捣乱之人。”   “是,皇上,”上官霖领了命飞快的退了出去。   上书房安静下来,大太监小亭子垂手立在皇上身边,两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往金色的小铜鼎中添香,轻烟袅绕,香气飘飘。   上官曜微睑眼目,脸色有些苍白,修长的身子一歪靠到软榻上休息……而此时长信宫内,同样的水深火热。   本来已经安寝了的太后娘娘,听了林安的禀报,从床上翻身而起,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重复了一遍林安的话。   “你说东宫在闹鬼。”   林安听到娘娘的语气急促,呼吸冰寒,越发的小心翼翼。   “是的,娘娘,有消息送过来,说东宫那边闹鬼。”   “这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闹鬼呢?哪来的鬼?”   太后有些激动,拍着床榻上的锦衾,一迭连声的重复,连带的拼命摇着头,黑色的瞳仁中竟然溢满了珠光,在莹莹灯光之下,格外的耀眼。   “娘娘?”   林安没想到太后娘娘如此反常,情绪似乎有些急燥,赶紧开口安抚娘娘。   “娘娘别担心了,这世上哪来的鬼,一定是背后有人在做怪,皇上会查的,娘娘还是安心休息吧。”   太后听了林安的话,心情稍微平复一些,低喃起来:“是啊,这世上哪来的鬼,一定是背后有人在搞怪,只是为何在东宫呢,林安,他为何要在东宫呢,而不是后宫?”   太后质疑的话响起,林安苦着脸,那是人家闹鬼的人搞出来的,他哪里知道人家什么心思啊,不过东宫没人居住,说不定那背后的人怕被人发现,所以才在东宫搞的怪,想到这,忙小心翼翼的开口。   “娘娘忘了,东宫原是皇上住的,现在皇上搬进了景福宫,那东宫就搁着了,现在没人居住,空着,这不就给那些别有居心的人留了机会。”   “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太后又重复了两遍,林安不知道今夜太后娘娘是怎么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和往日的精明一点不符,而且总喜欢重复话题,这到底是怎么了?   林安反复猜测,也想不透其中的奥妙,最后只得作罢,小心的劝太后娘娘早点休息。   “娘娘,夜已深了,娘娘还是早点休息吧。”   寒风晓月,冷霜凝露。   金华宫后殿门外,慕容冲一收白色的狐毛大氅,放开手中的女子,酷酷的立在月色之下,那浑然的霸气,溶在月色中,就像天地万物间的主宰。   云笑退后一步,凝眉望着他,满目疑云。   “为什么,为什么在东宫闹鬼呢,而不是后宫的任何一处?”   她的话音一落,清晰的感受到慕容冲周身瞬间绷起一层杀气,浓烈而厚重,但很快便压抑了下去,大手一推,送她进了内殿门,冷魅的声音响起:“有人来了。”   云笑回首,只看得见一抹幽光浮过,殿外,一片清明,月光如水,洒在凝露石阶之上。   不由得冷哼:“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耳边响起轻盈的脚步声,婉婉冲了过来,拉着她赶紧走了进去。   “娘娘 ,流星和惊云在等你呢?”   “嗯,等我,有事吗?”   云笑扬起眉,跟着婉婉的身后,一起穿过游廊和垂花门,转进了内殿。   只见殿内,流星和惊云两个人脸色凝重的站立在窗前,一看到主子回来了,赶紧走过来,恭敬的开口:“主子,金华宫外面现在有侍卫在监视,主子小心些。”   “侍卫?看来他们是怀疑到我的头上了。”   云笑扬起唇角,似笑非笑,既然他们动了,她们便静下来,让他们折腾。   “好了,既然人家动了,我们就安静下来吧,最近好好休息一下,”云笑笑得云淡风轻,娴雅可爱。   “是,主子,”流星和惊云抱拳,两个人同时应声,然后离开,其实他们并没有离得太远,也就在金华宫的暗处,随时保护着主子的性命。   只要有杀气,戾气,做为暗卫,第一时间便会感应到,所以即便离得远一些,也可以确保主子没事。   从此宫中安静下来,金华宫表面上和乐融融,时不时的传出来傻皇后的莺歌笑语,虽然那笑语像天外飞来之笔,人人惘然,但却知道这傻子活得别提多开心了。   这诺大的后宫中,除了她活得自在快乐,个个心情萧条,警戒。   皇上听了宋渊的禀报,那脸色一日黑过一日,周身的寒杀之气,走到哪里,都是遍地的冰霜,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人人心惊胆颤,恐慌莫名……太后自从哪一晚东宫闹鬼之后,整个人落落寡欢,没人的时候总是暗自垂泪,一改往日风光妩媚的形像,憔悴了很多。   上官曜看太后心情沉重,每日省晨,必不可少,一来陪陪母后,二来开导开导她。   这样数日过去,太后的心情逐渐开朗了很多,那一晚上的事,她也自动理解为,那暗处的人,是因为东宫人少,所以才会跑到东宫去闹鬼,绝对没有别的任何意义。   因为连番发生的事,宫中萧杀冷寒,处处透着窒息之气,人人小心以戒,各宫的妃嫔呆在各自的宫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太监和宫女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似乎只要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高大的宫墙之内,寂渺空荡,好像成了一座死宫。   太后听了林安的禀报,微微凝了眉,桃花眼眸睑起,长长的睫毛掩盖着锐利的锋芒。   这时候,殿门外,太监的声音响起来:“皇上驾到。”   上官曜高大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太后陡的睁开眼,望向那挺拔威武的人,笑意染上眉梢,虽说最近曜儿做的事让她失望,但这几日来,他一直尽心尽力的来开导自己,可见他心里原是有她这个母后的。   一想到这个,太后的笑容更慈爱了,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她还有曜儿不是吗?   太后招了招手,柔声开口:“曜儿,过来。”   “是,母后,”上官曜应声,大踏步的走过来,踏上高阶,坐在太后的凤椅边,俊逸的五官上,眉似弯月,目似朗星,说不出的尊贵,他,天生就该是帝皇之身的。   “曜儿,母后有件事,想和你说。”   “好,母后请说,”上官曜的声音低醇而有力,抬眸望着母后,母后老了,眉宇间难以掩盖的疲倦,还有那发自内心的沧凉,虽然她看上去开朗了很多,但是他知道,有些事,她放在心底,隐藏得很深,所以他不想让母后伤心。   “宫中最近太冷清了,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母后想办个活动,让大家放松一些。”   “好,新年将至,母后可以下懿旨,准许各宫妃嫔在宫中赐宴,接见各家的诰命夫人。”   “这主意好,”太后立刻点头赞同,笑望着上官曜,曜儿做起事来,头脑确实睿智,这朝堂上的事,相信他会很快入手,只是,太后眼底一闪而过的犀光,曜儿可不能动夜府啊,那可是他最大的支撑点,如若他连这个都搞不懂,只怕便输了一着先机。   “另外,上元节乃是母后的四十五岁的寿涎,朕准备给母后大肆庆祝一番,除却宫中的戾气。”   上官曜的话音一落,太后眼瞳闪过欣喜,难得曜儿还记得她的寿辰是上元节,不过眼下宫中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还是不要了吧,太后眼瞳闪过担忧。   “曜儿有这份心,母后就知足了,至于寿辰,什么时候不能做,眼下宫中还隐藏着神秘的人,还是查出这个家伙要紧。”   “母后放心吧,儿臣已派了霖王爷和宋渊在宫中彻查,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的,所以母后不必忧心。”   上官曜英俊的五官上,渲染着冷酷无情,瞳底是嗜寒。   太后抬眸望他,先前的欣喜,竟生生的被冲散了,曜儿啊,你是我生的,我即会不了解你,你是想借着母后的寿涎引出那幕后的人,不是吗?   曜儿啊,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正直单纯的曜儿了,皇权真的如墨薰心啊,把我的曜儿变成这样了。   太后胸腔波涛翻滚,一口气憋在心里,眼中潮湿一片,但生生的忍住了,沉声:“好吧,就按曜儿说的办吧。”   太后懿旨,后宫妃嫔,新年祭祖之后,可赐宴各府的诰命夫人。   皇上紧接着下了圣旨。   上元节乃太后寿涎,各宫妃嫔可表心意,为太后做寿。   这一连串两件喜事,一下子冲散了宫中的冷寒之气,各处喜气洋洋,热闹起来。   尤其是各宫的妃嫔,想到新年可见到各自的家人,不由得喜上眉梢,她们这些妃子,一入宫门深似海,平常没有圣旨,不得随意接见家人,现在太后娘娘下了懿旨,无疑于天上极乐,人人兴奋,而上元节又是太后寿涎,皇上下了圣旨让她们为太后准备贺礼,到时个,各府的诰命夫人,必然进宫,这又是一次和家人团聚的机会,所以这些妃嫔别提多开心了。   相对于别人的开心,云笑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这两件于她,只不过是提醒她,爹爹和哥哥远在千里之外的峰牙关,他们正在和西凉军奋力作战,而宫中这些算计他们的家伙,却在自得其乐,眼瞳忍不住转深。   “流星。”   “是,主子,”流星应声而落,站在主子的面前,只见主子少见的认真,那俏丽的容颜之上,布着寒霜,一些儿的笑意都没有,这样子的她是极少见的,平时的她总是喜笑颜开,令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的,但现在的她,却给人一种冷萧之感,一眼便知道,她极度的生气。   “有爹爹的消息吗?他们是否到了峰牙关?”   云笑算算时间,他们差不多到边关了,现在开始和西凉军交锋了吗?   但愿此次旗开得胜,爹爹的战神名望绝对不是浪得虚名,所以上官曜打的如意算盘只怕落空,而且这个男人只怕有第二手,如若爹爹一落败,必然从附近的城池调派兵马过去抵抗西凉军,他绝对不可能让峰牙关落到西凉国手中,如若峰牙关一败,最少失两个番国,那他岂不是成了败国之君。   “禀主了,我们没有任何王爷的消息。”   云笑一怔,眼里闪过不赞同,她必须要掌握爹爹的消息。   “惊云。”   云笑叫,她本来让惊云留在身边,是准备对付宫中这些人的,但现在爹爹他们的性命比任何人都重要,何况宫中除了流星陪着她,还有一个慕容冲,那家伙的手下可是很多能人的。   “是,主子。”   “你不需要留在宫中,从现在开始,你留在京城里,立刻和爹爹的手下取得联系,把峰牙关的全部战况传给我,我不希望他们有危险。”   流星和惊云感动,主子真的是很有孝心的一个人,不亏王爷为了她,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来培养他们两个,他们父女二人的感情真的让人敬重。   惊云领了命出宫,留在京城,等候峰牙关的战况。   流星依旧守在主子的身侧,他是绝对不可能离开主子一步的,因为王爷十年栽培他的任务就是,不能让主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除非他死,否则,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新年至,各宫热热闹闹,忙忙碌碌,只有金华宫冷冷清清,外面还有侍卫监视着,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云笑的心情别提多郁闷了,不过流星却为她带来了好消息。   峰牙关,爹爹首战告捷。   这真是大快人心啊,连日来的蚀气,一散而光。   “真是太好了,流星,爹爹果然不一样啊。”   云笑在内殿踱步,粉艳的小脸蛋上布着浓浓的笑意,两个小巧的酒窝俏丽甜美,大大的眼睛像黑色的宝石一样耀眼。   流星和婉婉皆受到了她的感染,两个人笑了起来。   “总算有件开心的事了。”   “是啊,这可比一般的事让人开心呢,”云笑赞同的点头,抬首望向流星:“让惊云继续注意峰牙关的战况,虽然首战告捷,但西凉并不弱,而且上官曜只给了爹爹五万兵马,西凉有多少兵马未可知,但看皇帝给出的人数,那西凉便可猜出东秦的内部不和,是以一定会卷土重来。”   “属下回头去办。”   流星先闪身离开,云笑掉头望着婉婉。   “赏,今儿个这可是喜事一件,金华宫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有。”   “是,娘娘,”婉婉领了命走出去,纤细的背影婉约动人,云笑不忘叮咛一句:“你那一份别忘了,别替我省。”   “知道了,”婉婉大声的笑着回应,人已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内殿中,云笑想着爹爹的首战告捷,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这可真是大快人心的事啊,最近的事太郁闷了,幸好有这么一件喜事。   云笑转身趴到软榻上,屈着两条腿轻轻的晃动着,好不逸意。   忽然有强大的气体罩在四周,脸色一变欲翻身而起,一只手飞快的按上她的肩,但更快是一道银光窜过,那手一掀回击过去,两道强大的波光相撞在一起,只听得一人倒退两步,方立定。   云笑望过去,只见内殿中,分立两人。   一人狂霸邪狂,不是慕容冲又是何人,此刻一双莹莹冷瞳中,泛起嗜血的杀气,紧盯着对面执剑的人,流星。   流星气息不稳,内力修为与慕容冲相比,稍逊一点,不过却并未受伤,可见他的功夫也是相当厉害的。   慕容冲凉薄妖魅的唇角一勾,便是冷寒的杀意,沉醇的声音响起:“你是何人?”   他没想到云笑身侧竟有人盯着,这人似乎还是保护着她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流星气息一定,收剑站好,并不理会他,倒是望向一侧的云笑,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主子并未受伤,抬首正准备说话。   云笑却已开口:“流星,你下去吧。”   “是,主子。”   流星迟疑了一下,退下去,他知道主子虽然笑得可爱,看上去很无良,其实是个阴险腹黑的家伙,尤其讨厌人质疑她的话,所以他即便不放心,也不敢有所表示,闪身消失。   内殿中,云笑掉头望向慕容冲,这家伙一出现就惹事,脸色不禁有些臭。   “慕容大侠,你干什么?”   慕容冲修长挺拔的身形一动未动,周身罩着冷寒,寒潭幽眸淡淡一瞥,霜雪般冷冽,白色的束腰锦绣长袍,宽大的袖摆和袍摆,刺绣挑勒起半枝莲,陷有寒香而来,腰间别着一柄玉骨绢丝扇,端的是优雅高贵,静逸如水,皎若明月。   银色的面具衬得眼瞳更加深幽而凌寒,紧盯着云笑,执着的再开口。   “刚才的人是何人?云王府的手下。”   “要不然你以为是谁?”   云笑的脸色有些难看,冷睨了这家伙一眼,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不过她的话落,慕容冲的唇角一勾,明显的放松了一些,凌厉如刀锋般的眼瞳,幽幽化为芏泉,清澈潋滟,润洁璀璨,身形一动,香风飘过,修长的大手已拉着她往外闪去。   云笑挣扎,可惜那手好似铬铁沾上她似的,怎么也甩不开了,温热滚烫,阵阵暖流从掌心蕴出,直浸入她的心房。   “慕容冲,你干什么,放手啊。”   云笑不知道,这家伙要带自己去哪里,一抬首,两个人已绕过屏风,往外走去,迎面撞上走进来的婉婉,婉婉一伸手挡住去路,脸色不善的开口。   “你把娘娘带到什么地方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轻颤,不过仍然镇定的阻止慕容冲的动作。   外面天色已暗了下来,谁知道这位神龙宫的宫主要带主子去哪里,这家伙不但神出鬼没,而且心狠手辣,虽然之前几次都没有伤过主子,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态,害到主子。   所以婉婉即便害怕,也不退缩。   “滚开,”慕容冲沉魅的声音炸开,云袖一扬,一阵劲风荡开,婉婉被抛了开去,好在没用什么内力,她只摔了一跤,挣扎着又爬了起来,欲冲上来再挡住慕容冲的去路,云笑怕她受伤,忙喝止。   “婉婉,我没事,你留在殿内候着。”   “是,主子,”婉婉应声,单手轻抚住屏风,恼恨的瞪着慕容冲,看着这厮大摇大摆的拉着主子便走,恨恨的跺着脚:“可恶的东西。”   声落,耳畔响起赞同的声音:“确实可恼,这家伙狂得跟什么似的,真想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婉婉一回首,流星酷酷的靠在屏风一侧,似笑非笑的冷睨着她。   “你在啊,为什么不阻止他的动作?”   “主子的命令不能不听啊,”流星走到一边状似无奈的坐下一来,婉婉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挑了一下唇角,不屑的开口:“怕是你技不如人吧,主子是怕你受伤吧,还不快跟上去,以防他伤到主子。”   婉婉脸色陡变,冷瞪过去,怒吼起来。   流星斜睨着这女人,第一次发现,这女人虽然没武功,胆子倒挺大的,刚才竟然敢出手挡住慕容冲那杀手,若不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只怕她此刻早被卸尸分骨了,还能大声吼他,流星回给她一眼,身形一闪,紧随着主子的身后而去。   夜幕,华灯轻染,皇宫内外,不时的传出欢声笑语。   雕梁画栋的殿堂楼阁,翘卷如云的琉璃瓦檐,月色的光华,铺上轻薄的纱绢,朦胧婉约。   慕容冲揩着云笑快若闪电,一路直奔皇宫之北,披星载月,快若白芒,眨眼即过,越冷宫,往人烟僻静的地方而去,冷宫最后面,竟然是一片密林子,枯枝残叶,不时的摇曳着,星光泻了一地,斑驳迷离。   慕容冲长袍一扬,人已往林中最高最壮的一棵大树落去,顺手把云笑放在粗壮的枝叉上。   云笑阴沉着一张脸,俏丽的瞳仁注满了怒火,紧抿着唇,好半天才开口:“慕容冲,今日你若不找出一个正当的理由,我绝不会饶过你的。”   黑灯瞎火的,掳了人便走,这行为和一个土匪差不了多少,不过这神龙宫的人本来就是个江湖宵小。   慕容冲并没有因为云笑的恼怒而生气,相反的气定神闲,悠然自得,华彩动人的黑色眼瞳似星辰璀璨,唇角勾勒出波光潋滟的笑意,个性的下巴微微扬起,就像一幅美丽的雕塑,那银色精致的面具映衬得他长身玉立,俊美不凡,即便看不到真正的面容,也可以想像得出一副倾国倾城的风姿。   晓月朗星,通的一声响。   绚烂的烟花爆开,五颜六色的漫延在夜色中,云笑睁大眼,惊奇的望着那纷扬而下的烟花雨。   极度的震撼人心,银色的光辉,灿烂夺目的烟花,辉映到一起,壮观而美丽。   “好漂亮的烟花啊。”   云笑忍不住低喃,巧小嫣然的脸蛋上,有着夺目的神彩,黑色的眼瞳中缀满了五颜六色的光华。   “送你的。”   耳边响起磁性如酒醇的声音,于寒夜之中,就像一首动听的歌曲,难能的可贵,难能的悦耳。   这连日来所受的蚀气,终于烟消云散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慕容冲如此心思,知道她最近以来的郁闷,还送了她这么一个意外,这烟花绽放的一刹那,是如此的灿烂而夺目。   是的,新年以来,她心里一直郁闷难平,太后下了懿旨,各宫的妃嫔可以在宫中赐宴给府中的诰命夫人,可是云王府没有人,爹爹和哥哥在峰牙关和西凉军打仗,而云王妃也被休了,所以她成了宫中最凄凉的一道风景线了。   相较于金华宫的冷清,其他宫殿越发的大肆热闹,每日欢声笑语不断,这对她是个刺激。   云笑抬首望着暗夜中,那满天的烟火,月光穿透斑驳的枝叶,映照在她的脸上,漾起潋滟的光芒,笑意溢在唇角。   “谢谢你了,真漂亮。”   慕容冲的一双寒潭星瞳径直的落到她的身上,看着她满脸的神彩,唇角难得的勾勒出一丝优美的弧度,两个人依着枝叉,一起望着星空之下,不时升腾起来的耀眼光华……正月十五,上元节,乃太后的寿涎。   此次寿涎,除了朝中的大臣,以及各府的诰命夫人,进宫祝贺,听说北燕的太子和公主赶来了东秦,为太后送来了贺礼,此刻这尊贵的客人正住在驿宫之内,待到傍晚时分,便会进宫参加寿宴。   一大早,宫中到处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长信宫内,太监和宫女忙忙碌碌,到处装扮一新,大红鲜艳的灯笼挂得到处都是,红色的彩绸,折叠出火红的花朵,层层垂挂在宫檐之下。   寿宴安置在长信宫的千秋殿,到处是花团锦簇,流光溢彩。   身着华衣的宫女和太监穿梭在其中,一片忙碌,不时的听到太监总管林安的声音响起。   “这里,快,整理一下,还有这边。”   相对于长信宫的欢腾忙碌,金华宫内,冷冷清清,安静无比,云笑斜歪在软榻上看书,身侧的秀秀和婉婉不时的拿眼瞄她,看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秀秀忍不住走过去,开口询问。   “娘娘,今日太后娘娘寿涎,各宫的娘娘都过去道贺送礼,娘娘要不要过去。”   云笑正看得入神,听了秀秀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认为我过去合适吗?”   今日太后寿涎,不说普天同庆,可朝中的大员也纷纷进宫道贺了,更有那北燕的太子和公主进宫来了,她一个傻子过去干什么?不是自找没趣吗?不过?   云笑脸色一暗,想到此刻身在前线领军作战的云家人,拼死守护着峰牙关,可是那上官曜竟然只给他们五万兵马,而他们倒好,竟然在宫中大肆歌舞起来,完全不管前方将士的生死,一想到这个,云笑的眼瞳便溢满了寒气,凉飕飕的。   婉婉彻了茶过来,恭敬的立在一边,扬起轻盈如水的笑脸,淡淡的开口。   “娘娘,那边热热闹闹,要不我们去看看热闹,娘娘可是皇后。”   云笑一听,这话也对,她可是皇后娘娘,既然她不开心,有理由让那帮子人开开心心吗?而且她既然要出宫,总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出宫吧,不能一直困在这深宫之内。   “嗯,等那边的人差不多到了的时候,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行。”   婉婉高兴的点头,一旁的秀秀总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这话题之前是她提起的,可她只是单纯的想让皇后过去给太后道声贺,却没想到皇后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何况她是一个傻子,去了只会添阻,何况现在云王爷和云公子正在前方作战,皇后的心里一定很恨太后和皇上,怎么会真心给太后道贺呢。   是夜,千秋殿被布置一新。   绛紫红的纱曼轻逸的垂挂着,金鼎中燃起牡丹的香味,大殿正中八根汉白玉柱上,镶嵌着十二颗琉璃灯,散发出莹莹如玉的光辉,簇簇鲜花插在青瓷花瓶中,花团锦簇,流光溢彩。   琼浆玉液,美酒佳醇,流水一般的呈上来。   空气中混合着花香,酒香,还有美食的香味。   上元节,本是民间喜庆的节日,是以这千秋殿内,吊了各种各样喜庆的花灯,上面题了稀奇古怪的灯谜,皇上有旨,今夜除了欢庆太后娘娘的寿涎,宴后可猜灯谜,猜中了有奖。   圣旨一下,各宫的妃嫔,皆欢欣不已,早早打扮了盛装出席,最近宫中一连窜发生了好几件事,大家都觉得压抑,难得的今日上元节可以为太后做寿,又可以猜灯谜为乐。   而且听说,此次寿宴,那北朝的太子和公主一并进宫为太后娘娘参加宴会。   传闻北朝的太子燕昱,邪魅狂放,神彩逼人。   既然北朝的太子和公主前来东秦为太后做寿,今夜一定热闹非凡,皇上一定会让霖王和烟京第一公子夜无昀作陪,如此算来,这些宫中的妃嫔,即便不能为所欲为,也可以一饱眼福,是以这宴席,比往常的宫宴更热闹三分。   天色暗了下来。   朝中大员纷纷携眷参加,千秋殿很快热闹起来。   宫灯摇曳,三个一群,五个一党,凑到一起钻研起花灯之上的灯谜来,不时的窃窃私语和娇笑之声传来。   浮光流影中,很多盛装而来的千金小姐,不时娇羞的抬首扫视宴席之上的名门公子。   其中最引人眼目的是亲王上官霖,不但身份显赫,而且人品卓越,一身藏青色的长袍,腰束金钱盘丝带,垂七彩宫绦,风彩翩翩,使得很多大家闺秀脸红耳热,不过这位引起噪动的霖王爷,却一身的冷漠,使人退避三舍,只和烟京的第一公子,夜无昀互相寒喧,两个人走到僻静的地方,去讨论着什么。   宴会上另一个引人注目的自然是烟京第一公子,夜无昀,他是当朝皇上的表哥,太后的亲侄儿,还是德妃夜素雪的同胞兄长。   夜公子,一向低调行事,很少出席这些宫中的盛宴,今日之所以参加,想必是皇上下了圣旨。   今夜的宴席,上官曜下了圣旨让一干大臣携眷参加,其实是另有目的。   虽然东秦和北燕交好,但是也仅限于表面,这种表面现象,很轻易便可以瓦解的,此次母后寿涎,那北燕的太子和公主前来,想必和他一样动着别样的心思。   联姻是目前最好也最直接的办法,但是本朝没有公主,所以只能动起北燕公主的脑筋。   是以,他下了圣旨,让上官霖和夜无昀参加了此次的宫宴。   只要公主看中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便会下嫁到东秦来,那么东秦和北燕至少要平和三十年……夜色越来越浓,琉璃宫灯,把千秋殿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是馥郁的香气。   大殿正中铺着大红色凤穿牡丹的毡毯,两边摆放着一溜儿的紫檀木桌椅,椅上铺着刺绣团垫和靠垫,矮桌上设着透明的琉璃盅,摆着紫红的雕漆攒盒,盒中是各式御宴糕点。   早到的官员和家眷已陆续归位,在各自的席位上落座,和靠近身边的人说着新奇的话题,不时有爽朗的笑声响起。   直到大殿门口,太监的一声唱喏响起。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贤妃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   当先一人,正是一身明黄龙袍,贵气逼人的皇上,墨发用紫金冠束起,脸如冠玉,长身玉立,信步走了进来。   他的身侧,紧随着妩媚雍容华贵,一身喜气的太后娘娘,一身朱砂红的华衣,映得肌肤越发的细腻,她的身侧并列二妃,清雅逼人的贤妃娘娘和沉稳内敛的淑媛娘娘,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太后娘娘走了进来,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妃嫔。   在座的官员纷纷携眷起身,恭敬的弯腰,朗声:“参见皇上,太后娘娘。”   太后清悦的声音响起:“从位卿家平身吧。”   “谢皇上,太后娘娘。”   第068章 寿宴风波 太后清悦的声音响起:“从位卿家平身吧。”   “谢皇上,太后娘娘。”   众人朗声,却依旧恭敬的立着,直到太后娘娘和皇上归了座,还有各宫的妃嫔坐了下来,众人才安然归座。   太后娘娘和皇上一出现,那夜家人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眼瞳幽深,心有怨气,太后竟然把自个的侄女贬为二品的淑媛,这换做谁谁的脸色都很难看。   兵部尚书夜思源大人,一言不发的垂首闷坐在座位上,他身侧的几个官员,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时候,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北太子燕昱,公主燕灵驾到。”   一声落,殿内所有的视线齐刷刷的望向殿门口,为首的男子,高挑修长的身段,秋香色的锦绣长袍,立体的五官,眼瞳幽深,好似盛了一池的湖水,深不可测,浓黑的眉狭飞入鬓,细长的睫毛,闪烁出邪魅狂放的神彩,唇角一勾,便是潋滟的笑意。   他的身侧趋步趋随的跟着两名面无表情的手下,另有一俏丽脱尘的佳人,正是北朝的公主燕灵,北朝公主燕灵,身材同样很高挑,丰满动人,五官美艳,大大的眼睛中盛着骄傲,大胆泼辣的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眸光落在高座,年轻的皇上,上官曜身上,笑意盈盈,如水一般随着自己的兄长行礼。   “燕昱(燕灵)拜见曜帝,太后娘娘,恭祝太后娘娘福寿无疆。”   燕昱说完自负的一挥手,身后的手下,捧着一方锦盒上前,当着上官曜和东秦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打开了,万道光芒射出,刺眼逼人,那锦盒里盛着的竟是大颗的夜明珠,足有十颗之多,每一颗都价值不菲,这十颗之多凑到一起,可是大手笔。   宴席上,立刻有人羡慕的开口:“好漂亮啊。”   “是啊,到底是北燕的太子,一出手好大方啊。”   议论之声不时的传时燕昱和燕灵的耳朵里,太子燕昱内敛而沉稳,并未有所表示,但是燕灵到底年轻气盛,听了那些大臣的议论,眉飞色舞,唇角勾出得意的笑。   上官曜一记冷眼扫视过去,分坐在两边的大臣立马安静了下来,这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吗?就算北朝送的东西再好,也不能无所顾忌的表现出来,让人家笑话吗?   很多大臣立刻领悟出来,一时谁也不吭声,上官曜爽朗的一笑,挥手吩咐:“昱太子有心了,请坐,北燕历来和东秦交好,此番太后寿涎,昱太子特地从北朝赶了过来,朕先行谢过北帝的友好之心了。”   “好说。”   燕昱抱拳,浅笑盈然的跟着太监的身后,走到贵宾的位置上坐下来。   公主燕灵一边拿眼瞄了一圈,仔细的估量着再坐男子的份量,最后依旧望向高处的上官曜,看来看去,今晚的寿宴上,最出色的还是东秦的皇帝,其他人虽然也很出色,但要配上她北朝的身份,除了东秦的皇帝,别人只怕还不够格,燕灵唇角勾出笑意,听说东秦的皇后是个傻子,如若自己嫁给东秦的皇帝,除掉了那傻子,自己可就是位高权重了。   燕灵一番思量,粉目含春,大剌剌的抛射高处的上官曜。   皇帝上官曜根本没往别的方面想,此刻他一心只想让这位北朝的公主喜欢上宴席上的霖王或者夜无昀,便可以让东秦和北燕联姻,却没想到这位北朝的公主,竟然野心勃勃的看中了自己,甚至于想成东秦的皇后。   上官曜一声令下,歌舞开始,身着红色舞衣的宫廷舞姬翩翩而上,像一只只艳丽的粉蝶,翩纤动人。   宴席正式开始,琉璃金樽,盛着琼浆玉液,互相推杯抵盅,一番歌舞升平。   有大臣不时的端着美酒走到北太子燕昱的面前,敬北朝太子和公主,厚情盛意,还乘机说一些两国永远和平之类的话。   上官曜端着透明的琉璃盅,海棠红的美酒散发着香气,他微阖双眸,轻品美酒,眼角的余光,望着下首的一切,不动声色。   整个宴席显得史无前例的热切,宾客尽欢,歌舞越来越撩人,丝竹缭绕,悠远缠绵。   正在这时,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宴席。   “皇后娘娘驾到。”   欢快无比的宴席,瞬间被打断了,冷气流充斥在宴席上,皇上上官曜的脸色一下子冷沉下来,眼瞳是莹莹绿光,大手紧捏着琉璃盅,一动也不动。   太后娘娘妩媚精致的五官上一闪而逝的冷冽,沉声吩咐一侧的林公公。   “把皇后送回去。”   “是,娘娘,”林安小声的应了,从一侧慢慢的往外退,想悄然的把傻皇后送回去,但是偏有人不乐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北太子燕昱悠然的抬手,轻撩了一下自己的墨发,那轻逸如水的姿态,带着优雅的贵气,眼瞳一闪而逝的冷光,一字一顿的开口。   “太后寿涎,皇后娘娘来了,怎能被拒之门外呢,此事若是传到云王爷的耳朵里,只怕云王爷另生想法,还是请皇后一并欢庆吧。”   燕昱开了口,宴席上,大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对于这位皇后,人人心生畏惧,传闻这傻子近来性情大变,宫中很多人吃了闷亏,不知道她此番过来,意欲何为,如若她生起气来,狂性大发,即不是坏了太后的寿涎,所以谁也不敢说话。   只有北朝的公主燕灵,淡然的附和着自己哥哥的话。   “早就听闻东秦有位傻皇后了,本宫一直好奇,她究竟有多傻呢?”   公主燕灵的话音一落,宴席更加的冷寂,正在跳舞的舞姬,也因为气氛的冷寒而不知所措,人人停了下来,退立到一边去,众位大臣和家眷小心翼翼的抬首扫视着高处的皇上,皇上虽然脸色难看,但并没有生气,慢腾腾的喝了手中的美酒,挥手命令太监。   “把皇后带进来。”   细心的人都听出皇上的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咬出来的,分外的寒凌,好似尖锐的钝器狠狠的撞击过心脏。   小亭子立刻闪身出去,直奔殿门外。   千秋殿门前,成束的鲜花排列,两侧分吊着鹤形宫灯,殿门前立着一排儿太监和宫女,此刻皆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穿着华衣的女子,安静下来,清丽逼人,完美无暇,她正是当朝的傻皇后。   云笑一边打量着这热闹的场地,一边听着耳边婉婉喋喋不休的话。   “皇后,我们回去吧,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今儿个可是太后娘娘的寿涎,你这一来,不是让太后和皇上阻心吗?你说你一个傻子,谁乐意看到你啊,那些人多高贵啊,皇后娘娘,我们回去吧。”   婉婉说完,伸手来拉云笑,云笑一甩手,挥掉婉婉的手。   “玩儿。”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表示她想进去玩儿,婉婉立马苦哈着脸,为难的看着前面的一溜儿太监和宫女,那些人警戒的看眼前的傻子,同时退后一步,他们可不敢惹她,她再傻,也是个皇后,身后还有云王府,她们这些人可都是贱命一条。   婉婉赶紧装模作样的拉着自个的主子,只不过那动作更像是把主子推进去,而那些太监和宫女,生怕皇上责怪下来,一边退一边叫着:“娘娘,娘娘还是回去吧。”   门口闹成一团,皇上身边的当红太监小亭子领着几个小太监走了出来,守在门前挡住皇后去路的太监和宫女一看他出来,同时松了口气,福着身子恭敬的开口。   “亭公公。”   “让皇后进来吧。”   “是,公公,”此起彼落的声音中,难掩惊讶,皇上竟真的让皇后进去了,但愿皇后别发什么疯病,要不然即不是让北朝的人看笑话。   小亭子倒是没忘了礼数,即便云笑是傻子,仍然周全的行了礼,这种人难怪可以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即便心中有什么想法,也绝不会在脸上露出一丝一毫。   “娘娘,请跟奴才进来吧。”   婉婉伸出手扶着云笑,客气的开口:“有劳公公了。”   热闹欢乐的寿宴,因为傻后的到来,而陷入了空前的静谧,一丝儿声响都没有,宴席之上,所有的眸光皆紧盯着大殿门口,那些眸光中,有愤恨,有生气的,也有那看好戏的,百味丛生,而云笑便在众人的目光中,大剌剌的走进了宴会。   今夜,她穿了一身纯白色的丝绸薄袄,袖口和衣襟口绣着几株初绽的寒梅,寒梅彻骨,白衣之上点出别样的风情,墨发轻挽,头上并无珠钗,素净淡雅,安安静静的走进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几许新奇,笑意盈盈的扫视着所有人。   婉婉和秀秀领着主子越过众人,一直走到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座前。   “皇后,见过太后娘娘和皇上。”   两个婢女不由分说,一左一右的架着主子,让她跪下来给上首的人请安。   端坐在上首的太后娘娘,妩媚的娇颜上,布着慈善的笑意,不待云笑跪下来,便挥了手:“免了。”   婉婉和秀秀赶紧谢恩:“谢太后娘娘恩典。”   寿宴上,依旧没有声响,这种时候,谁敢开口说话,有眼的人都可以看出来,皇上和太后的心情别提多郁闷了,他们又不是傻子,贸然开口,自找死路罢了,大家只能小心翼翼望着皇上,只见皇上俊逸的五官上,遍布了一片阴骜,眼瞳冷冽,狠狠的怒视着下面的女人,这女人的存在,生生的提醒了在座的所有人,他,一国之君,竟然娶了一个傻女人为皇后,这奇耻大辱永远铬在他的身上了,而今天,这难堪再一次的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令他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千刀万剐了,咬着牙阴森森的开口。   “小亭子,给皇后安置座位。”   今儿个太后的寿涎之上,根本没有皇后的位置,她突如其来的冒出来,只能临时的安置一席。   上官曜的话落,北太子燕昱狭长的凤眸一挑,一丝不赞同滑过面颊,抱拳沉声而语。   “皇上,这皇后乃是六宫之主,今儿个太后寿涎,怎能给皇后另行安置座位。”   燕昱慵懒随意的起身,唇角浮起似笑非笑,斜睨着上官曜,既然娶了傻子,就该好好对待,他利用了云王府,至少要付出些代价,要不然妄为一国之君。   燕昱的话使得宴席上很多人怔愣住了,这北太子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同情傻后,还是借机打压东秦。   上官曜脸色陡的一沉,眼瞳愈发的深幽,阴沉沉的对视上燕昱,这男人是什么意思?   公主燕灵看到上官曜生气,赶紧起身,伸出手去拉自个的兄长,今儿个他们来东秦,可是做客来了,怎么和皇上对峙上了,而父皇的本意是想和东秦联姻,皇兄这样一搞,不是使两家关系紧张了吗?   “皇兄,你干什么?”   不过燕昱并不理会自个的皇妹,一双挑衅的冷瞳直对上上官曜,上官曜先是怒视,慢慢的笑了:“北太子真是慈悲胸怀啊,竟然同情起一个傻子来了?”   皇上一笑,下首的很多大臣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放松了很多,王爷上官霖直接站起了身,端起酒杯,朝燕昱晃了晃。   “本王敬北太子一杯,替东秦的皇后谢过北太子的好心了。”   上官霖说完,仰首一口喝干了琉璃杯中的美酒,唇角是浓浓的讥讽的笑意,他身侧的大臣再次笑了起来,附和声一片,那话里全是针对燕昱的话。   不过燕昱并不生气,冷眼扫视了一圈宴席,最后不紧不慢的挑了眉,淡淡的开口。   “连傻子都不放过的人,也配称作人。”   此言一出,好似石沉青湖,引起轩然大波,上官霖的脸孔陡的难看万分,眼瞳阴森嗜血,怒指着燕昱,狠狠的追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不知道霖王爷是个聋子。”   燕昱端起酒杯,悠然自得的轻品了一口。   而上官霖再次被他的一句话激怒了,冷沉着眼瞳,欲冲过来和他决斗,他的两个手下,赶紧抱住他的身子,阻止他的动作。   “王爷,冷静点。”   宴席上乱糟糟的,而引起这骚动的主角,却一脸茫然,笑眯眯的看着场上针锋相对的两帮人,眸底是隐沉下去寒芒。   云笑一动不动,定定的望着身侧的这些人,眼光由太后娘娘的脸上,移到皇帝上官曜的脸上,最近落到北朝的太子身上,这个北朝的太子难道真的是那种同情别人的人吗?只怕未必,皇权之上的人,怎么会滥用善心,他只不过想借此机会打压东秦的人罢了。   云笑唇角一勾,浅笑嫣然。   她只不过倒霉的充当了他们之间的导火线。   本来好好的一场寿宴,因为一个傻子的到来,而变得诡异莫测,高座上的太后娘娘,脸色终于有些挂不住了,妩媚的容颜罩了一层青芒,陡的沉声:“好了。”   太后一发话,上官霖安静了下来,北太子燕昱也收敛了一些,众人的视线一起望向站在寿宴正中的皇后,这个傻子,今日竟然分外的安静,从头到尾笑意盈盈,如若不说话,实在看不出,这个女人是个傻子。   贤妃叶玉云,是除了皇后之外,位份最高的后妃,再加上深得太后喜爱,所以她的座位紧挨着太后娘娘的身侧,此刻见寿宴气氛凌寒,僵硬,皇上和太后娘娘有些下不了台,这贤妃立刻站了起来走下高处,径直走到云笑的身侧,伸出手牵起云笑,柔声而语。   “太后娘娘念着姐姐的身子不好,是以未惊动姐姐,既然皇后姐姐来了,哪里有妾身们的位置。”   贤妃叶玉云亲自把云笑安置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她掉头吩咐一侧的小太监:“给我另置一席吧。”   “是,娘娘,”小太监飞快的另设了一席。   贤妃叶玉云,为人低调,深得太后和皇上的喜爱,此番举动,再次为她在皇上和太后的心中,增加了宠爱度,两个人皆赞许的扫视了贤妃一眼。   贤妃此举一出,淑媛夜素雪立刻恨得牙痒痒的,瞳底一片赤红,可惜先机已被叶玉云占了,自己再次败了一次,不过,她就不信了,太后最后会择她而不选自己的侄女,夜素雪暗自咬牙,注视着场中的变化。   皇后被安置好了,舞姬再次翩翩起舞,宴席继续进行下去。   只是气氛已不如先前的热切,太后娘娘和皇上的脸色一直未舒展开,两个人的眸光似有意无意的扫向云笑,只见这傻子,一脸的笑意,边看歌舞,边吃东西,好不畅快。   她越是开心,太后的心里越阻得慌,真是食难下咽,不过当着这满朝文武百官和北朝太子的面,也不便发作,只能忍气吞声的咽下去,只不过那张脸再也没有笑过。   北朝公主燕灵,心中中意这东秦的皇帝,是以看着太后和皇上的脸色不佳,这其中还有自己兄长引出来的,立刻一脸笑意的站了起来。   “今儿个乃是太后娘娘的寿涎,燕灵不才,献上我北朝的祝寿舞一支,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北朝公主献舞,寿宴总算高潮了一些,气氛再次的热烈了一些。   传闻北朝最善长歌舞,这北朝的公主,更是个中楚翘,再看公主,身着一件宽袖的华衣,五颜六色的很是鲜艳,这么多的颜色穿在一个人的身上,本应显得俗气难看,可是这北朝的公主,竟能穿得别具一格,玉肌冰肤被鲜艳的色彩衬得越发的健康,透着淡淡的粉红,明眸酷齿,掩不去的风华。   寿宴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欢声雷动。   太后更是难得的露出了笑脸,望着北朝公主燕灵轻点螓首:“公主有心了,看来是我们有眼福了。”   北朝的祝寿舞其实就是双人舞,一人腰间绑着点鼓,轻敲出祝寿歌,另一人随着那鼓点的节奏摆动着灵动的舞姿,两个人配合默契,甚是好看。   北朝公主燕灵,亲自为太后娘娘跳祝寿舞,这心思不言而明,公主是看中了年轻俊逸的皇上,所以刻意的讨好太后娘娘。   北太子燕昱一看皇妹这热切的举动,立刻便知道她的心意,当下脸色难看起来,堂堂一朝的公主,竟然亲自给别人跳起祝寿舞来了,这燕灵一贯骄傲自负,什么时候如此迁就别人了,此番举动,说明她的势在必得。   即便自己反对,只怕也阻止不了她。   燕昱只能冷沉着脸,看着燕灵,领着自个的贴身婢女走向寿宴正中的红毡毯上。   那些舞姬尽数退了下去,把正中的场地让了出来。   王爷上官霖刚吃了一个闷亏,眼看着北朝的公主亲自为太后娘娘跳祝寿舞,哪里愿意放过奚落北太子的好时机,当下领先鼓起掌来,一边鼓掌,一边朗声开口。   “这北燕和我们东秦果然是友好之邦,公主竟然愿意亲自跳这祝寿舞,可见宅心仁厚啊。”   上官霖说完,身侧的大臣附和着点头:“是啊,是啊,北朝历来和我们交好,此次太后寿涎,公主亲自跳舞,我们真是一饱眼福了。”   议论声不断,上官霖还想说些什么,接受到高处太后娘娘警告的眼神,总算收敛了一些,抱拳望着燕昱一笑而过,坐了下来。   鼓声响起,公主的贴身侍婢腰间已绑上了轻巧的腰鼓,喜庆的乐声缓缓的响起。   公主燕灵舞动起婀娜多姿的身子,像一只五彩的凤凰翩然而动。   宴席上所有人都看得入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的两个身影,除了喜庆的鼓点声,再没有其它的声响。   北朝的祝寿舞大气磅礴,不似东秦的歌舞婉转。   这样的舞因为从来没看过,所以新奇,每个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就连高座上的太后娘娘和皇上,也看得入神。   一舞毕,众人仍沉浸在那厚重喜庆的鼓乐中回不过神来。   忽然啪啪啪的声音响起,众人一惊,蓦然回首,只见高座之上,皇后娘娘一脸喜笑颜开,正拼命的拍着手,边拍边指着下首的一干人,口齿伶俐的开口:“好玩,好玩,一帮傻子。”   云笑的话音一落,大殿内所有人的脸色皆变了,难看至极,个个被气得半死。这傻子竟然说别人是傻子,真是可恼?   一时间,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的望向正中的太后娘娘。   太后一脸的阴骜,先前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紧蹙到一起去了,胸脯上下起伏,显示出她被气得不轻,今儿个真是触霉头,这傻子竟然破坏了她的寿宴,怎不令她愤怒,可是当着北朝太子和公主的面,又不能发作,只能把气闷在心里,越发的难受。   别人不出声,云笑身侧的婢女婉婉早唬得脸色大白,飞快的伸出手捂住皇后娘娘的嘴巴,连连的哀求起来。   “太后娘娘饶命啊,皇上饶命啊,皇后她什么都不知道,平常别人怎么说她,她就会这样说别人。”   云笑嘴巴被捂住,眨巴着眼睛,还不忘配合婉婉的动作,拼命的点头,一边用力的瞪着婉婉,似乎很生气。   今儿个,她之所以语出惊人,就是想惹恼太后娘娘和皇上。   最好气得他们吐血,然后休了她。   这样她就可以去峰牙关帮助爹爹和哥哥了,而且也不影响他们。   虽然她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因为云墨现在在峰牙关和西凉军作战,这皇帝和太后再脑残,也不会这种时候休了她。   不过一想到,云家的人在前线奋勇作战,抵抗西凉军,而他们这些人却在后方吃喝玩乐,开开心心的做寿,她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待在金华宫。   所以即便不能让他们现在休了她,她也不会让他们安安心心的过这个寿宴。   云笑眼瞳一暗,张嘴便咬,婉婉的手一下子被她咬住了,疼得跳了起来,连连的甩手,并大声的叫嚷。   “啊,啊,娘娘,你咬奴婢干什么?奴婢不是故意捂你嘴巴的。”   婉婉高分贝的叫声,再次吓了大家一跳,宴席之上,所有的眸光齐刷刷的望过来,只见傻后双手叉腰,怒目圆瞪,一副要发狂发疯的样子,骇得大家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掉头望向宴席正中的主位。   皇上和太后的脸色更难看,墨色的眼瞳中遍布暴风雨的惊涛骇浪,阴沉沉的瞪视着云笑,似乎恨不得一口吞掉这可恶的傻子。   云笑一边发怒,一边冷眼旁观宴席之上众人的动静。   明亮的宫灯之下,众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气也不敢出,个个都小心翼翼的望着皇上和太后,只怕他们一个迁怒,自己便大祸临头。   夜风轻轻吹过,凉薄的气息轻指脸颊,忽尔一道清润低醇的声音响起。   “有意思,有意思。”   却是北朝的太子燕昱,本来脸色阴骜,此刻却轻漾起笑意,轻拍了两下手,抬首直视着正待发怒的皇上和太后:“今日太后寿涎,乃是喜事,何必和一个傻子计较呢。”   北太子燕昱的话一落,很多人赞同的点头,小声的附和。   “是啊,皇后仍是傻子,不必理会她。”   这时候,大臣中站起一人,却是太傅叶大人,磁性暗沉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皇上和太后娘娘何必动怒。”   叶太傅的话一完,身侧的很多重臣附和的点头,上首的太后娘娘脸色缓和一些,眼瞳随意的扫视了一眼淑媛夜素雪,夜素雪心领神会,这是姑母给她的一个机会呢,飞快的站起身,温婉的走到云笑的身侧,柔声而语。   “姐姐,来,坐下吧,我们一起看歌舞。”   那神态举止亲昵无比,说话更是柔美万分。   云笑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差点没吐出来,这女人真假仙,明明处处算计着她,此刻竟可以当着满朝文武和北朝的太子公主的面,表现得温婉可人,以博取娴良的名声,好,很好,既然利用她,她是不是也可以小小的惩罚她呢?云笑眼瞳一闪,唇角浮起笑意,看上去可爱极了。   一只纤纤玉指狠命的掐上了夜素雪的手臂,一只脚也乘机踩上了夜素雪的脚,用力的辗转了一圈,只见夜素雪一下子吃疼的咬着唇,眼瞳闪过难以置信,飞快的紧盯着云笑,想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的,可是面对的却是云笑一脸可爱的笑意。   夜素雪的脸有些苍白,可是却不敢叫出声来,今日这傻后出现,已惹恼了姑母和皇上,她若再坏事,只怕自己在皇上和姑母的心目中,真的被那叶玉云比下去了,所以即便再疼,夜素雪仍然咬牙忍着,直到云笑安然无恙的坐到位置上,她才忍着痛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宴席陷入了低潮,因为傻后的闹场,殿内的气氛凌寒而萧杀。   本来此次寿涎,上官曜的另一个目的是想和北朝联姻,一种可能是本朝一品大员的千金,被北朝太子燕昱看中,封为公主,嫁到北朝去,另一种可能是北朝公主嫁到东秦来,所以皇上才会下了旨,连一向低调的夜无昀都出席了,可谁知道竟被傻子闹了场,接下来的歌艺表演,大家都显得力不从心,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热情。   上官曜看着这样的局面,还有母后郁闷的神情,心底的愤恨再次涌起,冷瞳之中射出狠戾的寒芒,直直的怒瞪向一侧的云笑。   可惜这个傻子不但不知道,还很开心,别人郁郁寡欢,丝毫影响不了她,她吃得开心,不时的指手划脚,对着场中的大家千金比划个没完。   上官曜气得心口上下起伏,却拿她没办法。   他总不能当着北朝太子的面,惩罚这个傻子,就因为傻子打乱了太后的寿宴,这事若是传出去,天下人同样会笑话他的,所以这口闷气,他只能忍着,越想越烦燥。   相较于上官曜的痛苦,云笑却正好相反,边欣赏千金小姐的才艺,边吃着美食,还可以乘机欣赏欣赏上官曜阴沉沉的嘴脸。   不过,她黛眉轻蹙,暗暗思索,不知道流星做得怎么样了?   正想着,下首响起了掌声,原来又是一位千金小姐表演完了,云笑不忘附和的鼓着掌,笑得格外的开心。   她知道上官曜不时的打量她,心底一定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一想到他此刻的愤怒,她笑得越发的开心了,手也拍得更欢了。   此次太后寿宴,应该不单纯是为了做寿,好像更有联姻的意味。   北朝太子和公主特地赶过来参加太后的寿涎。   而东秦更是不遗余力的把朝中一品大员的千金和公子全都奉了出来,这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两国有联姻的意味。   云笑一眼扫下去,场中似乎有很多女人对北朝的太子燕昱有兴趣。   想当然尔,北朝的太子燕昱,身材修长,五官俊魅,玉树临风,举手投足更是带着一股皇家的霸气和高贵,这样的男子即会不中女人的意,何况他还身份显赫。   再看北朝的公主,一双俏丽的美目大剌剌盯着的人,正是东秦的皇帝,上官曜。   上官曜,人中龙凤,被北朝公主燕灵相中,本不稀奇,可是云笑只要一想到这上官曜被下药的事,嘴巴咧得更开了,这北朝的公主若是知道,自己相中的男人,不能男女之事,不知道是怎生的懊恼。   宴席已进行得差不多了,剩下来的便是猜灯谜,还有联姻的事,太后已有些疲累,打了一下哈欠,站起了身。   “哀家累了,接下来的猜灯谜,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   “恭送母后。”   上官曜起身,下首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包括北太子燕昱,众人一起恭送太后离去。   这整个宴席,只有云笑一个人大剌剌,理所当然的坐在位置上动也没动,当然,也没人计较她的失礼,现在众人对她,有点无视的感觉了,要不然肯定被气死。   太后一走,朝中的文武大臣,陆续的起身告安,只留下了年轻一辈的人,继续接下来的活动。   上官曜扫视了一圈,颇有些花团锦簇,百花齐放的感觉,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不知道北太子燕昱有没有看入眼的人?   “今日太后寿宴,昱太子亲临,朕谢过北帝的友爱之心,为表朕之心意,不知今日寿宴之上,燕太子可有中意之人。”   皇帝一开口,下首很多官家千金脸色绯红起来,今日寿宴是假她们来参加寿宴的目的是想一睹北朝太子的俊逸风彩,二来,可见到亲王上官霖,烟京第一公子夜无昀,这些男人,随便一个都是人中龙凤,是女子梦寐以求的对象。   此刻皇上一开口,这些千金便知道皇上的意思?   只要北太子相中,只怕她们其中的一位,便有可能被封为公主,嫁到北朝中,虽然背井离乡,但从此珍贵永宠起来。   一想到这荣华富贵,所有的女子皆双瞳冒光,齐刷刷的盯着燕昱,恨不得这北太子相中的人是自己。   北太子燕昱,轻撩锦绣袍摆,优雅的站了起来,扫视了周遭一圈,眸光所到之处,鸦雀无声,那些官家的千金皆心如小鹿乱跳,娇羞的垂下头,尽显扭捏做作之态,北太子燕昱眼光暗沉,幽暗,深不可测。   这些俗脂庸粉,太子府已有几个,就用不着再添人数了。   燕昱唇角挂上雅魅温雅的笑意,温和的开口。   “曜帝有心了,只是本太子府中已有妾姬数名,怕委屈了东秦的佳人,所以有负曜帝的厚爱了。”   燕昱婉转的拒绝了上官曜的意思,很多官家千金眼中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甚至有人眼眶都红了,明耳的人一听都知道,这北朝的太子是看不上她们这些女人,如若喜欢她们,即会不要了她们。   年轻的帝皇上官曜,俊逸的五官上,犀利的黑眸,闪闪烁烁,暗芒冷冽,锐利。   燕昱拒绝了联姻,或者说没有他中意的女人,幸好还有一个北朝的公主,上官曜把心思到了燕灵的身上,眸光柔和望向北朝的公主燕灵。   “不知道今夜的寿宴,公主可有喜欢的对象?”   上官曜话音一落,坐在他身侧不远的云笑眼一翻,讥讽的笑,心底忍不住暗骂。   你他妈真能装熊,难道这北朝公主的心意,你会不懂,分明是看中了你,或者说看中了东秦皇后的身份,这女人的胃口可真大,不过却是个猪脑袋,再有野心,这东秦的皇后之位也不会轮到你北燕的公主坐,这皇帝难道会把一块肉送进狼嘴里,真蠢啊。   云笑淋漓尽致的骂了一遍,又扬起了笑眼,看场中的变化。   北朝公主燕灵,一扫先前的大胆泼辣,含羞带怯的垂下了头,一小揖墨丝滑落下来,遮盖住了她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楚楚动人。   上官曜不是傻子,经历过多少男欢女爱的事,对于一个女子此刻的表情,他是心知肚明,这北朝的公主爱慕的人正是他,本来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有多少男人会被公主看中的,而且这公主,还是个貎美如花的女人,光是看着她小鹿般动人的神情,他的心便荡漾出一池的春水来,怎奈此刻的他,却是有心无力,只能把这艳福拒之门外。   “公主可有中意的人,不管是王爷还是第一公子,朕都会为公主做主。”   上官曜话音一落,云笑再次翻白眼,随之口型吐出两字。   假仙。   明知道人家喜欢的是他,还拿霖王和夜无昀出来说事,这两人也够可悲的,遇到这么一个主子,不但在政事上支持他,现在连婚姻都不能自主了。   被点到名的上官霖和夜无昀同时打了一个寒颤,眼瞳闪过难以置信,有眼的人都看出,公主想嫁的人是皇上,为什么会是他们两个人?   夜无昀脸色一冷,就知道今晚叫他出席,没好事,竟然还想硬塞女人给他,想都别想,身形一动,欲起身开口中,不过一只手更快的伸过来阻止住了他的动作,侧首望去,正是同样被点到名的上官霖,只见他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燥,这北朝的公主不是一般人,胆大而泼辣上,即会随便听从皇上的糊弄?   夜无昀复又坐下来,安静的看着场中的情况。   北太子燕昱听了上官曜的话,倒赞同让自己的皇妹嫁给上官霖,一来他是亲王,同样身份显赫,二来,公主配他,不会辱没了他,至于燕灵嫁上官曜,燕昱并不赞同,他个妹妹,从小便心高气傲,她看中上官曜的同时,还看中了东秦皇后的身份,但是这个身份永远不可能落到她的头上,因为她是北朝的公主。   公主燕灵陷入了错愕中,她以为自己表现得够明显了,可是这皇帝怎么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是自己不够美,还是暗示得不够多,眼瞳泛起泪花,定定的望着上官曜。   燕昱不待妹妹反应过来,已接了话。   “曜帝有心了,本太子认为,两国联姻,公主嫁与王爷最好。”   既然父皇要联姻,那么就让燕灵与上官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冷漠,但他打探过他,却是个正直之人,只要他娶了燕灵,就不会为难她的。   上官曜一听燕昱的话,瞳仁闪过几许阴暗,不过北太子的话,倒是省了他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沉魅的声音响起。   “好,那就让公主嫁与霖王,从此后我们两国永保和平。”   皇帝一声令下,两位当事人同时打了一个寒颤,清醒过来,公主燕灵直接跳了起来拒绝。   “我不同意。”   上官霖也站了起来,沉声开口:“我也不同意。”   两个人说完,相视一眼,彼此狠命的瞪了一下,然后一起望向正中位置的皇上。   燕灵抢先一步开口:“我不喜欢霖王爷,所以不嫁他。”   上官霖难得的没有出声,而是抬首望了皇上一眼,他不明白,既然公主喜欢皇兄,他为什么不纳了公主为妃,还要让公主嫁与他呢,反正皇宫佳丽众多,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既然这公主心仪他,就让她入宫,随便封个贵妃淑妃的,何苦要为难他们这些人呢。   上官霖想到这,也不去看皇兄俊逸的脸,反而望向公主燕灵,冷酷的开口。   “公主喜欢的人是?”   燕灵早心急火燎的叫起来,又大声又响亮,似乎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皇上,我喜欢的人是皇上,才不是什么霖王爷。”   公主的话一说完,北太子燕昱的脸色有些难看,心底叹息,这个妹妹真傻啊,难道看不出皇上无意让她进宫吗?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喜欢皇上,不是自找没趣吗?   紫檀木矮桌后面坐着的官家千金听了北朝公主大剌剌的话,早凑到一起议论纷纷,嘀嘀咕咕的了。   夜色沉沦下去,越来越暗了。   轻风吹得宫灯摇曳,光芒忽闪忽闪的。   今天晚上出席宴会的,除了各位官家千金,朝中大臣,还有亲王上官霖和夜无昀,另外还有很多宫中妃嫔,这些妃嫔一直安静的坐在宴席正中的位置,因为傻后的出现,影响了皇上和太后的心情,所以这些妃嫔大都聪明的选择沉默,可是此时听到北朝公主大剌剌示爱的话,这些女人全都受到刺激了。   淑妃娘娘夜素雪扫视了一眼身侧的兰贵内,兰贵人立马受到了启示,唇角扯出笑意,瞄了一眼旁边睁大双瞳看热闹的皇后,笑意盈盈的开口。   “公主能进宫来侍奉皇上,宫中的姐妹们很高兴,可是公主乃千金之躯,怎能屈居人下,这即不是委屈了公主?”   兰贵人的话明面上是替公主惋惜,事实上这宫中的女人,谁愿意多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进宫,这北朝的公主可不比别人,如若嫁进宫中,她们可不能大剌剌的对付她,两国联姻,皇上是不会允许她们胡乱折腾的?   不过眼下,皇上似乎无意于公主进宫,所以兰贵人才敢站出来说话。   上官曜微挑了一下眉,并没有责怪兰贵人,说实在的,自己目前的状况,真的不适宜让公主进宫。   可惜燕灵并不知道上官曜此时状况,也不了解兄长的心意,满目泛着艳光,唇角勾出潋滟的笑意,望着兰贵人,笑靥如花。   “姐姐太客气了,大家一起侍奉皇上,还分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看来这北朝的公主是打定了主意要进宫了,兰贵人和夜素雪,还有后宫中的那些女人全都满脸的恨意,眼里泛着冷光,怒瞪着下首一脸笑意盈盈的女人。   夜越来越沉,大殿内,一片静谧,大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都望着上首一身明黄龙袍的皇上,英气逼人的五官,薄唇紧抿,可显示他冷漠无情的个性。   忽然一名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子急急的走了进来,这男子一看便是北朝的人,应该是太子燕昱的手下,此时冷沉着脸,飞快的越过众人,径直走到燕昱的身边,半俯下身子,轻声的说了几句。   燕昱的脸陡的沉下来,眼瞳一闪而过的利光,飞快的抬首望向高处的上官曜,然后蹙眉扫视了一圈四周的女人,欲言又止。   上官曜一看他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响,没落下去,一定是出了什么事,陡的扫视了大殿一圈,最后沉声命令。   “来人,把这些女子全部送出宫去。”   宴席一下子萧杀冷冽,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皇帝下了命令,谁敢不从,纷纷起身,跟着小太监们的身后,迅速的离宫回府。   后宫的妃嫔也都起身告安离去。   千秋殿中,眨眼只剩下上官曜和北朝的太子燕昱,公主燕灵,还有王爷上官霖和夜无昀。   上官曜喝退了大殿内的一干太监和宫女,沉稳的从汉白玉的高阶上走下来,一直走到燕昱的面前,冷寒的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燕昱脸色一暗,瞳仁瞬间凌寒一片,阴森森的露出一嘴的白牙,掉头望向先前走进来的手下:“萧寒,你来说?”   “是,太子。”   第069章 阴 谋 叫萧寒的手下抱拳恭敬的走上来,弯腰沉声禀报:“我们的人受到了袭击,有一人被杀了。”   “什么?”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来,其中上官曜的声音最响,最阴骜,其次是上官霖,一脸的难以置信,飞快的抬眸望向身侧的夜无昀,眼瞳幽深而凌寒。   什么人竟然敢在皇宫里大剌剌的杀人,而且还选在太后寿涎之日,这个人隐藏得好深,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杀了北太子燕昱的人,太子身边的人,应该是很厉害的高手,竟然可以在毫不知觉的情况下,被人给杀了,这个人不简单。   在场的几个人心头同时估量出这暗处之人的实力。   而这个人杀了燕昱的手下,分明是想挑起,东秦和北燕两家关系交恶,这用心真是阴险啊。   上官曜和上官霖两个人几乎在第一时间便猜测出,这个人一定是宫中连番作乱的人,他究竟是谁?靠得他们如此近,却隐藏得如此深。   两双深瞳嗜眸中,泛起狠戾残狠,还有深深的疑云。   大殿寂静无声,北太子燕昱脸色难看至极,邪魅的五官上罩着一层寒凌凌的青芒,细长的眉峰轻挑起,抖动了两下,墨瞳中染了寒夜彻骨的冰花,高深莫测,紧抿着凉薄性唇的唇,好半天没发出一句声音。   一旁的公主燕灵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惊呼,抬首望向萧寒。   “他们在什么地方?”   她指的是受伤的人,和那个死去的手下,萧寒弯着腰,半垂着脸,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可是那紧握在一起的拳,青筋遍布,可见他心里很愤怒,他们几个都是太子的手下,一起来到东秦,没想到竟然被人袭击了,其中竟然还有人死了,萧寒听到公主的问话,沉声开口。   “请随属下来。”   萧寒说完,挺直腰板领先往外走去,燕昱和燕灵紧跟着他的身后往外走去,大殿内,灯光如水,晕黄中带着一抹阴暗,皇帝上官曜阴沉着脸一挥手,王爷上官霖和夜无昀两个人跟着他的身后一起走出去。   殿门前,立着一批太监,一看到皇上出来,赶紧跪下:“皇上?”   上官曜不发一言,径自跟上前面的身影,上官霖和夜无昀紧随其后,大太监小亭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点也不敢大意,赶紧起身,一挥手领着景福宫的几个太监,打着灯笼跟上前面的身影。   夜,鬼魅阴寒,一丝儿光亮也没有,先前的皎洁的月光躲藏在乌云中,半空中连一颗星辰也没有,阴沉沉的笼罩着一层寒薄的雾气,寒风吹过,灯笼摇曳,斑驳迷离的萧杀,暗处好似有一双诡谲的寒瞳,紧盯住他们,令人心惊胆颤,不由自主的加快的步伐,紧随着萧寒的身后往前面走去。   穿过昏暗的长廊,然后转过曲径小道,便是一处园林,假山堆积,树木傍依,雕花的宛廊外,一处青草地上,此时正围着几个人,不时有说话声响起。   这几个人正是北太子燕昱的手下,此时伤的伤,还有一人被杀了,其他几个人正围在旁边检查,看是否有救。   除了这几个人,另外还有一些宫中的侍卫和太监,侍卫手中高举着灯笼,关切的注视着受伤的几个人。   几个小太监远远的一看到有人过来,为首的人正是先前禀报的萧寒,萧寒的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队人,其中身着明黄龙袍,满脸阴骜,周身凌寒的人竟是皇上?   太监一发现皇上,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   “奴才见过皇上。”   有人领先开口,接二连三的人跪了下来,声音齐齐的响起:“奴才见过皇上。”   而受伤的几个人已发现了自己的主子,挣扎着欲起来跪拜:“属下等见过主子。”   燕昱凝着眉,一挥手:“免了。”   他这几个手下武功不凡,不说一等一的高手,但身手都是相当了得的,可是今儿竟然两三个人受伤了,还有一个被打死了,身为北朝的太子,燕昱的脸色难看至极,脚步沉稳的走过去,一目扫过去,几个手下的伤还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只是有一人被杀了,这使得他脸色相当无光。   萧寒一看太子的脸色,便知道主子心有怒气,也不敢说话,垂首立在一边。   公主燕灵一向心高气傲,此刻见北朝的手下竟然都受伤了,很是生气,生气的同时,不忘责问上官曜。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堂堂大内皇宫,竟然让凶手来去自如,还杀了我们北燕的人,这该如何交待。”   燕灵虽然喜欢上官曜,但喜欢是一回事,丢面子是一回事,身为北燕的人,她还有这份自觉,是以迫人的视线紧盯着上官曜。   上官曜脸色阴寒,周身的冷然萧杀,寒凌凌的睥睨了一下那些跪着的侍卫和太监,杀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来。   “宋渊呢?”   宋渊身为宫中侍卫统领,发生了这样的事,竟然见不到人影,这让他如何不生气,上官曜的瞳底一片赤红,唇角擒着嗜血的冷笑。   听着皇上阴森森的话,几个侍卫和太监忍不住战颤栗了一下,其中一人赶紧禀报。   “禀皇上,宋大人领着人去追那些刺客了?”   “刺客?”   上官曜和上官霖同时叫了起来,彼此相视一眼,黑瞳中有难以置信,这隐藏着的人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一次怎么会露出破绽来的,既然能杀了燕昱的手下,又怎么会让人发现呢?两个人心头疑云重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一道冷然的声音响起来。   “显然刺客不是一个人,这些人怎么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   说话的人竟是夜无昀,一整晚都没说一句话,这时候冒出一句来,却是引人深思的话。   北太子燕昱俊逸的五官上,青芒更甚,莹莹冷瞳射向上官曜,凉薄的开口:“我们会等着曜帝,给我们一个交待。”   燕昱一说完,掉头命令萧寒:“把人带走。”   几个受伤的人挣扎着起来,相互搀扶着,而未受伤的两三个人抬着那死去的手下的尸首,一行人掉头离去,走在最后面的燕灵,回首望过来,眸光中有着难解光芒。   一行人,显得很狼狈。   上官曜冷沉的声音响起来:“来人,送北太子回驿宫。”   立刻有侍卫领了命跟上去,一众人消失在夜幕之下。   上官曜紧拧起眉,犀利的眼瞳好似隐藏着两柄锋刀,嗜血阴狠,双手背在身后,来回的走动,飞快的思索着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透毒害隐暗的诡异。   上官霖周身的凌寒,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皇兄,他知道皇兄的心中,此刻一定焦急,这被杀的人可是北太东北部的手下,他们若是不交人来,只怕北太子不会承认,那他们和北燕的关系就会紧张,到时候,可是三面围困了,那就麻烦了,所以此次刺客事件一定要查出来。   四周一片寂静,夜风吹过,寒彻骨。   忽然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很快一队人出现在面前,竟是宫中的侍卫统领宋渊,领着一帮人飞快的现了身,一抬首看到皇上立在空地上,而那受伤的人和死去的人不见了,很显然是被北太子带走了,而皇上的脸色难看至极,紧抿的唇显示他已濒临狂怒的边缘,宋渊不敢马虎,单膝着地跪下,一手支撑着地面,小心的禀报。   “禀皇上,属下追踪那刺客,发现那刺客进了清风阁,属下不敢擅闯清风阁,正准备带了受伤的人去见皇上。”   原来宋渊领了人去追那些刺客,一路进了清风阁,这清风阁乃是西门钥先生住的地方,皇上曾下了圣旨,不准任何人打扰西门先生,是以他不敢随便做主,准备禀报了主子再做打算。   上官曜一听宋渊的话,好半天没说话,墨瞳深不可测,唇角勾出冷寒的笑,一挥手命令:“立刻领人去清风阁搜人,另外把西门钥抓到刑部的大牢里严加看管。”   皇上的话说完,王爷上官霖以为自己听错了,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盯着皇兄的脸。   皇兄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抓了西门钥,还把他关进大牢里,他不是一直敬重西门钥的才能,想重用他吗?怎么现在竟然翻脸无情了,还要把他关起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霖的话有些气结,对于皇上的做事方法,他有些不能赞同,以前还能容忍,现在发现,他很多时候,为了目的会不择手段,不知道是不是西门钥惹到他头上了,所以才会如此对待他,虽说刺客跑进了清风阁,也不代表西门钥有罪,而是既然能轻易的杀了北太子的手下,必然是武功很高,怎么会让宋渊发现呢,这其中的端倪显而易见,他不相信皇兄想不明白?   “刺客跑进了清风阁,定然和西门钥脱不了干系,宫中连番发生的事,如此隐秘,除了心计颇深的西门钥,你认为还会有其他人吗?”   上官曜大义凛然的训斥上官霖,眼瞳冰冷,直射向霖王。   “西门钥武功高深莫测,宋渊和宫中的侍卫只怕不是对手,皇弟还是和宋渊一起过去捉拿犯人吧。”   上官曜命令下完,也不看上官霖阴骜的脸,转身领着一帮太监离去,身后,宋渊大声的开口:“臣领旨。”   等到皇上离去,宋渊领着手下的侍卫起身,立于上官曜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这事?”   王爷的心情一看便十分不好,虽然宋渊和上官霖关系不错,但这种时候,可不敢多说什么。   上官霖冷望着皇兄离去的方向,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让他亲自去捉西门钥,这种事大概只有皇兄做得出来,这西门钥当初可是他命人千辛万苦寻进宫来的,现在竟让他去抓人,这让他很难堪,虽然他也怀疑过西门钥,但是今晚的事摆明了是个阴谋,他不相信以皇上的精明,会不明白这些。   一直站在上官霖身后看热闹的夜无昀,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轻飘飘的扔下一句冷漠的话。   “活该,自作自受。”   说完领着自个的手下,一道从上官霖的身后走过去,直接出宫去了,理也不理上官霖。   夜色中,上官霖的脸黑得像锅底,周身狂暴的冷寒,咬牙切齿的大叫:“夜无昀?”   可惜走远了的人,理都不理他,倒是他身侧的宋渊打了一个轻颤,往后退了一步,等候他的动作,好久才听到上官霖一挥手命令:“走,去清风阁抓人。”   景福宫的书房内。   上官曜俊逸立体的五官上罩着一层冷霜,琉璃宫灯照着他的墨瞳,幽暗嗜血,唇角紧抿着,歪靠在书桌后面的软榻上。   下首站着两个精瘦高挺的男子,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立在书房内,等候皇帝的问话。   这两个人正是上官曜的秘密暗卫,神出鬼没,就是太后娘娘也不知道他藏了这么两个人,明月和明日。   “怎么样?那刺客究竟是什么人?”   上官曜冷寒的话响起,他早已暗中把这两个暗卫调进皇宫了,潜伏在暗处,留意清风阁那边的动静。   一身墨色锦衣的明月,恭敬的抱拳回话:“禀主子,属下看到刺客有好几个人,为首的人好像是太后身边的人,一个名叫枷叶的女子。”   明月和明日身为皇上的暗卫,对于宫中的人了如指掌,是以认识太后身边的枷叶。   “枷叶。”   上官曜的眼瞳暗下去,那个叫枷叶的女子,他是知道的,武功极厉害,一直帮母后做事,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母后为了栽赃给西门钥,竟然派她杀了燕昱手下,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很容易就会引起两国关系的决裂,还是她认为,有西门钥这个替罪羊,无论如何算交差了。   虽然现在他赞同她的观点,杀了西门钥,因为这个人不能听己用,只能除掉,他已知晓他要除掉云墨,若是把这件事泄露出去,他可就是天下人眼中的卑鄙的皇帝,而且他为人极端的聪明,留着他是个祸害。   但是一想到母后的自作主张,竟然为了除掉一个人完全的不择手段,身为皇上的上官曜便不能视若无睹,一言不发,冷冷的挥手:“你们下去吧,别让人发现。”   “是,主子。”   明月和明日应声退了出去,书房内,上官曜微微闭上眼睛,只一双细长的眉紧拧到一起,浓密的睫毛不时的颤动一下,显示他并没有休息,而是在想问题。   杀燕昱的手下,是枷叶领着人做的,很显然是母后命令的,而其他人,只怕是叶倾天的手下,他一直唯母后是从,什么事只要母后开口,他都会做到的,不问理由,不问是非?   上官曜越想脸色越暗,自己究竟要面对多少人,这皇权之上,多少旋涡,心头狠戾顿起,他一定会逐步走向权利的中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即容他人染指半分,眼瞳陡的张开,一片赤红,朝外面冷喝:“小亭子。”   小亭子在外面飞奔而进,惶恐的跪下:“皇上。”   “休息。”   “是,皇上,”小亭子松了一口气,原来皇上只是要休息了,唬了他一跳,赶紧过来侍候主子回寝宫休息……夜黑黑沉沉的,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除了几缕幽光从长廊透射出来,再没有其他的光芒了,云笑领着婉婉秀秀,还有小元和小昭,一起回金华宫。   一路上,不时有太监和宫女穿过,云笑笑嘻嘻的一脸诡秘,唬得那些太监和宫女立马规矩的站在一边,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双眼瞄着地面,绝不乱瞟一眼,生怕惹祸上身。   最近这位傻后的光荣事迹已传遍了整个后宫,连皇上和太后都敢对付的人,她们这些小角色,还是远离三尺之地。   云笑一脸纯良无害,眨巴着水灵的眼睛,瞄瞄这个,瞄瞄那个,最后好心的放过了这些宫女,领着几个手下走过去。   等到她一走,身后的几个太监和宫女同时松了一口气,揉肩甩臂的一副很辛苦的样子,其中有一个小太监不忘提醒几位:“快走吧,皇后不会再回来吧。”   那几个人像后面有狼追,一溜烟似的逃窜了,而云笑还没走出几步远,无无的还听了那小太监的话,不由回首,宫灯的暗芒照在她的脸上,幽暗不明,只唇角挂着笑意。   婉婉在一边扶着她,小声的开口:“娘娘,我们回去吧,夜已经很深了。”   云笑点头,一行人迅速的顺着长廊往金华宫而去。   已经亥时了,夜很深了,一行人回到金华宫内,婉婉和秀秀侍候着娘娘进寝宫休息,其他两个太监回去休息,今晚不是他们两个当值。   寝宫,云笑转动了一下眼睛,扬起一抹笑脸,望着正给自己整理头发的秀秀,柔声的开口:“好了,秀秀下去休息吧,今晚是婉婉当值,留下她侍候着我就行了。”   “是,娘娘,”秀秀福了一下身子,已经把云笑一头乌黑的发丝打散了,柔顺的披散在肩上,看上去格外的水灵。   秀秀领了命下去,婉婉转身绕过屏风,出去查看殿门外是否有人偷听,而寝宫内,云笑悦耳的声音已响起来。   “流星。”   一道黑色的流光闪过,流星应声落在她的面前,恭敬的候在一边,等候云笑的问话。   “事情办妥了吗?”   原来今儿晚上云笑一方面去参加寿宴,另一方面,命流星暗中去袭击北太子燕昱的手下,然后故意逃进清风阁,这样好嫁祸给西门钥,爹爹和哥哥领兵去了峰牙关,这其中一定有那个西门钥的事,所以她绝对不能无动于衷的原谅那个男人,是以才会借计陷害他,也许他不会轻易的被除掉,但是依皇帝多疑的个性,一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那么他一定会明白,自己所帮非人,乘早离开这里。   “主子,我没有动手。”   流星诚实的禀报,事情出现了意外,他没有动手,因为有人动了手脚。   “嗯,”云笑挑眉,先前燕昱一脸难看,皇帝连接下来的花灯谜都没有猜,便遣退了所有人,她以为是燕昱的手下出事了,没想到流星却没动手,看来是别人动手了。   那么会是谁抢先她们一步动手了。   “有人动手了,而且不是一个人,好几个人,杀了燕昱的一个手下,还打伤了他们几个人,然后有人闯进了清风阁,那几个人似乎也想嫁祸给西门钥。”   流星说完,云笑脸色凝重,认真的思考是谁还想为难西门钥,最后想到了太后,西门钥留下,对太后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因为皇帝早晚会对付夜家,所以太后才会想杀了西门钥,一定是这样的。   “好了,你下去吧。”   云笑挥手让流星下去,自己端坐在绣橙上,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清丽的面容,墨发如丝随意的披散在肩上,映衬得她眼大鼻挺,清纯可爱,对于自己的这副容貌,她还是挺满意的,虽不是最美的,可却是惹人怜爱的,云笑的唇角勾出笑意,一笑脸颊浮起酒窝,巴掌大的小脸蛋透着酒醇的芳香。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从屏风后面绕出一道身影来,正是婉婉,径直走了过来。   “娘娘,休息吗?”   云笑抬眉,巧笑嫣然,如暗夜昙花,惊人的魅惑,正待说话,空气中,忽然笼罩着一层凉薄的气流,她的眼神陡冷,这冷若冰霜的气息,来源于某个暗处,这寝宫之中来了不速之客,嫩白如玉的手轻盈的梳理着墨黑的乌丝,眼光透过妆台上的鸾镜,四下扫视?   轻风拂过,寝宫内点燃的宫灯,眨眼全熄了,黑漆巴拉的什么都看不到,而且眼睛一时适应不了,云笑警戒的起身,身子往屏风边闪去,背面靠着屏风,只能三面受袭,而她伸出手挥动着,阻止有人靠近,她可不是那些武功高强的人,可以夜视,而这个藏身在暗处的人,一定武功高强。   另一侧的婉婉也感受到了异样,早紧张的叫起来:“娘娘,你没事吧。”   人已往这边摸过来,她的眼睛也一时适应不了,只能摸识着往云笑身边挨近。   这时候,云笑的眼睛已适应了殿内的黑暗,见婉婉四处摸,伸出手想拉她一把,忽然一道冷寒的气体罩住了她整个人,一条修长的手臂一伸揽住她的身子,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抵着她依旧靠在屏风边,而这次,她紧紧的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这个男人紧挨着她,靠在屏风边,整个寝宫都是寒飕飕的冷气,就连挨着自己的这具身子都是冷的,一点儿温度都没有,喷出来的呼吸也是冷的,连带靠近他的云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想起了冰天雪地中,那个千年不化的冰冻。   但是她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不由得蹙眉,这男人又搞什么名堂,多久前,她才看到他褪去了冷漠,恢复了几许的温和,眼瞳中是肆意飞扬的慵懒,但今晚,他竟然这么冷,比第一次他杀她之时更冷,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云笑念落,沉声责问。   “你搞什么?”   身后的人低沉冷硬的声音响起:“我只想找个人靠一下。”   那刚毅凌寒的话中,竟有浓浓的悲伤,几乎用尽了全力,万千的沧凉中,毁天灭地的绝望。   “你发生什么事了?”   云笑感觉今晚他似乎与往常不一样,责怪的隐忍了下去。   但是身后的人却再也没有说一句话,而是用有力的手臂紧搂着怀中的小身躯,让她温热气息,融进自己冰凉没有一丝温度的心中。   对面的婉婉听到有人说话,眼睛也能适应了,一下子看到主子被人掳在一边,立刻紧张的开口叫起来:“你谁?快放开娘娘。”   她的话落,咻的一声落,灯亮,一道黑影落定,冷沉的话响起来:“快,放了主子。”   而同一时间,云笑身子一松,身后的人已离去,而她只来得及看见一抹明蓝的衣袂,不由得诧异,他从来没有穿过白色以外的衣服,而今夜竟然穿着一袭明蓝的衣服,而她的手中粘绸一片,带着难闻的血腥的味道,低头望去。   那红触目惊心,竟然是一手的血。   他受伤了?云笑闪过疑虑,她想不出那样高深莫测,厉害无比的他怎么会受伤了……抬头朝打开的窗户望去,屋外黑漆漆的一片,流星,早紧追着他而去。   婉婉看到她手中的血,不知道是谁的,早吓得脸色惨白,尖叫着扑过来:“娘娘,怎么样,是不是他动的手?”   “不是,是他受伤了。”   云笑摇头,镇定的走到一侧去洗手,边洗手边想事情。   慕容冲怎么会受伤呢,他的身手她是知道的,这皇宫之内,应该没人伤得了他,这身上的血究竟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婉婉拿了白棉布站在一边候着,见主子净了手,赶紧递了上来,同时心里放松了下来,原来这血真的不是主子的?   云笑擦净了手,冷冷的想着,本来这件事和她无关,而且那个男人和她交情还没有好到,需要她替他忧心的地步,可是一想到刚才他话里浓浓绝望,还有身子里彻骨的寒,云笑便做不到漠然无视,何况还有这血,如果是别人的,倒也罢了,可是如若是他的,他受伤了,落到上官曜的手里,还有命吗?   “走,我们出去一趟。”   “啊,这时候出去干什么?”   婉婉惊呼,睁着大眼盯着主子,今天晚上宫中诡异莫测,她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待在这寝宫之中,差点都有事了,还出去吗?   “刚才那个人好像受伤了,如果他落到上官曜的手里,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想找一圈看看。”   “娘娘,那个人关你什么事啊,我们不需要理会,让他被皇帝抓去好了,反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婉婉翻白眼,坚定着自己的立场,但是云笑黛眉一凝,脸色有些难看。   她认为,这世界上,随便哪一个都比上官曜好得多,他根本是个卑鄙无耻,下流冷贱的男人。   何况她和慕容冲是同一线的,所以她不能眼看着他落在上官曜的手中。   “你去不去,不去我一个人去。”   云笑说完,人已往外走去,宫灯之下,她披着一头墨发,被风撩起,舞动得像泼墨,妖魅盛艳。   纤细的背影坚定的往外走去,婉婉一看,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赶紧跟上前面的身影,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主子,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吧,陪你一起找他了,不过要不要等流星回来呢?”   云笑清悦的声音立刻响起来:“不等他了,我就怕他们打起来。”   如果是以前,她想都不用想,因为流星是追不上那个男人的,但现在他受伤了,若是被流星追上,两个人打起来可怎么办,这里可是深宫大宛,如若被发现,两个人都倒霉,而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落到上官曜的手中。   “快走。”   云笑声落,人一溜小跑的顺着通廊往北跑去,以往她们好几次都是从这里溜出去的,现在已经熟门熟路的了,就是云笑这小路痴,也记得牢牢的了。   两条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的从金华宫溜了出去,而殿内所有当值的太监和宫女,还一直以为主子在寝宫内睡觉呢?   夜越来越深,该休息的人早休息了,偶有当值的太监和宫女也都坐在石阶之下打磕睡,精神抖擞的侍卫不时的摸着剑走过。   云笑和婉婉两个人小心翼翼,轻手轻脚,漫无目的乱转,尽量挑选人少的地方走。   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长信宫来了,一路之上既没看到慕容冲,也没有看到流星,不知道这两男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寒夜很冷,衣着单薄,手脚冻得冰凉,婉婉呵着气儿,隐在假山后面,小声的嘀咕:“娘娘,太冷了,我们回去吧,已经差不多丑时一刻了,再待下去天都要亮了,我们两个人非冻死不可。”   云笑探出头来,四下扫视一圈,周遭一点动静都没有,黑漆漆的苍穹,好像一快巨大的布幕,沉沉的压下来,繁星消逝不见了,阴暗诡异,夜已经很深了,而且她也出来找过他了,算是尽心了,若是他真的出什么事,她也算问心无愧了。   云笑点了头:“好,回去吧。”   婉婉一听主子同意回去了,早高兴的笑了,掉头隐身准备从假山后面绕出去,这时候,竟然有一道细柔的声音传来。   “快进来。”   云笑和婉婉心惊,面面相觑,两个人飞快的抬首望过去。   宫灯摇摇晃晃,灯影朦胧,隐约可见长信宫西北的一道小门轻轻的打开,颀长高挑的身影闪身进去,那小门咣当一声落了锁。   云笑立于假山后面,满面惊疑,这深宫之中怎么会有男人进来,而且似乎还熟门熟路的,这个人究竟是谁?竟然敢长驱直入长信宫,太后是多么精明强势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允许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偷情,而且这长信宫内的人谁敢这么做啊,云笑一番前思后想,忽然眼瞳睁大,发出一声轻呼,那个人不会正是太后吧。   那么妩媚娇艳的一个女人,看她光鲜亮丽,怎么少得了男人的滋润呢,云笑念落,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怔怔的站在原地,一旁的婉婉紧张的开口:“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件事传出去,只怕我们要倒霉。”   “怕什么?”   短短的一刹那,云笑已有计谋,飞快的拉了婉婉一把,冷声命令:“你现在立刻回金华宫,流星一定回来了,马上让他过来,我有事让他去办。”   “娘娘呢?”   婉婉紧张的问,她走了,娘娘怎么办?   云笑笑得狡诈,阴暗的开口:“我在这里监视,看看他走没走,别到时候落了一场空。”   “啊,这多危险啊,奴婢不放心,而且我们管她这些事干什么?”   “去吧,这是对付那老妖婆的好机会,想到她曾下药害我,我就该回她一礼。”   云笑斩钉截铁的说着,挥手沉下脸命令婉婉,只要她一有这个表情,就表示她的主意已定,婉婉也不敢说什么,而且就算她说了,主子也未必理会她,所以赶紧站直身子准备去金华宫找人,不过没忘了叮咛云笑。   “千万小心点,别出去,就藏在这里。”   “嗯,小管家婆,我知道了,”云笑挥手,不忘嘟嚷了一句,等到婉婉走了,赶紧把身子隐伏下去,拢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心里念着,她才不会那么傻呢,自动上去送死,只有婉婉这个小丫头才会担这种心。   婉婉因为担心自个的主子,一路飞奔回金华宫去。   流星刚回来,不见了主子,正准备出去找她们两个呢,此时听到婉婉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主子有事让他做,早一把拎了婉婉往长信宫而来。   流星一靠近,云笑便感应到了,早从假山后面探出半边身子来,挥了挥手:“我在这里。”   婉婉看主子没事,心口的一块巨石落了地,可是想到自个被这家伙像拎一件东西似的拎来拎去的,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随之喘着气开口:“主子,你有什么事让他去做。”   云笑招了招手,一脸的神秘,流星趋身近前,她俯身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随之挥了挥手:“快去,人还没走呢,千万别让他溜了。”   “是,属下立刻去办。”流星一闪身不见了,这里婉婉不知道主子让流星去做什么了,心里很好奇,忍不住开口追问:“娘娘,你让流星去做什么了?”   云笑斜睨过去,只见这女人一脸的好奇,眨巴眨巴着眼睛等着她来给她解答,云笑一脸的好笑,撇了一下嘴,不关痛痒的开口:“走吧,不是要回去睡觉吗?”   说完当先一步往回走,那婉婉愣住了,呆在原地都忘了动弹,云笑走了两步,回首望着她,浅浅的笑:“难道现在不冷了。”   婉婉回过神来,紧走两步,追上前面的身影,小声的追问。   “娘娘,你告诉奴婢一声嘛,这话能憋死人的,真的。”   云笑呵呵笑两声,最近没为难这丫头,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说:“其实没什么,我让流星去引人了,别忘了今天晚上刚刚发生了刺客事件,你说那些侍卫会不会把流星当成刺客呢。”   两个人脚步轻快的往金华宫走去,因为走的是偏僻的幽径,所以不担心被人发现,这宫中婉婉已经摸了个遍,很轻易的便领着云笑回了金华宫。   其实云笑做的事很简单,只是让流星到侍卫统领宋渊面前晃了晃,因为先前刺客的事,宋渊一定高度重视宫中的巡逻,一看到宫中有人,一定会追踪,流星一路逃往长信宫后殿,那宋渊虽然不敢直接追拿,但是一定会派侍卫包围长信宫,然后去禀报皇上,皇上听了这种事,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这样想来,今儿个晚上,倒成了儿子捉母亲的奸了,真有意思。   想到最后,云笑笑了起来,今晚该睡个好觉了。   “娘娘,早点睡吧,天快亮了。”   天确实快亮了,云笑打了一个哈欠,眼皮快粘到一起去了。   今天晚上,可真是忙忙碌碌的一晚上啊,困得很快睡着了,而婉婉也有些累了,拿了被褥铺在软榻上睡了,她和别的奴才不一样,当值的时候,主子允了她睡在软榻上,所以当值时并不累……景福宫。   寝宫,小亭子飞快的走进去,隔着朱色纱帐,隐约可见里面的人正在睡觉,呼吸均匀,墨发披散在刺绣鸾枕上,像泼墨的桃花。映衬得五官立体而个性,长长的睫毛掩盖着璀璨的眸子。   小亭子看到皇上睡得正香,哪里敢叫唤他,迟疑了一会儿,正准备退出去,那当值的小太监分跪在明黄雕花的龙床边打磕睡,陡的一睁眼,看到亭公公迟疑不定的立在屏风边,不由得小声的询问。   “亭公公怎么了?”   “没事,”小亭子轻嘘了一声,生怕惊醒皇上,皇上最近睡眠不好,心情也不好,贸然的惊醒他,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两个小太监噤声,回头扫视了一眼床上的人,不敢再说什么。   小亭子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刚走了两步,便听到床上传来淡然冷漠的声音:“什么事啊?”   原来看不起早就醒了,一直未动作,既然小亭子进来,必然是有事禀报,要不然他也不敢打扰他休息,是以上官曜才出声询问,以免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小亭子一听到皇上的声音响起,紧走两步奔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小心翼翼的开口:“禀皇上,是宋大人派侍卫过来禀报,说有刺客闯进了长信宫,可是长信宫是太后娘娘的地方,他们不敢擅自做主,请皇上定夺,宋大人说怕刺客伤到娘娘。”   睡在床上的上官曜陡的睁开眼,黑色的瞳仁深不可测,一闪而逝的冷光,陡的翻身起来,那墨发如水一般的披散到肩上,脸上阴骜难看,冷沉地开口:“过来侍候朕起来,你们这些混帐东西,如若太后出了什么事,有你们好果子吃。”   三个太监一听,止不住的打起寒颤,小亭子腿脚发软,仍撑着起身走过去侍候主子起来,随便穿了锦衣,墨发用锦带拢起。   “走吧。”   上官曜心急的命令,小亭子和两个不太监忙紧跟着他的身后往外走,殿门外,有两个侍卫候着,一看到皇上出来,赶紧单膝跪地,一手着地,恭敬的开口:“禀皇上,宋大人在那边候着呢?”   “走。”   一声令下,人已往外走去。脚步沉稳有力,动作迅速,领先往长信宫那边走去,连轿子都不坐,生怕母后发生什么事,要说感情,上官曜和自个的母后感情确实好,虽然有分岐,但他从未希望母后发生什么事,此事知道那边的险状,早心急火焚了,领着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往长信宫那边而去。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上官曜已领着一帮人奔到了长信宫外面,两名侍卫把他领到西北角的偏门边,此时黑压压的站着一群人,鸦雀无声,全体陷入沉寂,正悄然的等候皇上。   为首的正是宋渊,此时一看到上官曜,赶紧走了过来,沉着的指着西北的高墙,悄声开口禀报:“禀皇上,刺客从这里进去了,属下本想进去,怕惊动太后,惹得太后震怒,如若不进去,若是伤着太后怎么办?”   上官曜此时也不多想,心中只担心刺客会伤到自己的母后,早一挥手沉着脸命令:“还不进去,从高墙而进。”   说完,自己身形一展,便飞身而进,宋渊不敢大意,一挥手紧随着皇上的身后而进,那些侍卫一个接一个的拭身进去了,剩下的是景福宫的不会武功的小太监,提着熄了光的灯笼立在外面。   高墙之内,曲栏幽径,寂静无声,阴暗无光的夜色下,上官曜沉着的一挥手,领着人往前闪去,宋渊生怕皇上出什么意外,赶紧抢先两步提刀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警戒的望着四周,而身后一帮侍卫,人人提刀随行,悄然无声。   可是四周除了沉寂,还是沉寂,丝毫看不出有刺客侵入的诡异,上官曜不禁挑了眉,疑惑闪过黑瞳,这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走了不算远的路程,便看到长信宫的后面的偏殿,莹莹亮着灯,灯光晕暗,透过白纱窗格子隐约泄出来。   上官曜奇怪的挑眉,长信宫的偏殿很少有人,这么晚了,是谁躲在这里?眼瞳闪过凌寒,脚步停了下来,宋渊不明究里,见皇上停住脚步,一挥手,所有的侍卫都停了下来。   “皇上?”   上官曜沉着脸,挑了凤眉,冷凝着神色,好半天才开口:“回去。”   宋渊一怔,不知道皇上怎么了,身后的那些侍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说话,皇上先前不是害怕太后遇刺吗?现在怎么要回去了。   “可是那刺客?”宋渊不放心的开口,上官曜眼瞳幽深,阴暗不明,他的心中已有隐约模糊的影子,心底浮起燥动的寒气,不过却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不待宋渊继续开口说话,凌寒的开口:“回去吧。”   “是,皇上,”谁敢抗议,宋渊一挥手,那些侍卫齐齐的掉头,准备离去。   可是这一帮人,再轻盈的动作,在寒夜之中,还是带来了几许诡秘的异声,一声清冷的娇喝声陡的响起:“什么人?”   说话的人走了出来,站在石阶之上,寒夜之中,衣袂翩飞,冷冷的直视着外面的一帮人。   虽然没有灯光,但是这些人都是行武出身,眼光敏捷。   所以那冷喝的人,触目所及的便是皇上和一帮侍卫,早唬得扑通一声跪下来,轻颤着开口:“皇上。”   这时候,即便上官曜有心离去,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直接离开,如果他离去,这些侍卫已经认出石阶之上的女子,正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枷叶,如果自己回去,是不是说太后有不好的事情呢?   所以上官曜一举手阻止了身后侍卫的动作,自己冷凝着一张脸,乌瞳嗜血的冷气,脚步沉稳的往前走,一直走到枷叶的面前立定,想到今儿个晚上,枷叶一连串做的事情,上官曜怒从心气,一脚狠狠的朝枷叶踢去,随之是阴骜无比的话:“你们这些刁奴,是不是欺上瞒下,做着见不得人的事?”   枷叶哪里敢躲闪,生生的受了皇上一脚,只踢得气闷难受,挣扎着起身跪下,依旧恭敬面无表情的开口。   “皇上恕罪,奴婢该死。”   其实枷叶心里明白,当着这么多侍卫的面,皇上这么说,于太后娘娘的清白是有好处的,自己只能承受着。   “立刻带我进偏殿,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刁奴在这里?”   第070章 病 重   枷叶立刻撑着起身,在前面领路,直上白玉石阶,阶下,白露凝结,一班侍卫动也不敢动,沉寂在夜色之中。   枷叶领着上官曜穿过雕花的长廊,进入殿厅,直入后面的寝宫。   寝宫门外,莹莹灯火照射,投射在上官曜的脸上,他的脸,黑青一片,眉紧拧着,眼中锐利冷凌,杀芒毕露,好似一柄出鞘的尖刀,嗜血狠戾。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忽然闪出一人来,飞快的开口:“枷叶,你做什么?”   这话说到一半,便骇住了,因为枷叶一脸的无奈,她的身后站着高大挺拔,一身明黄衣衫的人正是当今的皇上,皇上的脸色难看至极,平姑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喃喃的低语:“皇上?”、   上官曜嗜血的紧盯着枷叶和平姑姑,然后一挥手,啪啪两声响,枷叶和平姑姑每人被扔了一记耳光,而上官曜的身影一闪,人已走进了内殿。   殿门外,枷叶和平姑姑两个人坐在地上,面面相觑,满脸的苦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五个鲜红的指印。   殿内,上官曜大踏步的绕过屏风,只见里面簌簌作响,衣袂抖索的声音,等到他走进去。   明黄的宫灯之下,凌乱的雕花大床上,一人穿着白色的亵衣坐着,云鬓微松,脸色潮红,眉眼如丝,轻喘吟吟,另一人已穿着亵衣下床,站在地上,高大英挺的背影,脸朝里立着,一动也不动,似乎羞于见到皇上。   上官曜冷沉凌寒的眸光从男人的背影移到床榻的母后身上,享受过云雨之欢的女人,已一扫先前的欢愉,此刻紧张的低垂着头,双手用力的搓着雕花锦被,那纤细的手指苍白一片。   “好,很好。”   上官曜开口了,那声音粗嘎沙哑,可显示他是愤怒得过度了,嗓子都气哑了,太后心虚的微抬头,还是没敢看自己的儿子,小声的叫唤了一句:“曜儿?我?”   “堂堂当朝的太后做出这等苟且偷生的事,如若传出去,朕还有何脸面面对天下人,一直以来,朕敬着爱着母后,母后难道就是这样对待朕的吗?”上官曜气势汹汹的逼问,语气完全一改先前的尊重,连儿臣两个字都不屑说了,一口一声朕。   太后更加的紧张,听到儿子此刻的冷漠,心里很是难过,一言不发,眼瞳中有泪溢出来,一滴滴的落下来。   而上官曜似乎并没有放过她,继续开口:“以后如若再让枷叶做出什么事,别怪朕不客气,还有你,若是再掺合到朕的事,定斩不赦。”   上官曜话一完,床边高大挺拔的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回首望过来,泼墨一样的眼瞳中,是浓得如雨雾似的心痛,脚下踉跄一步,退后立定,而上官曜早已甩手离开,只给他们一抹决绝狠戾的背影。   殿门外,凌寒的声音响起。   “大胆平安,竟敢欺上瞒下,在此偷懒,不侍候自己的主子,立刻往杖刑司去领三十板子。”   柔软虚弱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想起来:“是,奴婢领旨。”   脚步声渐远,似乎人已走了,殿内,雕花大床上,太后娘娘抬起头,脸色一片苍白,眼瞳中满是心痛,那平安分明是替她受过,三十板子过后还有命吗?想到这,太后越发的绝望,桃花一样悄然的眼眸不时的滚动着泪花,努力的望着床边的男子,他正是一品重臣,太傅叶倾天,他俊逸的脸上,此时布满和她一样的绝望,两个人齐齐的对望,最后太后娘娘眼瞳涣散,头晕目眩,慢慢地往一边滑去,完全的陷入了黑暗中。   叶倾天吓得脸色大变,心疼的叫起来:“兰芷,兰芷你怎么样了?孽子啊,孽子。”   殿门外,枷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飞快地闪进来,紧张的询问:“爷,怎么回事?”   “快,把他带回去,宣御医。”   “是,奴婢这就去,”枷叶领命,一伸手抱起太后,闪身出了寝宫,而叶倾天痴痴的坐在房间内,一动也不动,木然无力……   偏殿门外,宋渊仍然领着人候在外面,直到上官曜领着平姑姑出现,凌寒嗜血的开口:“这个刁奴,夜半不侍候主子,竟然跑到这里来偷懒,来人,送杖刑司打三十板子。”   他的话一落,平安的脸上死灰一样白,用力的咬着唇,什么都没说,这时候立刻走过去两名侍卫,用力的一拉平安,凶狠的说:“快走。”   平安踉跄着被两个侍卫拉走了。   上官曜面带冷色,步步凌寒,一步一步的从石阶之上走下来,夜风窄起,卷得衣袂翻飞,带着一股强势的霸气,眼瞳中是坚定的光芒,轻吐出一口戾气,心底竟浮起了从未有过的舒展。   从此后,谁也别想越过一道雷线,惹到他,只有一个字。   死!   “都回去吧,”冷冷的命令下去,宋渊不敢大意,他们这些人方便也不敢多想,太后身边的丫头偷懒,竟然得了三十板子的重罚,这三十板子下去,轻则皮开肉绽,重的直接打死过去了,这宫中的杖刑司,那可是看着人打板子的,不过这宫婢是太后的人,那些人只怕不敢下了狠手,最多重伤。   不过众人想到一件事,为何一个丫头偷懒竟然还有一个有身份的人守着呢,这事诡秘啊?   一想到这个,谁还敢多留一步,又不是找死,就连宋渊都不敢多留,飞快的应声 :“是,皇上。”   一行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去,偏门上了锁,那最前面的侍卫,用剑砍了锁,众人鱼贯而出,门外几个小太监立刻点了灯笼,齐齐的跪下来:“皇上。”   “回去吧。”   宋渊领着人分站在两边,一身明黄锦袍的上官曜阴沉着脸从最后面走出来,挥了挥手命令 :“各处巡逻,一定要加强警戒,如若再发生刺客这样的事,你们给朕小心点。”   皇帝说完,大太监小亭子立刻起身上前一步扶着皇上,其余的小太监打了灯笼,前面四个,后面四个,浩浩荡荡的回景福宫。   黑夜之下,一班宫中侍卫面面相觑,掉头望着领头的宋大人,等着大人的命令,宋渊一挥手命令:“各处巡逻吧,今晚的事只当没发生,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声音响亮,飞快地四散分开……   第二天,云笑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因为昨儿个熬了夜,近天亮才睡,所以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差不多中午了,阳光透过轻盈如水的锦帘照射进来,暖洋洋的,窗外,枝叶慢慢的泛出青芽,快要春天了吧。   云笑坐在床上愣神,婉婉从外面走进来,见主子醒了,赶紧过来侍候着,顺带禀报事情。   “娘娘,奴婢得了消息,说昨儿个霖王爷受伤了,后来回府去治疗了。”   “嗯,”云笑应了一声,想到昨儿个晚上出现的慕容冲,周身的冷寒,像冬日的寒冰一样冷,而且身上还染了血,难道那血是上官霖的,不是他的吗?云笑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没受伤就好,没人可以捉住他。   随之想到另外一件事,笑溢满唇角:“长信宫那边有什么消息?”   婉婉听到主子的话,立马知道她的心思,微敛眉,小声的嘀咕:“没什么动静,不过听说太后身边的得力婢女平姑姑被杖责了三十板子,打成了重伤,而且太后娘娘病了,昨儿个宣了御医,一直到现在还没醒呢?”   “昏迷不醒,究竟是真的呢?还是装的呢?”   云笑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婉婉紧跟着她身后,给她整理衣服,看她走来走去的,忍不住开口。   “我的好娘娘,你能安静点吗?管她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估计是没脸见人了吧。”   这话对,云笑听着心里高兴,相比于上官霖受伤,这件事让人高兴多了,站定了身子,让婉婉整理衣服,一张娇俏的小脸布满了笑意,晕染出桃花般的绯红,于细雨纷飞之中,绽出满树的惊艳。   婉婉退后一步,看着主子动人的模样儿,心满意足的抿唇笑。   “真漂亮啊,皇上真是没福啊,该是谁得了我们娘娘的心呢?”   云笑翻了一下白眼,走了两步,对着梳妆台的鸾镜照了一下,上身是一件白色的丝绸薄袄,在袖口和领口用红丝线勾勒出了几株木棉花,木棉花开得灿烂而鲜艳,下身着一件水蓝色的百褶裙,蓝白相衬,竟融出了几分海水的韵味来,墨发微散,松松垮垮的挽了一个流云髻,一小缕秀发从髻边滑落下来,越发的诱人,迤逦动人。   “怎么样?我们娘娘是不是特别迷人呢?”婉婉柔声开口,现在的她,多了几许的细腻,少了从前大咧咧的举止,竟秀美万分,若是好好的打扮一下,只怕比她这个主子更美丽呢,云笑想着,只要出宫去,她会给她一份美好的生活。   “谢谢你,婉婉,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云笑回身搂着婉婉,自从穿越到古代来,她感受到了云墨,云祯,还有婉婉的爱意,这爱她终有一日会给予他们的。   等着吧,爱我的人,我也爱着你们!   静谧的上书房内,袅袅青烟轻撩,龙涎香的气味 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黄梨木的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精致的线装书籍,书架里面摆放着紫檀木的龙案,龙案之上放着 一盆青郁郁的盆景,在金碧辉煌的空间里,融合了一丝盎然的生机,此刻一道明黄的身影,歪靠在龙案之后的椅子上,双瞳冷光闪烁,凉薄的唇紧抿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好半天才响起一道懒散冷硬的声音。   “御医过去了,太后怎么样?”   书房内跪着一个纤瘦的身影,一听到皇上问话,赶紧回话:“禀皇上,太后娘娘还没醒呢?”   “御医院那帮人还有什么用 。”   上官曜冷喝,阴骜的脸色中,融合了几分的心疼,不过瞳底却仍有疑云,似乎怀疑太后娘娘昏迷不醒是假?想让他过去看望她是真。   小亭子听到皇上的冷喝,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连头都不敢抬,身子微颤,皇上的怒气显而易见,不知道昨儿个晚上发生什么事了?皇上进了长信宫后,回来竟然一夜没睡,周身寒意,连早朝都没上,一大早便听到有长信宫那边的消息,说太后的贴身宫婢平姑姑被打成了重伤,想也是昨儿那三十板子没要了她的命就是好事了,太后大概被皇上气昏了过去,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小亭子哪里知道。   “好了,你派人继续盯着那边的动静。”   “是,皇上,”小亭子起身往外退,走到上书房门口,竟有小太监从外面进来,越过他飞快地往地上一跪,小心的禀报:“皇上,贤妃娘娘求见。”   上官曜的身子动了一下,微拧起眉,瞳仁闪出寒光,这时候她来干什么,挥了挥手吩咐下去:“让她进来吧。”   “是,皇上,”小太监松了一口气,起身往外退,退到门外,对着贤妃娘娘福了一下身子,缓缓的开口:“皇上有旨,娘娘请。”   贤妃叶玉云温婉的笑了一下,掉头示意身侧的几个宫女候在门外,自己施施然的走了进去。   叶玉云今日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逶迤拖地,裙摆镶嵌着小粒的珍珠,外罩一件粉红绣金边的披风,行动间,袅柔万分,凭添了几许的贵气,一看就是大家闺秀,那金线流苏,随着寸步移动,轻颤颤的抖动出逼人的华光,仪态万千。   一走进上书房,便纤巧细柔的行礼:“玉云见过皇上。”   皇上曾允了她,私下里可以自称,这是目前在宫中,她得到最多的厚宠,但她从来没有为此自傲,而在外人面前提过,这是上官曜最满意的地方,这个女人,举止娴雅大方,端庄得体,上对皇上,下对奴才,不骄不傲,堪称女人之典范,真有一种母仪天下的光华。   上官曜是想过让这个女人出位的,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背后是叶家,叶家只是文臣,不比夜家,手握重权,如若再出了一个皇后娘娘,只怕更是难以掌控,所以他是不会让夜素雪出位的,正因为这样,母后降了她的位份,他乐得顺水推舟做个好人,夜家要怪也是怪母后,而不是他。   “怎么过来了,起来吧。”   上官曜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微蹙的细眉舒展开来,幽暗不明的黑瞳中闪过潋滟的波纹。   这后宫之中,他认为最有资格怀皇室血脉的人就是叶玉云了,她长相柔美,端庄娴雅,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贵气,这样的人生养的孩子一定是皇室的骄傲。   可是谁会知道,这恩赐还没赏下去,他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上官曜晶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不过他一定会医好的,他不信,这天下难道就没人可医了?   贤妃叶玉云不知道皇上的千思百结,缓缓起身,立在上书房内,柔媚细腻的话轻盈的响起来:“皇上,玉云过来是想请皇上去看望太后,太后娘娘昏迷……”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上首陡的响起一声冷喝:“够了,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不明事理了?”   上官曜先前舒展的脸色,再次罩上了一层寒霜,现在他最不想听到的人就是太后娘娘,昨儿个晚上的事,还清晰的映在脑海中,他不是不知道母后和叶倾天的那点事,但是当日他登基之时,她已经答应了他,从此后与叶倾天恩断义绝,尘归尘,土归土,没想到一直以来,她竟然暗渡陈仓,把他这个儿子放在什么地方?这种事若是传出去,皇室的脸面还往什么地方放?   上官曜的心里幽幽暗暗,浮浮沉沉,千思百结,蹙了眉,眸底一片冰寒。   叶玉云听出了他的怒意,扑通一声跪下来,如水的声音坚定的响起来。   “皇上,玉云斗胆了,如若皇上怪罪,玉云无话可说,皇上和太后一向感情深厚,堪称天下母子的表率,难道皇上真的因为一个小小奴婢所犯的错而怪太后吗?皇上忘了朝中的大臣,忘了天下人吗?那些人会如何猜测这皇家之事呢,难道皇上真的不管不顾了吗?”   叶玉云吐词清晰,声音响亮,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颇有份量,上官曜听了她的话,心陡的一沉,眼瞳中的冷光渐渐消退,没想到温婉柔和的贤妃竟能说出这种掷地有声的理论,到底是叶太傅的女儿,果然是不一般的教养,不但温雅而且聪慧,这番话让上官曜猛的清醒过来,他差点就铸成大错了。   自己和母后弄僵局,朝中的大臣如何想,天下人如何想 ?   只怕诸多的猜测会出现,流言四起,到时候就是有千张手也阻不了那些市井留言啊,上官曜想通这一层,眼瞳浮起潋滟的光芒,这个女人在他心中又升了一分位置,上官曜缓缓的起身,走到叶玉云身边,伸出手扶起她。   “玉云啊,看得透彻,看来是朕糊涂了,怎么能因为母后身边的奴才犯了错,就和母后赌气呢,幸好玉云提醒了朕,走吧,陪朕一起去长信宫。”   “是,皇上。”   叶玉云微福了一下身子,低首望着握着自己的修长大手,眼中光华升起,唇角是轻盈如水的笑意,其实她知道这件事不单纯,哪里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奴才犯错误,皇上就会怪罪太后的话,但是聪明的人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曜朝外面命令:“来人,摆驾长信宫。”   小亭子领着几个太监飞奔进来,恭敬的应声:“是,皇上 。”   上书房内,暖流四溢,和先前的冷气完全不同,小亭子偷偷的抬头瞄了眼皇上,只见皇上和贤妃娘娘双手紧握,深情款款的互视着,不知道贤妃娘娘说了什么,皇上的眼中竟然露出了几许柔情,这还真是少见。   上官曜拉着叶玉云往外走去,小亭子紧随其后跟出去,吩咐小太监立刻奋了两顶软轿过来。   谁知道,皇上竟然携了贤妃娘娘的手,两个人上了前面一顶软轿,同轿而乘,小亭子和一干太监和宫女眼睛瞪大,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他们侍候主子有四年了,这皇上什么时候如此对待女人过,看来这皇后的位置最终要落到叶家的头上,小亭子想着,而椒房宫的几个宫女立马眉高眼低起来,每个人的神色皆闪过得意,一干人紧随着轿子后面,前往长信宫而去。   长信宫。   一片萧条,大殿门前,宫女和太监皆人心惶惶,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娘娘好好的昏迷不醒了,远远的听到小太监的呼声:“皇上驾到。”   软轿停了下来,小亭子早上前一步掀起锦帘,领着人弯腰候着皇上,皇上率先下了软轿,回身望着轿内,温润的声音响起。   “来,玉云,到了。”   “谢谢皇上了,”叶玉云的声音依旧温柔,一点娇蛮居高自傲的神态都没有,笑着牵了皇上的手出了软轿,两个人一起往大殿而去。   而轿前,小亭子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仍在思索刚才皇上对贤妃的称谓,竟然那么亲热,皇上是真的喜欢贤妃娘娘了吗?看来贤妃娘娘要宠冠后宫了,皇后之位,夜家想都别想了,一侧的小太监推了推小亭子,提醒他。   “亭公公,皇上快进去了。”   “喔,”小亭子回过神来,赶紧一溜烟的追上前面的人,紧随其后,一路上仍在思索刚才的事,看来以后是贤妃的天下了,这宫中当真诡异莫测,谁又能保证日后贤妃不会落马呢?   一行人上了石阶,长廊,直奔寝宫而去。   寝宫之内传来细小的哭泣声,伴随着无奈地叹气声,传出了寝宫之外,上官曜听着这样的声音,心陡的一沉,没来由的心慌意乱,难道母后真的出事了,装是不可能装到这种地步的,手心立刻冒出细密的冷汗,从前母后柔声细语照顾他的画面,清晰的映到脑海中,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而他为了皇权,竟然和母后关系恶劣至此,连她昏迷不醒,都怀疑是她的别有用心,这真是该死。   叶玉云轻轻拍了上官曜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心急起不了作用,现在要赶紧让御医救醒太后才是真的。   上官曜镇定下来,脚步凝重的往内殿走去,身后,一班小太监看皇上脸上罩上一层寒霜,谁也不敢说话,通通站在殿外候着,只有大太监小亭子跟着皇上和贤妃娘娘身后走进去。   寝宫之中。   朱红色的大床上,海水纹的蓝色纱帐支起来,那大床之上的人,此刻安静地睡着,往日光鲜绝色的容颜,此刻透着纸质的苍白,连唇都失去了血色,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上官曜缓缓近前几步,母后的绝色姿容,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可是此刻细看,她竟然已经老了,昨儿晚上的事对她似乎是个打击,所以她才会受不了如此一击吗?   “母后?”   上官曜挨着床沿坐下,伸出修长的大手紧握着那毫无活力的纤手,软绵绵的一点活力都没有,就是这双手曾多少次,抚摸着他的头,疼宠的望着他,而现在她竟然如此安静的躺在这里,不,他不能让母后就这么死去,上官曜眼瞳陡的浮起寒气,朝一边大喝:“御医呢?”   寝宫之中,以张治德为首的几名首辅御医,唬得扑通一声跪下来:“皇上。”   而先前立在床边小声哭泣的人竟是淑媛娘娘夜素雪,看到皇上和贤妃娘娘一起进来,两个人看上去很恩爱,这使得她愤恨得忘了行礼,此刻听到皇上的一声喝,她也醒了过来,缓缓施礼。   “皇上,母后她?”   夜素雪说着,声音便哽咽了,上官曜脸色陡冷,喝止:“母后不会有事的。”   说完掉头望向张治德:“为什么太后娘娘到现在还不醒,你们难道就这点本事了。”   “禀皇上,臣等正在全力诊治,只是娘娘气息微弱,而且经脉很乱,臣等按方下药,可是娘娘根本醒不过来,臣?”   张治德说不下去了,他是御医院的首辅御医,又是太后娘娘的主治御医,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就是他的医术,也是极自负的,可是不管他如何下药,娘娘都不肯醒过来,现在只能用药物维持住,让他们有时间想配方 。   “你?”上官曜怒指着张治德大骂:“没用的东西,来人,给我把这没用的东西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此言一落,张治德脸色发白的瘫到地上去了,而寝宫内的其他御医,个个吓得脸色苍白,身子颤抖,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眼睁睁的看着外面飞奔而进的几个太监,把身子发软全无力气的张治德大人拖了出去。   上官曜命令完,再次掉头望着太后,看也不看身边跪着的几个御医,一字一顿的开口。   “立刻去想办法,如若太后娘娘不醒,朕绝不会轻饶了你们,如若太后有事,朕绝对会要御医院的所有人陪葬。”   声声冽厉,如死神降临,寝宫之中,所有人都觉得胸口一窒,喘不过起来,而那些御医更是吓得连连的磕头:“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还不快给娘娘诊治。”   上官曜说完,站起了身让出位置,自己坐到一侧的椅子上,定定的望着床上的母后。   跪在地上的几名御医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几个人相互搀扶着慢慢站起身,别说腿了,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冷汗涔涔,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哪里还有办法诊治,可是皇上还坐在这里,只能强撑着走过去,轮番的上前诊脉,合诊开配方,全力而为。   上官曜一直坐在软榻上望着太后,久久没出声,大家谁也不敢说话,只有贤妃叶玉云轻轻的走到皇上的身边,伸出手拉着他,上官曜难得的没拒绝,握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望着床上的太后娘娘。   淑媛夜素雪脸色冷沉沉的,眼睛里更是冒着火花,紧咬着唇,怒瞪着叶玉云,本来心疼着姑母的,现在竟然嫉恨得忘了去伤心。   不知道叶玉云又偷偷摸摸的做了什么事,使得皇上竟然对他另眼相看,以前她可没发现皇上对她有多特别,可是现在竟然对他不一样了,难道自己眼睁睁的看着皇后之位落入叶家之手。   不,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成为和姑母一样高贵的女人,夜素雪握紧了手,指甲刺进了肉里也感觉不到疼痛。   叶玉云抬眸悄然的扫了一眼夜素雪,这女人难看的脸色,紧握的双手显示出她是多么的生气,叶玉云的心里浮起了一丝快感,这个女人总算气到了,以往不可一世的样子,今日也算受到教训了,真是自找苦吃,叶玉云低首,柔声的开口。   “皇上,玉云有一事想说不知当不当说。”   “说,”皇上的眼睛并没有看叶玉云,仍然望着床上的太后娘娘,此刻他的心里很后悔,其实昨夜明知道母后一定在里面,自己可以另找别的方法离开,可是当时只想着捏住母后一个把柄,却忘了母后是刚硬的女人,怎么受得了这种对待?   “皇上,还是张贴皇榜,招天下名士进宫为太后娘娘诊治吧,这样一来可让天下人知道皇上的孝心,二来可以尽快治好太后娘娘。”   叶玉云柔声细语,不显山不露水的神色,却一下子为皇上博取了名声。   上官曜眼神暗沉下去,虽然没说话,但是握着叶玉云的手却紧了紧,显然是认同了她的话,叶玉云淡淡笑了,眉眼越发的柔媚,对面的夜素雪气恨得想撕了这女人的脸,表面上不为难自己,事实上那骨子里散发出的不屑,以及眼神间的鄙夷,令夜素雪快发狂了,但这种时候,她还不想找死。   这时候,皇上的沉魅的声音已想起来。   “小亭子,立刻拟旨,张榜天下,太后大病,召天下名医进宫,凡接皇榜者赏金一千两,医好太后大病者,赏金一万两,立刻进御医院。”   “是,皇上。”   小亭子领了旨立刻出去办这件事,拟好圣旨送往内务府,让内务府的人即刻办这件事。   皇榜一出,果然有很多名医进宫,只可惜太后依旧昏迷不醒,这些揭榜者是看在那一千两黄金的份上,才自告奋勇的进宫来治病,可是所谓江湖名医,根本就没有实质的本事,也许有了那么几手,被周遭的一吹捧,便成了名医,自己也自认为天下无敌了,便跑来揭皇榜了,重点是那一千两黄金。   结果折腾了半天,也没把太后娘娘折腾醒了,最后折腾得皇帝发怒了,一声令下,二十板子屁股开花,死去活来,虽然得了一千两黄金,可差点去了半条命,结果这么折腾几番,再没人敢揭皇榜了。   三天时间过去,太后娘娘依然没有醒过来,而且脉络越来越细,御医院的那些御医,提心吊胆的禀报了皇上,结果再次遭了一顿打,整个皇宫里,搞得人心惶惶,就是朝中的大臣也受到了牵连,有很多党派是属于太后的,现在太后娘娘如此状况,这些人忧心忡忡,生怕太后娘娘真的出现什么状况,皇上会对他们这些人下手,那脸上的愁容越来越密,三个一群,五个一党,没事就凑到一起商量对策,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眼下只有医好太后才是正理,太后可是他们的保命符。   可是,这些官员也出动了人力,各方连络名医,希望能医好太后的病,可惜没人敢出来找死,就是有那么一些能力的,也不想自找苦吃。   皇上一直流连在长信宫里,陪着太后娘娘,三日来茶饭不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可见皇上和太后母子二人感情却是深厚,即便有隙缝,可也影响不了母子的亲情,此时上官曜的心中有蚀骨的悔恨,为何要害母后呢,如若她离自己而去,虽得了皇权,只怕心里的阴影永远存在。   王爷上官霖那晚受了伤,不过并无大碍,修养了几日,已恢复了很多,此时看太后昏迷不醒,皇上连早朝都不上,他只得撑着身子,进宫为皇上分忧解劳,没事的时候,陪着皇上待在长信宫内。   相较于长信宫的凄凉,金华宫那边却是一团的欢乐。   外面监视着金华宫的侍卫早就撤了,而婉婉不时把长信宫那边的情况报了过来,云笑的小脸蛋上是越来越开心,想到上官曜此时的悲痛,真是大快人心啊,金华宫内,不时的听到皇后欢快的歌声,虽然这歌声有些深奥难懂,但是一个傻子……   这一日,明媚的阳光,洒进大殿,云笑正坐在殿内的紫红毡毯上练她的瑜伽。   婉婉和秀秀在一边侍候着,现在他们看惯了,也没那么惊奇了,只是仍会不时的担心一下,娘娘会不会把那腿拉断了,腰给折了,不过好像没什么大碍,而且发现娘娘投河蒲柳,越发的柔媚,看来这啥的还真有点效果,婉婉猜测着,不过她可不敢试验。   云笑正做得起劲,忽然空气中流过暗流,流星就在身侧,一定是有什么事,要不然白日他是很少出现的,云笑陡的睁开眼瞳,呼了一口气,收了姿势,一旁的婉婉早奉上了锦帕,云笑一边擦汗,一边开口。   “秀秀,去给我准备一碗燕窝来,我有点饿了。”   运动过后就会饿,这很正常,以往娘娘也会这样,秀秀不疑有她,应声出去了。   云笑一边擦汗,一边望了半空,淡淡的开口:“流星有事吗?”   婉婉一听恍然明白,原来娘娘把秀秀支开,是因为流星有事,赶紧直奔殿门前,四下注意着,以防有太监和宫女突然闯进来。   流星眨眼现身,落在云笑的面前,那张俊朗的五官上,布满了寒芒,眼瞳焦急,似乎出了什么事一样,云笑的心一沉,停住了擦汗的手,紧张的问:“难道是爹爹?”   要不然她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流星这种个性冷漠的人焦急起来,除非是爹爹他们?   云笑话音一落,那流星沉着的点头,眼瞳幽深的望着主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主子会恶作剧,可是这次发生的事情有点大条了,只怕王爷要深陷囫囵。   流星没说话,云笑早急了,身形一跃,上前一把紧拉着他的衣服,冷冷地喝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流星没想到主子如此激动,哪里还敢耽搁,赶紧开口:“听说峰牙关发生了瘟疫。”   “瘟疫?这怎么可能,瘟疫不是说得就得的,怎么会就在爹爹他们打了一场仗后,便得了瘟疫呢,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云笑松开流星的衣服,掉头凝眉周身的冷萧,在大殿内来回的踱步。   “我要立刻前往峰牙关。”   她斩钉截铁的开口,目光坚定,她是医生,只要她前往峰牙关,就可以查出那究竟是瘟疫还是认为的祸害。   “主子就这么走嘛?”   流星挑眉凝目,主子这么冒然的离开皇宫,只怕会加快灾难的来临。   “不,我会让皇上废后的,然后离宫。”   云笑唇角擒着冷笑,眼瞳幽深,看来那老妖婆这一次不用死了,其实别人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昏迷不醒,但是她是知道的,老妖婆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因为被皇上伤透了心,再加上一急气息攻心,自己不愿意醒过来,一直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些御医,医术并不低,但谁人知道,太后其实是因为心病的原因,所以才昏迷不醒的。   “怎么可能?”   流星难以置信,不过看主子神情,不像是开玩笑的,而且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情开玩笑呢,王爷还在峰牙关受罪呢,那么就是主子有办法了,流星双目紧盯着云笑,沉声开口。   “现在要怎么做。”   “带我出宫去,然后揭皇榜。”   云笑一字一顿的开口,沉稳有力,她心中已有计谋,凭着上官曜对太后的孝心,她若提出废后医太后,想必他会同意,而且巴不得废后吧,谁愿意娶一个傻子为后,而且太后醒过来,也没办法责怪他,这废后救母,还为他博了一个美名,他何乐而不为呢?除非那男人真的傻了。   “揭皇榜,”流星有些错愕,皇榜上招的可是名医,主子这是要给太后医治吗?可是他没看过她有什么高深的医术啊,流星并不知道之前云笑医人的事,是以心有疑惑,但既然是主子说的,一定有什么能力,立刻抱拳:“好,属下带你出去。”   不过她走了,宫中必须有一人顶着,云笑掉头望向殿门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的婉婉,唤了一声:“婉婉,你过来。”   “是,娘娘。”   婉婉小跑步的走了过来,立在云笑的面前,刚才主子和流星说的话,她已听进耳朵里了,是以心里同样很焦急,知道主子要出宫,那么宫中一定需要人顶着,想通这个,不待云笑开口,婉婉便出声了。   “娘娘,你和流星去吧,宫中有我呢,我待在寝宫里睡觉,不准任何人打搅,一直等到主子回来,相信不会出什么意外。”   “好,你告诉秀秀,就说我出宫有事了,让她给你在殿门外给你守着,至于什么事,没必要让她知道。”   “是,娘娘,”婉婉赶紧点头,王爷现在出事了,她心里同样急,娘娘很爱王爷,若是他出事了,只怕娘娘会伤心好久的。   “好了,流星我们走吧。”   云笑掉头望向流星,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寝宫走去,把谁带的东西都带齐了,流星揩了主子从后殿闪身离去,金华宫的后殿一向人少,再加上流星的身手极快,所以翻墙过檐,很快便出了皇宫。   而金华宫的大殿上,秀秀熬了一碗燕窝端了过来,前后左右的张望了一遍,奇怪的望着婉婉:“娘娘呢?”   婉婉没说话,抬头扫视了殿外一眼,招手示意秀秀近前,小声的嘀咕着,秀秀一脸的惊奇,有点难以置信,不过最后用力的点头:“好吧,我们小心点,别让人发现倒是真的。”   两个人往殿外望了一眼,立刻一起往金华宫的殿宫而去,婉婉换了娘娘平日穿的衣服,睡到大床上,脸朝里躺着,秀秀故意叫了两个宫女进来,帮忙打扫了一下,然后撵了她们出去,说娘娘有些累了,让她睡吧,别惹得她发脾气,谁也没有好果子吃,自己也紧随之后的退了出去,守在殿门外,不准任何人打扰娘娘休息……   烟京最繁华的街道上,此时走来两个少年,一高一矮,矮的身穿一袭锦绣华衣,袖口和袍摆下绣着青雅的翠竹,青郁郁的带来几缕清香,再看这小公子,墨发高高束起,用一根紫色的丝带拢着,平添了几许的飘逸,一张俊秀的脸上,浓眉星目,傲鼻樱唇,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偏还一脸阳光的笑意,让人赏心悦目,三尺之内皆有暖意,古铜色的肌肤虽然微微有些黑,但是看上去很健康,双眉之间一个小巧可爱的弯月,越发为他增添了魅力。   至于高个子的人,却有些骇人,周身的冷气,面无表情的紧随其后,一件黑色的长袍使得整个人越发的冷寒严谨,一头墨发扎一半,还有一半遮住了脸,只能让人看半边的面容,偏偏在那半边面容之上,还有一大团的青胎痣,这样的人使得人退避三舍,若不是因为他前面的小公子,长得实在诱人,只怕大街上很多人都落荒而逃了。   两个人脚下不停留,只顾着赶路,一路直奔前方而去,身后洒下一路的惋惜之声……   皇榜张贴在高大的城墙之上,下面站着四五个官兵,握着刀来回的巡视着围在皇榜之下的人,只可惜看的人多,根本没人揭皇榜,一拨一拨的人都走了,那些官兵有些厌烦了,不时的打着哈欠来回的晃动着。   云笑和流星走过去的时候,人已很少了,只有七八个人围在前面看,不时的议论着。   “揭皇榜虽然有一千两黄金,可是救不好太后的要被打二十大板的,不能要银子不要命啊。”   “是啊,是啊,看来我们没福了,”说着又是两个人走了。   云笑和流星走过去,根本没看皇榜上的内容,只一挥手示意流星上前揭了皇榜。   流星领命,高大的身形一闪,走过去,一手提着华丽的药箱,一手揭了皇榜,那几个看热闹的人,立刻大量这揭皇榜的人,看他一脸的凶像,不由得同时倒退了一步,让开了一条道,流星把皇榜送到云笑的手中。   那些人一看竟是个俊秀的少年郎揭了皇榜,那惋惜之声不断,还夹带着小声的议论。   “你们说这人能受得了那二十板子吗?”   “好可惜啊,要是打死了多可惜啊。”   云笑充耳未闻,抬眸望向走过来的几个官兵,只见他们一握刀,冷着脸暴喝:“滚,胡言乱语,再乱说把你们抓到大牢去。”   一句话唬得几个人落荒而逃,飞奔而走。   这些人再掉过头来时,却是一脸谄媚阳光的笑脸,弯着腰恭敬的开口:“公子请随我们进宫。”   “好。”   云笑也干脆,点头应声,那为首的官兵一挥手,立刻有人拉来了豪华的马车,这驾车的正是内务府的人,他们只要把揭皇榜的人交给内务府的人就没事了,   云笑和流星上了马车,马车便缓缓驶动,等到渐渐走远了,那几个官兵一脸的惋惜,不时的摇着头。   “又是一个为钱不要命的人。”   “送死去了,这人估计撑不到二十下。”   “也许是被生活所逼的,要不然谁他娘的干这事。”   “走吧走吧,没我们的事了,我们总算可以交差了,下一班是别人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离开城,等到他们一走,很快又有人张贴了皇榜。   第071章 废 后   马车一路往皇宫疾驶而去,驾车的两个人是内务府人,对于此次揭皇榜的人不报多大的希望,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有什么能耐医治太后娘娘啊,多少名医束手无策了,连宫中的首辅御医张治德大人都被皇上打了板子,这个少年是看在那一千两黄金的份上才进宫的吧,可也犯不着送死啊,现在已经没人再敢进宫了。   马车内,云笑闭目养神,思虑接下来的方案,全然没有外面驾车人的忧心,她想的是,治好那个老妖婆,一来自己可以出宫,二来那一万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一定要拿到手,至于那御医院的位置,她是不屑一顾的,恨不得立刻出宫才好呢。   一侧的流星手边放着药箱,满心的忧虑,他从来没看过主子会医术,虽然有给别人下药什么的,也会鼓捣什么药,但是太后的病,多少御医都束手无策,难道主子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能医治好太后,如若治不好,只怕少不得要挨上那个死皇帝的板子,这可怎么办?总之他是不允许任何人打主子的,大不了,到时候救了主子离开。   沉寂中,只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马车外热闹的人潮声,马蹄声扬起。   忽的,一道声音响起来,云笑眉开眼笑的问。   “流星,你看我这易容还成吗?不会有人认出我来吧。”   流星认真的打量一番,浓眉星目,皮肤幽黑,双眉中间画着一弯月牙,俊秀中透出几许俏皮,这样子的她和之前,真的是天差地别,谁会想到一个傻子竟然化身成一代名医,大模大样的进宫来了。   流星目光如炬,打量了上面,再望下面,云笑冷睇,想说,你小子是不是过份了,望哪呢,望哪呢,忽然就听这家伙开了口。   “破绽一。脸黑手白。”   云笑一低首,果然啊,一双如玉似得手和脸完全不相称,可是她有上面办法呢,来不及制药了,只能用药汁涂了脸,以后一定要服药,全身黑的那种。   “我会注意的。”   云笑自动放低了音调,也不去想人家先前的张望了,不过她刚一开口,流星又出声了。   “破绽二,嗓音太尖细,像女子。”   云笑下意识的一把捂住嘴,最后回过神来,现在紧张上面,无奈地开口:“好,我会注意这两点的,还有吗?”   最后流星上上下下的打量,确定没问题了,点头:“那就行了,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云笑却想着,以后出宫行走,她就该服全身黑的药,还要吃那种嗓音暗沉的药,这样就没问题了,一切搞定。   “好,记住了。”   外宫门前,内务府的马车停住了,云笑和流星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似乎是宫内的人和内务府的人在这里交接,然后有人过来掀起了锦帘,恭敬的开口:“请下马车。”   原来是四个太监,他们的身后跟着四个侍卫,一行人立于马车之外,抬首扫视着马车 。   阳光洒下来,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马车中走出来,阳光般耀眼,一脸春风似得笑意,璀璨的眸子耀了潋滟的光芒,微黑的肌肤看上去很健康,而且俊美,但是他的年纪是不是太小了?   马车外面的人同时浮上一个念头,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怎么禁得住那二十板子?   可是谁敢多说什么,恭敬的立在宫门前,云笑下了马车,流星紧随其后。   那流星一出现,宫门前的几个太监和几个侍卫,都有些寒碜得慌,这人怎么看怎么像那土匪,骇人的很,和他的主子是完全相反的类型,主子一脸的阳光,三尺之内皆有暖意,而他是三尺之内,如临薄冰。   “头前带路吧。”   云笑一挥手,压低嗓音,听上去有三分的暗沉,七分的清悦,倒也不让人怀疑。   “请随奴才们进宫。”   四个小太监同时恭了身,然后在头前带路,往宫内走去。   宫门内,有一顶豪华的辇车,轻纱飞扬,辇顶镶嵌着猫儿眼,很是漂亮。   云笑和流星上了辇车,辇车一路往长信宫而去,先前引他们进来的四个小太监和四个侍卫,紧随辇车后面,一路直奔长信宫而去。   长信宫门前,柳枝泛青芽,枯木挑春,阳光如水的洒在 层层石阶之上,几个太监和宫女面如死灰,一片哀凄之色,太后娘娘重病,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开心得起来,不管怎么样,跟在太后身边活着,可比一般地方活得自在一些,若是太后死了,他们这些人未来有什么样的境况,可谁都不知,想到渺茫的前途,这些人越发的伤心欲碎。   豪华的辇车停在殿门外的青石广场上,四个小太监一起走上前,恭敬的开口:“公子,到了。”   几个人心底似乎都不忍心,可是既来之则安之,是死是活,都是这位小公子的命啊。   云笑从辇车中下来,引来几声惊叹,殿门前守着的太监和宫女皆露出震惊之色,没想到这一次来得大夫,竟然这么年轻,而且长得如此俊美,可是这样俊俏的人儿,待会儿竟然要挨板子了,每个人都替云笑惋惜,只有云笑一个人笑意盎然,一柄上等朱纱扇轻敲着手,风流倜傥,邪魅不凡,随意的扫过太监和宫女的面,那些宫女心中竟生生的多出一丝旖旎,这么个俊俏的人,偏还如此风雅,其中有宫女甚至生出想法,真想让这公子赶快离开这里,不要自找死路了。   但是一道清冷冰寒的声音响起:“主子,走吧。”   再抬头,众人生生的倒退一步,唬得赶紧垂下头来,这后面的手下可真是骇人,怎生的跟个夜叉似得,还是那种最难看的夜叉,这样俊俏的人竟有这么一个无盐手下 ,真是给身份打了折扣,众人心中估摸着,不过云笑却扬起了笑脸,沉醇的声音响起来。   “走吧,有劳公公带路了。”   “跟奴才进来,”石阶之上的人飞快地在前面带路,云笑和流星跟着他的身后一路往长信宫的内殿而去。   长信宫她是来过的,并不陌生,但是寝宫却是从没进过的,这长信宫的构造和金华宫的构造相似,都是正殿和内殿连在一起的,是以,经过了大殿,踏上长廊,一路往内殿而去。   内殿门前,此时小心翼翼的立着一溜儿面如死灰的太监和宫女,身子簌簌发抖,好似风中的残叶,云笑挑眉,不动声色地望着,这时候,忽的寝宫之中,响起一声阴骜嗜血的怒吼:“没用的东西。”   话音一落,飙风顿起,忽的一个东西 扑通一声被扔了出来,其中还杂夹着细细的吟声,待到细看,却发现竟是一个年迈的御医,胡子都白了,颤抖着挣扎着要站起来,无奈刚才被扔伤了,爬起来又栽下去,可就是这样,仍然没有逃过恶运,因为寝宫之内想起了一道冷喝:“把刚才的混账拉出去打三十板子。”   这话音一落,那年老的御医直接眼一翻昏了过去,可即便他晕了过去,那些太监也不敢徇私,走了上去,架起那老御医准备去打板子,云笑一看,如若真打,这人只有死路一条,赶紧一举手,沉声:“慢着。”   她一收先前的笑意,神色间罩了冷寒,眼瞳是嗜杀,冷睨过去,那些小太监唬得一跳,赶紧松了手,那老御医掉到地上去。   这时候,寝宫里面的人已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早已愤怒了,陡的大喝。   “什么人?”   一个小太监飞快地冲过去禀报,有人揭了皇榜进宫来了。   小太监的话一落,云笑只听到里面响起急切的声音:“快,宣进来。”   连责怪的话都忘了说,此时这来的人就好像一个救命稻草一样。   云笑唇角挑起冷笑,眼瞳一闪而过的利光,不卑不亢,不焦不急,慢慢的走进了寝宫,流星警戒的守在殿门前。   云笑走进寝宫,等到人站定,早已扬起了一抹笑脸,定睛打量这寝宫。   果然奢华至极,雕百花的琉璃屏风,四角吊着凤凰灯,栩栩如辉,金色的铜鼎中燃起牡丹香,轻风拂动沙曼,飘逸如风,大开的窗外,竟有翠竹数棵,真是既贵气又雅致,一看就知道这老女人会享受。   云笑把目光移动床上的女人身上,只见几日未见,这女人脸色瘦弱,苍白如纸,那鬓边竟生了几缕白丝,长长的睫毛掩盖着妩媚的眼睛,那唇也是苍白毫无血色的,可就是这样病入膏肓的女人,依然有着柔弱而无力的美,如若不是知道她所做的那些事,真的让人一见便怜惜万分。   云笑感叹,到底是美人啊,果然与平常人不一样,至于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她看都懒得看一眼,这男人她只想吐他三口,再无其他。   丝丝冷气四溢,寒意笼罩,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上官曜打量着走进来的这个揭皇榜的人,没想到竟是个十三四的少年,这样的人竟然想医治母后,多少御医束手无策,他有什么本事可以起死回生,上官曜俊逸的五官上布着憔悴,眼瞳中满是红色的血丝,此时看着云笑的背影,心头再次浮起嗜杀,若非顾虑自己的名声,他早就想杀死这些没用的家伙了,打了板子,算是轻待他们了,而这一个如果再像前面几位,他绝不会轻饶的。   上官曜大手紧握,青筋遍起,陡的一捶高几,那高几应声而碎。   云笑唬了一跳,飞快地掉头望着这濒临疯狂的男人,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嗜血,整个人憔悴不堪,看着这样子的他,她没有一点的同情心,如果可以她想大笑三声,这不能怪她心狠,实在是这男人太可恶了,他和她的仇结,非一日之寒。   “皇上,可以饶过那御医吗?他已去了半条命了。”   上官曜因为心急,挥了手命令出去:“让那东西滚回去。”   外面的人松了一口气,好险啊。   “现在我可以为太后诊脉了吗?”   云笑不愠不怒,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暖意溢出来,淡定的望着上官曜。   上官曜一怔,挥了手,脸色越发的难看,这少年竟然一点畏惧都没有,坦然若视,这是以往那些进宫的大夫所没有的,这个人似乎胸有成竹,难道他有所把握,上官曜的胸腔一紧,很疼很疼,陡的站起来,吵嘎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鬼手凤官。”   云笑本来想说云笑,可是眼下这云姓可是个大忌,所以她还是另用一名吧。   “鬼手,”上官曜愣了一下,心底升腾出一丝希望,既叫鬼手,自然意指医术高超,那么他一定可以救自个的母后,上官曜好像看到了希望,大手一挥,沉声命令云笑:“给太后诊脉吧。”   云笑不去看他,心底重重的叹息一声。   既爱她,何苦为难她呢,那天晚上的事,只怕上官曜也有制她一着的打算,有些事他是心知肚明的吧,现在又后悔,何苦呢,不过由此看出,这上官曜和太后的母子之情倒是蛮深的,如果不是生在皇宫,只怕他们倒是一对相敬相爱的母子。   一番思量,人已坐了下来,伸出手搭上太后的手臂,轻轻号脉。   脉虚无,细弱,若有似无,气息已经很浅了,如若再不治,只怕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云笑望着那张不失妩媚的脸,在心底偷偷的嘀咕,如若不是为了出宫,你即有活命的机会,老天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珍惜,从此以后好自为之,如若再有下一次,只怕没这么好运。   她暗自嘀咕完了,站起身恭敬的立于一边,低眉善目,一脸的镇定,看不出究竟是治还是不治。   身后高大的男人,心急的一步执起她的手,冷沉的问:“怎么样?有救吗?”   云笑低头,第一反应便是,脏!赶紧抽出手来,却发现拿手嫩白得实在不像一个男人的手,十足的女孩家纤纤玉指,只可惜执她手的男人全身心都在床上的太后身上,所以并没有察觉异状,云笑松了一口气,掩了手施礼,淡淡的开口。   “其实也不是没救,但是皇上要答应凤官两个条件,凤官一定会让太后娘娘醒过来。”   “条件?”上官曜蹙眉,脸色罩上戾气,凌寒的黑瞳深不可测的一池墨水,阴森森的开口:“你跟朕谈条件,你不怕朕?”   “皇上乃明君,而且揭皇榜,可是天下人有目同睹的,皇上难道想言而无信吗?”   云笑说第一句的时候,自己都有点汗颜,心里不住的念叨,老天啊,原谅我说了谎话,赶明儿个,我一定多吃素少吃荤,你老人家大人大量,千万莫怪,莫怪啊。   “好,朕答应你,只要你救醒太后,朕就让你进御医院,赏万两黄金。”   上官曜面上笑得和善,眉眼潋滟,心里却另有打算,若是他进了御医院,就是他手下的人,那黄金可能是她的吗?而且若不想让他好过,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云笑微睑目,这男人可能不知道,当他心里想恶毒的事情时,那眉眼狰狞三分,平添了几分凶恶,而刚才,他一定在算计她,她会蠢到让他算计去吗?笑得如暖阳一般,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就在上官曜以为她欣喜若狂的时候,陡的掷地有声的开口。   “一、废后,二、黄金。”   斩钉截铁,一点不拖泥带水,不过却让上官曜的希望落了个空,眼神不由浮起疑虑,还有戾气。   这少年为什么要废后,那傻子和他有什么关系不成?   “为什么要让朕废皇后。”   “理由很简单,东秦的皇上乃人中龙凤,而皇后却是个傻子,你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暗地里笑话吗?民间有可怕地流言,虽然我只是一介大夫,可是一想到皇上竟然娶一个傻子为后,就心闷生气,所以此次进宫为太后医病,这第一条就是废后,必须废掉傻子皇后,皇上可选一个母仪天下的女子为皇后,这样我们东秦就不会丢了脸面。”   云笑冠冕堂皇的一番话,上官曜并不全信,皇后傻不傻关他一个贱民什么事,眼瞳精光有神,浓黑的眉间竟有一枚弯月,更是为他增添了几许神秘。   难道他是云墨派来的,想接那个傻子出宫。   云笑见上官曜脸色闪烁了几下,久久没有出声,眼瞳微微有些暗,淡然的开口:“皇上不答应吗?”   “你不怕朕让人杀了你。”   “第一,你未必杀得了我,第二,我进宫来的时候,已经交待了后事,如若我出不了宫,明日天下人便会知道皇上乃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到时候东秦可就乱了,为了一个小民做出这种牺牲犯不着吧。”   云笑并不惧怕,扬眉笑了起来,胸有成竹,看她如此睿智,光彩逼人,上官曜越来越气闷,为何感觉这少年技高一筹。   “皇上不同意就算了,只怕太后娘娘挨不得,如果在下估计不错,最后还有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不醒过来,只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太后。”   “你?”上官曜指着云笑,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如此夹持,眼里闪过狂涛骇浪,一触及发的怒气,但是最后他却笑了,因为他想到这件事中,他未必没有好处,可以乘机摆脱掉那个傻子,天下人也不会算到他的头上,只会说他有孝心,最后所有的责任都到这个少年的头上了。   “好,我答应你。”   上官曜干脆的开口,云笑可不相信空口无凭的事,抬眸面笑不笑的开口:“好,皇上下旨废后吧,还有让内务府把十万两黄金兑换成银票,我好带着。”   “你?”上官曜咬牙,为何他就是被这少年吃得死死的,脸色阴骜难看极了,每一次落子,都全都转机,被他控制得牢牢的。   “来人,”   上官曜一声令下,殿门小亭子奔了过去了,小心的打了千,他不知道这个揭皇榜的少年能不能医治太后,总之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倒是寝宫之中,冷寒的气流不断的翻滚,越来越浓,小亭子轻颤着等候皇上的命令。   “立刻拟旨,太后病重,鬼医进宫,朕为救太后,下旨废后,深表哀痛。”   小亭子诧异的挑眉,废后,这大夫好古怪,为何要让皇上废后,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赶紧领旨:“是,奴才这就去办。”   说着往后退,刚退到屏风边,皇上的凌寒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立刻宣旨内务府,准备十万两的银票送过来。”   “快点,要不然太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就是你们这些奴才的责任。”   云笑笑眯眯地接了一句,可就是这一句,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机,小亭子腿一软,差点没栽到地上去,周身的冷汗,为何这个少年可以笑得如此无害,可是做出来的事却是最狠戾的,令人汗毛倒竖,小亭子连忙应了声。   “是,奴才领旨了。”   飞快的退出去,内殿,上官曜咬着牙,铁青着脸色,指着床上的人,冷冷的开口:“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现在是皇上可以开始了,至于凤官,要等内务府的银子到了,才会施针的。”   云笑不紧不慢的开口,笑得越发的灿烂,看着这个男人吃瘪的样子,她周身的汗毛都张扬的叫嚣着,完全忘了害怕,难怪有很多人喜欢报复了,原来如此的畅快。   不过乘这男人频临疯狂之前,及时的收敛起笑,一本正经的开口。   “皇上,太后娘娘乃是心死,在下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却知道她心已死,全无生还的意志,所以才会使所有人束手无策,现在皇上要做的就是不停的在她身边说话,皇上乃娘娘最疼爱的儿子,想必娘娘一定念着皇上,如果她还有什么重视的人,也可以一并叫来,轮番的唤她,说往日的事,这样可以唤回她的意志,只有这样才有办法下针。”   上官曜惊奇睁眼,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不过也没时间理会了,凡是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要不然以后的日子里只怕他的心永远不会平复了。   “好。”   上官曜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之上,伸手握着那越来越瘦弱,越来越无力的手臂,声音沙哑的开口:“母后,我是曜儿啊,是曜儿错了,不该惹母后伤心,母后你醒醒吧,还记得你以前是多么的疼爱曜儿,难道今时今日母后不要曜儿了吗?”   皇帝说得声情并茂,眼中升腾起蒙气,紧握着太后的手,上演着一幕母子亲情。   而云笑却悠然自得,坐到皇帝先前坐的位置,不屑的挑起唇角望着上官曜。   今日这般痛声楚楚,难道太后醒了,母子二人就亲密无间了,一点缝隙都没有了,利欲熏心,只怕这皇权之下依然冲突,如若真的心疼太后,就要牢记今天的痛楚,以后尽量减少冲突,不需要现在的假惺惺的。   云笑一边想一边伸出手端起身边的茶盅,正想喝,一下子想起这是上官曜的茶,眼瞳陡暗,冷笑一声,顺便吐了一口口水进去,别怪她小孩家气,不吐她心头不痛快。   上官曜越说越动情,继续着自己的母子戏,云笑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着寝宫,这寝宫确实华丽,而且布置得很有品味,可见床上的老女人确实是个兰心慧质的人,也许年轻的时候,心思并没有这么狠,不过这深宫就是一缸染墨,什么人不被染黑呢。   云笑忽然发现一件事,诺大的宫殿内,竟然一个太监和宫女没有,看来是被上官曜愤怒得赶出去了,地上还有狼藉的碎物。   上官曜声音沙哑的说这话,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弯腰俯身,竟贴着太后的耳边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云笑竖起了耳朵细听,可惜一个字也听不到,因为她没有内力,所以耳朵的听力没有那么灵敏。   不知道这死皇帝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名堂,云笑冷睇着他,那背影挺直如竹,说实在的这男人皮相倒是不错,可是空有皮相有什么用,那心思太歹毒了,猫狗,都有漂亮可爱的皮相,可是它们只是一个畜生,而人与畜生的差别,就在于人有内在美,心地善良,纯明,要不然和一个畜生有什么差别。   时间慢慢地流逝,上官曜不停地在太后耳边说着,声音越来越沙哑,最后累了,蹙眉掉头来望着云笑,冷沉着脸,阴骜的畜生。   “可以了吗?”   云笑望了一眼床上的女人,说实在的,脸色确实好一些了,看来她是听到了皇上说的话,身体引起了共鸣,可是还没达到所要的效果,云笑摇了摇头:“继续说。”   “什么?朕。”   上官曜指了指云笑,再指了指自己,他现在恨不得杀了这个满脸笑意,黑坳坳的少年,可是一想到母后的病,只能忍了,连日的操劳,再加上未吃多少东西进去,他已是极端的疲累了,真的没劲力再说什么话了,只能用眼睛狠狠的瞪着云笑。   云笑不以为意的耸了一下肩,淡淡地挑眉:“皇上可以叫别的人啊,难道太后只牵挂你一个人吗?”   她的话一落,上官曜挑眉想了一下,立刻朝外面开口:“来人。”   立刻奔进来四五个太监和宫女,扑通扑通的跪下来,轻颤着开口:“皇上。”   “立刻去把平安带过来。”   平安乃跟着太后二十多年的人了,她是太后当年从夜家带出来的丫头,感情可说深厚得像姐妹,那一晚太后昏迷过去,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因为平安被打了,她既气愤又心疼,急怒攻心才会昏迷,因为心底的意念,害怕平安被打死了,由此对上官曜失望绝顶,所以才会昏迷不醒吧,云笑猜测着,触目望去,只见其中两个宫女飞快的起身:“是,奴婢这就去叫平姑姑。”   两个人退出去,其他的几个太监不敢动,上官曜挥手:“都起来吧。”   这几个人松了一口气,便在殿内候着,等待差遣。   那一晚平安被打三十大板,杖刑司的人不敢把她打死了,是以下手并不重,可就是这样,平安也只剩一口气了,好在上官曜并未阻止给她医治,所以经过御医的救治,精神恢复了一些,可是想到太后娘娘病重,她便不肯再合作,茶饭不思,整日哭泣,是以并未大好,整个人仍然虚弱至极,连下地走路都不能,一直趴在床上,不过幸好她平日为人极好,又是长信宫的大姑姑,因此有两个专门的人侍候着她饮食起居。   平安听到小宫女的禀报,说皇上让她过去,挣扎着吩咐那两个小宫女架着她下地,强撑着往寝宫而来。   一进寝宫,也不顾皇帝在场,扑到大床边,放声大哭,这一次根本不要皇帝命令,她便如数家珍的说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娘娘,你可别扔下平安啊,平安跟着你二十多年了,从很小的丫头就侍候着娘娘,从前娘娘长得不但美,而且对奴婢像姐妹一样,那时候奴婢就发了誓,终生不嫁,侍候着娘娘,娘娘,你听到平安的说话了吗?娘娘,你醒过来啊……”   听到平安的话,云笑微微动容,说实在的,平安是个忠仆,对太后始终不离不弃,由她的口中知道,太后也不是一无可取,只是因为环境吧,后宫,如若她不吃人,只怕被人吃,有时候,是一步一步逼出来的。   云笑正前思后想,这时候,一道身影悄然的从殿门外闪进来,看着房间内的动静,一句话也不敢说,手里捧着一道明黄的锦帛还有银票之类的东西。   云笑一看到他出现,不由得笑了,也不管寝宫之内哭得撕心裂肺的平安,只盯着小亭子,柔声问:“银票带来了。”   上官曜听到她的话,猛的一掉头怒瞪着她, 不过他在云笑的身上可看不到丝毫的惧怕,相反只看见他笑得很洒脱,清朗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凤官在等银票,既然银票到了,凤官该给娘娘施针了。”   其实她已经看到太后有些反应了,此时施针,她定然可以醒过来,这样,她就可以顺利出宫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一定要带着十万两的银票,还有云王府的那些金银细软,她可不会把那些东西留给宫中的这些家伙。   上官曜墨瞳阴暗,闪着嗜血之气,本想一掌劈了这个胆敢挑衅他的贱民,可是一听到云笑后面的一句,生生压下了怒火,不过那眼瞳憋得赤红一片,喘气声越来越重,吐出来的气息,冷冽异常。   “小亭子,立刻把十万两的银票交给这位凤公子。”   小亭子利落的把十万两的银票递到云笑的手中,云笑确认无误,眉开眼笑的点头往床边走去。   身后上官曜的眼瞳黑得像古井的黑水,阴暗难明,唇角一挑,便是冷笑:“如若凤公子医不醒太后,可别怪朕?”   这一次他绝不会像前几次那样,只打三十板子,而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竟然敢一再的威胁他,他可是当朝的皇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人威胁过他,这可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云笑回首,眼睛晶亮,坳黑的皮肤衬得牙齿很白,自信的笑挂在唇角上。   “这一点凤官还是有把握的。”   “那就好,”上官曜沉声坐到之前的位置上,心头怒火炽热,寒莹莹的冷盼着云笑,恨不得在她的背上等个洞出来。   而一直伏在太后身侧哭泣的平安,听着上官曜和这位少年的对话,才知道这少年竟是揭皇榜进宫的大夫,知道这大夫能救太后娘娘,平安立刻止住了哭声,挣扎着让到一边去,跪在地上。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娘娘。”   “我会尽力的,”对于平安,云笑做不到狠心,她觉得平安身上有难能可贵的品质,虽然她同样做过很多坏事,可是她是一个忠仆,这身上就占了一个忠字,人不可能十全十美,不过占了一样,就值得人敬重了。   云笑坐在一边,朝门外唤了一声:“药箱。”   流星立刻提着药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走进来,寝宫内的人便唬了一跳,那上官曜眯起眼睛,危险的光芒紧盯着流星,这男人身上的气息显示他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一个高手,没想到一个贱医,竟然有着这么一个精锐的手下,这不能不让人怀疑,上官曜想起宫中连番出的事,西门玥,还有那暗处的人,包括上次长信宫的事,也是因为进了刺客,才会惊动到他,现在想来只怕是一个套,而那个刺客又是谁?   这凤官到底是何人,难道是云王府的人。   不过眼下还不宜惊动他们,医好母后的病要紧,稍后?上官曜的瞳仁陡的嗜血起来,阴森森的笑意漫延在唇角之上。   云笑的注意力已集中在太后的身上,随手打开了药箱,取出银针,对着太后开始施针。   寝宫之内一片静谧,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都很紧张的盯着这施针的少年,他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专注,眼瞳晶亮,樱形的唇角挂着自信的笑意,这少年真的很俊美,尤其是他医治病人的时候,带着一抹神圣不可侵犯的光芒。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床榻上的人脸色竟然红润了一些,这时候大家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心,太后娘娘没事了吗?一旁的平安竟然小声的啜泣起来,她是激动得愣不住哭了,就连上官曜也激动的站在云笑的身后,紧盯着床榻上的母后,连日来苍白的脸色竟然慢慢的染上了些气色,呼吸似乎比先前长了些,没想到这个鬼手竟然真有两下子,比起御医院的那些御医,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云笑瞄了一眼床上的人,心底叹息,她其实是不想救这个女人的,无奈要想安心出宫,只能救她了,其实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大病,只不过是气血攻心,一时刺激过度才会昏迷不醒,而她是清楚内幕的人,知道她是被上官曜给气到了,只要上官曜不停的念叨着从前的事,她就会醒过来。   那些御医哪里知道其中的内幕,即便开对了药方,一时也救不了人……   扎了最后一针,床上的女人动了一下,寝宫内的所有人都凑到了一起,发出惊呼,众人齐声的叫了起来:“太后娘娘。”   云笑刚收了针,那上官曜但急不可待的一伸手提起她,扔到了一边,自己坐在床边,握着太后的手大声的呼唤:“母后,母后,你醒了?”   床上的人轻蹙眉,动了一下唇……   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太后的身上,云笑使了一个眼色给流星,流星心领神会,立刻提了药箱,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往外退,一直退到殿门外,门外候着几个太监,这些人也不敢阻止他们,没听到皇上的命令,他们不知道什么情况,哪里敢阻止这两个人离去。   云笑和流星动作利落的出了长信宫,上了殿门外的豪华辇车,笑着吩咐人。   “送我们出宫吧。”   辇车之上,驾车的太监一时摸不着头脑,见云笑笑得开心,不疑有她,驾了车直奔宫外面而去。   等到辇车行了一段路程,云笑望着流星,小声的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你以为那皇帝会让我们出了宫。”   两人嘻嘻一笑,流星已伸手揩了云笑,扫视了一圈四周,确定无人,早迅疾的闪身离开,而驾车的小太监竟然毫无察觉,自顾不紧不慢的驾车往宫门外而去。   寝宫内,太后娘娘终于醒了过来,无力的眨动着眼睛,望着围在自己身侧的人,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一个字没说出来,等到看清楚身边的皇儿,想到他所做的事,无声的流泪,掉头望向里面,不看上官曜。   上官曜沉默,垂首不语,一旁的平安,早哽咽着开口。   “太后娘娘,奴婢来看你了,皇上几日来茶饭未进,整个人瘦了一圈,娘娘不是最疼皇上吗?千万别再生气了,你这样让奴婢还怎么活啊。”   平安的话音一落,太后掉过头来,望了一眼上官曜,皇儿确实瘦了一大圈,再看平安红肿的眼睛,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只望着他们滚动出泪花。   上官曜一看到母后望着自己,那眸底依旧是疼宠的光芒,又是内疚,又是高兴,掉头朝身后叫了起来。   “凤官,快,看看太后是否还有大碍。”   “凤官?”   一连叫了两遍也没人应声,这时候,大家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赶紧掉头望过来,哪里还有那揭皇榜的人,早就失去了踪影,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啊,太监和宫女大惊失色,扑通扑通的全跪了下来,颤抖着开口。   “皇上?”   上官曜隐沉着脸,今日母后刚刚醒过来,而且这些人都是长信宫的太监,若是责罚只怕母后伤心,而且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那个鬼手的家伙,真的太狡猾了。   “小亭子,立刻去追回来,不准他们离宫,太后的病体还没痊愈呢。”   “是,皇上。”   小亭子应声站了起来,领着两个小太监飞快的闪身追了出去,一路询问,才知道那大夫领着手下上了门前的豪华辇车,让人把他们送出宫去了,小亭子心急如焚,立刻调来了四名侍卫,飞速而去,务必要拦住那辆辇车,把人劫住。   侍卫尽心尽力的赶了过去,在那辆辇车未出宫门的时候拦住了,可是车内并没有人,几名侍卫脸色大变,只能复旨。   寝宫内,上官曜另下了命令,宣御医院的御医们即刻过来为太后开药。   御医心惊胆颤的过来,发现太后娘娘竟然醒了,心底有着难以置信,不过娘娘醒过来,开药就好多了,立刻开了方子命了人去抓药,另命人即刻取了大补的养生丸,给太后服下,连日来只靠一些药物维持,一口食物未下肚,太后此时极虚弱,连话都说不出来。   太后娘娘服了养生丸和御医开的药,又累得睡着了。   这时候小亭子进来禀报。   “皇上,那人已经走了。”   “什么,”上官曜的话里是隐隐的寒气,飞溢出来,笼罩在寝宫内,小亭子和殿内的太监和宫女谁敢多说一句话,垂首小心的望着地面,等候皇上的指示。   “立刻去金华宫宣旨,还有此事不可惊动太后娘娘,如若有事传到太后娘娘耳朵里,朕绝不会轻饶。”   上官曜怕惹得母后生气,若是再昏过去,只怕那人未必肯进宫来。   至于那傻子皇后,他是绝对不想留的,留着他让天下人耻笑吗?这一次正好借着鬼手的手,等到废了皇后,张贴皇榜召告天下,那么世人只能怪这个可恶的鬼手,而他只是为了救母后的性命罢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   小亭子领着一帮人离去,寝宫内,其他人依然跪着,上官曜看也不看这些人,连日来的折腾,他真的很累了,母后已无大碍,他也放心了。   “好好侍候太后娘娘,不能出半点的差错。”   “是,奴婢领旨。”   上官曜领了景福宫的小太监回去休息……   长信宫内,云笑已回来,换回了衣服,正坐在寝宫的梳妆台前整理头发,秀秀已下去了,婉婉一边给她打理头发,一边询问。   “娘娘,怎么样?皇上会下旨废后吗?”   “很快吧,”云笑冷笑,紧盯着鸾镜理自己的鬓发,那个男人巴不得休后呢,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即有不为而之,只不过这为,还另藏着隐机吧,云笑心底闪过思虑,上官曜,只怕你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吧,此次借了鬼手的名,废了皇后,后面会不会暗中杀了傻子呢,你这个人一向心胸有些狭隘,不知道我猜得对是不对呢?   两个人正说着话,秀秀已从屏风边绕了过来,喘着气过来。   “娘娘,亭公公过来宣旨,娘娘过去接旨吧。”   “好快啊,”云笑笑着起身,一旁的秀秀不知道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愣愣的望着主子,倒是婉婉伸出手扶着主子往外走去,秀秀紧随其后,一行人出了寝宫,等她们一走,流星便动作利落的收拾起东西,主子有令,凡是云王府的东西,皆带出宫,一丝一毫也不留给这些人。   大殿内,亭公公手捧明黄的锦帛,静候着云笑的出现,看到傻后走出来,眸底一闪而过的怜悯,不过他可不敢抗旨不遵。   婉婉和秀秀两个人挽着主子,齐齐的跪下来,金华宫的太监和宫女也全部奔了过来,齐刷刷的跪了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墨之女云笑,乃愚钝之人,有碍东秦国母形象,即日起废后。”   圣旨一下,金华宫的太监宫女有人目瞪口呆,有人松了一口气,有人欣喜若狂,终于不用侍候这傻子了,也有人哭了起来,而婉婉不忘配合一场,一边伸手去接圣旨,一边哭得哀声切切。   “娘娘啊,你好命苦啊,竟然被皇上废掉了,傻又不是你的错,谁不愿意生得既聪明又伶俐的,可偏就你生成个傻子,娘娘啊,王爷不在京城,我们这可怎么办啊?”   凄惨无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旁边有人陪着她一起哭,这陪哭的人自然石秀秀和小元小昭两个太监,他们知道皇后并没有傻,今时今日,竟然被废了,皇后被废了,他们可怎么办啊,大殿上,四个人哭得伤心欲碎,一声高过一声。   宣旨的小亭子蹙了一下眉,不忍心的开口:“待会儿会有辇车过来送你们出宫,虽然云王爷前往峰牙关去了,但是云王府中仍有一些老仆,你们回云王府去吧。”   “谢谢亭公公,”婉婉抽泣着开口,等到小亭子转身往外走,有响起了她的哀痛声:“娘娘啊,你咋这么命苦啊,竟然遇到这件事啊。”   大殿内,除了他们几个知道内幕的人仍然在哭,其他的宫女和太监早站起来,直奔殿外,各自散了去谋自己的生路了,哪个理会他们。   云笑抬眸扫了一眼婉婉,然后掉头望向身侧的另外三个人,秀秀和小元,小昭,淡淡的开口。   “你我主仆一场,今日我要送你们几个字,千万切记,否则你们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云笑说着停住口望着秀秀和两个太监,三个人止住哭声望着她,不知道娘娘要说什么?   “娘娘请说。”   “我不傻的事,不管谁问千万别说出去,如果说出去,当日小荷的下场可就是你们的下场。”   不是她要为难他们,而是宫中的那些人不会放过她们的。   秀秀点头,可是想到娘娘要离开了,再次伤心的哭起来,眼泪一滴滴的滚落出来,好似透明的水珠,我见犹怜。   “娘娘,你可以让皇上知道你不傻了,这样皇上就不会废后了,你也不用离开这里了,奴婢不想离开娘娘。”   秀秀哀声切切,云笑伸出手摸了她的头,微微的开口:“秀秀,我们主仆一场,将来有缘,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   “娘娘。”   三个人再哭,大殿上陷入了生死离别的愁绪,凄凉暗淡……   殿门外,有太监走进来,是景福宫的人,一走进来,便挑起眉不耐烦的开口:“好了,起来吧,快走吧。”   这势利的家伙,一看到傻后被废了,可恶的嘴脸立马显出来了,冷冷地瞪着她们,示意她们快点离开,皇上还等着消息呢。   婉婉恼怒的瞪了他们一眼,扶着云笑起身,摸着眼泪和秀秀她们告别,跟着太监的身后往外走去,秀秀哭着望着她们离开的身影,融在苍茫的暮色之中,渐渐的离去了,越发的伤心,陡的站起身追了出去,身后的小元和小昭也紧跟着起身,追了出去……   第072章 绝 色   金华宫大殿门外,四方青板格子的空地上,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驾车的小太监挑着眉,唇角挂着冷笑,不耐烦的催促:“快点,快上车,别磨叽了,傻不啦叽的还磨蹭什么啊,皇上又不会收回圣旨,还等什么啊。”   云笑陡的一抬头,幽深的眼瞳中,寒芒遍布,好似锐利的刀锋,生生的划过这太监的脸面,小太监唬了一大跳,打了一个寒颤,难以置信的紧盯着皇后,只见她又笑了。   原来之前是眼花了,小太监摇了一下头,不敢再大声的催促。   婉婉扶着云笑上了马车,秀秀和两个太监站在殿门口,泪眼朦胧,悲凄不已。   云笑掀帘轻摆手,她不是不想带她们走,而是他们仍是宫里的人,与她,依然有一层隔膜。   车内,婉婉睁大眼难以置信的指了指对面,那里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流星,肩上搭着一个包袱,看上去很滑稽,看到婉婉笑他,没好气的把包袱一扔,稳稳的落到婉婉的手里,挺沉的一包东西。   婉婉扬眉,正想回扔过去。   云笑一记冷目递过去,两人收敛一些,乖乖坐好,外面还有驾车的太监呢,他们还是安份些吧,那上官曜未必会放过她们,所以?云笑眼神闪烁不定,一抹浅淡的笑意隐在唇角。   马车慢慢的离开了金华宫,一路往外驶去。   景福宫的寝宫之中,上官曜褪去了华丽的龙袍,只着一身月牙白的袭衣,懒散的躺在大床上,只是微睑的眼角泄露出锐利的寒气,唇角擒着阴骜的杀气。   细小的脚步声响起,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来。   “皇上,宋大人过来了。”   “嗯,让他进来吧。”   低沉的声音,小亭子飞快的退了出去,很快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了寝宫,恭敬的单膝着地,缓声开口:“皇上召臣所为何事?”   床上的人动都没动一下,阴暗寒冷的声音响起来。   “皇后被废,现在正在出宫的途中,你说朕该怎么做呢?”   宋渊一怔,睁大眼望向床上的人,皇上睑着目,一张俊逸的五官尊贵霸气,   其中却隐有嗜血戾气,此刻一动不动的等候着宋渊的话,宋渊即会不知道这话的意思?   只是皇后是一个傻子,对一个傻子下手,是不是太残忍了,云王爷已离京前往峰牙关了,现在对皇上也构不成威胁,至于那个傻子,废也废了,放她一条生路不行吗?   可是皇上似乎不这么想,宋渊心头有些沉重,说实在的,让他下这个手,似乎有点为难?   不过皇上还等着他的话呢?宋渊试探的开口。   “我想是想?”   “嗯,去办吧,朕等着你的消息,”宋渊脸色暗了下来,果然是他所想的那样,怎么办?真的对她下手吗?可是不下手没法交代啊,还是见机行事吧。   “是,属下领命,这就去办。”   宋渊站起身往外退去,绕过屏风,人还未出寝宫,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句嗜血的话。   “宋渊,若是让朕知道你别有二心……”   下面没再说话,宋渊脚下一滞,抱拳启口:“属下不敢。”   说完走了出去,看来他是太嫩了,连一点心思都逃不过皇上的眼光,皇上果然很精明,他本来想放傻后一马,可是却被皇上猜中了,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就是警告他,别想有二心,否则他宋渊就别想活着。   宋渊领着一班侍卫骑马顺着金华宫的路,直往宫门前追赶而去,希望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劫杀那傻子。   宫里的马车一路往云王府而去,经过了两条街后,被宋渊追上了。   驾车的太监愣愣的拉了缰绳,恐慌的望着眼前一队身着便衣的侍卫,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宋大人,这是怎么了?”   宋渊朝身后的侍卫一个眼神,那侍卫面无表情的开口:“让我来送皇后回云王府:”   “嗯,”小太监诧异莫名,赶紧下了马车,另一个太监也紧随其后的下了马车,那侍卫一个腾空,从马背上跃起,直直的坠落到马车上,引得马车一个颠簸。   可是车内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宋渊诧异的一挑眉,不安笼上心头,飞快的策马上前,用手中的剑鞘一挑车帘,车厢内空空,什么人也没有,宋渊脸色大变,陡的沉下脸,冷喝。   “人呢?为什么样一个人也没有,两个弱质女子会凭空消失吗?”   驾车的两个小太监听了宋大人的话,有些难以置信,心头轻颤,飞快的冲到车厢后面,马车里哪里有人,那小太监脸色惨白,扑通一声栽在地上,连连的磕头:“宋大人,不关小的们事,小的们一直安安份份的驾驶着车,送皇后回云王府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宋渊挑眉,若有所思的望着小太监,最后竟笑了,抬首望着湛蓝的天空,也许一切都是天意,老天不想让那傻子死,他又何必纠结,沉着的一挥手命令:“回宫。”   “是,大人。”   宋渊领着一帮人回头往宫中复旨去了,那两个脸色惨白的小太监相互搀扶着,上了马车,驾车跟着宋大人的身后回皇宫去,没想到送个人也能送得消失不见了,这下进宫是福是祸就未可知了。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很快消失在暮色之中,天色已晚,大街上,人影攒动,那一排排华丽的灯点亮了,辉映交错,好似一道绚丽的风景线,香车宝马川流不息,美酒的香味,脂粉的香味,交汇在一起。   不起眼的街头角落里,忽然走出几个人来。   一个华衣少年,脸色坳黑,葡萄一样晶亮的眼睛,闪闪发光,浓黑的眉,映衬得五官阳刚而立体,那粉红的唇勾出迷人的笑意,啪的一声打开纱帛扇,轻轻的摇着,自有一股风流倜傥,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他的身侧有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嬉笑顽劣,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紧随着少年,走过街头小巷,直往城门口而去。   而他们的后面,有一个扭捏不自然的女人,这女人身穿一袭美奂绝伦的华衣,上等的云霓纱,载剪得体,契合在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配上那如墨的发,流苏轻垂,说不出的妩媚,云雾一样的笼烟眉,眼睛妩媚清亮,脸颊之上薄施了脂粉,动人的红晕映衬着身上的一袭红裳,美得就像一团火,一朵云,可是这女人偏偏局促不安,一路踢踢撞撞,可惜了那一袭绝色纱衣。   云笑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走过去,悠然自得的一抬手上的扇子,点了她的颌,清润的声音响起。   “抬头,挺胸,小步走,对,就是这样,怕什么,这可是你最想要的华衣美服。”   “主子,可不可以还穿回原来的那些衣服。”   婉婉不习惯的抬眉,说实在的,当从铜镜中看到自己的模样时,她是彻底傻掉了,原来精心打扮的她,竟然和那些美人一样漂亮,那一瞬间,她觉得此生无憾了,就是死也瞑目了,可是等到穿了一会儿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不适合这样的装扮,因为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她担心这里脏了,那里坏了,顾这顾那,搞得很累,这不如不穿呢,不过说实在话,她喜欢这些衣服,只是太名贵了,她舍不得穿,就想珍藏起来,等有必要的时候再穿。   婉婉眼瞳中的信息泄露出去,云笑叹了气,摇摇头。   “以后你只需要穿华衣美服,好好的伺候我就行了,别想那衣服的事,我会给你做很多的,多到你穿不完,所以用不着珍藏起来。”   “小姐。”   婉婉眼里升起雾气,云笑啪的敲了她一下,严肃的开口:“记住了,从此以后我是公子,公子,记住了吗。如若再犯,严惩一个月不准说话。”   这下三个人皆牢记心中,谁人能憋住一个月不说话啊。   “公子,”婉婉唤了一声,云笑满意的点头:“从此后你是我的美婢小婉,苏小婉,只要伺候我就行了,别的事不要管。”   “是,公子。”   这一次婉婉点点头,云笑用扇子再次抬了她的脸,浅笑动人:“这才是爷的乖婢,以后跟爷享福吧。”   十足的一个流氓样,身后的流星无语望天,而惊云却一撩长衫,满脸期盼的开口:“公子,你应该调戏我,调戏她干什么?”   啪的一声,于晨光暮色中,这声音分外的悦耳,惊云乖乖的闭起了嘴。   夜色很深,天上繁星密布,弯月皎洁。   云笑抬头扫视了一眼莹白的苍穹,隐隐的暗蓝,美得像一幅画布,想到现在峰牙关的状况,她的心陡的一沉,哪里还有心意管别的。   “流星,惊云,我们出城去吧,连夜赶路,等到出了城,再买一匹马车,不分日夜奔赴峰牙关,一定不能让爹爹和哥哥有任何意外。”   “是,”流星和惊云眼瞳布着沉重,同时应声,就是婉婉也不出声,一行人直奔城门而去,城门已关,守城的正四处的巡逻。   四个人找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流星和惊云两个人,一人揩了一人出城而去。   月色正好,四个人像出了笼子的小鸟一样,心情无比的舒畅,一路上海阔天空的谈论着,乘夜往峰牙关而去……。   而宫中,上官曜得了消息,一脸阴骜怀疑的盯着宋渊,好久没说一句话,那眼底是审视。   宋渊跪着一动不动,挺直腰脊,沉着的开口:“皇上,臣赶到的时候,马车里一个人也没有,如果皇上不相信臣,可以撤了臣的职,也可以把臣的属下叫进来。”   “好了。”   上官曜一声冷喝,人都没了,还问什么啊,不过却明白不是宋渊动的手脚,宋渊这个人一向正直。若真是他做的,眼神必然闪烁不敢正视他,但是刚才他紧盯着他的时候,只看见他的眼神很清明,没有一点恐慌的,所以这次他没有撒谎。   那么是谁劫走傻子,西门钥还是那暗中的人,很显然西门钥不是暗中的人,因为他和上官霖宋渊打斗的时候受伤了,那么后来出现的的刺客就不可能是他,那么又是谁呢,难道是云墨安排的人,这也不可能,这突出的情况,云墨也不知道啊,还是其他的人一直隐藏在傻子的身边,还有今儿个给母后治病的那个人,也透着古怪,竟然让他废后,而且知道他想废后,这个人又是谁呢,上官曜一头雾水,脸色阴暗暗的,一句话没说。   这时候,小亭子走了进来,恭敬的开口:“禀皇上,太后娘娘醒了,说想见皇上。”   上官曜一听,心中的万般疑惑,皆压于心底,此时母后是最重要的,他立刻挥手命令宋渊下去,自己带了几个小太监往长信宫而去。   太后果然已醒过来了,靠坐在床上,身侧陪坐着淑媛娘娘和贤妃娘娘,这两个女人难得一次安宁,一脸笑意的陪着太后娘娘说话,寝宫内,倒是和乐融融,上官曜到的时候,看着这样的场景,忽然心头一软,竟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让这两个女人怀上子嗣呢,这样宫中就热闹一些了,母后说不定会开心一些/。   “曜儿来了。”   太后发现上官曜进来了,似乎早已忘记了之前的事,一脸笑意的望着自个的儿子,不过眸底仍有难掩的伤痛,只是方才听了贤妃娘娘讲皇上为了她打了多少御医,熬了多少个日夜,她的心忽然一软,便原谅了他,到底是自个孩子啊,还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是,母后。”   上官曜走过去,叶玉云和叶素雪立刻站了起来,让了位置,皇上坐在太后的身边,伸出手拉着太后的手,轻柔的开口:“母后,儿臣以前若有做得不对的,儿臣向母后道歉,母后以身体为重,千万别吓儿臣了。”   “曜儿啊,母后没事了,你别担心。”   太后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皇上的墨发,疼宠之心隐于眸底,说实在的,若真是死,她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儿子,他还没有站稳脚跟啊。   “母后没事就好,”上官曜心底的一块巨石落地,紧握着母后的手,知道她没事就好,以后做事最好不要直接和她起冲突,上官曜暗暗思量着,这时候太后扫视了叶玉云和叶素雪一眼,挥了挥手。   “你们下去吧,我没什么精力,和皇上说两句话就休息了。”   “是,母后,母后安心休养,妾身回头再来看你。”   叶玉云和叶素雪走了出去,上官曜见母后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掉头扫视了殿内的太监和宫女一眼,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是,皇上。”   所有人都弯腰小心翼翼的退出去,诺大的寝宫之中,只有上官曜和太后两个人,上官曜静静的等候着,只见太后无声望着他,伸手触摸他的脸,眼泪已氤在眼中,慢慢的出声:“曜儿瘦了一圈。”   “母后,是儿臣的错,以后儿臣不会惹母后生气了,母后安心休养身体吧,”上官曜的幽深的瞳仁中是柔和的光芒,唇角擒着淡然的笑,太后一颤,曜儿哪像以前的样子啊,可惜他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现在的母子只不过互相避讳,都保持着不越过那条线,这样早晚还是会雷池的,到时候那痛依然存在啊。   “曜儿啊,哀家听说,救醒哀家的人医术高超,他是何人?”   太后听叶素雪提起,所有的人都束手无策,最后出现了一个少年,医术十分了得,很快就救醒了自个儿,那么曜儿的不举之症,他是否能医?   “他说,他叫鬼手凤官。”   “鬼手?你说那个人叫鬼手?”   太后激动了,一激动,喘气便粗,而且连日来的昏睡,精神还没恢复,此刻已显倦容,但想到儿子的病,还是支持着,紧握了上官曜的手捏了捏:“曜儿啊,这个人哀家早就知道了,听说是个神医,来无影去无踪的,医术相当的了得,哀家一直在找他,想为曜儿治好那病。”   太后一开口,上官曜才想起自己的那件事,连日来的劳累,使得他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有个大毛病,此刻想来,那鬼手凤官确实有些本事,为何当日不留他,为自己治病呢。   上官曜懊恼不已,太后见他脸色不好,关切的询问:“曜儿怎么了?”   说着打了一个哈欠,疲累得微微阖上眼睛,上官曜立刻扶着她的身子躺下来,温和的开口:“母后放心吧,既然知道他,朕会派人去找他的,一定会把他找回来,朕会没事的,母后别担心了。”   “那就好。”   太后总算放心了一些,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熟了,脸色仍然苍白,那乌黑的鬓发,已微染霜白,母后真的是老了,上官曜叹息一声,也许她累的还是心哪。   “来人。”   小亭子领着长信宫的几个宫女奔了进来。   “皇上”。   上官曜瞄了一眼长信宫的宫女,凌寒冷戾的命令:“伺候好太后娘娘。”   “是,皇上。”   宫女哪里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应了,上官曜领了小亭子直奔景福宫而去,没想到上官霖却进宫来了,正待在殿门外候着,一看到皇上过来了,恭身请安:“臣弟见过皇兄。”   上官曜点头,一边往里走一边温和的询问:“你的伤好了没。”   上官霖跟着皇上的身后走进景福宫的大殿,点头:“是,臣弟的伤不碍事,皇兄放心吧。”   其实对于那一晚的事,上官霖感到诧异,如若西门钥对他有杀心,他必死不异,不但没有杀心,他似乎对自己还有一抹无言的绝望,使得他一刹那的分神,而他和宋渊两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乘他分神的时候,击伤了他,如今想来,他们两个真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上官霖自认不是什么侠义之士,但对于自己的品行一向还是有些自傲的,可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逐步开始沉沦,似乎从?眼光不由自主的望上前面的身影,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小时候,他最爱戴的人就是这个皇兄,长得美负绝仑,比女子还美,可是却一点脂粉气都没有,不但人美,就是心地也善良,宅心仁厚,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誓死效忠于太子,因为他的命是太子救的,有一次他无意间躲在花园里,偷听到太子和皇后的对话。   “母后,曜儿喜欢霖。”   “曜儿,他长大了可是会夺你的皇位的,”当时太后娘娘的语气很冷,似乎在生气,不过曜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如果霖喜欢曜儿的皇位,曜儿就让他当皇帝。”   啪的一声,是太后怒打了太子一巴掌,当时的他虽然小,可是那种震憾就是现在想起来,胸腔都湿着满满的暖意,曜真的是个好哥哥,而他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好哥哥。   曜一生下来便被封为太子,聪慧绝顶,所以父皇特别的宠爱他,可是皇后娘娘似乎对曜很冷漠,但是自从那次之后,他竟然一直都没有事,存活了下来,直到长大,被封为亲王,从那次听到曜的话后,他再也没有动过念头,皇位永远没有亲情重要,何况那是曜的皇位,他不想,只要陪着曜长大。   可是曜在十三岁的时候,被父皇送上了青峰山学艺,十八岁回京,再见面,曜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他的长相虽然俊美,可是没有他影像中那份倾国倾城,他以为曜的风姿,可称为当世第一人,没有人可以比得过他的绝色,但是现在,竟平凡了很多,再来是他的意念,似乎越来越狭隘,和从前的曜不可同日而语。   而他一直坚持着,因为那个夏日的午后,那小小绝色的人,一句话,改变了他的一生。   上官霖正想得入神,高座上的皇帝看他神神不定,奇怪的挑了眉:“霖王这么了?”   上官霖一震,是的,就是这口气,从前曜最喜欢叫他霖,搂着他,笑如春风的说。   霖,我们要当最好的一对兄弟,如果有一日你想要什么,只管和皇兄说,不管你要什么,只要开口,皇兄都会给你的。   这就是他的曜,可是现在的他为什么那么冷漠,冰冷呢?   上官霖接受到高座上疑惑的眼神,恍然回神,还想从前干什么,一梦千里啊。   “皇上,臣弟进宫有事禀报皇上。”   上官曜想起了正事,脸色严谨认真,周身蓄满了冷意,上官曜挑眉:“什么事?”   “峰牙关出事了,臣弟接到了消息,说峰牙关瘟疫弥漫,皇兄认为此事如何处理?”   上官曜一怔,瘟疫,竟然是瘟疫,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怕峰牙关的人都躲不过去,难道这是老天要亡东秦,是因为他做的孽吗?   上官霖好久没等到皇上的消息,抬首望过去,只见皇兄陷入了沉思,睫毛半掩,投射下一轮阴影,似乎陷入了困惑,陡的张开眼,眼中利光射出,沉声冷语。   “从宫中抽调一批御医由霖王带领,即刻奔赴峰牙关,查出究竟是何种瘟疫,看能不能及时的控制住,另外,这时候西凉只怕会乘机攻打,朕命兵部立刻从附近调兵马过去支援。”   上官曜沉着的吩咐,这时候,他可顾不得云墨那个人,现在一定要保住峰牙关,否则四国便失去了平衡,而他们便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了,到时候只有任人宰割了,而他就是东秦的罪人。   皇上命令一下,上官霖睑下眼眉,胸中一阵疼痛。   皇兄如此冷漠无情,明知道峰牙关有瘟疫,竟然面不改色的让他带御医前往峰牙关,虽然这事他是义不容辞的,可是由着他的口中下了命令,让他呼吸困难,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坚决阻止他前往峰牙关。   一定会严肃的说,霖,皇兄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怎么能冒险呢,然后兄弟俩一番争执。   “霖王怎么了?”质疑的声音响起来,上官霖回过神来,淡然苦笑,何必想从前的事,垂首回话:“臣弟没事,臣弟只是在想如何解决眼前的事。”   “喔,事不宜迟,立刻去办吧。”   “是,皇兄,”上官霖抱拳走了出去,忽然想起什么事,停住了脚步,回首望向高座:“听说皇上废了皇后,如果云墨知道?”   “这种时候,他还有暇顾及京城的事吗?还不知道他有命没命呢。”上官曜的话里戾气遍布,挥了挥手,上官霖领命出去。   大殿上,那张俊逸的五官,一刹那狰狞,双瞳微睑,危险的光芒射出来。   刚才霖王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因为眼前的事吗?还是另有其事。   上官曜思索了一会儿,想起别的事来,抬头朝暗处唤了一声:“明月,明日。”   “是,主子,”两个人闪身跪在大殿上,上官曜睇过去,面无表情的开口:“立刻出宫,给朕查找凤官现在身在何处,一找到他,带他来见朕。”   “是,皇上。”   明月和明日两个人领命出宫……   宫中安定下来,傻后被废,皇帝张贴了皇榜,天下人皆知,皇上为了救太后而废后,民间各种说法的都有,有庆幸的,也有那怀疑的,甚至于有些人认为皇上乃是掩耳盗铃,总之众说纷纭。   太后的病已经大好了,也知道了傻后被废的事,此事已成定局,无可挽回,最后也就处之泰然。   上官霖从御医院调了一批御医,即刻赶往峰牙关。   皇上命令兵部,从附近的城池调了 五万兵马,在外围抵御西凉军的侵犯。   一切都在进行着……   一座精致华美的庄园,假山流水遍布,湖泊静卧,雕梁画栋的房子,镂空的长廊玉柱,汉白堆砌的石阶,门前是大花园,品种齐全的花卉,有些本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开放的话,依然开得鲜艳,姹紫千红,争奇斗艳,一阵轻风吹过,摇曳生姿,香风吹拂,十里飘香。   一间宽大的浴房,门口摆放着一副玫瑰红的大理石制成的屏风,并排的是一粒粒透明的琉璃串成的珠帘,转过屏风,雾气缭绕中,隐约可见一座汉白玉砌成的弯月形浴池,此时池中蓄满了水,水上漂浮着粉艳艳的花瓣,香气浓烈,充斥在浴房中。   水雾慢慢的散去,清晰的看到一个人慵懒的靠在池边,双臂舒展的轻搭在池子上。   这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绝色的男人,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视线的男人。   一张绝美的五官,立体精致,不论从哪一个角度,都是柔美的,肌肤晶莹无暇,好似一夜初雪,泛着莹莹的光泽,在水气得蒸腾中,晕出浅浅的桃红,一双狭长的眉,整齐细致,好似霜裁一般,镶嵌在如玉的容颜上,长长浅浅的呼吸,漫出满室的暗香……   屋外响起轻盈,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浴池中的人陡的睁开一双眼睛,黑得好似千年的冰潭,摄人心魂,使人一瞬间无法呼吸,带着嗜血致命的冷杀之气,莹莹泛着幽光,好似寒夜之中的妖魅修罗,凉薄的唇微启,性感撩人,却在下一刻,唇齿之间已勾出冬日最冷的冰霜,三尺之内,闲人勿靠,靠则死。   门外,脚步声停,恭敬的声音响起:“主子,出事了?”   狠戾嗜冷的话陡的响起:“出什么事了?”   浴室内,白雾升腾,一道光影闪过,满室的华光,待到光华退去,只见原本待在水中的男子,已完美的套了一件宽松肥大的浴袍,而那张精致惑人的容颜,罩上了蝴蝶形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深不可测,好似琉璃一样璀璨动人的眼瞳,只是瞳底,寒气更甚。   “上官曜废了皇后,已张贴了皇榜昭告天下。”   “她呢?”慵懒的声音,低沉迷离,却带着说不出的凛冽,好似出鞘的宝刀。   扑通一声,有人跪下来,随之响起说话声:“属下该死,跟丢了她,本来宫里派人送她们出宫了,属下一直隐身在暗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宋渊带了人追过去,却发现马车内一无所有,皇后和她的婢女不见了。”   屋内的人,慢慢的踱步出来,衣袂飘飘,在落日的黄昏下,似仙似妖,妖魅万千,走出去好远,才冷冷的扔下一句:“起来吧。”   身后的人越发恭敬:“谢主子。”   那人并未回屋,而是临栏遥望最后的一丝余光,漆黑的眼瞳幽幽如深渊,有什么东西化开来,好似荡起了一层的涟漪,在黄昏的最后一丝光芒里,笼住了一抹温暖,唇角不自觉的笑了。   她分明是个聪明的小丫头,怎么会猜不到上官曜接下来的动作,只怕是先一步动作了,所以他们所有的人都扑了个空。   一想到自己此刻释然的心意,忽然有些警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自觉的牵动了他的心思,眼神深幽而漫远,盯着暗沉的夜空。   似乎从那一晚她怒骂他开始,他就喜欢去看她,说不清是想再挨骂,还是想见见她。   从来只讨厌女人的自己,竟然能坦然的面对女人,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小时候,母亲美若天仙,像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人,在他的心目中,她那么的遥不可及,多少回,他想她怒骂他,可是她永远那么冷,那么寒,似乎不屑和他多说一句话,可他依然不厌其烦的跟着她,因为她是他的母亲,他漂亮的母亲,即便对他再冷,他还是爱她的。   直到那一回……   他的心痛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按着胸口,只要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痛得碎成千万片,撕心裂肺,恨不得死过去,可是他还有该完的事没有完,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讨厌女人,越美的女人越像一朵有毒的花,不能靠近一步,靠近了只有死路一条,即便她是他的母亲也不行,也是一样的。   他想得入神,眼神冽厉,红赤起来,喘气声很重。   忽然一杯酒递了过来,琉璃盅,盛着红艳的美酒,散发着醇厚的酒香。   身后想起了手下追风的声音:“主子,喝点吧。”   追风和追月是四年前跟着他的,那时候他们被人追杀,是他救了他们,所以他们誓死追随着他。   对于主子的痛苦,他们很心疼,可是却无能为力,因为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伤了主子,使得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久久的难以入睡 ,一睡便陷入梦魔,久久的醒不过来,睡梦中,杀嗜狠戾,有几次竟然飞身而出杀人。   这使得江湖中的人,人人自危,视他为杀人嗜血的狂魔,其实只有他们知道,他有多苦,多痛……   自从那一晚,进了皇宫,欲杀了那个傻子,竟然发生了意外,而这不知是一场孽,还是一场缘,那个女人竟然化解了主子心中的魔气,他一向很讨厌女人,视女人如无物,可是对那个女人,竟有了例外,真不知道主子会不会再陷入一场梦魔,虽然不知道从前的事,但却知道和一个女人有关,这一次如果仍然是劫,他还能承受得了吗?   追月恍然的望着沉浸在夜色中的人,衣袂在晚风中飘飞,墨黑的发披散在白色的浴袍上,好似万缕乌丝,狂放张扬。   “主子,起风了,回去吧。”   “嗯,”慕容冲轻应了一声,依旧笔直的站在栏杆边,一动也不动,虽然看不见容颜,可是却依然神采逼人,好似一朵莲花绽放在寂静的午夜之中,唤醒了一池的锦鲤。   他眸光沉沉,弥漫着暮色苍野,想到那个聪慧绝顶的小丫头,不由得心里染了暖意。   她动时狡黠,静时安逸,骂人的时候泼辣,胆小的时候无助,快乐的时候眉眼含笑,伤心的时候,好似天地都塌了,却可以最短的时间内复原,然后有仇必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能为他伤心一回。   他想着,仰头一口喝光了琉璃杯中的美酒,回首,低沉的话语飘散在风中。   “回吧。”   杯子往后一抛,洒脱万分,似乎先前伤心的人根本不是他。   身后追风一伸手接住,呆呆的望着那远去的人,这一次主子似乎伤心得很短,喝的酒也少,以往这样的酒他至少要喝三杯,才能安定下来的……   十天后,万山镇,一家客栈门前,停着一辆不算豪华,却很精致的马车,店小二一看这派头,早飞奔而出迎了过去,这样的边远小镇,很少看到这样的马车,在他们的眼里,这已是最豪华的了,里面坐着的也一定是金尊玉贵的人物。   帘子一掀,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跃了下来,恭敬的站在车边,这时候下来一个女子。   店小二的眼睛睁大,磨了好几次的牙,也没合上嘴,这女人真美啊,是他们这个地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美,那衣服穿得真好看,上等的绸缎料子,淡蓝色的,袖口还绣着大朵的花,那眉眼说不出的娇媚秀美,尤其是眼角的那朵纹绣的牡丹花,瓣瓣鲜明,鬓发松松垮垮的挽着,似松散未松散的样子,凭添了几许说不出来的韵味,让人看得眼发直,视线都移不开了。   婉婉掉头,看到店小二滑稽的样子,扑噗一声笑了,玩味的调侃。   “小二哥,口水流出来了。”   经过十天的磨合,她终于适应了这些华衣美服,也适应了别人惊艳的眸光,心底有小小的窃喜,她终于穿了这样的衣服,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主子,使得她圆了自己的心愿,所以她要更尽心的侍候主子。   虽然外表娇美动人,可是骨子里,她的顽劣仍在,一路上时不时的找些趣儿,逗弄逗弄别人。   只要不影响正事,主子一般不会干涉她,全权的自由。   有时候,她也会乘机揩揩主子的油,害得人家都以为她们是一对儿,她是主子的美婢,更是暖床的丫头。   偶尔听到这些,她止不住的想笑,不过看到主子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样子,她更想笑。   婉婉一边想着,一边大胆的盯着那店小二,店小二是个老实人,从来没想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竟是一个泼辣的主,还紧盯着他看,倒使得他脸色赤红一片,一句话也不敢说,低垂着头望着地面,好像那里正有珍稀奇宝。   婉婉并没有因为人家的羞涩就放过他,紧迫的再加一句。   “小二哥,地上有宝贝吗?”   这下店小二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钻进去,从脸颊到耳朵根,全都红了,心底唯有惊悚,看来这越美的女人越不能看,跟朵刺人的花儿似的。   就在小二不知所措,手脚不知道摆哪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飞泄出来。   “小婉,又捉弄人家了。”   “是,公子,”婉婉立马规规矩矩的站好,恭敬的应了一声,掀起车帘,伸出手扶着马车内的人下来。   那店小二看着这样泼辣样的女子,竟然对马车内的人如此恭维,不由得抬目望去,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子弯腰下车,一张阳光般明媚的脸带着浅浅的笑意,浓黑的眉下,大眼睛璀璨动人,唇咧开,一排洁白如玉的牙齿,衬得肌肤坳黑,虽然黑,却不影响他的仪容,依然是耀眼的少年。   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没想到这美若天仙的女子,竟然是这少年的婢女,真是可惜了,店小二暗叹。   一旁的流星沉下脸,冷声:“有饭吃吗?”   店小二唬了一跳,望过去,只见这个说话的人面无表情,周身的寒意,一双冷瞳正怒瞪着他,看得他心里直飞慌,连连的点头往里让:“有,有,客官请,请。”   店小二让了开来,云笑未动,婉婉却亲昵的挽了她的胳膊,亲热的开口:“公子,走吧,我们吃饭去。”   两个人相携而去,那店小二一脸的惋惜,没想到这漂亮丫头还是这少年的开房丫头,真是可惜了,可惜了,凭她的样貌,完全可以攀得豪门大户,即便不是正妻,也可以是个妾,从此后金尊玉贵的享不尽,跟着这么小得少年,即便他家再有钱,等到他懂事了,只怕这女人早就徐娘半老了。   店小二正惋惜不已,一脸的痛恨,半空伸出一条健壮的手臂,紧拖着他的身子往客栈里走,一边走一边有人笑意盎然的开口。   “小二哥,想什么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会是被那坏呸吓的吧。”   说着哈哈笑了起来,店小二还没说话,走在前面的人陡的一掉头,那眼瞳里盛着冷光,唬得 他连连的摇头,挣扎着要脱离惊云的范围,用力的摆手。   “我没说,我没说,是他说的。”   他一只手坚定的指着惊云,惊云笑得更开心了,手一伸又接过了店小二的肩:“小二哥,别怕他,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你猜我们俩谁的本事更大一点?”   店小二满头满脸的汗,心里哀嚎起来,哥啊,别玩我啊,我胆小不禁吓啊。   他想挣脱出这人的手,落荒而逃,最好连生意都不要做了,这几个人分明是魔鬼啊。   不过他的灾难很快便解脱了,因为最前面的少年发话了。   “好了,你们别玩人家,人家可是老实人。”   “是,是,”店小二连连点头,他是老实人,他是老实人。   这人可真是活菩萨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店小二就差感激涕零的下跪了,赶紧一把甩开搂着自个的手臂,飞快的跑到最前面的人身边,他看来看去,还是跟着最前面的人保险,他是比较正常的一个人,其他人,店小二又瞄了一眼,心里肯定一句,全都不正常。   一行人走进客栈,客栈里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两三个人在大厅吃饭,大厅的摆设很简单,只摆了几张桌子,椅子,再无其他的物件,二楼却是客房,同样是很简单的布置,除了床,一张圆桌,一张凳子,再无其他的东西了,这种地方,也没有多少客人,所以哪里讲究那些。   云笑挑选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其他人分坐在她的两边和对面。   店小二搭着毛巾走过来,一脸的不甘不愿,小心的看着流星和惊云,最后选择站在云笑的身边,这样安全保险一些。   “客官,要吃些什么?”   “这店有什么好吃的上几样。”   云笑笑着开口,很阳光,令人感觉温暖,店小二鼻子一酸,差点没流下泪来,这叫啥事啊?主子如此的温和儒雅,怎么跟着的几个家伙全是恶魔……   “好,客官稍后,”店小二说完落荒而逃了,身后惊云笑嘻嘻的开口:“小二哥?”   那店小二恍若未闻,撒开了腿跑远了。   云笑睨了惊云一眼:“别逗他。”   惊云无辜的耸肩,无可奈何的开口:“我是想要杯水,难道这也不行。”   他话落,噗的一声响,婉婉笑开了,纤纤玉指指着惊云:“自作孽不可活,活该。”   “形象,形象,你现在可是个美女,这一笑多丢形象啊,而且你确定公子会喜欢。”   惊云毫不相让,讥讽的紧盯着婉婉,在他的字典里,男人和女人一样,没有谁让谁的话。   云笑瞧了他们两个一眼,叹口气,严肃起来:“好了,别贫了,呆会儿用了饭,上去休息一会儿,到寅时我们赶往峰牙关,这样的天大亮的时候,正好到了。”   “是,”这次几个人正经起来,同时的应声,其实要说他们贫,也是消解疲劳,因为他们不分日夜的赶了十天,最累的时候,只在马车里坐了半宿,所以此刻每个人极疲倦,有那种躺下就不想爬起来的意念,但是王爷现在在峰牙关内,他们就是累死,也要赶过去……   第073章 父女相见   云笑和婉婉还好一些,因为坐在马车里,实在累了,可以睡一会儿,有总比没有好,但是流星和惊云,却轮番的驾驶马车,所以两个人是累到了极限的,正因为知道他们累了,云笑才会在今夜投宿客栈想让他们两个好好休息,因为明日进入峰牙关,真是瘟疫的话,身体不好的话,一定会被感染的。   几个人刚收敛了神情,端正的坐好,店小二端了饭菜过来。   “三菜一汤,已经是本店最好的了。”云笑望了一眼,有荤有素,已不错了,出门在外的,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她此刻心急如焚,只想尽快的赶到峰牙关,看爹爹和哥哥有没有事。   “客官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好,给我们准备两间客房吧,我们要休息。”   云笑沉声的开口,小二连连点头,扫视了一眼流星和惊云,见这两个人难得的没有望他,心里松了口气,点头:“好,小的这就去准备。”   桌子上,几个人安静的吃饭,因为一连多少天都吃一些干粮,最好的一次是惊云去镇上打包了一些饭菜,大伙儿吃得有滋有味。可是这一晃也有几天过去了,所以此刻几个人闻着饭菜的香味,饥肠辘辘,好像能吞下一头牛,不过还知道维持吃相,不至于狼吞虎咽的,因为隔壁桌上的几个人望了过来,小声的嘀咕。   这种地方,很少有这种衣着光鲜,长相出尘的人经过,没想到一下子看到了好几个,不管是主子,还是手下,都是俊朗不凡的。   云笑懒得理会别人,只管吃饱喝足了,抚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再看旁边的三个人,也吃饱了。   人真是奇怪,饿的时候,以为自己能吃下一头牛,可是真正吃起来,也就把桌上的菜和碗里的饭吃光了。   “都吃饱了,上去休息吧。”   “是,公子。”三个人应声,一起站了起来,婉婉伸手挽了云笑,柔声开口:“公子,上去吧。”   这一声柔入骨子里的酥语,生生软了那些偷看的男人的心,心猿意马,不时的斜睨着走过去的人,一看这些人带刀佩剑的,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角色,他们也就空有那胆,哪里敢有那心。   楼梯口,小二正侯着,一看他们过来,立刻弯了腰,恭敬的开口:“客官,请随我来。”   说完在前面带路,几个人随了他上楼,楼梯靠东面的两间房,连在一起,流星和惊云,自请示睡了外面的一间,云笑和婉婉便睡了里面的一间,那店小二看着他们如此分配,心底仍有些惋惜,这女娇娘果然是这位小公子的暖房人,两个人竟然睡一间了,他还以为,三个男人一间,一个女人一间呢。   店小二还在哀怨纠结,不慎被美人一把拽进了房间里,房门瞬间关上,那店小二紧张的咽口水,看着那佳人愈来愈近,不由得紧拽自己的衣襟,意乱情迷的想着,这美人想干啥,干啥也把房间里的人撵出去啊,这多不合适啊,他不喜欢让人家欢看啊,正想得天花乱坠。   美人笑眯眯的开口了:“小二哥,我能问你些事吗?”   问事?原来人家不是想对他那啥,或者做啥,只是问事,店小二那个脸,一下子红得跟猴屁股有得一拼,偏偏美人来句:“小二哥以为我要干嘛呢?”   “没,没。”双手连摆,往后一退,抵着门站定,结巴了好久,才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姑娘有事请问吧,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婉婉得意的抿唇一笑,斜睨了自个的主子,小心眼的比划着,看吧,美色真管用,随后神态严肃起来。   “峰牙关内起了瘟疫,这件事你可听说了?”   “瘟疫?”店小二怔住,对这个字眼很敏感,迎上婉婉认真的眸子,连连的点头:“是啊,听说很多人感染了瘟疫,而且有人死了,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关,也出不了关,城内有瘟疫,城外有西凉军攻打,不过听说没攻进去,带兵的云王爷打仗很厉害,好像是用了什么车轮阵,还没感染上瘟疫的兵将,在城墙之上堆了很多的大石头,烧得滚烫的油水,还有酒,只要那西凉军一靠近城门,便拼死不让他们靠近,所以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攻下来。”   婉婉愣住了,没想到情势如此严重,不但要治瘟疫,还要对付西凉军,王爷一定是极累的了。   好久没听到主子的声音,婉婉回头望向坐在床沿上的主子,只见她脸色暗沉,一扫之前的甜美可爱,整个人凝重起来。   “里面已有人死了吗?”   “听说是的。”这次店小二答得极快,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问这事,但他知道的一定会说的,这里离峰牙关很近,吃饭的人总是讨论,有些要进关的人,或者出关的人,都被困住了,不过一日两日这瘟疫不可能挺过去,所以那些人住到城里去了。   云笑闭上了眼,感受到了心疼,为爹爹,他此刻承受的一定很多。   “下去吧。”   云笑一挥手,婉婉拉开门,顺便拿了二两银子递到店小二的手里:“谢谢小二哥了。”   那店小二像接了烫手山芋似的接也不是,仍也不是,左右为难的站在门口。   忽然,一道痛苦的吟声传来,似乎有千万蝼蚁碾过心房般的痛。   婉婉奇怪的挑眉,扫向店小二:“这是怎么回事,谁住在那边?”她指了指西边的厢房。   店小二捏着二两银子,哪有人不喜欢钱的,只是拿这么美的女人的钱还是头一次,不过此刻见婉婉把注意力放在对面,便顺手的收了起来,紧赶的回她话。   “是一位生病的老先生,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大夫,可是他又没多少钱,请不起大城里的大夫,只能在这里熬着。”   “喔,”婉婉应了一声,准备回屋,却不想,云笑也听到了这声音,已站起身走到了门口,面容沉淀,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她的脸上,晕出柔和的光线,融如春水。   “小二哥,可否带我去看看那先生,然后去马车帮我把药箱拿来。”   云笑慢慢的开口,那店小二愣住了,没想到这少年竟是个大夫,不由得欣喜。高兴的点头:“救人是给自己积福呢,公子一定会大福大寿的,请你随小的来。”   云笑一动,靠边房间里的流星和惊云,早闪身出来,紧张的追问:“主子。”   “没事,你们休息,不准出来,我没事。”   云笑沉声命令,不准他们出来,一连十天昼夜不分的赶路,什么人受得了,若是关内真的是瘟疫,只怕他们会坚持不住,所以她不准他们累着。   流星和惊云相视一眼,有些不赞同,但看主子眉宇凌冽,便不敢再说什么。   他们虽然和主子相处的时间不长,对她的个性却已熟稔。   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像一只无害的纸老虎,可是真正发起怒来,那可是有人要付出代价的,而且做起事来,很有手段,因此他们哪里敢不听从她的命令,一点头。   “主子当心点。”   “没事。”云笑满意的点头,对着店小二做了个请的动作:“麻烦小二哥了。”   “走吧。”小二一看到流星和惊云这两个家伙出现,早惊了一颗心,生怕这种事被两人搅黄了,看来这位主子也不是看到的那样温润无害,至少这些手下挺怕他的。   小二在头前领路,其实就是几步路远,这家店本来就不大,同一条楼道里,又岂会远,只不过东西之分。   三个人刚走到那客人的门口,只听得一声咳嗽传来,似乎要将肝啊肺啊的一起咳出来才好过,一声连着一声,似乎整个楼层都震动了,云笑诧异的挑眉,望着店小二:“他这样咳,没有客人会说话吗?”   “什么客人啊,除了他一个,今儿个正好是客官们住下的,否则只有一个客人,其实也没收他多少房钱,只是掌柜的看他太可怜了,就算死,也死在房里,总不能让他死在街上。”   虽然店小二说得理所当然,但是云笑和婉婉还是很震动,胸腔里满满的,感觉人与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有些人身在其位,却不谋其职,可有些人,明明贫穷,可是他的精神是那么的富有,闪烁着一种灿烂的光芒,这就是人与人的不一样,或者这就是人与畜生的不一样。   店小二说完,便拉开了门,只见房间不大,东西也不多,摆设和云笑她们房间里差不多,一张床,一张圆桌,还有个凳子,再没有别的物件了,因为东西少,显得房间倒也宽敞。   只是床上的人,面黄肌瘦,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只剩下一副皮骨,眼睛空洞,凹凸下去,没有一点肉,甚是吓人,如若这样子走在大街上,别人必然以为是孤魂野鬼。   一连番的咳嗽过后,唇角竟溢出血丝来,映着蜡黄的脸,微弱的呼吸,令人觉得这人已无救了。   店小二苦着脸,都快哭了起来,早奔了过去:“西门先生,西门先生,你没事吧,我带了大夫来给你看病了。”   床上的人不知道是极累了,还是因为真的病入膏肓了,好久没动静,就在几个人以为他快断气了的时候,偏偏费力的睁开眼,望着店小二,露出一抹感激的光芒,昏沌的眸光,从店小二的脸上移到云笑的脸上,最后喘着气开口。   “谢谢,没用了。”   看他仍能说话,云笑上前一步,执起他的手号脉,一旁的婉婉搬了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凳子摆在主子的身边,扶着她坐下来。   云笑微敛眼目,一动也不动,慢慢的听脉,房间里很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其实这人并不是什么重病,云笑号了一遍,再确认一下,开始只是普通的感冒,后来引发了肺炎,而且还发热了,这感染肺炎发热是很麻烦的事,在现代都麻烦了,何况古代,技术本就比现代差得多,也没有青霉素什么的药水可用,所以这么重的肺炎,连她都不敢包,但是既然出手了,好歹要试试。   “小二哥,麻烦你把药箱拿来,另外准备一些笔墨过来。”   店小二一听这话,眼里放光,既然这大夫如此说了,必然是有救的,没救直接放弃了,一声好应了,人早似兔子窜了,跑得比什么时候都快。   房间里云笑望着床上的人,年岁已高,虽然骨瘦如柴,倒也生的齐整。   “先生贵姓?”   云笑轻声问,心下诧异,这人为何落魄至此,无人问顾,难道没有妻儿老小吗?正疑虑,那人已费力答话。   “复姓,西门,单名一个钥字。”   他说完便不再开口,又费力的喘气了,云笑知道,只怕他又要咳了,自己起身退后一步,这肺炎可是会传染的,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果然她的念头一落,那床上的人又咳嗽起来了,咳得看的人心脏都好似被他咳出来了。   云笑看着他,看着看着,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来,他说他叫西门钥,他叫西门钥,好几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炸开,这个人竟然叫西门钥,宫里的那个人是谁?   又或者同名同姓的人,这时候,云笑也管不得传染不传染的事了,走到西门钥的身边,帮他捶背,等他咳得好一些了,一连串的出声。   “你就是江湖人称足智多谋的谋士西门钥吗?”   西门钥似乎不想说,但是好像想到云笑的善意,并不像坏人,才慢慢的点头:“是的,公子认识在下吗?”   轰的一声响,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了,初次见面,清风阁那晚,他在湖堤吹笛,她坐在堤岸上听,笛音渺渺中,总感觉有一抹眼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等到抬首望去,只看得见一抹背影,溶于皎月清光里。   有敌来袭,他竟然会关心一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明明是不问尘事之人,心必冷漠,却独对她例外。   而她竟然没在意这样的细节,却原来这里暗藏玄机……。   云笑的眼瞳染上寒薄的雾气,幽深冷暗下去,身子一动不动的陷入沉思,好似一座雕塑,久久的没有反应,婉婉不明白其中的内情,奇怪的挑了眉望着主子,先前温和的人为何一瞬间罩着毁天灭地的寒气,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个西门钥和宫中那个西门钥有什么关联呢?   婉婉想不明白,房门轻响,有人走进来,却是那拿药箱的店小二,除了药箱,还带来了笔墨,很是辛苦,婉婉走过去帮助他分担一些。   两个人一起把东西拿进来,药箱放在床边,笔墨纸张放在桌子上,一切安排就绪。   云笑回过神来,看着床上昏厥了过去的病人,眼下还是救人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或许他与她将永不再交集,何苦为难自己,如若再相见,她不会放过他的,竟然害得他爹爹远赴边关,眼下还出了这等事,如若爹爹出事,她空承担了他的疼爱,那么她一定会为他报仇的。   “公子,开始了吗?”   婉婉见主子没动静,忍不住开口催促,云笑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吩咐婉婉打开药箱,她取了银针,开始施针,其实这银针刺穴对于肺炎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只不过辅助他多吸收药物,这样病会好得快一些。   这肺炎加发热,需要先退热去毒,然后用紫菀汤补肺,益气,化痰,方能见效。   云笑几针扎了下去,那阵仍留在身上,人却已起身,走到一侧去开药方。   第一张,乃神犀良方,以犀角,生地为主,配以银花,连翘,元参,蓝根紫草等一共十几种草药熬成药,每日早晚一碗,可以尽快去除他体内的热度和炎症。   第二张,却是紫菀汤,这是以调理身体为主,慢慢的使身体恢复。   这紫菀汤中有很多名贵的药材,价值不菲,而且要连服一个月,只怕此人未必吃得起,但是总不能见死不救。   云笑埋头,挥笔而就。   紫菀良方,知母,贝母,紫菀,阿胶为主,配上人参,五味,茯苓等等,这味药仍是培土生金,补中兼清,主要服用一个月,必能恢复精神。   云笑开了药方,扔笔而起,回神走到病人的身边收了银针。   桌边,店小二已拿起了药方,看到第一张时,脸色已有些古怪,再看第二张时,脸色直接黑了,这药方太名贵了,什么人吃得起这样的东西。单是这知母,贝母,都是海藏中珍贵的药材,再有那阿胶和人参,单是一味药都不知要消耗多少钱了,何况要连吃一个月,这个人连住店的钱都没有了,哪里吃得起这药,难道他只有等死的份了,忍不住叹起气来。   婉婉走了过来,望着店小二手中的药单,瞄了瞄,有一大部分的字不认识,只偶尔认出那么两个字,所以不知道店小二脸色那么难看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   “这药太贵了,哪里买得起。”   店小二苦着脸,听他说话,云笑倒染了些兴趣:“你识得字?”   在这种时代,尤其是店小二这样身份的人,应该是目不识丁,没想到他竟然认识字,难怪为人极为正直,原也是读了圣贤书的。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家中老母原也是富家小姐,所以识得字,只是后来家道落魄了,嫁于老爹,生下了无能的儿子,小时候她曾教习过四书五经,所以识得些字。”   “嗯,那就好。”云笑扬眉,想不到只读了四书五经,便如此行圣贤事了,可见人不分高低,只是禀性的问题。   “婉婉,给他五百两的银票。”云笑吩咐完,拎着药箱,人已往外走去,婉婉赶紧拿了五百两的银票递到店小二的手上,自己追着主子出去了,两个人回了房间。   婉婉忍不住嘀咕:“主子,那可是五百两的银票啊,你说那人会不会吞了,这样不是救不了那老先生吗?”   “不会的,别看他只是店小二,但是身上的品质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因为一有一个好母亲。”   云笑说完,也不理会呆愣住的婉婉,自顾盥洗睡觉,待到寅时该出发往峰牙关去了。   婉婉回过神来,连忙过去侍候她,这时候房门竟然响了,两个人相视一眼,婉婉走过去开门,只见店小二一脸局促的站在门外,婉婉一怔,他不会听到了方才她说的话了吧,一时间还真有些尴尬,小声的开口。   “小二哥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小二不敢看婉婉的眼睛,手里捏着那张银票,想还给这些人,既然不相信他,何必给他,可是一想到那西门先生,他又不想送出去,不过他一点不怪这位姑娘,五百两银票,就是他一辈子也赚不到,换做是他,他也会怀疑的,不过他是不会私吞这银子的。   “我是来问这位公子叫什么,等西门先生醒过来,我好告诉他。”   云笑从房间里走出来,瞪了婉婉一眼,做事真鲁莽,看吧,伤了人家的心了,就说了这人可以相信,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没良心的。   “我叫凤官,小二哥还是立刻派人去抓药吧,第一味药,镇上配得全些,连夜让那位西门先生服了,至于第二味药,要到城里去抓,这小镇子只怕没有,另外,剩下的银子给你了,这是你应得的。”   “谢谢,谢谢。”   店小二听了云笑的话,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好似云笑救的人是他一样,说着转身离去。   婉婉立在门边回过神来,原来是自己想多了,想到对店小二的伤害,不由得冲出了门,叫住前面的身影。   “小二哥,对不起。”   店小二回首,笑望着灯影迷蒙下如雾似烟的女人,这些人似乎都是神话中的人一样,他多想像他们一样啊。听到这样的人向他道歉,他心里竟生出了感动,眼瞳微湿,原来母亲说的话是真的,人,只要心地善良,总有一天会遇到命中的贵人。   他知道五百两银票用剩下的还有好多,他会用这剩下的钱做小生意的。   “没事,姑娘进去休息吧。”   店小二仰首挺胸的离去,这一刻心和之前的已是天壤地别,因为人不分贵贱,只要有一颗善良的心,总有一天会遇到命中的贵人,今晚是他的奇迹。   云笑从房间里探出头,她知道婉婉这个人,虽然冲动,但是却没有坏心眼。   “好了,睡吧,你都道歉了,再不睡,可就没时间了。”   婉婉啊了一声,回身冲进去,门咣当的一声响起来,然后便有声音传来。   “婉儿,睡上面。”   “我要在下面。”坚定的声音。   “我让你在上面。”命令下了,房间里一阵簌簌之声,然后熄灯睡觉……   寅时一刻,流星和惊云便起身了,走到主子的房间外面,轻声的叫唤:“主子,时间到了,该起来了。”   灯亮了,云笑动了下身子,睡在她旁边的婉婉竟然睡在地上了,看来自己睡得太沉了,以至于婉婉从上面转到下面都不知道,这丫头真有原则啊。   因为想着慕容冲的事,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熬到不行了,才沉沉的睡过去,可是刚睡熟,这时间竟到了。算了,反正也没心情睡,云笑翻身坐起来,婉婉早起来了,走到她的身边侍候她。   “主子,你怎么了?睡得一点不踏实。”   婉婉嘀咕,她以为自己睡在主子身边,她不习惯,所以偷偷的溜下来睡了。   云笑摇头,她以为自己够小心的了,只轻轻的动了几下,怕惊醒她,没想到这丫头还是知道了,看来她是属夜猫子的。   “没事,我们走吧。”   云笑穿戴整齐,婉婉拎了药箱,两个人往外走去,门外流星和惊云,一看到她的出现,垂首:“主子。”   今儿个可就进峰牙关了,不知道瘟疫究竟有多严重,听说连关卡都封了,除非必要的事,否则任何人不得进城。   “走吧,天亮是时候,应该可以赶到峰牙关了。”云笑点头,脸色一扫之前的笑意,整个人罩着凝重,就是流星和惊云,也是严肃认真的,顽劣是顽劣,但办正事,每个人可都是极认真的。   几个人悄无声息的下了楼,云笑扫了一眼西边的房间,又想起这个人的名字,西门钥,好,很好。   她挑了一下唇角,往楼下走去。   楼下的大厅,掌柜的已不见了,店小二正趴在柜台上睡觉,一听到楼上的动静,抬首望过来,一看到他们几个半夜起来,惊讶的张嘴:“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峰牙关。”   云笑也不瞒他,人已往外走去,婉婉经过昨儿晚上的事,对店小二心有愧疚,掏了银子扔下,飞快的闪身离去,流星和惊云,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几个人很快就走了出去。   店小二捡起柜台上的银子,追出来:“其实不用再给了。”   云笑挥手:“住宿费。”   微弱的光亮中,店小二愣愣的望着那走到街边的人,马车就停在店门边不远的地方,没有专门的马房,所以也不用费事,流星和惊云牵了马,两个人一跃而上,云笑和婉婉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狂奔,化成一道流星,眨眼飞出去很远。   店小二倚门而立,就那样痴痴的望着,眸光是不舍……。   天亮,晨雾迷蒙,微风轻拂开来,雾气慢慢的散去,路边枯草泛出青芽,远远近近的山峦起伏,银练垂挂,水花四溅。   这样的美景,却无人欣赏,流星和惊云,驾的一扬马鞭,马儿跑得越发快了,这一路上,他们跑死了两匹马。   云笑闭目养神,顺便思索待会儿如何进关,那易了容的面容,平静而安详。   婉婉坐在一边,不时的打量着主子,一脸的若有所思,虽说她的心不够细,脑子不够聪明,但是主子似乎从昨儿晚上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慢慢想着,忽然想到那个病人,那个病人叫西门钥,难道宫中的那个人是假的?婉婉睁大眼,喘气陡的重了起来,身侧的人立刻捕捉道了,关心的询问。   “怎么了?”   “主子,是不是宫中的西门钥是假的?”   她问,可心里想着,即便宫中的是假的,可是这又关主子什么事?她记得主子没有见过那个人,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有必要如此的生气吗?是的,主子在生气,很深的怒气。   “嗯。”云笑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她虽然怀疑,但是一切都有待考证,如果有缘再相遇,她会问他究竟为什么要假扮西门钥,和云王府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说不出所以然来,她绝对不会原谅他的,那么接下来,两个人只怕?   马车内陷入沉寂,一路上并没有耽搁,直奔目的地。   太阳从云层中破空而出,洒下万道金光,而他们也在这金色的光芒中看到高大的城门,城门外,粗壮的树木横栏,挡住了所有的进出,有很多兵将来回的走动,警戒的握着腰间的佩剑,不时的盯着城门口说着各种理由,要求放行的人们。   这些人大部分是里面有家眷的,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扔下家人,就算真有瘟疫,也要冒险一死,就像她们一样。   云笑和婉婉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一切。   虽然还未进关,可是那周遭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儿,还有门前守军苍凉的神色,可知道里面的情况一定不太好。   云笑和婉婉走了进去,那些围观着的人纷纷掉头来看他们,因为婉婉华衣美服,长得妩媚俏丽,这样的女人竟然来这种瘟疫的地方,而且边关常年烽烟四起,根本没有这么出色的女子,想来她是外地来的。   守关卡的十几名官兵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诧异的挑眉,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一个黑皮肤,满脸阳光,俊秀的少年,和一个美丽妩媚的女子,他们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王爷曾下了命令,凡是看到可疑的人,一定拿下。   十几名兵将,小心警戒的扫视着,为首的人一挥手,几个人围到一起嘀嘀咕咕的,眼下可是紧要的关头,西凉军在对面连番的攻城,虽被一轮轮的攻了下去,可是只怕他们未必死心,城内瘟疫弥漫,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失去这次机会,只怕以后难以拿下峰牙关,皇上已下旨从附近调了兵马过来。   这两个人不会是西凉军密探吧。   几个人嘀咕完,脸色大变,纷纷的抽刀,一挥而上,越过粗壮的横木,十几把刀指着云笑和婉婉。   为首的人沉声:“说,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西凉军的密探?”   他的话音一落,身侧的先前站着的十几个百姓呼啦一声,全都跑出去好远,眼瞳中是愤恨,狠狠的怒视着他们,好像和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看来这些人很痛恨西凉军。   云笑抬首,还没来得及回话,流星和惊云一纵跃至那十几个人身边,就待动手,云笑连忙唤了一声:“你们退下去。”   “是,主子。”   两个人退后,不过并没有走远,如果这些人敢动主子一根毫毛,他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好过。这一下,那些百姓更加肯定这些人是西凉军的密探,不知道谁陡的叫了起来。   “抓住他们,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   云笑笑了起来,这些百姓还真可爱,而且单纯,扬了眉抱拳,轻盈的开口:“各位误解了,我乃是一名大夫,而且是云王爷的亲戚,因为此次峰牙关发生了瘟疫,我从前曾受了云王爷的恩惠,所以一听说他有困难,立刻前来报恩,受人点滴,必涌泉相报,你们说是吧。”   “这?”   众人没想到是这种情况,这个人竟然是个大夫,眼下峰牙关内缺少的就是大夫,因为太多人感染了瘟疫,人手不够,很多军士都上阵帮忙了。   十几个叫得很凶的百姓一听到这是大夫,错愕之后,紧盯着那些官兵,不知道这种事是真是假,他们难以辨别,不过听说是云王爷的亲戚,他们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自从云王爷领兵来了峰牙关,便下令所有的兵都不准扰民,更不准胡作非为。   可是谁敢肯定他就是大夫呢?   为首的官兵脸色迟疑,反复打量,还是不能肯定,眼下这种时候,是要小心了又小心的,现在死了很多人,城内不堪一击,如若让密探进入,和外面的西凉军来个里应外合,他们是必死无疑的。   云笑知道这些人小心,而且他们如此谨慎,也不是没有道理,掉头命令一侧的流星。   “去把药箱拿来。”   “是。”流星领了命,一闪身折回马车,提了药箱过来,打开在官兵的面前展示了一番,大家看了一遍,确实什么东西都有,药炉,银针,还有瓶装的药丸,可是很快有人发现问题。   “大人,你看,这药箱竟然如此新,如果是一个大夫,为何用一个现买的药箱,不该是长年累月的用吗?”   这些人可真细心啊,看来都不简单,云笑笑着开口。   “这样吧,你们派几个人跟着我们去见王爷,如若不是他的亲戚,可以让王爷亲自制裁了我们。”   “王爷?”   为首的人一脸的疑难,似乎被困扰住了,最后警觉的抬头,紧盯着云笑,虽然他的表情一瞬间变换了过来,但是此刻云笑已感应到了,脸色陡变,心口沉重,难道是爹爹也感染了瘟疫?此刻恨不得立刻见到爹爹和哥哥,可是这些人怎么办?   云笑一伸手摘下腰间的玉佩,看来不给他们看点东西,是不可能过得去的,原本她不希望亮出这东西,因为这里有太后娘娘的人,又有皇帝的人,她不能能肯定眼前的这些人属于哪一批人,贸然拿出信物,只会惹出不必要的事,但是眼下已顾不得这些了。   “这个?”   云笑把玉佩递到那为首的人面前,这玉佩乃是云王府的信物,虽然不曾见过,可是只一眼便看其珍贵,那凤凰图案下方,清晰的印出三个字:云王府。   那为首的人只一眼,立刻恭敬的一挥手,十几个人哗的一声退开,云笑松了一口气,其实玉佩的另一面有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云笑。自己只让这人看了反面,没有看正面,看来百密也有一疏,这人倒是被云王府给镇住了。   “送我们去见云王爷。”   云笑沉声开口,脸上罩了一层寒霜,为首的人一挥手命令身后的手下。   “你们两个,立刻送这位小公子去城西。”   “是。”呼啦一声,所有人退开,十几个兵将一齐动手,卸了那中间的横木,流星和惊云驾了马车过来,云笑和婉婉上了马车,而那两个被指定送他们去城西的小兵,已对着高城之上招了一下手,立刻有人开了城门,马车顺利过去,那两个人翻身上马,在前面领路。   而城墙之外,那几十个百姓总算回过神来,一看别人进了城,他们仍然留在外面,再次叫了起来。   “我们要进去。”   “我妻儿都在里面呢,求你们放我进去吧。”   其声哀切,云笑也无暇理会,心情沉重,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婉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追问。   “主子,究竟怎么了?”   “我怕爹爹?”她说,声音已有点哽咽,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但婉婉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睁大了眼,好久才开口:“主子,你别吓自己了,怎么会呢,我们还没看到王爷呢!你千万别急坏自己。”   “没事,我能撑着。”   云笑点头,现在该是她发挥医术的时候,她怎么能倒下呢?她一定要查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婉婉掀起帘子,只见大街上,一片死气,萧条,不时有黑烟漂浮,空气中令人作呕的焚尸味道,看来这里死了不少的人,而且有人按照瘟疫的办法来处理了,一旦有人死了,立刻毁烧,清场,减少不必要的传染。   云笑眯起眼睛,总觉得这里有隐秘,可是到底有什么名堂,一时说不准。   马车一路往西行驶,而她们也没有放下帘子,一路望去,竟然没有一个人影,到处散落着各种商品,店铺的门大开,有些损坏了的扔的到处都是,各式招牌在风中摇摆,无尽沧伤,远远地还看到那未熄灭的火焰,不时升腾出黑烟,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好似在燃豆萁,其声哀切沉重。   城西,湖堤边,一大片空旷的青草地,此时平地搭起了无数的帐篷,远远望去,好似一个个的小山丘。   山丘之上,不时的浮起哭笑叫闹的声音,交汇在一起。   面对死亡,各人表达的情绪不一样,没有几个人能坦然以对的。   云笑和婉婉下了马车,流星和惊云,紧随着她的身后,众人站定,只见帐篷内,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军医,还有一些身着软甲的小兵的帮忙,每个人进出帐篷的时候,都自觉的净手,脸上戴着口罩,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传染上,云笑抬首扫视了一眼,心便沉重下来,这里是病患区,而她要见的是爹爹,这些人却把他带来这里,这说明什么?   爹爹感染力瘟疫,云笑一想到这个,,再也待不住了。   “云王爷在哪一座帐篷里?”   这帐篷有一个好处,不与外人接触,凡是这帐篷中病患死了,就连同帐篷带死尸衣服鞋袜,统统一烧而净。   云笑看着那些进出的军医,还有兵将,虽然疲劳,却未有染上瘟疫,如果真的是瘟疫,这座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蔓延,只怕是一座死城了,而这些人又如何能活到现在呢?   身侧的两个兵将,似乎很害怕这个地方,听了云笑的话,小心翼翼的往前面一指,小声的开口。   “在这里。”   说完在前面带路,虽然害怕,可是身边的这几个人可是云王府的客人,若是自己招呼不周,以后还好混吗?   一行人顺着帐篷的边沿往里走,差不多走到最后面了,看见一座大帐篷,是其他帐篷的两倍,门前有两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守着,这两人孔武有力,眼神炯炯,一看就是武将,不过此刻眼瞳中皆隐着沉重,那流星和惊云一见,小声的开口。   “这是王爷手下的慕青慕白二将,这两人可是追随着王爷出生入死多少年了,身手很厉害,听说王爷曾要封他们为官,他们都不要,坚持跟着王爷。”   看来是忠义之士,云笑眼瞳有些温热,这都是为将者对下属体恤有加,才会得此忠仆,如若个个像宫中的那个男人,残暴狠戾,再好的人最终也会弃他而去,只落到孤家寡人一个。   这一切都归功于爹爹的为人,忠,直,正。   就连她这个穿越而来的女人也感受到了他浓浓的父爱,而对他产生了依赖,何况是这些长年累月跟着他的人。在这个人情淡漠的时代,有些人不选择高官厚禄,而选择温情,谁不渴望温暖的活着。   几个人走过来的动静惊动了高大帐篷门前的两个人,慕青和慕白,一抬首,那眼瞳便是滚滚的寒气,扑面而来,凌冽的怒喝一声:“什么人?”   那两个带着云笑过来的小兵,一听这气沉丹田的吼声,早吓得一溜烟似地跑了,远远扔下一句话。   “王爷就在里面呢。”   云笑一激动,快步的走过去,也不理会那慕青和慕白,一扬手亮出先前在城门拿出来的玉佩。   爹爹近在眼前,她只心急的想见他一面,不希望他出任何一点的事。   帐篷门前的慕青和慕白,一看到那玉佩,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云笑。   这可是小姐的玉佩,猛的抬首盯着眼前的黑肤少年,晶亮的眼睛,此刻罩着浓浓的悲伤,带着几分隐藏着的凌寒锐利,傲鼻秀唇,着一袭淡色的锦袍,张扬而狂放,手中的一柄折扇,此刻紧握在手,那手虽黑,却纤细皎皎,此刻竟泛出隐隐的暗白。   他是谁?   这玉佩是怎么回事?   慕青和慕白并没有让开,而是沉了脸:“你究竟是谁?为何会有小姐的玉佩?”   慕青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云笑身后的流星走了出来,恭敬的抱拳:“这是……”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云笑已恼了,不待流星说完,人已一脚对着慕青踢了下去,等到他一闪,云笑已经敏捷的一蹲身,从慕青和慕白之间的缝隙钻了进去。   慕青慕白脸色大变,欲追进去,那流星赶紧靠近他们的身子,轻声的开口。   “她是小主子。”   “小姐?”   慕青和慕白目瞪口呆,长大了嘴巴,忘了合起来,他们两个也算久经风霜,什么样的事没有经历过啊,但是这件事,真是不亚于五雷轰顶,刚才这灵活狡诘的少年,竟然是小姐,那个傻了多少年的小主子,现在不但不傻了,而且还相当的聪慧,不是一般的聪慧,是聪慧绝顶了,老天啊,是开眼了吗?   透明相信,好人有好报,王爷为人如此正直,对上忠心耿耿,对下属更是体恤有加,王爷睿智英明,姬夫人更是聪明,为什么会生一个傻子呢,没想到小姐现在不傻了,果然是继承了姬夫人的聪明,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慕青和慕白第一次失了神,呆了,连流星和惊云走进去也不知道,等到回过神来,相互询问。   “可是他们又是谁呢?”   对于流星和惊云,他们也是不知道的,因为这两个暗卫是王爷暗中培养,要保护云笑的。   帐篷内,一张宽大的软榻,占了一半的地方,榻上铺了半旧的猩猩红的锦被,荷叶香的绣枕,一个人安静的睡在榻上,刚毅英挺的五官,此时罩上一层黑青之色,眼睛深陷下去,整个人瘦弱了一大圈,看着这个疼了爱了自己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下子被病魔砸到了,静静地全无生机的躺在这里。   一瞬间,有什么冲到眼眶里,湿漉一片。   床榻边有人陪着,竟是雅致温文的云祯,她的哥哥,那个谦谦君子,才多长的时间没见,只见他黑色的眼瞳中,隐含着凌厉深沉的霸气,就像一柄欲出鞘的宝剑,令人胆寒。   他先前的隐忍没有换来任何的安定,相反的依旧把爹爹和自己陷进了一场阴谋棋局中,所以他不会再忍。   帐篷内,有两个军医走来走去的,为床上的人检查,一脸的苦恼,眼瞳中是不忍和失望,似乎云王爷真的没救了。   帐篷门口的脚步声惊动了里面的人,几个人同时的抬头望过来,看见为首的一个俊秀少年,眼瞳含着点点泪光,一点点的滑落下来,竟好似那上等的珍珠,晶莹剔透,可是他是谁?   云祯蹙了眉,深幽的眼瞳迎上了流星和惊云,喉头似乎哽出了一枚鸡蛋,难以置信的指着最前面的少年。   “你,你是谁?”   云笑扫了一眼帐篷内的军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军医一时不知所措,望着云祯,云祯点头。   他们鱼贯而出,帐篷内安静下来,云祯望了过来,云笑颤抖着嗓音唤了一声:“哥哥。”   “笑儿。”   云祯难以置信,那儒雅的五官上,是惊骇,狂喜,还有深深的疑云,他竟然是妹妹笑儿,笑儿易容了,这件事他不震撼,他震撼的是,她不傻了,笑儿竟然不傻了,云祯怀疑自己听错了,看错了,陡的仰首闭目,然后再睁开眼睛,一把握住云笑的手,上下打量,狂喜瞬间淹没了他整个人,他的笑儿竟然不傻了,真是太好了,看来老天厚待云家啊。   云祯一把拉着云笑的手,飞快的拉她近前,凑到云墨的床榻边,沉重的开口。   “爹爹,爹爹,你看看是谁来了?”   爹爹心目中最牵挂的人就是笑儿了,如果知道笑儿没事了,就是死,他也是含笑九泉的,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去面对姬夫人了,而不会心怀愧疚。   床榻上的人,听着耳边急切的呼叫,费力的睁开眼睛,望了一眼云祯,又瞄了一眼他身侧的云笑,因为云笑面容变黑,再加上画了粗眉,又画了一枚弯月,云墨并没有认出她来,只一眼,便累得再次闭了眼。   “爹爹,笑儿来看你了。”   云笑一出声,云墨并没有反应,好久陡的睁开眼,双瞳摒出光芒,炽热而狂喜,腾腾的冒着火焰,拼了命的盯着云笑,仔细看去,那眉宇,那俏鼻樱唇,那水漾的笑意,还有滚动着泪花的黑瞳,不是他的笑儿又是谁?笑儿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哭了?云墨心疼极了,想伸出手来帮笑儿擦泪,他的笑儿怎么哭了,笑儿最喜欢笑了,谁惹笑儿了,他一定要把那个人千刀万剐了。   可是不管他如何的用力,那手总是伸不出去,云笑一把握住爹爹的手,可是这个时候,云墨想起什么,惊骇的缩手,叫起来。   笑儿,别,会传染的。"他不能让笑儿被传染上啊。   “爹爹,没事的,笑儿不怕传染,笑儿不会有事的。”   云笑再次的开口,有泪如珠,滚动得越发的厉害,云墨想起了什么,睁大眼,那黑瞳深幽中透着难以置信,瞳仁放大再放大,狂喜冲击着他,他嚅动着唇,好半天才摒出了一句。   “笑儿竟然不傻了,我死足矣。”   他的手陡的垂落下去,头一歪,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云祯大惊失色,一把抓住云墨的手。   “爹爹,爹爹,你别吓我和笑儿啊。”   第074章 救 人   云笑顾不得哭泣,飞快的从哥哥手中接过爹爹的手,安静的号起脉来,黑色的面容沉着安详,罩着一层神圣的光华,云祯看着这样的笑儿,不由得心惊,笑儿这样的动作表示什么,她会医术,懂医吗?如果说先前的欣喜淹没了他,但此刻他的神智慢慢的清明,笑儿从小就是痴儿,怎么会好好的不傻了,竟然还莫名其妙的懂了医术,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变故?   云祯眯起眼,瞳底是危险的惊涛骇浪,可是想到爹爹,心再次纠疼起来,用力的捂住,掉头望向床榻上的人。   云笑飞快的号完了脉,头也不回的命令。   “药箱。”   “是,主子。”婉婉上前一步,熟练的打开了药箱,云笑一伸手拿过银针,准备施针。   云祯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伸手阻了她的动作:“你做什么?”   “施针,哥哥,再不动手来不及了,必须封住心脉,这样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事的。”   云祯一颤,看着笑儿真挚的面容,那眼瞳浓浓的亲情,他怎么能怀疑她呢,她可是他的笑儿啊,一收手点头:“好。”   他相信笑儿是不会害爹爹的,她一定是他的妹妹笑儿,可是笑儿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云祯扫视了一眼递药箱的婉婉,直到此刻才认出,这个美丽妩媚的女子竟是笑儿手下的那个婢女,华衣美服和从前真是天壤地别,如若不认真看,根本认不出她。   云笑用银针封住了爹爹的心脉,又开始认真的检查起来,症状确实和一般瘟疫无二,而且似乎很倾向于鼠瘟。   “爹爹的最初的病症,是不是肢节疼,头目疼,体内发热,心烦意乱,咽喉干引,到后期的时候,脸色黑青,身体酥软无力?”   云笑一字一顿的开口,帐篷内的人都呆住了,流星和惊云直到现在才看到主子展现出惊人的医术,真的很高明啊,一眼便道破之前的发病经历。   云祯沉重的点头,可是那幽深的黑瞳中越来越多的疑云,如果说笑儿不傻了,他可以理解为老天的怜悯,可是这惊人的医术,不是说有就有的,就是学,只怕也要多少年才能有如此之高的医术,她究竟是谁呢?绝对不可能是笑儿的。   云笑并没有多想,她此刻只想查清楚,这究竟是瘟疫,还是人为的事情,还有那些军医是如何处理的。   “军医是如何救治那些病人还有爹爹的?”   云祯蹙紧眉,认真的想着,不管她是谁,此刻他该做的就是和她齐心协力救爹爹,如果她的医术真的很高明的话,说不定爹爹和那些染了瘟疫的人都有救了。   希望冉冉升起,好像东方的朝阳,带着温暖的霞光照耀着大地。   “巴豆,以大毒之物杀毒,不过这巴豆乃大毒之物,身体好的人能抗过去,短时间不会有事,可是那身体差的,哪里受得了这以毒攻毒的疗法,只不过死得更快罢了。”   云笑起身,在帐篷内踱步,脸上一片凝重,脑海飞快的搜索着,四周寂静无声,谁也不想打乱她的思路。   “哥哥,立刻召集一部分人对那些没事的人进行询问,看他们最近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一样不漏。”   “难道说?”云祯眼睛中闪过凌寒,唇角噙着杀气,紧盯着云笑,难道这不是瘟疫,而是人为的事?要不然为何询问那些活着的人,笑儿一提这事,他便悟过来,如果是真正的瘟疫,这里现在只怕人人都逃不过去,为何有一部分人没事,说明是饮食上的问题,有一部分吃的食物中,有抗毒的东西。   “恐怕是人为的,虽然表面上很像鼠瘟,鼠瘟乃是传染极快的一种疾病,如果这里真的是瘟疫,此刻应该是一座空城,而不是死了一部分人,还活着一部分,说明很可能是有人下毒了,而活得好好的那些人,一定是吃了别人没吃过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具有抗毒作用,哥哥一定也是这样。”   云笑面不改色的掉头望向云祯,兄妹俩眸光在空中交错,竟升腾出温暖的光华,誓要同心协力的抗过去。   “可是现在调不出人手,除了军医,还有一部分的兵将被抽调过来,其他的人在东城侯着,不能随便调动,那是仅有的兵力了。”   现在的人手太少了,根本分布不开,这城中还有很多人活着,要是一一询问,需要不少人手呢!   云祯正在思考该从什么地方调人手过来,帐篷外面有人禀报的声音。   “公子,霖王爷从京城带了一批御医过来,现在正在城门口侯着。”   云祯抬首,眼瞳晶亮,真是天助我也,要人便来人了,这真是太好了。飞快的站起身望向云笑:“看来老天站在我们这边,既然有人过来了,不用白不用,你等着,我去接霖王爷和那批御医。”   云笑眼神一闪,笑着点头,不过没忘了叮咛云祯:“别告诉任何人我是谁,哥哥就说我乃是云家的一房远亲,名凤官,京中的事你们也许不知道,我被皇上废了,天下人皆知,现在这峰牙关内,隐了不少皇上和太后的人,如若传到宫中,就算躲过了瘟疫,只怕也躲不过那只黑手,他一定会算在爹爹头上的。”   云祯眼瞳陡的窜起万丈的寒潭之气,紧抿着唇,周身戾气遍布,大手握紧,恨不得立刻进宫给那个男人一顿教训,他怎么能如此卑鄙,就算真的要废后,至少要等他们回京去,或许他以为他们一定会死在这场瘟疫中,所以有恃无恐。   “笑儿。”他转首,眸底一片不舍。   “没事了,去吧,别让霖王爷久等了。”   也许转身推他往外,她并没有什么,相反的能出宫恢复自由,这是再快乐不过的事情了,至于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要两心相印,彼此唯一,此生不渝,只是这样的理念,在古代只怕是行不通的,就是爹爹如此深爱着她娘亲,那个无缘的女人只不过也是个小妾,所以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今生快意江湖,洒脱一生。   云祯知道眼下正事要紧,虽然心疼笑儿,但峰牙关的瘟疫还没有解除,而且这瘟疫很可能不是瘟疫,而是有心人所为,那么这个人就是隐藏着的奸细,西凉国的密探,而且不是一个人。   帐篷内,云笑刚坐下来,先前出去的两名军医走了进来,恭敬的立云笑身侧。   “凤大夫,有什么吩咐我们做吧。”   云笑一愣,抬首看这两个人的神态,一定是哥哥说了什么,对于云祯,她知道他已经怀疑她不傻的这件事了,而且这件事只怕瞒不住他,别看云祯看上去温和,其实骨子里却继承了爹爹的强势,只是隐藏起来了,现在他嘴里的獠牙露出来,嗜血闪光。   “你们给王爷服了巴豆吗?”云笑询问,按理是服了的,要不然爹爹不会撑到那么久,可是那巴豆的毒性很强,一般人未必抵抗得过去,而且就算杀了,也不一定有效果。   “是的,凤公子,我们按照治疗瘟疫的方法,给王爷服了巴豆杀毒,可是王爷一直操劳关外的战事,还有城内瘟疫的情况,所以没有休息,身子变得虚弱了,直到病倒了。”   云笑的纤手触上爹爹的脸颊,脸颊上颧骨突起,铬疼了她的手,眼泪便从眼眶里冒出来,但是她不能哭,因为此刻的身份不适宜哭泣,她该做的事是治好他,然后查出这瘟疫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了,你们帮我去准备一桶温水,六两麻黄,桂枝三两,甘草,芍药各二两,放在温水里抬进来,另外准备浴桶,你们两个把王爷放进去浸泡一个时辰。”   “是。”两名军医一听少年的吩咐,便直到他不是凡人,这种浸泡法,对于虚弱的病人倒是个法子,虽不能完全杀毒,但至少可以使病人恢复一些体力,拖延毒气在体内的蔓延,再加上他先前用银针封住了王爷的心脉,想必王爷短时间不会有事,先前他们还以为王爷要不行了呢。   这人可是王爷的福星啊。   “我们立刻去办。”   两名军医领命走出来帐篷,云笑又命令了流星和惊云。   “你们两个待会儿加入到那些御医的队伍里,一起询问活着的人,统筹下记录。”   “是,主子。”   流星和惊云点头,对于霖王爷,他们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皇室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不过现在还是做好分内的事要紧,幸好他们一直隐身在暗处,那上官霖并不认识他们,自从出宫后,主子便命令他们以后不用生活在暗处了,一直以来的无光生活终于得到了救赎。   城门口,云祯接了上官霖和一批来自宫中的御医,本来想送他们去驿馆休息,谁知道那上官霖坚持来见云王爷,云祯脸色微黯,溶在光芒中,那双黑瞳犀利如刀,似笑非笑的开口。   “霖王爷,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吗?”   一句冷语,使得气氛有些僵硬,云祯却挑了眉淡然的笑。   “开玩笑,霖王爷不会见怪吧,走吧。”   话落,策马而奔,只留下一抹飘逸如飞的衣袂,那背影于高大的城墙之下,显得阴冷而冰寒。   上官霖的身边紧随着他的贴身侍卫木离,挑了眉怒瞪着那远去的人影,冷声厉语:“王爷,他竟然敢?”   木离的话未说完,上官霖周身浸着凌寒,却并没有生气,虽然还未进城,他已感受到城中的惨烈,面对着这样壮大的死亡,云祯的态度正常的很,而且当初皇上下旨让他们父子领兵,只给了五万人马,他们的心只怕已落到夹缝之中,夹缝生存,那怪异自然是有的。   “走,进城。”   上官霖一拉缰绳紧追上前面的影子,身后木离一挥手,几辆马车鱼贯的跟上去,后面是身着软胃甲的二百骑兵,一路直奔城中。   即便想象出城中的境况很惨,可是等到真实面对的时候,仍然无法抑制着那样的震撼,远远近近的弥漫着黑烟,火点扑簌,一目望去,十里空城,全无一人,只有那残破不全的门扉,和那招牌在风中轻轻地摇晃着,时不时的扑通一声掉下来,直落到人的心尖上。   这城中的人早被隔离了,查出有瘟疫的往西迁移,搭起了数百座的帐篷,安置那些生病了的病患,未被传染上的人住到城东。   这一东一西,中间就好像死亡界线,濒临死亡的人使多么的想跨出去,可是等待他们的只有黄泉路上的一杯薄酒,今生已逝,来世再追,一切从头来过。   上官霖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跟着云祯的身后,直奔城西。   西城河堤边,原本空旷的草地上,此刻搭起数百座的帐篷,远远地望去,就好像一个个小土丘,埋葬着人的生魂,让人抑制不住的想呐喊尖叫,却发不出一个声音,那帐篷之中隐约有哀哭声,死亡究竟有多少人能坦然面对。   直到此刻,上官霖的胸中,才升腾起一种热潮,只想挽救这些人,脸色陈色,周身的寒气,一挥手嗜血的命令。   “所有人下马。”   上官霖当先一步跃下马,那木离紧随其后,身后的两百骑兵也干脆利落的翻身下了马,整齐的立在马边待命,倒是几辆马车上的御医,磨磨叽叽的不肯下来,先前他们曾掀帘打量过这座被瘟疫笼罩的城池,那萧索空旷,令人看得心惊胆颤,本来他们以为,有人会把他们送到驿馆去休息,至少有一段缓冲的时间,可是谁知道,王爷竟然把他们直接带到这聚集着众多病者的地方了。   这些御医,虽然官阶不大,可是一直养尊处优,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事了,咋然的遇到这种事,很多人不肯下车。   一个,两个……。   上官霖等得失了耐性,脸色一冷,凌寒的冷喝:“本王数三声,如果不下来,统统斩首示众。”   这一声喝,好似惊雷在半空炸出一道裂痕,马车内的人跌跌撞撞,推推搡搡,甚至于有人因为抢着下来,而坠落到马车下面。这一次迅速得很,上官霖的数声才到二,那些御医已抖索着下来了,喘着粗气,望着王爷,哪里敢多说一个字。   上官霖眼瞳悠远而凌寒,气沉丹田,冷冷的命令:“各人站在原地侯着,待会儿就会有命令下来。”   “是,王爷。”   二百骑兵整齐的应声,那些御医惊骇的睁大眼,嚅动着唇,小声的嘀咕。   “王爷,我们还没休息呢。”   “是啊,臣等吃不消啊。”   可惜这声音上官霖听不到,或许听到了,懒得理会,他领着木离跟上前面云祯的身子,拜会云墨,想必云墨也感染了瘟疫,不知道怎么样了?   只是一众人全部被挡在了帐篷外,慕青和慕白古板的开口:“霖王爷,公子,王爷正在泡药浴。”   “药浴?”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云祯回过神来,一定是笑儿给爹爹开的药方,可是她是个女的,难道也待在里面?   云祯一挥手,慕白和慕青自动收了手。   “王爷请吧,既然王爷执意要请安,那么请进来吧。”   云祯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他的脸上挂着落日黄昏的凄凉,上官霖不禁猜测,难道云墨病重了,他挨不过去了吗?虽然这一直以来是皇上的心愿,但是这一刻上官霖只觉得惆怅无比,心情沉重,东泰真的要失了一员猛将了吗?   先皇重用云墨,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今日这般凄凉的光景吗?   上官霖脚上如灌铅一般,每一步都重似千斤,直到走进帐篷内。   不算宽敞的帐篷内,一道白色的屏障隔起,这边摆着桌子,一个身着冰湖蓝锦衣,墨发高束的少年正在伏案疾书,不知道写什么,表情认真至极,肌肤微黑,一道新月染于浓黑的双眉中,长长的睫毛覆着眼睛,额上有汗水溢出,身侧一个娇媚的女子,正用锦帕给他试汗。   “公子,累了休息会儿吧。”   婉婉柔声开口,一抬首,捏着锦帕的手不动了,眼前站着的两个出色的人,一个温文儒雅,墨瞳像夜幕下的苍穹,让人探究不到丝毫的想法,而另一个周身的冷寒,剑眉星目,五官立体而刚毅,穿着一件黑色锦衣,腰束滚金边绣团云的玉带,袖口和袍口同样金线挑眉,一身的张扬,只是那令人退避三舍的煞气,很重。   “他是何人?”冷冽的话响起。   云祯一惊回首抱拳:“云家的远房亲戚,因为他医术十分了得,所以快马加鞭,让人接了他过来帮忙。”   两个人的话已惊动了桌边奋案疾书的人,猛的一抬头,那眼睛晶亮得好似天上的星辰,直直的撞落到上官霖的眼里,心底一颤,这眼神真亮啊,心底荡起了一丝不同于往常的感受。   云笑一看到来人是上官霖,赶紧收回了视线,。起身抱拳,客气恭谦。   “听公子说要去接霖王爷,想必这位就是霖王爷,凤官见过霖王爷。”   “凤官?”上官霖咀嚼着名字,只觉得这名字念来满口生香,还有一些熟悉感,可是认真细想,似乎又没见过这样的人,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旋而惊觉,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向冷心寡漠的人,怎生得就对这少年投了眼,太荒唐了,上官霖无法接受自己的荒谬,疾步掀帘走到里面去了。   只见白色屏障里面,药味弥漫,圆形的大浴桶中,坐着未着寸缕的云王爷,脸色有雾色水珠,慢慢的滑落,眼瞳紧闭,脸色黑青,不过此刻那黑青之中,隐着微微的红润之色。   两个军医正用木勺往云王爷身上浇浴水,不断的浸泡着他的身子。   只是云王爷并没有醒过来,歪靠在浴桶边,透着无尽的苍凉。   上官霖亲眼目睹了云墨此时的状况,心里一点欢愉都没有,这种想象了很久的画面,清晰的呈现在眼前,那浓厚的悲凉好似从遥远的天边一直压抑下来,让人喘不过气。   思绪一点一点清明,从先皇重用云墨开始,云墨并没有犯一点的错,却为何要得到这种对待。   白布被掀起,带来一阵清风,有人立在他的身边,沉醇冷寒的声音响起来:“这样的结果不是正是你们所要的?”   军医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受着冷寒萧索的气流四下流窜,一句话也不敢说。   外面陡的响起一句严肃的冷语:“你们要一直待在里面吗?现在该去做事了。”   云笑已恢复了冷静,先前乍看到上官霖,是有一些紧张的,但此刻的她,是一名少年郎,还是一名大夫,那上官霖做梦也不会往傻子身上想。   其实她的易容根本没有多高明,但是因为很多人有个主观意念在里面,宫中的人乃是傻子,即便感觉她的眉宇有些像傻后,也断然不会把他和一个傻子联系在一起。   傻子可以不傻,傻子可以医术高超吗?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云祯已怀疑她了,但眼下,他们还是齐心协力的查清楚,这究竟是瘟疫还是被人下毒了,错一步,便万劫不复,此刻哪能勾心斗角。   云笑的一声喝,里面的人自动奔了出来,上官霖一脸的落寞,周身寒意料峭,好似踏雪而来,带着扑面的冷气,那黑幽幽的眼瞳中深深切切,悲悲重重,竟然涌出些许真挚来。   “现在立刻吩咐御医查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瘟疫?立刻拿出来一个处方过来,抑制瘟疫的蔓延。”   “不需要。”云笑一口拒绝,现在已没有时间去查什么瘟疫,现在要找出这些人究竟中了什么毒,尽快的解了毒,然后再找源头,现在找源头,只不过加速这些人的死亡罢了。而且御医院的那帮老东西,磨磨叽叽的,养尊处优的人,面对此次的瘟疫能坦然面对吗?只怕是白费了时间。   可是上官霖显然不赞同云笑的话,虽然他看着眼前这少年大夫治理云墨的方案似乎不错,但是这瘟疫不经过多人的检查,仅凭一个少年的臆测,只怕未必保险,所以他主张检查。   “你敢质疑本王的话?”   “王爷是来救人的,还是来灭城的?”   云笑也不客气,瞋目而视,一身的大义凛然,狂傲染着周身,那晶亮的眼瞳跳跃着两小簇的火花,似乎快燃烧了起来,如果上官霖再坚持,她就是和他打起来,也不允许他再耽搁时间了。   一旁的云祯早走到两人的中间,掉头望向上官霖。   “我相信凤官的能力,王爷还是命令人去做事吧。”   “嗯。”上官霖前思后想,觉得这少年的话也对,眼下先救人要紧,遂沉着脸一言不发。   一旁的云笑已果断的命令:“王爷现在命令带来的护卫或者兵将,听从云公子的命令,立刻去东城,调查那些活得好好的人,他们最近的饮食状况,至于那些御医,就负责询问这些中了瘟疫的病人,看看他们又是吃了什么,两下对比,这其中一定有可以抵制瘟疫的东西存在。”   “那我做什么?”   上官霖难得的询问,别人都有事,他无事可做,这感觉很怪,不过他问出来,更怪。   帐篷内所有人都望着他,他是王爷,谁敢调动他啊,不过他既然开口了,云笑也不和他客气,反正现在缺人手,抓到人便用,是她的原则。   “那王爷就从那些手下中,挑出一些人,架锅劈柴准备着,只要以找出这可抑制的东西,立刻生火熬了让大家服下去。”   云笑命令完了,便掉头吩咐一旁的流星和惊云。   “你们去帮助公子。”   “是,公子。”两个人应了,走到云祯的身边,听候他的调遣。   一切吩咐妥当,云祯当先往外走去,上官霖紧随其后面,其次是流星和惊云,不过上官霖走到门口的时候,反应过来,他堂堂王爷都架锅劈柴了,他一个小小的大夫做什么呢,不会什么都不做吧,这上官霖的眼神凶狠起来,猛的一掉头。   “你呢,做什么?”   云笑翻白眼,指了指桌上的笔墨纸张:“没看到我在找源头吗?王爷还是快点去劈柴。”   上官霖被气得不轻,一转首看到云笑身侧立着的女子,似乎有些熟悉,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这女人是谁啊,长得是美,可是再美的女人他也看过,为啥觉得熟悉呢?   人已走到帐篷最东面,此时已由不得他多想了,立刻按照云笑吩咐的办法吩咐下去。   那两百骑兵听了命令,立刻随着云祯取了东城,一行人迅速的离去。   可是那二三十名御医,一听让他们进帐篷询问病人情况,个个吓得面如死灰,退后一步,坚决不肯迈出一步,最后上官霖一怒,大发雷霆之怒。   “你们这帮老混蛋,连本王都亲自劈柴架锅了,你们竟然还在这里鬼哭狼嚎,再叫一声,卸一只胳膊,叫两声卸一只腿。”   这话一落,那御医院的人,立刻飞快的冲进帐篷,也顾不得传染不传染了。   众人分头做事,上官霖也没含糊,立刻领了手下,开始架锅劈柴……   至傍晚,各人手里一份记录,而上官霖的锅也架好了,柴也劈好了,就等着生火熬药了,这种事倒是难为这位王爷了,不过他此举却为他迎来了人心,峰牙关那些坚守城池的兵将一听王爷亲自带队过来,还架锅劈柴的为感染瘟疫的人做事,那些兵将无不热泪盈眶,感动不已。   峰牙关的副将丰立城,领着手下一些没有被感染上瘟疫的武将,过来给上官霖请安。   因为怕影响到这个病区的患者,所以云笑命令人把他们一批全撵走了,要请安是吧,请远点。   丰立城和手下的几名武将,没想到竟然在云王爷的帐篷里遇到这么一个诡异的少年,这少年还是此次瘟疫的主持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丰立城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峰牙关的事,他一向了如指掌的,独这少年的事没人禀报他,看来真的是最近忙乱了。   一众人被撵走了,帐篷内,两摊记录堆在桌子上,云笑目不转睛的对比着,检查着,看看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同之处。   这些活着的人,包括自己的哥哥都喜欢喝一种茶,这茶是附近山上最常见的野草,名叫紫罗根,根叶都是紫色的,居民喜欢采了来,洗净晾干,然后泡茶喝,喝茶的人全都没事,说明这紫罗根有杀毒的效应,现在这些染了瘟疫的人,如果服紫罗根,虽然不能完好无整,但至少可以阻止接下来的蔓延。   云笑一发现,立刻命令云祯。   “哥哥,这紫罗根原来有杀毒的效果,现在立刻道附近找这种东西。”   云祯听了,心里松了口气,只要能阻止这蔓延下去,就好办了,至于这紫罗根,在这关内,是遍地可见的东西,喝起来先是微苦,但是后来便有一股余香,他开始也不喜欢喝,后o来发现口感极好,才没事就喝,没想到竟让他免于被毒害了。   “好。”   云祯领着流星和惊云走了,迎面碰上了上官霖,说了事情的经过,这位霖王爷先是难以置信,最好黑的的瞳仁闪过敬重,最后义不容辞的和云祯一起去坐这件事。   有人生火,有人去找这紫罗根,很快西城河堤边青烟袅袅,紫罗根苦涩的味道蔓延在河水之上。   接下来,凡是活着的人,御医,军医,包括来帮忙的兵将,每个人都分头行动,用圆形的木桶,装了紫罗根汤水,挨个的往帐篷里送,感染的人听说有救了,早争先恐后的抢着喝那紫罗根汤。   整个西城湖堤都弥漫着绝处逢生的喜悦,浓烈的连堤岸之上的柳树都轻颤起来,轻风荡起,河水泛波。   众人一直忙到大半夜,才让所有的患者都喝了这汤。   云王爷的帐篷中,经过一个时辰浸泡的云王爷,也被喂了紫罗根的汤药,至晚上的时候,竟然醒了过来,微抬眉,莹莹光亮之下,伏案的身子依然认真二执着,那滑落的鬓发掩盖了她的脸,云王爷有一刹那的怔神,最后想起来,这是他的女儿,他最疼爱的女儿云笑,虽然易了容,还是那么夺目而可爱,他的孩子啊,终于不傻了,云王爷的心里感慨万千,忍不住开了口。   “笑儿。”   云笑一怔,一旁的婉婉早叫了起来:“公子,王爷醒了。”   她叫习惯了,依然叫云笑公子。   云笑早闪身扑到床榻边,一把握着云墨的手,笑染眼梢,柔声的开口:“爹爹,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一切都会没事的。”   “笑儿啊,果然是我的笑儿。”   云墨伸手摸云笑的脸,喜悦浓浓,那瘦了一圈,刚毅的脸上罩着一层璀璨的光芒,瞳底不断的冒出如水的光芒,好似春日冒起来的第一抹嫩芽,更似寒夜中最闪耀的一抹曙光,于他沧凉寒冷的心中支起了温暖的灯塔。一直以来,笑儿的傻压抑着他,可是此刻他只想大声的呐喊,让自己喜悦与世人同享,谁说他的笑儿傻了,她是好人,她是个可爱漂亮的绝色,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宝贝。   “是,爹爹。”   “笑儿怎么出宫来了,皇上怎么会?”   云墨喜悦过后,担忧便浮上了脸颊,难道是皇上对笑儿做了什么事?   云笑看着这个男人,一会儿喜悦,一会儿开心,生怕他受劳累,哪里愿意告诉他自己被废的事,正想找个借口,帐篷一掀,带来一股轻风,有人冲到了她的身边,竟是哥哥云祯。   云祯一看到爹爹醒了,连日来绷着的脸,一下子舒展开来,呢黑幽如古井的眼瞳清明起来,唇角敛起笑意,温润如玉,这一刻,他又恢复了之前,笑儿见到的那个人,温文儒雅,好像从古书中走出来的哥哥云祯。   “爹爹。”   这一声唤,几乎是嗓眼里处出来的,用尽了全力,终于忍不住有东西升腾出来,罩在清亮的眼瞳中,这一阵子,他号害怕,害怕爹爹命亡了,如果真是那样,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死皇帝的。   “好了,祯儿,我没事,这一阵你受累了,现在这瘟疫怎么样了?”   “爹爹一切有我呢,你别操劳了,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云笑也在一边开口:“是啊,爹爹,一切有哥哥呢。”   云墨说了几句话,便有些累了,费力的撑着想喝笑儿多说些话,这样的画面,他就是做梦也不敢想,有好多的话要和笑儿说,可是为什么眼皮一直粘到一起呢,这该死的身体,可真会坏事啊,云墨一边想着一边梦呓般的开口。   “笑儿,等着,别走,爹爹有很多话要和笑儿说呢。”   “嗯,我等着。”   云笑点头,一侧的云祯侧首望她,这样的妹妹夺人眼目,浑身上下闪烁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但他知道她不是原来的笑儿,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样的她却给爹爹带来如此多的希望,也给自己带来了希望,而且她一点坏心也没有,心地那么善良,所以不管她是谁,他都接受了她。   云墨放心的睡了,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熬了一天,大家的肚子都饿了,已有人生火做饭。   帐篷门口,慕青拦住来人,恭敬的朝里面禀报:“公子,、饭做好了,让你们去用饭呢。”   云祯和云笑相视一笑,一起往外走,流星和惊云,还有婉婉随了他们一起出去。   天深黑一片,繁星密布,好似黑色的锦布上,缀满了耀眼闪光的钻石,一闪一闪的分外明朗。   新月如钩,西城湖堤罩了一层清芒,淡薄的雾气从大地上升腾起来,好似袅袅热气,飘逸道半空,便被风吹得四分五散。   一处空旷的草地上,搭起了火把,架起了几口铁锅,里面煮了猪肉炖大白菜,不时的飘逸出香味,使得人饥肠辘辘,分外的饿,而且所有人都喝了紫罗根的汤,不担心中毒的事,因此这顿饭吃得很香。   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很多人已开动了,这种时候,美人理会那些繁文缛节,看到他们走过来,抬头打了招呼,不过随之一片安静,只听到吃饭喝汤呼哧呼哧的声音,和以往的热闹气氛全然的不同。   云祯一抬首,便明白过来,原来不远处正坐着王爷和他带来的一帮人。   那些御医吹胡子瞪眼,有些难以置信,他们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竟然就得到了这些招待,心里实在难以平衡,望着青瓷大花碗,里面漂浮着油腻腻的大块的肥肉,不由得一阵作呕,抬头再看别人,竟然吃得又快又香,这些御医不由得一阵哀叹,依照他们的个性早就发作了,可是掉头望向自家的王爷,竟也能忍受这些,埋首吃起来,虽然脸色有些僵硬,竟然一点脾气都没。   王爷都不说话了,他们这些人能说什么,肚子里好饿,忍着恶心,眼一闭吃一些吧。   云笑和云祯挑选了一个地方坐下来,立刻便有人用托盘端了几碗送过来,人手一碗。   说实在的,云笑也不喜欢这些油腻的东西,不过她没忘了自己此刻是一名男人,不是婉婉,婉婉可以捏鼻子表现出厌恶,她却不行,不过云祯岂会不知。   早一筷子伸了过来,捞起漂浮在上面的肥肉,放进自己的碗里。   从前云祯也吃不得这些,但自从到这里,他整个人豪放了许多,大口的喝酒,大碗的吃肉,和边关的任何将士一样。   因为以后他很可能就是这里的一份子,他们云家的根往好的方面发展,只能在这里落根了,往坏的发展,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哥哥,谢谢。”   云笑小声的说,云祯已低头大口的吃起来,听到妹妹的话,掉头给了她一抹笑,月光穿过稀薄的云层,轻纱一样朦胧的光辉映照在脸上,两个人的神情看起来,眉目传情,深情款款。   不远处,一双厉瞳冷冷的瞪过来,眸底是深深的怀疑,还有狠冽的戾气。   上官霖一言不发的猛瞪着斜对面的两个人,明明是两个男子,偏好似情人似的眉目传情,难道那云祯竟是断袖?一想到这个,他的心一沉,百般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抬身端着碗便占了起来,径直的往对面走去。   身后的手下木离,呆呆的望着自家的王爷。   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跑到别人那里去了?   云笑和云祯正在吃饭,流星和惊云还有婉婉坐得远些,各人吃各人的,倒是婉婉,吸引力很多的惊艳的目光,不时有人小声的嘀咕,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都是谁?听说就是他阻止了瘟疫的蔓延,真厉害,身侧还跟着这么漂亮的女人。   头顶忽然压了一片黑云,光亮被遮住,兄妹两同时抬头,只见一身黑色锦袍,张扬狂傲的霖王爷,刚毅的五官上罩着一层寒霜,冷瞳莹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云笑眨眼,疑惑的想到,为什么她在男人眼里看到了,什么那什么,不正常的欣喜,掉头望了一眼身侧的云祯,立马便明白这男人想了什么,干脆装逼真一点,蹙了浓眉,微哑的声音响起。   “祯,这个不喜欢吃,给你。”   云笑当着上官霖的面把碗里的一块肉,拨进了云祯的碗里,然后笑得眉眼传情。   上官霖倒抽一口气,胸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很是郁闷,但他更气的是自己,这关他什么事啊,周身的寒意更甚,这时候很多人边吃边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云祯一边吃一边有礼的文:“霖王爷,这是做什么?”   上官霖冷睨着云祯,上下打量,不屑的在心里想着,不就是一小白脸吗?有什么特别的,阴着脸指了指云笑:“我找他说点事。”   云祯扬眉,大眼眨了眨,越发的俊魅,唇角噙着浅笑:“凤官好像不认识霖王爷吧。”   “我想问你,那女人叫什么名字,我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上官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是看到他们两个过分的亲密的动作,所以才会一气走了过来,哪里知道自己找他做什么,眼睛一转,看到一侧的婉婉,立刻用手一指婉婉。   云笑眼瞳陡沉,难道上官霖认出了婉婉,侧目望去,不应该啊,婉婉比之前不知道要美了多少,刚进宫的那会子又瘦又黄,再加上穿了宫女的服饰,实在不在吗引人注目,但是现在的她,水嫩娇美,就像盛开的一朵花儿似的,难道上官霖眼睛有问题,云笑想着,陡的扑哧一声笑开了。   在浓浓的夜色里,就好像花开了一样,令人愉悦振奋。   “王爷是不是看重凤官的婢女了,其实王爷若是喜欢,也是她的福分,凤官今夜就让她去陪王爷怎么样?”   云笑的话带着深深地讥讽,靠得近的一些人听到云笑的话,是想笑又不敢笑,极力的憋住。   而另外一部分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小声的嘀咕起来。   上官霖冷冷的扫视了周遭一圈,触目所及,很多人心惊,急急的站起身。   “王爷,公子,我们吃完了。”   剩下一些大胆的,仍装着吃饭,想看看接下来的好戏。   寂静的夜色中,突兀的响起了一道哭泣声。   “公子,你别把我送人啊,公子啊。”   婉婉此刻可谓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那上官霖一下子由王爷,升格成强取豪夺的土匪恶霸了,心头那个郁闷,今晚的自己是怎么了,和以往不同,究竟是在吗发展成这样的。   上官霖脸色一凛,沉声大喝:“住口,本王不喜欢女人。”   这惊雷似的话,震得在场看好戏的人满脸惊悚,随之是衣袂簌簌作响的声音,很多人吓得落荒而逃,他们已看到王爷脸色青黑,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就是那些御医也不甘落后,扔了青瓷花碗,摔了木筷,争先恐后,眨眼便奔远了。   留下的是无法走的人,王爷带来的二百骑兵,还有贴身的两个侍卫,木离和另一个手下。   云祯这边,云笑和几个手下。   众人惊骇的望着上官霖,慢慢的恢复了了然,一脸原来是这样的。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偌大的王府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原来因为上官王爷是个断袖。   可是众人又一想,那胭脂楼的美人陌如烟是怎么回事?她不是王爷的红粉知己吗?难道这是假的,原来是上官霖演的一场戏,害怕别人知道他断袖的事,那么今晚他的反常就可以解释了,因为王爷看上的不是那个美人,而是云公子身边的俊美少年。   这消息有够劲暴的,上官霖身后的两百骑兵和两名手下,睁大了眼,那严重满是惋惜,痛楚,他们的王爷啊,毁了,在吗不爱红妆爱男装呢?   众人正在哀痛,外加欲哭无泪,偏偏云笑还来了一句。   “王爷,我没有那个嗜好,是正常人。”   一向冷漠沉稳的上官王爷,终于彻底的崩溃了,脸色青黑一片,陡的一扬手,掌心凝出一股气流,挥了出去,草地上先前架着的铁锅瓷碗的,还有那些火把,被强大的气流一袭,好似遭到了台风,噼里啪啦外加扑通扑通,全数扫到西城河中去了。   草地上一下子黑了下来,大家只看到那一抹高大俊逸的身子如一阵风似地从前面飘过,随之响起木离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王爷,王爷,等等属下。”   一路追了出去,而那两百骑兵,虎视眈眈的怒视着对面的几个人……   第075章 刺 杀   云祯侧首扫了一向一眼,没想到笑儿不仅医术高超,还很顽劣,刚才分明是在撩拨上官霖,不过霖王爷似乎真的被气到了。   “你啊,就知道顽劣,惹到他了。‘   云淡风轻,柔如春水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责怪,只有疼宠。   漆黑的夜幕下,云笑扬眉,点漆似的墨瞳中漾起璀璨的笑意,她确实是故意的,故意要惹毛这位上官王爷的,不过今晚他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不会他真的是个断袖吧。   云笑一缩肩,有些自恋的想着,他不会真的看中了男装的自己,不要啊,一缩肩疼了手中的碗,一脸的幽怨。   “你啊,想得真多。”   云祯再开口,依旧是柔和的声音,他似乎习惯了疼宠这个妹妹,有时候,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下意识便做了,即便知道身边的女人未必是自已以前的妹妹,但他仍然想疼着她宠着她,只是他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聪慧过人,有高超的医术,又天不怕地不怕的。   “笑儿,我有事想问你,我们到河边走走吧。”   虽然没有光亮,但是冷月清辉,西城河边,绿氤的野草已生长出来,像铺了一张绿色的地毯,兄妹两人轻盈的踏着皎月散步。   流星和惊云等人离得远远的跟着,静谧的夜色里,安静了很多。那些服了紫罗根的患者,疼痛减少,慢慢的睡着了,四周只有虫鸣之声,和着河水的淳淳声。   云笑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云祯他实在是个聪明的人,歪过头打量他,朦胧的月色下,他穿了一件深蓝的袍子,这袍子是普通的布料,并不是什么上等的绸绫,但是偏偏有一股高雅从骨子里偷出来,夜风掀起他的墨发,舞得像一把密不透风的小扇,五官温润,像玉一样,没有上官霖的刚毅冷硬,没有慕容冲的狂放霸气,却独有一种气质,像竹般优雅,温润,在暗夜之中暗香扑面而来。   这样的男子该配着怎样一个出尘的女子呢,云笑思索,云祯已走到一边站定,那幽深似海的眼睛望向泛着波光的河面。   “说说,你究竟是谁?我有理由相信,你绝对不是我的妹妹云笑,也许笑儿会变好,但是这医术不会如此高超,这样厉害的医术必须要有数十年的功力才能造就。”   云一怔,没想到云祯竟然直截了当的问出来,而她不想瞒他,心底叹息一声,泪竟袭上眼眶。   想起来前生的父亲,前生的朋友,他们在面对她的死亡时,是不是如她此刻面对云墨的心情,那般的痛,那般的伤心。   “你相信灵魂的事吗?我乃是来自异世的一缕灵魂,在我们那个世界里,我已经死了,灵魂却穿越到个身躯里,我便成了笑儿,笑儿便是我。”   云笑说完,盯着云祯高大挺拔的身子,她知道这种事让人难以置信的,不管他相不相信,她都不想骗他。   云祯的心一沉,笑儿的意思是原来的笑儿已经死了,她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想到妹妹笑儿死了,云祯的心很痛,可是痛过之后,竟生出一丝儿暖意,至少她来了,他和爹爹便有了一份寄托,若不是她,只怕爹爹将在悔恨中度过了,而他的恨这一定会增长,所以既然她来了,就是他的妹妹笑儿,至于真正的笑儿。   云祯抬首,苍穹蓝湛湛的,无数颗耀眼的星星点缀着,其中一颗最大最亮的星星,那一定是他的妹妹笑儿。   她上了天堂,一定会很开心的,而现在的笑儿,是他的妹妹。   云祯回头,清明馥静的眼睛里蒙着一层轻纱,伸出手揉了揉云笑的发,轻声的低喃:“那个世界,你一定是个惹人怜爱的家伙。”   这意思是承认了她,云笑一阵激动,至于怜爱嘛,父母朋友都说她有些古板,整日和死人骨头打交道,很少的几个朋友,连男朋友都不交,这样的人像惹人怜爱吗?倒是惹人埋怨差不多,不过此刻还说什么呢,知道云祯接受了她这样的妹妹,她很开心。   “谢谢你,云祯,你真的像一个大哥哥,有着海一样宽阔的胸怀,竹一样坚韧的个性,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了。”   “嗯。”云祯不再说什么,掉头朝前面走去,挑选了一处略高的地方坐下来,拍了拍身旁的青草地,示意云笑坐下来,然后像变戏法一样,手里多了两壶酒,这壶是小巧的葫芦形,很是可爱,云笑一手接了过来,和云祯碰了一下,洒脱的拔了塞,对着嘴就喝了一口,然后啧吧着嘴赞叹。   “真是好酒啊。”   “桃花酿,可是很难得的。”云祯也喝了一口,身子往后一仰,躺到草地上,双手枕着脑袋,双目炯炯的盯着天空,那些明亮的形象,幽幽的开口“你说笑儿在上面还不好呢?”   云笑一听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也学着他的样子,往草地上一躺,嘴里叼着一根草,慢慢的咀嚼,这草竟微微有些甜味,抬首盯着天空,认真的说“她一定过得很幸福,很快乐。”   “嗯,”云祯总算是放了最后的心,翻转身子面对着云笑,扬了扬手中的酒壶“来,庆祝一下,庆祝我的妹妹笑儿成了名医。”   “谢谢。”   云笑举高着酒壶,晃了晃,洒脱的再干了一口。   云祯定定的望着她,那墨瞳深幽闪亮,卡巴不真切心底在想什么,好半天才说了一句:“那个世界的女子都像你一样,不但医术好,也会喝酒吗?”   豪气干云,丝毫不输于男子。   云笑噗的一声,一口酒喷了,很快反应过来,惋惜的开口:“可惜了这桃花酿。”   想起云祯的话,笑了起来,张扬而奔放,在夜色中格外的响亮,远远的伸出几个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主子能笑成这样,乱没形象的,不过很快又缩回去。   这笑声却为他们带来了一名不速之客,上官霖,受了闷气的上官霖,领着两名侍卫在河边散步,河岸边,柳丝轻拂,野草中夹杂着紫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夜风微寒,撩起他的墨色发丝,黑色的锦袍扬起,整个人透着凌寒的霸气,此刻眼瞳中油深深地困惑,为什么先前自己不能冷静,在气什么,难道自己被说中了心意,真的是断袖?这想法一生,挥之不去,满心的惊悚。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直以来他总是看不上任何女人,原来他是断袖。   困惑蔓延,心中沉闷。   忽然,一声噗笑声传来,这样的夜,竟然有人和他一样,只不过别人是高兴,而他是郁闷。   上官霖不知不觉的走过去,借着月色的光辉,远远的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影子,一个躺在草地上,一个坐着正笑得张扬,那笑得家伙不是凤官,又是何人?这么晚了,他们竟然?上官霖眼瞳一暗,周身罩上冷气,想到先前这可恶的家伙竟然讥笑自己,此刻好像没事儿人一样,更加的火大,大踏步的走过去,身后木离和另一名侍卫乔楚,赶紧叫了起来。   “王爷?”   王爷明明唇舌之上斗不过那个叫凤官的家伙,何必去自找没趣。   不过显然他们的爷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所以火大的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坐在草地上的两个人。   “竟然敢说本王是断袖,你们两个才是断袖。”   他冷冷的怒瞪着云笑,身后木离和乔楚一听,早叫了一声娘闭上了眼睛,不忍看王爷,爷,人家没说你是断袖,你咋那么会连接呢?   果然云笑在最先的怔忡过后,淡淡的望着上官霖。   “凤官没说过王爷是断袖,凤官只说没那嗜好。”   上官霖懵了,人家确实没说他是断袖,只说了自己是正常人,没那嗜好,他这叫自掘坟墓吗?一番自我反省过后,阴敖着脸在两个的身上扫过来扫过去,最后瞄了一眼他们手上的小酒壶,沉沉闷闷的开口。   “可真会享受啊,本王也算一份子。”   他直接坐到云笑的另一侧,伸手一把夺过云笑手里的酒壶,直接灌进嘴里,今晚他才是最有资格喝酒的人啊,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斗不过这么一个小小的大夫,心情能补郁闷吗?偏偏人家没犯法,打不得骂不得,而他只剩下喝酒的份了。   一连几大口喝完了酒壶中的酒,用力的摇晃了两下,冷眼斜睨了过来:“没了。”   云笑瞪眼,气得粗喘气,想尖叫,她看见没了,这可恶透顶的家伙,他竟然抢了她的酒,当着她的面直接喝光,她不生气那酒,可是那时她喝过的,他难道就没点自觉,自觉吗?   很显然的,这点自觉上官霖没有,不但没有,还理直气壮的望着云笑。   “不就是一点酒吗?犯得着吹胡子瞪眼睛的,改日回烟京,本王请你上最好的酒楼喝酒。”   “谢了。”瓮声响起,是从鼻子里重重发出来的,一侧的云祯看云笑双瞳腾腾的冒火,想起她的大胆,生怕她做出热闹上官霖的事,这上官霖到底是个亲王,犯不着惹到他,自找麻烦。   “凤官,想喝喝我的吧。”   他把酒递了过来,云笑摇头笑了一下,今晚是怎么了,一个抢着给她递酒,一个抢了她的酒,她是女人好不好?噌的一声占了起来,准备离开,无奈那上官霖显然不打算放开她,一伸手拽了她的衣袖,不依不饶的开口。   “为什么本王以来你就走,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   “你?”云笑掉转身,双瞳冒火,咬牙,恨不得一拳打瞎了这男人的眼,让他睁眼说瞎话,太可恶了。   而上官霖正好和她相反,看到了人气得发毛倒竖,恨不得斩了他的样子,心情却无比舒畅,原来报复一个人是这么的有成就感,不过看着看着,他的心跳有些快,这小子的眼睛是不是太亮了,怎么就这么亮这么耀眼呢,比天上的星星还闪闪动人,上官霖陡的回过神来,自己又是怎么了?   “凤官,既然王爷来了,我们还是好好讨论一下这瘟疫的事?”   样子扯了云笑坐下,打圆场的开口,这瘟疫的事是正事,云笑和上官霖收敛起先前的针锋相对,三个人席地而坐,就目前的瘟疫事件,讨论起来。   上官霖刚到这里,还不了解情况,只知道这场瘟疫中死了很多人。   本来指望那些御医能查出这是何种瘟疫,可是却错的离谱,那些老家伙根本是怕死之辈,哪里去细心的钻研此次的瘟疫,只说不知道是什么名目,来势汹汹,只怕接下来还要死人。   根本是满口胡言,看来眼下还要指望眼前的少年,虽然他够顽劣,但是至少医术是相当了得的,先前比对过后,他立刻找出那紫罗根可以一直毒气的蔓延。   “其实我下午已排查了一遍,这绝对不是瘟疫,而是人为的。”   “人为?”   云祯和上官霖同时开口,紧盯着云笑,云笑继续往下说:“这瘟疫虽然表面上很像鼠瘟,事实上,鼠瘟不会蔓延的如此慢,而且病人的症状肢节疼,头疼,有些脸色青黑,但是瘟疫中还有一样,这些病患没有,那就是病患的舌头应该有些僵硬,但这些人说话,全都灵敏,显示他们的舌头并没有僵硬,所以我又理由相信,这不是鼠疫,而是一种毒,类似于鼠瘟的毒,至于究竟是什么毒,还没有查出来,但相信快了,已有些头绪了。”   云笑的小脸蛋上罩着一层光芒,璀璨夺目,对自己医术的自信,着自信使得她整个人都耀眼起来。   上官霖和云祯呆望着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上官霖的眼瞳罩着冷冷的凌寒,沉声开口。   “如果是人为,这个人是谁?隐藏在什么地方?”   “只怕是西凉军的密探,他们一定躲在这关内。”   三个人正说着,忽然一声细小的响簌声,几道身影同时跃起,直击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但却扑了空,这说明什么,他们身边有西凉军的人,而且这个人的武功极厉害。   上官霖和云祯神情凝重,两个人同时望着云笑,云笑轻声。   “是,这就是我的估计,这个人就藏身在这批患者之中。”   夜深沉,几个人的脸色都聚着凌寒,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一想到这人隐在患者中,对他们目前的进展了如指掌,那么他一定知道凤官阻止了这场瘟疫的蔓延。   那么,凤官今晚只怕会有危险,所有人都想到这个问题。   上官霖立刻沉声开口:“今晚本王来保护凤官。”   他话落,身侧所有的人都被雷住了,这么多的人,哪用得着他王爷亲自保护凤官啊。   木离和乔楚立刻恭敬的开口:“王爷,属下等去保护凤公子吧。”   云笑镇定的望了望周遭的人,可以看出这些人全都真心的不想她出意外的,就是讨厌的上官霖,也不愿意她遭到杀手袭击吧,毕竟这瘟疫还没解除呢。   “不用了,我又手下呢,夜深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云笑说完,掉头望向流星和惊云:“今晚小心点,那个人武功十分厉害,只怕他不是一个人。”   上官霖和云祯相视一眼,彼此点头。   “立刻部署,各处巡逻,站岗,务必抓住那些人,而且还要保证这些患者,只怕那些人狗急跳墙,到时候就麻烦了。”   各人分散开来,云笑带着自己的手下,往帐篷走去。   他们这些人都搭建了临时的帐篷,离患者的帐篷有一定的距离,以保证不被传染上。   帐篷不大,除了床榻便是桌子椅子,放水盆的架子,再没有别的东西,云笑坐在椅子上,抬首扫视了一眼流星和惊云,眼神微有些暗。   “今夜,你们小心些,只怕来者不善,西凉人都不是吃素的,既然潜伏进来,必然都是极厉害的家伙,而且为数不少。”   “主子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主子的。”   “你们当心些,千万别受伤了。”云笑关心的叮咛,她不希望他们受伤,他们可是她的翅膀,以后的飞翔可离不开他们。   流星和惊云退了出去,云笑盥洗一番睡了,吩咐婉婉也早点休息,这连日来他们几个确实都很累。   夜,慢慢的沉浸下去,乌云遮住了晓月,朗星隐去,竟然刮起了风,越来越大,树叶摇曳,火把早被吹灭了,一道弯曲的闪电响起,击向大地,倾盆的大雨哗的一声从天际倒扣下来,溅起无数火花,哗哗的下了起来。   云笑猛的被惊醒了,瞪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帐篷,风从缝隙传来,吹熄了油灯。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啊。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婉婉为什么没有半点反应,云笑用手去推她:“婉婉,婉婉。”   可是一点反应搜没有,心惊的用手去探她的气息,喘气声仍有,说明她昏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睁大了眼扫视周围,鼻端隐有熟悉的香味,他竟然来了,既然找到了这里,看来知道他便是她了。   她的脑海不由得想起西门钥,眼瞳陡冷,沉沉的叫:“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   她的话音一落,银光闪过,一道锋利带着锐气的刀直击过来,竟不是慕容冲,而是一名欲刺杀她的刺客,云笑身形一动,就待避开,不过,半空扬起一道银白色的浪海,席卷而过,陡的一扬,那人便被抛送了出去,重重的摔落下来。   这时候,帐篷外面响起了喊杀声,云笑身影一动,就待出去,一道白光窜过,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霸道的命令:“不准出去,外面很危险。”   云笑哪里理他,此刻她满心挂着的就是爹爹,西凉人如果除不掉这些患者,那么退开一步,一定想除掉爹爹,所以此刻他是极危险的,虽有慕青和慕白,但那些人隐藏在患者中油一段时日了,那么一定极熟悉这些人了,会采取办法的。   爹爹此刻有危险!   云笑用力的推前面挡住了自己去路的高大身躯,奈何自己根本没有内力,而这个男人的武功有多么的高深莫测,她是知道的,凭她,若是他不想,她就出不去。   云笑陡的抬头,紧盯着那高深莫测的眼瞳,淡淡的开口。   “帮我一个忙,别让爹爹有事,骗我的事,就一笔勾销。”   慕容冲的眼神深不可测,幽深好似海洋,黑得像厚重无星的夜空,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就在云笑以为他拒绝的时候,他忽然便答应了,手一伸搂着她的腰,身子腾空而起。   云笑挣扎:“去救我爹爹,带着我干什么?”   “我不放心你。”   帐篷外,雷声雨声,打斗声,还有哭嚎声,交错在一起,云笑根本没听清这个男人说了什么,抬目望去,只见雨雾中,刀光剑影,不时有鲜血溅出来,哗哗大雨,冲淡了那浓厚的血迹,脚下到处满眼这红,刺人眼目。   云笑抬首,看到流星和惊云,沉声唤一句:“流星,保护好婉婉。”   她不在帐篷内,若是有人摸进去,把昏睡的婉婉当成了自个儿,岂不是害了那丫头。   流星和惊云一抬首,看到一抹白光闪过,心下通明,看来是那个人来了,只要他再,主子就不会有事的,这些日子以来,通明多少看出,这个人是不会伤害主子的。   而云笑在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了上官霖和云祯,他们两个人正各自领着一部分人奋力作战,保护那些患者。   今晚出现的这些人,竟然个个身手不凡,而且出手整齐有序,看来是个有组织的团体,他们的目的一定是隐在关内,一举摧毁了峰牙关,夺取东泰的城池。   只是没想到被发现了,所以计划提前实施。   爹爹的帐篷外,慕青和慕白,果然在和人作战,一看到云笑的出现,早急了起来:“快,王爷有危险。”   慕容冲白色的宽袖流云一般扬起,人已闪进帐篷,只见帐篷内爹爹已醒了过来,两个侍候他的均匀已被杀了,倒在血泊中,一个罩着黑布的刺客,正持刀杀他,爹爹到底是武将,灵敏度还是有的,在先前的响声中醒过来,此时正和刺客纠缠在一起。   慕容冲身形已窜,快如飞箭,直射过去,眨眼落到那人身边,一掌拍了过去,震裂了他的五脏六腑,他掉头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倒在地上去,至死都不明白,这人如此快如此狠厉的身手,是他所没有见过的,他是哪里冒出来的?   云笑早奔到云墨的床榻边,沉声问:“爹爹没事吧?”   云墨喘着粗气,颤着声音:“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外面的打斗声?”   “是西凉军,这瘟疫也是他们下的毒,根本不是瘟疫,他们看瘟疫要被破解了,便下了杀手,想杀掉爹爹和这些患者。”   “竟然是这样。”云墨沉痛的开口i,抬首望向一侧罩了面具,背对着自己的人:“他是谁?”   慕容冲缓缓的转过身,灯光下,他脸上的银色面罩闪烁着耀眼的银光,那眼瞳,带着凌寒霜气,王者的尊贵之气,幽深的盯着他,忽的帐篷的门帘被掀起,而他如一缕轻烟忽的消逝,这身手,令人咋舌。   冲进来的是慕青和慕白,解决了那些刺客,便冲了进去,一看王爷好好的,两个人才松了口气。   云墨陷入沉思,那眼神中凌厉如刀锋一样的锐气,和王者一般的霸气,这个人似乎就是强者,尤其是他黑色瞳仁中那令他熟悉的光泽,究竟是怎么回事?   “爹爹,你没事吧?”   云笑回首,慕容冲已不见了,想来不想见人,只是爹爹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于朦胧灯光下,全无血色。   难道他是受了惊吓,这不可能啊,他是久经战场的老将,怎么会被这场面吓倒了呢,那究竟怎么回事呢?云笑已来不及多想,外面打斗声停止了,陆续有人走了进来。   云祯和上官霖等人,一看到王爷没事,才放了心,上官霖本来还担心着云笑,此时见他完好无事,提着的一颗心才算彻底的放了下来。   不过他们身上,有够狼狈的,头发和衣服被大雨淋得水滴滴的,打斗时飞溅道身上的血迹,虽被雨水冲淡了,仍清晰可见。   云墨已回过神来,抬首望向门前的云祯和上官霖,那黑瞳染着深沉,诧异的开口:“王爷什么时候过来了?”   “白日,皇上派他带御医过来帮助军医看此次瘟疫是否有救。”   云笑轻声说,看到上官霖,她还真害怕爹爹说漏了嘴,害得自己穿帮。   不过云墨眼下最关心的还是外面的情况,究竟有多少人受伤了,多少人死了。   “外面怎么样了?”   云祯立刻走过来禀报:“没想到竟然有三十多个西凉军,而且个个身手不凡,其中有几个竟然是参将以上的官兵,这说明他们潜伏了又一段时间了。”   “没想到西凉人早就动了脑子。”   云墨幽深的眼瞳染上寒气,这刺杀失败,只怕他们明日要拼死攻城了,可是城内现在的兵马并不多,先前他没带峰牙关的时候,有一半的人伤亡了,而皇上只给他五万兵马,虽然首战告捷,但西凉军只退了三十里就不动了,自已一度还搞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原来他们在等这批混进城中的人动手,想等这城里的人全部瓦解了,他们一举攻下这里,只是没想到出了意外,他们便动用第二计划,杀人。   没想到天降暴雨,放火不行,而他们更是有所准备,全数歼灭了这些西凉军。   明日他们一定会拼死攻城,趁他们还未恢复的时候。   “只怕他们明日会攻城。”   云墨抬首,不看任何人,眸光深远的望向只怕外面,穿透雨雾帘幕,几乎看到了明日的兵临城下。   “云王爷放心吧,皇上已下旨,从附近的城池调了五万兵马过来,本王相信,明日一早定会赶到,到时候和东城活着的将士混在一起,和西凉军拼死一战。”   上官霖开口,可是对于目前的战况,云墨是深知肚明的,即便再来人,只怕也是败啊,城内的将士虽然没有受瘟疫感染,可是却心力交瘁,士气全无,只怕不是敌将的对手啊。   “王爷也累了,去休息吧,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云墨已有些累了,淡淡的开口,那脸色仍然很苍白,他身上的毒并没有清除,只是解了一些,还有余毒在体内,所以整个人很虚弱,刚才和刺客扭打了一会儿,再加上说了一会子话,头脑昏昏沉沉的。   上官霖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本来就极难受,而且夜深了,明儿个既要想办法解了这毒,还要面对西凉军的攻城,是以微点了头:“云王爷好生安憩吧。”   说完往外退去没走到门口又回头扫了一眼云笑,云笑此时已转身面对云王爷,所以他只看得清她纤瘦的背影,罩在烛光的昏黄里,完好无损,心底总算落下一块巨石,大踏步的走出去。   雨依然下得很大,打在帐篷和清河之上,哗哗叭叭之声不断,与物质中,有很多穿着雨篷的人在整理现场。   帐篷内,早有人把两具尸体抬出去,整理干净退了出去,云笑和云祯围在云墨的身边,见他气色比先前好多了,心里放松了很多。   “爹爹,来躺下吧。”   云笑扶着他躺下,云墨想起那双凌厉霸气的眼睛,不由得一颤,这一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恍然间想到了先皇,那个和他义结金兰,义薄云天的先皇,他的眼神是他再熟悉不过了,而刚才那人,隐在面具之下的眼神,是那般的神似于先皇,凌厉中带着霸气,好像世间万物的主宰,强大而神秘,云墨飞快的伸出手抓住云笑。   “笑儿,告诉爹爹,那个人是谁?他是谁?”   他已激动竟挣扎着要爬起来,拼命的喘着气,云笑和云祯一人一边按着他的肩。   “爹爹,他只是我一个朋友,爹爹别想了。”   “朋友?”云墨有些失落,这人究竟是谁啊?脑子乱如麻,慢慢的睡着了,这一夜,睡梦中全是先皇的身影,那些义结金兰,少年闯荡的画面。   爹爹睡了,云笑起身,侧首迎上哥哥深幽探究的眼神,她知道他想问神秘,淡淡的一笑,在昏黄的灯影下,绽出无数暗花。   “其实没什么,只是一个朋友,因为会些武功,我怕有人伤害道爹爹,所以请了他去帮忙。”   “嗯。”云祯不再说话,眼神微有些黯然,虽然笑儿好了,可是却很神秘,似乎有很大他们不知道的事,这感觉竟然令人惆怅而飘渺。   “笑儿早点睡吧,夜深了,哥哥也去睡了。”   云祯往外走去,云笑跟着他的身后往外走。   流星和惊云守在门外,一见到他们两个出来,恭敬的唤了一声:“公子。”   云笑点头,在门前和哥哥道别,各自回帐篷,雨已小了一些,流星不知从哪找了一把青布的油伞,打起一路送云笑回帐篷,帐篷已点起了灯,莹莹光亮透过缝隙射出来,微弱的灯光之下,隐约可见那细细的雨珠,好似穿线的珍珠,连绵不绝。   “你们两个回去换了衣服,休息吧,今儿晚上不会有事了。”   “是,主子。”   流星和惊云的帐篷就在隔壁,稍微有些动静,他们便听到了,所以应声离去。   云笑掀起帘门走了进去,却怔楞在门边,错光掠影里,一人坐在灯下,单手支着脸颊,慵散得望了过来,三千青丝用锦带束起,银色的面具,在灯光的照射下,栩栩泛出银色的光芒,投射道帐篷边,无数条银白的细线,形成一道浪海,而他静谧馥郁的沉浸在这浪海里,遥望过来,那眼瞳深不可测,有淡淡的氤氲之气升起,好似罩了一层薄纱,迷蒙神秘,不说话,却已透着妖魅惑人的气息,就像午夜之中突然冒出来的妖精,静静地等候这可口的食物。   这种时候,云笑可不会自动理解成自己是他的食物,她脸色一沉,轻步而进,好似没看到这个人一般,径直的走到一边去盥洗,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的。   一道磁性暗沉的嗓音响起来,透着浅浅的馥香。   “你说原谅我的。”   云笑抬首,笑得如花开,如水流,只是眸底冰寒。   “我是原谅你了,从此后咱们两不亏欠,不,或者我还欠你的人情,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以后尽可以找我。”   完全公事公办的方式,看也不看桌边那个人,所以没看到他眼里滑过的宠溺。   “真丑。”   一声落,云笑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什么东西丑啊,掉转头望着他,只见他深邃幽暗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脸,原来他说的是她的易容很丑,不过这关他什么事呢,愣登过去,不懈的龇牙。   “关你什么事。我丑我的,你美你的。”   而他紧随其后的来一句:“我没想过害他,只想过害你。”   他说,云笑再次愣住了他还可以更直接一点吗?没想过害他,想害她还敢说出来,心里忿忿的骂起来,不过陡的停住,他的意思是他妹想过害爹爹,可是他们现在的状况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没事跑到这里来的吗?这场瘟疫中他们差点死了哎。   云笑忍不住冲到桌边,怒视着这个男人。   想看看他究竟怎样把黑颠倒成白。   “说吧,如果你说得有理,我就真正原谅你了,否则别和我谈什么原谅。”   慕容冲唇角微勾,眼瞳里有一刹那的错愕,这个小刺猬,有时候真的很令人头疼呢。可是自己为什么要放下满身的事来看她,就为知道她好不好,结果一见面,她就来怪他,而且似乎他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和他势不两立,老死不相往来。老死不相往来吗,唇角陡的噙着一抹妖魅的笑意,越发像一个妖精了,还是一只罩着脸的妖精。   云笑在心里吐了一口,然后等着他的解释。   可惜慕容冲并不像多说什么,有些事说了未必有用,只有走到最后,才知道他所作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次的置死地而后生,相信云王府暂时不会有事了。”   “这就是你的解释?”云笑呼气,眼里已泛出冷冽的光寒,莹莹的怒瞪过去,恨不得在他的面具上射一个洞,让他狂,让他二五八万的拽样。   “你以为一抹在京城会没事?”   他反问,人已站起了身,高大的身子遮挡住了所有的光,只见那白色的锦衣之上,腰束绣金线的苍鹰,从来没看过一只金色的鹰,竟然比任何一只都要凌厉,狂妄不可一世。他的手一扬,身上的白色披风扬起,张翼得好像一柄撑开的打伞,伞边是青色葱郁的竹叶,高雅,似一道屏障,掩映着他走到帐篷门前,轻掀缝门往外看。   细雨如珠,淅淅的下着,迷蒙悠远。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林立着,目光穿透这靡靡细雨,飘出去很远很远,孤绝清高,遗世而立……。   云笑定定的望着那挺拔如松竹的背影,坚韧狂霸不可一世的后面,似乎隐藏着漫延无边的悲痛,在细雨纷飞中化为一地的碎片,明明是霸道的好似天下无一物的人,有时候,竟隐藏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悲痛,他究竟是谁?   云笑脑光一闪,想起爹爹的失控,想起他在宫中作乱,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她陡的站起来冲到他的身边,想抓住他,彻底的文清楚,他究竟是谁?   可是手指还没碰到那披风,眼前一花,一道白光闪过,人影已没了,只有蓬顶之上传来磁性如铁的声音。   “明晚我再来看你,夜色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云笑仰头等着蓬顶,这个可恨的家伙,明明挑起了别人的兴趣,偏偏躲了,若是明晚来,她一定还会问,见一次问一次,看看他到底要不要说?夜确实很深了,云笑打了个哈欠,慢慢的走进去睡觉,不想婉婉竟动了一下,晃动了两下头,睁开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奇怪的嘀咕:“公子,你怎么还不睡啊?”   “睡了,你睡吧。”   看来刚才慕容冲帮她解穴了,婉婉不明所以,身子好酸疼啊,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扑通一声倒下,继续睡。云笑无语望着帐篷,慢慢的睡去。   一夜细雨,长空洗净了铅华一片明洁,蓝澄澄的像一片海,霞光穿透云层融融的照在大地上。   河堤上,柳树郁葱,绿草氤氲,紫花烂漫,不时有走过的人,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丝毫看不出作业的狼藉,就连那斑斑血迹,也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   一座帐篷里,响起细盈的柔和的声音。   “公子,你说为什么昨儿晚上我会睡得那么死?”   一大早起来,婉婉道河边散步,发现那河中的水隐有暗红色,分外诡秘,再听走过身边的人谈论起夜间的事,才知道夜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使,而她这个做奴婢的不但没能保护主子,竟然还睡得死去活来。   所以当他散完步,回到帐篷,等到公子醒过来的时候,不禁自责的反省,云笑笑望着她们也不告诉她是被人点了穴。   “都过去了,还纠结什么呢。”   云笑起身,检查了裹胸,检查了衣襟,最后任凭婉婉摆布,很快就收拾妥当了,盥洗一番出来。   早晨的霞光真的很温暖啊,仰着头洒落一脸的光芒,微睑上眼,长长的睫毛抖索抖索的很可爱,唇角掀开,大口的呼吸着,然后陡的睁开眼,可爱的笑容挂在脸上。   “阳光真温暖啊。”   说完一收手,掉转身领着婉婉往爹爹的帐篷走去,却不知,身后一道幽黑视线紧盯着她,慢慢的掉转视线,蹙了眉,那不舒服的感觉又出来了,难道他真的是个断袖,一想到这个,陡的胸口一窒,不过很快又手下奔过来,恭敬的开口。   “王爷,五万兵马过来了,丰副帅派人过来询问,是直接进城,还是绕道而行?”   上官霖眉拧得更紧了,周身的凌寒,火气特别的大:“进城,根本没有瘟疫怕什么,另外吩咐他们,短时间不准吃喝,余毒未除谨防感染。”   “是,王爷。”那人退了开去。   上官霖又掉过头忘了过来,哪里还有那少年的影子,刚才无意看到他仰头深呼吸,不知道为啥,看着那样子的他,竟让他心头一窒,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可是认真细想,却又感觉不出来什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上官霖脸色有些难看,木离和乔楚哪里敢多说什么,在后面小声的说。   “王爷,你不是要去看看云王爷?”   “嗯,”上官霖回过神来,暗骂一声自己,他是神经了,眼下还有正事未解呢,脑子里都想的什么啊,大踏步的往云墨的帐篷走去。   远远的传来说话声。   正事从云王爷的帐篷中传出来的,所谈的问题是有关瘟疫的,上官霖不禁加快了脚步,已走到帐篷门前,慕青慕白二将恭敬的开口。   “见过王爷。”   里面的声音嘎然而止,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所有人停住了,齐刷刷的望着门口,等到上官霖出现,云祯和有些起身,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些副将,似乎是云墨的亲信,个个都站着。   上官霖先瞟了一眼云墨,他的脸上好多了,不似昨天的苍白,然后望向云祯和凤官,一看到凤官,上官霖心底的那种感觉便冒了出来,我是断袖,我是断袖,脑子嗡嗡的响,不过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呢,眼神阴暗的挥了挥手。   “都坐下吧。”   “谢王爷。”   众人坐下,另有人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摆放在正中,上官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然后望向云墨关切的询问。   “云王爷,没事了吧?”   “嗯,本以为一命赴黄泉,没想到竟然是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一命感叹,眸光移向一侧的笑儿身上,见笑儿脸色黝黑,画了粗眉,又在眉心画了弯月,完全变了一个人,不认真看根本不敢想,这是他的笑儿,他还是喜欢穿女装的笑儿可爱又俏皮,再加上现在不傻了,那一定更出众了,笑儿不比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差,将来一定会遇到那个珍惜她的人,把她当个宝似的捧在手心里。   昨儿晚上,他醒过来一次,守着他的祯儿,禀报了此次瘟疫的情况,他真是惊诧莫名,笑儿,此次能够抑制这毒的漫延,竟然是笑儿的关系,没想到笑儿不但不傻了,还成了一名神医,这实在让他难以置信,一直道祯儿不断的说,世上的事有很多就是这样诡异莫测,很多都是无法用道理说通的。   他想了一夜,最后竟接受了这样的说法,一定是玉儿在天之灵,保佑了女儿,笑儿不但不傻了,还被赋予了神奇的能力,没想到她一夕竟然救了他,还有这么多的人,看来老天不亡云王府,不亡东泰啊。   云笑伸出手握着爹爹的手,她真担心爹爹脱口说出自己来,好在他一眼便看穿很多事,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   “虽然这毒控制住了,但是还没找到下毒源头,只怕别人服了,还是会中毒。”   一直未说话的云笑,抬首笑着开口。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她的声音一落,众人齐刷刷的盯着她,都很精细,只要找到下毒的源头,就好办了。   整座帐篷里寂静无声,只听她慢条斯理的开口。   “本来一直想不出他们会把毒下在什么地方?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的婢女说道一件事,我便想通了。”云笑说完忘了一眼婉婉,确实是因为婉婉无意间的一句话使得她醒悟过来的。   “她说,公子,这西城河的水原来如此清啊,虽隐有红色,可是一眼望去,却澄清得如蓝绸子。”   云笑说到这里,便停住了,扫向在座的各位,众人凝神,尤其是在峰牙关待了一段时间的人,相视一眼,最后恍然,激动的开口。   “原来他们把毒下在这西城河中了,西城河一向水位较高,只要下在这里,这整个城中的古井便会被渗透,所以凡是用了井水而又没喝过紫罗根的人,全部会中毒,中了毒,还接着喝那井水,所以越来越重,并不是瘟疫有多重。”   云笑笑着点头:“其实这毒并不十分厉害,只是因为它溶于水,下起来便利,能够溶于如此广泛的水源中,目前这种毒药很少。”   “那就是说有救。”   其中一个副将心急的叫起来,别的人全部都盯着眼前的少年,他脸上罩着一层光辉,璀璨夺目,一旁的云墨,早不自觉的扬起了唇角,骄傲至极,如果不是云祯的提醒,他早想站起来大声的宣布,这是我的女儿云笑,看吧,我女儿笑儿,谁敢说我女儿傻啊,我女儿可是名医,宫中那个不识货的家伙,竟然废了我女儿,真是被猪油蒙了眼。   云墨心中叫嚣这,因为没法说,而他只能憋住的缘故,所以脸色赤红,坐在他身边的苏上官霖不由关心的问。   “云王爷,你怎么了?似乎很激动。”   “是有些激动了,不是有办法了。”   云墨喘气,我再憋,早晚有一天,天下人都会知道,我女儿笑儿,不是傻子,乃是名医,名医。   云笑刚刚一惊,还真怕老爹说出来,不过最后他憋住了,难为他了,云笑伸出手握着爹爹的手。   一侧的上官霖微眯起眼,扫视着一老一少的两个人,眼瞳微微眯起,这两人的感情可真好啊,而且这凤官的眉眼竟然和云王爷有几分相似,他不会是云王爷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云笑安抚了爹爹,掉头扫了一圈,见帐篷内大家都望着她,而且眸底全都跳跃着一小簇的火花,既激动又敬佩,这种时候再拿乔是不是有点过,所以云笑很爽快的开口。   “用东壁土和相思子搅拌洒在西城河内,不消一天,便可解毒。”   云笑的话音一落,帐篷内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东壁土为何物,但相思子是知道的,原是红豆。   “东壁土是什么东西?”   上官霖眼瞳阴暗深骜,紧盯着云笑,云笑并未回答,一侧的军医赶紧回答:“就是那种古老的房屋,东墙边的壁土。”   众人恍然,原来是这个东西啊,城内别的没有,这种东西多的是。   帐篷内已有人站了起来,既然知道了解决的方法,当然是尽快解毒。   第076章 九连环   云祯和上官霖也站了起来,准备出去,云笑赶紧加了一句:“别忘了那东壁土必然烧热了,相思子也烧热了,然后撑伴一下,洒到河中,一天之内不准任何人饮用城中所有的井水,明日便会没事了,另外,中毒的人继续喝紫罗根汤,汤中加食盐和生姜,这样三天后,这毒便解了。”   她一吩咐,众人立刻心急火燎的奔了出去,分头行动。   帐篷内,空荡下来,只剩下云笑和云墨两个人,还有两个军医,云笑扫了他们一眼睛,只见两人眼睛中萧然起敬的光芒,似乎她是什么神人,云笑不好意思的笑笑,轻声开口。   “能劳烦两位给王爷熬些汤过来吗?”   “是,公子,我们这就去办,”他们的任务就是照顾好王爷,既然义不容辞。   两名军医走了出去,慕青慕白二将,相视一眼睛,击掌轻呼。   “小姐真是不简单啊。”   一向面无表情的两个人,竟难得的笑起来,抬头看天,淡蓝的天际罩着一层轻纱,白云悠然的浮过,真是一个美好的天气。   帐篷内,云墨握着云笑的手,扯了唇笑,深幽的眼瞳浮起了耀眼的光芒,紧盯着云笑。   “没想到笑儿的医术如此高超,真是老天厚待我云墨啊,是笑儿救了爹爹和全城的将士,爹爹替他们谢谢你了。”   云笑轻笑摇头,其实要谢也是谢他,如若不是他们的爱让她感动,让她想给予他们,她又何必急切的赶过来,只为救他一命。   所以万事皆有渊缘,有因就会有果。   “爹爹啊,只要你好好的没事就好,”云笑还想说些什么,不想门外慕青走了进来,看着床边坐着的两个人扯了唇淡笑,然后禀报:“王爷,城门外五万兵马已到,问是进城,还是到城外另扎营帐。”   云墨眼神一暗,那面凉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若是一有兵马出城,只不过死路一条,还是先待在城中,然后再做决定,现在已证明这根本不是瘟疫,只不过是西凉军下的毒罢了,因为井水有问题,根本不是传染。   “让他们进城,到东城和之前的兵以汇合,连后禀报给王爷,让他定夺,是战还是不战,如果战,禀告本王,本王去观战。”   云墨一出声,慕青和云笑一脸的不赞同,慕青没说什么,但是云笑早阻止了。   “爹爹,你病还没好呢,还是不用了,这样吧,我替你去观战,如有什么情况,立刻来禀报你。”   “是啊,我认为这样好,小姐如此聪慧,王爷就放心吧。”   慕青一开口,云笑翻了白眼,寒凌凌的瞪着他,慕青轻颤,小姐的眼睛神和王爷一样,若是恼了,如锋刀一样锐利。   “记住,我是公子,这关内有多少隐藏着的人,如若这事传出去,只怕未必是好事。”   “是,属下知道了。”   慕青赶紧应声,小姐的顾虑确实是,眼睛下霖王爷在这里,还有丰立城等,都是皇上的眼线,如若知道小姐不傻了,还有如此惊人的医术,只怕这些人又要动起了脑筋,到时候,再想到王爷身上,又是横生枝节。   “嗯,你出去吧。”   云笑挥手,慕青退了出去,那军医端了汤药进来,云笑接了过来,亲手侍候爹爹服了,强行命令他躺下,云墨本想坚持,无奈对于这个可爱的女儿,就是没办法拒绝,乖乖的躺下休息……   五万兵马进城,上官霖得了消息,立刻御马手头的事交给属下,自己和云祯前往东城,大街上齐刷刷的立着五万兵马,粮草押后。   因为瘟疫的警报解除,那些未被感染的人已尽数回到家中,凄凉无比的街头,总算有了一些人气,但更多的伤痛,因为那些死去被毁烧的亲人已不在了,痛哭之声漫延在整座城池上空,其中夹杂着咒骂声,喊杀人,不绝于耳。   上官霖和云祯高坐在马上,望着整齐的队伍,清点人数,这去援的五万兵马,加上先前剩下的共有十万的兵马,一部分先前战死了,一部分现在还在中毒阶段,剩下的加上支援的人数,总共近十万人。   而西凉军虽然被云墨打退了,但并没有伤亡多少人,所以即使没有二十万人,也差了多少。   两下比较,真是以卵击石。   但是总不能避不迎战吧,而且上官霖年轻气盛,一听到城门外有擂鼓的声音,早怒了,睁着凌寒的深瞳,沉声命令丰立城。   “准备迎战。”   丰立城仍是副元帅,一听到上官霖的话,直觉上不同意,西凉军本来就晓勇善战,再加上心知肚明峰牙关内的人元气大伤,越发如虎下山,他们这些人怎么会是对手。   但是他的话还未完,此次领兵的仍是云城的总兵安毓,这个人一向刚愎自用,做事不计较后果,而且好大喜功,一看到霖王下了命令,即有不从,所以嗡声嗡气的开口。   “臣等听从王爷的调遗。”   丰立城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和上官霖并驾而立的云祯却挑了眉,沉声开口:“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难道就由着别人在家门口喊叫怒骂,”上官霖身亲为亲王,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了,脸色早青幽幽的,根本不赞同云祯的做法,掉头望向安毓,这个人以前见过一次面,还有些影像,好像叫什么安,上官霖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了,倒是一旁的安毓自动自发的报上名了。   “安毓和手下的五万兵马听从王爷的调遣。”   “好,听候调遣,”上官策马往城门方向跑去,安毓领着手下的五万兵马理也不理丰立城等人,跟着霖王爷的身后直奔城门之外,虽然知道西凉军有近二十万的大军,但有一部分人阻扎在三十里外,过来的也就是几万兵马,如果有后援,他们就退回来。   安毓打着算盘,所以丝毫没有惧色,最重要的是,云墨能用五万兵马打赢了西凉军,为何他不能,如若他能打此战,那么从此后,他的声名和云墨并驾齐驱,这即不是一件功劳,皇上一定会重用他的。   马蹄声宏亮,浩浩荡荡的往城门口而去,身后,被甩了一脸灰的云祯和丰立城面面相视,副将参将数十人,皆面面惊悚,皇上调了五万兵马过来,可是为了此战得胜,王爷这样一搞,若是五万兵马阵亡,他们还有什么指望,无奈,那西凉人骂得响亮,王爷受不了这口气,谁说的话都不听。   “走吧。”   云祯蹙眉冷寒的开口,身侧的一众人策马一起往城门而去。   远处马蹄声响,衣袂掀动,尘土迷眼睛,眨眼便到面前,竟是云笑和他的一名手下。   “凤官奉王爷之名前来观战。”   云祯染颜轻笑,即便身着甲胃,也能笑得如此优雅。   “走吧,”云祯在前面领路,流星一拉僵绳,跟上前面的人,丰立城一行紧随其后,奔涌城门而去。   对于这个少年,先前他们这些人有些不为意,大家谁也没想到,他的医术竟然如此了得,不但治了中毒的病患,还查出这根本不是一场瘟疫,而是有人下毒了,最后布下一局,使敌人一举毙命。   此时的峰牙关,所有人都对这少年有一抹敬畏,这城内所有人能存活下来,这少年功不可没,可算当代神医了。   这一次若是东泰打退了西凉军,只怕他也就闻名于天下了。   高大的城墙外,战鼓声声,不绝于耳,他们一行人还未上了高墙,便听到上官霖的一声大吼:“擂鼓。”   鼓声大作,惊天动地,城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五万兵马峰涌而出,齐刷刷的立在城门之下,旗织飘飘,尘土卷卷,骄阳之中,场面威为壮观。   这时候云笑和云祯已走上了高墙,身后跟着丰立城等人,一排儿的俯视着面壮观的场面。   上官霖手捧千里眼睛,正扫视着对方的兵马,一脸的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笑蹙眉,说实在的,对方的兵马根本看不清楚,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片,究竟有多少人数未可知道,还没确认敌方有多少兵马,便派出了五万兵马,这不是以卵击石吗?云笑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掉头望向云祯。   “敌方多少人马?探子探得准确吗?”   云祯蹙眉脸上罩着寒霜,同样很难看,冷莹莹的开口:“探子一个时辰前探得有七万左右的兵马。”   云笑眉一蹙,也不管上官霖的身份地位有多高了,脚一惦,一把从上官霖的手里抢过那只千里眼睛,遥望向敌方,只见敌方的大后方,竟然是一大片的树林,阳光照在树梢之上,隐隐有鸟雀飞过,云笑心一沉,凌寒的掉头命令哥哥。   “快,擂鼓,让他们收兵,那片密林中,一定隐藏了一大批的西凉军。”   云祯和丰立城等脸色陡变,掉头命令即刻擂鼓收兵。   鼓声响,旌旗招摇,上官霖在震天动地的响声中,铁青了脸,怒目而视,狠命的瞪着云笑。   “你好大的胆子,本王下了命令,你竟然敢让人擂鼓收兵,这还没战呢,就收兵了,你怎么敢肯定,那竹林里隐藏着兵敌兵。”   “兵家有云,兵不厌诈,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云笑讥笑一声,掉头不看身侧周身罩着寒意的人,探出半边身子往城墙之下观望,五万兵马听到鼓声,一时不明所以,城门打开,只得退回城中,战场上,鼓令大如天,如若违抗,斩。   云笑总算松了一口气,可她这一口气还没松开呢,身子陡的腾空而起,一人单手提着她,怒目而视,那立体的五官罩着一层青郁郁的寒芒,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陡的一个三百六十度大甩手,竟把她半个身子吊在了城墙之外,挂在空中悠啊悠的。   城墙上,所有人都呆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流星,沉声出口:“王爷,你干什么?”   云祯也回过神来,怒视着上官霖,阴狠的吼起来:“上官霖你疯了,快放开她。”   风吹起,鼓动着云笑的锦袍,翩翩飘动,她的一颗心忽上忽下的颠簸着,眼睛往下一瞄,一口气快接不上来了,怒气顿起,抬眸冷静瞪着上官霖。   “霖王爷,你这是恼羞成怒吗?你打过伏吗?带过兵吗?也许在别的方面,你上官王爷睿智精明,但是这战场上的事,没打过仗的人有什么资格指挥别人冲锋陷阵,何况还是去送死,你以为别人都不是爹生娘养的,你知道死掉的这些人,后面有多少双眼睛在望着吗?”   铮铮失骨如琵琶穿音,在高墙之上如风吹过,众人只觉得周身一颤,一腔热血涌上心头,禁不住在心头为这个少年喝彩,同时开口。   “王爷,饶过他吧。”   寂静中,上官霖渐渐冷静了下来,这少年的责声历历在耳,看来确实是他冲动了,也许敌手营中确实埋伏了很多人,没有万无一失的战略,他即能让这些人送死。   风吹,冲天的战鼓擂起,西凉军高坐在马上,对于突发的情况不明所以,只见那城墙之上吊着一人,为首的大将军仍是西凉有名的神箭手,一看有猎物,举手搭弓,一枝锐利无比的玄铁箭射了过来,呼声啸啸,破风穿云直射云笑。   众人只觉得心一窒,呼吸都困难了,谁知道上官霖陡的一扬身上的披风,一道强大的劲风飙起,那箭被扫回头,跌落到城墙下面,而云笑总算被他提了上来。   双脚一落地,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云祯上前一把欲抱,谁知道那上官霖竟更快一步拢着她。   云笑去着他的手臂站好,脸上全无血色,唇也吓白了,此刻着地,再也忍不住大骂。   “上官霖,你这个混蛋,杀千万的,我和你前世有仇,今世有怨吗?你没事把我吊在城墙上,我是欠着你们家了,还是欠着你了。”   城墙之上,众人再次捏了一把汗,这刚脱了险境,不会再遭毒手吧,不过这少年确实胆大,虽然这心是好的,但是军令如山,他这无疑是以下犯上,还擅作主张,王爷把他吊在城墙上,略惩戒一下,并不为过,现在他竟然破口大骂,众人不敢看王爷的脸,纷纷点头看着脚面,就是云祯也捏了一把汗,轻声唤了一句。   “凤官,不可无礼。”   “我骂错了吗?”云笑掉头,一脸的理所当然,就在众人不知道所措,空气冷寒窒息的时候,一道响亮的声音起。   “报。”   丰立城和云祯同时开口:“什么事。”   原来是探子,探子恭敬的单膝着地:“禀副元帅,先锋官,西凉军共有十三万兵马,有一半隐藏在对面的大片的竹林中。”   “下去吧。”   丰立城心底暗叫一声险,总算没有让五万兵马白白牺牲,如若不是这少年,只怕没人能阻止这位亲王。   这时候,云笑像逮到了把柄一样冷睨着上官霖,好久鼻子朝天冷哼。   “以现在的兵力想要和西凉军正面冲突,只是以卵击石,只能智取不能硬碰。”   说完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去,看也不看上官霖,背后上官霖铁青的脸色慢慢的恢复过来,认真反思自己,先前确实是鲁莽了,这打仗自己确实是外行,外行的人随便指挥敌人,确实是自送死路,那五万兵马,是何等的珍贵,本来这场下毒就耗伤了他们大量的元气,眼睛只能想办法智取。   不过凤官为什么懂这么多,上官霖是越来越迷惑,自己毫不知道觉,他的情绪很多都受着这个少年的控制。   城墙上,光影潋滟,清风过耳,一点声响都没有。   慢慢的,上官霖走下了城楼,身后无数个人松了口气,就在他们以为王爷要石化了的时候,他老人家终于动了。   西凉军继续擂鼓,无奈峰牙关根本无人理会,但是等他们想强行攻城的时候,城内便有火箭射出去,石头,热油的等候着他们,所以攻进城是不容易的,何况现在增加了人手,大家全都集中起来搬石头的搬石头,烧热油的烧热油,齐心协力的对付外敌,那西凉军虽然兵马充足,却一时间攻不进来。   峰牙关的主营厅,此时坐着一堆人,坐在最正中的正是王爷上官霖,丰立城坐在他的身侧,另一边坐着的是原来镇守峰牙关的老将,因为先前损兵折将,是以安静很多,军中大事一直由云墨和丰立城主持,现在云墨病了,由上官霖顶替,坐在主位上。   左右两边各摆着一排的虎骑,左边为首的正是被封为先锋官的云祯,然后依次是副将参将等人,右边坐着的是云墨西手下的一员猛将赵飞,下面的是他得力手下。   营厅之中,一片寂静,众人齐刷刷的望着上首的上官王爷,不知道此战该如何打。   上官霖此刻已冷静了下来,仔细的思索性过后,知道此战确实不宜正面迎敌,只能采取迂回战术,智取为止,想到这,他掉头望向一侧的丰立城。   “丰元帅,本王曾听说,你排兵遍阵甚是厉害,今日一战何不以阵法迎接敌人。”   丰立城一听王爷点名,立刻站了起来,脸色微有些尴尬,要说他的排布遍阵,确实有这回事,但都是雕虫小技,这西凉军十分的狡猾,而且对阵法很精通,一般的阵法根本困不住他,上一次,云墨用一种奇特的阵法赢了一仗,这西凉军立刻以后方调了一个深黯兵法的人过来,接下来,他们的兵法总是被破了。   “禀王爷,臣懂的都是雕虫小技,那西凉人不但精通作战之术,而且里面新调来的一个副将,破解阵法甚是厉害。”   丰立城的话一落,营厅之中立刻有人附和,点头。   上官霖扫了一眼睛,脸孔阴冷,眼睛神凌厉,别人有厉害的副将,难道他们就没有吗,侧首扫视了一圈,大家都沉默,或垂首,或望向别处,就是不看上官霖,生怕被这位冰寒的王爷点到名,不是他们怕事,而且他们确实没有这个能力啊。   一直未出声的云祯,缓缓站起身,沉着的开口。   “王爷,连日本的瘟疫,刚刚缓解,大家还很累,今日休息一日,明日再来想对策吧。”   一听到先锋官的话,很多人赞同,刚刚被敌人下了毒,他们是元气大伤了,哪里有精力对付那西凉军,虽然他们这些人没事,可是看着别人中毒,感染,一样心情沉重,夜不成寐。   “王爷。”   众人齐齐的叫,上官霖虽然心急,但看大家眼睛瞳赤红,精神确实是很疲劳,也没有办法,逐点头:“那,今日休整一天。”   营厅之内的人松了一口气,还真害怕王爷坚持作战,不过经过那少年名医的一番痛斥,王爷似乎好说话了,众人告退鱼贯而出,最后只有几位主将者,副元帅丰立城,先锋官云祯,还有一位之前峰牙关的老将和云城总兵,几个人脸色浓重的坐在厅边,在座的人都知道此战难打,不是不打,而是无从下手。   “算了,今儿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作决议。”   上官霖一声令下,各人散了。   西城的百座帐篷前,忙碌的人影进进出出,很是热闹,帐篷内的说话声不时的传出来,先前的死亡气息,终于云开雾散。   云笑领着流星走进爹爹的帐篷,帐篷内没有人,这时候云墨已醒了过来,一看到笑儿坦为,忙心急的问。   “怎么样?战况如何?”   “没打,”云笑坐到他的身侧,双手自然的搭上爹爹的手脉,号了一会儿,总算露出一个笑脸:“很好,明天爹爹就可以下床活动了,多喝两天,这毒就会全部解了,爹爹别担心了。”   云墨不关心自己的病情,只是一听说没打,便焦急起来,就是这里,仍隐约可闻,那城门之外,战鼓赫赫,旌旗招摇,敌方正在声嘶力哑的怒骂东秦,就是光用想,也知道骂的是什么。   “为什么不迎战。”云墨一急竟然坐了起来,虽然身体没好,但毒解了很多,只是一些余毒未清干净,有些慢。   云笑按着他的肩,柔声开口:“城中的兵将被下毒,大伤了元气,未中毒的加上新调来的五万兵马,不足十万人,四凉军却有十多万人,你说如何战,只能智取,这智取不是一时两时能想出办法来的,今日估计打不了。”   云墨西哥一听这状况,明知道有理,可仍然恼恨这可恶的西凉军,手段太卑鄙,竟然派密探潜进了峰牙关,而且一潜竟然潜了很多年,可见他们的野心勃勃,不是一天两日形成的,而是早就有了这个打算,想到这个,云墨一拳敲在床榻上,一拳打完,便喘起气来。   “没事,有哥哥和王爷在,还有那么些将军,他们会想出办法来的,爹爹还是躺下吧。”   说实在的,对于医术,云笑是有把握的,但是对于布兵打仗,她可是外行,所以根本给不了他们什么帮助,这事只能靠哥哥和上官王爷,还有那些人想办法了。   西凉军一直在外面骂也不是办法,这城中的将士个个都是热血汉子,只怕宁愿战死,也不愿意缩在这城中,如若明天还想不出办法,这城里的人一定会迎战的,而迎战只有一个下场,败。   云笑沉思下来,帐篷内一片安静……   夜晚,寒月清霜,月色好似银色的波光,浸润着安静清澈的河水,岸边细柳轻拂水面,荡起了一道道潋滟的波纹。   西城河边,一片安静,寂夜之中,不知道名的虫子啾啾的叫着,灯光迷朦,冷月皎皎。   云笑端坐在帐篷内,拿了纸前后左右的画着,墨汁晕染,朵朵点漆,看不清楚画的是什么东西,倒是有点像鬼画符,婉婉从一边凑过身子看,半天才迷茫的开口中。   “主子,这画的是花还是动物啊。”   云笑一抬手,狼毫敲向婉婉的脑袋,墨水晕开,洒了几滴到婉婉的身上,这丫头低首望着身上的衣服,嘟起嘴巴:“主子,衣服花了。”   云笑来了兴致,乘她一低头,干脆用狼毫在她的脸上也点了两下,扔下了狼毫拍手而笑。   “这下变成丑丫头了。”   “公子,”婉婉不依的哼起来,双手叉腰装横做样的开口,“一定要赔我一套衣服。”   云笑正想说话,无风帐篷内的烛火竟然熄灭了,空气中是一种淡淡的香味,若有似无,清香缭缭,婉婉唬得哇的一声,跳到云笑的身边想抓住她,偏偏那身子软得像一团棉花,慢慢的倒了下去,这时候,帐篷内的烛火再次亮了,先前自己坐着的地方,此时坐着另一道慵懒睥睨的家伙,周身的冷寒,一双深不可测的清瞳之中,时而轻波飞漾,时而冷若寒冰,优雅的歪靠在桌子上,白衣胜雪,映得他墨发如乌丝,如水般倾泻下来,个性下巴霸气的扬起,显示出他不可抵挡的傲气,就那么静静的透过晕黄的灯光望着她。   忽尔低头望向那作好的画,随手拈来。   “这是什么?”   云笑脸色很冷,径直走过去一把夺下他手里的画,扔到桌子上,从嗓子里冒出话来。   “你又来干什么?若是让别人发现,说不定会把你当成西凉的密探。”   “那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磁性懒散的嗓音于寒夜之中,肆意飞扬,气势摄人。   云笑气结,双手搭着桌子,很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就算你当初那么做没有想害云王府,可是现在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干部什么?”   慕容冲一句话也说,深若幽潭的眸子,澄清如琉璃,漆黑似寒星,慢慢的开口。   “看你好不好。”   “我很好,怎么不好,你不要想着害我……。”云笑劈咧叭啦的说了一通,陡的想起这话底的涵意,不由得睁大眼睛,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氤着一层薄雾,说不出的撩人,还是那种不经意间的撩拔。   不会吧,这男人说来看她好不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堂堂神龙宫的宫主,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这若是传出去,只怕没人相信,不对不对,刚才一听是我听错了,幻觉,传闻慕容冲冷清嗜血,杀人如麻,怎么会柔情蜜意的给她来这么一句呢。   百思不得其解,想破了头,而她绝不会自作多情的想人家爱上她了,什么的,这是多不现实的事啊。   “谢谢了,那以后用不着来看我了,我很好,一切都好。”   云笑可没有半点的欣喜,说实在的,本来这慕容冲在宫中的时候,两个人像月友,有时候,她甚至会小小的困惑一下,但是经历过了他杀她的事,再经历过他化身为西门钥的事,不管他出于何种的目的,她都不敢再轻易的接受这个人,因为他藏在面具之下的,究竟是什么,她并不清楚。   “你还在生我的气。”   慕容冲起身,心底涌起一抹蛰痛,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别说她,就是他自己都不理解自己的行为,他不是无所事事的人,相反的眼睛下他的计划才开始,他不该有儿女情长,不该有因为听说她不见了,就抛下手中的所有事情,奔赴边关,不该听说峰雅虎关发生了瘟疫,而快马加鞭的走赶过来。   可是这四年里,他的心一直麻木不仁,嗜血残恨,午夜夜回的时候,他渴望牢牢抓住什么,使自己有足够的能气去对付那些人,可是却不知道自己能抓住什么,或者想要抓住什么,可是这一刻,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想牢牢的抓住这个小丫头,从她怒骂他的时候开始,这种意念已经生长在脑海中了,只是他还没有意识到,直到属下禀报,峰牙关发生了瘟疫。   他的心如泼了热油,滚烫,烧灼,日夜兼程,赶到这里,看到她完好无缺的那一刹那,心重重的落了地,才知道自己又抓住了她了。   虽然自己想抓住她,可是却不能,因为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所面对的人阴险无所不用其极,如若知道她是他的软肋,无疑是把她推在风口浪尖之上,所以现在他只想要安静的看着她过得好,终有一日,他会让她知道,这一盘局中,她是多么重要的一枚棋子,下在他的心里。   知道她心里恼他,他不辩,总有一日她会明白。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害云墨的心,相反的,他想过杀了她,让云王府和皇室彻底的决裂,这是他唯一一次最卑鄙的事,却遇到了她,就像宿命的轮回,注定了你在什么时候,遇到了什么人,该有走什么样的人生。   云墨是先皇重用的老臣,如若落在上官曜的手中,云王府只有一条死路。   只有他离京,才能更好的保全住她,皇帝虽然金口玉言,但千里之外的边关,鞭长莫及,就算圣旨下,以云墨和云祯的本事,也可以安全脱身,隐于山野之中,等待复出。   慕容冲高大挺拔的身影溶在昏黄的光芒之中,隐有落寞,周身的冷意愈来愈重,这一刻云笑竟有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似乎他快要石化了,翩然消逝,心下一惊,忍不住叫出声来。   “喂,帮我一个忙吧。”   这句话一出口,便惊住了,他究竟帮了她多少忙了,每次都说欠他的,似乎欠了好大的一个人情,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逐沉默不语,但门前立着的人却忽然转过身来。   一双幽深的墨瞳瞬间罩上了潋滟的波纹,唇角是薰人的暖意,好似蔷薇一般明艳,绽放在小小的空间里,风华绝代。   “说。”   云笑不知道这男人前一秒好似全世界遗弃了他,这一秒,又好像他得了全世界,是什么让他的情绪能如此大起大落。   不过她现在有更重要的做,一伸手拿了先前的鬼画符过来扬了扬。   “你会排兵遍阵吗?”   “会一点,”慕容冲走了过去,高大的身躯带给云笑一抹压力,她身材娇小,平时还没有知道觉, 可是和他站在一起,还真的很有压力,再加上那若有似无的男性气息,充斥在帐篷内,他如墨的发丝无意识的撩过她的脸颊,害得她不自在的倒退一步,把手中的纸递到他的手中。   “问这个干会么?”   慕容容冲奇怪的挑眉,戴在面罩里的眼形看不清楚,只看到一团漆黑,好似无尽的苍穹,探触不到底。   “西凉军近二十万人马,今儿个叫了骂了一天,我想明天大伙儿一定会忍不住出战,这不是以卵击石吗,所以我想想一个奇特的阵法来对抗西凉军,可是想来想去,却想不出。”   此刻她才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在现在,她除了喜欢研究医术上的东西,别的根本没有研究,如果没事的时候看看兵法战事,说不定此刻就派上用场了,想到明儿个可能有很多人血溅城墙,她就睡不着觉,这些人可是鲜活的性命。   慕容冲唇角一勾,便是清润如水的浅笑,像一株白玉兰淡淡优雅盛开着。   排由遍阵,即能难倒他,很小的时候,有一个最疼爱他的人便领着他在书房内,教他什么是排兵遍阵,教他什么是玩转乾坤,那一段时光是他最快乐的日子,往事一去不复返,正是因为他的疼宠,他才会要保全住他留下来的东西,人或者别的。   眼神黯淡,淡然过后,一枝狼毫在手,刷刷的飞快在纸上点过,夜风吹进来,撩起他的墨发,润滑如绸,他一手撑着桌边,一手挥洒自如,姿态优雅高贵,一袭白衣飘飘,即便看不见他的脸,仍能感觉着他是那种踏风而来的遗世孤仙,宛如美玉。   云笑呆愣了一会儿,等到他的狼毫一扔,方醒过来,脸颊微微有些热,这男人的风姿可真是璀璨夺目,他究竟是谁呢?心内炼油,探首望去,只见纸上画了几个连环,一环套一环,环环相连,险生万象,凶卜万分,光是看图就有一种奥妙无穷的力量,隐藏着巨大的神秘。   “这是?”   “九环阵,这是我没事时,研究出来的。”   他淡淡的开口,侧首立在她身边,两个人站在灯下,他伸长了手臂指点着纸上的阵法。   “这是阵首,这是阵尾,其它的都是虚阵,只要踏错,便出不来了,这阵法中每人都揩带刀剑,只要有人进去,就瓮中捉鳖,一个都不会放过。”   “太好了,真像迷宫图。”   云笑笑起来,整张小脸罩上一层光辉,双眼睛冒着兴奋的火花,牢牢的抓着这张纸,似乎看到明日的一战,东秦必胜,越发的开心,眉眼睛如画,即便一张脸很黑,但也不影响她的风姿,慕容冲看得入了神,她周身最吸人的是她的光芒,那种活力的光芒,好似无穷无尽,源源不断的冒出来,使得跟在她身边的人,能感受到她的热量,从而产生出渴望来。   “是,这九连环就和迷宫的布置很像,但是迷宫却没有煞气,它却有。”   慕容冲不看纸,只看她的小脸蛋,她开心时,每一根汗毛都是张开的,热切的,腾腾的冒着气馅,看得他心一窒,那冷凌不化的寒冰,慢慢的融化,透出一道缝隙,使他不那么痛苦。   “来,来,坐下,好事做到底,不如再帮我一次,我们好好整治一下西凉军,怎么样?”   云笑指了指桌子边,示意他坐下来。   慕容冲蹙了一下眉,无奈的走过去坐下,说实在的,他宁愿站着,靠近她的身边,那女性的馨香真的很好味,没有胭脂的香味,只有纯纯的女性香味,是属于她独特的味道,她身上从来没有胭脂俗粉的味道。   “什么事?”   云笑笑眯眯的盯着他,此刻的她真的像足了一只小狐狸,精亮有神的大眼睛,睫毛扑闪着,只是那皮肤和浓眉影响了原有的可爱度,不过,这是属于她的狡黠,不同于别人的。   他真想牵着她的手,不让别人再发现,她是多么的独一无二。   “明晚,我们去敌营下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也是东秦人吧,你应该很恨西凉军吧,怎么样,一起整治他们一下。”   云笑说完贼兮兮的紧盯着慕容冲,只见他的眼瞳一扫之前的幽寒,此刻邪魅的跳跃着两小簇炽热的火焰,燃烧成一片,就那么紧紧的盯着她,云笑蹙了一下眉,这男人什么意思,不会是别有想法吧,噌的一下收回身子,很严肃的望着他。   “慕大侠,想什么呢,想什么呢,不会是?”   “好,明晚去下毒。”   不待她说出口,慕容冲阻止她开口,现在他不急,既不想吓着她了,也不想心动她,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多少了解一些她的个性,路痴,有时候还胆小,最主要的是,她对感情不是那么灵敏,有点迟钝,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能放心的做接下来的事情,而不担心她会爱上什么人,因为要她爱上人,只怕不是容易的事。   “好,明晚下毒。”   云笑一听他答应了,早忘了先前的话,一伸手示意对面的人击掌为誓,千万别变卦,临了还说了一句。   “变卦的人会变成狗。”   慕容冲再也忍不住的勾唇,这家伙,每次都有办法让别人忘掉心头的烦恼,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穷其一生只怕会惊喜不断,开心不断。   他望她,眼神清澈,似空谷玉兰,似天山雪链。   云笑解决了问题,早累了,站起身来撵人:“走吧,我要睡了。”   “是不是该谢谢我,”他依言起身,于灯光之中,高贵优雅潋滟动人。   “如何谢?”   “一定要让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他执着的开口,要她一句话,不管他做什么,他只想知道她待在一个地方,过得很好,便已足够,接下来,他要做他该做的事,只怕上官曜要开始动手脚了,会有很多人倒霉,他不能让他动了东秦的根基,否则到时候,他拿回来的只是一个空壳,他要完整的原来那样的。   “尽量。”   云笑打了一个哈名人堂,疲倦的走到床榻边,也不理会立在帐篷正中的那个人,倒到床上便睡,反正这个人不会伤害她的,如果伤就不会帮她这么多了,在他面前,她似乎有点无所顾忌,更有点像个被骄惯了的小女孩,不管她想要干什么,似乎他都会给她,或者帮她。   云笑睡觉,本以为他会走,结果这人根本没走,而是直接走到了床榻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眼睛瞳中是满满的能溺死人的波光,可惜云笑眯着眼睛,所以看不到,只是不满的挥着手。   “该走了,慕容大侠。”   “你睡吧,你睡着了我就走。”   他说着,竟然理所当然的搬了一个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望着她的睡颜,云笑是真的很困了,没想到他竟不走,气恼的陡睁开眼睛,那大眼睛璀璨又晶亮,就好像天上最亮的两颗星辰,或者是地上最名贵的两颗宝石。   “夜深了,快走了,我要睡了。”   “睡吧,我一会儿就走,保证。”   他的语气很柔和,下巴尖挺有型,唇很性感,微微启开,勾勒出优美的孤线,尤其是他的眼睛,不像以前的冷漠,也不像面对别人的嗜血残忍,而是透明的堪蓝的,像蓝色的绸带,隐隐流着流光,漂亮极了,光是看着这样子的他,云笑竟奇异的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自己该生气的,她和他还有帐没有算呢,但是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中,除了云墨和云祯之外,另一个关心她的人,所以她感觉到温暖,很踏实,很安全……   第二日,云笑在爹爹的帐篷内,遇到哥哥云祯,便把那图纸递给他。   云祯很是惊讶:“这可是阵法图。”   这阵法图好精炒啊,险象环生,环中有环,诡异莫测,一看就是高手所绘啊,这个难道也是笑儿绘的。   “九环阵,又称九连环,是一个精妙绝纶的阵法,这是阵首和阵尾,”云笑指点了一下,云祯已明白怎么演变了,他也是懂阵法的,只要提点一下,便知道如何摆布了。   兄妹俩正说的有味,一侧床榻上的云墨被吸引了,今日他的精神已好多了,笑眯眯的望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来,让我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厉害。”   云墨一开口,云祯便把图递给了爹爹。   云墨仍战场上的老将,对排兵遍阵向来精通,但是因为西凉军也不是吃素的,对兵法自然也是深黯的,所以一般寻常的阵法,根本不摆,因为很轻易的便被破了。   这九环阵法,云墨一见,便大力的赞扬。   “精妙,这人仍是兵家高手啊,险像环生,奥妙无穷,竟然有人能把迷宫演变成兵法图,这真是太不一般了。”   云墨赞叹完,把图递到云祯的手里:“祯儿,立刻拿到主营帐去,让大家都见识一下,然后立刻着手排练,一定要给那西凉军,当头一棒。”   云祯领命而去,走到门前,疑惑的调头望了妹妹一眼睛,这兵法图不会是笑儿做出来的,笑儿的医术已如此高超,怎么可能还会这些呢,是谁在后面帮助他,云祯眼神幽暗凌寒,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帐篷内,云笑和婉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侍候着云墨坐好。   云墨笑着望着云笑:“笑儿,坐过来,陪爹爹说会子话吧。”   “好。”   云笑应声坐在云墨的身边,两父女双手握着,相视而笑,云笑想起此次的事情,眸底有一些隐暗,勾唇开口:“爹爹啊,此次若是西凉军战败,退回西凉,我们离开这里吧,找一个地方隐姓埋名,过平风的生活吧。”   那上官曜是什么人,根本就是个阴险的小人,本来她用计出宫,奔赴峰牙关,并没有想到会如此声名大噪,可是这一战胜,自己定是名动天下,而上官曜前思后想一番,一定会想明白,原来她是用计让傻后出宫,只怕不会轻饶过云家的,所以他们何必留在这里等死。   “笑儿,怎么了?”   云墨脸色大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笑儿会如此说,神情早紧张起来,云笑看他激动,忙摇头。   “此次我能顺利出宫,其实是因为用了一个计谋,化名凤官前往皇宫给太后娘娘治病,当时治病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废后,如果此战一胜,只怕凤官之名便天下闻名,那上官曜一定以为这是云王府搞出来的名堂,必然会找云王府的麻烦。”   云墨一听云笑的话,竟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云笑的头发。   “难为你了笑儿,不过别担心,此战一胜,我云王府天下闻名,皇帝不敢再随便动云家,除非真的有谋逆大罪,否则其他三国便会师出有名,联合起来攻打东秦,各分一杯羹,小皇帝能做的也就是把我们困在这边关之中。”   云墨足智多谋,对很多事看得透彻,不过他同时想到另外一件事,皇帝放过云家,未必放过凤官,只怕凤官才是最危险的。   “笑儿,等此战一完,你立刻秘密回烟京云王府中,上官曜不会再为难你的,但切忌不要提凤官二字。”   “爹爹,我守在这里吧。”   云笑不放心爹爹和哥哥,就怕那上官曜再发什么兽心,陷害他们,经过此次,只怕他再出手,定是致命的必杀招。   “笑儿,你和婉婉可是女孩子,边关重地,爹爹不放心,你回烟京去,有流星和惊云陪着,爹爹放心了,如果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你就嫁了吧,别理会从前的事了。”   云墨心瞳微染雾气,但愿笑儿能遇到一个知道她懂她,疼她的好夫君,那他就真的放心了,他死不死根本无所谓,他不想对不起先皇的重托,即使死,也是有脸去九泉之下见先皇的。   “爹爹,既然皇帝如此心胸狭隘,爹爹何必为他守城。”   “他不仁,不能我不义啊,何况我受的承诺,不是对他的,而是对先皇,先皇对我恩重如山,当年我的命就是先皇救的,先皇不但赐了我的一条命,还和我义结金兰,给我无上的权利,我就是丢了命,也不能负他啊,先皇一代明君,到时九泉之下,朕必谢你大恩啊,笑儿啊,你说如果我走了,能见他吗?还见得了他吗?”   云墨一迭连声的话,云笑默然,眼睛瞳有雾气,原来爹爹和先皇的感情如此之好,再加上他本是一个忠义之人,怎么可能避开呢,所以即便现在上官曜不听他的话,还一再的想杀他,他也不能丢开这一切啊……   第77章下毒   九环阵,从城墙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不见人影,只见黑色隐动的九连环,不管如何变动,上下前后,九个连环都不会脱节,厉风飒飒,招旗挥动,阵形变换,现象横生,煞气弥漫,那上空隐隐的黑色阴风,呼啸而过。   可是单从外面看,却是一座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阵法,使敌人轻敌的假象。   本来以为这简单的阵法,只需要一天便可排好,因为云墨手下有一队精兵,是专门用来排布摆阵的,一般的阵法只需稍微反映一下,这些人便会演习得密不透风,但是这一次,竟然花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演好阵法。   第三日准备出城迎战。   云笑本来准备给西凉军下毒,无奈,她所使的毒,是一种染在风里的毒药,而这必须风向要对,可是一连两晚都是逆风,如果她下毒,中毒的不是西凉军,而是他们东秦军。   所以她只能等。   瘟疫的警报已彻底的解除,被阻在城外的那些老百姓也放行了,峰牙关内,虽然还很萧条,但相比前几日已缓和了很多,大街上偶有人行动。   云笑已搬回了爹爹在峰牙关的宅子,一座不算大,但雅致的房子,而她住这宅子最美的一座院子里,门前有一条碧蓝圆形清湖,清风拂细柳,柳絮飘飞,岸边,花开鲜艳,暖洋洋的阳光,流泻下来,一地的金色。   午后,云笑搬了一张躺椅晒太阳,脸上蒙了一块方巾,静静的享受着日光浴。   今日东秦和西凉军作战,而她坐在这里等消息,不知道怎么样了?   惬意温暖的阳光使得它昏昏欲睡,思绪飘飘逸逸,不知不觉的想起这两晚,说不出的高雅。   有时候她会有一种冲动,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容颜,可是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话,手便生生的缩了回来。   而且她知道,上次的西门钥根本就是易容的,因为他似乎很恨太后和上官曜,又怎么会轻易的以真面目示人,而她就在朦胧灯光下一边鼓捣药品,一边偷望着他,大眼睛里时而明亮莹澈,时而雾气氤氲。   对面的男子慵懒的声音清润的响起来。   “笑儿,想什么呢?”   她一怔,不知做何反应,这是异世之中,第三个唤他笑儿的人,这名字从他的口中唤出来,带着旋 ,清风晓月般的细雅,似乎满室都是香味。   不过等到反应过来,她可没好脸色给他。   “谁准你叫我了?”   “心,”这男人倒也干脆,一整晚都维持一个姿势,不知道累不累,云笑愤愤的想着,一边用力捣着药,她已经撵了他很多次,无奈人家想听不到,打又打不过他,下药吧, 一来未必下得了,二来,她还没下药对付那西凉军,怎能把这个有用的人给毒死了。   “笑儿。”   “嗯。”她不自觉的应了一声,抬首,那男人笑得像狐狸,性唇的唇角勾起,优美的弧线划过,不复那些冰寒嗜血,此刻的他安静馥郁,好似绽放在午夜中的一朵睡莲,恣意慵懒,恍若昏昏欲睡的睡仙,眼瞳微睑,深幽的光芒中,隐着琉璃的清明,寒星的莹亮。   云笑抬眸扫了这样子的他一眼,有一丝温暖,瞪了他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不再理会他。   可是那男人不依不饶的继续叫:“笑儿,笑儿,笑儿...。”   似乎想把这样的名字镶嵌到血肉之中,永生永世,就算有一日化为尘,化为土,也不想忘了这个名字。   可是这次终于激怒了云笑这家伙,噌的站起身,嗜血的扬了扬手的药槌,挥舞着开口:“信不信我让你说不出一句话。”   “笑儿像个刺猬。”   这一次说完,他不待云笑招呼,竟飘然而去,白光消逝,一室的余香,云笑气恨恨的追到门口,哪里还有人,门外,冷月皎皎,小湖好似罩了一层清纱,朦胧而婉约。   云笑呲牙咧嘴的做了一番鬼动作,本来以为没人看见,谁知暗处竟传来一声磁性的浅笑,着下是彻底的惹毛了她,不由得跳墙,对着某一个方向指手划脚:“你个小人,下来,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   说完有点无语,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他是世人口中嗜血成魔,杀人如麻的家伙,怎么会是好汉呢,好久也没听到一句话,清光之下,只见远处,翻翘如云的屋檐一角,一迎风而立的男子,墨发如丝绸,在暗夜中飘逸飞舞,白袍撩起,优雅逼人,清绝的姿态,似乎不近红尘,遗世之仙   云笑呆愣愣的靠在廊柱之上,望着他悠然的拿出一支玉笛,轻凑到自己唇边,笛音渺渺。婉转清灵,恰似那一江春水向东流   云笑正想得入神,忽然耳边传来气吁喘喘的声音,使得从冥思中回过神来,掀掉脸上的锦帕,望向一侧,婉婉弯着腰喘气,等到气息顺了,直起腰来,一脸的高兴。   “主子,太好了,这一战胜了,西凉军先后三万陆多人进阵,全部阵亡,真是大快人心啊,那西凉军人心惶惶,在原有的三十里路,又退回去三十里,大家可都高兴死了。   云笑并没有多大的高兴,又用锦帕盖住脸,继续晒太阳,一边挥了手:”婉婉,取些点心过来,主子饿了。“   “是,主子。”   婉婉疑惑的挑眉,依照她对主子的了解,她应该很高兴啊,怎么看不出来呢,不过刚走出去没几步远,便听到主子悠然清悦的歌声响起。   “花开太早,落花无数,蛾眉不整,枉了一世春秋......”   婉婉劳莞尔一笑,心底念了一句,闷骚,抬头看天,婉婉想了一句,唱歌也是闷骚的一种表现,转身脚步轻快的离去。   这一战西凉军损失三万多兵马,峰牙关内人人振奋,这是继上次云王爷的一战之后的另外一个胜仗,大家都很开心,整个城内弥漫着喜悦,想到杀了这么多西凉军,很多人家把白灯笼,换上了红灯笼,一眼望去,城内就像陷入了火海。   云墨便是欣喜不已,一回到府中,便直奔云笑的房间,看到笑儿静谧在灯下看书,此刻的她终于恢复了原来的容貌,盥洗过后,一头墨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黛眉粉目,瑶鼻樱唇,一张俏丽逼人的小脸,陪衬着轻盈如水的白色罗裳,罗裳上绣着几株桃花,点点淡粉衬得白衣胜雪,静逸出尘,溶在光芒中,令人惊艳。   云笑一抬首,看到爹爹立在门边,不由扬眉,巧笑嫣然,灵动不凡。   “爹爹来了。”   人已起身,迎了过来,扶着云墨坐定,自己坐在另一边,看他恍惚,不由奇怪的开口:“怎么了?爹爹。”   一言落,云墨回过神来,望着她,轻轻的叹息:“笑儿真的大了,和你娘好像啊,当年我和你娘认识的时候,她也是你这般大,可是一转眼,她去世已经很多年了,可是我总是感觉她就在我的身边,只要我心情不好,她就坐在一边无声的轻笑,和但年一模一样,还是那么俏丽动人,可是我却老了。”   云笑听着爹爹的感慨,一伸手握了他的手。   “不老不老,怎么会老呢?爹爹是永远不会老的,而且永远年轻有魅力,”云笑一边赞叹一边眨巴着眼睛,热切的询问:“爹爹,多说些她从前的事给我听听。”   对于那个名义上挂着娘亲的女人,因为没感受到她的爱,云笑无法呼唤她为娘。   “她啊,长得和你一样,俏丽可爱,不是那种美得惊心夺目的,却是让人最想疼到骨子里的,明明是那样的一个女子,却是英姿飒爽。”   云墨的脸一半陷在迷蒙的光亮了,一半阴暗,但是那灼亮深幽的眼瞳,显示出他缅怀往事。   英姿飒爽,云笑一听这词,难道她名义上的娘,和爹爹一样上得了战场,出得了厅堂。   “爹?”   云笑正想继续问,不想有一道高拔的身子从外面走进来,一袭蓝衣飘飘,温雅如玉,翩然的走进来,云笑抬头一看,正是他的哥哥云祯,忙起身笑着开口。   “哥哥。”   “笑儿。”云祯温雅浅柔的笑,如水一般清澈的瞳底,隐隐有暗光浮起,夹着些微的惊艳,陷在的笑儿虽然还是以前的笑儿,但同样的也只有他知道,现在的笑儿也不是之前的笑儿了,她是来自异世的一抹魂魄,有着冰雪一样聪慧的心性,好似那天山上的雪莲,盛开出最芬芳的花朵。   这时候云墨也回过神来了。   “祯儿也过来了。”   “是,过来看看笑儿。”云祯在先前云笑的位置坐下来,婉婉机灵的沏了茶奉上来,人手一杯,静静的立在一边望着眼前的一家子,说实在的,男的俊朗,女的娇丽,还真是养眼。   云笑一看到哥哥,便想起今儿个和西凉的一战,挑眉轻问。   “听说今儿个一战,西凉军又退后三十里。”   一说到这个,云墨和云祯脸上罩着华光,显得很高兴,同时笑了起来。   “是啊,真是大快人心啊,一下子杀了这么多的西凉军,这一次总算让西凉军有所顾忌了,”云墨爽朗的声音响起。   厅上,云笑本来很高兴,可是慢慢的心情便有些沉重,三万多兵马,就这么阵亡了,这些人家中也有兄弟姐妹,也有高堂老母,却因为战争,活生生的搞得妻离子散,骨肉分离,这是世界上最悲痛的事了,云笑深有感触的想着。   战争带给别人的不是快乐,而是伤痛,活生生的残酷,但是这里容不得任何一点的怜悯之心,因为不是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厅里传来轻声笑语,等到云墨和云祯离去,云笑立在门前,望着半空上的圆月,清芒罩住了整个小小的院落,露珠凝结在枝头上,明晃晃的像闪光的明珠,璀璨夺目。   婉婉见主子脸色凝重,一扫先前的开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挑眉问。   “主子怎么了?”   “战争真是太可怕了,三万多人,要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啊,多少老母哭瞎了双眼啊?”   回身往屋子里走去, 恬静的坐下来喝茶,一侧的婉婉陪着她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你不杀人,人未必不杀你,你想那峰牙关的瘟疫,死了多少人啊,还有战场上牺牲的那些将士,同样是多少的生命啊。”   “所以说战争才可怕。”云笑叹息,也许因为她的医生的缘故,只一心想救人,从没想过杀人,可是有时候未必如你的意,你不杀人,只有死路一条,像宫中的小荷,那些妃子,上官曜,你不惹他,他未必放过你。   “婉婉你在外间睡吧,我待会儿进去睡。”   今夜东风,她还有要做的事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心疼性命,但不代表就能允许别人伤害到爹爹和哥哥。   这个时候,他该来了,因为他每次来,婉婉便被点了睡穴,第二天便腰酸背痛的,是以云笑才会支开她,但是婉婉这丫头一向很固执,坚决不肯离去,今晚主子心情不好,她当然要照顾主子。   “主子,我不睡。”   一个睡字刚说完,一道身影翩然的从门外进来,一片花瓣迎面拂过婉婉的身子,她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响声惊动了门外的流星河惊云,两个家伙一先一后奔进来,月光泻进厅堂,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姿屹立在厅内,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那一头如锦缎般的墨发,用丝带轻盈的拢着,发梢轻撩,说不出的魅惑。   流星和惊云身子一跃,落到主子的身边站定,手中握着兵器警戒的盯着这个男人。   “你又来做什么?”   流星和惊云对这个男人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那白色的身影慢慢的转过身来,银色的面具栩栩光辉,隐在面具后的双瞳,如月华一样安宁,静谧如水,可就是这样一双安宁的眸子,流星和惊云竟感到莫大的压力,那冷寒从眸底源源不断的冒出来,骇得人不敢乱动一分,忽尔他竟笑了,如云烟一般轻渺,流星和惊云像看到鬼一样,伸手一拉主子的身子往后让了一步。   从来没听人说过,这男人回笑,都说他冷血嗜血,杀人如麻,没有人见过他,只要见到他,就代表一个字,死。   可是这个男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逗留在主子的身边,他究竟想干什么?   “好了,你们两个把婉婉带下去吧,我没事。”   云笑吩咐,对于慕容冲,她并没有丝毫的害怕,因为她从来没看过他真正嗜血的一面,她们第一次见面,虽然是他想杀她,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那一瞬间,她甚至还没还得及感受到所谓的恐怖,他便放了她。   以后的相处,他们朋友更多过敌人。   ”主人。“   流星和惊云收起兵器,知道主子心意一定,他们说什么也没用,抬首狠狠的瞪了那男人一眼,飞快的走过去,扶着婉婉向一边的寝室走去。   疏星朗月。   清光好似流纱,轻盈的罩在小院里,湖水潋滟。   一身白衣的云笑,明眸酷齿,眼波流转,身后一双深幽的眼瞳落在她的身上,唇角勾出淡而雅的笑意,紧随着她走出了小厅。   “走吧。”   云笑轻声开口,慕容冲大手一伸便握住她的手,着柔软似无骨的手,忍不住激起他心中的万千暖流,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   而他的大手修长如竹,节节分明,手心全是老茧。   从来没想过这一双握剑的手,竟然也能牵起一个人的手,而这个人是他心甘情愿牵上的。   两个人眸光交错,相视一笑,这一刻彼此竟生出万千的风华来。   慕容冲身形一提,人已如迅疾的飞鸟,眨眼疾了出去,今夜他特地在锦衣之外,罩了一层披风,所以当他们身在半空的时候,那披风便施展开来,好像开屏的尾屏,完完整整的遮盖了凉薄的寒意。   身后不远处,紧跟着的流星和惊云。   几个人悄无声息的穿过高墙,如离弦的箭般直矢向敌方的阵营。   西凉军的阵营远在六十里开外,他们一路狂奔,约莫半个时辰便已远远的望见一个个营帐,这营帐可不同于先前他们治疗瘟疫所搭的帐篷,而是又大又高的营帐,一座一座,连绵不绝,月色下,好似一座座屹立着的小山,不时有人影晃动,那营帐四周,悬吊着纱灯,又点了火把,一眼望去,一片明亮。   东风吹拂,云笑已吩咐慕容冲把她放了下来。   拿出白色纸包,终是犹豫一刻,但最后仍然一扬手,回首沉声吩咐:“你憋住气。”   一缕淡而薄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很快的飘逸在月色下苍穹之下。   远处,那些沉睡中的人,仍在做着美梦,却不知一双恶魔的手即将掐住他们的脖颈。   其实这药,并不足以让人一命归西,只是会让人全身酥软,无力动弹,如若西凉识趣,明日一早便会拔营回朝,否则只是妄送了这些人的性命,相信这药西凉一定有人能解掉,那么这些将士便不用死了。   云笑转身离去,身子陡的腾空而起,慕容冲紧搂着她的身子,往回赶,一路上两个人沉默不语,她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胸,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淡雅的香气。   从来没想过会有一日靠着别人这么近,连他的呼吸心跳都听得那么的清晰。脚下,郁葱的树木滑过,夜风掀动了两个人的发丝,缭绕到一起,丝丝缕缕轻撩到脸颊之上,酥痒难受,云笑伸手去撩,头顶上方的男人,磁性暗哑的声音响起来:“别动。”   一只手更紧的揽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擒在嘴边,好久没有出声,很快便进了城。   两个人身形一落,竟落在了僻静的大街上,幽暗安静的街巷上,除了打更的,在没有别的人影,而他静谧的沉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清冷,白色披风上,有一朵鲜艳夺目的木棉,耀眼闪烁。   “我该走了,有些事要处理了。”   “好。”云笑心下微有些愁怅,她似乎慢慢接受了他在她的身边,有时候,习惯真可怕啊。   寒夜清冷,她感受了丝丝冷意,打了一个轻颤,身侧的人立刻细心的发现了,手一扬,优雅的解开身上的披风,轻声轻轻的给她系上,那披风过大,半边拖曳在地上,云笑忙不迭的往上卷,不满的嘀咕。   “别给我,会弄脏的。”   “没事,”他摇头,深暗的眸中有不舍,有眷恋,但是在所有的事情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有他的底线,他希望,这一天快点来临。   “笑儿,如果你有危险了,就发这个,我会很快来帮你。”   夜色下,云笑手中一沉,低首,竟是一个花筒一样的东西,这是烟号弹吧,只要发出去,他们神龙宫的人便会看到了,然后来帮她吗   嗯。“云笑立定,盈于月光里,抬首望他,她的眸子清明得像一池湖水,一丝儿旋旎都没有,定定的望着他:“你对我这么好,我究竟该拿什么补偿给你呢?”   心在这一刻竟奇异的跳了几下,紧盯着他的眼,那深黑色的眼瞳像子夜星空,好似有磁铁深嵌在其中,令人望一眼,便不由自主的陷进去。   一阵风过,他高大的身子俯身亲了她额头一下,柔软的细腻的触感竟有点麻麻的,待到她想揍他一拳的时候,大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只听到他磁性的声音悠悠飘来。   “流星,惊云,送你们主子回去。”   然后又是一句:“笑儿,保重。”   “慕容,慕容,”云笑抬首叫了两句,肯定这个男人是真的走了,一只手忍不住触上额头,身后流星和惊云出现,看主子呆呆的望着那男人消失的方向,不由得叹气。   说实在的,这男人对主子确实好到没天理,可正因为过于好,他们总是怀疑他的别有目的。   因为这个人在主子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们害怕主子吃了亏,上了他的当,但从头到尾,每一次,他们都没看到他有一丁点上伤害主子的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慕容冲喜欢主子,这念头一闪,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呢,那样一个神秘莫测,阴险狡诈的人,怎么会爱人呢,他的心只会恨人吧,所以他们还是不支持主子和他在一起。   “主子,回去吧。”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扶着云笑闪身而去,不让她再有机会去想那男人   东泰国的皇宫。   金碧辉煌的上书房内,一片安静,上首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那张俊逸的五官,微有些阴暗,黑色的眼瞳隐藏着狠戾,一动不动的望着下首的两个手下,明日和明月。   “查到凤官的下落了吗?”   “禀皇上,属下已得到消息,峰牙关的瘟疫似乎有人控制住了,并不是御医院的人,而是皇上要找的那个人,名凤官。”   “他竟然跑到边关去了,好,很好,看来他果然是云家的人啊。”上官曜眼瞳嗜血,杀气腾腾,唇角一勾,森冷寒凌。   上书房内站着的明月和明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为这个叫凤官的大夫,只怕落到皇上手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皇上。”   “立刻飞鸽传书给上官霖,让他把人带回来。”   上官曜沉声开口,微睑上双眸,一只手轻抚另一只手的玉扳指,莹莹冷冷擒在唇角,凤官啊凤官,若是你医了朕的病,朕说不定会饶过你一条小命,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还有云墨,就看此战是否胜,如若能逼得西凉退兵,朕短时间是不好动你们云家的,如若战败了,可就不是朕的错了。   “是,皇上。”   两个暗卫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歪靠在明黄龙椅中的男人陡的睁开眼,寒芒四射,冷冷的盯着门前,只见小亭子飞快的奔进来:“皇上,太后娘娘过来了。”   上官曜挥了挥手:“让太后进来吧。”   “是。”小亭子闪身出去,太后娘娘已走到门前,一左一右两个人搀着她,一是长信宫的大太监林安,另一个是长信宫的平姑姑,一行人很快便走到上书房门前,小亭子恭敬的打千请安。   “小的见过太后娘娘,皇上正在书房内批阅奏折呢。”   “嗯,哀家进去看看皇上,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太后娘娘。”外面齐声的应了,就连景福宫的一干太监和宫女皆留在了外面,太后轻步而进,怕影响到上书房内的皇儿,不过等到她走进去,才发现,皇上并没有批阅奏折,而是在等他,一看带她进来,便起身迎了过来。   自从她上次大病以后,皇上收敛了很多,不会像之前的张扬跋扈,有事也会忍耐二分,最重要的是云墨已影响不到她了,很多事他都亲自上手了,而她也不想再理会那些事,徒让母子伤心,只要皇上不懂夜家,她是不会说话的,夜家是动不得的,并不是为了保全夜家,而是要保全曜儿。   上官曜搀扶着太后坐到靠窗的软榻上,母子二人挨着坐定。   书房内有宫女走过来,奉上茶水,上官曜挥手让人退下去,寂静的空间里,青铜莲花熏炉中,青烟袅袅,香气扑鼻。   “夜已深了,母后何以亲自过来,有什么事让林安过来就是了。   ”曜儿啊,没事,母后想来看看你了。”   太后手捧一杯茗茶,轻啜了一口,慢腾腾的开口:“曜儿啊,今儿个那北燕的公主燕灵进宫来给哀家请安了。”   上官曜神色一怔,有些不耐,这燕灵太能折腾了,竟然一心想嫁给自己,而自己此刻的状态根本不宜娶她,真是有够可恼的,而那北太子燕昱,竟然任由她胡闹,若不是挨着她的身份,这等刁蛮的女人早打了撵出去,永远不准进宫。   不过在母后面前,上官曜并没有表示出来,只脸色有些阴暗。   太后岂能不知儿子的心思,而且他也并非不想娶那燕灵,只是现在没法娶,可是?太后想去今日燕灵来请安的时候,说起的事。   “太后娘娘,此番北燕来东泰,父皇是寄予了厚望的,不想不但联姻没有成功,竟然我们的人还在宫中被杀死了,虽然皇上有交代是江湖谋士西门钥所为,可是这恐怕是推托之词,至少皇上没有把人叫出来。   燕灵说的话,原也有理,如若这燕太子和公主一走,他们东泰和北燕的关系,只怕会恶化,现在西凉正进攻峰牙关,如若再和北燕交恶,只怕那南晋也不会落后,到时候可就是三面合围之势啊。   那燕灵倒是极会看脸色,一见太后神色难看,随即婉转的开口。   “娘娘,如若北燕和东泰联姻,一切都迎刃而解了,相信父皇也不会计较,区区一个侍卫。”   太后眼一眯,便知道今日燕灵进宫请安的目的,当时也不敢一口应了她,只说会和皇上提起这事,燕灵虽不满意她的态度,倒也不好说三面,便走了。   所以一到晚上,她便过来探探皇上的口风。   “那个女人想干什么?”   上官曜压抑下心头的怒火,淡淡的开口,瞳底隐着冷沉,伸出手端过一边的茶盅,轻品了一口,等着母后的话,既然母后过来,必然是有话要说的。   果然,太后叹了一口气。   “曜儿,母后知道你为什么不娶燕灵进宫,但是如若不和北燕联姻,只怕北燕要和东泰关系交恶,到时候,我们可就三面临敌,而你对朝中很多事还未接手,只怕这江山?”   太后说着停顿了一下,看了上官曜一眼,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省得曜儿嫌烦,但现在不但不出头了。   “母后,儿臣知道,可是?”上官曜声音沉重,俊逸的五官,一闪而逝的难堪,但很快想到那个能解掉瘟疫的人,既然有如此惊人的医术,想必他一定能医好自己的疾。   “曜儿不必担心,哀家已得到消息,名医鬼手,现在正在峰牙关,哀家相信,他一定可以医治好曜儿的病。”   太后柔如和风的声音响起,一侧的上官曜眸底一暗,母后的消息好快啊,看来那丰立城倒是尽心,一有任何情况立即禀报过来,不过这一次他倒没怪那丰立城,这凤官医术如此高超,只怕很快就会名满天下,就是其他三国,很快也会有消息的。   “那么朕迎娶燕灵进宫,册为贵妃。”   “好,曜儿这样做母后很欣慰。”   太后娘娘站起身本来很担心曜儿反弹,没想到竟然圆满的解决了,这真是太好了,太后柔媚的容颜上,光彩照人,连鬓边的白发也不那么明显,只是她的眸底隐有忧伤,自从那一晚,她和倾天再也没见过,两个人只有暗下传递消息。   “儿臣恭送母后。”   上官曜起身,送了太后娘娘出去,刚走到门边,小亭子急急的奔进来,一脸的惊悚,太后和皇上相视一眼,同声挑眉冷声:“怎么了?”   “皇上,御医院的御医过来禀报,说冷宫赵才人怀孕了。”   “怀孕。”太后和上官曜的眼瞳看不出多大的惊喜,只是略提了一下眉,那赵才人是何等身份,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才人,竟然怀上了皇室珍贵的血统,太后娘娘的心理很不舒服,这皇室的第一血脉,应该出自贤妃或夜素雪的身上才是,但眼下这种状况,只能先走着看了。   小亭子久久没等到皇上的话,心底轻颤,不知道对于这个血脉,皇上是喜还是忧。   最后上官曜冷沉的命令。   “立刻去冷宫宣旨,赵才人即日起封为二品昭容,住中德宫。   小亭子愣了一下,赶紧领旨出去,没想带这赵才人竟因祸得福,母凭子贵了,如若不是皇上出了现在这样的事,只怕她那个孩子根本留不住,更别提升为昭容了,还住进了中德宫,现在是她凭着一个孩子,倒和淑媛娘娘平起平坐了。   小亭子去宣旨,上书房内,寂静,空气流窜,那太后娘娘最后叹了一口气。   ”罢,罢,也是她该着的。“   说完便走出了上书房,上官曜的眼瞳阴暗难明,嗜冷,一点温度都没有,看来他真的要尽快治好这内疾了。   第二日,西凉的大军往后撤,竟然退回了西凉的边境内,探子把消息禀报到主营帐内,所有人都呆住了,来势汹汹的西凉军,可谓退得也凶,本来他们正在部署作战计划呢,他们竟然莫名其妙的退了回去。   虽然莫名其妙,但每个人还是很开心,最后又粗鲁的武将站起身,大骂西凉军胆小如鼠,竟然一战败北,就缩回去了,当初还敢在他们城门外叫阵。   这人骂完,营厅之内的人都笑了起来,喜悦满天飞。   云笑也得了消息,心中了然,那流星和惊云也是知道秘密的人,没人的时候,心下暗笑。   有谁知道,其实是她们主子给人家西凉军下了毒,那些人是迫不及待已退回了西凉境内,哪里是落荒而逃的。   不过他们聪明的什么都没说,既然主子不说,他们多什么嘴啊。   峰牙关终于安定下来,街上虽然仍有战后和瘟疫之后的萧条冷寒,但已经热络了很多。   天气渐渐暖了,春天的光芒洒满了街道的每一个角落,街道边高大的树木,郁葱一片。   那些做小生意的人家也正式打开了门,开始营生,战后,人总是要吃饭的。   云笑一直待在云府后面的独立的小院内,最近她一直在炼药,以前随身带的很多药丸都用完了,趁着最近没什么事,她便炼了一些备用,消炎的解毒的吗,还有毒药什么的,应有尽有。   五颜六色的琉璃瓶中装满课颜色鲜艳的丹丸,既没有贴标签,也没有说明,婉婉看着这些既漂亮又好看的家伙,一碰也不敢碰,谁知道哪个是毒药,哪个不是毒药。   ”主子,累不,歇会儿吧。“   云笑一脸的汗珠子,婉婉捏了锦帕帮助她擦汗,只见她一脸的笑意盈盈,阳光下,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弯弯曲曲很是漂亮,轻翼透明,白皙的肌肤上晕出红霞,像两朵俏丽的桃花,唇角一勾,便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说不出是靓丽动人。   “没事,反正呆着也是呆着,而且我喜欢做这些。”   是的,她从前就喜欢和这些瓶瓶罐罐的打交道,一呆就是一整天,别人看着都乏味,可是她却做得津津有味,自得其乐,所以在现代,她连个男朋友都没来得及交,而且也不太懂这些感情问题。   阳光穿透门前一棵高大的树木,稀稀薄落的光芒洒在她们的身上。   这时候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过来,自然是她的手下流星,她已吩咐过这座府中的人,除了她自己的三个人,别的任何人不准随便进入,所以一般人根本不敢进来。   流星一走过来,便恭敬开口。   “主子,管家来禀报,有一个老妇人求见,说她的小孙子生病了,很多大夫都医治不了,那老妇人好不容易打探到主子住在这里,所以求主子救小孩一命。”   云笑抬首,脸上洒满了的阳光,她的眸子是纯天然的黑色,像琉璃珠,光泽皎皎。   而且她的心地很善良,流星知道这件事,主子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果然听完了他的禀报。   云笑便站起了身,一侧的婉婉侍候她净了手,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流星。   “让管家把老妇人和那个孩子带到厢房去,我马上会过去的。”   “是。”流星应了走出去,他一向冷漠无情的脸色,微微有些波动,大概就是说跟什么样的主子做什么样的人,他发现,现在的自己比过去容易动感情。   云笑进了房间,因为要易容成之前的样子,所以用药汁涂了脸,还吃了变声丸,又画了浓眉,点了弯月,然后绑胸换衣,婉婉在一边侍候她,一边侍候一边叹息。   “主子,这可真是受罪啊,本来就够平了吗,这样下去,估计也没多少了。”   这丫头还记恨着云笑以前说她胸平的事,所以一逮到机会便报复,典型的有仇必报,云笑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脸上却挂着笑意,这一点可像她,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走吧。”   云笑往外走,婉婉伸手抖了抖她的锦衣上的轻纹,然后提着药箱,跟着云笑身后,娇滴滴的开口。   “公子,走吧。”   若是这话传到惊云的耳朵里,那家伙肯定立刻跑到一边去大吐特吐,然后提醒婉婉,你可是美女美女,能不能不要发碜。   云府的正厅一侧的厢房内,老妇人局促不安的四处打量着。   厢房内很雅致,一张不大的镂空雕花床,支着海水蓝的纱帐,一侧摆着圆桌,一侧摆了一张软榻,榻上铺着锦绣被褥,窗下有一几案,案上摆着几个青花白点的瓷瓶,瓶中插了几支新鲜的桃花。   房中隐有桃香味。   那老妇人容颜苍老,头发花白,此时红肿着一双眼睛,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紧紧的抱着自个的小孩子,这孩子一直未说话,守在一侧的管家,小心的探了眼,只见他安静得连一丝呼吸都没有了,不由得蹙眉,不会这孩子死了吧,死了还来找公子治病,公子又不是神仙。   “老夫人,这孩子?”   老夫人一颤,以为管家要撵她出去,慌得她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的磕头。   “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见一见凤公子吧,他可是神医,我们家酒剩下我和孩子了,我能活着,全靠这个孩子,若是他没得救了,我也不过了。”   老夫人说着又哭起来,这时候,管家赶紧伸手去扶她,:“您快起来,凤公子待会儿就过来了。”   这云府的管家,根本不知道后院住着的是自家的小主子,一直以为是老爷的远房亲戚,不过老爷很疼他倒是真的,不准府中任何人打搅他,那个凤公子很神秘,一直待在后院里,很少出来。   门前,脚步声由远至近的响起,老妇人眼泪汪汪的盯着门口,管家也掉头望着外面,云府的两个下人,更是好奇的望着门外,大家都想看看传闻中的凤公子,听说他不但医术高超,而且俊秀优雅,生得不比女子差三分。   正屏息间,人已走近,门外有娇滴滴的声音响起,随之掀起帘子。   “公子,请进。”   一先一后几个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公子,乌眉黑眸,傲鼻樱唇,虽然有些黝黑,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姿,一身海棠红的锦衣,衬得他身段优雅,举止贵气,风流倜傥,只见厢房内,几个人看呆了眼。   直到云笑走到老妇人的面前,淡淡的开口。   “是这个孩子吗。”   说话间,纤指已移至孩子的鼻端,探了一丝气息,细若游丝,几不可闻,看来这个孩子只有一息之脉了,云笑不敢耽搁,立刻命令婉婉。   “把药箱打开。”   “是,公子。”   药箱打开了,里面应有尽有,幸好这两日鼓捣了不少药,不然就是有心只怕也无力,云笑用银针刺激他的人中穴,然后收针,发现这孩子的气息长了一些,不过仍然一动不动,脸色蜡黄,好似涂了一层薄薄的黄油。   云笑眼神一闪,伸手按了按孩子的肝区部位,沉着的问:“这里是不是且有尿黄的现象。”   “是的。”老妇人听了云笑的话,似乎看到了希望,因为这个大夫,一下子便说中了她孙子的症状,这让她看到了一丝的希望,云笑按了按小孩子的腹部,很硬,看来是腹胀,这孩子只怕是患上了急性肝炎,在古代,这肝炎可是大病,稍有不慎便会要人性命。   云笑了解了病情,也确定了这孩子的病,从药箱里拿出一粒药丸,一伸手捏了孩子的嘴巴放进去,只见他本无意识,可是药一入口,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这是解毒的丹丸。”   老妇人点头,感激不尽的光芒,云笑已抬首,示意一侧的管家:“去取褥子来,铺在地上,我要施针。   “公子,可以放床榻上。”   管家指了指空床榻,这里就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云笑淡淡的摇头:“不是,这病有点传染,所以要注意一点。”   “啊,传染。”室内几个人惊呼,云笑抬首扫了一眼那几个人,眼中凌厉的光芒好似一柄寒刀,生生的划过他们的脸颊,几个人唬的不敢再说一句,既然凤公子不怕,说明并不是很厉害。   众人嘀咕,老管家早从一侧的软榻上拽了褥子过来,整齐的铺在地上,云笑示意老夫人把孩子放在褥子上,自己开始施针,房间里很安静,大家的眸光齐刷刷的望着这施针的少年。   她在医病救人,别人都在打量她。   一边打量一边赞叹,这少年真是俊啊,眉眼如画,墨发如绸,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但是却出落得如此优雅,行动如水高贵,长大了,只怕是那风华绝代的人,要杀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就是房间里站着的两个婢女,也满眼冒着火花,紧紧的盯着他,恨不得持着一段距离,她们这些婢女,他便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他住的院子里,平时不准有一个侍女进去,一应侍候的都是小厮。   众人正胡思乱想,云笑已施完针,那孩子动了一下,慢慢的睁开眼睛,望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老妇人一把抱去他,痛哭流涕,最后两个人一起跪下来:“谢过神医,谢过神医。”   云笑忙伸手虚扶起他们,郑重其事的交代:“虽然他醒了,病还没好,我这只是让他醒过来了,我马上开了药方,让管家给你抓几副药煎了给他吃,千万不可马虎了,另外,吃饭或是一切用物,你要和他的分开,饭碗要用开水沸过方行,千万别自己传上了,那他就没有照料了。”   “是,是。”老妇人连连点头,听云笑说让老管家给她抓药,一脸红赤的垂首:“我没有诊费,也没钱买药。”   “没事,不需要,救病医人仍是大夫的该做的事。”   云笑说完,便吩咐了管家取来笑墨纸张,开了药方让他派了人陪老夫人一起去抓药。   这云府中的下人,个个都是一脸的敬佩ui,老管家便是连连点头,老爷本来就是乐善好施之人,这种事肯定要做的,飞奔出去取来了笔墨纸张,云笑就着桌子,开了一份药方,递给管家。   而厢房内,几个人唏嘘不已,直到云笑和三个手下走出去好远,还听到那些丫环下人的说话声,远远近近的传过来。   “凤公子医术好高明啊。”   “凤公子人长得好俊啊。”   “讨厌死那女人了。”   听到最后面的一句,惊云回首,无辜的眨巴着眼睛,重复了一次:“是啊,我也觉得那女人讨厌死了,为什么霸住我们家的凤公子。”   婉婉一听,早绿了脸,也不顾形象了,腰一弯,脱了鞋对准了惊云的脸就是一扔,那惊云笑得开心,赶紧避让,那鞋子呼呼从耳边飞过去,只听那恼羞成怒的女人嚣张的叫。   “闭上你的臭嘴巴,给老娘安分些。”   云笑立刻翻白眼,接下来便是两家伙的口水大战,一直站到后院方停,然后看到他们的主子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啪的一声关上门,扔出来一句。   “吵够了再进来。”   第78章 江湖   峰牙关的局势终于稳定了下来,城内慢慢的恢复了人气,一片和馨。   峰牙关的主将总算松了一口气,如若失了峰牙关,只怕他们家九族皆灭,写了奏折立刻上报朝廷。   云笑一直待在云府中,很少出来,城内对她的传颂,便是出神入化,什么俊美绝色,什么医术高超,最后传遍了整个东泰,甚至其他观看的两个国家,也都知道了这么一号人,一瞬间,平和的表像下,风起云涌。   那经云笑之手救治的孩子,最后好了,老妇人特地偕孙子过来谢恩,云笑避而不见,她认为没意义,但是老夫人仍然真诚的云府门前磕了三个响头。   一日,二日,三日   峰牙关的将士们都有些奇怪,这上官王爷怎么不走啊,按理说瘟疫也解了,战争也结束了,这位金尊玉贵的王爷应该立刻带人回朝去请功领赏才是真的,为什么还待在这边贫寒的地方。   上官霖住在驿馆内,脸色阴骜难看,他几次要见凤官,都被他回绝了,越想越生气,他一个堂堂的亲王,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大夫都见不了,陡的站起身子在客厅里来回的踱步,一直候在一侧的木离和乔楚对王爷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为何王爷非要见那个凤公子,人家躲着他,他现在恼羞成怒了。   难道王爷真的断袖,他喜欢人家凤公子,木离和乔楚眼睛睁大,两个人都被骇住了。   王爷啊,你怎么就变成断袖了,好好的一个英武不凡,伟岸逼人的王爷,竟然成了断袖,两个人伤心哪。   可惜那上官曜并不知道属下的伤心,仍然自顾愤怒着。   忽然厅外有属下闪身进来,手上拿上了一封密信,恭敬的弯腰开口:“王爷,有密信。”   上官曜一怔,这密信除了宫中的来信,谁会在这种时候送信过来,立刻沉着脸一挥手,木离从那人手中接过密信,示意他下来。   “王爷,这是?”   上官曜已接过密信,撕了信口,看了起来,很快脸色难看,周身罩起了料峭的寒意,一动不动的立着。   木离和乔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心的开口:“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是皇上,密令我们把凤官带回皇宫去。”   木离和乔楚一惊,面面相视,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让凤公子进宫。   上官霖的眼瞳深幽不见底,慢慢的浮起了然,难怪先前一直觉得凤官之名有几分熟悉,这凤官仍是医治太后之人,当时他曾听一位太监提过,所以 有些影像,却一时记不起来。   可是太后已好,皇兄为何要让凤官进宫,难道是   上官霖睁大眼,因为凤官利用太后之病,让皇上废后,这很明显他是帮主云王府,皇兄难道是想重惩凤官,一想到这个,上官霖的心地便冷寒下去,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不希望凤官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此事?   皇兄已得到消息,知道他在峰牙关,如若自己徇私,只怕自己必受责难。   上官曜一番思量,最后沉着的一挥手:“走,去云府。”   木离和乔楚相视一眼,跟上王爷的脚步,门外有随从十名,一起往云府而去。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   云府的后院独立的小天地里面,云笑正惬意的躺在靠背椅上,椅上垫着柔软的沉香垫,整个人慵懒的窝靠着,微阖上眼睛,肆意的享受着温热的阳光照射,细腻柔和。   经常照日光浴,皮肤细腻光滑有弹性,所以婉婉也受到了她的启发,搬了一把躺椅,仰在另一侧,陪着主子一起晒日光浴,中间摆了一张茶几,几上吃的喝的应有尽有,那婉婉天性有些好动,时不时伸手摸了个东西,扔进嘴里,边吃边感慨。   “这小日子太惬意了。”   远处,流星和惊云无语望天,天湛蓝一片,几朵稀薄的白云,在风中轻悠的漂浮过去,温暖的阳光从云层内洒下来,好似千万金细缕。   虽然天气很美,可是这两女人天天出来晒,也不怕晒黑了皮肤,还美其名日光浴。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日光浴,只知道女人害怕晒太阳,但这两个是异类。   流星和惊云面无表情的走出去,懒得理会这两个人。   院门前,有云府的管家领了两个下人走过来,一看到两个俊朗的男人抱剑而立挡住了去路,当下小心恭敬的开口:“上官王爷要见凤公子,这一次来势汹汹,老爷和公子都在前厅陪着呢,老爷让凤公子过去。”   流星挑眉,一侧的惊云撇嘴,这上官霖真是有脸没皮的人,不会真是断袖吧,看中了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公子,要是他知道公子仍是?   流星挥手:“你去吧,我去禀报公子。”   云府的管家不敢说什么,领着两个下人离去了,说实在的,虽然这几个人长相俊美,可是身上的锐气很盛,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所以这云府之中,一般人不敢靠近这后院。   流星和惊云返身而进,绿荫之下,两个女人仍然闭着眼,一点不知道外面的事。   尤其是主子,此时披散着一头的墨发,那如云似的三千青丝,倾泻在靠垫之上,风吹过,乌丝轻拂,俏皮可爱,浓黑的墨发中,是一张秀美俏丽的容颜下,眉若柳,长长的睫毛更似一柄小扇,肌肤白皙得好似初雪,阳光照射下,好似涂了一层胭脂,嫣红妖娆,那粉红的唇说不出的诱惑人心,此刻静静的睡在阳光里,就好似一幅画。   阳光,青湖,佳人如玉。   流星和惊云虽然看得目不转睛,惊叹不已,但他们可没忘了上官霖在前面候着,而且那男人只怕有什么事,连王爷和公子都惊动了。   “主子,有事了?”   流星走过去,沉声开口。   云笑陡的睁开眼,眼瞳清澈得比门前的青湖还透明,莹莹波光,晃动着潋滟的光泽,樱唇一勾,便是甜美的浅笑。   “怎么了?什么事?”   “上官霖领了人过来要见主子,听说王爷和公子都过去陪着呢,王爷命管家过来请主子,让主子立刻去前厅。”   云笑眉一蹙,脸色暗沉,清澈的瞳仁忽尔罩上一层乌气,凌寒而遍布风云。   来得好快啊,看来是宫中的人得了消息,她就知道这上官霖一定要奉旨带她回京的,不过她即会理他,身子一动,懒懒的起身,站了起来。   婉婉也早已起身,走过来扶着她进去整容。   流星和惊云守在门外,两个人一时沉默无语,那惊云天性爱说话,忍耐不住的开口:“你说,上官王爷为什么又来,而且还来势汹汹。”   房间里,云笑已收拾好,上下检查了一遍,连小细节都不放过,说实在的,这易容太麻烦了,如果有一张易容的皮具就好,戴在脸上,谁也看不出来,也省却而落不必要的麻烦,云笑一边想着,一边动手用药汁擦了手。   一切准备妥当,抬首吩咐一侧的婉婉。   “你留在这里吧,我和流星惊云过去,上次上官霖已怀疑你了,这次若再认出你,必然是有麻烦的。”   “是。”婉婉点头,还真怕见到上官霖,想起盗他玉佩的事,若是被这位上官王爷知道,只怕她就是再有两个,也会被他给捏死了。   云府的正厅中。   上官霖和云墨面对面的坐着,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等候,空气中的气息凌寒冰冷,厅内侍候着的下人,都觉得身上一阵抖索,虽然王爷和上官王爷都没说话,看上去也很和谐,但是那隐隐的寒气溢出来,还是让人受不住,几个侍候着的下人,小心的注意着场中的变化。   上官霖一杯茶终于喝光了,几次瞄眼望向门口,都没看到那该出现的人影,不由得火气升起,这凤官太恶劣了,他可是堂堂王爷,还奉了皇上的密旨带他回京,他竟然如此托大。   就在上官王爷发着很,要把这该死的凤小官剁了斩了的时候,某人出现了,一派的悠然,笑意盈盈,那大眼睛像盛了水一样,所到之处皆溃不成军,厅内剑拔弩张的三个人立马站了起来,全都脸上挂着笑意,就是冷漠冷硬的上官霖,也松缓了三分,早把先前的愤怒忘了,此刻还生出了微微的痛,难道他真的要把凤官带回京城吗? 他猜不出皇兄带他回去干什么,若是想害他,他难道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害吗?   这凤官可是人才,不但医术高超,而且心地善良,这几日听说医治了不少峰牙关的百姓,如若皇上害凤官的事传出去,只怕?   上官霖想都不敢想,这时候云笑已走到上官王爷的面前,施然的拖拳见礼。   “凤官见过上官王爷,王爷别来无恙。”   一听这话,上官霖的脸孔便沉了,别来无恙,他来找他几次都被拒之门外,竟然还有脸说别来无恙,那深不可测的瞳仁中布满寒冰,正等待发作,那人已走过去,对着云王爷和云祯施礼。   “云王爷,云公子。”   “来,坐吧。”云墨立刻示意他坐下来,抬首便望向站在一侧愣神的上官霖,沉着的开口:“上官王爷既然执意要见凤官,凤官以来,不知道王爷有何事,请说吧。”云王爷说完,便挥手让厅内的下人退出去。   上官霖一听,总算回过神来,他差点把正事都忘了,再怎么样先看看云王爷和凤官的意思,当下阴骜的坐了下来。   “皇上密旨,让本王带凤官进宫。”   果然啊几个人心中同时了然,云笑半垂着头,望着自己修长黝黑的手指,轻轻的把玩着,好半天一动不动,眼神中闪过凌厉。   云墨早就心急了,他怎么可能让上官霖把女儿带走,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他动手的,噌的一声站起来,那云祯怕爹爹露出破绽,赶紧伸出手按住他的大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这事笑儿一定会自有主张,现在的她可不比从前的他了。   这时候云笑已站了起来,走到上官霖的面前,抬首,亮眸中闪着坚定的光芒,一字一顿的开口。   “王爷,如若凤官不同意呢,王爷准备怎么做?”   “本王责无旁贷,一定要把凤公子带进京。”   上官霖心内一颤,没想到凤官竟然如此镇定,而且不为所动,云笑慢腾腾的走到一侧,陡的伸手去抽木离腰间的佩剑,飞快的指向上官霖,笑得耀眼至极。   “上官王爷,来,带着我的尸体进宫去面圣,相信天下人都会知道,你们皇家是何等的卑鄙无耻,别的国家也算师出有名了,这等狠暴不忍皇帝,竟能为君。”   云墨和云祯没想到笑儿竟然如此举动,早心急起来,两个人急急的站起身:“凤官?”   凤官一举手阻止了云墨和云祯的话,双瞳执着的望向上官霖,她知道上官霖虽然冷漠冰寒,但为人素来正直,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皇帝背负不好的名声。   “如若你动手制我,以我的能力,你们只能带一具尸体回去。”   云笑面色坦然,唇角隐有笑意,似乎谈论天气一样,谈着自己的生死,一点恐惧都没有,恐惧的是身边的这几个人,人人小心的看着她,最后望向上官霖。   云墨忍不住大喝。   “上官王爷,凤官仍本王的恩人,如若她今日有一丝差池,本王将陪他共生死,就让天下人看看你们皇室的冷血无情。   “还有我。”   云祯出声了,这时候流星和惊云还有慕青慕白同时双膝着地,沉声而出:“还有我们。”   上官霖和木离等人愣住了,没想到凤官已如此深得人心,如若凤官和云王府的人都被皇室逼死了,天下必乱啊,这刚恢复宁静的峰牙关,只怕就不安宁了,虽然西凉军退出去。   面对这种种状况,上官霖陡的站起身,长叹一声,冷沉的脸色闪过暗流。   “罢,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本王接到消息时,凤官已离开峰牙关了。”   “谢王爷。”   云笑收剑一抱拳,谢过上官霖,回身把剑插进木离的腰间,一切做得那么自然,丝毫看不出这个人刚刚曾拿着剑指着王爷,然后面不改色的胁迫他,现在竟然云淡风轻,好似什么事都没有了。   “本王也谢过上官王爷了。”   云墨缓声,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地浮起沉重,看来笑儿不能待在峰牙关了,现在就算没有了凤官,只有笑儿,也是令人怀疑的,所以只有让她离开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可是想到女儿悄然离去,云墨心头百般不是滋味,他们团聚的日子还这么少,又要分别了。   “好说,本王告辞。”   上官霖冷然的黑瞳望了凤官一眼,似乎连日来只是想和他当面道一声别,现在该走了,而且他不能再耽搁,否则皇兄一定会生疑的。   “祯儿,送王爷。”云墨一挥手,云祯走过来,恭敬的请了上官霖出去,身后云笑清声而出:“王爷,今日欠你一个人情,来日再还。”   上官霖离去,正厅之中,慕青慕白,还有流星和惊云都站起了身,退了出去。   云墨望着云笑,伸出手拉她一边坐了,心疼又沉重的开口。   “笑儿,看来你不能待在这里了。”   “是,爹爹,我即刻离开这里,虽然上官霖放过了我,只怕别的人也接到了密旨,到时候就麻烦了,爹爹和哥哥要好好的生活,笑儿会给你们来信的。”   “嗯,一定要当心身体,如若遇到一个知你疼你的人,爹爹就放心了。”   云墨感叹,云家虽然眼下没事,可是接下来呢,如若哪一天有事了,要是有人珍惜着笑儿,他也就含笑九泉了,否则只怕难以安心。   “爹爹。”云笑没有说什么,眼里罩上一层雾气,这一阵子,他们相处得很愉快,是她来古代最快乐的日子,如若不是牵上皇上,她一定能安心的待在这边关之中,如若有一日遇到一个真心相对的男子,终自一生,笑看云卷云舒。   父女二人正在厅内挥泪洒别,流星和惊云皆心情沉重。   这些日子主子本来很开心,可是开心的时间太短了。   厅内,流窜着分离的愁苦,那云祯已大踏步的走进来,清潭水眸扬起一层雾气,脚步沉稳,蓝衣恬淡,行云流水的优雅,可是这厅内几个人都看到他优雅背后的不舍。   “笑儿,哥哥送你出城吧,会云王府去吧,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以后你要深居简出,千万别让人知道你已经不傻了的事。   “谢谢。”云笑转身靠近云祯的胸前,对于这个哥哥,她是真心的接纳了,因为只有他知道是来自异世的一缕魂魄,就是这样也接受了她这样的妹妹。   云祯摸着云笑的头发,柔软如绸,想到她要离开,心里千般不舍,万般难受。   以后后院中再也没有那个慵懒如猫,娟在躺椅里晒太阳的女子,他和爹爹该多寂寞啊,这些日子以来,笑儿带给了他们很多的快乐,但现在她不能留在这城中,不管是什么地方,绝对不是峰牙关,因为凤官的事,再有陌生的人和云王府牵扯上,别人很快便查出实情的。   “爹爹,我送笑儿出城去。”   “好。”云王爷回身,面朝里微仰首,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难受,身后脚步声响起,直到走到了门口,才听到那清悦的声音响起:“爹爹,等过一阵子,我就来看你。”   说完人已走了出去,云墨飞快的转首,只看到一抹翩跹如蝶的身影拐了一个弯就不见了,那白色的袍角,如一抹消逝的流云。   云墨脚下一迈,紧走了两步到门口却停了下来。   “不。”云墨大手紧握着门框,如若去送她,笑儿伤心,他自己也伤心,幽深的黑瞳遥望着天际,天边一缕白云,变幻莫测,远远望去好像一张女人的脸,云墨轻轻的低喃。   姬玉,如果你在天之灵,就保佑我们的女儿,让她从此之后开开心心的,遇到一个珍惜她懂她的男人,替我们守护她吧。   云府的后院门前,一骑轻简的马车缓缓的离开,一路直奔城门口而去。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云府中又来了一个不速之感,竟是峰牙关的副帅丰立城,原来太后懿旨密调丰立城回京,并让他带凤公子回京。   此番峰牙关解除瘟疫,西凉军退回原处,这丰立城虽没有多大的功劳,但是这么大的战事上,总要出来一个领功。   至于云王府的人还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   志得意满的丰立城,红光满面,此番回京,他必然会被重用,是以整个人很高兴,对云墨也是相当的客气,他知道自己的功劳,全建立在云墨的基础上。   “见过云王爷。”   “客气了,请坐。”云墨招待丰立城坐下,立刻有下人奉了茶上来。   丰立城一边饮茶,一边四下打量,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不由得失望,抬首见云王爷有些心不在焉,微有些惊诧,云墨这种状况是很少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他才懒得管别的事,只想把凤公子带回京去,信中太后说凤公子仍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想重谢于他。   太后的恩人,他丰立城可得罪不起。   “云王爷,不知道凤公子现在何处?”   丰立城开门见山,也不拐弯抹角,凤公子此番进京,只怕有不小的际遇,所以他以后要多仰仗他了,所以很是客气。   云墨眼瞳一暗,不动声色的开口:“不知道丰副帅要见凤官何事?”   “是这样的,太后娘娘下了懿旨给臣,让臣带凤公子回京,太后娘娘说,凤公子仍是她的救命恩人,定要重谢于他,你说这不是他的造化吗?”   云墨瞳仁冷然,幽深无波,太后什么样的人,他比一般人清楚,从当年到现在,每一步棋都下得很精心,她那样的人会对凤官重谢吗?只怕是别有用心。   “凤官已走了,恕本王无力。”   “什么?”丰立城吃惊不小,陡的站起身,手中的茶水因为他急促的起身,泼了出来,溅了一身,不过她却不管这个,只关心那凤公子什么时候离开了云府。   “今儿一早,他就来向本王辞行,离开峰牙关回去了。”   丰立城一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盅,急急的抱拳:“那本帅告退了,后会有期,云王爷。”   不过心里却浮起一句,只怕永远无期了,云王府和皇室之间的事,他是很清楚的,云墨能在边关拥有一席之地已属不错的,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回京。   云墨看着丰立城离去的背影,整个人陷入了沉思,这太后和皇上搞什么名堂,为什么先后要调凤官回京,如果是杀她,断然不会如此急促,还先后派了两路人,云墨百思不得其解,指得做罢,想到女儿此刻已离开了峰牙关,心里沉重无比。   笑儿啊,一定要幸福,如若有一天,爹爹看到有一个良人,珍你惜你,爹爹此生无憾了。   轻风吹拂,柳絮飘飞,郊外古道旁,停着一辆简约的马车,有一人倚在马车边,蓝袍缓带,风轻撩起袍摆,飘逸万分,那墨发像天上的云彩,恬雅的五官,眉轻展,笑意挂在唇角,嘴里含着一根青草,一派悠哉的神情,说不出的雅致,竟是一个儒雅夺人眼目的公子。   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送云笑出城的云祯,一身的优雅,慵懒随意的靠在马车边,一双深幽的眼瞳,盛满了碧水清波,随意的扫向不知名的地方,暗芒隐隐。   这时候,马道之外奔来一匹高头骏马,马上之人一看到他,陡的一拉缰绳,马嘶溜一声停了下来,扬起尘土飞扬。   飞扬的尘土之中,呛了一脸灰的云祯,依旧笑得雅气逼人,扬了扬手中的草根,和马上之人打招呼。   “木离,好巧,在这里遇到了,你家主子呢?”   说完煞有其事的往后面望了一眼,然后扬了一下如霜裁过的眉。   木离高坐在马上,飞快的翻身下马,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任何的身影,只有一个云祯,家还有一个驾车的车夫,两个人正奇怪的望着他,再没有别人。   王爷派他暗中跟着那凤公子,他便守在云府后院,一路尾随过来,没想到竟然被云公子用了一招金蝉脱壳,失去了凤公子的消息。   “云公子,好巧。”   木离尴尬的笑了笑,脸上的那道疤痕,在如水的阳光里,微微有些狰狞,不过脸色却一闪而过的暗红,跟踪人家,却被逮了个正着,他还真没有做过这么丢脸的事,而且他是在不理解王爷,明明同意放了凤公子,却又暗下派自己跟踪他。   难道真的是喜欢上了那凤公子,木离一脸的纠结。   云祯点头:“是啊,真巧,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他一扔手里青郁的草根,洒脱的拭身上了马车,冷淡的声音响起来:“   走吧,回城。”   “是,公子。”马车夫应了一声,飞快驾车掉头,身后木离错愕的望着远去的马车,刚才云祯掀帘之时,他看了马车,确实空无一人,看来那凤官早就离去了,不由得叹息一声,翻身下马,凝视着越来越远的车影,还是回头追上王爷,禀明情况吧。   远去的马车上,云祯掀帘望向那一望无垠,碧绿的草丛,古树蓊郁,野花遍布。   笑儿保重,为何刚离别,便如此愁怅,仿佛一颗心不在自己的身上了,想起她的巧笑嫣然,想起她的聪慧灿烂,想起她的诡计多端,这样一个集万千轻灵的女子,只怕谁都移不开视线。   马车渐行渐远,只到一辆精致的马车穿身而过,驾车的人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锦衣,在风中轻扬而过,眼神间一刹那的交会,已了然明白。   这驾车的人仍流星,他另驾一车,紧随其后,换了公子的马车,这样就可以避人耳目,躲开了不必要的麻烦。   大道上人影全无,这时候,草丛中站起来三个人,为首的正是云笑。也就是人人寻找的风管,身后是婉婉和惊云,三个人动作神速的走到马车边,跃身上了马车,那流星缰绳一拉,马车飞快的离开。   马车内,婉婉探过身子望向云笑:“主子,现在我们去哪儿啊?”   愈小微睑眉靠在软榻的长毛垫子上,一动也不动,就在婉婉和惊云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她淡淡的勾唇而笑:“我们就四处游山玩水吧,何必要急着去哪,难得有这样的 时光。”   “是,主子。”   婉婉和惊云一听她的话,早高兴极了,游山玩水啊,这真是太好了。   马车一路往西,途径云城,然后又经过小寒山,最后一拐往南而去,听说南部的风景很美,多出没江湖人士,何不到江湖去玩玩。   十日后,他们一行人已置身于南部的苏城,苏城虽然不大,但景色优美,小桥流水,古院深巷,奇花奇草。   细雨霏霏中,打了青花油伞的美人,从桥上而过,自成一道风景线。   几个人住了一家临河的客栈,打开小叶窗,窗外无数小舟,穿行在重重的雨幕中,细雨像千丝万缕的细线,披挂在天上人间,轻河中,泛出浅浅的氤氲,蒙蒙的雾气笼罩了整座古城。   美不胜收。   云笑轻靠着小窗,端着一杯香茗,悠闲的品茗,眼神迷蒙而悠远,定格在那如烟似雾的空气中,岸边隐约可见的杨柳,在细雨中,越发的青郁迷人。   “主子,这里还真不错呢。”   “嗯。”云笑点头,回身坐在房间的一侧软榻上,淡淡的开口:“如果现在弹一首古曲,还真不错呢,可惜我不会弹。”   云笑陷入沉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慕容冲,他弹琴的时候,高雅飘逸,白衣胜雪,乌丝如墨,溶在月光之中,好似踏尘而来的谪仙,就连吹奏的曲子也带了一股飘渺离尘之味,远在九天之上,让人无限的神往。   忽然,一道悠扬饱经沧桑的琴声响起,云笑一怔,回过神来,那婉婉早已冲到了窗前,探头望出去,只见细雨之中,远方一座拱桥,桥上此时坐着一老妇,那老妇一身黑色的衣服,神容凝重,一尾琴搭在腿上,她就那么淡了起来,悠扬凌厉的琴声从指间流窜,夹杂真很深的怨气,琴音陡的拔高,似惊涛骇浪,似重重深渊,一路直杀云霄。   云笑已走到婉婉的身边,隔着雨幕望过去,浅浅的叹息。   “那个人一定很痛苦,琴是人的心,心情愉悦的人,弹出来的琴声也是欢欣的,幸福的人弹出来的琴也是幸福的,反之,痛苦的人,弹出来的琴也充满了怨气,这琴声不但有怨气,还有杀机。”   云笑刚说完,琴声戛然而止,两个人同时望出去,哪里还有人影,只见那桥上空空如也,有人漫不经心的穿过那拱桥,方才的一幕好像只是她们俩的幻像。   “人呢?不会是眼花了吧。”   婉婉嘀咕,云笑笑着摇头,往内走去,刚才的老妇,虽然不起眼,只怕是身怀绝世武功的人,所以才会眨眼消逝不见。   苏城的雨真是说怪就怪,下了一天的雨,在傍晚的时分,竟然说收就收了,天空好似被水洗过的,明洁湛蓝,最后的一丝残阳,似血一般的洒在了澄清的河面,好似踱了一层胭脂,说不出的艳丽。   婉婉早欢呼起来:“太好了,主子,总算不下了,我快闷死了,晚上的时候,我们去逛街吧,来了有几日,还没有真正的逛过夜市呢,我听楼下的小二说,苏城的夜,就像耀眼的宝石,璀璨夺目,好玩的好吃的,应有尽有。”   云笑笑望着这丫头,看来确实是憋坏 她了,真不知道在皇宫的那一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的云笑没有易容,婉婉也没有整装。一切以自然为主,但是云笑仍然女扮男装,是一盒俊美逼人的小公子,而婉婉的穿着不像那么华丽,趋向于婉约柔美。   “好吧。”   云笑终于松了口,流星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惊云,手里端着托盘,还有店小二,也端了一个托盘,两个人走到桌边,把饭菜一一摆好,一二恭敬的开口:“客官请慢用,小的先下去了,有什么事情请吩咐。”   “有劳小二哥了。”   婉婉笑眯眯的开口,那小二面不改色气不喘,对于长相柔美的婉婉一点感觉也没有,因为这苏城最多的就是美人,才子佳人的温柔乡,婉婉这样的姿色,在苏城随处可见,所以还不足以引起别人的惊叹,这里不是边关。   小二退了出去,几个人在房间里用了饭。   婉婉一边用饭一边兴奋的说话:“流星,今儿个你们出去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没有?”   原来白日云笑让流星和惊云到街上去打听,看看这苏城有什么趣味,是以婉婉一直缠着他们两个要听有趣的事。   流星翻了白眼,动也不动一下,继续自己吃饭的动作,他不说自有人说,果然那惊云,笑嘻嘻的开口。   “听说今晚苏城有一户姓丁的人家纳妾。”   “这算什么趣闻,这豪门大户的谁家不纳妾啊,再正常不过的事。”婉婉冷瞪着惊云,感觉他是捣乱,故意说这些给她听的。   惊云不急不躁,笑嘻嘻的继续说:“可是那人已六十岁了,纳一年芳十八的小妾。”   “啊。这不是糟蹋了那姑娘,可怜的女人啊,那老头子太坏了。”   婉婉一听,立刻义愤填膺起来,又是拍桌子又是怒骂。   一桌子的人都奇怪的看着她,婉婉不明所以的开口:“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然后掉头望向云笑,一脸的哀切:“主子,可怜的是我们这些女人,男人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流星和惊云一脸的莫名其妙,好好的怎么骂起他们来了,好吧,这女人向来会抽风,懒得理会她,这时候云笑伸出手来拍拍婉婉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惊云的话还没说完呢   “婉婉,惊云话还没说完呢。”   “啊,还有啊?”婉婉张大嘴巴,惊云眼明手快的夹了了排骨,塞住了她的嘴巴,然后满意的看着这个女人指手画脚,面红耳赤的挣扎着,耳朵总算清静了,然后继续方才的话题。   “这小妾仍是青楼名妓,自愿嫁给这六十岁的丁浩文,这人是前武林盟主,家财万贯,在苏城算是一方豪杰,那小妾扬言,必须八人大轿抬进丁府,否则免谈,没想到丁浩文竟然同意了,三千两银子赎了那小妾的身,今晚正是他娶妾之日,想必苏城一半以上的人都会去,一看看热闹,二来捧捧场。”   “可怜了他的原配夫人。”   云笑叹息,天下间向来是女人为难女人。   这小妾年轻貌美,什么人不好选,偏要嫁给丁浩文成这样的垂暮之人,而且狂妄的令人讨厌,不就是长得美一点,再美也改变不了青楼的身份,低贱的妓子罢了,云笑暗念,忽然想起白日看到的那名老妇,心头竟多了一抹说不出的感觉。   这时候,婉婉已拿掉了嘴里的排块,正呼哧呼哧的喘粗气,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半天才心痛的开口。   “主子,这下贱的女人真可恶,我就想看看她长得究竟是什么样子,竟然如此可恶,不知道那个可恶的老头有没有夫人,说不定他夫人死了。”   云笑眼神一暗,竟松了一口气,是啊,说不定那夫人已经死了,就算丁浩文想娶妾也没什么,现代的那些年轻貌美的大明星,都嫁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有钱就好办,何况是古代,纳妾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她这想法没维持多久,就破灭了,惊云一脸惋惜的摇头。   “没有,那夫人还健在呢,听说和丁浩文打了一场,这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苏城有名的美人,听说武功也是及高强的,这么多年两个人一向恩爱,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怎么受得了,所以今儿个晚上,大家伙去多半是看热闹的。”   云笑坐在灯光里,脸色阴晴不定,本来她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可是心底似乎总有些不安,或者说有一道叫嚣的声音,还有桥上听到的那首杀戮极重的琴声,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想去看看热闹,或者真有些什么需要她帮助的,她扬起脸,淡淡的开口。   “算了,我们也不吃了,今晚去看看热闹吧,你们知道丁府在什么地方吗?”   惊云一听主子的话,早嘿嘿笑了两声,连连的点头,放下手里的筷子,一脸的得意。   “主子,我就知道你是爱看热闹的人。”   云笑彻底无语了,而流星和婉婉同时看向惊云。   这家伙当着主子的面也敢说话不打草稿,爱看热闹的那个人是他吧,他把这件事说得如此曲折迷离,可歌可泣,不就是为了让主子去看热闹吗?现在竟成了主子是个看热闹的人。   啪的一声,惊云挨了一下,流星和婉婉同时的开口:“活该。”   云笑已站起了身,挥了挥手吩咐下去,:“走吧,反正今儿晚上人多,也不知道谁是谁,我们带份礼物就是了。”   惊云一边揉头一边飞快的拉开门,一摞儿精美的礼物盒提了进来,谄眉媚眼的开口。   “主子,小的早就替你收拾好了。”   房内三人望天,径直走出去,谁也不看他一眼,留他提着一盒儿的礼物盒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叫。   “喂,你们来个人帮我提一下,提下。”   可惜没有一个人理会,全都直接无视这么一个人。   苏城的夜晚真的很美,明净的天空像琉璃一样透明,街道边,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笼,远远近近的望去,就像一道明晃晃的长龙,灯光迷蒙中,那随处可见的摊贩,不时的吆喝着,大街小巷中,香车宝马川流不息,人影攒动。   空气中弥漫着胭脂的香味,不时的听到青楼楚馆中,传来娇媚腻味的声音。   “爷,快进来玩啊,奴家在等着你呢。”   那酥软娇腻的声音直钻入人的心里,令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马车内,云笑抬首望向流星和惊云,稀奇古怪的看了一通,最后好奇的问了一句。   “是不是男人都喜欢这种调调的女人。”   “主子,你想到哪了。”这两个家伙难得一次的异口同声,神色极其的严肃,似乎云笑渎读了他们的自尊,一侧的婉婉忍不住叫出声。   “得了吧,你们,难道不是男人吗?”   惊云一听婉婉的话,早怒目相向了,马车内顿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好像燃炮竹的声音,唇枪舌战正式开始了,而早已听惯的云笑,竟能在这舌枪弹雨之中,安然的阖上眼睛闭目养神,对于这一点,流星佩服不已,而他实在受不了,直接一跃拭出去,坐到车夫的身边去了。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程,停了下来,外面的流星的声音响起来。   “主子,到了。”   一声响,车内陡的安静无比,然后是惊云欢天喜地的声音:“到了啊,快,别迟了,热闹看不到了。”   典型的惟恐天下不乱者,人家只怕正愁云惨雾呢,他却在这里欢天喜地的看热闹,这一次云笑冷冷的怒视了一眼,惊云立刻警觉的住口,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三个人一先一后的下了马车。   丁府,灯笼高挂。   高大的门楣上,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丁府”那朱红高大的宅门,一看就知道有些年月了,门前一对采球的石狮,气势轩昂,威武不凡,这里就是前武林盟主的家。   果然和别处不一样。   府门外,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数不清的高头大马,香车宝马,宾客络绎不绝,门前有一长溜的下人,为首的人大概是丁府的管家,玲珑万千的分派人手招待客人。   在这样的人家当管家,想必早就练成了八面玲珑的手段,要不然即会待得了。   一拨拨客人被引进去,又来了一拨拨的人,云笑一眼望去,只见这些人中多是佩刀持剑的人,这里大概就叫江湖了,果然和别处不一样啊。   几个人走了过去,跟随着一众人的身后往里走去。   其实今晚的宾客,这管家很多都不认识,只知道收礼单,把客人迎进去,所以当云笑领着人走过来的时候,那管家吩咐了身后的人:“来把客人带进去。”   立刻的两个小厮模样的人走过,接了礼递上去,自己回身恭敬的对着云笑施礼:“客人请随我进来吧。”   云笑一抱拳,并未多说什么,跟着那小厮的身后一路往里而去。   一路上只见人来人往,不时的相熟的人抱拳打招呼,然后勾肩搭背,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相揩而进,随便可见这样的场面,再看那些宾客中竟然有很多佩刀揩剑的女红装,英姿飒爽,洒脱利落。   丁家果然财大气粗,这座大宅子不但占地广阔,而且布置地错落有致,恢宏大气的前厅,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人,足有上百号,那些说话既响亮又粗野,典型的江湖人风范,不过因为人太多,有点闹哄哄的感觉,云笑蹙眉缩了一角,一点也不惹人注目。   忽然听到大厅正前方传来一声宏亮的声音。   “感谢各位今日来参加丁某的纳妾之喜,待会儿大腕的喝酒,大口的吃肉,如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千万莫怪啊,”   明明人多吵杂声很大,但这人一开口说话,大厅之内立马安静了下来,云笑虽然没有内力,不懂武功,但从这人刚才刚劲有力的说话声,仍隐约知道,这说话的人内力浑厚,功力不凡,就是这一手就显示出他老当益壮,应该就是今晚的要纳妾的主人丁浩文,也就是前武林盟主   第79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1)   丁浩文虽然是前武林盟主,但因为和现任的盟主关系极好,是以江湖中的人仍然很尊重他,此时他一开言,早有人哈哈笑了起来,大声的应和着。   “丁兄说什么话呢,我们和丁兄还客气什么,今晚乃丁兄的大喜,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   厅内附和声一片,那丁浩文再次爽朗的笑了起来。   这时候,外面有管家圆滑的声音响起来:“武林盟主到。”   一声响,厅内瞬间安静下来,上百号的人动作整齐利索,飞快的分站到两边,中间让出一条道来,云笑顺着众人的视线,往门口望过去,只见一道欣长高挑的身影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手下,这男子修眉冷目,刀削斧刻的五官契合在脸上,莹莹光亮下,他的肌肤犹如滴水般的润滑,墨色的眸子浅漾的笑意,但那笑却未达到心底,只停留在表面,身上着一袭上好青衫,手中执着两个银光灼灼的圆球,一边把玩一边沉稳的朝两边点头,姿态优雅慵散,但所到之处,皆是恭恭敬敬的。   这个男人只怕不简单,云笑暗念,不动声色看着眼前的一切。   男子一走进来,今晚的主人,丁浩文便迎了过去,一脸的恭敬的笑意。   “盟主大人,你可来了,这一屋子的人可都在等着您呢。”   丁浩文倒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把这个盟主大人一直领到上首最正中的位置。   大厅内,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到最上首的人悠然的坐了下来,那分列两边的哗啦一声,全部合涌到一起,立在正中,朝上方的人行礼。   “参见盟主。”   声音响亮穿透整个大厅,这瞬间,云笑心内震撼极大,原来这就是江湖,在他们的天地里,盟主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这小小的天地里,他的权利和杀伤力并不比宫中的皇帝差多少,相反的更肆意,因为他们没有什么牵制,有时候只凭一个道理便可置人于死地。   “大家不必拘谨,今日乃是丁盟主的大喜,都起来吧。”   这声音冷然清淡,好似二月的轻风,既没有过多的狠嗜,也没有任何的柔和。   “谢盟主大人。”   众人道了谢,便自由的分散开来,不似先前的吵嚷,似乎有了约束一般,三个一群,五个一党的走到一起去谈笑,而主人丁浩文自然陪着盟主大人说话。   今日的宴客中,有很多的女宾,提刀佩剑的江湖女子,生性豪迈泼辣,是以那热辣辣大胆的光芒,直射向上首的男子,只可惜那男子眼皮动也不动一下,好似不知道这些女人的心思,害的多少人失望,却又不死心的紧盯着他,   就盼望盟主大人开恩,能给予她们一个机会,不做盟主夫人,就是做小妾也是好的。   厅上的人都在说话,时不时的传来爽朗的笑声。   云笑在角落里静静的打量着那个男人,只见他时而轻撩滑落到胸前的墨发,时而随意的变化一下姿势,性感的唇角勾勒着笑意,可是那笑明眼的人,一看便知,是虚伪的客套,其实眸底已有些不耐,一只手依旧把玩着那银白的钢球,那球,云笑怀疑,恐怕不是单纯的玩耍,应该是属于暗器之类的。   那男子一边附和着主人丁浩文的说话声一边抬头朝云笑的角落扫过来,即便隔着这么多的人,他也知道有人在打量他,不是一般的女子的贪慕,而是研究,是谁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墨色瞳仁一闪而过的冷寒,云笑赶紧垂下头,假装望地望脚望左右,就是不瞄那个人,她初到贵地,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等到那眸光收回。   只听见耳边传来女子兴奋的声音。   “天啊,盟主大人望我了。”   “哪里望你,是望我好不好,也不看看你长的什么样。盟主大人会望你?”   云笑错愕的望过去,只见两个长相秀丽的女子,正为了盟主望谁而争执不休,真是有够让人无语的。   一侧的婉婉探过半个身子,小声的嘀咕:“主子,这盟主大人长得还真不错。”   云笑立刻玩味的开口:“要不要我把你送给他。”   婉婉立刻翻了白眼,无语的望别处,有时候她发现主子真的有点迟钝,不是有点,是很迟钝,她这话是为了她好不好,她一个小婢女,人家堂堂武林盟主怎么会看中自己。   正在大家说的热切,各怀心思,然后盟主大人快忍不住打哈欠的时候,丁府的管家奔了进来,笑眯眯的朝着自家的主子开口:“老爷,花轿到了。”   顿时间众人齐望向丁浩文,六十岁的人了,此时脸上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儿,那高兴劲儿,不比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差多少,一边和盟主大人打招呼,一边奔出厅外接他的小妾去了。   等到丁浩文一走,厅内很多人满脸不屑的神色,更有些人直接小声的嘀咕起来。   “丁夫人真的命苦,怎么会遇到这种男人呢,到老了竟然受这种罪。”   “是啊,听说这位小妾怀孕了,所以丁浩文迫不及待的要迎她入府。”   “想当年,丁夫人可是苏城的一朵花儿,而且为了帮助盟主管辖江湖中的事情,竟然练了一种阴柔的功夫,害的自己只生了一个孩子,便不能生育了,谁知道那个孩子后来夭折了,现在倒好,这丁盟主另娶,又有了孩子,和小妾郎情妾意起来,可是丁夫人却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众人无不扼腕痛惜,都是为那个神龙不见尾的丁夫人,今日从头到尾都没看到她。   府外隐有丝竹之音传来,缠缠绵绵。   云笑听着身侧的说话声,再想起府门外热闹的场面,不由得心情沉重,这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一生以夫为天,可是一旦天塌了,她可怎么办,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白日拱桥上见到的那个老妇人,那般伤痛,那般绝望,想必也是遇到了人生的一大劫难,云笑正想得入神。   厅门外已传来,丁浩文欢天喜地地笑声,一路走了过来。   年过六十岁的丁浩文,再次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春,满脸的红光,春风得意。   今日他可是双喜临门,纳妾得子。   他手上握绵花一朵,牵着柔媚的小娇娘一路踏府穿门,迎进了大厅,厅内已有人笑嘻嘻的开了口。   “恭喜丁兄喜得佳人,再得贵子。”   屋内响起如雷似的笑声,虽然不屑,但谁也不愿意撕破脸皮,只恭维的奉上两句,那丁浩文不知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还是明知如此也不计较,毕竟今日是他喜得娇妻,又得贵子的日子,所以一一回首。   “客气客气了。”   丁府的管家趋步上前,小声的提醒:“老爷,吉时已到了,快拜堂吧。”   管家胆战心惊,生怕接下来的事出意外,夫人此时没动静,不代表稍后没动静,虽然老爷把夫人关在了屋子里,又给夫人下了药,承诺只要今日一过,便给她解毒,但是夫人一向为人刚烈,只怕拼死也会闹上一闹的,所以这丁府管家,只觉得眼皮跳动,心里不安。   可惜老爷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几十年的夫妻,难道不知道夫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吗?   丁浩文听了管家的话,立刻点头吩咐:“好,拜堂。”   立刻有主持婚礼的司仪走到了大厅正中,举起一支手,厅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齐刷刷的望着正中的那个司仪,身着灰衣的司仪,摸了一下胡须,眸底有些不甘愿,这种事谁愿意做啊,可是丁盟主于他有恩 ,既然张口了,他断然不能推辞,但是做这种事,还真是良心不安啊,司仪不想多说什么,清了清嗓子,简单说了两句开场话,然后直奔主题。   “拜堂仪式开始。”   丁浩文满脸含笑,现在他也不计较这些,只想尽快把小妾迎进洞房。   “一拜天地。”   长长的声音响起,逶迤绵延。   “二拜高堂。”   丁浩文的高堂不在,但是那位置上坐着的是当今的武林盟主,那男人眼瞳中一闪而过的冷寒,眼看着丁浩文直直的拜下下去,而他一提袍摆换了姿势,假装不经意的让了开去。   “夫妻—”司仪念接下来的词,可是这时候,只听一道雷霆之喝响起,排山倒海的冷凌之气,然后一团黑影闪过,瞬间击灭了大厅之上两盏红灯笼,厅上一下子昏暗下来,只有四角吊着的烛火不停的闪烁着。   厅内一阵唏嘘,有人叫了起来:“丁夫人出来了。”   竟然是丁浩文的原配夫人,方才一出手便可知她厉害的手段,那一团黑影一闪而过,重新回到她的手上,赫然是一把上好的古琴,一身的黑衣,头上 却系上白色的缟素,长长的拖迤到地上,寒凌凌的立在门前,如地狱修罗,如鬼域夜叉,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气而来,怒目而视,那黑色瞳仁,隐有暗红色的液体,竟是一行血泪。   厅中鸦雀无声,人人惊惧,齐齐的望着那身着黑衣,披肩缟素的女子,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声声凌寒,字字如冰。   “丁浩文,我再此恭祝你二人奔赴黄泉,同生共死,祝你们死后缠绵恩爱,百世不离。   那缟素老妇人,泪流满面,满面血红,狰狞而可怕。   堂上丁浩文气急败坏,脸色阴骜,一声责难平地而起:“白如霜,你不要命了。”   昔日恩爱夫妻,今日刀剑相博,众人只觉得爱如冷水,凉薄炎情。   大厅,没人说话,有人望着丁浩文,不知道他如何处理此事,有人望向那老妇人,昔日苏城的一朵娇花,竟然得到如此下场,人鬼皆惧,只因她嫁错了良人,选错了路,可谁知,世上男儿皆薄幸,只不过别人没有这丁夫人的决绝。   沉寂之中,忽然响起一道娇呼,竟是今日的罪魁祸首,苏城的名妓,丁浩文的小妾。   只见她一掀红霞,露出娇媚柔情的脸容,果真是个千娇百媚令人惹爱的女人,只可惜那眼中没有该有的慈善,只有一抹恶毒,偏还故作柔弱不堪,手捂心口的姿态,无力的开口。   “浩文,我怕。”   堂上众人有一半想吐,眼神鄙视加不屑,还加上恨不得扇她两巴掌,你怕啥,你怕你还抢人家的丈夫,你怕你还要八抬大轿迎进门,你怕你还敢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故作娇柔,引起人家夫妻争斗。   你她妈的就不是人,难怪人家说世上婊子最无情,却原来是真的。   众人蜚语,一通乱骂,不过谁也没有出声,这可是人家的家务事,而且这里有盟主大人在,也轮不到他们开口。   那丁浩文一听小妾恐慌的话,早紧张的拍她的手,柔声哄劝着。   “别怕,有我呢。”   他这一声,分明是在丁夫人的伤口上撒盐,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众人只见她身形陡的一提,手中的古琴一扬,掷了过来,带着毁天灭地的凌厉,堂上众人唬的纷纷倒退,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来,那丁浩文一抬首,和刚才的面容傲然天上地下的差别,掌风一凝,扬手便是强大的内力击打出去,直射向那把古琴,可怜一把旷世古琴,眨眼便击得碎如飞屑,纷纷扬扬如一场细密的春雨,延绵中渗透冷彻骨的寒意。   这把古琴仍是当日丁浩文为爱妻所觅,今日竟毁于一旦。   看来夫妻二人当真决裂如冰山断裂,江水枯竭,永无缓和的可能了。   那一侧刚迎进门的小妾,竟然爱意不断。   “浩文,小心点,别忘了还有孩子呢。”   丁浩文回以一笑,当真缠绵恩爱,却置另外一人于冰天雪地中,回眸已是冷酷无情狠戾。   “白如霜,你太不知足了, 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这么多年我守着你一个人早就厌倦了,难道就不能娶一妾吗?这世上男人三妻四妾是哼唱的,是你不正常,你个疯婆子。”   白如霜仰天大笑一声,眼中再也流不出半点泪水,那张苍老的面容上,只剩下死水,眼瞳更是冰寒极致。   “丁浩文,你竟然有脸和我说这话,当日让我习阴功,你是如何说的,一生只有我一个妻,这不是我逼你说的吧,男人重在承诺,如若当日你没有这样的承诺,我会习那不再能生养的阴功吗?时至今日你不但纳妾生子,竟然还给我下毒,好,很好,就让这天下人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东西。”   白如霜一番话出口,丁浩文的脸色骤变,厅内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谁也没想到这丁浩文为了一个妓院里的女人,竟然下了狠手对待发妻,这男人当真狼心狗肺,枉为男人。   丁浩文被揭穿了底,不但脸色阴骜,杀机陡起,飞身而上,击向白如霜,那白如霜即会坐以待毙,;两个人从大厅之中杀到外面空旷的园子,众人纷纷往外涌去看热闹,不知道丁浩文和夫人的武功究竟谁更胜一筹?   那小妾也奔了出去,一路上有那不小心的人故意撞了她一下,或者推她一下,她怒目而视,扫了一圈,竟无人理她,大家早一哄而散。   走在最后面的是云笑喝婉婉还有流星几人。   婉婉忍不住小声的嘀咕:“那丁夫人不是今日弹琴的老妇人吗?”   云笑点首,接受到身后一束探究的视线,回头遥望,只见那武林盟主动也不动,眸光中是一闪而过的异动,身侧有人在他耳边低低的说着什么,他微点了下头,自然的看向别处。   屋外有人发出一声惊呼,云笑站在廊下望去,只见那老妇人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滑,一只手紧捂住一条手臂,鲜血一滴滴的滴下来,身子摇摇欲坠,似乎不堪重负。   原来丁浩文不但武功高,暗器使得也好,刚才出其不意的扔出一枚银钉,中了老妇人的手臂,击得她踉跄几步后退站定,紧望着丁浩文,仰头朗声而笑。   “丁浩文,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从此之后恩断义绝,如若我有一口气在,必报今日之仇。   她一说完,拭身而走,人群中发出一片唏嘘之声,只见那小妾冲到丁浩文的身边叫了起来。   “浩文,快杀了她,要不然她会回来报仇的,到时候......”   丁浩文忙安抚怀中小佳人:“没事,我会保护你们母子二人的。”   说完,不动声色的瞟了身侧一眼,那管家像得到什么启示似的,悄然而去。   云笑看着这一切,扫视了身侧的流星一眼,悄声而语:“走,我们去看看。”   “是,主子。”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顺着长廊往丁府的一角退去,而园子里丁浩文已揩着小妾,抱歉的对着前来观礼的众人致以歉意。   丁府虽然大,但是要出去很容易,云笑和流星惊云几个人很快翻出高墙,一路往前奔去,不知道中毒的丁夫人怎么样了?   月冷如水,清冷的月光泻了一地。   几个人搜索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丁夫人的身影,最后以为那丁夫人逃走了,正想离开,不想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凌寒的冷喝。   云笑一挥手,命令流星过去。她们紧随其后而去,只见高墙之下,一圈身着黑衣的人团团围住一人,想必正是那丁夫人,而这些黑衣人一定丁府养的打手,竟然能够对当家的主母做出这种事,可见这些奴才平日没少做坏事。   为首的黑衣人哪里理会丁夫人的怒骂,早一扬手中软刀,耀出一层银色的光芒。   流星一踢脚下的石子,石子挟风带雨,飞疾出去,啪的一声打在那软刀上,火花四射,那人被震得虎口发麻,手中的刀咣当一声落地,与冷夜之中透出诡异莫测。   那被困的丁夫人费力的睁开眼,只看得见刀光落地的迷影,人已陷入重重的黑暗中,昏迷前,唯有一个念头,我不想死,我想报仇,我要杀了丁浩文这个混蛋。   十几个围困这丁夫人的黑衣人,一看到有人阻挡了他们办事,早哗啦一声散了开来,以包抄的形式向云笑他们围过来。   云笑喝婉婉往后退一步,是以流星和惊云要想短时间内取胜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云笑退到墙边,一伸手拉过婉婉,两个人飞快的溜到丁夫人的身边,只见丁夫人的连胜罩上一层黑冰,显然是中毒所致,云笑飞快的查看丁夫人中了何毒,却发现那银钉其实是喂了毒,所以丁夫人的这条手臂算是废了,最重要的是眼下若是不废了这条手臂,只怕毒发身亡。   天边有暗云重重,星星稀薄,刀光剑影,火花不时的飞溅出来,人影交错着,一时之间难分胜负,而她们今晚根本没带药箱出来,幸好她身上有银刀和一瓶解毒药丸,先救一时之急。   云笑念头一起,立刻从腿边的短靴中抽出锋利的短刀,命令婉婉撕掉了丁夫人的一只手袖。   只见一只手臂已黑了,从伤口处散发出恶臭的味道。   云笑一插手,不想有一个黑衣人竟让偷袭她们两个女人,婉婉飞起一脚踢了过去,云笑手中的银刀已飞疾出去,银芒如冰,滑过那黑衣人脖颈,只见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不明白自己为何就在死在他们的刀下了。   其实若不是他的轻敌人,云笑根本不可能致他于死地,只是因为他先入为主,以为这两个人没什么能力,所以反被一刀毙命。   云笑收拾了黑衣人,回首,眼神一暗,手起刀落,骨头整齐切断的声音,干脆利落,脸色平静无奇,只有瞳底有微微的心疼。   本来昏迷过去的人,此刻竟然痛打无以复加的醒了过来,一睁开竟看到自己齐肩而断的胳膊飞了出去,而那持刀的少年一脸的镇定,丁夫人一双黑瞳升腾炽热的狠戾,云笑并不会理会,轻盈的拿出随身而带的丹丸塞进去丁夫人的嘴里,沉声而语。   “银钉上有毒,你这条胳膊没了,至少还有命在。”   丁夫人一听,原来这少年是救自己的人,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中。   云笑掉头命令身侧的脸色发青的婉婉:“来,把裙子撕下来,给她包扎伤口,要用力一点,要不然只怕没命了。”   抬首望过去,只见流星和惊云仍然和那些人缠斗在一起短时间只怕分不出胜负,云笑站起身一握手中的银刀,黑色的血散发着浓浓的腥臭之味,直往流星和惊云的身边走去。   婉婉大惊,飞快的一伸手拉住他:“公子,你要做什么?”   “杀人。”   说实在的,她只救过人,没杀过人,所以有些紧张,但这些可恶的人如果不杀掉,他们几个根本走不了,而丁夫人必死无疑,虽然她和自己没关系,可是看到她所受的苦,她只想让她活着。   婉婉他、一听主子的话,早吓白了脸,主子不会武功,虽然会耍一把刀,而且舞得滴水不漏,可是她真的不会武功啊,这些人可都身手不凡,若是她受伤了怎么办?   “公子,别去。”   婉婉早扑了过来,抱住云笑的腿,坚决阻止她的行动。   正在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皎洁的月光被大片的黑影遮住了,众人抬头,竟是几个面无表情的人,动作迅速,来去如飞,一看便知这些人伸手极厉害。   那些人一出现,一扬手中的兵器,便飞身而上,竟然是对付那十几个作恶多端的家伙的。   云笑错愕收回手中的银刀,淡然的笑。   看来也有人和她一扬,看不得丁浩文这老混蛋所做的事,所以帮助她们了,看到这些出现的人,云笑松了一口气,立刻蹲下身,和婉婉一起处理丁夫人的伤口,等到她们处理好了。   身边的打斗已结束了。   十几具尸体倒在一边,血气冲天,流星拭身奔过来,一伸手扶起丁夫人,关心的询问一侧的主子。   “没事吧。”   “没事,走吧。”   云笑挥了挥手这时候,惊云已闪身去拉来了马车,几个人迅速的把丁夫人搬上了马车,带回客栈去。   等马晨渐行渐远,一株高大的树木上斜依着一个青衫男子,如炬的黑瞳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真有意思,竟然在这里看到她了,不知道他可知道?   云笑为了不惊动客栈的人,自己和婉婉从正门而进,却吩咐了流星和惊云揩着丁夫人从不远处的拱桥上,落到她们的房间外面的柳树上,再进屋。   房间内,灯火爆起,圆形的木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各式东西,药炉,酒精,丹丸,还有银针和手术刀。   云笑先给丁夫人服用了止血的丹丸,然后打开她的断臂,仔细的处理伤口,以防发炎感染就麻烦了。   那森森白骨,浸染着血染,恐怖而狰狞,婉婉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场面,早恶心得冲到一侧的窗边,大吐特吐了,就是流星和惊云这样的暗卫,也看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冷,可是再看自个的主子,小巧的五官上只有认真,仔细和执着,丝毫没有所谓的害怕、恐慌,主子果然不一样。   不愧为名满天下的神医啊。   云笑处理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然后用银针刺穴,调节丁夫人暴戾的神经,她失血过多,不宜再生气愤恨,只会加重病情罢了,最后给她再服了止毒的丹丸,出了那根银钉有毒,丁夫人的体内也被人下了毒,今晚她可是拼足了一条命去的,大概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一切收拾妥当,云笑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沁凉的汗珠子,婉婉脸色惨白的走过来,见丁夫人神色安详了很多,伤处也包扎好了,心里才算落了地,可是光用想,还是忍不住喘气。   “你们两个在门外守着吧。”   云笑吩咐流星和惊云,等到两个人下去,自己走到一边去净手,整理身上的血衣,掉头吩咐一直木然立在床边的婉婉。   “把我的衣服找件给丁夫人换上吧,她身上那件衣服上全是血,太难闻了。”   “是,主子。”婉婉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过去给丁夫人换衣服,云笑则自己翻了件衣服换上。   月光透过半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来,洒了一地的光芒,那纱绢一样朦胧的色彩照在外面的河水上,隐约有小舟穿行,一左一右的两盏灯笼好似一对晶亮的眼睛,指引着船只前行。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婉婉翻腾丁夫人身子发出的声音,再无半点声响。   忽然客栈楼下响起了说话声,而且很吵杂,云笑眉一蹙,暗叫一声不好,只怕是丁府的人,那丁浩文不会真的赶尽杀绝吧,这男人真的禽兽不如了,可眼下要把丁夫人带走,要是让她再落到丁家的那帮人手里,肯定没命。   云笑和婉婉同时望向门外,流星和惊云已推门进来,一脸的冷谨。   第79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2)   “不好,有人进来了,很显然是丁府的人,现在怎么办?还是带丁夫人离开苏城阿布,我们杀了丁家的十几个人,留下来只怕有麻烦。”   “好,带丁夫人走吧。”   婉婉已收拾好了药箱,流星上前扶着丁夫人,惊云伸手拉着她们两个,现在只能从后窗而出。   几个人刚离开,房门就被撞开了,十几个人手执明晃晃大刀的丁府手下闯了进来,一看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掉头望向身后的店小二,恶言冷语。   “不是说两个客人吗?人呢?”   “我不知道啊。”店小二莫名其妙的翻白眼,那为首的男人飞起一脚,踢翻了店小二,这时候已有手下四处搜索,忽然有人从打开的窗户,看到远方滑过拱桥的身影,不由得大叫起来:“快他们跑了,追。”   一言落,身形一展跃了出去,紧随其后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追了出去。   僻静的街道上,月光如影附随,细雨过后,青石板路,又滑又溜,稍不留意便会摔跤,婉婉已连摔了好几下,云笑掉头望了一眼身后紧追不放的丁府家奴,赶紧掉头吩咐扶着自己的流星:“你扶着婉婉吧,我没事。”   流星领命,一伸手扶了婉婉,又趋步上前扶了云笑,飞身往前面奔去。   惊云扶着丁夫人,一路狂奔,紧随着她们的身后,一路撇足了狂奔,无奈那丁府中的人个个身手不错,而流星和惊云手中都有人,轻功施展不开,是以眼看后面的身影越逼越近,而他们的马车还在客栈里。   不过天无绝路,就在她们以为躲不过的时候,大街上忽然疾驰而过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飞驰闪过来,眨眼停到她们的身边,一人高坐马车,冷漠的声音响起来:“快上来。”   流行指着婉婉和主子一闪跃上来,惊云也拉着丁夫人跃上了马车。   身后那一批恶奴依然不放松的一路狂奔,忽然从街道两边的高树上飞身而下十几人罩着脸的黑人,一挥手围攻上去,不时传来惨叫声。   婉婉忍不住呸呸了一声,还骂了一句。   “活该。”   云笑却蹙了眉,今晚的事太蹊跷,先是有人帮助她们久了丁夫人,本来以为是因为同情丁夫人,但现在看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好像人家是有意帮她们的,可是究竟是谁呢,安的什么心啊?!   真的是同情丁夫人,还是别有用心。   云笑百思不得其解,只听到马车呼啸着从街头飞过,不知道这马车要驶向何处,惊疑的抬首望向流星,流星低眉轻声。   “没事,好像是出城。”   出城?云笑脑眉一低,出城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苏城是江湖人的天下,那丁家在苏城可是眼线颇多,如若留下,麻烦更大,能够出去是最好不过了,可是究竟是何人帮了她们呢,帮丁夫人还是帮她们,按理应该是帮助丁夫人的人。   马车哒哒的奔得很快,一个时辰后,便到了城门口,当值的门卒一看有马车过来,早冷喝一声:“什么人?半夜三更的出城。”   那驾车的汉子一扬手中的令牌,那人立刻什么话都不说,一挥手身后十几个人飞快的打开了城门,吱呀一声,月色泻了一地。   马车飞奔而出,一口气奔出去约三十里地,方才停了下来。   那驾车的人一跃而下,几乎同一时间,云笑和流星惊云也跃了下来,三个人沉着的打量那帮了他们的人。   高挺的身姿,略有些瘦,一张过于平凡的脸让人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是在他开合之间,那双眼睛分外的锐利,这人只怕功夫极厉害,他为何要帮她们呢。   “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帮助我们逃过此劫。”   “在下是奉主子之命,送各位出城,各位走吧。”   原来这才是一个手下,只不过他背后的主子为何要帮助他们呢,云笑挑眉,抱拳。   “替我谢过你家主子,请问你家主子是何人。”   “伊玉轩,主子说了,公子不必困扰,有缘会再见面的。”   那人一说完,施展了轻快飞奔而去,眨眼溶 在夜色之中,云笑有些茫然,这伊玉轩为何帮助她们,而且听手下的口气,分明是为了帮助她,可是她不认识此人啊。   正想的入神,身侧的惊云已发出一声惊呼。   “主子,这伊玉轩就是现任的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伊玉轩,云笑不由自主的想起今天晚上看到的那个人,一个优秀的男人,而且她可以确定自己肯定不认识他,他却为何要帮助她呢,虽然有困惑,不过既然说以后会再见面,她也别多想了,到时候会知道的,眼下还是尽快离开苏城这一带才是真的。   “走吧。”   依旧和之前一样,流星和流云轮流驾马车,而她们两个女人在马车里照顾丁夫人。   丁夫人足足昏迷了两天也没醒过来,云笑担心她就此行不过来,不是伤势问题,她的伤口已结疤了,也没有流血,但是她心里的沧桑,何人能救呢。   第三天,马车行驶到一座三面靠山的小镇子,几个人找了一家客栈,吃了些东西,并研究了一下,接下来该去哪里。   这南部活动的多是武侠人士,那丁夫人仍是前武林盟主的夫人,只怕别人很轻易的便认了出来,最后云笑决定回京。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上官曜只怕做梦也想不到,她胆敢大大方方的回京,这次回京,她不用凤官的名,谁又会知道呢,先在烟京城内找个地方,给丁夫人养伤,等好了伤再做打算。   主子命令一下,其他人也就附和的份了。   不过丁夫人总算醒了,婉婉一开口,那丁夫人的眼眶便罩上了恨意,嗜血般红艳,狰狞狞的开口。   “以后别叫我丁夫人,我痛恨这个姓,这是我永生的耻辱。”   云笑赶紧轻唤了一声,柔和如风。   “婆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你不会有事的。”   这低柔的像风像雨一样细腻的话落到丁夫人,不,婆婆的耳朵里,她一下子哭了,身体上,心里上的创伤,在这一刻爆发,在这一刻爆发,她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云笑伸出手搂着她,心里很酸,一个女人到这种地步算是最悲哀的事,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自己却人老珠黄。   马车里很安静,只有婆婆的哭声,一侧的婉婉也陪着她落泪,马车无声无息的行驶着。   婆婆哭累了,便恢复了清冷,望了望自己断了的手臂,这只手臂幸好是左臂,她还有右手,相比于那些伤害,这断了一个手臂根本算不了什么,抬眉冷冷的望着云笑。   “你叫什么名字?”   云笑愣了一下,本来想说个假名字,但想到婆婆被人伤害,心底就不愿意再伤害到她,逐敛眉轻语。   “云笑。”   “就这样也能闯荡江湖,难为你了。”   婆婆微睑上眼睛,似乎很累了,想想也是,她流了那么多的血,又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怎么可能不累呢,什么东西都没吃,幸好她一路之上都有喂她保命的丹丸,才会没事。   婆婆临睡的时候,慢腾腾的开口。   “我的东西送你了,里面有一对羊皮面具,别糟蹋了。”   这老人家一说完,便翻身睡了,动作中扯痛了伤处,疼痛蹙眉,也不吭一声,可看出是个刚强的人,想到如此刚强的人刚才哭得像什么似的,云笑心情很沉重,一侧的婉婉动作神速的把先前给婆婆换衣服,看到的锦袋拿出来,递到主子的手里。   那绣飞凤展翅的锦袋中,装着一对羊皮面具,一张是男子的,一张是女子的,这两张羊皮面具,不但精美,而且透气性能好,细腻超薄,和人的皮肤一般无二,甚至比人的皮肤还好,吹弹可破,滑若凝脂,婉婉一看,早爱不释手了,左摸摸右摸摸,十分不舍,云笑瞄了她一眼,说实在的,在烟京这么大的地方,她和婉婉是最醒目的目标,这两张羊皮面具,可算解了她们的麻烦。   云笑掉头望那睡着了的人,缓缓的开口。   “婆婆,谢谢你。”   说完,伸手递了一张给婉婉:“这个送给你吧,婉婉,以后在烟京行事,外面还是小心点,有了这张羊皮面具,好办多了。”   婉婉一看云笑送了一张给她,早开心的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收好,两个人齐望向睡在床榻上的婆婆,睡梦中,她不自觉的流泪了,两个人的心都很沉重,一路往烟京城而去。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了有十日,才在傍晚的时分,驶进了烟京城,热闹的街道上,一如既往的繁华。   驾车的流星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的斗篷,惊云和她们一起坐在马车里,婆婆也随意的靠在马车内的软榻上,不过一直闭着眼睛,经过这十日的调养,她的伤已无大碍,只是心里的伤只怕永远也治不好了,所以她的脸色永远冷冷的,一点表情也没有,对于受了这么重创伤的她,云笑和婉婉自然心疼,也不计较她的态度,依然叫得亲热。   “主子,现在去哪儿啊?”   惊云笑着问,眼下也不敢随便住店,若是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既不是麻烦,所以一时拿不动主意。   云笑抬眉思索了一下,住店是绝对不可能的,最好买一处僻静的院子,可是这么晚了,到哪里去现买院子,还真有困难,一直沉默不出声的婉婉,忽然开口。   “要不去我家吧,主子还从来没去过我家呢,我们那个地方别人很难发现的。”   云笑一听,有些迟疑:“婉婉,我不想给你家惹麻烦。”   “有什么可麻烦的,总共就两三个人,我和弟弟,还有一个婆婆。”   “那好吧。”   云笑点头,示意婉婉靠近座驾前,指示流星如何驾车,自己则坐在一侧凝眉思索。   软榻上,婆婆微微眯起了眼睛,瞳底是了然,淡淡的开口:“你们不会是在这里惹了麻烦吧。”   云笑扬起浅笑,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不过麻烦,确实是惹了,而且还是很大的麻烦,一露馅只怕就有生命危险,不过她总不好告诉婆婆吧。   “是有点。”   这一次婆婆没有像往常一样爱理不理的,挑了下眉,定定的望着她,十分的不解。   “没想到你一点武功没有,竟然敢在江湖上闯荡,还真是胆大妄为啊。”婆婆感叹的同时,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想到那些,不由就想起了丁浩文那个混蛋,眼瞳陡的青郁郁的罩了一层雷霆狂怒,丁浩文,你和那个小妾别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那丁家有我一半的功劳,而现在竟然被别的女人霸占了,而你竟然敢撵我走,好,很好,我会回来了结此仇的。   “婆婆,我们不想过去的事了,对吗?”   云笑淡淡的开口,那周身充满嗜血的女人陡的回过神来,望着云笑关心的眼神,心里一热,从这双纯明的眸子可看出,这是个好孩子啊,可惜一点武功都没有,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她就死不瞑目,现在有一口气在,她就一定会报仇,报了仇后,她就是死,也知足了。   “嗯。”婆婆冷哼一声,并未说话。   云笑又接着开口:“你看,我们有好几个人,以后我们都会关心你的,你别想过去的事,我想恶有恶报,早晚有一天他会自食苦果的。”   她想起了那个小妾阴狠毒辣的眼神,一看便知不是个寻常的角色,只怕那丁浩文要自吃苦果的。   婆婆没再说什么,但心里知道,眼前的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是她的福气遇到了这些孩子,但是她个性刚硬,做不来那些柔软的一套,如果自己的那个孩子还在,一定和他们一样,长得如此的出色,也如此的善良。   流星很快照着婉婉的指示,驾驶到一处僻静的街道,慢慢的停了下来。   婉婉一跃而下,显得有些激动,马车内的人都摇头,不过云笑知道她想念亲人了,笑着由她去。   云笑随后下车,然后扶着婆婆下车,惊云最后面下来。   婆婆除了一个膀子不方便,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便的,不过右手仍在,所以行动上并无大碍。   天黑了,月亮轻盈的爬上了半空,月白如霜,眼前是一处算不上豪华,但很有年份的宅子,这宅子似乎很大,远远的望进去,竟然一眼望不到头,云笑有些诧异,初见婉婉时,以为她们苏家是落魄潦倒没法过日子了,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这样的宅子要值不少钱呢,而且周围都是些有年份的宅子。   月光下,婉婉用力的拍门,并对着里面劈里啪啦的一声吼。   “小狗子,你姐姐我回来了,想我没,快给姐姐踢两脚。”   身后一大片的人瞬间被雷倒忙,这叫什么招呼方式,这有够特别的。   不过这苏家的大门很快的打开了,随着一个瘦挺灵活的身影奔出来,那婉婉竟真的直直的踢过去一脚,直踢得少年鬼哭狼嚎,然后一脸错愕加痞痞的开口。   “姑娘,你叫错门了吧,不过没事,在下乐意奉陪。”   说完还做了个撩人的姿势,可是他这一摆,下面是接二连三的狠揍,顺带骂声不断。   “小狗子,你个该死的,连你姐都敢调戏,你不想活了,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姐弟俩当街打了起来,追得满地乱跑,那叫小狗子的少年抱头鼠窜,这时候终于知道自己调戏错了对象,竟然真是他们苏家那个母夜叉的姐姐了,这女人没事变这么漂亮干什么,能怪他调戏吗?   第80章 习武 (1) 清芒穿透街道两边的高大树木,斑驳的洒落在地上。   苏婉婉和她弟弟苏小狗当街大打出手,幸好这条街道偏僻,夜晚根本没人,所以众人好整以暇的靠在马车边笑看这热闹的画面。   想起苏婉婉之前的名字,云笑唇角的笑意更深。   这家人太有意思了,有苏乞儿的,也有叫苏小狗的,怎么就没个正经的名字,而且听者两家伙的名字,再到她们行事,一直让人以为她们该是穷困潦倒的人家,现在看来竟然不是那么回事,眼前的宅子若是卖出去,只怕够她们活一辈子了,有谁知这偷东西,竟然住着一座大院子。   苏婉婉和苏小狗好像打出了趣味,一边打一边骂,或许之前,她们经常这样。   月色下,只见苏婉婉就像个泼妇,看得流星和惊云咋舌。   原来可怜的不是他们两个,是这个苏小狗,幸好这姐姐走了,要不然还不知被荼毒成什么样子呢。   苏小狗最后终于受不了她姐的拳脚相加,举双手投降。   “好了,好了,自动投降,自动投降了。”   苏小狗那叫一个狠啊,这该死的女人每次都这么狠,枉费了自己想她念她这么久,一见面就给他来这么一套见面礼,他诅咒她以后嫁个厉害的相公,把她压得死死的。   苏小狗的求饶声,总算制止了苏婉婉接下来的暴力行动,这女人一身的英洒豪爽,拍拍手,摸了一下弟弟的头,和摸小狗差不多。   “乖,看来还是欠缺管教啊。”   苏小狗敢怒不敢言,猛蹬姐姐,在她发怒之前,飞快的一指马车边的几个人。   “姐,他们是谁啊?”   苏婉婉这时候总算想起正事来了,当下脸一黑,立马收敛起穷凶恶极的神情,走到云笑的面前,笑眯眯的开口。   “主子,这是我弟弟,苏小狗。”   苏小狗走了过来,扫视了几个人一眼,看到姐姐说话的对象,只不过是一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少年,看姐姐如此恭敬小心的样子,立马把云笑视为英雄,双眼凝泪,激动啊,这世上总算有个人能制住姐姐这个疯婆子了。   “苏小狗?”   云笑眯了一下眼,实在有点叫不出口,对面的苏小狗立马挺胸立背,气宇轩昂,义正言辞的开口。   “公子,我不叫苏小狗,我叫苏陌尘,是姐姐给我起的小名,说这样好养。   苏陌尘,一脸的纠结,为啥他有这样的姐姐,真是人生的一大痛苦,而且她不准自己叫苏陌尘,只准叫苏小狗,说这样的孩子好养,如果不按照她所说的,见一次打一次。   果然,苏陌尘一开口,那苏婉婉便便了脸,抬首一个后脑勺便扔了出去,大义凛然的开口。   ”什么叫苏陌尘,苏小狗。“云笑笑了一下,抬首打量苏陌尘,说实在的,这苏陌尘长得眉清目秀,长大了肯定是一表人才,而且眼神灵动,一看就是个活络的主子,和他 的名字倒也贴切,不过叫苏小狗,就太难听了。   云笑扫了一眼婉婉,抿唇笑了一下。   “婉婉,就叫苏陌尘吧,这名字高雅,而且和陌尘很配,你别为难他了。”   婉婉一听主子如此说,迟疑了一下,最后总算点了头:“好吧,苏陌尘,既然主子说好了,你就用着吧,不过如果你胆敢做不好的事被我知道了,你一辈子就叫苏小狗。”   “是,姐。”苏陌尘一听早乐得笑开了花,妈呀,今儿晚上这出现的人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他争执了这么多年的名字,终于改成苏陌尘了,不再是小狗小狗了,现在他一看见狗就打。   一行人正在府门外说着话,忽然从大门口传来一道苍老但刚劲的声音。   “怎么这么会子还不进来。”   “是婆婆。”苏陌尘早闪身奔了过去,飞快的搀扶了一个老妇人过来。   “婆婆,我们家有客人了,你看好几位呢?”   婉婉回身望向那拄着拐棍,虽老态龙钟,但仍然精神抖擞的婆婆,眼光早就红了,哽咽着叫了一声:“婆婆。”   和刚才对待苏小狗的动作,完全不一样。   婆婆点了一下头,眼里同样有雾气,但是老人家比较沉稳,又有客人在场,早走到云笑他们的面前,客气的开口。   “让大家见笑了,这两个家伙从小就顽劣,”说完回身命令婉婉:“还不把客人迎进去。”   云笑抱拳,笑意横染:“打扰婆婆了。”   这一家人这的很有意思,就是再不好的心情被这么一闹,也安定了下来,就是身侧的白婆婆,眼神也浮起了一些兴味,看来他们来苏府是对了,让两个老人家没事多说说话,说不定对白婆婆的心情有帮助。   婉婉已在一边笑着开口了:“走吧,我们进去吧,虽然有宅子,可里面什么都没有,很简洁的,一切事情都要自己打理。”   那惊云和苏陌尘竟然一看便投了眼,此时两个人走到最后面,勾肩搭背,俨然成了好兄弟。   惊云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看苏陌尘被欺,早心里忿忿的替苏陌尘报不平,拍着这家伙的肩,小声的说:“兄度,以后我罩着你,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看我回头帮你教训她。”   苏陌尘立刻感激涕零,那眼神甭提多崇拜了,这人英雄啊,敢斗他姐的人都是英雄啊。   “走。”两个人立马感情升温一级,那走在前面的流星掉头扫视了一下,无语。   一行人走进苏府,大门关起,一直往里走,婉婉说得没有错,苏府虽然院子很大,但因为没人打理,所以没有栽种花草,只有一些零落的青郁乔木,分散在院子里,还有一些碎石折叠起来,但长满了青苔,一眼望去,有几分苍凉,幽径两边,杂草丛生,那烟色的亭子在月光的照射下,凄凄冷冷。   婉婉一边走,一边讲。   “这座宅子已经很古老了,应该是上上代太爷留下来的,听说那时候太爷很威风,可以在皇宫来去自如,所以很有钱的,可是到我们这一代就不行了。”   婉婉自嘲的笑了起来,走在她身后的婆婆发出一声叹息。   “罢了,说过去的事干什么,把客人安置到沉香院吧,婆婆有些累了,明天再招呼客人吧。”   “是,婆婆。”婉婉点头,知道婆婆的身姿不太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老人回身和云笑还有身侧的人打了招呼,便自顾去了,虽然先前看上去精神抖擞,但此刻的背影透着一抹儿佝偻,云笑挑眉,淡然的开口。   “婉婉,你婆婆是不是生病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总是说没病,可是我和弟弟感觉她是生病了,我们一直以来没钱请大夫,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生病了?”   婉婉心疼的开口,云笑点头,淡淡的开口:“明儿个我帮她看一看吧。”   “谢谢主子了。”   婉婉立马想起主子的医术,若是婆婆有病,主子一定可以医好她的,真是太好了,早激动的点头,调头吩咐身后的苏陌尘:“你到我的房里取些被褥过来,还有一些枕头,明儿个上街重新购一些,今儿个先将就一晚。”   “是。”苏陌尘转身离去,惊云早勾着他的肩,笑嘻嘻的开口:“我帮你去那。”   两个人便闪身离去了,婉婉把云笑和婆婆还有流星领到沉香院。   沉香院,大概是这宅子里最雅致的一处房舍了,垂门花进去,便是一条幽径,幽径两边堆砌着嶙峋的怪石,再走过去不远便看到靠园墙的地方有几十株翠竹,翠竹边栽种着几株芭蕉,相映成辉,在夜风里摇曳生响。   幽径尽头是一排红墙碧瓦的房舍,雕栏扶手已有斑驳,那石阶外,隐有青草,白露凝结在上面,竟然闪着栩光,好似晶莹的珍珠。   婉婉先领了人进花厅,然后点燃了蜡烛,许许昏黄的灯光照着花厅,厅内很空旷,只有桌椅,还有一些摆设的架子,只不过架子上一无所有,云笑扫视了一眼,确实寒碜,不过于她们已是不容易了,在最穷困的日子里也没舍得卖这个地方。   婉婉扫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望着云笑:“这是主厅,隔壁就是寝室,主子可以住在这里,婆婆住左手边一间的厢房里,流星和惊云住右手边的一间。”   “行”   云笑点头,天已经晚了,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说吧,抬首吩咐婉婉:“明儿个招两三个洒扫的人进来,这么大的园子空置了也不是事,另外添些东西,那院子里也是,不要最名贵的,但要看着舒服些的,你自个掌握着办。”   “主子。”   婉婉怔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主子竟建议这个,一时拿不定主意,明儿个要请示婆婆,现在晚了,这一行还没吃饭呢,自己先去准备些膳食。,“我去准备晚饭,你们稍等会儿,”   云笑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忙,她陪着婆婆聊天,流星一侧闭目养神。   屋外面,婉婉正在吩咐苏陌尘和惊云。   “你们把这些分送到几个房间里,收拾好,我去准备晚饭。”   苏陌尘和惊云爽快的应了,各做各事。   夜冷如水,月色正浓,繁星密布,苍穹好似一道华丽的锦绸,闪闪发光。   婉婉很快忙了晚饭上来,两菜一汤,先将就了一晚,明儿个再说。   大伙儿也都累了,吃饭睡觉。   第二天,天刚亮,院子里便有人说话声,云笑睡得正香,理也不理,婉婉在床榻边叫起来:“主子,白婆婆让所有人都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干脆一抬手把薄薄的锦袋盖住了脑袋,继续睡,难得的睡会觉,为什么还要来打扰,云笑气狠狠的想着,可是睡得实在正是好梦酣甜的时候,所以不予理会床边的人。   婉婉无奈的望着床,说实在的,她不知道白婆婆想干什么,当然不是她家的婆婆,而是那个她们救来的白婆婆,这是她吩咐她们叫的,以便区别她们家的婆婆。   白婆婆为什么让她们都起来,而且一夜之间,后院空旷的土地上竟然多了好多的梅花桩,显然是婆婆整出来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们都不知道呢?   婉婉左右为难的空挡,门口有脚步声传来,竟然正是白婆婆,一脸的面无表情,径直走到床边,一伸手提了主子的身子,吊在半空晃来晃去的,婉婉看得眼发直,婆婆虽然只有一个手,可是好厉害啊,竟然把一个大活人吊在半空,她的功夫好厉害啊。   云笑睡得正香,感觉自己的身子晃动的厉害,一双手还紧抱着被子,不自觉的低喃。   “地震了吗?地震了吗?”陡的一睁眼叫了起来:“快跑。”   婉婉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主子大部分时间很理智,但有时候会很小女人,像个小孩子。   等到她发现不是地震,而是被人吊在半空,还是自己就回来的婆婆,正一脸平淡的提着她,直到确定她醒了过来,才放开手,命令这:“给你一炷香的功夫收拾了出来,否则直接出去。”   说完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也不理会身后的两个女人。   婉婉是一脸的惊叹,牛啊,连主子这么难缠的人都搞定了。   而云笑只是苦着脸,一头的雾水,然后问婉婉。   “今儿个怎么了?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了不成?”   婉婉摇头:“不知道,刚刚她把所有人全集中到了院子里。”   “所有人?”云笑正想着那所有人包括哪些,婉婉已飞快的开口:“我,流星,惊云,连苏陌尘都被叫过来了,全在外面候着呢,就等着主子了。”   一想到她刚才一炷香的话,云笑立刻动作神速的跳下床,婆婆的功夫太厉害了,她若是出手,自己根本没办法对付,所以还是乖乖听话才是真的,不要质疑她的话,还有她想看看婆婆究竟想搞什么。   婉婉早打来了洗漱水,侍候着她更衣洗脸,然后两个人一起冲了出去。   屋外石阶上,果然立着流星惊云,还有苏陌尘,三个人正不明所以的望着婆婆,直到云笑和婉婉出现,婆婆冷沉着脸喝道:“都站好。”   几个人立刻乖乖的站到一边。   这时候,婆婆的脸色缓和了二分,淡淡的开口。   “我这一条命算是你们救的,受人点滴恩惠,当涌泉相报,江湖人讲究的是这个,所以我既受了恩惠,必要还于你们。”   云笑和婉婉一听,原来是这回事啊,赶紧开口:“婆婆,不必了。”   她都送她们一对珍贵的羊皮面具了,那面具就算千金也难买到,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我说话不准随便开口。”   婆婆脸色暗了几分,云笑喝婉婉赶紧住口,这种时候,谁也不愿意惹到她不开心,难得的今儿个早上提出兴趣来,做点什么,所以还是由着她 的性子来吧,只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是。”   婆婆见云笑喝婉婉乖乖站好,才接着往下说。   “但是老婆子我没有钱财什么的报答给各位,唯有一身的本领,教与你们。   婆婆一开口,云笑错愕,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搞了半天老人家是想教他们武功啊,流星和惊云身手本来极好,忙摇了摇头,沉声:“婆婆,不要了。”   婆婆脸色一沉,不高兴的开口:“你们是不是认为自己本事高强,瞧不起我老婆子。”   云笑一听,知道婆婆不高兴了,赶紧叱咤一声:“住口,听婆婆说话。”   两个人不敢再说什么,那老婆子阴沉着脸接着往下说。   “不过,我不会把全身的武学教给一个人,但是你们可以选择学一样,这样我的武功才是物尽所用了,就算报了大家的恩。”   她说到最后,云笑心底一沉,知道婆婆从来没有放弃报仇,她一定想重回丁府,杀了丁浩文和那个青楼妓子,这次是报了必死的决心,所以才会想把一身的武学传人,另外想报了她们的恩,无牵无挂的走人。   想到她的用心,云笑的眼瞳忍不住微湿,染了一层雾气,婆婆真的太苦了,再场的几个人都默不作声,唯有苏陌尘有些茫然,但看到大家如此沉重,也不敢有丝毫的表现。   婆婆看气氛有些冷硬,早缓和的继续开口:“其实虽然老婆子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所学之武还有几样拿得出手。”   “婆婆你说。”   几个人同时开口恭敬而尊重。   “一,易容术,这种易容术是一种功夫,不是面具,而是借用于武功,甚至于外界的技巧,可以易容成各式各样的人。二穿云十六步,这是一种轻功,不说踏雪无痕,但也相差无几了,三碧云剑,此种剑法一定要潜心学习,不说平步天下,但护自己一个周全,应该不成问题,四,音杀,这是琴法,这种琴很容易迷幻人心心,不过最好少用。   婆婆说完,便停下来望着大家。   几个人都很震撼,没想到婆婆竟然会这么多的东西,云笑喝婉婉不禁想到被她下药的一晚,如若不是丁浩文防不胜防的下了药,只怕未必打得过她,也就没有了今日她们的这一番际遇了。   流星喝惊云考虑了一番,最先出声,对于武功他们没多大的兴趣,但是对易容术相当的感兴趣,因为近来他们的活动很不方便,那上官王爷已见过他们,他们若冒然在京城活动,必然引起他的注意,给为主子带来麻烦,所以学了这易容术,就好办多了。   “婆婆,我们学易容术吧。”流星和惊云同时开口。   苏陌尘双瞳晶亮,兴奋莫名的紧盯着婆婆 ,没想到今日他竟然得了这么个机会,不被人欺负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了,紧随着流星他们身后叫了起来。   “婆婆,我要学碧云剑法。”   一侧婉婉也兴奋的笑了起来,她不想学啥武功,最想学那琴,想起前一次,主子说想听琴,可是她和主子都不会弹,现在可是个好机会,以后自己学了,可以弹琴给主子听。   “婆婆,我学琴吧。”   婆婆没说话,而是望向一直不说话的云笑,云笑很认真的想而来一圈,最后认为自己美东西可想,为什么呢,因为一般练武都是从小时候的,她这么大个人了,骨骼都坚硬了,要习武只怕要付出很长的时间,一定会累死的,直觉上她连连的摇头。   “婆婆,没我学的。”   她话落,几道眸光刷刷的紧盯着她,其中最恨铁不成钢的就是婆婆了,一脸的不容拒绝,大踏步的走到云笑的面前。   “难道总指望别人保护你,至少要自保,这样吧,你就学穿云十六步,这是一门轻功,至少逃起命来容易一些。”   这叫什么话,云笑嘀咕,什么叫逃起来容易一些,她没有那么狼狈好不好,不过婆婆的话有些道理,那就学个轻功吧。   “好,那就学个轻功吧。”   “另外和婉婉一起学琴吧。”   “啊。”云笑叫了起来,别的人都学一样,她学两样,不是更累死,既然婉婉学了琴,以后有人弹琴就是了。   “不是每人学一样吗?为什么我要学两样。”   “因为我欠你的最多,所以你就要学两样。”   婆婆自以为是的开口,众人了然,是啊,如果不是主子,他们怎么可能想到去救婆婆,所以婆婆的说法没有错。   不过她接下来又说了一句:“你和婉婉的手一样,纤细灵活,适合弹琴的手。”   如果不是她适合弹琴,她是不会让她学的,琴并不是想学就学的,要有天赋,还要有一双弹琴的手,有人生来与琴有缘,有人就是努力了十年,都不如那些有缘的人,一年的功力,她看出这两个人适合学音杀。   弹琴的手吗?云笑和婉婉两个人同时伸出自己的手,仔细的看,纤细如葱管,指尖细细,看倒的挺好看的,至于适合弹琴,她们看不出来。   这时候婆婆很严肃的开了口:“好了,就这么决定了,现在去吃饭,从明日寅时开始练习。”   “寅时。”   几个人同时叫了出来,尤其是云笑,那叫一个不甘愿,她自从穿到古代来,一直待在皇宫里,好吃好睡的,都习惯了,什么时候这么早起来过啊,苦着一张脸。   第二个就是苏陌尘了,自从姐姐留了银子,他连偷都没去,最近可是清闲得冒油,每天睡到太阳正中,现在竟然寅时起来,感觉能要人命。   抬首婆婆早走了,只留下她们几个人,云笑一定神,下了决心,既然婆婆很认真的想教她们,她们就好好的学吧。   “好了,都认真的学吧,别枉费了婆婆的心,还有要学就要学到最好,如若每个人学的不好,现在就不学。”   “是。”几个人同时应,脸色凝重,同时在心中下了决心。   苏府的第一天开始了。   婉婉亲自招了三四个粗使的婆子,两个家丁,两个婆子负责厨房的杂事,因为这么多人吃饭,总不能一个人忙碌着,另两个婆子清理院子,那两个家丁负责一些盆景,不求豪华名贵,只求让府内青郁一些。   云笑和婉婉布置所住的沉香院,流星和惊云在院子里除杂草,那苏陌尘负责采购一些事物,因为接下来,众人都要全心全意的习武功,所以把该准备好了。   到晚上的时候,众人累得像头牛,吃饭饭香,喝水水甜。   吃饱喝足后,坐在廊下聊天,一堆的年轻人,说起话来无拘无束,就是流星和惊云在主子面前也是自由自在的,这是他们从没想过的日子,更觉得温馨。   月色清亮,桃花纷纷扬扬的飘了过来。   隔壁的院子里栽种着 几株的桃树,此时花期将逝,最后的一抹芳香,残留在空气中。   众人只觉得心旷神怡,望天,天美,望地,地阔,真的开心的日子,不过几个人没聊多长时间,便听到世界上响起一道冷语。   “别忘了明儿个寅时的事。”   这话一落,几个人立马四分五裂,现在不睡还待何时,这寅时便起来了,现在再聊天还爬得起来吗?既然说好了要认真的学习,那么就不能松怠。   眨眼庭空无一人,只留下残红落影。   廊上一人微笑氤人,难得的放松了心情,这些孩子真的让人想不喜欢都难,他们真的很可爱,和他们待在一起,那些伤痛少了很多。尤其是云笑,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如果有缘,她会一直在她们身边的,只是生死未卜啊。   仰头望天,天上月圆如镜,光华逼人。   世事无绝对,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事,她又如何遇到这些可爱的家伙呢,所以失去的也许痛,但幸好她活着,转身坚定的走向屋子。   寅时,几个人准时起来,当然也有赖床,再次被提了起来的,那个人就是云笑,云大小姐,死死的抱着被子,再一次的被吊了半空,再一次的大叫着地震,然后带菜色的起床了。   穿云十六步,最初,就是从一个个梅花桩上穿行,婆婆示范了一遍步法,那步法好看优雅,不过开起来的时候眼花缭乱,让人看得头晕目眩。   云笑苦着脸爬上了梅花桩,那桩半人高,一米远,而她颤抖抖一步跨出去,在树桩上摇晃了半天方站定,然后在夜色之中撩着衣袍,摆出一副我不出地狱何人入地狱的驾驶,立马半空扫来一根柳枝,拍打了她的腿,吃疼的赶紧攀到了下一根树桩上,就这样开始了艰辛的练习。   而流星和惊云因为武功不凡,所以教起易容术容易得多,只要婆婆示范了一遍,最初的便入门了,然后婆婆便让他们去练习。   自己又来教苏陌尘的碧云剑,因为没有剑,所以便用柳枝替代,示范一遍,最后示意他练习,最倒霉的就是婉婉了,因为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一件事,没有琴,没琴练什么啊,所以婆婆先教她入门之法。   夜冷清而温馨,众人在月下练习,身影溶在深光之中。   这样的日子既艰苦又温馨,而且在教她们的过程中,众人发现婆婆的精神好多了,这让他们很欣慰,只要能让婆婆心情好,他们就是再吃一些苦也甘愿的。   半个月后。   依旧是寅时,依旧是那些人。   唯一不同的是天上的新月如芽,青芒如水。   梅花桩上一道身影轻盈的来回穿行,衣飘飘,头上的墨发在风中轻荡,好似低空飞掠过的轻燕,那白色的衣袍,晃眼间带来阵阵香风。   忽尔,琴音响起,在如水的月色下划过,留下的不是美妙的琴音,仅仅是熟悉的音调。   一道清影执着一叶桃枝,纵身跳窜,不时的练习着,月光好似绸娟,朦胧而婉约的笼罩在寂静的院子里。   早餐,红霞从东方耀起,洒下万道光芒。   鸟雀在枝头扑簌扑簌的飞过,淡薄的雾气被吹散。   众人收了手,跃下梅花桩的跃下梅花桩,收琴的收琴,收枝的收枝,一切是那么齐整而有序。   每个人的脸上都红艳艳的,像被风吹熟的桃子,但是唇角却勾勒出笑意,定定的望着从远处走过来的婆婆,婆婆神态安详,一只衣袖在风中轻摇,但丝毫不以为意,径直走了过去,停在大家的面前。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不管是那一样我都教了,你们已初步入门,接下来就是每个人潜心修炼的时候,切记一定要心无旁贷,各人最后的修为怎么样,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记住没有。”   “是,婆婆。”   云笑领着人应声,单手拭汗,这些日子走下来,发现自己身子轻了很多,不过这只是穿云十六步的初步启门,听婆婆说,从明天开始在腿上加上五公斤的沙袋,负重而行,这样过一段时日,再加上五公斤,一路上来不但训练了腿步的肌肉,弹性十足,而且身轻如燕。   婆婆满意的笑了,正在这时候,有两个婆子走了过来,一人面无表情,一人笑眯眯的开口。   “主子们,该用饭了。”   云笑蹙眉,这后院是不准婆子和家丁进来的,这 两个人怎么走过来了。   一侧的婉婉早就叫了起来:“你们两个太放肆了,谁准你们过来了,赶快回去,以后不准过来。”   第80章 习武 (2) 那笑脸婆子忍不住扑噗一声笑出来,这一笑便显出原形来,竟然是易容的惊云,那么另外一个人定是流星了。   ,没想到他们的易容术练得如此好,不过婆婆却不满意,径直走过去,盯着他们两个,上下打量,挑衅的开口。   “看,一个表情过于冷了,一个表情过于嬉皮了,还有身材过于直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破绽。”   流星和惊云一听,赶紧垂首听训。   其实云笑和婉婉等人是相当的佩服了,这短短的时间,这易容术学得不错啊,比起他们这些人来,要好得多,当然这是因为两个本身就有功夫的原因。   不过婆婆显然不满意,因为对于身手不凡的他们,这等的功夫说明他们没有专心去学,所以脸色有些寒,流星和惊云谁也不敢说话。   “好了,都散了吧。”   婆婆说完便走了,等到她一走,苏陌尘但像条猴子似的的窜儿过去,一伸手搂着惊云,赞叹不已。   “妈呀,真行啊,瞧这样和那厨房的婆子一般无二啊。”   惊云一听他的话,先前被打击到的信息,立刻恢复了不少,眉飞色舞,又露出和一个婆子不相似的神情了,云笑走过去,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丢下一句。   “真丑。”然后领着婉婉走了。   这下算是彻底打击到惊云的信心了,紧盯着主子的背影,那叫一个欲哭欲泣,看得苏陌尘那叫一个心酸,搂着兄弟兄弟的叫着,安抚他的心灵,临了这家伙满脸不解的问。   “主子是说我扮相丑,还是说我易容术丑。”   敢情他大爷在矫情,苏陌尘自觉上当,脸孔一暗,飞起一脚踢过去,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去死。”   枉费了他的一番心,还准备了一大堆的话安慰他呢,结果他老人家只是给主子矫情一下,苏陌尘气氛的发恨,从此之后和这小子绝交,当然他没说,他已经偷偷在心里绝交多少次。   后院,郁葱的枝叶被风吹落下来,飘飘扬扬,煞是好看。   流星面无表情,大踏步的离去,经过惊云面前的时候,也扔了一句。   “恶心。”   结果这位惊云公子成了人见人弃,花见花厌的主子,害得他一早上在后院反省,他有这么讨人厌吗?有这么不顺眼吗?不就是易容术学得好一点,受到婆婆关注多一点,他们这些人啊,纯属嫉妒,对,是嫉妒,想通了这一层,惊云大公子欢天喜地,眉开眼笑,去吃饭了。   吃晚饭后,各人回房休息一会儿。   云笑在窗下的软榻上看书,轻风除来,那白色点缀着暗花的珠纱,飘飘逸逸的掠过,凉爽的恬然。   婉婉在廊外弹琴,那琴是特地从乐器行买回来的,还算不错,但比起那些上古的奇琴,要差不多,不过她初入门,就算有上好的古琴,也没有用,但是这丫头练习得倒是认真,不似她很懒,偶尔才会弹弹。   一切都很温馨,但是一阵脚步声打断了这宁静。   苏陌尘的身影打断了这宁静,他急急的从窗下奔过,直跑到婉婉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   “姐姐,不好了,婆婆她?”   云笑一惊,扔下书,人已站了起来,屋外咚的一声响,竟然断两人一根弦,婉婉闪身跳了起来,直奔屋内。   “主子?”   连日来的习武,她把婆婆的病给忘了,此刻一听陌尘的话,脸色早白了,他们两个从小无父无母,是婆婆给带大的,婆婆就是他们唯一的亲人,若是她?婉婉和苏陌尘不敢想。   “把药箱拿着吧。”   云笑沉着的命令,一侧的苏陌尘早提起了室内的药箱,紧跟着她们的身后往外走去。   苏婆婆住的地方离沉香院很远,三个人脚步迅速,还是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由此可见苏府确实很大,曲廊楼柱,碧亭画宛,虽然多数都陈旧了,但仍然存在着。   等到她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站了好几个人,教她们功夫的白婆婆,还有流星和惊云,没想到他们倒是先到了,几个人围在床榻前,这床也有些老旧了,朱红色的油漆斑驳了,白一块红一块的,显得十分萧条。   云笑曾让婉婉给婆婆换一张床,无奈婆婆执意不肯,她说,这床跟着她几十年,就像亲人一样,她是准备了在这张床上老去的。   此刻她果然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上去一点血色都无,不过神色却很安定,柔和的眸光扫视了一屋子的人,她没想到的时候,有这么多的人围在这里,和自己想想的孤孤单单一点都不同,而婉婉和陌尘也都有自己际遇,她是真的放心了,这么多年撑着,就为了等待这一刻。   云笑一到,床前的人让了开来,婉婉和苏陌尘的眼泪早留下来,啜泣起来,哽咽着开口。   “婆婆,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云笑已神速的执了苏婆婆的手,号起脉来,慢慢的脸色有些难看,再翻看了她的眼,然后检查了她的舌头,最后摇了摇头,轻轻的退出身来。   婉婉和苏陌尘一看她的表情,疯了似的扑上去,哭了起来。   在场的人无不流泪,一直站在外围的云笑也忍不住湿了眼眶,其实婆婆身上的病已经很重了,这病若是搁在一般人的身上,只怕早就不行了,而她硬是凭着自己的一口气坚持到今天,可见她的心性有多刚毅,还记得她们出来的那天晚上,她站在月光之中,精神抖擞,好似天地的主宰,而现在因为看到婉婉和陌尘都有了好的归宿,所以那口气撑不下去了,终于垮了。   苏婆婆喘着气,伸出手揉了揉婉婉和陌尘的头,慢慢的开口。   “婉婉,陌尘,不要伤心,婆婆本以为凄凄凉凉的死,还死不瞑目,但现在你们都有了好的人生,婆婆也放心了,以后好好生活吧,婆婆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们的。”   婉婉和苏陌尘听到婆婆的话,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时候,苏婆婆伸出手在空中摸索着:“笑儿,笑儿。”   他们几个人都知道云笑是个女孩子,所以婆婆一直当她是自个的孩子一般,所以才会叫他笑儿。   云笑赶紧走过去,伸出手握住婆婆的手。   “笑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婉婉有你疼护着,我死不瞑目了,笑儿,帮我照顾她们,好吗?这里也是笑儿的家,以后你们就相亲相爱的住在这里吧。”   婆婆的眼中闪烁着璀璨的泪珠,慢慢的滚落了下来,然后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最后落到白婆婆的身上,伸出另一只手握着她。   “她们也是你的孩子,忘记那些仇恨吧。”   没想到苏婆婆的眼睛如此亮,竟然一眼便看出白婆婆心中的仇恨。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再也没有力气了,这一生用光了她的精力,本以为临死的时候,是死不瞑目的,但现在竟然无比的欣慰,因为她的婉婉和小陌尘长大了,有了他们可以依赖的人,这是最值得欣慰的事。   一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眼睛缓缓闭上,脸上挂着笑意,好像睡着了一般。   婉婉和陌尘像疯了似的尖叫着扑上去,用力摇晃着婆婆的身子,想到那些流逝的岁月,那些婆婆照顾她们的日子,婆婆说。   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不管我们再穷,也不能卖这个地方,因为有这里,不管乞儿和小狗儿走得多远,婆婆都会在这里等着你们,等着你们回家。   所以即便她们再穷,也没动过卖宅子的念头,可要是知道婆婆生病了,她们就是卖宅子也会为她医治的,因为有她才有家啊。   屋内一片哭泣。   云笑走过去,伸出手搂过婉婉和陌尘,慢慢的开口:“别伤心了,婆婆走得很安心,她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们两个,但是现在她放心了,其实她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如若不是凭着一口气撑到现在,只怕早就不行了,她撑得一定很累很累,所以现在让她安心的去吧。”   苏婆婆死了。   云笑和婉婉一起把婆婆葬了,苏家也没什么亲戚,只有他们几个人在婆婆的坟上磕了头,想到她的一生,到最后总算死得瞑目了,也算是一个安慰。   府里,少了婉婉和陌尘的笑声,真的很冷清,她们姐弟俩个一直待在婆婆的房里,谁叫了也不出来。   云笑也由着她们,而她依旧每个寅时起来练功,忽然肩上好像多了一副担子,那是苏婆婆留给她的,既然答应了她,要好好照顾婉婉和陌尘,那么她就要做到,至少要能力强一些,这样就可以保护身边的人,她不能指望别人的保护。   所以现在的她是自觉的起床习穿云十六步的轻功,没事就练琴,一丝一毫的不躲懒。   教她习功的白婆婆,眼神越来越亮,满脸的欣慰。   七天后,婉婉和陌尘从苏婆婆的房里走了出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但是人已镇定了下来。   婆婆临死的时候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们,那么她们一定不能让她不安心,所以从此后要习好武功,不让任何人欺负到她们的头上。   云笑看着她们,心里很酸,伸出手拍拍她们的肩。   “别伤心了,你们还有我们。”   是啊,庆幸她们两个还有他们,要不然她们都不知道怎么度过去,而且婆婆临死的时候有这么多人陪着,她们是真的知足了,抬起脸,婉婉和陌尘已是很淡定了。   “嗯。”   几个人在苏府待了下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那功夫直飞猛进,虽不是出神入化,但每个人把婆婆所教的东西,学得七七八八的十分不错了,婆婆也很满意了,而且她一个手已把以前的套路温习得差不多了,即使威力不如从前,但足够对付丁浩文那个混蛋了,从婆婆的口中,她们知道,丁浩文那个男人,很多方面都是因为婆婆的暗中相助,才混得风声水响,成为人人敬重的武林盟主,谁会想到,他最后竟然来这么一手。   三个月后的一天午后。   “孩子们,你们的该学的也都会了,但练武不是一时两时的事情,要记住,以后千万别偷懒,假以时日,每个人都不会输给别人的。”   “婆婆。”大家叫了起来,听她说话的意思,似乎想离开了,众人只觉得不舍,相处了这么久他们都有感情了,婆婆现在要走,院子里就更冷清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该散的时候就要散。”   婉婉和陌尘哭了,想起了才死去的婆婆,现在白婆婆也要走了,心里很难过,抬起泪眼。   “婆婆,你留下吧,还有我们呢,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别理那个男人了,相信他会有恶报的。”   “我不去,这一辈子心里都会有阴影的,所以我们的事要做个了结。”   婆婆站起了身,很坚定,她掉头望向一侧不说话的云笑,伸出手握着她的肩,坚定的开口。   “笑儿,你是个好孩子,心地很善良,老天会善待你的,你照顾好自己,别忘了,身后还有她们要你照顾。”   “婆婆,我知道,我们等你回来。”   云笑镇定的开口,抬首扫了对面的惊云一眼,沉声命令:“惊云,你陪婆婆去一趟苏城,切记不要让婆婆受伤了。”   “是,主子。”   惊云领命,婆婆不赞同,但云笑一旦决定做的事情,根本无人能改变,别看她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可爱甜美样。只有跟随她的几个人才知道,若是她决定了的事情,没有谁可以改变。   婆婆只得作罢,最后惊云陪着婆婆回苏城去,大家也放心多了,临走云笑还塞给了她很多的药丸,什么毒药啊,解药啊,应有尽有,瓶瓶罐罐的带了一大堆,到最后婆婆竟心生了念想,只要一报了仇,便回来和孩子们在一起。   婆婆走了以后,他们几个人继续练武,该做啥做啥。   这练武不是一日两日之事,是长久的积累,而现在她们不能再倦怠下去,必须找事做。   所以云笑开了一个很简单会议,决定了今后的方针。   出钱让陌尘开一家酒楼,这酒楼是为了打探消息用的。   另外再开了一家医馆,医馆是为了那些像婆婆这样的人,如果没钱医病了,可以到这里来治病,不一定要钱,只要有缘便可治病,当然不是指那些肥得冒油的也跑来治病,那样的人,不说千金,至少也要出足了诊金才会给她们医治。   因为决定了接下来的方针,云笑和婉婉两个人戴了羊皮面具,出府去找房子。   陌尘和流星去找开酒楼的房子,两批人分头行动。   那羊皮面具果真是无价之宝,薄如蝉翼,戴在脸上,根本让人感觉不到这是一张面具,洁白柔嫩,嫩滑无比,镜中,云笑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既不是云笑,也不是凤官,而是冷月公子,而婉婉依旧是他的婢女玉婉这是她们回来后,第一次在烟京出现,坐了精致的马车,在大街上溜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可用的房子。   最后决定上酒楼里坐坐,反正房子的事不急。   “去沁雨楼吧。”   云笑吩咐前面的驾车的车夫,是苏府新进一个车夫,对烟京倒是极熟悉,忙应声:“是,公子。”   这个马车夫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一听主子的吩咐,应声驾了马车让烟京最繁华的街道驶去,一直在在沁雨楼前。   正午的阳光如水般的酒在这座豪华气派的酒楼上,琉璃瓦折射出耀眼的光辉,门前的色的招牌之上,丝丝缕缕的挂针一些绿色的藤萝,金鱼绿的冲击,高雅不言而喻。   看来这家的幕后老板,是个有钱而又有品味的主,光是这一手,便吸引了很多人。   云笑喝婉婉两个人下车,立刻便引了身边人的主意。   少年一派风流倜傥,风姿卓越,翩然引人注目,那张精致的五官上,真是眉眼如画,却又不似女子的脂粉气,带着说不出的雅致,纤细。   再看他身侧的美婢,更是俏不可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颊上红晕微视,映衬得身上的一袭红色罗裳,就像一团流光的云彩,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视线。   门前数人议论纷纷,云笑和婉婉镇定自如,现在的她们经过一连串的行走,已是行云流水的娴雅,再没有了从前的扭捏不自在......   第081章 医馆   沁雨楼。   二楼的雅间,此时坐着两个相貌出众的男子,一人慵懒的靠着身后的软垫,身着紫色的薄衫,那飘逸的下摆处,金线挑勒出几朵祥云,优雅贵气,精致的五官上,眉舒展细长,眼睛也是细长型的,肌肤莹润如上等的古玉,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透明,只是那眸底淡淡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带着冷冷的疏离,此刻微眯着眼望向对面的男子。   “霖,难道那个人真的有那么厉害?”   虽然是问话,可是依旧很冷。   对面的男子微敛着目睁开,墨色的瞳仁盛满了冷寒,周身张扬的寒戾,生人勿近的气息,身上一袭名贵的黑色锦袍,袍摆束金莽腰带,垂着名贵的七彩宫绦,整个人透着狂放霸气。   只见他望向对面的男子,有些稀奇,并没有说话,一只手轻轻的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盅,难得一次看到这冷漠的人开口,他可不想爽快的告诉他,每次想请他办点事都难。   “你还没有放弃为她治疗。”   “是我害了她。”说话的人总算有了些情绪,淡淡的轻愁染在眼底。   少年的时候,因为个性使然,很少和别人亲近,那时候,唯有身侧的一个贴身婢女走得近些,朦胧的时候,互生好感,谁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怎会容许堂堂的公子和一个丫头走得近,所以她便被撵出去了,等到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痴痴傻傻了,这中间经历过的事情没人知道。   虽然现在知道,那只不过是年少时候的情怀,可是那因为他而痴傻了的女人,他怎能当没有这回事。   “真不懂你,只不过是一个婢女,也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如果觉得亏欠她,不如给她配个老实的小子,养在府中就是了,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不是更好吗?还是其实你还对人家?”   上官霖怀疑的瞪着对面的男人,有时候,他是在搞不懂这男人脑子里想的什么,喜欢侍花弄草,说每一种花都有与生俱来的美,谁受到好好的对付。   这道理他无法赞同,花怎么就这么好了,只不过是为了观赏罢了。   不过不想与这个疯子理论,而且这人竟能为了一个丫环而与爹娘冷漠如冰,不知道该说他脑子有病还是思想出了问题。   “你不懂的,霖,还有那个叫凤官的大夫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夜无昀微抬了一个睫毛,他知道和这位上官爷谈这种事情,他是不会认同的,只不过白费力气罢了,今儿个你找她,是因为人人传颂那鬼手凤官医术高超,他想确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厉害,如果真的有非凡的医术,他就是花千金万金也要请他为巧凡治病。   “要说医术吗?他当真厉害,不过这人太狡猾了,神龙不见首尾的,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上官霖一想到那狡黠的家伙,便恨得牙痒痒的,上次锋牙关一别,再无任何的消息,本来让木离去跟踪他的,好确认他会到什么地方去,谁知道云祯竟然给他来个金蝉脱壳,人都没影了,现在别说他夜无昀了,就是皇上也在找他,他也在找他,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   “既然如此厉害,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夜无昀淡淡的开口,他只要确认那人没事,他会用自己的办法去找他的。   上官霖听了夜无昀的话,忙笑着开口:“如果有他的消息,一定要通知我。”   夜无昀挑起好看的细眉:“你找他做什么?”   上官霖一怔,不由得有些不自在,说实在的,他就想找他,找他干什么呢,对,那家伙很好玩,这么些年来,他还从没遇到过一个不怕自己,还对自己张牙舞爪的人,找到了他,一定要和这样的人结拜为兄弟,以后互来互往,上官霖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雅间一时很安静,楼下的骚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两个人微倾身望下去。   只见楼下的大厅门口,此刻立着两道引人注目的身影。   一个如玉的少年和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两个人一出现便引起了一阵骚动。   少年容颜如玉,肌肤白皙,眉弯如柳,大眼睛黑幽幽的好似盛了一潭清水,转动间便荡出潋滟的光芒,那傲挺的小鼻子下唇出诱人的光泽,走动间行云流水般优雅,手中执着一柄纱绢扇,轻敲浅打,自得其乐,眸光随意的一勾,便听到楼下有很多倒抽的声音,想必大厅里有很多女宾。   再看他身边的女子,应该是他的婢女,两个人感情很好,回首低语间,谈笑亲密自然。   单是一个婢女便如此出色,真是叫人难以相信,这个人究竟是谁?   有意思,上官霖和夜无昀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问。   “什么时候,烟京竟出了这等绝色的人儿,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还真是惊艳啊。”   夜无昀轻点螓首,人已缩了回来,他对于事不关己的事,很少感兴趣。   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找到这个名满天下的鬼手凤官,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巧凡不能再拖了,否则就耽搁了她的青春。   而窗台上,上官霖依然看得津津有味,那周身的冷戾退去不少。   这使得夜无昀很诧然,要知道上官霖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冷酷,从来没看到过他对什么东西感兴趣,要说有,只除了宫中的那个人,再没有其他了,但现在他竟然对楼下的这两个人感兴趣,是那个公子,还是那个美人?   “我走了。”   夜无昀站起来,他要吩咐人手去找人,可没空陪他消耗时间。   上官曜掉头,难得好心的提醒他。   “你别白费力气了,那家伙狡猾得很,他现在一定就在烟京城内,指不定躲在什么角落里,但就是不让大家找到。”   夜无昀精致的五官上一闪而过的错愕,盯着依旧掉头看楼下动静的上官霖。   这男人刚才的神情真是太少见了,不经意间,眼瞳潋滟,唇角擒笑。   不会是?   夜无昀摇了一下肩,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拉开门准备出去,他才懒得相相信这家伙,总不能坐着等,抬脚欲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沉声开口。   “神龙宫最近似乎有些异动,你们要小心些,听说慕容冲手下的四大护法,都出动了。”   夜无昀说完拉门走出去。   上官霖总算回过神来,缩回身子,脸色凝重起来,神龙宫的四大护法,和慕容冲一样神秘莫测,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或者做什么,只知道那几个人只要出现,都带着面具。   掠花,弄影,残红,落日。   这四个人乃是神龙宫的四大护法,众人也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了,神龙宫想做什么,上官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心情沉重的坐在雅间内,这件事该不该禀报给皇兄呢?   夜无昀得来的消息,他相信绝对是真的,因为沁雨楼就是这家伙的情报网,这也是他总会找他的原因,别看他为人冷漠,但是消息来源很广泛。   楼下。   店小二早根据婉婉的意思,把他们两个人领进大厅的一角僻静的地方。   云笑和婉婉坐下来,坦然的接受来自四方的视线,自己只顾着打量身侧的这些摆设。   没想到沁雨楼单是一个大厅便显示出不凡,明黄的底色上晕染出淡绿的色彩,在即将到来的夏季,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窗上竹叶窗帘绘出雅竹的图案,柳纱轻扬,再看那身下的这些床椅,都是上等的黄梨木。   云笑正打量着,那店小二已端了茶来,上等的铁观音,还配上酒楼里最好的点心,色香味俱全,不管从颜色还是气味,都让人身处雅致里。   店小二退下去,婉婉轻盈的给云笑斟了茶,茶水清沸,茶叶舒展着盘旋着,茶香缭绕。   果然是好茶啊,云笑轻轻的端起茶盅,似乎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这座茶楼里的人,一边浅浅的品着茶,一边仔细的打量着大厅内的人,不时有人交头接耳,盯着她和婉婉两个人。   她也不以为意,今日出现有两个目的,一来看看这沁雨楼的设计,而来亮亮相,既然准备了开医馆,她自然是要露面的,所以先走个场子。   不过一圈下来,云笑却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李若云。   那个自视甚高,一心想进宫的女人,李若云竟然在这家茶楼,她并没有像一般女人,看着她们脸色绯红,相反的相当不屑,她的眸光有意无意的扫向二楼,云笑一看,心中了然,这女人看来想钓金龟婿啊,还真的有野心,云笑想着,继续打量别的女人,好几个官家的千金在品茶,李若云在这些女人中,却显得寒碜,不过她一定都不以为意,只要钓到一个男人,她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而且还会连带的让父兄爬上去。   李若云边喝茶边盯着楼上的动静,一侧的丫环小声的嘀咕。   “小姐,那边的公子好俊啊,连那丫头都美得冒油。”   小丫头先是羡慕,到最后就是嫉妒了。   李若云冷哼一声,扫过来一眼,然后是不屑,偌大的烟京城,她可没见过哪家大员家里有这么一个公子,所以说,这人除了长得俊一点,只怕没什么了不起的,她的目标可是楼上的人。   大厅内,各人都有心思,忽的楼梯上想起了脚步声。   一道欣长儒雅似竹的身影出现,一袭紫长衫,配合着那精致的五官,说不出的贵气,那冷漠疏离的神情,越发的让人心动神怡。   这人竟是烟京第一公子夜无昀。   夜无昀下了楼,随意的扫视了一圈大厅,对于眼前的状况心知肚明,这些无所事事的女人,仗着家里有两个钱,花钱到楼里打探消息,凡是有大员或皇亲国戚在此出没,这些女人便疯了似的跑来喝茶,其心思不言而明。   可见都是蠢女人,在此出入的皇亲国戚,哪一个不是尊贵无比,随随便便就从酒楼里找个女人回家吗?一群庸脂俗粉,夜无昀冷漠的眸光随意的扫视了一眼不远处的身影,近距离的看,这少年更是俊美异常,不过他可没兴趣和陌生的人相交。   夜无昀领着手下一刀匆匆离去。   楼下,一片失望之色,唉声叹气此次彼落。   云笑照旧喝自个的茶,因为夜无昀的出现,大厅内的人似乎忘了她们两个,自顾的喝茶议论起来。   虽然她现在的扮相俊俏,但是比起那些金尊玉贵的公子,分量要差得多了,这在座的女人都心知肚明,有谁会弃荣华富贵而不顾。   不断有小声的嘀咕传到耳边。   “听说东秦要和北燕联姻了。”   一道声音打断了云笑的思考,东秦要和北燕联姻,她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起那日寿宴上,燕灵大胆泼辣的眼神,唇角是了然的笑,没想到那女人竟然心想事成了,不过上官曜好了吗?   “现在没皇后了,傻子被废,那北燕的公主一嫁过来,不就是皇后了。”   “我一个表哥在宫中当侍卫,在宋大人的手下,听说是贵妃,燕贵妃,皇上说虽然废后,但形势所逼,不想让云王府寒心,所以后位悬着,以贵妃为聘,不过一切迎娉程序,和皇后无疑。”   “皇上真多情啊,为了一个傻子,还空着后位。”   有人不满的嘀咕,然后有另一道声音响起来。   “一品侍卫统领宋大人品貌也十分优秀啊。”   说着便有人附和,云笑抬目望过去,只见几个八婆坐在一起,议论纷纷,眼中一闪而过的冷讥,一群蠢女人罢了。   皇帝怎么可能把后位给北燕,只不过是推搪之词罢了,当日可是一心想害她的。   现在竟然虚假到放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她关心的是,他病真的好了吗?如果没好,那就有意思了,燕灵进宫,结果皇帝却没用。   云笑眼角皆有笑意,十分的开心,手中的一柄锦纱扇不自觉的摇了两下,说不尽的自由洒脱。   身侧的婉婉知道主子开心,忙探出身子柔媚的开口。   “主子,我们走吧。”   这个地方人多眼杂,她还真怕生出什么事了,还是早点离开的好,以免露出什么破绽。   云笑眯了眼,微点头,赞同的起身,看着厅内这些倒足胃口的女人,确实让人心情郁闷,是谁说古代保守的,古代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看看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为了吊一个金龟婿,都不惜抛头露面,坦然在这公众场所勾引男人了。   “好,走吧。”   两个人起身准备离去,刚走了两步,便听到楼梯上响起说话声,一众数人拾梯而下,为首的是一个华衣公子,油光粉面,眉开眼笑,在一群人的吹捧下走了过来,闹哄哄的一点也不注意场合,云笑一蹙眉,冷然的扫了一眼,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纨绔子弟了,仗着老子有点银子,整日神神忽忽的。   “我们走吧。”   “嗯,公子。”婉婉应声随了云笑往外走去,厅内的女人一看这几个从楼上下来的男人,个个低垂首,喝着茶,小心翼翼的假装没看见。   看来这些人还知道分出好歹来,云笑暗笑,抬脚往外走。   谁知道两个人刚走到门前,便听到一道声音响起:“站住。”   云笑不以为意,当然她不以为人家是叫她们的,又不认识,叫什么叫啊,依旧抬脚跨出了门,谁知道身后飞快的奔过来两个穷凶极恶的奴才,一伸手挡住了她们的去路,不怀好意的怒喝。   “我家公子叫你们站住,没听到吗?”   云笑一愣,没想到人家是叫她们的,应了一声,缓缓的回首迎了上去,淡笑着抱拳。   “不知道这位公子叫在下所为何事?”   说话间,那一行人已走到了她们的面前,为首的男子一身茄色的华衣,腰间系着立蟒玉带,带着一块上好的古玉,一看就是朝中大员的公子,如此这般的耀武扬威,这大员的位置只怕不低,明明知道这沁雨楼中多出没有钱有势的官员,竟然大声喧哗也不惧。   不过明眼的人一看这公子,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美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直盯着云笑身侧的婉婉,那淫色眸光,恨不得扒了别人的衣服看个够,嘿嘿的笑得得意,手中的扇子欲挑婉婉的下巴,婉婉脸色一沉,往后一让,冷声。   “干什么?”   “小娘子,跟着这个没权没势的小白脸干什么?不如跟着公子我吧,保准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身后有人吆喝着:“是啊,跟着沈公子,保准你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要知道我们沈公子乃是史品尚书沈大人的大公子,在这烟京可是说得着话的大人物,小娘子,跟着沈公子走吧。”   说话的这些人也都是沈家一些关系户比较近的官员公子,一向唯沈金安马首是瞻,其实心中早已嫉妒不已,这沈金安府中已有一妻十三房小妾,现在还在到处寻花问柳,但凡看到点姿色出众的,必要纳入府中,看来这姑娘又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婉婉脸色一沉,冷语而出。   “他是谁关我什么事啊。”   众人一愣,连沈金安也愣住了,女人于他向来如衣服,只要想要,必然得到,而且也没人敢反抗,若是反抗必然要被他整死的,没想到今日竟碰了个软钉子,不由得挑了眉,倒没有生气,腻腻歪歪的女人,府中太多了,就少了这些有主见的主。   沈金安越想越开心,扬了眉,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   此言一出,大厅里,很多人花容失色,赶紧站起身往里躲,这沈家大少什么样的人,她们岂会不知,他是摆明了抢人了,待会儿他的一帮恶奴一涌而上,再伤了她们,所以一个劲儿的往里让,空出了很大的空间。   沈金安带来的一帮恶奴,听了主子的话,早从身后一涌而上,团团的围住了云笑和婉婉。   云笑冷眼望去,瞳仁是戾气,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收了起来,冷冷的越过那些家奴,直射向沈金安,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来。   “堂堂朝廷的一品大员,竟然教养出这等胡作非为之辈,莫非你以为这天子的脚下,真的你一个人说了算,还是以为沈家就是天了。”   云笑的眸光穿透沈金安,瞄到了二楼雅间的一个光影闪过,她先前一进来,便感觉到有人注视着她,后来见到了夜无昀,更加肯定她没猜错,现在应该还有人在二楼的雅间里,要不然这些千金小姐早就走了,这个人是谁?显而易见,应该是霖王爷。   沈金安的脸色已变了,眸光闪过阴狠,云笑的话可是个大忌,这沁雨楼中什么样的人没有,也许他抢人他们不管,但要是有什么不好的留言,别说是他们,就是爹爹也不会放过他的,是以他飞快的一挥手,命令家奴:“给我狠狠的教训这个小白脸,让他胆敢胡言乱语。”   沈金安的命令一下,那些人就待动手,沁雨楼的大厅内尖叫声响起,很多女人吓得不敢看,忍不住叫,这时候掌柜的带着几个手下走了过来,沉声的开口:“沈公子,有话好好说,注意影响。”   “影响。”沈金安叫嚣,斜睨过去,不满意的瞪眼:“不就是一家酒楼吗?虽说豪华点,难道还敢对本公子怎么样,本公子还就不信了。”   虽然不知道这家沁雨楼有什么后台,但一个酒楼的掌柜,能有多大的本事,所以沈金安一点也没放进眼里。   但他的嚣张终于惹到一个人了。   只听到一声冷语响起:“木离,给我扇他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他老爹是怎么教出这等混账东西的。”   这冷酷的话刚响起,众人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听到啪啪的两声响。   沈金安被人扇了两巴掌,扇完他,那人一闪飘回二楼去了。   所有人愣了,最后齐齐的抬头望着二楼,只见二楼雅间开着的窗户,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锦衣的男人,英挺的五官,两道浓眉微微蹙起,一双深幽如潭的眸子,寒气四溢,此刻冷冷的等着大厅内的一群人。   果然是霖王爷。   沈金安做梦也没想到霖王爷今儿个也在酒楼里,而且还碰到了这种事,刚才打他的人就是霖王爷的手下,他哪里敢多说一个字,就是跟着他的那些人,也不敢哼一声,瞄都不瞄一下,生怕上官霖把账算到他们这些人身上。   “你老子呢,连个儿子都教养不好,丢人现眼,还不给本王滚回去。”   上官霖本来心情就不好,此刻越发的厌烦,一看到这等无所事事的家伙,就恨不得抽死他,还敢在这里闹。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面强抢民女,可见沈家真的是要败落了。   上官霖一声命令,那沈金安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捂住脸,一挥手那些家奴自动散了,一行人灰溜溜的往外走去,这时候,云笑却叫了一声:“慢。”   那沈金安一脸愤怒的掉转身,盯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少年,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今儿个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了这么大的耻辱,都是这少年惹出来的,他把今天所有的账都算在这家伙头上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云笑不急不恼,神情淡然的走过去:“沈公子,两个月后,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小白脸了。”   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沈金安一阵错愕,他发现自己不了解这人了,难道他不怕吗?竟然还敢叫住他说这么一番话,他在烟京可没看到过他,这说明他是个外地来的。   云笑说完,朝身后的婉婉叫了起来:“走吧。”   当先扬长而去,神态狂妄至极,既不理会身后沈金安黑了的脸,也不理二楼雅间的上官霖。   在她心目中,这上官霖教训沈金安是该着的,皇家竟然养出这等狗来,他不教训何人教训,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没打算放过沈金安,所以才会教主沈金安,在沈金安的衣服上下了一种香料,相信过不了几天,这小子就会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二楼的窗口,上官霖微眯了眼,刚才这少年的小动作,他不是没看到,这人是谁?   “木离,立刻给我去查,看看他到底是谁?”   “是,王爷。”木离悄无声息的离去。   上官霖凝眉,脸色阴鸷至极,想到夜无昀的话,心情越发的糟糕,四大护法现身京城,那么是慕容冲想做什么事了,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刚才的人是谁,不会是神龙宫的人吧。   楼下,很多女人偕婢带奴的闪身离去,经过刚才的一幕,再没了吊谁勾引谁的事了。   很快,大厅安静下来……   云笑和婉婉上了街边的马车,吩咐前面的车夫驾车,临了补一句:“往人多的地方钻吧,不急着一时半会的回家,等我说了你再回去吧。”   “是的,公子。”车夫应声往人多的地方驶去。   车内婉婉一脸的不解,奇怪的挑眉:“怎么了,主子。”   “你说那深大公子会死心吗?另外只怕那上官霖也会派人跟踪吧,京城,他们要掌控全局,只怕不允许出一丁点的意外吧。”   “喔。”婉婉点头,想到那个沈大公子,不由得一阵恶寒,忍不住揉揉手臂,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一想到他那色迷迷的目光,婉婉忍不住爆粗口。   “这个该死的混蛋,哪天非宰了他不可。”这沈金安她是知道的,可是在烟京城这种将相王侯出没的地方,按理沈大公子不敢如此嚣张跋扈,是什么让他胆敢如此夸张的,难道是他攀上了更大的官儿,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胆量,那个人是?   上官曜,难道是皇上,那史部尚书是上官曜的人,看来应该是这样。   史部掌管着天下文官的职位,那上官曜要想换血,必然要有人手,如果史部尚书是皇上的人,那么换血要容易得多,再一个就可以解释为何沈金安一个史部尚书的儿子,竟然敢耀武扬威的,不比任何王侯将相的差。   “好了,别气了,那沈金安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想到沈金安,云笑的脸上扬起笑意,反正过不了多久那家伙就有罪受了。   婉婉一看主子的神色,便知道她定是做了什么,早高兴的晃着她的手臂。   “主子,你做什么了?”   云笑斜睨了她一眼,然后趋身上前小声的说了两句,婉婉立刻高兴的笑了起来:“这真是太好了,让他们得罪我们。”   马车一直在车上转悠着,云笑一边逛着,一边观察后面有没有跟踪,然后一路观察街面,她们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开医馆。   可是逛了一个下午,也没看到什么好地方。   傍晚晚霞笼罩着整个烟京,一片绯色荣荣,好似盖着一层海棠红的薄纱,分外的美丽。   云笑命令前面的马车夫。   “甩掉后面跟着的人,回苏府。”   “是,公子。”架了这半天的路,即便这马车夫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也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他们,是以主子一声令下,早憋足了劲的狂奔,七拐八弯的穿街过巷,很快消失在人群里,后面跟着的人,等到回过神来,一路抢追而下,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   跟踪的人各自回府禀报。   苏府,流星和陌尘已经回来了,两个人的脸色很好,和云笑婉婉完全相反。   流星看云笑不高兴,关切的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婉婉已抢先开口:“还不是那沈金安,竟然在沁雨楼里调戏我,临了还想抓主子,你们说可气不可气,幸好后来出现了上官霖,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流星一脸的惊悚,没想到主子竟然遇到了这种事,早知道他就不离开主子了,看来以后还是小心点为好。   云笑见他脸色阴暗,淡淡的开口:“没事了,你们怎么样,是不是找到房子了。”   “是。”一提到这个,陌尘由愤怒的情绪中回过神来,高兴了一些,连忙点了头,拿到自己画好的图纸递到云笑的面前。   “我们一共看了两处房子,都挺不错的。”   云笑把图纸接了过来,陌尘画得很好,上面都标明了,在什么地方,什么街,周围还有什么样的街道,云笑看了一下,这两处房子还真不错,不过人家要卖,不是租。   本来他们是想租的,不过人家执意要卖的话,就买吧,他们手里有云王府典了东西的一部分银票,还有皇上给的十万两银票,足够了。   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吩咐了陌尘去谈房子的事。   一间铺子在九华街相邻的一条街道上,这九华街是烟京最繁华的街道,而他们相邻的凤翔街,也十分的繁华,坐东朝西,在九华街的后面,而另一间铺子却隔了凤翔街一段路程,在一条坐北朝南的街道上,这条街虽然不似九华街和凤翔街繁华,但是云笑却发现了一件事,这条街上多是一些中下等的铺子,生意也很忙碌,就是没有一家酒楼。   酒楼开在这个地方还是适宜的,虽然凤翔街,地段繁华,但是离九华街太近,九华街上酒楼就有好几家,其中以沁雨楼为最,后面还有好几家规模不错的酒楼,所以说要想和别人竞争,不是容易的事,但不如选择适合的地方发展。   这两家商铺的洽谈很顺利,因为人家想要出手,所以价钱方面也好谈。   凤翔街的商铺是另一条街上的三倍,不过凤翔街的这家商铺,不是单一的铺子,后面还有一个大院子,分布着一些房舍,院子靠后是一幢两层的小楼,小楼自成一体,紧挨着后面的街道,完全可以从后面出去,自由独立,云笑看着这个是最满意的,她心里已有了计谋。   她总不能一直住在苏府,这凤翔街上的铺子是用来开医馆的,那里离不了人,所以等到装饰妥当,她就搬过来。   陌尘把两家房契交给她,她也分布了任务,酒楼的事让陌尘经营,他自己去找些可用的人,以后酒楼的利润,她和陌尘一人一半。   至于医馆这边,她和婉婉坐着就行,还有流星和惊云帮着,现在只要找一些有名气的大夫就行,这医馆内,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看病,相反的一般她是不可能出手的,只有等别人看不了,她才会出手的。   婉婉和陌尘看着这一切很感动。   他们的一切,都是因了主子才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以后他们一定跟着她尽心尽力的做事。   “陌尘,以后有事让流星或惊云通知我,不要跑来跑去的,引起别人的注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另外你要多留心一些消息,以防对我们有用。”   “是。”陌尘垂首。   经过这一阵子的磨合,他身上的稚气褪去不少,成熟沉稳起来,眉目隽秀,长大了倒也是个雅致的人。   “好了,现在各人做各人的事,你去忙那边的,婉婉就忙这边的,先找人把铺子收拾一下,准备该准备的东西。”   “是。”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忙碌了起来,云笑和婉婉负责医馆这边的事,陌尘和流星负责酒楼那边的事,本来,流星是不愿意再离开主人的,但是云笑下了命令,他不能不听,再加上主人只待在凤翔街的医馆里,并不出去,所以不会有什么事。   凤翔街的店面很大,半边摆放着中药架,另半边是几张桌子,大夫给病人诊脉的地方,往后面是晒药场,自己研制各种药物的地方,两边是几间房舍,有仓库,还有伙计住宿的地方,绕过曲廊,最后面便是一幢独立的院子,院子不大,小小的,自成一体,面前有一小块空地,云笑准备在这里载种一些药草。   楼里已焕然一新,粉白的墙壁,简洁雅致的家具,二楼便是云笑和婉婉的房间,里面是云笑的,外面是婉婉的。   打开的窗户,轻风吹进来,百叶纱帘飘飘逸逸的很柔美,两个人站到百叶窗前,一眼望去,店铺之内的事情一目了然,还真是方便,云笑满意的笑了。   房间里,雕花的新床,铺着锦布的圆桌,还有两张座椅,一套梳妆台和衣柜,分摆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雅致而精细。   一个青瓷白花瓶摆在桌子上,瓶中插着几株新开的花儿,散发出一股香气。   “真舒服啊。”   云笑满意的趴在床上发现感慨,问着被褥上浅浅的熏香,笑着像喝了蜜一样甜,这里是她一手一脚摆布起来的,是她真正的地方。   婉婉在一边看着,不时的抿唇笑。   医馆里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伙计和大夫,还有药材。   这伙计必须识各种药材,大夫必须会治病救人,这些来不得半点的马虎,若是找了那些个三脚猫的来,抓错了药,用错了针,可就是害人的东西,所以云笑决定自己亲自把关。   至于药材,她已经打探清楚了,烟京的各家医馆的药材,都是从小寒山那边走水路运过来的。   这件事她交给了流星去办,联系卖家,让他们发货过来,她相信流星办事能力,他沉稳内敛,对人有警戒心。   招工的告示贴出来没多久,门前便围了一圈人,当然看热闹的多,报名的少。   不过也不是没有,陆陆续续的有人走进来,到婉婉面前报名,不知道是因为婉婉生得美,还是真的有这么多人缺少饭碗,或者是云笑的广告词吸引了他们。   她的广告词上有这么一句,‘如果相信自己,请开出你认为值得的价钱。’   也就是这工价是每个人自己定的,你认为自己值多少工价,你可以开出来,只要合理,都可以接受。   这件事引起了附近几大医馆的重视,每日都有人过来探视情况,然后禀报给主子,短时间内,大家都没什么动静,等着看这家医馆的笑话,因为要想在烟京这种地方站稳了脚跟,谁家的身后,没有点硬关系是不行的,一看这些初来乍到的人就知道没说没关系,这样的人还待得下来吗?   三日后,共有二十名伙计应聘,三十名大夫应聘。   这家医馆目前才开始,所以云笑并不打算招多少人手,只要三个伙计,三个大夫便行了,但看有这么多人应聘,还是很高兴,她相信这么多人里面,总有些好的,就在于自己能不能挑出来。   两排人在院内进行,宽大绿荫的空地上,摆了一方木桌,一人端坐在木桌后面,面上挂着笑意,眼神却锐利无比,一闪而过的冷寒。   婉婉已笑着站在众人的面前,指着云笑介绍。   “这是我家公子冷月,也是本医馆的主治大夫,所有的事情都由她来负责。”   “冷公子。”   下站的人同时叫了一声,不过对于这位冷公子,众人只觉得意外,他生得如此俊美,五官精致得好像丹笔素描,立体而有型,肌肤晶莹似雪,眉眼如画,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光芒中,就好似一尊天然的雕塑,令人看得反应不过来,好久才茫然的想着,冷月公子如此年轻,竟然是大夫,真不知道他的医术怎么样,不过他们是来应聘的,管公子俊不俊的,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   先是伙计的面试,那些人挨个的走过来,云笑笑得纯真无害,实在让人看不出她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因为她的随意,使得那些伙计大胆起来,眼睛上下左右的乱瞄,很多人一个劲的盯着一边的婉婉看,云笑不动声色的刷了那一部分人,这些人,很显然的是为了婉婉而来的,未必有真材实学。   “你,你,你…。”   云笑挨个点过去,全是刚才眼睛不规矩乱瞄的。   “好了,你们走吧。”   “什么,你们什么意思,这都没开始呢,为什么撵我们走,我们不走。”   没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些人看云笑和婉婉的样子似乎很好欺,竟然耍起无赖来了,婉婉笑眯眯的走过来,招了招手,示意其中一个伙计走过去,等到他走到近前的时候,一脚踢了过去,紧随其后的就是一耳光,就这样还不解恨,冲上去拳打脚踢,好一番打才解恨,然后拍拍手,一脸无视人似的,笑眯眯的问。   “是不是每人都想来一下。”   大家做梦也没想到这看似貌美如花的女子,竟然是一朵带刺的花儿,而且泼辣狠毒,这时候谁敢多说什么,赶紧往外溜。   婉婉站在正中间,大喝一声。   “如果不是诚心诚意来应聘的,立马给老娘滚,别惹火了我。”说完她一扬拳头,下首人里,再次溜走了一部分,剩下的人谁敢乱动,规规矩矩的立着,看也不敢看婉婉一眼,又不是找死。   伙计的还有十人应聘,大夫的还有十二人。   云笑笑着看了看天,今天的天气不错,她的心情很好。   她人生的事业终于要开始了,第一关开始认各种药材,不管伙计还是大夫,这一关没人都要过。   云笑一挥手,婉婉拿着一堆药材出来。   那乱七八糟的药材放在一起,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摆放在云笑面前的木桌上面。   第一个人走过来,云笑淡淡的开口:“请挑出酢浆草,黄茂和白术。”   那人很快便挑了出来,看来是个实料的人。   第二个过来,云笑继续开口:“玄参,茹草,升麻。”   可惜第二个人没挑出来,找了半天最后急哭了,也没找出来,越急越乱,云笑挥了挥手,她可没那么多的时间给她挑选,而且这个人一哭,她看出来她是个女的,虽然心有同情,但是他认不识药材,总不能让她留下来害人,所以挥了挥手示意她退到一边去。   接下来的继续开始,而第二个人一直哭,眼睛红红的,站在她身侧的婉婉不禁多看了两眼,这是男人吗?哭得这么伤心。   这辨别药材进行了一个时辰,共有八个人通过,其中三个伙计,五个大夫,但是这大夫还要刷掉两个,所以云笑走到外间坐下,示意那些大夫给她诊脉,看她身上此刻有什么异常。   那些大夫一个个的走了过来,号了脉,然后认真想了一会儿。   云笑坐在一侧等着他们诊论。   “心跳有些急躁,浮气上升,应该是夏季快到了,干燥所致。”   第一个人说。   “不对,该是心悸。”另一个说。   其他的三个人没说话,认真的思考,最后一致摇头,一脸的无奈:“虽然知道症状,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病。”   那两个说出病因的人满脸的得意,而三个没说出病因的人则是无力。   可是云笑却对三个没精打采的人时候:“恭喜你们,希望以后我们好好合作。”   一时间,五个人有些转换不过来,齐刷刷的望着云笑,只见她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枚银针,晃了晃,一笑而语,眸中却是难掩的犀利。   “我根本没病,只不过是银针刺穴,致使心跳加快,难道因为这个便断定我有病吗?这一关考的是诚实,恭喜三位通过了,好了,你们出去吧。”   三个伙计,三个大夫都聘好了,可是那第二个被刷掉的人不肯走,死命的赖着,扑通一声跪下来。   “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吧,我一定好好学习,求你们了。”   “我们这里不招学徒。”   云笑摇了摇头,开始收拾东西,这才刚开始,是没办法招收学徒的,而且她认为没必要,招收学徒只不过是各家医馆找免费打杂的,她不想剥削别人。   不过那人不这么想,扑通扑通磕得很响,一侧的三个伙计和三个大夫看得不忍心,有人帮助他说话。   “就让他留下来吧。”   第82章 闹剧   雁眉抬头瞧了一眼这长相清丽妩媚的女子,眉眼如画,尤其是那白莹似雪的肌肤,令人羡慕三分,可就是这样千娇百媚的主,打起人来有一股子狠劲,而且骂人泼辣,倒是个真性情的主子,雁眉盈盈福了身子。   “请姐姐以后多照顾。”   “好,”婉婉走过去,拍了拍雁眉的肩,大力的点头:“以后一起为公子做事,公子为人极好,只要你认真做事,就跟对人了。”   “是,”雁眉笑了。   云笑想起一件事,望向雁眉:“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女儿呢?”   雁眉眼圈一红,孩子寄放在别人家里,是一对年老的夫妇同情她们母女,所以没事回帮她们带孩子,而她一直在找事做,最近都在打杂工,现在好了。   “在人家家里呢。”   “是,公子,”婉婉点头,云笑人已起身往楼上走,走到梯口,想起什么,慢慢的开口:“雁眉。你可以带女儿进来,但是要记着,别吵到病人,病人最忌吵闹了。”   “好,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我会带好女儿的,”雁眉跟着婉婉的身后走了出去。   医馆一切准备就绪,伙计,大夫,掌柜的都抬好了,第二日药材也到了,雁眉和几个伙计,大夫把药材摆上架。   本来定于六月初一开张,谁知那一日竟是东泰国皇帝迎娶北朝公主燕灵进宫的日子,她们总不好和皇帝抢日子吧,这样一来不是惹事吗,只得改了日期,定于六月初五开张。   六月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大街小巷人头攒同,万里长巷,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伸长脖劲望前面望。   街道两边有黑屏围着,三步一兵,五步一卒,严格把关,生防出了意外,如若北朝公主出了什么意外,只怕东泰和北燕,彻底瓦解决裂,因此东泰十分重视此次的联姻。   想上官   曜竟然能忍受着身有隐疾而迎娶燕灵进宫,可见他是多么的无奈。   云笑站在小楼之上,倚窗而立,手捧一杯香茗,怡然自得的望着九华街。   今日嫁娶的队伍所走的道路正式九华街,这条街上,所有的营生全部停止,大街两边关门蔽户,唯有百姓挤在两边看热闹。   一阵厚重悦耳的鼓声传来。竟是北朝浑厚的送嫁之歌,远远近近的传送,人们越发的争先恐后,探长了脖劲望过来。   最先出现的是身着黑色甲胄的东泰骑兵,高坐马上,手拿长枪,神情萧穆而庄严,冷沉的面容上,眼神凌寒似鹰。   五百骑兵后面出现的是东泰的王爷上官霖。   没想到此次迎亲的大臣竟然是位高权重的上官王爷,上官王爷高坐马上,威风凛凛,立体完美的五官上,罩着一层寒霜,一双冷然的眸子下隐藏这嗜血威冷,警戒的扫视着四周,他的身后是皇家的二百侍卫,这些侍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东泰的队伍过去,便是北朝的仪仗队,最先的是一面红色的硕大的鼓,那鼓上面有人跳舞,一个身着红衣,头系锦带的男子,柔软的身姿好像拂面柳,边击鼓边跳舞,唯美而震撼人心。   东泰的百姓看得唏嘘不已,这样的画面,是他们从没有见过的。   红色大鼓之后,便是一整排长长的仪仗队,这仪仗队吹奏着北朝的送嫁之歌,完全不同于东泰的婉转,而是一种豪迈大气的,回旋整个街道之上。   仪仗队过去,便是公主燕灵的辇车,四周垂挂着白色暗花的锦纱,若隐若现,隐隐绰绰看见里面有一蒙着红霞的女子,这女子定是北朝公主燕灵,此时安静的端坐在辇车之上,双手握着一束鲜花。   北朝护送公主的,竟然是北太子燕昱。   这是云笑第二次看到北太子燕昱了。按理公主嫁娶,不该是太子送嫁,而是朝中的和亲使臣。   传闻北太子燕昱和燕灵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所以哥哥送妹妹倒也没什么。   北朝的送嫁队伍过去,便是东泰的迎亲大臣,再后面便是骑兵,一行队伍,远远望去,像一条长龙,蜿蜒盘旋在九华街之上。   云笑浅笑,一侧的婉婉任不住开口。   “没想到皇上这么快有娶亲了,倒把我们主子给忘了。”   “忘了好啊,”云笑点头,她就怕忘不了,忘了倒是她们云王府的福气了,不过那男人只怕未必忘,而是等着算计他们呢。   云笑端着茶盅正准备离去,人家走都走了,何必再看,不过她刚一转身,眼角的余光便瞄到九华街的一些屋檐上,不知何时多了批黑色的暗影,那些潜着一动不动的暗影,很显然是杀手,他们想杀谁?   燕太子,还是公主燕灵。   云笑紧盯着看接下来的发展的情况,婉婉见主子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奇怪的抬头,惊叫一声,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再认真看,果然是人,只有她们这种高位置的方能看见,只怕下面还不知道屋顶上面有人。   “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云笑摇头,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紧紧的注视着对面的动静,眼看着迎亲的队伍走远了,那批黑衣人身形如地鼠,从瓦檐上一溜而过,为首的男子一挥手,一大批的黑衣人,跃下瓦檐,扑向迎亲的队伍,人群中一时乱了套,两边的百姓尖叫着四处乱窜,迎亲的队伍中,东泰的皇家侍卫和前面的五百骑兵一跃而起,迎战上去。   街道上顿时打成一团,队伍中那些文官早吓得连连后退。   霖王爷也加入了打斗,现场乱成一团,那些本来看热闹的百姓,纷纷逃窜,不大的功夫,九华街竟然空无一人,只剩下刺客和迎亲的队伍。   “主子,那些刺客会是谁呢?会不会被擒呢。”   云笑仔细打量,那些刺客个个身手极其的厉害,但打斗中并未使出全力,很显然这些人根本就没打算伤谁的性命,而是闹了这场迎亲队伍。也就是不想让上官曜省心。   云笑念头一落,只见那为首的黑衣人一声长啸,手一挥,几十个人井然有序,动作神速,眨眼便跃身往房上而去。   有侍卫欲追,上官霖冷沉着脸一挥手命令:“别耽误了迎亲的时间,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   说完掉头命令身侧的一个侍卫,立刻拿着他的令牌,去刑部调兵,即刻抓捕这些刺客。   侍卫领命而去,那迎亲的队伍继续朝皇宫而去,只不过一扫先前的喜悦,带着无限的愁闷。   云笑和婉婉回身走进房中,暗自猜测着这些人究竟是谁,很明显的没有杀人的打算,如若要杀人,这迎亲队伍中必然有人死亡,但目前看来,除了虚惊一场,一个人都没死。   还有这些黑衣人,身手敏捷,动作神速,来去自如,可见是一批十分了得的刺客。   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婉婉忍不住的开口:“主子,你说倒底是谁呢?”   “管他们是谁,重点是只要让上官曜不开心,我倒是开心了。”   想不通就不想,一向是她的原则,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总会有明了的一天。   九华街,胭脂楼。   烟京人最温柔的销魂窝,白日不营生,关门上户,到晚上的时候,灯火辉煌,燕歌生舞,这里是男人最喜欢来的场所。   胭脂楼里的姑娘,就是一个婢子都是眉清目秀,奇奇整整,更别提那些姑娘了,个个都是如花似玉,貌若天仙,不但人美,手也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这胭脂楼能成为烟京最大的青楼楚馆,也不是浪得虚名,而是真有实力的。   只是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多的美女齐聚一堂了。   这胭脂楼有名的当家花旦总共有十人,其中为最的就是霖王爷的红颜知己,陌如烟。   陌如烟不但美,而且高傲,寻常人看都不看一眼,要想得到陌如烟的青睐,不但要有钱,还要有人,这人还要文采风流,这偌大的烟京,大概只有上官霖这样的男子才能入了她的眼。   胭脂楼的三楼,从不对外开放的独立雅间里。   一套上等的紫檀木家俱,分摆在两边,房正中,摆着一张雕花的圆桌,桌上有一个大口绘仕女图的花瓶,瓶中插着几株含苞欲放的莲,房子的中间垂挂着一排琉璃串成的帘子,阳光照射进来,散发除栩栩耀眼的光芒,里面隐约可见一张大床,铺着华贵的锦褥。   小巧的熏炉中袅袅香烟燃起,空气中罩着雅致的清香。   房子一侧设着软榻,绛紫红的锦衣摆在上面,此时一修长身姿的男子慵懒的歪靠在上面,微脸上双眸,一动不动的像一尊玉雕,如墨的发丝滑落到胸前,性感魅惑,凉薄的唇勾勒出美好的弧线,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即便他不动,那冷酷无情的味道渲染在周身,霸道的占领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不远处,有一个静美秀丽的女子在抚琴,琴音渺渺,悠扬的响在空中。   忽然门外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恭敬的声音响起:“爷,她们都回来了。”   “嗯,”软榻上的人陡的睁开眼,摄人心魄的黑瞳,隐着冷寒的气流,令人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只觉得寒意遍布,这男人只消一个眼神,便可以使人胆颤心惊,心魂俱散。   “让她们下去休息吧。”   “是,”那人渐行渐远,回归于平静。   这一次,男子并没有闭上眼眸,而且那冷寒的眸底流淌过一抹温柔,一瞬而过,随之隐有寒气,冷冷的朝身后开口。   “还没有消息吗?”   “是的,主子,找不到她的下落,只知道她在京城里呢,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追月小心翼翼的开口,他看出主子心情不是太好,这不好的原因是他失去了那个丫头的消息,所以最近以来,他一直不是很好,他们这些手下可谓提心吊胆的了,因为稍不留意,就会惹来主子的责罚。   不过那丫头究竟藏到什么地方了,上次掠花发了消息过来,说她在苏城出现,还护送她出城了。   没想到现在竟失去了她的消息,主子一怒之下,惩罚他关了一个月的紧闭。   男子唇角轻点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到底是他的丫头啊,还真是诡计多端,如果这次找到她,该如何惩罚她呢,是打屁股,还是在她的身上纹上属于他的印记呢,这样,她哪天再跑了,就会轻易找到了。   慕容冲想着,那幽深似鬼的眼瞳中,难得的闪过丝丝暖意,使得身后的追月松了口气。   忽然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一道清冷柔媚的声音响起。   “主子。”   “进来吧,”慕容冲冷漠如冰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情绪,但就是这样平波无奇声音却让人忍不住打颤。   随着他的声音落地,一道曼妙的身影走进来,一张精致妩媚的容颜,纤细的眉,璀璨的眼睛,轻波流过,微微荡起涟漪,俏挺的鼻子,可显示她个性的倔傲,樱花一样鲜艳柔美的唇,此刻唇角勾勒出笑意,但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就让人移不开视线,当真是一笑倾国,再笑倾城,她就是胭脂楼最有名的名妓,陌如烟,果然有狂傲的资本。   此刻袅娜玉婷的走进来,难掩其光华,那耀眼动人的眸底有着微微的倾慕,紧盯着屋子里慵懒靠在软榻上的男子。   一双俏人的美目,闪烁着醉人的醺香,未酒先醉,每次看到主子,她都忍不住心跳加速,只消看一眼,她的世界里便再也没有其他,她宁愿匍匐在他的脚边,化为尘埃,随他而去。   有谁知,胭脂楼的陌如烟真正心属的对象,是她的主子,神龙宫主,而不是东秦的王爷上官霖。   她不但是胭脂楼的名妓,还是神龙宫的四大护法,掠花弄影,残红落日中的残红。   “怎么样?没出意外吧。”   说话的人冷冷的开口,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的把玩着大拇指上玉扳指,肆意决然,瞳低冷寒遍布。   陌如烟芳心一颤,心底叹息,主子还是一贯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明知道他心中眼中根本没有她的存在,她也阻止不了自己的心思。   “是,没有意外。”   “这两日要注意,相信京城会有异动,你们小心些。”   慕容冲磁性低沉的话好似撒旦般无情,明明是关心的话,偏显得森冷异常。   陌如烟心底一窒,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其实主子早就警告过她了,让她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当日他并不是为了让她来爱他才救她的,这种老套的戏码就不要演了,如若让他知道,立刻便会撵走他,所以她一直偷偷的爱着他,不敢让他有一丝一毫的警觉。   “是,主子。”   “下去吧,”软榻上的男人挥了挥手,眼睛微闭,闭目养神。那一汪凌寒彻骨的眼瞳瞬间被长长 的睫毛掩映住,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他的风华,他的冷漠无情,还有做事的很决,每一样都让她如痴如醉。   陌如烟深看了软榻上的人一眼,转身离去,那张娇艳如花的容颜,好似被霜打过似的,失色不少。   身后追月一脸的惋惜,跟着主子的身边,他知道残红对主子心有所想,无奈主子根本不削于女人,不对,那是从前的事了,现在他的心底是有人了,还是一个嚣张得像刺猬的丫头,想起那丫头,追月便开始揉头,把陌如烟的事抛却脑后,那个丫头现在躲在什么地方呢?   她若是再不出现,主子指不定火气更大,倒霉的可是他们这些人。   “追月,留意最近京城里面出现的人物,我有预感,她会出现的,那样的一个好动的人,只怕是闭不住的。”   话里隐有一丝温柔,软到骨子里,络在血液中了。   “是。”追月应声,门外,陌如烟只有出去几步远,武功高强的她,很轻易便听到主子所下的命令,美如烟花的丽眸中,闪过错愕,还有难以置信,主子在找人,他在找谁,这个他是他还是她?   心底重重的一沉,难受异常,脚步重若千金,却不敢多说一句话,慢慢的离去……   六月初五,一大早便忙忙碌碌,今日医馆开张的日子,所以上到掌柜的,下到伙计大夫,全都忙着整理店内的一应陈设,这样的日子,只有他们的冷公子,竟然还睡得着,天快亮了,也没看到他老人家的身影。   掌柜雁眉一连催了几遍,让婉婉去请公子,婉婉心知肚明,自己去,那家伙未必起来,所以一直磨叽着,直等到天色大亮,一切准备就绪了,才直奔后面的小楼去请主子,起来揭扁点炮竹迎接病人。   小楼里,很安静,凉薄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惬意至极,床上的人蜷缩着身子睡的正香,一张清丽的脸上,睡出大朵的红晕来,好似池中的睡莲,可爱至极。   不过她可顾不得欣赏她的睡姿,走过去催促她起来。   “主子,起来了,今天开张了,要揭匾放炮竹还要迎接病人。”   可惜她的话于床上的人来说,一点震撼力都没有,那女人睡的正香,然后翻了个身,大刺刺的继续睡,因为寅时起来练功了,这一点习惯她倒是没改,可是练完功,她一定是要补觉的,这种时候,谁叫都没有用。   此时,婉婉终于忍不住想念起婆婆的好来。   婆婆啊。你啥时候回来啊,如果你在,给她来个单手吊人,保准起来了,可是眼下自己叫不起她啊,哀怨归哀怨,婉婉忽然眼睛一亮,既然婆婆行,我怎么不行呢,干脆也来个空手吊人,想着人已脱鞋上床,直扑床上的人而去,一把拽着她的手臂,试图用双手把这人吊起来,无奈那人睡的正香,被打扰了清梦,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踢了过来,把婉婉踢得扑通一声摔到地上去。   结果空手吊人没吊成,自己倒是吊到地上了,婉婉欲哭无泪,气得大叫。   “主子,起来了,今儿个医馆开张了,”   床上的人终于动了一下,不满的冷哼:“昨儿个晚上不是说好了吗?让你揭匾放炮竹,迎病人,以后都是你在管啊,桌上的纸拿出去贴到店外。”   婉婉愣住了,她以为她说着玩的,这样重要的日子,做主子的怎么能不起来呢,而且这不出来的原因,还是为了懒床,好吧,她算服了这主子,眼看天色大亮了,没办法可想了。   婉婉一伸手拿了桌子上的纸瞄了两眼,也不知道写的啥,她不认识字,反正主子让贴就贴吧。   刚出了楼,楼上便传来怡然自得,柔如水的清润歌声。   “玉钩双飞燕,蝴蝶阶上飞,几分欢喜几分愁……”   那歌声别提多畅快了,哪里有半点睡觉的朦胧,分明就是不想出去,婉婉一抬首,望天,今日天气真好,万里无痕,一片洁白,清风轻拂,这样的天气犯不着为了那个无耻可恨的主子吐血,所以他深呼吸,然后脚步轻缓的往前面走去。   医馆的名字是前两天想好的,请了表框的师傅定做了,此刻挂在门楣之上,大红色的红锦盖住了龙飞凤舞的大字,门前摆了无数的炮竹,医馆内的人全都一字儿排开,站在门前候着。   当早晨的第一缕霞光洒落下来,炮竹点燃,噼里啪啦的声音引来了无数围观的百姓,大家围成了一圈,齐刷刷的看热闹,这是一家新开张的医馆,围观的人个个的都知道,这一阵子,医馆内张罗着招人装修,大家有目共睹,但是在烟京开铺子,没有点实力,只怕是不行的,别说开医馆,就是开一茶水铺子没有后台都是不行的,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过硬的后台,否则今日几大医馆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众人纷纷猜测着,就在这些猜疑担忧的眸光中,一身蓝色罗衣的婉婉清绝高雅的亮相了,清润的嗓音柔如春风。   “今日是我们罂粟医馆开张的日子,感谢各位捧场,开张第一天,我们公子说了,今日诊金免费,希望各位给我们四下转告,让那些无法治病的,又看不起病的人来就诊。”   围观的人愣住了,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种事,面面相觑,有点难以置信,最后有人站出来试探地问。   “姑娘,这话没有骗人吧。”   “怎么会骗人呢,光天化日之下我骗什么人,请各位四下转告便成,但是,若有捣乱者,我们可有的是棍棒伺候。”   婉婉说完,往后一退,一挥手,两三个伙计去点炮竹。炮竹通通的响得越发的厉害,吸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听说今日第一天,医馆诊金免费,药材自费,很多人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在烟京这种地方,医病的诊金极其昂贵,多少人吃得起药,看不起病,只能自己胡乱到药店抓些药来吃,现在竟然除了这么一家医馆,一时间所有人不知是真是假,就在这疑云重重中,婉婉揭了匾,只见牌匾上,栩栩如辉的四个字。   “罂粟医馆”   对于这个名字,婉约一直不懂是什么意思,像人家仁心堂,万寿堂这些医馆,一听就是治病医人,倒是主子这个名字,怎么听都觉得有些邪门儿,不过主子都说了,她只能照做。   虽然大家将信将疑,但是罂粟医馆还是在这重重议论中,引来了她们的第一个客人。   这客人一进去,很多人尾随进去观看,只见大夫很认真的治病。然后开了方子,让到一边抓药,伙计也是很认真的抓药,掌柜的一看到有人进来,也不厌烦,态度极端的诚恳,恭敬地招呼他们。   一时间这家医馆热枕待人的态度,还有免费诊疗一天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样的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飞过,很多人将信将疑,但凡有病的蜂拥而至。   一时间门庭若市,热闹不凡。   不过她们这么做,缺惹到了人,同行的冤家。   几大医馆得了这个消息,立马聚集到一起商量对策,然后各自派了自家的伙计前来伪装成病人治病,甚至于还想出了恶毒的招数。   因为诊金免费,所以看病的人极多,从门前一直排到街对面。   伙计和大夫任劳任怨的一直忙碌着,连中午的饭都没吃,最后轮番的吃了几口,又投入到工作去了。   而他们的老大,亲爱的冷月公子从头到尾就没路个脸。   婉婉哀怨的想着,至少要出来安慰一下大家吧,结果连个影儿都没有露,着可恶的主子。   不想下午就出事了。   几个来势汹汹的人,用竹筒抬着一个半死不活,脸色腊黄的伤患冲了进来,一路怒吼怒骂,唬得那些看病的人哗的一声四下分开,纷纷退到门口去,店内一下子乱了。   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人,捂住肚子痛苦的叫着,而他得身边除了几根担竹架的人,还有一个苍老的妇人,一口一声我的儿,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我的儿啊,本以为你有救了,不想却让你枉送了性命,这叫什么医馆啊,分明是一帮医术低下,狼心狗肺的家伙。”   那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周围看的人都忍不住唬了一跳,纷纷的扔掉了手里的药,连后叫了起来:“快把药钱退给我们,我们不看了,我们不看了。”   掌柜雁眉和婉婉,还有店内的伙计和大夫,看着眼前的状况,一时间乱了分寸,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事,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就医出人命来了,不由得焦急不已,其中有一个大夫欲上前给那病人检查一下,不想那老夫人不让靠,疯了似的挡住那大夫,怒骂着:“滚开,你个狼心狗肺的,害我儿子还嫌不够吗?快赔钱,否则我们就告到衙门去。”   那围在门前的人立刻附和着叫了起来:“对,赔钱,赔钱。”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婉婉看了一下情况,递了一眼色给雁眉,准备到后面去请公子,但是她还没离去,便听到啪啪的两声响。   折扇轻轻的敲着手,虽然很轻,却异常引人,店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抬眸望去。   只见从后堂走出一个翩翩神彩的少年,俊美的五官上漾起笑意,目光氤氲,细长的眉轻挑,粉唇邪勾,虽然是魅惑人心的笑,可是那瞳底却泛起冷波,一袭白净的衣衫,衬得人如玉一般,却不敢有丝毫的亵渎。   云笑轻拍了两下手,淡淡的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眸光落在竹架之上的人身上,还有那痛哭得死去活来的人,笑意更甚,只是寒气更重,缓缓的走过来,脚下轻盈如水,可偏就带着一股让人心惊的冷魅,众人不知觉的后退了一步。   那先前哭得很厉害的老夫人,此时忘了哭,心底有些恐慌,那样澄清的眸子,似乎容不得一点的瑕疵,而他就那么如修竹一般立在他们的面前,缓缓的蹲下身子,迫视着她。   “究竟是我们狗心狼肺,还是你老人家狗心狼肺,信不信,老天会有报应这回事,本公子还真佩服你的演戏?”   她话音一落,双手一翻,执上那竹架之上的人手臂,只按了一下,便沉沉的开口。   “很好,很好,服了野萱花,竟然胆敢到这里来闹事,你怎么不服附子,过来装死呢。”   此言一出,店内顿时无一丝波动,齐齐的看着这少年,看他风姿绰约,如临江仙,更似云中鹤。   那先前痛哭的老妇人,再说不出一句话,指着云笑,喃喃的开口。   “你是何人。”   “冷月公子。”   “冷月公子,原来他就是冷月公子。”   围观的人群引起了骚动,议论之声不时的传你进来,唏吁不已。   “冷月公子好俊的人啊,而且医术好高明。”   “是啊,看来我们错怪了这家医馆。”   云笑掉头,望向身后的流星,沉沉的命令:“给我把这不知是哪个医馆过来捣乱的人撵了出去。”   “是,主子,”流星一声应,往前走一步那些先前抬着竹架过来的几个人,早吓得落荒而逃,只剩下老妇人和担架上那个服了野萱花的人,捂住肚子,痛苦不堪的挣扎着。   云笑冷哼一声,不屑至极:“这种雕虫小技也拿来丢人现眼,即便你现在死在店内,本店也不会有丝毫的责任,因为如若你死了,仵作会验出你服用的是何种药物,而野萱花这中药材,本店还没有。”   一言落,那人面如纸色,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早被流星一把提起,直直的给扔出了医馆,扔到大街上去了。   至于那老妇人,脸色难看,嘴唇哆嗦了好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后云笑淡淡的望着她,一字一顿的开口。   “人还是积善积德的好,不修自己,至少要为儿孙修一个后世。”   这话一落,老妇人颤抖着走了出去,身侧的那些人无一个同情的,鄙视加不屑,等到老妇人走了过去,那围在门前,先前嚷着要赔钱的人早鼓起掌来,连连的叹。   “还是冷月公子厉害,公子好医术啊。”   云笑抬眉望过去,先前脸上的笑意一扫而过,此刻罩着的是寒霜,冷莹莹的如二月的薄冰,慢慢的开口。   “滚,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把外面的字看懂了再进来。”   她说完。掉头命令雁眉和婉婉:“今日到此为止,一个不诊。”   那些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得退了出去,全都挤在店门外看墙上所贴的内容,只见渺渺数语。   ‘有缘分文不取,无缘千金不救,心诚则进’。   原来他们触犯到冷月公子的禁忌了,只有相信这家的医术才可以进,至于要不要钱是另外一回事,围观的人四分五散,很快散去了。   店内,等到病人全走了,只剩下伙计和大夫,还有婉婉和掌柜的,大家面面相觑,望着这个绝色的冷月公子,心想着公子一定心情不好,所以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不想最后,云笑笑得灿烂如桃花,风流洒脱至极。   “都苦着脸干什么?今日休息,大家累了,把店内收拾一下,回家的回家,当值的当值。”   众人一怔,以为公子是受了刺激,忍不住低低的开口:“公子,都是我们?”   所有人心内都很自责,只有婉婉知道,主子的思维向来和常人不一样,所以忙开口:“好了,主子没有生气,大家不必自责了,就按主子说的办,把东西收拾了,休息,店里只留一个伙计和一个大夫当值,其他人回家吧,今日就到此结束了,来也不治。”   斩钉截铁的声音,这时候,婉婉才理解主子的意思,这些人真的有够不知好歹的,不要钱给你们治病,还不知好歹,你相信了再进来,不相信进来干什么,不是让人添堵吗?难怪主子不给那些人治了,就是她也不治了。   众人一听,总算松了一口气,欢天喜地起来,似乎直到这时候,才感受到冷月公子,真的和别家那些刁钻尖刻的主子不一样,整个人放松了很多,每人动手,把先前掉在地上的药材整理好,然后当值的留下,不当值的也就回去了,他们这些人从没想过这么早就可以完事的,真是让人意外。   不过云笑郑重其事的和他们说了一句话。   “心城的人则医,医必尽责,心不诚的人不用医,让他自行滚蛋。”   没想到气质皎皎,俊美如仙的冷月工资竟然会爆粗口,这是众人的另一个意外,不过说到底,每个人都很喜欢冷月公子。   华丽气派的霖王府,晚霞给整座王府涂了一层绯红色,好似罩了一层烟纱,格外的美丽琉璃瓦发栩栩的光辉。   王府内,九曲回廊,白玉石阶,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分布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到底不愧为亲王府,果然奢华气派。   书房内。   正中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桌后面一张椅子,房间的一侧摆放着高中的书架,架上排了很多的精装书籍,另一侧摆放着一个小巧的架子,架子最上面是鹿耳鼎炉,炉中燃着上好的香料,下面摆放着各种名贵古玩。   整座书房中,大气豪华。   一盆青郁郁的盆景摆放在书桌上,然后是整齐的文房四宝。   此时偌大的书房内,独坐一人,正凝眉深思,周身罩着寒气,冷凝凝的望着下首的木离,木离打了个寒颤,主子这又是怎么了?   “王爷?”   “你说那家新开的医馆叫罂粟医馆,是一个叫冷月的公子开的   “是,王爷,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那个人正是上次在沁雨楼看到的公子。”   “冷月?”   上官霖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何,看到这少年,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凤官,可是他派人找了那么久,也没看到凤官的下落,那小子难不成消失了,枉他还想和他结拜为兄弟,请他到沁雨楼喝最好的美酒,这小子竟然好像凭空消失了。   这冷月究竟是谁呢?   他长得俊美不凡,和凤官比起来,却很是不同,凤官虽然阳光灿烂,但还没有俊到这种地步,而那冷月,一看就是小白脸,到哪都是惹女人伤心地主,不过管他是谁,他想搞清楚,他认不认识凤官呢?同样是学医的,同样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会不会师承一脉呢?而且上次刺客的事还没查出来,究竟是谁在暗中动手呢,只怕是神龙宫的人。   上官霖脸色忽明忽暗,不过对那个冷月到有些兴趣,眼瞳难得的闪过光芒,一侧的木离不知道主子想啥了,竟然能够一脸的明媚。   自从失去了那凤官的消息,王爷似乎就变得不正常了,总是让他们去找那少年的下落,最重要的是,动不动就发脾气,现在他和乔楚已百分百的肯定,王爷原来真的是个断袖,这可怎么办啊,他们作为属下的,不能   看着王爷自我毁灭啊,所以他们决定了,一定要让王爷治好这病。   “王爷,不如我们去那家新开的医馆看看,听人说,那冷月公子医术不错,说不定可以医好王爷的病。”   “我的病?”   上官霖一脸的莫名其妙,紧盯着木离,不知道这欠抽的家伙什么意思,让他找个人都找不出来,现在还一脸神神秘秘。   “王爷不是对那个凤官,凤官?那不是正常的。?”   木离期期艾艾的说着,还是惹到了王爷,上官霖倒抽一口冷气,怒指着木离,啪的一声甩了他一记后脑勺,严词声明:“本王没病,本王不是断袖,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从今日起罚你十天不准说话。”   “王爷?”   木离一开口,上官霖面无表情的继续开口说“十五天”   这下木离一个字都不敢哼了,只敢在心里念叨,看来是说中了王爷的痛楚了,王爷啊,我可怜的王爷啊。   上官霖一看他那得了便秘的表情,再次暴怒,一脚踢过去:“给我滚出去。”   木离乖乖的走出去,等到他一走,上官霖的表情龟裂了,满脸的惊疑,难道我真的是断袖,真的是断袖,要不然为啥对凤官念念不忘,总想着那小子呢,而且连陌如烟那样的大美人都无法动心,原来本王竟是断袖。   上官霖彻底被打击到了,呆愣在上书房内,好久出不了声。   最后上官王爷终于下定了决心,趁现在那小子不见了,自己陷入的还不深,去看吧,一定要治好这见不得人的病,这偌大的烟京,除了这新开的这家医馆,谁人不认识他上官霖啊,所以还是偷偷地去找冷月公子,让他给自己治治。   “乔楚,”   乔楚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抱拳:“王爷。”   “我们去新开的那家医馆看看。”   上官霖的两个贴身手下,木离和乔楚,木离虽然忠心,话太多,乔楚相对于他要沉稳多,所以这次治病事件,上官霖不准备让木离知道,要不然那小子指不定给它嚷德满城都是。   第83章 纹绣   一手的泥土,纷纷扬扬而落,竟然怡然自得的做着优雅的动作,上官霖倒是稀奇了,这人就是个怪人。   品貌倒是绝色,只是这行事怪异,让人探不清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本王想向冷月公子打探一个人。”   上官霖不好当着属下和一个婢女的面说想治病,只好抬出这么一个理由,而且他确实想打听凤官的下落。   云笑面上依旧笑得如花开,但眸底却一闪而过的冷寒,这上官霖不会向她打探凤官的下落吧,这还真是可笑,不动声色的吩咐一侧的婉婉:“把王爷带进厅内。”   “是,公子。”   婉婉应声,朝上官霖福了一下身子,恭敬小心的开口:“王爷请随奴婢进来。”   说完在前面领路,上官霖瞄了一眼冷月公子,只见她已走到一边去洗手,神情安然,笑容满面,丝毫没有因为一个王爷的光临,便生出恐慌或者害怕。   花厅内,简约整洁,并没有多余的摆设,上官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看这个冷月公子的为人,他以为这里会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   婉婉已奉了茶水,退了出去。   上官霖的手下乔楚也自动地退到门前守着。   花厅寂静,只有两个人轻饮慢品的声音,云笑放下茶盅,打量上官霖,只见这男人依旧冷酷,周身寒气,但是眸底似乎有一抹难以言明的情绪,不由奇怪的挑眉。   “不知上官王爷想向冷月打探何人?”   上官霖一听她的话,手中的茶盅晃了一下,其实他是想来治病的,那只不过是借口罢了,上官王爷抬起了头,扫视了一下门外,压低了音调,好似做贼似的,斯斯艾艾的开口。   “冷月公子,不知道有一种病你治不治?”   “说。”   云笑倒来了兴趣,能看到上官霖变了颜色,想必这病是个问题,宫中御医无数,这上官霖竟然避而不求,反来求她医治,可见这病确实有些古怪。   “那个,就是男人对男人那个?那个?”   此时的上官霖哪里有平日凌寒风光的模样,神态不自然极了,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全,云笑一时还真不知道他那个什么?定定的看着上官王爷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比划着,比划自己,比划她,最后云笑蓦然回味过来,唇角的笑意深染,不是极力忍住,她真想爆笑,没想到上官王爷竟然以为自己是断袖,这还真的好笑,而且他当断袖是一种病,所以过来找自己看病了,难怪不找宫中的御医,也不找几大医馆,竟找自己这个刚开张的地方,还不是怕自己这种事传出去。   不过这真的是太好玩了,云笑想笑啊,她本来是逗上官王爷的,没想到那一次他竟然当真了。   原来这个男人表面霸气,冷寒,其实内里是很逗人的一个家伙。   云笑虽然极力忍住,可是唇角间晕染出来的笑纹很深,上官霖眼神幽暗,阴森森的盯着她,冷似鬼魅。   云笑赶紧一本正经的坐好,虽然这事很好笑,不过保不准上官王爷一个愤怒,杀人泄恨。   “好了,王爷是想多了,其实王爷不像是一个断袖之人。”   上官霖一听云笑的话,似乎不太相信,如果不是断袖,为何总是念念不忘那个人呢,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而且他是个男人,自己对陌如烟那样的美人都没兴趣,偏偏对一个男人有兴趣,这难道不是断袖吗?   “可是本王一直想着他,他是个男人,而且本王对女人没兴趣。”   上官霖说得相当落寞,自从回京后,他一直流连在陌如烟哪里,希望从她的身上能感受到一丝不一样的心跳,想入非非的那些,可是都没有,不管怎么样,一直想着那个家伙。   云笑有点无语了,这男人被自己荼毒的太深了吗?坚定自己是断袖,而且还以为这断袖可医。   “这样吧,本公子来问你,你面对那个男人时,想亲他吗?想扑倒他吗?”   云笑此言一出,上官霖像被火烫了似的,急急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阴骜冷狠,怒狠狠的盯着云笑,深沉的开口:“本王可没想如此龌龊的事情。”   “那就是了,如果是断袖,必然要想这些事的,如果没有想,说明王爷根本不是断袖,之所以一直想他,也许是想成为他的朋友,兄弟,玩得好的朋友,也会经常想念的,或者是情深的兄弟,也会想念的。”   云笑说道最后,心里叹气,这上官王爷有些地方还真的是白纸一张,这皇宫内的人,原来如此单纯,或许是因为它从小没有母妃教导的原因,虽然身份尊贵,但对于亲情友情,甚至于爱情,恐怕是分不清的。   果然云笑话音一落,上官霖的凝神想了一会儿,眉头舒展开来了,因为他发现确实是这样,虽然很想见凤官,但从没来想过亲他,或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就是想找这家伙陪他喝酒,聊天,这样的感觉,他曾经和曜也有过,那时候一眼不见了曜,便会想他在做什么,看来这冷月说的没错,自己对凤官却是不是那种想法,实在是见他太有意思了,而想结交这样的一个朋友。   “看来是本王想多了。”   “是王爷想多了,其实王爷只是还没有碰到对的那个女子,等到见到了,王爷就会动心了,所以不要强求自己。”   “对,冷月公子所言极是。”   上官霖周身清爽,看来来这医馆是对了,这冷月公子确实有一套,想必他的医术也是十分了得的。   “好说,王爷若是没事了,冷月还有事要做。”   云笑下了逐客令,她还要整理空地准备种药草呢,可没空理会这男人时不时抽风。   上官霖眼神一暗,这人还真是狂,不过这种张扬的个性,和凤官倒是有几分相似,可能这些行走江湖,又自负的家伙,都如此狂傲不羁。   “本王想向冷月公子打探一人,不知道冷月公子可认识凤官?”   上官霖话音一落,云笑差点没栽倒地上去,眼皮跳了好几下,感情这位上官王爷以为断袖的对象是凤官,也就是自己,云笑用力的想,拼命的想,自己什么时候给这家伙机会了,让他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不认识。”   云笑脸色冷冷的,有些不耐烦了,这上官王爷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怀疑怀疑自己是断袖,没事再打探打探人,她可没空理他。   上官霖一怔,不知道这冷月公子怎么就生气了,认真的一想,立刻明白过来了,看来是犯了人家的大忌,那凤官如此有名,这冷月虽然不错,但名望可比凤官差多了,想必心底恼恨,所以变了脸。   上官王爷一番自以为是的认定,最后站了起来,难得地笑了一下。   “本王告辞了,今日劳烦冷月公子,如果有什么麻烦,可派医馆的人去霖王府找本王。”   这一句话,云笑倒是喜欢,和霖王爷扯上关系,这烟京城内的几家医馆,谁会还敢找她们的麻烦,脸上总算缓和了一些,朝门外唤人:“来人,送王爷出去。”   “是,公子。”   婉婉走了进来,那上官霖抬头打量了两眼婉婉,小小的婢女倒是生得有几分姿色,忍不住开口。   “没想到冷月公子身边,连一个婢子生得如此有姿色。”   身后云笑冷冷的讥讽:“不是说对女人没兴趣吧,王爷若是……”   云笑的话还没说完,那上官霖已铁青着脸色,一甩手冷声:“本王告辞了。”   这下云笑总算开心了,笑眯眯的望着那高大溶在夕阳金光中的背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实在的,先前本想整上官霖的,让他自以为是更重一点,不过后来想到,医馆需要后台,她才会饶过这家伙一次。   这是一座独特别致的府邸,府中,奇花烂漫,廊桥玉桥,穿越在澄清的碧池之上,那池上架设着一座半拱形的桥,桥上有亭,轻纱飞扬,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随意的靠在栏杆之上,一支翠笛吹奏出悠扬如水的曲调,盘旋在半空,那澄清的湖面上开着朵朵娇艳的睡莲,在最后的一抹晚霞里,绽放出异样的神彩。   轻风吹过,荡起浅浅的涟漪。   远处急急地走过来一抹身影,脚下快如疾风,眨眼便停在亭外,恭敬地开口:“主子,有消息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她?”   追月的话音一落,渺渺笛音戛然而止,可见吹奏的人一直在等这个消息。   “说。”   冷如撒旦的声音,却能透出浅浅的细腻。   “凤翔街新开了一家罂粟医馆,那背后的老板,听说叫冷月公子,有人见过他,长相俊美,为人怪异,不知道他是不是?”   追月恭敬地开口,亭内的人身子一动不动,银色的面具在晚霞中染了一层胭脂的色彩隐在面具之后的那双眼瞳深幽得如一潭黑水,看不清丝毫的想法,唇角紧抿,一动不动,好似成了一尊雕塑。   亭外的追月以为主子石化了,那个丫头似乎真的成了他温柔的来源,他知道他太累了,一直嗜血冷硬,这样的人,一旦遇到对的人,就会想紧紧的抓住不放,因为他孤寂的心里渴望温暖,自从知道那丫头不见了,主子就变得反复无常了,如若有一天那丫头真的出点什么事?追月打了一个寒颤,主子绝对会毁天灭地的,他把那个丫头看得跟宝贝似的,他祈祷,最好谁也不要碰那个刺猬似的小丫头。   好久,亭内才响起一道声音。   “好了,这件事我会查明的。”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追月已经到主子一向冷硬嗜血的声音里,柔软了一些。   “掠花那边没什么意外吧。”   “没有,所有人都安静的候着呢。”   “好,你下去吧,”慕容冲挥了挥手,示意追月退下去,自己又拿起笛子吹奏了起来,但这一次笛音中明显的多了一抹柔婉,他的眼中是浮浮沉沉的惊涛,幽暗如深渊。   笑儿,你竟然忘了答应我的事,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要让我知道。   夜如水,清风逐月,苍穹如斗。   满天密布的星星,像缀满宝石的华丽锦缎。   一道白色的暗芒从阁楼间穿过,快如闪电,扎眼了无痕迹,夜依旧清凉冷清。   浩瀚的星空,星星眨着眼睛,皎洁的月光普照着大地,轻纱笼罩。   一座简介婉约的小楼,沉寂在夜色中,楼角吊着四盏透明的琉璃灯,照着小楼越发的朦胧。   一抹飘逸如水的身影悄悄的靠近小楼,谁知却在半空的时候,被人阻住了去路,冷月之下,一道高挑的身影陡的凭空冒出来,一扬手中的长剑,银光灼灼,冷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人?”   流星一眨眼望去,月色下这人一袭白色的锦袍,金缕袍带飘飞,身形眨眼便到面前,好似踏尘而来,那脸上的银色面具,闪烁着诡异的寒芒,深深幽幽的深潭之气。从面罩之下的眼瞳中散发出来,带着嗜血的戾气,这人竟是慕容宫主,没想到他竟然夜探医馆。   可见他是怀疑主子的,幸好今晚自己易了容,成了一个枯槁老者。   要不然既不是露了破绽,可是一看到这家伙的出现,他便觉得头疼,因为深知,以他的功夫根本打不过这男人,不说打不过,根本过不了十招。   如果惊云在还能抵挡一阵,但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还真是麻烦,脸色更寒,希望能阻止这男人进入主子的房间。   但是他的想法似乎太天真了,这男人既然来了,岂会空手而回,只见他并不理会他,径直往小楼飘去,眼看他无视自己,流星怒了,飞身而起,长剑飞疾而出,却弹到一层强大的罡气罩,这男人竟然习得金刚罩,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他的身,而他自己倒是被金刚罩反弹回去,直震得虎口发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飘然而入二楼的房间。   虽然知道自己斗不过,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肆意的出入主子的闺房,流星纵身而起,准备和那个男人拼了,谁知道这时从后面闪过一人,正是慕容冲的手下追月,这家伙落了主子一大截,此刻看一个年迈老者正准备和主子纠缠,赶紧提剑挡了过来,一番打斗,那追月声音和缓。   “算了,我们别斗了,我家主子不会伤害冷月公子的。”   “哼。”   流星根本理也不理他,他就是讨厌他们神龙宫的人,一个江湖的帮派,竟然如此嚣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所以也不理会追月,只顾劈头盖脸的攻打,那追月一边挡剑,一边不满的开口。   “喂,你这个老人家真奇怪,我是敬你,都告诉你了我家主子不会为难冷月公子的,你偏还执意不听,你以为我怕你吗?”   两个人缠到一起,直从小楼这边打到那边去,越打越远。   小楼中,窗户山柔软的轻纱,在夜风中飘飘逸逸的,凉爽的风在屋内回旋,天水蓝的纱帐在夜风中晃动着旋旎的波纹,床榻上的人陷入沉睡中,若非他点了她的睡穴,只怕她早就醒了,虽然没有内力,但是却很警戒。   月光如水的照进来,清晰可见大床上,一个娇小的人正紧抱着怀中的一个绣花的靠枕,睡得香甜无比,白皙的肌肤上,红扑扑的两团红霞,可爱极了,睡熟的她一点防备也没有,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这样的她若是落到别人的眼里,是男人都逃不过这样致命的引力,而他也不例外。   不管心有多冷,总是被她柔柔的软软的样子给触动了心底最硬的一处。   慕容冲高大的身子坐到床榻边,伸出手轻触她的脸颊,有一种融融的麻麻的刺激感,从指尖一直传送到身上,这种感觉怪怪的,却让人舍不得移开。   手指一寸一寸轻触她的脸,光滑细腻的肌肤,像一捧柔软的雪,那触感紧留在指间。   笑儿,这可是你自找的,谁让你惹我了,你说我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呢?   慕容冲的眼神幽深如碧潭,如深渊,唇角勾出醉人的笑意,高大的身躯缓缓的移向了床榻,小心的抱着床上的人,侧卧在自己的怀中,小心翼翼的,明知她不会醒,还是不敢大力,似乎生怕碰着伤着似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她乌丝一样柔滑的发,像上等华贵的丝绸。   从小他就想有一个粉藕一样的妹妹,可以抱,可以亲,可是总是等不来那个妹妹,后来倒是多了一个霖,他同样很高兴,可是男孩子的那种大咧咧,完全抵达不到心房。   经历了那样的毁天灭地的变故,他以为自己活着就是复仇,活着就是嗜血的杀人,从来没想过自己心底的意愿仍然存在着,而这个人不是妹妹,而是一个他想永远疼着保护着的小丫头。   不过这小丫头却是一个小刺猬、小狐狸,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总是忘记了。所以他要帮她随时记得自己所答应过的事。   慕容冲眼瞳氤氲起来,不似先前的深幽,碧澄澄的一片清明。   一扬手,手中多了一抹细小的银芒,唇角勾出魅惑人心的笑意,因为?   清风荡漾,满室的旋旎,草药淡淡的清香飘散在空气里。   微明的月色下,男子一脸宠爱的正细心做着什么,不一会儿,满意的笑望着那纤白如葱,粉嫩柔滑的玉手……   天大亮了,霞光穿透薄纱洒进房间,远处的吆喝声此起彼落的响起来,云笑睁开迷糊糊的眼睛,恼恨的瞪着窗外,住在这里。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天刚亮。外面那些卖包子卖菜的卖杂物的便拼了命的叫起来,睡了一夜,精神太充足了,那声音越发的响亮了。   云笑怨恨的想着,又闭上眼,打算再睡会儿,可是为毛身子酸疼酸疼的,好似被人捶过似的,或者是被人一处处捏过了,陡的睁开眼,翻身坐起来,眨巴着水灵的眼睛,经过一夜的睡眠,那脸颊白里透红,越发的好看了,那眼睛更水灵,好似融了一层清波,说不出的动人。   眼睛无意识的转动,然后便被一样东西给吸引了,她白皙嫩滑的手面上,此时多了一抹精致的纹绣,一朵开放得娇艳欲滴的半枝莲,瓣瓣分明,好像有生命似的,定定的络在她的手面上。   云笑骇得脸色大变,陡的跳下床,在房间里跳脚,一边跳一边叫。   “啊,啊,啊。”   随着她的叫声,楼梯响起急切的脚步声,而窗外也飘进来一道声音,两人齐齐的盯着还在房间里跳脚的主子,一头墨发垂挂在腰际,身着白色的亵衣,好似午夜落入人间的小妖精。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婉婉急切的上前一步,拉过主子,不知道她怎么了。   云笑总算回过神来,脸上立刻布满了气愤,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手。   “你看,见鬼了,我手上长东西了,竟然是半枝莲。”   “半枝莲。”   婉婉也骇住了,定睛望去,果然是真的,这半枝莲可是神龙宫的标志,听说只有宫主慕容冲才会这种东西,现在怎么会出现在主子的手上,还开得如此鲜艳,想活了一般,可见这纹绣技术有多高明。   一侧的流星一看,不由得头皮发麻,垂下脸不敢看主子,昨儿晚上他和慕容冲手下足足打了两个时辰,最后两个人打成平手,结果是坐在街边喘气,外加调息,等到他回来,那慕容冲已走了,本来他倒是没在意,因为那家伙确实没伤害到主子,昨儿晚上的事,主子也不会知道,谁知道那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在主子的手上留下了半枝莲。   这种东西一般人是想要也没有的,偏偏那家伙纹到了主子的手上,这标志一现,说明主子是他的人了,只怕谁想动都不行。   屋子里一下子静谧得过份,云笑等到冷静下来,前后连贯,便想到一件事。   “难道那家伙又出现了?”   眨眼,努力的想,昨儿晚上实在没印象,如果是他,为什么在她的手上纹这个,气愤了,这位云大小姐彻底把答应人家的事忘了。   云笑一掉头,看到流星从头到尾都没说话,而且神态极不自然,对了这家伙可是一直保护她的,难不成他有事瞒着自个儿。   “流星,昨儿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流星一怔,抬首满脸的真诚,无比的愧疚,外加忏悔。   “主子,昨儿晚上,确实有人进来了,就是那可恶的该下地狱的慕容冲,他又出现了,我打不过他,然后被他的手下缠住了,所以他便闯进了主子的闺房,我不知道他在主子的手术绣了这个,知道的话,就是拼死也会拦住他的。”   流星态度诚恳,语气坚定,心有点虚,因为打不过人家,就算知道人家这样干,他也只有干瞪眼,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那男人似乎真的很喜欢主子,绝对没有害主子的心,这一点,是他坐在屋顶上想了一夜,得出的结论,在天亮的时候,他悲哀的认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主子肯定逃不脱那家伙的手了,想想这个就郁闷到家了。   “慕容冲,那家伙来了,这该死的,为什么不叫醒我,还敢在我的手上绣这种很娘的东西,要是再见到他,我是该把他大卸八块,还是也给他纹一个。”云笑脸上罩着一层青芒,别提有多生气了,不知道是因为没见到慕容冲,心情不好,还是单纯的因为受伤被绣了这个东西而生气,总之很不爽,她一不爽有人就要倒霉。   “流星,给我去查,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若是查不到,就别来见我。”   “是,主子。”   流星领命,有点无力,说实在的,这神龙宫的人,根本居无定所,谁知道这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但他知道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现身,那就是传出主子受伤的消息,他相信,那家伙会立刻出现的,不过这馊主意他还是少出,因为到时候是被两个人扁。   流星闪身离去,房间里,婉婉上前拉着主子坐下来,给她打理头发,淡淡的笑。   “主子,其实说实在的,这半枝莲挺漂亮的。”   “漂亮吗?”   云笑一听,被转移了注意力,竟真的打量起手背上的莲花,映衬着她的葱白玉手,说实在的,还真挺好看的,唇角勾出笑意,不过很快发现不对劲,现在她在生气呢,怎么被这丫头给忽悠了。   “婉婉,你是不是欠揍。”   婉婉立刻蹙嘴,委屈的开口:“主子,我是真的认为挺好看的,你想啊,反正绣都绣上去了,除非让慕容宫主再给你洗了,不过不太可能。”   这一点她是决对肯定的,大名鼎鼎的神龙宫宫主,做出来的事,只怕比宫中的皇上差不了多少,既然绣上去了,怎么可能给她洗掉,所以主子就认命吧,只当手上长了这么一个东西,其实看着也挺好看的。   “问题是他为什么不叫醒我,不征求我的意见,自作主张的给我绣上去了。”   云笑很生气的瞪眼睛,如果现在慕容冲在她的面前,估计这家伙能找人家拼命,婉婉想了一下,慢慢地开口提醒:“会不会是你做了什么惹恼他的事了?以前没发生这种事啊。”   云大小姐一听婉婉的话,拼命地想,用力的想,最后慢腾腾的开口。   “他让我不管到哪去,都告诉他在哪里,这是我答应他的,可是你说我凭什么告诉他啊,他又不是我的谁。”   最后一句话说完,有点心虚,声音小了很多,她想起了自己欠了人家多少次,而且从前的那些记忆里,他总是陪在她的身边,心慢慢的竟然流过暖意。   婉婉见主子沉默下来,俏丽的脸上布满了一些清浅的柔和,眼瞳中有淡淡的晕开的暖意。   不由得猜测,说不定主子也喜欢那个慕容冲,只是迷糊的个性再加上不了解感情这回事,所以她不自知,自己要不要提醒她呢,婉婉为难的想着,可是一想到慕容冲是神龙宫的宫主,世人传颂嗜血成魔的家伙,心便冷静了下来,还是顺其自然吧,那个人也许不是主子的良人,有缘总会一直相随,无缘何必徒增烦恼。   “主子,这真是你不对了,照婉婉的估计,他绣了这个上去,恐怕真的是提醒主子说话不讲信用的原因。”   “嗯,”云笑嘟起嘴,任凭婉婉摆布,束起了头发,身上的衣服未换,摇晃着走到床榻,闷闷的哼着:“别加我,再睡会儿。”   “好。”   婉婉轻柔的笑着收拾房间内的东西……   皇宫,金碧辉煌的上书房内。   一片冷寒严谨,龙案之后端坐的正是年轻的帝皇上官曜,一张俊的五官上一片青黑之气,眼神凌厉,唇角紧抿,一言不发的扫视这立在上书房中的几个人。   吏部尚书沈思远,户部尚书林英白,工部侍郎吕以春等人,这工部侍郎是宫中昭仪娘娘吕映寒的父亲。   此刻这几人大气也不敢出,静静地望着上首的皇上,眼见皇上眼瞳狰狞,嗜血的杀机。   皇上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今儿个早朝的时候,提议了考核朝廷官员的初步方案,谁知道以丞相为首的一帮人,竟然坚决反对,联名阻止,这一帮人里面,还包括了皇上的亲舅舅兵部尚书夜家,叶太傅,和文大学士等人,其他另有一些人采取观望的态度,这使得皇上相当的恼火,所以才会如此的生气。   吏部尚书沈思远,瞄了一眼身侧的人,小心的上前一步,缓声开口。   “皇上,要不然先压下来,容臣等找到那几个家伙的把柄,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反弹了,就是他们自身,也别想周全。”   沈思远阴险的开口,身侧的其他人附和的点头,身在朝廷多年,不过这其中牵扯到夜家,太后娘娘的人,只怕皇上未必同意。   上官曜轻蹙起眉,今天朝堂上的事,他看得清楚,舅舅竟然帮助外人来阻止这件事,他们怕什么,不就是怕他换血,动到他们的头上吗?他才是一国之君,难道由着他们这些臣子的打压不成,上官曜喘气越来越重,不过最后压抑了下来,沉沉的开口。   “好,这件事你们低调一些,一有情况,立刻递上来。”   “是。”   书房内几个人同时应声,这些人都是皇上的人。   上官曜挥了挥手略显疲惫的靠后,缓缓的开口:“都回去吧。”   “是,皇上。”   几个人陆续的退了出去,这时候,上书房门外,来了不速之客,身着华装,气势凌人的女子,一袭上等的凤凰裙,金线绣出亮灿灿的光芒,雍容华贵,身后跟着一众太监和宫女,人人小心翼翼的尾随着,这女子正是皇上新娶的贵妃娘娘,北朝的公主燕灵。   一干大臣看到她,赶紧行礼。   “臣等见过贵妃娘娘。”   “起来吧。”   燕灵冷冷扫视了一眼,挥了挥手,等到那几个大臣离去,回身准备进上书房,小亭子苦着一张脸,赶紧拦着:“贵妃娘娘,皇上正在处理公务呢。”   自从这位贵妃娘娘进宫,他们的日子难过多了,皇上也是处处躲着她,其实皇上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他是知道的,可是这贵妃娘娘不知道啊,一想到自己一进宫便受到了冷落,成了后宫中,众位妃嫔的笑话,燕灵便气恨难平,一双寒莹莹的眸子,和夜色中狼的眼睛没有丝毫的差别,嗜血凌寒。   “你好大的胆子。”   燕灵冷哼完,抬起一脚,对着小亭子踢了过去,小亭子哪里敢躲闪,只能生生受了她一下,疼得直咧牙,而贵妃娘娘不待他缓过气来,人已冲进了上书房。   上书房内,上官曜正靠在身后的龙椅上闭目养神,对于门外的动静早已了然,可偏偏一动也不动。   燕贵妃虽然为人嚣张,进宫不到两三日,但对于生在皇家的公主来说,这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她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即便对奴才有十分的狠,对皇上一分狠都不行,否则只不过为自己招来杀生之祸罢了。   所以当燕灵站在上书房内,早已摆着柔情蜜意的浅笑,富了身子,委屈的开口。   “皇上,臣妾来看你了。”   上官曜陡的睁开眼,望着燕灵,只见公主燕灵,一双俏丽的美眸中泪花闪闪,对于女人来说,被纳进了宫,还是四妃之首,竟然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这是多么重的打击,何况燕灵还是一国的公主,怎能忍受宫中那些女人的嘲笑,对于这些上官曜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容许燕灵在宫中撒野。   例如她教训了贤妃叶玉云,还打了夜素雪的婢女,这些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若是别人只怕早就受到惩罚了,但是却没有惩罚燕灵,一来燕灵为人精明,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二来是他有所亏欠她的。   只是难道一直这样吗?上官曜眸底难掩愤恨,却无计可施,燕灵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子,若是身子没有发生意外,他哪里冷落了这样的佳人。   “起来吧。”   上官曜挥手,燕灵站起了身,梨花带雨,欲哭欲泣的神情,分外的委屈,忿忿不平的开口。   “皇上为何不进千岚宫,害得臣妾被众位姐妹们笑话。”   这也是她教训了贤妃和打了昭媛娘娘的婢女的原因,因为她们宫中的奴婢竟敢笑话她,即便皇上不进千岚宫,她也认为自己比她们那些人高贵,她是北朝的公主,父皇和母后的掌上明珠,怎能受得了这些人的气。   “燕灵,朕这两日挺忙。”   上官曜的脸色罩上一层青芒,并不是针对燕灵的,只是心有无力的一种嫉恨。   如若真的知道是谁给他下了这种东西,他一定把这个人五马分尸,灭他的九族。   “皇上。”   “好了,”上官曜一道喝,眼看着燕灵的眼泪要下来了,微微叹气,伸手揉了揉脑门,娶这个公主进来根本就是错误的,因为眼下北朝太子燕昱还在驿宫之内,若是听到妹妹有什么损伤,只怕会和他起冲突,否则他早就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公主了,哪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大咧咧的吵着嚷着,让皇帝去她的寝宫,她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这偌大的后宫,有好多人还没有受到他的宠幸呢,也没人像她这样。   “来人,送贵妃娘娘回千岚宫。”   上官曜冷沉着脸朝外面大喝一声,燕灵气得立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在北朝是个美人胚子,为何到南朝了,这皇上就看不中她了,看不中她,当初为何还要娶她,难道娶她进宫,就是为了做个摆设,上官曜啊上官曜,你最好别逼我。   燕灵眼露凶光,虽然她不想惹皇帝,但同样她也知道,她是北朝的公主,即便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皇上也不能处死她,因为这关系到两国的关系。   小亭子奔进来,恭敬的请了燕贵妃出去。   燕灵一甩手转身离去,身后,龙椅上的上官曜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大手紧握,用力的一锤龙案,文房四宝纷纷踢到地上去,书房外的太监和宫女,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燕贵妃怎么惹到皇上了。   上官曜喘着粗气,想着自己的隐疾,难道真的无法医治了吗?   虽然他一直在找凤官,这个人却消失了。   本来想宣旨让云墨把这个人交出来,可是那凤官只是云墨的一房远亲,他这一下旨,让天下人怎么说,别人会如何想他呢。   左右为难之下,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找到那个人,他似乎真的消失了。   算了,还有正事要办呢,上官曜蓦然清醒过来,朝暗处阴冷的出声:“明日。”   “是,主子。”   作为暗卫,隐身在暗处,一点气息都没有,这些暗卫因为服了一种药,内力提升到极致,潜伏在身边的时候,一点气息都感受不出来,但是所服的药,却能损耗人的寿命,一般人只能活到三十岁左右。   “立刻去办。”   “是。”明日领了命,面无表情的闪身隐了出去。   上官曜的眼瞳中闪过嗜血,阴狠残忍,他可是皇上,丞相,尚书竟然想胁迫一个皇上改变策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夜漆黑如墨,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树梢上连一丝风都没有,【夭、桃、仙、仙、浓 情 奉 献】街边的灯笼,透出昏暗的光线,映照着婆娑的枝叶,斑驳的暗影洒在马路上,浅薄的雾气缭绕在半空。   一辆马车迎面驶来,穿过僻静冷清的街道,发出哒哒的马蹄声,令人心慌意乱,透着难以压抑的恐慌。   马车内坐着的正是东秦国的丞相司马青云,丞相司马青云,为人耿直,敢于直谏,是让皇上为之头疼的人物,和摄政王云墨关系不错,今儿个早朝皇上的提案被他们否决了,皇上准备对朝廷上的官员进行考核,本来这种事,是一件好事,但是身为丞相,司马青云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动了云墨,现在接下来这怕动到别的人,所以他和一帮人坚决不同意皇上这么做。   下朝后便在大学士府商议了对策,直到天黑才回府。   看着周遭墨一样黑的天际,隐有诡动,司马青云心头不安,但是他直觉上认为,皇上还不至于采取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因为今儿个不同意他考核提案的大员中,有他的亲舅舅,他总不至于对自己的亲舅舅下手吧。   不过很显然司马青云低估了上官曜的精明,一场腥风血雨正在等候着他。   马车一路狂奔,直奔丞相府,可是转了两个弯时,驾车的车夫陡的一拉缰绳停住了,只见马车前面的侍卫喝声响起:“什么人?”   夜很黑,但是司马青云仍然从轻驾两边的灯笼的光芒下看清,对面一字儿排开的身着黑色夜行服的人,足有二三十个,每个人的眼瞳中都闪烁着狼般的嗜血,杀机浓厚,弥漫在整个夜色下……   第84章 气哭了   守御军千总一听丞相的话,心里总欢天喜地的了,立刻命人过来,送了丞相大人回府。   第二日,偌大的烟京城传遍了消息,昨儿个夜里,司马丞相,夜尚书,叶太傅,还有文大学士,遭刺客追杀,幸好有人出手相助,丞相和文大学士无虞,但是兵部尚书夜思源大人和叶太傅没能躲过去,都身受了重伤,在府中治疗,一时间偌大的烟京城内,人心惶惶,个个胆颤心惊,没想到这些刺客竟然如此嚣张,连当朝一品大员都敢刺杀,这几个可都是朝中位高权重之人,竟然同时遭到了刺客的杀手。   早朝的时候,这几位大臣都上了奏折,养伤的养伤,压惊的压惊。   丞相司马青云秘密请了文大学士在府中商议,这其中的猫腻他们心知肚明,此刻也更加清楚,皇上想铲除他们的决心,看来朝中容不下他们了,要想保住自己合府上下,唯今之计,只有称病告老还乡。   皇宫的上书房内。   上官曜脸色冷沉难看,阴森森的怒视也明日和明月这两个暗卫,手中的奏折陡的一扬,朝两个人身上掷去,凌寒而愤怒的开口。   “这就是你们办出来的事吗?还真是完美啊,为什么司马青云和文宗两个没事。”   “主人,有人救了他们,是神龙宫的掠花公子和弄影公子,分别带了一帮人救了司马青云和文宗。”   明月恭敬的禀报,一动也不敢动。   “神龙宫?”上官曜陡的起身,紧握起手一捶龙案,凌寒的嘲弄的开口:“好啊,这两个先皇重视的臣子,竟然和神龙宫的党羽勾结到一起去了,看来朕要会会这司马青云了,他们还真是个人才啊。”   年轻的脸庞上满是狰狞,嗜血而残根,眼瞳一片赤红。   本来他还没有想到杀司马青云和文宗,是想让他们变成半死人,现在看来是废除不可了,竟然胆敢勾搭神龙宫的人,难道他们想颠覆朝纲不成,朕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了。   上官曜冷沉的想着,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恐慌,因为一个惊天的谎言,他只能如此作为,这些老臣都是先皇的人,而且对太子极崇敬,以前有云墨挡着,他们不会注意到自己这个皇上,但是现在是自己当政,很多事就会慢慢的浮出水面,这些人只怕会察出端倪,到时候,他就是万劫不复了,所以他绝不容许出现任何的意外。   上房内,冷飕飕的寒气。   明日和明月不敢多说一句话,垂首待命。   这时候,门外响起小亭子的声音:“皇上,王爷过来了。”   上官曜回头做到龙椅上,冷睨了明日一眼,挥了挥手,两个人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上官曜朝门外开口。   “让他进来吧。”   “是,”小亭子应声,很快传来说话:“王爷,皇上在书房内等着你呢。”   上书房的门被小亭子推开,上官霖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小亭子又轻轻的带上门。   一身黑袍的上官霖,此时周身的寒气,冷沉得好似冰块,抬首望着上首的皇上,一字一顿的开口。   “皇兄,昨儿晚上,丞相大人和文大学士等人遇到刺客,皇兄如何看待此事?”   上官霖的眼瞳中有疑云,他隐约感觉此事似乎和皇兄有关,因为哪有这么巧的事,白日刚遭到了众位大臣的抗议,晚上便发生了这种事,所以他一定要来问皇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官曜眼瞳一暗,冷冷的瞪视着上官霖,次从这位王爷从峰牙关回来后,他很多事就有所忌惮他,所以此次的时间根本没让他插手,所做的事也没有告诉他,而且凭他的心智,想和自己斗?上官曜脸色陡的难看起来。   “上官霖,你竟然怀疑皇兄,难道皇兄会蠢到白日刚刚遭到几位大臣的打压,晚上便找人对这些大人下手吗?难道堂堂一国之君,会做这种荒渺透顶的事。”   他就是打着这种出其不意的算盘,正因为白日那些臣子刚打压他,晚上刺杀,众人虽有疑云,却不敢肯定,因为皇上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而他就是借着这才动手的。   果然上官霖一怔,愣住了,先前的冷寒消退不少,紧蹙住的眉,也送开了,想到自己错怪了皇兄,忙恭敬的跪下。   “臣弟该死,请皇兄责罚。”   “好了,你年轻气盛,以后做事请多想想,朕乃东泰的一国之君,如若你今天的这番疑传出去,于眼下是极其不利的,皇室不和,可是大忌。”   “是,臣弟谨记皇兄的教训。”   “起来吧,”上官曜看上去极伤神,微皱着眉头,那张俊美的五官上,化不开的郁结,上官霖起身立在一边,沉着的开口:“皇兄看此事是何人所为?”   “如此庞大的动作,只怕不是一般人所为,必是强大的组织。”   上官曜若有所思的想着,下首的上官霖立马眼瞳布起杀气,周身的寒气,冷硬的开口:“难道是神龙宫所为,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以往和朝廷相安无事,没想到此番竟然敢诛杀朝廷大臣,真是可恶透顶,臣弟一定会尽快找到这些人,如若查到,一个不留,定斩不赦。”   上官曜眼瞳一闪,满意的点头,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由这位王弟而传出去。   “臣弟退下吧,朕已命令兵部搜查京城,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另外臣弟要多留意京城内的可疑人物。”   “是,臣弟告退。”   上官霖领命退了出去,脑海中一番思索,最后竟然想到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冷月,难道冷月是神龙宫的人,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会纠出他的尾巴来的,如若他真的是神龙宫的什么护法或者是党羽,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眼下该如何接近他呢,上官霖一边走一边想着,连上书房门前太监的话都没听见身后木离和乔楚奇怪相视一眼。   王爷这是怎么了?   “回府。”   上官霖前脚刚走,后脚太后娘娘领着一帮太监和宫女赶了过来,对于昨儿晚上,朝中大臣受伤的事,她心中有着深深的怀疑,这事好想和皇上脱不了关系,但是皇上是如何做到的,他没有兵部调人,而他手上的那些侍卫,她亲自命人查了,昨儿晚上那些人一个没出去,那么还有谁帮他呢?   想到如果这事真是皇上所为,他的心既不是比虎狼毒十分,明明知道一个是他的舅舅,一个是他的生父,竟然为了皇位,而置这些亲人于不顾,那么她当初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太后心里阻着一口气,早忘了之前说不参与皇上的任何决策,以免伤了母子的亲情,可是难道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儿子弑舅杀父。   书房门外,小亭子远远的看到太后娘娘过来了,早大声的叫起来:“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即会不明白小亭子意图,脸色冷冷的瞪视了这奴才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径直上了石阶,走进上书房去了。   上书房内,皇帝早听到外面小亭子叫声了,是以站了起来,迎着太后,扶着她走到一侧的软塌上坐下来。   “母后怎么过来了。”   上官曜俊逸的五官上布着关切,眼瞳深幽得好似山谷深渊,让人看不分丝毫的端倪,太后本想透过他的眼神,看出一些情况,此时一瞧,不觉心惊,从什么时候开始,曜儿竟然变得如此深沉而有心机了,就是眼神也让人看不出的分毫,可是?   “曜儿,你说昨儿个晚上的事,究竟是不是你所为?”   太后也不和他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追问。   今天一早接到兵部尚书受伤的消息,她的心便沉到谷底了,紧接着还听到了倾天等人受伤的消息,她的心里早心急如焚了,哪里还坐得住。   皇上已经动了云家,现在再来动这些人,他不是要挖了东秦的根基吗?她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做,只是怕?   可是这样全盘而动,实在太冒险了,他应该分而击之。   太后话落,上官曜脸色一沉,唇角抿出冷寒的笑意。   “母后何以有这样的想法,先前霖王也过来质疑朕,难道朕在你们心中就是这样的小人,或者说朕如此愚蠢吗?竟然挑在她们打压朕的时候,来做这种事,如若做,也会挑选别的日子。”   太后一听,脸色松缓一些,细眉松开,眼瞳闪过疑惑,但已不似先前的肯定,妩媚的眼睛不断的闪烁着,思虑,如若不是曜儿动的手脚,还有谁会动这个。   “难道是神龙宫的人,他们这么做是想挑起皇室和朝中大臣的矛盾,好大的野心啊,没想到一个江湖帮派,竟然妄顾颠覆朝纲,太无耻了。”   上官曜眼神闪烁一下,唇角轻挑暗光,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还是母后英明,一眼便看出其中的端倪,这神龙宫的人确实可恶,朕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母后放心吧。”   “嗯。”   太后点了头,掉头望着上官曜,心底的疑惑并没有去,只不过想让黄帝看出来,除非能证明,神龙宫这么做的理由,否则她仍然认为,这暗中动手脚的是皇上,因为一个江湖帮派,就是搞乱了皇室和朝臣的关系,他们又能做什么了?   “曜儿啊,母后知道你想做什么,怕什么,但是就算你要做,也要有一个万全的策略,而且夜家是你的后盾,你千万别动自己的手脚啊。”   太后语重心重的劝导,她所能做的就是这些了,皇上现在是翅膀硬了,只怕私下来也有他可用的人缘,还纠结了一帮追随的朝臣,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的想借这什么考恐的想借着什么考核朝中大臣来拔掉以前的那些老臣。   可是那些人即会无动于衷,任凭他的摆布,但愿别露出丝毫的蜘丝马迹才是。   太后脸色阴暗,缓缓的站起身:“曜儿,母后走了。”   “儿臣恭送母后。”   上官曜沉着的起身,恭送太后出上书房,然后盯着那门,久久的不说一句话。   朗星密布,苍穹华丽,清月挂于一片锦缎之上,散发出皎皎光芒,笼罩着整个烟京城。   九华街和凤翔街一片热闹,满街的灯笼,连成蜿蜒的长龙。   街边的小贩哟喝得起劲,买的看的,问价的讨价的汇和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繁华的夜之景象。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新开张的医馆门前。   两个侍卫从马车前面一跃而下,一脸不解的相视,然后恭敬的走过去掀帘让王爷下来。   他们不知道这么晚了,王爷来这里做什么?不过谁也不敢问。   “王爷,到了。”   “叫门。”   别家医馆灯火通明,看病医人,财源滚滚而进。这家倒好,完全颠倒行事,天一黑便关门,连大门前的灯笼都不点一个,算是别具一格了,不过这更加深了上官霖的怀疑。   这更能说明,这冷月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心意,开医馆的不图赚钱,他开的什么医馆,行的什么医,只怕他真的是神龙宫的人,或者这里是一个窝点。   如此一想,上官霖周身的寒意料峭,眼神冷得像一块寒冰。   如果冷月真的是神龙宫的人,他是不会放过他的,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竟然胆敢公开在烟京这样繁华的地方刺杀朝中的大臣,这还有王法吗?   眼下只是打探不到这些人的下落,或者说,他们都隐身在某个地方,做着某些事,所以他们难以查探出来。   不过是狐狸早晚要露出马脚的,今晚他准备带这位冷月公子去研制楼喝花酒,如若他喝酒了,他总会从他的嘴里套出点实质的内容,到时候?   上官霖如意算盘打得咣当响,冷冷的命令一侧的木离。   “上去拍门。”   “是,王爷。”   木离和乔楚哪里知道自家王爷的心思,早领命上前拍命,心里暗下猜测,难道王爷是来治断袖之病的,白日不好来,所以夜晚跑了过来。   夜色下,门板啪啪作响,好半天里面才有人应声,不满的开口。   “不医了,不医了,明儿个再来。”   随着说话声,打开的门里探出一个脑袋,很显然是医馆里面的伙计,愣愣的望着立在夜色下的几个人,好半天才咕嚷一句:“明天再医,今晚不医了,请回去吧。”   说完打算关门,门外,上官霖的脸黑了,他没想到又碰上一个不认识他的人,眼瞳阴森森的瞪过去,那伙计紧张的吞咽一下口水,颤抖着声音开口。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这是我们家王爷,王爷想见冷月公子。”   “王爷?要见我们家公子。”   这下那伙计总算清醒了过来,赶紧让了开来,顺手把另外半边的门卸了下来,这时候从内堂传来一道声音:“什么人啊?”   正是医馆掌柜的雁眉,听到前面的动静,过来查看情况,迎着微弱的灯光,一眼认清来人竟然是上官王爷,不由得紧张,上前两步,恭敬的开口:“不知道王爷大驾光临医馆,是何事?”   上官霖没说话,一侧的木离上前一步:“王爷要见冷公子。”   “要见公子,请王爷稍等一下。”   雁眉不卑不亢的开口,先前的紧张过去,现在镇定下来,这医馆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所以犯不着害怕,微点了头,示意伙计招呼王爷,自己便往后楼去禀报主人。   云笑本来在二楼的房间里和婉婉鼓捣药丸,听了楼下雁眉的话,有些诧然,这么晚了上官霖来干什么,不过堂堂王爷来了,总不能避而不见吧,而且她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逐起身收拾了一下,吩咐身侧的婉婉。   “走吧,去看看这位上官王爷搞什么名堂?”   “是,主人。”   婉婉紧随其后,主仆二人下楼,和雁眉一起往前而来。   一走进店内,便感觉到冷气飕飕传来,这上官霖一向冷硬,对于这样的状况,云笑不以为以,淡淡抱拳客气的开口:“不知道上官王爷深夜到此有何赐教?”   上官霖心底冷哼,这就深夜了,天刚黑好不好,而且他真的不是神龙宫的人吗?微眯的眼瞳中射出慑人的精光,悄然的打量了一番冷月,随即爽朗的一笑,紧走了两步,上前一把搂住了云笑的肩,好似多年未见的好兄弟似的。   “上次多亏你帮忙了,本王今晚请你去胭脂楼喝花酒。”   王爷的话一落,身侧的还有对面的人才都叫了起来:“王爷?公子?”   云笑一阵错愕,反应过来,挣扎开上官霖的手,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位上官王爷,想看看他又是抽什么风,虽然他的脸上漾着笑意,但瞳底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兄弟情深,有的是冷漠,还有隐隐的质疑,心头跳动了两下,联想今天早上听来的事,难道上官霖怀疑她是神龙宫的人,所以来试探她的,这还真的可笑啊。   “上官王爷太客气了,冷月并没有做什么,不敢承受王爷的恩惠。”   云笑说完又退后了一步,以免这人再大力的搂过来,刚才外人看上去他是很亲热的搂他,事实上,他是在试探她有没有内力。   果然上官霖的眼神一瞬间有些暗,这冷月根本没有内力,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是 神龙宫的人,或者他的武功太高深了,隐蔽得好。   而他身后的木离和乔楚却另有想法,王爷不会移情别恋了吧,没有了凤官,又找上了这位冷月公子,还真是花心啊,心底是鄙视不屑外加讽刺,当然脸色可不敢表现出来。   那上官霖哪里知道做属下的这样想自个儿,还一脸镇定的坚持。   “冷月公子这样想拂了本王的颜面?”   一句话落,气氛冷寒,阴风阵阵,墨染的黑瞳中,深幽幽的缠绕着万年不化的冰块。   云笑抬首笑了起来,看来这上官王爷还就怀疑上她了,好,很好,慢慢的开口:“好吧,既然上官王爷如此盛情厚意,冷月不如从命了。”   上官霖啊上官霖,看来是对你太好了,接下来若真要发生点什么事,可别怪本公子啊,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冷月公子请。”   “王爷请。”   两个人一起往外走,木离和乔楚紧随其后,一跃上了马车前,等到王爷和冷公子上车了,一驾马车离开了凤翔街,那慢了一步的婉婉追着马车后面大叫:“等等我,等等我。”   主子在马车上,她不放心啊,不过马车上抛出话来:“回去吧,公子我不会有事的。”   云笑心底冷哼,有事的是别人,只怪这些人有眼无珠,偏要往她的身上撞死,找死,她总不能阻止别人吧,唇角勾出冷笑,一闪而过。   而且婉婉来了也没用,那青楼之中,一个女人进去干什么,她知道流星隐在暗处,再加上自己的穿云十六布,已学得不错了,要想逃脱是很容易的事。   九华街,灯光辉煌。   夜晚的街道上,流光溢彩,如水的光芒辉映着天上的皓月,真是如此良辰美景,哪管今夕是何年。   美人如玉,胭脂飘香。   胭脂楼是这条街最引人的地方,只见门前宽阔的平台上,停满了各种各样豪华的马车,车顶上的红宝石,在暗夜中散发着海棠红的流光,绚丽一片。   云王府的马车一过来,立刻有楼里的人迎接上来,宫颈的声音响起。   “王爷,你来了,如烟姑娘正等着你呢?”   昨夜的刺杀事件,对于胭脂楼这样的青楼楚馆来说,似乎丝毫没有影响。   刑部派出的人手对全城进行地毯式的搜索,胭脂楼也没有例外,白天被官兵搜查过来,晚上的时候照常经营,谁人不知胭脂楼的如烟姑娘是王爷的红粉知己,谁人敢动。   而且朝中大员,有多少人在这楼里有个小金窝,所以相对于别的营生,胭脂楼几乎未受到冲击。   灯红酒楼中,莺歌燕语,到处是一片糜霏旋旎,暧昧充斥。   上官霖领着冷月直蹦楼里,一路上所见的那些姑娘莫不心而小鹿似的乱跳,这上官王爷谁也不宵想,可是跟在王爷身后的俊俏小公子真的好俊啊,好多人大胆泼辣的紧盯着云笑,云笑抬首,笑得一脸威灼,可是心底早骂了个遍,奶奶的,不得好死的上官霖,待会我会让你知道惹到我的下场的,骂完,笑得越发的招人怜爱。   一路畅通无阻,连老鸨都不敢多招呼一声,生怕惹到这位上官爷的冷眼。   等到他们走过去的时候,身后一片嘘吁,眼馋,连后是上官霖冷冷的命令。   “来人,立刻把胭脂楼的十大美人全都招过来。”   胭脂楼有十大招牌,可那也是各个大员中意的人儿啊,上官王爷这么做不是为难她们吗?不过老鸨感想却不敢说,抬头斜睨向二楼的某一个房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拿不定主意,   “王爷,你等着。”   老鸨一言落,早站在楼下,双手叉腰朝楼上河东狮吼起来:“我的孩子们,马上到如烟姐姐的房间去,有客人了。”   随着她声音的落,二楼房间里,不时慵懒的走出一个美人来,有柔媚矫情的,卓约多姿的,气质如兰的清丽脱尘的,娇柔婉约的,总之应有尽有,环肥燕瘦,个个都是如花的美人,从廊下翩然而过,恍若仙子降落了凡尘,此等壮举, 使得那些刚从楼外进来的男人 ,看花了眼,入了神,连心思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胭脂 楼的美人齐刷刷地立在陌如烟的房里,连同陌如烟一共十人,整齐的站成了排,恭敬地望着端坐在雕花桌旁,一连气定神闲喝着茶的上官王爷,然后有人偷偷地瞄如烟姐姐的神色,这些人都知道,上官王爷仍是如烟姐姐的心上人,现在他这么做,究竟是想干什么?   不过大家也看到王爷身侧坐着的另一位小公子,这小公子真是俊啊,美如碧玉,俏如珍珠,说不出的无暇,和他一比,只觉自己淫秽不堪极了。   “见过王爷。”   清悦如铃的声音响起,然后施施然的垂首,云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上官霖,不知道这家伙抽的什么风,竟然把胭脂楼的美人全都叫了过来,难道他是想?   念头一闪,那上官霖的声音已然响了起来。   “冷月,看看可有中意的姑娘,今儿个本王一定让你尽兴尽兴。”   上官霖的话音一落,那些美人都兴奋的睁大眼睛,望着云笑,说实在的,这小公子可比那些所谓的大员要让人心动神怡的多,这些人里,只怕没有一个人不愿意的,只有陌如烟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明白上官霖这个小子搞什么名堂,不动声色的望着接下来的事。   云笑逐个看过去,然后望着上官王爷,一脸的为难,好半天才小声的开口。   “王爷,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上官霖一听他的话和此刻的神情,立刻高度重视起来,冷傲的家伙终于要露出马脚来了吗?   云笑好气又好笑,抿了唇,小脸板的绷绷的。   “我是断袖。”   虽然很小声,可是偏偏那个声音好巧不巧的在场的几个全听到了,一瞬间,这个雅间内此次彼落的抽气声,然后惋惜声,再然后是咳嗽声,这些自喻为美人的青楼名妓们悲哀了,自己这么美的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人家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刺刺地说自己是断袖。   悲啊,哀啊。   上官霖被云笑的话惊得张大了嘴巴,忘了合起来,脸颊竟烧烫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提醒了自己之前的事,还是别有想法,总之心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气氛沉闷下去,陌如烟冷眼望着眼前的一切,然后挥了挥手。   “妹妹们都出去吧。”   “是,姐姐。”   所有人退了下去,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云笑心地暗笑,装着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好心的问:“王爷,你没事吧。”   上官霖一急,迎上她的大眼睛吞咽了两口口水,连后往旁边一让,紧绷着身子,深深的开口。   “干什么?”   雅间内的陌如烟冷眼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下不由了然,唇角间勾勒出玩味的笑,看来这两个人都是一种人,难怪上官霖面对自己这样的大美人,竟然可以无动于衷,还害得自己一度郁闷了好久,原来是这样的,心底轻松不少,缓缓走近前,轻声的开口。   “王爷,不如让如烟给二位弹一首曲子吧。”   “好,好,就听曲子吧。”   上官霖早忘了喝花酒的事,此时紧张让陌如烟弹琴,以驱散自己的窒迫,还有莫名的热流。   陌如烟回身,优雅的轻拂长袖,如云般悠然的离去,却在转身的瞬间,瞄到了一只纤长白皙的手,那手上一朵盛开的妖娆的半枝莲,陌如烟难以置信的睁大眼,心内轻颤,这怎么可能?   半枝莲,这绣纹可是主子亲手所绘,那神韵,别人根本不可能纹出来,这个人究竟是谁?上次偷听到的那个人,难道是眼前的这个人,那说明什么,主子也是断袖。   陌如烟受不了打击似的倒退了两步,方站定,抬眸望去,只见这男子唇红齿白,确实是那种好难色之人的上上品,可是主子是人中之龙凤,怎么会好这个,她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事。   房内,上官霖总算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陌如烟的不正常,脸色苍白得过份,忙关心的询问。   “如烟,你怎么了?”   陌如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一定是她想多了,也许这是别人纹上去的,从来没听说过主子喜欢这样的一个人,她不相信。   “没事。”   陌如烟强作镇定的走到琴台前,跪坐下来,素手抚琴,一向高雅端庄的人此时竟然微微有些失态,上官霖和云笑相视一眼,两个人无声的互问,这陌大美人是怎么了?   然后上官霖摇头,以示自己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了,而且弹的琴错了好几个音,这对于一向不容许自己出任何一点差错的陌如烟来说,看来是真的出来什么事?   上官霖和云笑两个人似眼神交流,挤眉弄眼的,早忘了先前的尴尬,还有些猜疑,此时两个人竟然成了哥俩好了,就搓搂肩搭背了。   雅间里,一个心不在焉弹琴,两个挤眉弄眼的家伙,气氛说多乖就多怪,不过很快上官霖回过神来,脸色陡的冷清万分,自己今儿个可是想查出这小子是啥人的,怎么和他走一道上了。   “来人。”   门外立刻闪进来两个丫头,正是陌如烟的婢女:“给本公子备些酒来,另外备些好菜 。”   “是,王爷。”   那丫头应了,不大一会儿便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看来是早有准备的。   一壶清香扑鼻的酒,一桌精致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上官王爷也不要人侍候,挥手让小丫头们退下,就连自己手下的侍卫都不用,亲自给云笑斟上酒,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来,冷兄弟,上次的事多亏你了,本王敬你一杯。”   为了灌醉云笑,这上官王爷啥都用上了,这冷公子立马变成了冷兄弟,云笑翻白眼,笑得比上官霖更谄媚,不过那笑纹中却夹杂着些别的什么,阴森森的,如果上官霖细看,定然会发现什么,可惜今儿个上官王爷被这个断袖的断昏了头,所以有些神志不清了,也就注意不了这小细节了。   两个人哥俩好的碰了一杯,连后干了,然后笑得那叫一个和睦,其实是各怀心思,就看谁棋高一着。   房中,陌大美人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撼中,她无法相信,自己得主子是个断袖这样的事,如果不是,那么这个少年手上的半枝莲从何而来,这纹绣,别人不知,她是知道的,除了主子,市面上的那种纹绣是粗糙德不能在粗糙的了,而这一朵是那么的美丽,就像活了一样,盛开的娇艳芬芳。   “来,本王敬你一杯,”   “谢王爷,冷月诚惶诚恐啊。”   明明笑得像狐狸,偏说得如此恭 ,而下首,陌如烟已恢复了一些冷静,淡淡的打量着那个叫冷月的公子,唇角勾出一抹阴暗的笑意,继续弹手中的琴。   正在这时,珠帘响了一下,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胭脂楼中的一个丫头,恭敬的走到云笑和上官霖面前,小心的开口说:“云公子,有一位客人想请你过去一趟。”   “客人?”   云笑眨巴着眼睛,望向上官霖,在这种烟花之地,竟然有人见她,是谁啊?   一侧的上官霖抬头,冷冷的怒视着那个丫头:“什么人?”   正在弹琴的陌如烟,眸仁瞬间冷的像冰窖,如果说先前只是怀疑,那么此刻是肯定了,没想到主子竟然?难怪一直以来他对自己无动于衷,原来他竟然是那个,是那个?   陌如烟无法忍受这个,她不会放过这个冷月的,竟然胆敢毁了自己心目中的神,手指一收,捏成拳,自己已站起来,走到上官霖的面前,柔婉的开口。   “王爷,客人也许认识冷公子吧,王爷何必为难丫头呢,冷公子去见一面又不会少块肉。”   陌如烟说到最后,咬碎了一地的牙,没想到一个男人,竟然这么多人紧张,比她们这些女人还吃香,越想越窝火。   云笑抬眸望过去,总觉得这陌如烟对自己有一抹敌意,不过并未往心里去,只当成她是嫉妒,大概看上上官霖和自己过于亲近了,所以才会如此生气,不过接下来,本公子可是给你们一个亲近的机会了,以后要感激我啊。   云大小姐笑得那是一个欢,早点了头。   “好,我去去就来,王爷留下来听如烟姑娘弹琴吧。”   云笑不待身后的上官霖说话,早跟着丫头身后走了出去,悄然回首,只见美人一双如玉葱指轻压在上官王爷的大手上,两个人深情的对望。   看来有戏,云笑转身走了出去,自以为是的想着。   一出房间,便停下了脚步,望着前面的小丫头:“什么人要见我啊”   她想来想去,想不出是什么人在这种地方想见她,她这副模样,也没人知道啊,不认识什么商贾富贵之流的啊。   小丫头慌忙回头,恭敬的开口:“在东面的雅间里,有客人想见公子呢,公子请随奴婢来吧。”   云笑四下打量,这胭脂楼里,总不至有绑架或者杀人的戏码吧,这么多人,而且她又不是一无所备,怕什么人,徒惹那人笑话罢了,当下点头,眼神很冷。   “走吧”   两个人顺着廊道,一直往东面走去,陌如烟的房间在西面,而客人所在的位置是东面,中间穿越过不少的雅间,那珠帘婉约,隐隐有暧昧之音传出,还有些露骨的话,云笑虽然大胆,可到底是个姑娘家,脸色不由得微烫,幸好自己戴了面具,就是再红也看不出来。   东面雅间,小丫头恭敬的开口。   “冷公子过来了。”   “进来吧,”一道声音响起,云笑以眨巴着眼睛 ,说实在的,有那么一些熟悉,可是她认真的想了,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不过既然熟悉,倒不至于害她,抬脚便往雅间走去,迎面一娇俏动人的女子,身上的幽香拂过,眼神间一抹惋惜,竟然是先前见到的十位美人之一。   那么这里的是谁呢?不是有钱的主就是有权得主吧,脚下一滞,人已站在了雅间内。   雅间,外有圆桌,白梅花瓶一个,瓶中插着香娇玉嫩的牡丹,房间内有琴台,中间有珠帘隔着,里间一软榻上,侧躺着一个人,一个随意慵懒却带着腾腾杀气的人,云笑只能从隐约中看见一头如墨的发丝,好似三千锦缎,华丽不凡,连发上淡淡的馨香似乎都闻见了。   突然从里间走出一个人来,那人面无表情的越过云笑的身侧走了出去,但是他一出现,云笑眼一黑,差点没栽倒在地上去,总算后知后觉的知道里面的家伙是谁了,那个昨夜偷偷溜进她房间,给她纹了半枝莲的家伙,刚才的对话之所熟悉,是因为是他的手下说的。   一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她就像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不过随即一想,不是人家的对手啊,这不是找死吗?   溜,紧随其后的跟着那手下的身后往上奔,那里面的人慢慢地开口。   “你敢。”   摄人心魂的磁性低语,带着说不清的旋旎,而那个手下当着她的面,当着一声关上了门,牢牢地守住了,云笑这叫前无出路,后无退路,一脸讪笑的回头。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慕容大侠啊,好久不见幸会幸会。”   装腔作势的抱拳,其实眼一瞄到自己的手,就想咬这家伙的脖子。   现在她是个男的,为什么在一个男人的手背上纹这样的刺绣,看来她要想个办法,把这个东西盖下去。   云笑正想得入神,只觉得一股劲风窜过,还没看清发生了啥事,那位慕大侠已俊逸的从里面飘出来,然后一把抱着她亲热的坐在外面的长榻上,一脸的寒气,那双眼瞳中冒出深幽的潋滟的光芒,层层的包裹着她,云笑有一瞬那得怔神,他身上的香味直往她的鼻子里钻。   说实在的,这味道确实挺好闻的,可是她震撼的发现一件事,她什么时候和这位慕大侠如此好了,竟然坐到他的腿上了。   “放开我,慕容冲。”   云笑猛瞪眼睛,可惜这个家伙手臂坚硬如铁,任凭她的挣扎都动不了半分,而且这个家伙微微的低头,那瞳仁散发着旋旎的深幽的,好似海水一样蓝得波光,墨发轻泻而下,即便看不真切脸上的容颜,但那举手投足间的光华,狂放傲然,让人移不开视线,而他就在她怔神的时候,冷不丁冒出一句。   “听说今儿个楼里来了个断袖,所以我想来断断。”   “那是?”云笑回过神,奸笑,而下一刻身子一掉,已经趴到慕大侠的腿上,而他的大手自然的盖住她,另一只手扬起,啪的一声打了下去,很轻,可是云笑错愣过后,打一次愤怒交加之后,气哭了……   第085章 你是我的   云笑眼泪吧哒吧哒的往下掉,从小到大,从前都现在,她很少哭的,除了到边关看云墨重伤了,她才哭过一次,可现在彻底被气哭了,,因为这家伙,太可恶了,不但在她的手上纹绣,还打了她的屁股,她是女人,女人。   慕容冲心一紧,陡的捞起她的身子,放在腿上,有点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一向刁蛮,锐利的丫头竟然哭了,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他不好受,其实他不是真的想打她,就是给她一个教训,以后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而且下手也不重啊,这丫头怎么就哭了慕容大侠很困惑的想着,另一只手再次抬起来,试图帮助云笑揉揉屁股,这下,云笑眼泪流得更凶了,牙都咬碎了,他还摸,这分明是吃豆腐啊,不但打,还摸。   最后陡的一仰头,严肃的看着慕容冲。   “我决定和你绝交。”   “不准。”   扎下某人受不了了,紧握着她的小手,深幽的眼瞳荡起无数的火花,闪烁跳跃着,最后化为坚决,唇角紧抿,流水一般优雅高贵的下巴绷得紧紧的,周身的寒气,不过那嗜血阴暗的声音,却柔和了几分。   “这是你不遵守承诺的代价,要知道这几个月,我一直让人找你,好像一下子失踪了,也不给我一个消息,我是那么的信任你,相信你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但结果呢?”   紧盯着怀中的人,云笑眨巴着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抹泪珠儿,轻颤颤的滑落下来,像珍珠一样光滑圆润,然后慢慢的流淌到他的心里,慕容冲忍不住叹气,这可恼的小丫头,该让他怎么办啊,当真是舍不得让她有一点委屈,可偏偏是个不安份的主,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原谅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有害怕的事,怕被打屁股,若是以后犯错误,说不定?   慕容大侠一向嗜血的瞳仁此时竟然闪烁着恶芒。   云笑有点心虚,有点头皮发麻,而且自己还坐在他的腿上,感觉很怪,虽然她身子很娇小,坐在高大的他怀中,自然又契合,可是他们还什么都不是啊,为什么这样啊。   某女人困惑之余,又想起了被打的屁股,抬着幽恨的盯着慕容冲,冷然的开口。   “说,为什么给我纹这个?”   她扬了扬手,一脸的不甘心,眼睛转悠着,既然他能留,为什么她不能,而且现在她十分相当的生气,她一生气,就有人倒霉,打又打不过,下毒又没机会,她直截了当的选择了咬。   云笑飞快的一把抓过揽着自己腰的手,对着那种修长好看的手就咬了下去,管你好不好看,管你疼不疼,敢惹我?   那尖锐的牙齿毫不留情咬在慕容冲的手背上,只见他微微蹩了眉,眼神幽深的望着那乌黑的,伏在他手上的小脑袋,竟然松了一口,知道如果不让她发泄,这丫头一定会记仇的,发泄过后就好办多了,所以除了微蹩眉外,大手一动不动的停留在云笑的嘴边,手边软软的触感,刺激得他心中涌过强烈的热潮。   而云笑直到嘴里涌起了咸咸的血腥味,才募然心惊过来,然后是错愕。   “你干嘛不躲啊。”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那磁性的声音好似午后烈日下的一道冰凉的甜点,凉丝丝的直往人心里拱,让人防不胜防,就那么定定的望着他。   云笑眨眼,望着他的连,一枚精致的蝴蝶形面具罩住了上半边脸,只露出一道弯如晓月,狭长有型的眉,还有那眼,那么黑,那么深幽,像之夜,此刻泛起涟漪,一眨不眨的紧缩着她,就好似看一个心爱的宝贝,这念头一起,她的脸颊一阵灼热,赶紧垂下头,红艳艳的唇,像一只香艳的花朵,慕容冲胸中一窒,情潮更炽,好似火石喷发出来的岩浆,快要融化了他整个人,而仅有的理智使得他不敢乱做什么,一来这丫头还认识不到状况,二来,仍然有些反弹,所以不能操之过急,惹恼了她,指不定又躲起来了,所以他要慢慢的攻进她的心里,让她想忘都忘不了。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管去哪一定禀报给您老知道好吗?”   云笑平顺了胸中的气息,瞄到手上的半枝莲,立刻恭顺柔媚的开口,慕容冲瞳仁闪烁,不惊不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对于她做的事,他是那么的了然。   “能不能把这个洗了。”   她生气的一指手上的半枝莲,本来她想用药掩盖过去,可是这雕刻的纹路竟然有些凹凸不平,如若用药水掩盖,反而显得狰狞难看。   “不行。”   这次是不容商量的口吻,然后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   “你是我的,这是我的标志,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动你,否则我见神杀神,遇佛诛佛。”   他的口气在一瞬间好似地狱里冒出来的鬼冥幽语,嗜血狠戾。   云笑忍不住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没骨气的小心低语:“那个这是啥时候发生的事呢?”   她只知道和慕容大侠的关系不错,走的是比其他人近了点,不过什么时候,她就变成他的了,对她又打又摸,外加成了他的人,现在她想砍人,当然不敢砍慕容大侠,砍别人总行了吧。   “你的小脑袋瓜最好少动,你要牢牢记住,以后别想躲起来,否则?”   他的深幽漂亮的眼睛,自然的往云笑的屁股上移,意味深长,云笑忽的身子一跃,竟挣扎开来,立马跑到房间的另一侧,隔着慕大侠一距离,气恨恨的摇头:“慕容冲,我是淑女,怎么能打淑女的屁股呢。”   “那就记得比自己说过的话。”   磁性慵懒的声音响起,好似佳酿般醇厚甘香,恍若瑶池仙林,开了满岸绝色之花。   “你?太可恶了。”   云笑一离开某人的怀抱,便有恃无恐,迎上那家伙微眯的眼神,宽大的流云袖一动,似乎要有动作,她还真怕了他再过来抱她,赶紧举双手投降。   “好,我下次绝对记着了,你别过来了。”   慕容冲漆黑的冷潭之眸,在此刻耀出夜晚满天的清芒,跳跃着炽热的火花,燃烧成一片,如若不是自己眼下有计划,他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身边的,因为这样子纯美的她,总有一日会落入别人的眼,他是绝不允许任何人动到她的。   她只能是他的,霸气嗜血的想着,唇角不自觉的勾出邪魅的笑意,还是让她慢慢适应的好。   “好,既然你答应了,我就不过去了。”   那舌底分明是压抑的笑意,云笑哪叫一个恨那,难道武功不如人也是一个错,如果自己武功高强,一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还笑。   云笑眼瞳一闪,便想起一件事来,立马好像有了把柄似的跳脚。   “慕容冲,你个色鬼,竟然跑到青楼来喝花酒,还,还?”   后面两个字实在羞于启齿,而且一想到这可能,心竟没来由的有些难受,似乎比之前还要生气,比他打她还令她生气,不过她气什么,他爱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来烦她就行,可是有这种可能吗?   云笑反复思量,一脸的幽深莫测,而对面的男子一脸的恬然,优雅的端起一侧的茶盅,慢腾腾的开口。   “你吃醋了。”   “吃醋?你说我吃醋,”某人在房里跳脚,坚决的杜绝这种说法,头摇得既快又急,临了还补了一句:“为什么我要吃醋,真是的。”   不过为何心内有股酸酸的味道,百般不是滋味,难道自己真的吃醋了,就因为这家伙来青楼嫖妓,所以自己心里便不淡定了,吃醋了,她真吃醋了吗?   这一次好像触到了地雷,云笑连连摇头,好似自我催眠,我没吃醋,为这种人犯不着吧。   而对面的男人好气又好笑的望着这丫头,分明是吃醋,还表现得不是那么回事,对于这一点的认知,他胸中波涛起伏,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对他有感觉,这是比任何成功的计划还让他欣喜,还让他激动,这两三个月来的等待,都值得了,只是她似乎还没有这样的认知,所以不急,一切慢慢来。   “她们给你提鞋都不配。”   雅间内,忽然响起低醇的声音,云笑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屋子外面,响起了说话声:“主子,那边好像出了点状况。”   屋外追月小心的禀报,希望不要触怒到主子,不过他的话音一落,云笑倒是想起了什么事,脸色一变,飞快的拉开门,奔了出去,迎面见一人拦住她的去路,抬脚便踢了出去,狠狠的怒骂。   “和主子一样,欠扁。”   屋内,一人眼神荡漾,唇角浅笑,看来这丫头又惹事了,随即,周身冷寒,罩着莹莹的白芒,朝外面出声:“追月。”   “是,主子。”   追月咧嘴走了进来,想到哪天这丫头就要成为主子的人,然后就是他的珠子了,未来一片惨淡啊,追月真想昏过去,不过主子面前可不敢放肆,静静的等着他的命令。   “以后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她,出了任何事,我唯你是问,另外有什么情况立刻来禀报。”   “是。”   追月心中了然,这什么情况,当然是指有男人靠近那丫头身边,立刻来禀报,没想到一向嗜血深沉的主子,竟然也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时候,真的很让人无法想象,不过发生了,他可不敢匪夷,追月领命出去……   陌如烟的房间内,此时一片狼藉,上官霖喘着粗气,瞪着衣衫不整的陌如烟,此刻双瞳溢满泪水,无助的滴落下大颗的泪珠,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这使得上官霖懊恼异常,心中不由冷寒,脸色难看,自己好好的怎么就动了邪念,一把冲过去抱住陌如烟,就欲非礼了,虽然被陌如烟打了一记耳光,但他一点都不怪她,反观她身上的衣服,都被自己撕了一半,看上去极狼狈。   “本王?”   上官霖正想说什么,珠帘掀起来,云笑飞快的从外面奔进来,紧张的问。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就在刚刚出去的时候,她给上官霖下了一眯眯的药,真的很少,所以只是一瞬那的冲动,本来以为陌如烟既然是上官霖的红颜知己,那她就帮他们一把,让他们成全了好事,省得上官霖总是疑神疑鬼的说自己是断袖,那个断袖的对象还是自个儿,感觉挺怪的,可是眼下又是什么状况。   陌如烟衣衫不整,脸上的神情好似一个贞洁烈女,而上官霖一脸的愧疚,外加懊恨,眼瞳赤红,喘着粗气儿。   这是什么意思?云笑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而一侧上官霖气愤的提了她过去,怒视着她:“你怎么到现在才过来?”   如若冷月在,也许就阻止自己犯下这种不该犯的错了,他和陌如烟一向是谈得来的朋友,没想到今儿个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自己还真是个混蛋呢。   看着上官霖的自责懊恼,陌如烟的伤心,云笑醒过神来,感情这两人只是行于礼止于水啊,这青楼名妓陌如烟看来并没有那么随便,不过云笑认真的望过去,对这陌如烟并没有多大的好感,先去以为是因为霖王爷才会对自己有憎恨,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云笑仔细想来,迎上陌如烟的眼睛,只见那双眼瞳中清晰可见的恨意,犀利无比。   陌如烟为什么恨她,云笑忽然想到一个人来,慕容冲,难道这个女人是因为慕容冲,那她从他一出现的时候,便是那样的眼神,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和慕容冲有联系的,慢慢的垂首,掩去眸底的疑问,一下子便看到手上的绣纹,原来是怎么回事。   陌如烟真正心仪的人竟然是如此,而她一看到自己之所以有恨意,是因为她认出了她手上的纹绣半枝莲。   这是神龙宫的标志,如此说来,陌如烟很可能就是神龙宫的人,或者这胭脂楼也是神龙宫的。   云笑一想到这个,惊骇得睁大眼,偌大的烟京,谁会想到,这名满天下的胭脂楼,竟然是神龙宫的窝点,所以说怎么可能搜到他们,因为他们做了事以后,藏在胭脂楼中,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地方。   慕容冲啊,慕容冲,你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你真的是东秦先皇的皇子,回来就是为了夺位吗?   云笑正反复的纠结,一侧的上官王爷。见等不到她的话,脸色更黑了,陡的俯身直视着她,脸对脸的怒问。   “你去哪了?”   “有一个客人要见我,我去了”想要说完,眼瞳一翻,便有了主意,淡淡的浅笑,抱拳恭敬的开口。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病终于好了,现在王爷就是正常人了,虽然委屈了陌姑娘,不过王爷好了,可是大事,如果陌姑娘愿意,王爷可以纳陌姑娘进王府为妃。”   谁知她的话音一落,两个当事人同时叫了起来:“我不愿意。”   上官霖说完,直起身子望向一侧的陌如烟,眉头紧蹩,似乎有些难以相信,人鱼竟然拒婚了,一个青楼名妓,虽然长得美点,高傲点,可他仍堂堂的亲王,竟然被人嫌厌了,若是别人,他倒是无所谓的,可是一个青楼的人竟然拒绝得如此斩钉截铁,这让他有着莫名的疑云,这女人和他一向娇气不错,虽然没往男亲女爱方面发展,但他以为她是想进霖王府的,没想到现在竟然不是。   陌如烟一说完,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她现在什么身份,堂堂霖王竟然不想嫁,这不是惹人怀疑吗,陌如烟不愧为神龙宫的四大护法之一残红。   “王爷,如烟这样的人怎配进入霖王府,岂不沾辱了王爷的名声。”   “如果我说我让你进呢?”   上官霖眼瞳阴寒,一扫先前的抗拒,审视地盯着陌如烟,今儿晚上发生的事,真的怪透了,就算了真的侵犯了她,也犯不着表现得像个贞洁烈女一样,而且有没有怎么样她。   一侧的云笑一听上官霖的话,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喜得娇娘。”   谁知她的话没讨到半点好,那周身罩着寒意的人,立马掉转头来,恶狠狠的开口:“闭嘴。”   本来今晚就够烦心的,想灌醉冷月,套套他的话,看他究竟有什么来历,没想到让他躲过去了,倒是这陌如烟让人起了疑心。   陌如烟怔住了,没想到上官霖竟然提出这样的话来,而且他看来怀疑自个了,当下头皮发麻,越发的小心翼翼,脸上的泪痕未干,却挂着笑意。   “王爷,你真的要娶如烟吗?那今天晚上的事就没什么了。”   说完她当着众人的面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似乎先前的哭闹就是因为想进霖王府,一切都是欲擒故纵罢了,包括以往的清高孤傲,都是为了想嫁进霖王府,现在霖王府同意了,她似乎已经没有装的必要了。   其实云笑知道完全不是这样的,这女人很紧张,紧握着的手,骨节白皙,就连眸底都隐有丝丝的不安,她在赌,赌这位上官王爷不会真的把一个青楼妓子纳进王府去。   果然上官霖的神色变了,没想到今儿个晚上竟然得不偿失,一切都偏离了他所想的轨迹,想试探冷月,结果冷月没试探成,却毁了一段友谊,虽然他贵为王爷,但是谈得来的朋友没几个,这陌如烟算是一个,自己心情不好了,烦闷了,都可以到这里来和合闷酒,找人诉诉气,但现在撕破了这层脸,还让他以后能过来,他的心底很痛,陡的一转身,高大的身影往外走去,灯光照射下,那背影萧条无力。   云笑有些不忍心,赶紧追了出去,只见那上官霖几大步的下了楼,直奔胭脂楼外面,等到云笑追到门前,只见他已夺了一匹马,飞身而走,不过还知道留下了马车,驾车的是他的手下,正恭敬的等着云笑,云笑抬首,打量了一眼胭脂楼的大厅,望了一眼二楼,东面一眼,西面一眼,然后飞快的奔了出去。   回了医馆,天色已经不早了,店里,掌柜雁眉和一个婉婉,还有一个伙计,都心急的等着她,大家不知道上官王爷找公子去做什么,此刻见她完好无损的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云笑让雁眉和一个伙计关门去休息,自己和婉婉往后楼而去。   对于今晚发生的事,实在有些出人意料,先是慕容冲这个混蛋,竟然在胭脂楼出现,而且那胭脂楼很可能就是神龙宫的窝点,那陌如烟喜欢的只怕是他这个主子,另外是上官霖,,本来她以为,上官霖一直纠结在断袖上,实在令人心烦,不如促成他和陌如烟的好事,这样他便不会心烦了,最重要的也算小小的报复一下,那陌如烟虽然不能为霖王府正妃,但做个侧妃,应该没问题。   谁知道人家两个人根本没那意思,自己这可算帮倒忙了,若是上官霖把错怪到她头上,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小楼里,灯光轻摇浅晃,波光迷离的暗影照在雪白的墙壁上,好似欲展翅而飞的白鸽。   而她便被掩没在这昏黄中,好半天一动不动,定定的陷进自己的沉思。   婉婉有些不安,小心的打量着她,只见主子神色不定,眼瞳飘忽,总是对不了焦线,似乎有什么事深深的困扰住了她。   “主子,睡吧,别想多了。”   “嗯,”云笑回过神来,想起了慕容冲,不由得扬眉,不满的闷哼。   “你知道我今晚见到谁了吗?”   “谁?”   婉婉立刻来了兴趣,说实在的,她一直想问主子出什么事了,不管不敢打扰她的深思,现在见她问,立马睁大眼,兴奋的问、   “慕容冲,我今天晚上在胭脂楼看到他了。”   云笑一想到打屁股的事,脸颊不禁烧烫起来,她是万不可能把这样的事告诉婉婉的,太丢面子了,越想越热,迷蒙的眼瞳,好似白雾中镶嵌了两粒黑珍珠,光华璀璨。   “他竟然去青楼,这坏男人?”婉婉直接的叫了起来,恨不得替主子动手扒了那男人的皮,随即一想,人家还啥都不是呢,重点是主子咋处理的:“主子有没有揍他一顿,然后告诉他老死不相往来。”   按照主子的脾气,应该是这种的。   云笑错愕的望着婉婉,双手叉腰,恨不得揍人家一顿的样子,真有点无语了,她这个主子没气,她倒气成这样子,再说,谁说进青楼就一定是干那种坏事了,那里可是人家的窝据点,那些人恐怕都是他的手下,关于他做啥啥的,她才懒得关心只要他别动不动纹这啥绣,然后动不动的打屁股。   云笑再次的习惯摸了一下屁股,婉婉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   “主子,你干嘛一直摸屁股啊。”   轰的一声,云笑直接被炸晕了,然后一脸恼羞的开口:“睡觉睡觉,夜深了。”   黑暗中,云笑盯着头顶的海水蚊帐,眼睛睁得大大的,想到今儿个在胭脂楼中和慕容冲相处的短暂时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滋生了,这种感觉是她不熟悉的,不同于朋友,不同于父兄,是一种全新的陌生的感觉,她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的感觉,相反的似乎很享受,难道这种感觉就是喜欢一个人,她喜欢慕容冲了吗?   一想到这个,陡的一拉身上的薄铺盖住了脸,就在那沉沉的意念中睡着了。   不远处的屋檐上立着两个人,勾肩搭背,俨然成了好朋友。   正是昨儿个夜里打得兴起的追月和流星,那流星冷冷的,追月上下打量着他,不时的啧啧称奇。   “没想到你竟然会易容术,而且相当的厉害,真是看走眼了。”   这家伙叹息加佩服,然后便无视于流星的冷面礼,自动把两个人升级为兄弟了,因为他共同保护着一个人,以后,这屋里的女人将是他们的主子。   之夜,月影西移,几片灰暗的乌云遮住了半边的皎月,使得夜色有些灰暗,   此时正是大家好梦正酣的时候,流星和惊云侧卧在小楼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绿茵遮住了月色,也遮盖住了他们的影子,使得夜萧萧冷清,透着继续萧条。   一道轻盈曼的身影,飞快的从重楼阁影之间穿纵而过,眨眼便到了小楼的附近。   杀气悄然而至。   树上的两个人立刻有了感应,陡的翻身而视,也不待那人靠近小楼,身形纵过,好似两道白浪翻过,人已齐刷刷的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什么人?”   流星和追月,一左一右以剑围之。   那人明显一怔,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保护这个人,其中竟然还有?   眼瞳陡的嗜血万分,如果真的这样,她更要除掉这个男人了,绝对不能留着他毁了主子的圣域,主子是神一样的人物,风采逼人,举手投足,莫不让人心炫神移,怎能让一个小小的大夫毁掉他呢?   这靠近小楼的人蒙着脸,穿着黑色的夜行服,身形纤瘦婉柔,好似一条无骨之柳,翩然风姿,一眼便让人看出她仍是一个女流之辈。   三个人一交手,追月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当下脸色难看,冷瞳步着寒气,飞快的开口:“竟然是你,还不回去。”   追月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陌如烟,她竟然来刺杀云笑,幻化出朵朵杀人的剑花,直击向流星和追月,完全是拼命式的打算,而追月为了顾忌她,所以下手并没有尽全力,是以两个人一时倒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流星眼瞳阴沉,布着雷霆之怒,朝一边的冷月冷哼。   “竟然是慕容冲的手下,你们这些人可真是怪啊,一方面跑来护人,一方面跑来杀人。”   这时候,乌云退了下去,月华白的光芒照在屋檐之上,几道修长的身影,不时的穿纵着,其中夹杂着叮当的刀剑之声,那声音早惊动了房中的人,云笑一惊,飞快的摸索着戴上面具,然后也不点灯,借着月色,拉了窗帘往外望,懒懒的朝外面叫。   “三位好雅的兴致啊,竟然半夜不睡觉,跑到房梁上打架,打吧打吧,反正我也睡不着,就看看热闹。”   她的黑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很亮,脸色罩了一层轻纱,朦胧好似银色的瀑布,不惊不惧,就那么定定的懒懒的歪靠在窗前看热闹,那轻纱被风撩起,佛过她的脸颊,墨发和帘幕融在一起,好似一道壮锦。   看得三个人荡气回肠,有一抹热血,这样的人似乎生来就该为他打架。   陌如烟有一霎那的恍神,回过神来后,啐了一口。   “妖孽,我绝不能留你。”   她泊剑向云笑攻来,可惜半空生生的被人挡了,所以她只能和流星追月打,,而那个她憎恨的家伙,依旧云淡风轻,不沾风不沾雨的笑看热闹,不时的还歪了一下脑袋,似乎对于什么招式有些惋惜,气得陌如烟想撞墙,可撞墙前,她一定要杀了这妖孽男人,不能留下他继续祸害自个的主子。   三个人又打了起来,而云笑懒散随意的开口。   “有月有戏,怎能少了歌啊,不如我唱支曲子为你们添些气氛吧。”   她说完,竟真的唱起曲来了:“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厥,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   竟然是苏轼的水调歌头,开始欢快嬉戏,到后来竟浮起了深深的惆怅,如果现在自己仍然在二十一世纪,哪里会有今天的这些,不断的被人陷害,不断的被人追杀,眼瞳不由自主的蒙上了一层雾气。   这歌声惊动了外间的婉婉,飞快的披衣奔了进来,一迭连声的开口。   “主子,你怎么了?”   云笑才懒得理会她呢,继续唱,眼也不眨的望着外面。   月色下,刀光剑影,那个出现的黑衣人在流星和追月的手上绝对倒讨不了半点的好,不过一时间也取不了胜,所以三道身影在瓦檐上飞来掠去,刀剑撞击出火花,在暗夜中如火焰。   房内,婉婉见主子不理她,抬头便看到窗外的打斗,不由惊讶的叫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   前思后想一番,难道有人要杀主子不成,当下扯了嗓子的叫起来:“流星,给我杀了这家伙。”   夜色中,这声音突兀而响亮,远远近近的亮起了好几道光,显然是街边有人被惊动了。   云笑住了嘴,翻白眼望着一边的婉婉。   “你干什么,吓着别人了。”   “吓着就吓着呗,又不是去杀他们的,是来杀主子的,”说完这丫头越发的恼恨,双手叉腰的朝外面的流星命令:“流星,你下点狠力,怎么跟没吃饭似的,把那个坏蛋,千刀万剐,先刺瞎了他的眼睛,再划花他的脸,然后一剑刺穿胸膛,再然后把他的手脚全给斩了,让他死无全尸。”   流星气得翻白眼,浑身恶寒,杀就杀呗,这女人真够毒的,再看街边先前亮起灯的人家,刷刷的立马全陷入了黑暗,估计此刻人家缩在床上发抖呢。   而云笑赶紧伸手捂了这家伙的嘴巴,不能再让她发豪壮之言了,要不然今晚非吓死几户人家。   “唔,”被捂住嘴的人一脸的不明所以,眨巴着眼睛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主子要捂她的嘴。   两个人在窗台前的动静,早惊动了窗外的人鱼,一看朗月之下,两个纠缠到一起的人,分外的暧昧,耳鬓肆磨,亲密无比,不由得越发的恨了,下手招招凌厉,步步杀绝,竟逼得流星和追月无法攻击,眼看着三个人往小楼前移来。   追月也恼了,大喝一声:“你还不回去。”   其实他是为了陌如烟好,因为主子很快就来了,她再留下来,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可是似乎太迟了,他的喝声还没有落地,便看到远远的一道银白的光芒闪过,衣袂飘飘,如一道华丽的流星,从天边划过,眨眼便到了面前,空气一下子好似陷入了冰窖,凌寒澈骨,令人止不住心颤。   月色下,宽边挑刺绣的长袖扬起,轻盈得像不染尘埃的浮云,悠然的飘过,静逸出尘,曼妙动人,明明是优雅皎洁,偏偏那手快如闪电,雷霆之速,眨眼掐住了陌如烟的脖子,磁性暗沉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响起。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罔顾本宫的话。”   陌如烟大骇,她做梦也没想到主子竟然过来了,恍然明白先前为何追月一再的让她回去,可是此刻已容不得她多想,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跌落下去,在琉璃瓦上发出哐当的滚动声,一直坠下屋顶。   她的艳若朝霞的双瞳死死的盯着头顶上方的人,只见他墨发轻挑,三千青丝在风中飘逸,那华美的玉冠,耀出明珠般璀璨的色泽,暗夜之中的那张脸,毫无一丝怜悯之情,黑色的瞳仁寒光四溅,深若寒潭,幽幽的看不到一点的光明,此刻她神思混沌,好似整个人被困在一处密不透风的峡谷之中,前无进路,后无退路。   直到此刻,才明白,她是触犯主子的禁止,今晚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而身后,追月惶恐的开口:“主子,饶她一次吧。”   他不是为了救陌如烟,而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陌如烟虽然爱慕主子,有着非分之想,但是她的实力却不容小视,能成为宫中的四大护法,必然有其过人的地方。   可惜慕容冲根本不为所动,这天下布局,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改变,但是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伤到笑儿,连一丝一毫的想法都不行。   远处,小窗前,云笑冷眼看着一切,觉得真是没意思,一个手下爱上了自己的主子,连后迁怒于他人,真是可笑,如若主子爱她,根本就不要她动手,如若不爱,何苦死死挣扎,女人真是可悲。   不由得扬声冷语:“好了,都滚吧,别脏了这里的地方。”   说完一掀手中的窗帘,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屋外,慕容冲深瞳一幽,知道云笑生气了,冷如冰玉的容颜上,闪过阴暗,手下力道已减,另一只手举起,掌心一凝,强大的力道直击向陌如烟的头顶,随即一收手,冷冷的开口。   “今日废你三成功力,如若再犯,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陌如烟身形一滑,差点没从瓦檐上栽下去,脸色冷汗涔涔,苍白如纸,就在刚才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最后只废了三成的功力,而她之所以活着,是因为那冷月公子的一句话,想到这,她倒宁愿死在主子的手下,她不想让那个人开口而求。   追月怕陌如烟再生出什么念头,触怒厨子,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她,小心的开口:“追风,送她回去。”   “嗯,”追风过来,一伸手接过陌如烟,扶着她,两个人闪身消失在夜色下。   这一次慕容冲没有说什么,那漆黑如墨的眼瞳扫向小楼,挥了手示意追月和流星退下去。   流星气得想爆粗口,他是主子的手下,又不是他的手下,这么狂傲,这么霸道干什么,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武功,打也打不过人家,骂是不可能的,最后只得咬牙忍受着,眼睁睁的看着慕容冲,飘然的闪进小楼。   小楼中,灯光柔和,床上坐一人,正冷冷的盯着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去,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俏丽无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腾腾冒着火气,好似燎原之势。   婢女婉婉已让她打发了出去,因为她知道这家伙不进来是不可能的,如若婉婉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只会自讨苦吃,虽然他不为难她,不代表不为难别人。   慕容冲眼瞳荡起涟漪的笑意,如轻光微漾,流泉一般清润,想到先前的事,心下一窒,隐有怒意,只不过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染上暖意,只要她好好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天下,或者江山,经历了生死,他其实早已看淡了权利,一生短暂,争名夺利,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空留下凄凉,他之所以要复出,只不过是因为那个人不是皇家的血脉,他不能容忍不是皇家的血脉坐在那样的位置,人模狗样的残害着先皇的臣子,享受着属于上官家的尊贵,他不配,一个贱种罢了。   慕容冲的唇角勾起嗜血的腥气,好似踏着月色二来的地狱修罗。   云笑冷眼瞧着,这男人前后差别太大,不知道又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了,使得他变得冷漠无情。   “哼,”云笑冷哼,连后生气的开口:“莫大侠,夜深了,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没想到陌如烟竟然真的为了他来刺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他给了陌如烟那样的想法,要不然为何莫名其妙的跑到她这里来刺杀。   今晚若不是他来,只怕流星和追月未必阻止得了她,没想到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青楼名妓,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武功,认真想想,只怕她在神龙宫的地位不低,难道是四大护法之一。   慕容冲回过神来,稳步走过去,白衣飘飘,袍摆衣袂,身姿优雅,儒雅飘逸,一点也没有先前欲杀人的嗜血,也没有那种冷漠无情,澄清如琉璃的眸子,漆黑似寒星,耀眼至极,唇角潋起浅浅的笑意,整个人光华逼人,一直走到云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云笑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件事,这男人不会抱她吗?念头一起,身子往旁边爬去,可惜终是慢了一步,这人长臂一伸,她小巧玲珑的身子已稳稳的落到他的怀中,再自然不过的动作,然后他心安理得的坐到她的床榻上。   “睡吧,今晚的事是个意外。”   “呵呵,意外吗?”她想咬他,恨的牙痒痒的,现在他是很严肃的要谈论问题,这样的姿势还谈什么,难道她一定要被他吃得死死的吗?   云笑有点无力,咬他吧,好似不知道似的,下毒吧,说实在的,她有点不忍心,至于为什么不忍心,她没深究,打吧,又打不过人家,难道这点注定了她是被吃得死死的那一个。   “慕大侠,咱打个商量行吗?”   她仰头,便看到他个性霸气的下巴,弧线优美,好似雕塑般唯美,再看那唇,微有些薄,散发着粉嫩的色泽,想起上次他在她脸颊上的轻唇,云笑不由得脸颊一阵烧烫,一只手慢慢的摸上去。   这不自知的小动作,早已落入了头顶上方男人的眼睛,他邪魅的笑,张扬得好似开在彼岸上的黑色曼陀罗,只为一人而独自妖娆。   “怎么了?”   声音越发的暧昧,看着她手足无措,脸颊晕红,可爱得像个小兔子,他眼中的深幽更暗,身体内荡起一阵一阵的热流压抑下去,却悄然强行动攻,她还不会坦然接受属于男女之间的情事,而他只想让她的心中,永远的有他,她的个性,只要是放在心里,便是一辈子,所以他不急。   “咱们能不能分开了说话,每次总是这样,是不是有点那个了?”   某人摸着脸颊,闷闷的开口,整张脸都缩在人家的怀里,说出来的话,别提多么没有说服力了。   “哪个呢?”   慕容冲假装什么都不知,手臂更有力,他无论如何是不会放开她的……   第086章 杀心   云笑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因为别的,总之安静下来,这家伙要抱就抱吧,静静的伏在他宽大的怀抱里,像一株泊在水上的睡莲,于寂静的夜色中,开出盈香的花朵,眨巴着的双眸,好似碧潭清波,荡起涟漪波纹,可是这样睁着,慢慢的竟然有一些倦意,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的,可是他的气息竟然好像能催眠一般,使得她自然的闭上眼睛,少见的安心。   “慕容,我累了,你放我下来回去吧。”   她说完,动了一下找个更舒服的位置睡了。   月光如琉璃,光芒清亮,照耀在室内,那张大床上,男子微侧下身子靠向床柱,自然的搂着小丫头靠在怀中,那栩栩的光辉,照在那张清绝的小脸上,白皙的肌肤玲珑剔透,好似天山的积雪,白得圣洁而高雅,长长的睫毛就好像蝴蝶的翅膀,覆盖着的那双灵动如狡兔的水眸,那张艳红的唇微启,是诱人的弧线。   他修长清凉的手指,轻盈的滑过她丝绸般光滑的面颊,轻轻的摩挲,指腹上的酸麻热胀一寸寸的滑落到心里,那指尖从眉,到眼,到鼻,最后轻轻的停留在唇瓣上,那唇粉红欲滴,就像早晨刚盛开的一朵香娇玉嫩的花骨朵,等待着有缘人来采摘,而她眼瞳漆黑深幽,炽热蔓延到周身,喉头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满满的情欲使得他控制不住的俯身,亲吻上那柔软粉嫩的唇瓣,原本只想浅尝即可。   那唇比世间任何的东西都美味,一触上,就像染上了瘾,似乎有点无法控制,柔软细腻,香甜,比他所有的认知都强烈,此刻那张小脸因为他的吻,而泛起了香艳的潮红,越发的引人心魂,而她无意识的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睡梦中的人,竟全然的配合着他的动作,顺从的张开嘴,接受了他强烈的吻,而他的心在一瞬间颤栗起来,有什么在心底叫嚣,想要更多,更多。   他的眼瞳笼罩上海棠红的色彩,妖艳魅惑,双手狠狠的紧搂着她,恨不得把这么一个玲珑可爱的东西镶嵌进血肉中,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分得开他们,可是他的动作太激烈,惹得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这一声轻呼惊醒了他,蓦然回首,他在干什么?她是他最珍惜的人,所以怎能乘人之危呢,赶紧闭上眼睛,不敢看那张酡红娇艳的小脸,那唇好似肿了一般,越发的吸引人,像一道魔障,只消他再看一眼,便拔不出去了。   体内的躁动,被他用内力压抑下去,轻手轻脚的放下她的小身子,安静的放好,想到先前的吻,她的美好,唯有他独尝,心底升起浓烈的愉悦。   笑儿,如若有人胆敢抢你,我会亲手毁了他,不管是谁都不行。   慕容冲不敢再多做停留,只怕自己压抑不住自己,因为眼看着自己深爱的家伙,就这么静静的睡在自己的怀中,那是一个煎熬,陡的一转身闪身到窗前,然后回首看了一眼,便心生依恋,最后一甩衣袖,身如翩鹤,优雅的飘出去,眨眼消失在夜色中。   小楼里一片静谧,清风撩动窗帘,一片飘逸。   第二日,青暮暮的天色浸染在薄雾之中,露水打湿了石阶前的闲花野草,青石小径尽头奔来一道轻盈如燕的身影,脚步声在晨光之中,分为的清晰,眨眼奔到楼前,叫唤了一声。   “婉婉姐。”   “怎么了?”   婉婉早起了,正在收拾东西,探出半边身子问楼下的雁眉,不知道这一大早上出什么事了,所以有些紧张,楼下的雁眉噗哧一声笑了,那笑银铃似的,自从她来到医馆以后,整个人活泼多了,原来又是一个和婉婉一样,泼辣的家伙。   “有一个叫惊云的家伙说是我们楼里的人。”   她因为不确定,所以态度很坚决的把那两人关在门外面了,而且不管人家如何说,半分脸面都不给。   婉婉一听,早惊喜的开口:“原来是惊云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不过婆婆有没有回来呢。”   雁眉一听婉婉的话便知道,原来那家伙真是主子的手下,至于婉婉所说的婆婆。   “是不是一独臂的老妇人呢。”   “是,是,快把他们带进来,我去叫主子。”   婉婉嗖的一声缩回了身子,转身便奔进里间。   轻风吹佛,雾气从窗户吹进来,使得整个房间,好似罩在云山雾海之中,正安详的睡着一个可爱的俏丽的家伙,经过一夜的睡眠,她整张小脸沉浸在这云山雾海中,就像一朵盛开着的空谷幽兰,说不出的清雅逼人,暗香袭来,那一头如云的墨发披散在枕巾之上,好似泼墨的桃花,浓浓桃花里,是出水芙蓉,看得人心旷神怡,婉婉有一瞬那的愣神,似乎不忍心叫醒她,可是婆婆回来了,主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主子,惊云和婆婆回来了。”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千年难得在早上起身的主子,陡的睁大眼,光华四射,那眸光像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绚丽夺目。   “你说婆婆回来了,她没事吗?”   “嗯,似乎没事,她和惊云一起回来了。”   “太好了,”云笑一跃下地,赤着一双莲藕似的玉足在房间走来走去的,催促婉婉:“快,给我收拾一下。”   婉婉好气又好笑,飞快的过来,动手给她整理头发,然后戴上了人皮面具,最后挑了一件刺绣寒梅的锦衫穿上,立马变成了翩翩风采的少年郎,看得婉婉叹息。   “主子要是个男子就好了,奴婢一定主动爬上你的床。”   语不惊死不休,吓出云笑一身的冷汗,庆幸自己不是那个倒霉的公子,未免这丫头继续感概,赶紧伸手搂了她的肩。   “谢谢可爱的婉婉,我们现在还是赶快下去看婆婆吧。”   “是。”   两个人立马像出笼的山雀,兴高采烈的直奔楼下,婆婆已跟着雁眉的身后走了进来,一抬首看到迎面而下的云笑和婉婉,两个人的脸上都贴着面具,一个俊来,一个俏,婆婆倒是坦然,因为这两张面具是她年轻时候闯江湖带着的,熟悉得很,倒是一边的惊云,一脸的大惊小怪,直冲过来,一把拉住云笑,前后左右的打量着。   “主子啊,你这是给我添堵吗?竟然比我还要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惊云耍宝的样子,都笑了一屋子的人,雁眉扫了几个人一眼,知道他们有话说,便躬身:“公子,我到前面去招呼病人。”   “去吧,”云笑挥手,雁眉退了出去,其实她知道公子不是男儿身,虽然先前以为她是男的,甚至惊叹于天下间竟然有如此俊美的公子,柔如蒲柳,骄如青松,芳姿绝色,笔墨难绘其一二,但经过一些日子以来,才知道原来主子竟然是个女儿身,不过她只管自己分内之事,其他多做事少说话,才是正理,至少要对得起主子当初收留自己的一番心意。   小楼花厅。   云笑和婉婉打量着婆婆,只见她眉宇舒展,神态安详,和当初的绝望完全不同,不由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   “婆婆,没事了吗?”   婆婆点了头,望了望云笑婉婉,心底叹息,总算回来了,从此后这里便是她的家了,她就安心的照顾着这些孩子们吧。   云笑拉着婆婆到一侧坐下来,花厅正中,惊云已侃侃而谈。   “你们不知道,我和婆婆赶到苏城的时候,前武林盟主丁浩文已遇到报应了,他卧底在床起不来了,偌大的府邸尽数落到了那个青楼妓子手里,那女人心狠手辣,竟然给丁浩文下了毒,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毒已入血脉,根本没法治了,那丁浩文临死的时候,哭着请求婆婆原谅,婆婆原谅他了,他便死了,然后我和婆婆两个人杀了那青楼妓子,把偌大的苏府一把火尽数烧了。”   “那个孩子?”   云笑忍不住开口,她记得那妓子的肚子里有个孩子,不管大人如何,孩子是无罪的。   “哪里有什么孩子,只不过是假的,那妓子伙同了另外一个人,设局陷害丁浩文罢了,那两个人都被我们杀了。”   惊云说完,站在他身侧的婉婉撇着嘴,不屑的开口。   “这就叫恶有恶报。”   婉婉说完,婆婆的眼瞳有些沉重,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了,一时鬼迷心窍,而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想到他的死,她的心仍然有些沉重,只不过和他所做的事相比,她已不那么伤心了。   “婉婉。”   云笑叫了一声,怕婉婉再说什么,惹得婆婆伤心。   “好了,以后婆婆就跟着我们一起住了。”   “好啊,”婉婉和惊云一脸的高兴,两个人击掌欢呼,小楼一片静谧,而婆婆面无表情的起身,朝楼上走去,然后扔下一句:“笑儿上来,其他人在下面守着,我有话和她说。”   婉婉和惊云面面相觑,云笑一脸不明所以的跟着婆婆的身后上楼去了。   小楼中,安静无比,婆婆走在前面,云笑跟在她的后面,两个人一起往内室走去,刚进内室,婆婆身形陡的一转,竟然快如闪电,情如拂柳,一只手眨眼拉着云笑的身子,两个人同时坐到地上,云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自己和婆婆已双掌相对,掌心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流,只涌进她的体内,那热流在体内盘旋,很快打通了她体内的任通二脉,使得气流涌动更快。   虽然先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但现在已隐约知道,婆婆把内力输送给她了,云笑大骇,身子一动,就待收手,但婆婆冷冷的开口。   “别动,否则我会走火入魔的。”   原来她知道和云笑说,她是不可能同意她这样做的,干脆来个先斩后奏,等到云笑发现已没有用了。   云笑急得脸上冒汗,她已得了婆婆很多东西了,怎能还能要她的内力,而且这可是她自保的东西啊。   “婆婆,够了。”   “我有一甲子的功力,输送三十年的功力给你,剩下的我足以自保了。”   婆婆强势的开口,本来她是想把内力全部输送给云笑的,但知道她断然不可能接受的,再加如若自己失去内力,遇到了什么麻烦,云笑是绝对不可能原谅自己的,说不定会伤心欲碎,所以她只输给她三十年的内力,再加上自己先前教她的穿云十六步和音杀,一般人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了。   “婆婆。”   云笑眼瞳中拢上一层氤氲,雾蒙蒙的,潮湿的气流,这种时候,她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是眼里涌动的泪花快滚动起来。   她知道婆婆没有孩子,一定是把自己当成她的孩子了,自己唯有在她余生的时光里,让她开心一点。   “好了,婆婆妈妈的,还装小子呢。”   婆婆轻声责怪,心里却暖暖的,是的,在她的心目中,笑儿便成了她的孩子,因为她当日的孩子也是个女儿家,如若她还在,一定像笑儿一样的可爱,心地善良。   房间内,两个人的头顶升腾起袅袅轻烟,被吹进来的风打散,一直等到婆婆收手,一切回归于平静。   云笑只觉得内力充沛,眼瞳神彩逼人,周身畅快无比,可是再看婆婆,脸色有些苍白,跟随了自己那么深的内力,一下子被输送了出去,总是有些不适应,而且整个人有些虚弱。   “婆婆,休息会吧。”   “好,”婆婆应声,云笑本来想扶着她睡到自己的床上休息一会儿,无奈她坚决不同意,要另找地方休息,云笑命令下去,让婉婉和雁眉立刻收拾了一间房出来,安置婆婆休息。   早膳的时候,婉婉和惊云愣不住追问:“婆婆是怎么了?”   云笑抬首,眼底挂着心疼,唇角勾出笑意:“她输送我三十年的功力。”   “三十年的内力。”   惊云立刻伸手拈上主子的脉络,这一感应,立刻便知道主子真的多了三十年的功力,竟然和他与流星差不多了,这真是天降神力啊,多亏了婆婆,难怪她要日夜赶路,原来就是生怕主子受伤害,所以急着要输送她三十年的内力啊。   “恭喜主子了,这下主子足可以自保了。”   “嗯,可是婆婆却平白少了三十年的功力。”   云笑虽然高兴,可是一想到这内力是婆婆辛苦练了多少年得来的,而自己却捡了现成的,怎么想都为她心疼。   婉婉早笑眯眯的开口:“婆婆是把主子当成自个的孩子了,她这样做其实很开心啊,所以主子就不要心烦了,以后我们好好照顾婆婆就是了。”   云笑心里好过一点,边吃早饭边想问题,抬首望向一边的惊云。   “你去帮助陌尘照顾酒楼那边的事吧,有情况立刻送过来,陌尘虽有些武功,但功力太浅,遇到厉害的人根本对付不了,不如你过去帮他,不过别露出本来的面貌。”   “好。”   用完早饭后,惊云去酒楼那边帮助陌尘打理酒楼的事,而云笑和婉婉则往苏府这边而来,因为云笑想试试那内力如何,又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偌大的烟京,可谓草木皆兵,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苏府,占地面积极广,现在除了先前招进来的一些人,再没有别人。   婉婉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进后院。   后院,一片空寂,青郁葱绿的树木遍布,远远近近的望不到头,花草氤氲,散发出点点的香气,高墙之上,隐有绿色藤萝,紫色的小花点缀着,像一条碧色暗花的毯子,铺天盖地的笼罩着整座后院。   云笑立于树下,脚尖一惦,轻飘飘的好似一片柳絮,轻盈灵巧更似一只云雀,锦带束发,三千如墨青丝好似泼墨桃花,衬得白衣胜雪,风华绝色,婉婉看呆了眼,不由得拍起手来喝赞。   “主子,好俊的轻功啊。”   因为多了三十年的功力,所以她的穿云十六步轻功,竟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整个人就好似一只精灵鸟,在高枝之上穿梭而过,轻盈灵动,而婉婉立刻取来了琴,在树下弹琴。   铮铮之音,好似水流潺潺,缓缓的从指间流淌出去,笼罩在整座苏府,清渺悠扬,好似白浪四溅的瀑布,叮当作响,更似那玉珠落盘,粒粒晶莹,似美人低吟,柔美轻盈,那之间散发出来的音符竟像活了一般。   婉转曲折,缠绵动人。   云笑在枝头翩然飘过,缓缓落地,静谧的微睑目,享受着琴音带来的愉悦。   一曲终了,轻拍了两下手,赞许的开口。   “婉婉的琴技果然是一绝,确实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看来以后我是有耳福了。”   “婉婉习琴,就是为了弹给主子听的。”   小丫头娇媚一笑,竟然美幻绝伦,比花更胜三分……   胭脂楼,白日关门蔽户,华丽辉煌如云中楼阁,沉浸在一片静谧中。   二楼,陌如烟的房间,青铜鼎里浮起袅袅幽香,琉璃珠帘在阳光的折射下,耀出璀璨的光华,一道曼妙的身子静卧在珠帘内的软塌上,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眼神无光,紧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门前响起琉璃珠碰撞的声音,叮咚悦耳,好似山上泉水落下来。   有一道红衣身影走进来,小丫头恭敬的声音响起来。   “姑娘,白水姑娘和乔灵姑娘等过来瞧你了。”   “让她们进来吧。”   陌如烟叹气,心里止不住疼,一想到昨儿个晚上主子绝决的模样,那眼瞳中的狠戾,她便忍不住轻颤,其实被废了三成的功力,不算什么事,但是她却同时认清了一个现状,主子把那个月公子当成心肝一样宝贝着,只怕谁动他都没有好果子吃,可是一想到主子不爱红妆爱男妆,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陌如烟不说倾国倾城,可也是天仙似的美人,虽然身陷青楼,却是洁身自好的,一直以来保护着清白的身子,就是为了让主子知道,她不是一个低贱的人,可是主子喜欢的是男人,不管她低贱不低贱,在他的眼中,都形同虚设。   几道轻盈的脚步声响起,陌如烟抬首,只见门外走进来几道红衣绿裳的身影,都是胭脂楼的名妓,同时也是她手下的姐妹。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你身子骨不好。”   轻快略带担忧的声音,身着一袭白衣,轻嗅娟美,婉约娉婷,这女子正是白水,领着几个人过来看看如烟姐姐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昨儿个晚上的事把姐姐气着了,那上官王爷真的很讨厌,竟然想强迫姐姐,这几个人身为陌如烟的手下,自然知道,姐姐心仪的人仍是宫主。   她们这几个人虽然从来没见过宫主的模样,但是人人都知道宫主风华绝代,即便看不清真正的容颜,但是他周身的霸气,王者的风范,就不是一般男子可比的,她们这几个人对宫主都是既恭敬,又心生爱慕,但因为宫主是如烟姐姐喜欢的男人,所以她们不与如烟姐姐争。   “没事,有些累。”   陌如烟听到白水的话,人已慵懒的起身,走了出来,招呼姐妹们坐下来。   她一出现,脸色苍白,头发有些乱,甚至于洁白无瑕的脸上,眼睑下方竟隐隐有黑青之色,使得千娇白嫩的一个人,失色不少,进来的几个人同时心惊。   “姐姐,是不是真的发生什么事了?”   这次说话的是个红裳女子,妩媚娇颜,身材曲线玲珑,名夏迎,胭脂楼里的玲珑尤物,男子的最爱,她是兵部尚书夜思源大人最宠爱的女人,此刻,一张美艳的脸上布着担心,紧张的望着如烟。   陌如烟怔了一下神,想起昨儿晚上的事,心底刺疼,不过她不想让这些姐妹们看着笑话,所以闭口不提这件事,只找事搪塞过去。   “我是担心上官王爷怀疑这胭脂楼,所以整夜睡不着觉。”   “什么,上官王爷怀疑这里吗?”   “那怎么办?要不要禀报宫主呢。”   七嘴八舌的说话声,人人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齐刷刷的望着陌如烟,等着她拿主意。   陌如烟沉默了一会儿,抬手安抚几个女人:“别担心了,现在他只是怀疑,等他再过来,我会小心招呼她的。”   其实陌如烟心底知道,上官霖未必过来,昨儿晚上发生那样的事,他必然以为她是贪慕虚荣的人,而且想嫁进上官王府,他一定害怕娶她进王府。   不过眼下还是先安抚这些人要紧,千万不能引起大家的慌乱,如若一乱,必然引起别人的怀疑。   几个姑娘虽然仍有怀疑,但是对于如烟姐的话一向信任,而且她们也不认为有什么可怕的。   “如烟姐姐安心修养吧,我们会慢慢打听情况的。”   “是啊,我也会向吕大人打听情况的。”   这些女人各个都显得义不容辞,但是陌如烟最怕的就是她们这样,别看那些朝中的大臣玩起女人来,把你宠到骨子里,其实内心深处根本瞧不起青楼妓子,稍有不慎,不但不会打听出什么情况,反而打草惊蛇,真正的陷胭脂楼于水火。   “好了,你们别瞎折腾了,听到没有,不准向任何人打探情况,我会处理的,若是让宫主知道我们擅作主张,只怕到时候会宫规处置。”   陌如烟冷冷的开口,苍白的脸色,罩着一层冰霜,寒潭冷眸,周身萧杀,紧紧的扫视了屋内的一圈人,所到之处,那些如花似玉的娇容,眼瞳瞬间闪过轻颤,关于主子,她们是惧怕的,他武功高深莫测,而且毫无怜香惜玉之感,动起手来嗜血如麻,在他的眼中,她们这些娇滴滴的女人,充其量只是他的手下,而不是女人,犯了错是一样要受罚的。   “如烟姐姐,我们知道了。”   房间里的几个人异口同声的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陌如烟见众人心情有些沉重,不由扬起脸,笑容浅浅,灼华淡淡,依旧是千娇百媚的美人。   “你们别担心了,这事有我呢。”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她的贴身丫头走了进来,恭敬的垂首福了身子,俏然的声音响起。   “姑娘,龟奴阿二过来禀报,说有一位公子要见姑娘。”   小丫头的话音一落,那陌如烟还未开口,白水和乔灵等人便不耐的出声:“这大白天的,让他走吧,晚上再来。”   陌如烟赞同的点头,不想小丫头还未退出去,便听到楼外响起噼啪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摔破了,然后有人闯了进来,一众女子赶紧涌出去,只见一楼的大厅之中,此时负手而立一个身材高挑,略显清瘦的男子,着一袭紫色的浅衫,那张妍丽清绝的容颜上,是浅浅的晕开的冷笑,一双黑瞳好似染了彼岸妖艳的荼蘼花,满目惊人的妖邪之气。   二楼栏杆上的女子,一看来人,纷纷惊呼,白水临栏怒指那男子。   “你是什么人?竟敢到胭脂楼里闹事。”   白水的话音一落,那男子眉梢一挑,妖邪之气更浓,眼瞳好似罩了一层迷茫的雾气,令人看不清心底有任何想法,可是却在一刹那,脸色骤变,冷莹如霜,一挥手,红浪翻卷而过,不过看来人很辣的手法,倒也不敢硬接那朵花,侧首一避,那花往后疾去,而后面此时正立着陌如烟,只见陌如烟满脸盈盈如水的笑,眉眼如花,如云如诗,双手一翻便接住了那暗器,暗器是一朵玉雕的蔷薇,瓣瓣鲜明,光泽灼灼,看得人满目华彩,这时候陌如烟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   “来人,请公子进来一叙。”   白水和乔灵等人皆一愣,不知道为何如烟姐姐要见这个人,难道还怕他不成,如烟姐姐的功夫可是十分厉害的,就算这人厉害,也不能奈何于她。   “如烟姐姐。”   “都回吧,来者是客,”如烟一挥手,那几个女人不敢抗议什么,各自转身离去,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便看到走上来的公子,身材高挑纤瘦,眉目邪魅,带着一股妖邪之气,此刻唇角挂着似笑非笑,淡淡的以眸扫视过几个女人,便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的身后紧跟着两个婢子,一左一右紧随其后,往如烟的房间走去。   等到她走过去,白水一脸的神秘,招手示意几个人近前,小声的嘀咕。   “这根本是个雌的。”   原谅来人是女扮男装,和她们一样是个女人,只是不知道为何要见如烟姐姐,不过既然是女子,倒没什么可怕的,几个人四散分开,各自回房,因为晚上还有客人呢。   陌如烟的闺房,透着女子该有韵味,上等的锦纱帘,垂挂在窗前,窗下有琴架,一柄上好的古琴摆在上面,纤尘不染,房正中的一张圆桌上,铺着镂空的桌布,摆放着一只官窑出产的青瓷花,几朵出水的莲花,淡淡的盛放着,房间正中挂着一排琉璃珠串成的帘子,在轻风中碰撞,散发出悦耳叮咚,如山泉流过的声音。   来人静静的立在房内,四下打量,陌如烟已亲自的斟了茶,端了过来,柔媚的开口。   “盈雪小姐,你怎么出庄了?”   原来她早就认出了这女扮男装的人,正是宫主的义妹慕容盈雪,云水山庄的小姐,听说宫主的命是慕容盈雪的爹爹,云水山庄的庄主救的,所以宫主对盈雪小姐,就好像妹妹一般,虽然没有过多的宠溺,但一般盈雪小姐想要什么,宫主都会达成她的心愿,因为宫主答应了盈雪小姐的爹爹,也就是老庄主,一定要照顾好盈雪小姐,老庄主在一年前去世了,盈雪小姐要在云水山庄守孝三年,只是不知道现在她出庄所为何事?   主子知道这件事吗?相信很快就会知道了,天下还有什么事瞒得了主子呢。   “哼。”   慕容盈雪,为人极端的高傲,她的高傲,比起陌如烟的自负,那是更上一个层次的。   她身为云水山庄的大小姐,又是神龙宫宫主的义妹,不但才貌双全,而且武功极厉害,最重要的是宫主对她一直很好。   陌如烟斟了茶,并顺手把手中的玉雕蔷薇花,递到慕容盈雪的手边,这玉蔷薇正是慕容盈雪的暗器,她的暗器功夫极厉害,一般江湖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如若今日不是陌如烟,换做另外一个人未必接得住。   “小姐喝茶吧。”   慕容盈雪面对陌如烟柔媚的笑脸,心头的冷寒之气收起不少,妖邪的眉间舒展开来,轻端起茶盅,啜了一口,打量了一眼房间,不冷不热的开口。   “你这里混得倒是不错啊。”   云水山庄,依山而建,傍水而居,是个神秘莫测的地方,那里正是神龙宫的秘密组织,而陌如烟身为四大护法之一,自然是去过云水山庄的,所以对于盈雪小姐是知道的,但是这胭脂楼里的手下,都没有见过盈雪小姐,所以才会有先前的误会。   慕容盈雪毫不掩饰话里的讥讽,对于这些神龙宫的手下,她是嫉妒加愤恨的,她们都可以在慕容哥哥的手下做事,所以她总是不安,生怕慕容哥哥会被这些人抢了,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没有好脸色给她,不过对于另外三个护法却好得多。   谁让陌如烟是女呢,还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   慕容盈雪自然担心慕容哥哥会被抢,她是这个唯一看过慕容哥哥真面貌的人,四年前爹爹救了他回来,他那绝色天香,令女子都自叹不如的容颜,是她此生的梦魔,他的眼就像世上最珍贵的宝石,那容颜就是最华丽的锦缎,所有以前自己认为的,和看到的俊美,和他一比,都是云泥之差,他就像雪山崖颠之上的一朵高贵晶莹的雪莲,更似苍穹中耀眼的星星,   自从第一眼相见,她便发誓,此生非君不嫁。   只是他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对她不冷不热,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寻来,若再深一层却什么都不是了,即便爹爹临死前,让他承诺要照顾她一辈子,她以为他会改变的,心内窃喜不已,可还是后来仍然是一样的对待。   对于这一切,她倒认了,因为他对她比别人好得多。   可是自从他近期离庄之后,她悄然的击昏了守书房的人,闯了进去,想看看他究竟藏了什么东西在书房内,因为那个房间是禁地,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去,而她在进去的时候,彻底愤怒了。   因为他的书房内,挂着一幅画,一幅女子的肖像图。   这女子,粉颊黛眉,傲鼻樱唇,可爱俏丽至极,可若是和她比起来,根本是有一大截的距离。   那画像上的女子充其量只能称之为可爱,清秀之类的,这样的女人随手抓满街都是,而她比她不知道漂亮多少,妩媚多少,可是慕容哥哥对她不冷不热,却独在这间不让外人进的书房内,挂着她的画像,不用想,她也知道,这个一定是慕容哥哥的心上人。   所以她恨极了,也顾不得再等两年了,两年后,只怕慕容哥哥的孩子都有了,所以她义不容辞的立刻出庄,前来胭脂楼,对于别的她不知道,但有一次偷偷听到四大护法的谈话,知道这陌如烟在胭脂楼里卖笑。   陌如烟不动声色,冷冷端睨,她知道慕容盈雪对她没有丝毫的好感,同样的她对这个女人也没有好感,但她的身份注定了,自己必须恭敬,而她也如她所愿的恭敬小心,此刻只见对面的女子,脸色青白交错,眼底是惨狠毒辣的光芒,这女人狠起来的时候,就像草原上的一头小母狼,嗜血无比。   “盈雪小姐出庄,宫主是否知道?”   一听到陌如烟的话,慕容盈雪的脸色变了,眼瞳罩上狠戾,冷冷的命令。   “我的消息,如若泄露出去,你陌如烟就等死吧。”   陌如烟妩媚的容颜如旧,唇角噙着笑意,瞳仁深幽,暗芒如鬼魅。   这不是她的错,看来老天也是站在她这边的,不由得笑得妖娆:“小姐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只是小姐出庄是因为?”   慕容盈雪脸色陡的一冷,唇角勾出阴森森的笑意,俏丽的容颜多了一抹狰狞,双手从怀中一摸,便抽出一副画像来,那画像被撕碎了,然后又被硬拼在了一起,此刻画上的人已有些扭曲了,看不真切,但大概的样子还能看得清,一个长相清秀俏丽的女子,这女子不是十分的美貌,但是却十分的可爱,脸上轻漾出的笑意,是那样的自然不做作,似雪山上清澈透明的雪水,不染尘埃。   “这是?”   “慕容哥哥房间里的画像,这个女人一定是他的心上人。”   “什么?”陌如烟失色尖叫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宫主怎么会喜欢这个女子呢,他不是断袖吗?他喜欢的可是那个叫冷月的公子,对于女人,好像很厌恶。   慕容盈雪听到陌如烟的叫声,脸色不佳,莹莹冷光射过去,陌如烟立刻警觉自己失态了,忙收敛起神态,浅浅盈笑,如水温柔。   “小姐搞错了吧,我知道宫主有喜欢的人,他是?他是?”   一时间竟说不出男子两字,对面的慕容盈雪早急了,双手撑着桌子,冷冷的叫起来:“谁?是不是画像上的人。”   “不是,是一个男子,一个长相出尘的男子,宫主他喜欢的是男人。”   “什么?这不可能,”慕容盈雪根本不相信,如果慕容哥哥喜欢的是男子,却为何在书房内挂着这个女子的画像,还不准任何人闯进书房去,可是陌如烟说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盈雪满脸的困惑,手中一握,那张就破碎不堪的画像,再次的被揉成了一团,   “慕容哥哥喜欢的竟是男人。”   慕容盈雪的话里是浓浓的绝望,她不相信这样的事实,可是想到慕容哥哥一直以来都没有喜欢过任何的女子,虽然现在书房内挂着这个女人的画像,可谁又能保证这人就是他的心上人呢,或许是他的姐妹,毕竟对于他以前的事,谁也不知道啊。   “那个人是谁?我要见他。”   慕容盈雪咬着淡粉的唇,凌寒的开口,如果说那个人真的是慕容哥哥在乎的人,那么她倒要回回他了,他竟然抢了她的慕容哥哥,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冷月,罂粟医馆大夫。”   “罂粟医馆。”   慕容盈雪皱起好看的弯月眉,这名字实在有点怪,不过这怪不怪的关她什么事,她只要找到人就行了:“好,我会过去的,至于这个女人,你帮我留意着,既然她不是慕容哥哥的心上人,那么她是谁呢,不管是谁,我都要找到。”   慕容盈雪又抚顺了手中的画像,折叠好放进怀中,她出庄就是为了找到这个女人,没想到竟然听到了如此骇人的事,慕容哥哥喜欢的是男子,难怪他一直以来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并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自个儿,而是他喜欢的是男子,她绝对不允许他喜欢男子,所以那个人,绝对不能留。   “小姐放心吧,我知道了。”   陌如烟浅笑蔼蔼,如雾迷蒙,眼瞳清亮,如雾色中的明珠,明亮若晨,看到了前途的希望一般,   慕容盈雪打探了罂粟医馆所在的位置,便告辞离开了胭脂楼。   二楼,陌如烟遥站在栏杆之处,如临风仙子,笑得像山花般烂漫,清风轻拂她的脸颊,她抬首望着天空,今日天气真美啊,她连夜所受的委屈,似乎都被抚平了,伸出纤纤如玉的手,轻揉了额头,转身向房间走去,对着身后的丫头吩咐:“我睡会儿,不准任何人打扰我。”   “是,姑娘。”   小丫头恭敬的应声,守在门前。   慕容盈雪辞了陌如烟,按着她所说的位置,找到了凤翔街的罂粟医馆,大刺刺的闯进去,冷沉着一张清俊容颜,对着店内忙碌的掌柜和伙计,沉声命令。   “我要见冷月。”   雁眉和伙计一惊,抬首便看到店内负手而立的男人,一袭紫长衫,衬得他风姿不凡,眼瞳流转间,确实寒气四拂,清风晓月的容颜上,罩着凌厉的寒霜,似渡千山万水而来,带着浓重沉厚的萧杀之气。   雁眉赶紧奔了过去,恭敬小心的开口。   “公子不在店内,请问这位公子有何事?请留下言来,等公子?”   她的话还未完,那立在店内的翩然身影已悄然的一转,人已旋转到柜台前,素手一握,一扬手,一朵红色的玉蔷薇击飞出去,打在柜台内,装药的货架,被打出了几个洞,那些药材飞散,在空中纷扬而下,店内几个病人,早吓得面色惨白,飞奔出去,伙计和大夫也不敢多言,飞快的躲到一侧,齐齐的盯着这个明显来闹事的家伙。   “公子?”   雁眉没想到这人是故意找碴的,不由得心急,忙叫了起来,想阻止这人接下来的动作,慕容盈雪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冷冷的命令。   “立刻让他来见我。”   “可是?”雁眉快急哭了,公子是真的出去了,她哪里知道公子去哪了,一般她出去,是不会告诉她们的啊,眼看着那人有扬起了手,一朵 流云红花散出去,就在这时,一道银白色身影,快如轻风,眨眼便行到前面,一伸手轻轻的接住了那朵蔷薇暗器,稳稳的立于柜台边,仔细的把玩着那朵玉质蔷薇,原来是一枚暗器。   雁眉一看现身的人,早叫了起来:“公子,这位公子?”   云笑一扬手,优雅的噙着笑,只是那笑寒彻骨,冷如冰。   又是一个来找事惹事的家伙,真的太可恶了,脸上云容未变,眼瞳却深幽如寒潭深谷,定定的望着店内的慕容盈雪,不急不躁,淡定恬然,淡淡浅笑,灼灼风华。   慕容盈雪,第一眼带愣住了,说实在的,这男人确实是个俊美的俏公子,那举手投足的傲气,还有周身的气派,让人不敢小觑,可是一想到慕容哥哥竟然喜欢男子,还是眼前的男子,她就全无半点好感,相反的厌恶三分,冷沉着脸开口。   “把我的花给我。”   “一个男人竟然用着姑娘家的玩意儿,莫不是心里不正常,正好本公子是大夫,给这位公子瞧瞧吧。”   云笑说完,眉眼轻漾笑意,竟带着勾魂的魅气,那慕容盈雪冷瞳窄然摒射出寒气,这该死的男人,不但勾引慕容哥哥,现在竟然公然的调戏自个儿,找死,脚下一移,一掌拍了过去,云笑身形一移,人已滑了过去,慕容盈雪连她的半边衣角都没沾到,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以前的人了,婆婆刚输了三十年的功力给她,所以她的穿云十六步,可谓高深莫测,只要不想让人靠,只怕一般人难以靠近她。   云笑在避开的同时,不忘伸出一只纤细的玉手,轻拂慕容盈雪的脸颊,清冷的声音响起。   “公子好滑的皮肤啊,保养得不错,不知道公子何事要找我呢?”   云笑的话音一落,店内好几道抽气声,不管是雁眉还是后进来的婉婉,还是伙计和大夫,统统都抽气睁大眼,公子好风流啊,连男子都调戏,而雁眉和婉婉则是不赞同,主子可是女子,怎么调戏起这男人来了。   医馆门前,有人围观,不时的指指点点的,云笑却不以为然,她做事一向随性,懒得理会别人的眼光,如果处处在意别人的眼光,不是要累死吗?   慕容盈雪没想到这冷月不但人长得美,连伸手也是极厉害的,自己几次三番竟然动他不得,脸色泛起冷白的光芒,唇角紧抿,噙着傻气,脚下陡的一掂,腾空跃起,直击向云笑,这一次云笑却不避不让,似乎慢了一步,就在慕容盈雪以为自己得手而高兴的时候,只觉得胸前多了一只柔滑的手,那手轻拂她的胸部,随之是邪气妖媚的笑语。   “这里还真有料啊。”   轰的一声,慕容盈雪整张脸好似煮熟的虾子,她做梦也没想到这冷月公子竟然识破了她的身份,还趁机调戏她,这叫她如何不愤怒,恨不得和这男人拼了命,原来他竟是个雌雄双性者,今日不是我死就是你活?   第087章 龙凤珏   慕容盈雪为云水山庄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羞辱,只气得一张脸青白交错,双瞳大睁,嗜杀冷光回旋,紧咬着唇,如影附随的泊上云笑的身,不过这次却并未要云笑动手,因为有一道更快的身影挡住了慕容盈雪的招势,正是易了容的流星,而追月早认出找云笑麻烦的人,仍是主子的义妹,对于这个女人,他可不敢得罪,早闪身去禀报主子。   慕容盈雪本来想杀了冷月公子,不想竟碰上有人挡住她的招式,更加的狂怒,大声的冷喝。   “冷月,你这个缩头乌龟,有种的站出来,咱们比试。”   她想用激将法逼出冷月,无奈人家全然不理会,闲闲的把玩着手里的玉蔷薇,那张美如冠玉的脸,唇角噙着暧昧不明的笑意,眼瞳漆黑如斗墨,沉沉浪涛涌动,使得慕容盈雪心惊,可是也容不得她多想。   流星的软剑直击上去,完全不给她丝毫的空隙,慕容盈雪不敢大意,全力迎敌,看来今日她想找这家伙的麻烦是不可能了,眼下还是尽快脱身的好。   “流星,你手下当心点,别伤了人家的脸,也别伤着她的手脚,本公子可是喜爱得紧。”   云笑一面思虑,一面紧盯着场中的变化,两个人实力相当,不过忍一下仍是女人,只怕她坚持不了多久,所以她一点不担心流星擒不了她,现在的问题是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要找她麻烦。   医馆门前围了很多的人,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议论纷纷。   云笑一脸悠然的笑,也不撵人,自个懒散的靠在柜台边观看,一面拿着那朵玉质蔷薇,放到鼻子上轻嗅,神态旋旎暧昧。   门前的议论声更大。   “冷月公子不会喜欢的是男人吧?”   “似乎似的,公子不让伤了这家伙,一定是看中他了。”   “可惜了一个俊俏的公子。”   惋惜声不断,慕容盈雪听着耳边的话,脸色白如纸,肺快气炸了,因为愤怒使得她失去理智,所以很快落败于下方,眼看要生擒了她,忽然外围涌进来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一身的儒衫,翠竹似的神容,令人不忍亵渎。   那人一走进来,身形一晃,人已飘了过去,一伸手把慕容盈雪扯出了流星的剑招,坦然若定,镇静的抱拳,清朗的声音响起来。   “多有得罪了,在下替公子想冷月公子赔罪了。”   慕容盈雪一看来人,气焰陡的高涨起来,愤怒的怒指着冷月,命令来人:“给我立刻擒了这家伙,他竟然敢调戏她呢,不调戏他调戏谁啊。”   云笑冷盯着对首的男子,眼瞳闪烁,隐有暗光来,唇角一抹冷然的笑。   这人竟然是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西门钥,此刻不复之前枯槁容颜,焕发出高雅的神采,倒真有些仙风道骨之尘,只是他和这个女子又是什么关系,而西门钥出现烟京,又是为了何事,当日客栈之时,原以为这人不会武功,刚才一出手,便看出他的武功竟是很高强的。   西门钥根本不理会慕容盈雪的叫嚣,对着云笑,笑了笑。   “得罪之外,还望冷月公子海涵。”   说完掉头,脸色陡沉,颜色而萧杀。   “公子,主子让我带你回去呢。”   此言一出,先前嚣张得像个公鸡似的家伙,一下子乖乖安静下来,不敢再多说什么,这不由得让人惊诧,那个主子是谁,看来是个极厉害的人,竟然光一个提示便吓住了这家伙。   慕容盈雪虽然心头愤恨,但是一想到慕容哥哥,便不敢再多说什么,而且她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蒙混过关了,对他很是想念。   这次先放过胆敢调戏她的家伙,等再逮到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慕容盈雪发着狠,站在西门钥的身后,准备跟着他们离去,其实今日若不是西门钥的出现,只怕自己要被这冷月的手下生擒了,到时候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云笑淡淡的挑眉,笑得优雅而客气。   “还请你家主子好好管教,虽然这次本公子放过她了,他日落在别人手里,只怕不是轻易放过她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云笑不打算计较,西门钥一听,轻笑着奉上了银票:“这是赔偿的银子。”   说完领着慕容盈雪离去,云笑在身后轻盈如水的唤了一声:“等一下。”   一朵红裳流云疾射向慕容盈雪,竟是她的暗器。   她伸手一接,头也不回的跟着西门钥离去,而身后云笑笑得诡异,波光谲秘,她向来是有仇必报的,动作优雅的转身拿了柜台上的银票,吹了吹打了一个响指。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戏结束了,再看就要收费了。”   她话音落,医馆门前的人一哄而散。   店内,雁眉领着伙计大夫整理零落的药材,而婉婉却趋身上前,附着云笑的耳朵小声的嘀咕:“刚才来来的人不是那一日我们在客栈所救的人吗?”   云笑点头,领着人往里走去,那个女人只怕还会再来。   她究竟是谁?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副非杀了她不可的样子,还真是令人郁闷……   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宅院,亭台楼阁错综有序,小桥流水遍布,夏日的阳光火辣的罩在整座府邸,后院有一处碧波荡漾的湖泊,湖边有一座烟色的小亭,亭中的人正凭栏垂钓,肆意冷然,周身罩在青光之中,那墨发如华丽的锦缎,和亭边的轻纱相溶,浑然一体。   湖心氤氲热气升腾,不远处的地方,绿茵茵的轻浮着一片碧色水草,一只不知名的水鸟,单脚站在水草之上,不时的梳理着绒毛,好一派野趣盎然。   忽然有脚步声响起,亭中人被打断了静心,狭长的眉轻蹩,瞳仁幽幽冷光,并未调头,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湖面的钓竿,似乎对别的都没有兴趣。   身后有人旋风般的冲了进来,然后响起一道悄然悦耳的声音。   “慕容哥哥,我来看你了。”   正是被西门钥带回来的慕容盈雪,一看到亭中戴着面具,一动不动钓鱼的人,早兴奋的叫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瞳,上下打量着心中的慕容哥哥,他还是那么的风华盖世,如墨的青丝在风中轻荡,身上的白衫浅撩轻摆,那骨节分明,好看的大手轻垂在栏杆之外,阳光下栩栩如辉,就好像精美的雕塑,看的慕容盈雪脸红心跳,可是却不敢造次,按照以往的规矩,他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身的。   可是一想到,慕容哥哥有可能爱的是男人,而不是女子,她的心里就很难过,不由得冲到他的身边。   “慕容哥哥,你真的喜欢那个叫冷月的公子吗?”   她的话音一落,先前安静无动作的人,陡的一扬手,手中的钓竿划过半空,抛射出去,直落到湖心之上,撞击出一股强大的水流,喷洒得四处都是,慕容盈雪心内一颤,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紧盯着慕容冲。   只见他深幽的眼瞳中,是嗜血般的戾气,隐有惊涛骇浪,那性感的唇紧抿着,好久才开口。   “盈雪,你竟然私自出庄,如若义父地下有知,会怎么想?”   慕容盈雪一看他没有过份的生气,胆子稍微大了一点,往前站了一步。   “慕容哥哥,你不要盈雪了吗?你不是答应了爹爹,一辈子照顾盈雪的吗?”   慕容盈雪一说到死去的爹爹,眼泪便溢在眼里,雾气腾缭,长而密的睫毛轻轻的眨动一下,便有泪流出来,楚楚可怜,娇柔不堪之态,和先前在医馆完全判若两人。   亭外,西门钥直接看向别处,对于慕容盈雪的招数有点无语,怎么每次都使这一招啊。   西门钥,仍是神龙宫四法护法之一的落日。   “我会给你找个疼你爱你的人,不让你一辈子受委屈的。”   慕容冲的脸色冷,声音更冷,一点的波动都没有,并没有因为慕容盈雪的柔弱而有些怜悯,如若不是为了报义父当日相救之恩,他是断然不会理慕容盈雪的,因为慕容盈雪和世上任何贪得无厌的女人一样,对他总是使手段,而她最讨厌的便是这样的女人,虚伪做作,本以为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样的,但是第一次见到笑儿的时候,便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之后的每一次相处,她都不假辞色,根本是懒得对他用任何的心眼,而他终于知道这天下间,也有女人是不一样的。   “不要。”   慕容盈雪立刻抗拒的叫了起来,慕容哥哥为什么不明白,她要的人只有他啊,只有他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   “慕容哥哥,为什么你宁愿喜欢那个男人,也不愿意喜欢盈雪呢?”   这一次慕容盈雪是真的伤心了,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就在她哭得凄惨无比的时候,胸口忽然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冷汗从脸上冒出来,脸色苍白,恐慌瞬间据了整个心房,伸出一只手想抓住身前高大的人,可惜那人一避,她的身子重重的滑落到地上。   亭外,西门钥闪身进来,望着地上蜷缩在一团的人,不由得大骇。   “主子。”   慕容冲已蹲下身子为地上的人号脉,脸色罩着一层寒潭之气。   慕容盈雪虽然瘸,不过意识依然清晰,前思后想,立刻便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动了手脚,唇角勾出冷笑,挣扎着开口:“慕容哥哥,救我,是那个冷月,他想杀了我,求你救救我。”   一侧的西门钥脸色难看,紧张的望向主子,沉声而语。   “怎么回事?”   “被下毒了,”慕容冲从身上拿出一粒丹丸,塞进慕容盈雪的嘴里,这毒并不是什么奇毒,冷月也只是想给她个教训罢了,这女人确实欠教训。   西门钥和慕容盈雪愣了一下,没想到那冷月竟真的胆敢下毒,前者愤怒,后者得意,两个人表情各一。   “主子,我这就去抓他。”   “是啊,慕容哥哥,一定要杀了那个冷月,他连我都害。”   西门钥刚从外地赶回来,对于主子和冷月的事还不太清楚,而慕容盈雪则是一脸得意的笑,那个男人根本就是找死,慕容哥哥不会放过他的,再宠他又怎么样。   这时候如此已站了起来,长衫划出高雅的弧线,冷沉如撒旦的声音响起。   “她这是自找的。”   一言如惊雷,西门钥和慕容盈雪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个站在亭栏边,轻掸身上皱折的男子,优雅高傲,周身狂霸的王者风范,就像草原里隐而不动的雄狮,不动则已,一动则见血。   “主子?”   “慕容哥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慕容冲已翩然离去,阳光从轻扬的纱帘照射进来,只见他一双深幽的眸子如深渊,更似万丈寒谷,那白色袍袂,就像天际的流云,行动间淡若轻风,却孤高清绝,眨眼消失在亭外,只留下一句话。   “送小姐回云水山庄去。”   不容商量的语气,那话虽柔和舒缓,却寒光四溅。   西门钥一怔之下,恭敬领命,对于眼前的事情有些莫名,恍然想起先前慕容盈雪话,难道主子真的喜欢那个叫冷月的家伙。   慕容盈雪早白了一张脸,她毒刚解,还未好,而他视若未见,竟然置她于此处,而绝然转身。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冷,对于自己的一腔痴情视而不见,就连她受伤了,他能无动于衷。   可是自己依旧收不回一颗心,真是一场孽缘。   “小姐,请吧。”   西门钥扶起地上的人,知道慕容盈雪的心思,无奈主子从未把她放在心上,她再纠缠,也只是苦了自己一个,何苦呢。   东秦的朝堂,自从丞相司马青云和大学士文宗受惊吓之后,连着两天休养在府中,今儿个早朝的时候,两人自动的上表奏,要告老还乡,紧接着刑部尚书夜思源大人和叶太傅也心灰意冷的上了奏折,要辞去手中的职务,从此之后不问朝事,安心静养。   此事一出,皇帝正暗喜,没想到自己的计谋竟然成功了一半。   可是他的高兴劲还没过去,朝堂之上起云涌,一半的大臣都站出来,不同意司马青云等人告老还乡,要知道丞相大人足智多谋,安邦定国,虽说没有多大的建树,可是却是个勤勤恳恳的人,上对朝廷,下对黎民,那时一个忠心可表的,若是拿吗丞相和文大学士等人辞表,他们请皇上同时罢免他们,自愿回归故里。   对于刺杀事件,众人都有所怀疑,只是不敢随便议论。   如若司马丞相和文大学士,刑部尚书等人离开,只怕他们这些人讨不得好,所以众人才会不同意。   上官曜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脸色顿时难看万分。   一双琉璃瞳仁满目阴骜,却不能有分毫的表示,因为这些朝中的大臣都在观望,如若有一丝风吹草动,只怕便是万劫不复。   最后皇上下旨,丞相司马青云和文大学士,刑部尚书夜思源大人,还有叶太傅的奏折不准,他们可在府中静养,待到身体好了,再上朝议事,此事方成定案。   上官曜气得在上书房内大发雷霆之怒,吓得一干小太监和宫女大气也不敢出。   对于朝堂上的事,这些内侍和奴婢哪里知道,只是不知道皇上发这么大火。   消息传到长信宫,太后眼瞳闪烁,倒没有多大的动静,这样的局面是她早就想过的,皇上该受些教训了,好让他明白,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这朝堂上的事,风云变幻,他已经罢了云墨的权,把他调到了边关,多少人正寒心呢,现在再处置司马青云,自然会引起变动。   是夜。   天边皎月璀璨,星辰密布,那蓝湛湛的夜幕,好似无垠的锦缎,栩栩金光。   一辆简约的马车驶出了皇宫,车内坐着的正是当朝的皇上上官曜,还有他的手下侍卫宋渊和另外两名侍卫,暗处还有明月和明日两个人贴身暗卫,一行人出了皇宫,直奔司马丞相府而去。   马车内,皇帝上官曜脸色阴骜,马车前面吊着琉璃灯,灯光昏黄,莹莹照射进来,映衬得他俊美的五官阴暗难明,黑色的眼瞳中,满是戾气,想到今儿个早上发生在朝堂上的事,心底的怒气便腾腾的冒上来,唇角噙着冷笑。   没想到司马青云不比那云墨好多少。至少他还没抓住云墨的把柄,现在竟然抓住了司马青云的把柄,神龙宫的人救了他。   他们一定暗中有来往,要不然那群杀人如麻的家伙为什么要救他?   司马青云,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铜墙铁壁,半点缝隙都没有,如若让朕查出丝毫的流垢阴险,你就等着被处死,不知道司马青云若真的被处死,那些誓要远离朝堂的人是否真的能彻底的断开富贵功名。   上官曜的眼神忽闪,冷气笼罩着马车,坐在另一侧的宋渊一句话也不敢说。   皇上要出宫他义无反顾,只是最近皇上做什么事都避开上官王爷,这让他有所不解,皇上一向和王爷亲近,现在是怎么了?   上官曜靠向一侧的软塌,马车外面很简单,但是内里摆设得高雅,靠边的软塌,榻上有锦衾,中间放着一方高几,几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一些古玩。   宋渊掀了帘往外看,垂首禀报:“不远了。”   马车外面,喧哗热闹,明亮的灯光穿过帘幕耀进来,连胭脂的香气都分外的浓烈,上官曜一动不动,对于置身于热闹的街市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的全副心思都在待会儿要见的人身上,司马青云,不知道能不能从这老狐狸身上查探出蜘丝马迹,不管能不能查不来秘密,总之丞相受惊了,他身为皇上,有必要安抚大臣们的心。   马车飞疾而去,很快便来到了丞相府。   丞相府门前,有几个守门的侍卫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的聊起家长,一看到有马车靠近,几个人动作利索的站了起来,神情严谨,前几日丞相大人被刺杀,所以现在司马府的侍卫小心以戒,生怕再招到什么厉害的刺客。   驾车的两个侍卫跃下车,恭敬的在马车外禀报:“宋大人,到了。”   “是。”   宋渊跃下马车,一扬手中的令牌,丞相府的侍卫立刻惶恐的垂首,不敢多说什么,来人可是宫中的一品侍卫大人,他们哪里敢得罪我。   周遭一片静谧,宋渊上前一步掀起车帘,伸手扶了上官曜下来,数道身影径直的往丞相府而去,早有侍卫在前面领路,其余的人站立在原地不动,等到人走远了,才奇怪的开口。   “一个宋大人,还有那个人怎么有点像?有点像?”   这些人是丞相的侍卫,对于皇上是有些印象,所以感觉这人有些像皇上,可是因为街道边高大的树木遮住了月光,使得他们看不真切,自然没法肯定来人是不是皇上,不过人已走进去了,多想无益。   丞相府书房。   司马青云正凝眉端坐在书房内看书,不过好半天也没翻动一页,认真细瞧,那眼瞳并没有对焦,而是莫名的望着某处,这时候,门外有轻叩门的声音,惊得他一恍神,手里的书掉到书桌上,灯光忽然闪了闪,诡异莫名。   “什么人?”   司马青云压抑心头的不安,朝门外轻唤。   侍卫还没有答话,宋渊已大力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司马青云一看是宫中的人,慌忙站了起来,抱拳:“不知道宋大人何时深夜驾临?”   宋渊往旁边一让,后面走出一身浅黄锦衣的皇上,眉宇轻扬,眸光阴沉犀利,于灯光之下,栩栩盛冷的光芒,寒气四溢,司马青云以为自己看错了,宫里的皇上怎么出宫了,赶紧揉了揉眼,不是皇上又是何人,赶紧三两步跨出来,惶恐的跪下来。   “老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爱卿起来吧,”上官曜冷瞳温和,轻弯腰抬了一下手,扶起司马青云,淡淡的开口:“今日司马爱卿上表辞官,朕不知道司马爱卿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以至于要告老还乡,现如今看,爱卿似乎另有隐衷,朕今日前来,司马爱卿别有顾虑,只管向朕道来便是。”   司马青云轻颤,这话说得如此不动声色,却分明是雪山之巅的凌寒,更似火山之下的岩浆,随时夺人性命。   “皇上请坐。”   司马青云恭敬把皇上让到上座,自己亲自斟了茶奉上,自觉的站在书桌前。   上官曜扫了一眼宋渊,挥了挥手:“下手吧。”   “是,皇上。”   宋渊退了出去,其实他是不愿意参与朝廷这些内政的,风云变测,冲天火焰,随时能吞噬掉人。   这一次朝堂上发生的事,他们这些侍卫隐隐有数,但谁也不敢多言一句,就怕惹来杀身之祸,自己身死事小,连累全家受罪才是真的。   门外,宋渊和两位侍卫牢牢守住房门 ,不让任何人进出。   司马府的侍卫和下人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书房内,上官曜紧盯着司马青云,对于他手中的茶盅视而不见,一双黑瞳好似寒夜星辰,虽然亮,同样冷彻骨,翻江倒海的浪头,滚滚席卷而至,司马青云身为一代老臣,都快承受不住这样摄人狠戾的眼神,皇上终于收回了视线,不紧不慢的开口。   “司马爱卿坐下吧。”   “谢皇上,”司马青云放下茶盅,抹了一下脸上的汗珠,退到一边坐下,小心的开口:“不知道皇上深夜到此,是因为?”   “听说两日前丞相遭遇刺客,受惊了,所以朕特地来探望丞相。”   “臣惶恐,”司马青云再次站起了身,垂首立着,心头忍不住暗自猜测,皇上深夜来丞相府,究竟所为何事,只怕没有好心,一定是今儿个早朝之上的事,司马青云做梦也没想到朝堂上,众人竟然有如此的动作,现在他是成了皇上最憎恨的对象了,和当日的云墨一样,高处不胜寒啊,那些人中,有不愿意自己辞官的,其实归根结底,只不过更害怕,如若他走了,下一个倒霉的又该是谁,所以紧抓住他不放吧。   “司马丞相,文大学士,还有尚书大人和太傅一起被刺客刺杀,朕只是好奇,为何尚书和太傅都身受重伤,而司马大人和文大人却毫发无损,只虚惊了一场,这丞相是否能同朕说说是怎么回事?”   夜色中,上官曜语气清冷,好似二月的薄冰,抬眸望向司马青云,眸光浅浅,却带着一抹蛰伏的杀气。   司马青云一怔,想起那一晚上的事,神龙祝的掠花公子救了他,要不是他们,自己早就死了。   不过这件事,他是不可能告诉皇上的,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司马青云的脸色在轻摇的灯光下,泛着莹莹的冷白,屋外,蝉声一片,连同河池里的蛙,汇成了噪音,令人厌烦,却又无可奈何。   “皇上,臣是被人救了,至于那个救的人,因为蒙着脸,所以臣不知道是谁。”   司马青云小心的用词,生怕被皇上察觉,事实上这个男人只怕早就知道了,那个刺杀的人是他的手下,那些人一定会禀报他,那晚救他的人仍是神龙宫的掠花公子,那么今晚皇上出现在丞相府,是试探吗?还是想?   上官曜眼角闪过阴骜的冷笑,黑色的眼瞳愈发的幽深,一触即发的戾气,却未再有进一步的动作,经过今天早朝的事,他知道不能全盘皆动,虽然他很心急,但全盘皆动,很可能伤了东秦的根基,正如母后所说,分而击之,司马青云就是他第一个动手的目标。   所以接下来的路不急……。   就在司马青云心头压着一块巨石,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皇上挥了挥手:“丞相坐下吧,今夜朕秘密前来,就是为了探望丞相大人,还望丞相大人早日上朝,以国事为重。”   “皇上?”   司马青云张嘴结舌,他深知皇上除他的决心,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抬眸打探,却在那张俊美的脸庞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司马青云不禁叹息,皇上变了,深沉有心机,早已不是先前明朗的人。   “是。”   他不想再多说什么,如若君要臣死,他是不得不死的,还有什么躲得开这样的命运,就好像一张张开的大网一般,铺天盖地的罩着你,任凭你如何挣扎,都是束手就擒,眼下他唯有希望,司马府能个平安度过,千万别九族灭门之类的。   “好了,爱卿早点休息吧。”   上官曜站起了身,司马青云恭敬的开口:“老臣恭送皇上。”   门外宋渊拉开了门,领着皇上消失在深层漆黑的夜色中。   书房内,司马府的侍卫和管家闪身进来,看到自家的老爷脸色惨白,冷汗涔涔,不由关切的询问:“老爷,发生什么事了?皇上来?”   司马青云虚弱的摆了摆手,靠在书房内的案桌边,整个人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两腿虚软无力,周身的冷汗,粘连在内衫之上,异常的难受,不过他没忘了正事,吩咐一侧的侍卫。   “你悄悄的去文大学士的府邸,告诉他,今晚皇上来过的事。”   “是,”侍卫退了下去,管家侍候着主子去休息……   夏夜寂静,月亮当空悬挂,月色像洁白被水洗过的绸绢,洒落在楼前楼后,凉爽的风在夜色中轻盈的拂过,街道边的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浩瀚的星空,星星眨动着灵活地眼睛,如闪光的锦缎覆盖下来。   晚饭后,云笑和婆婆还有婉婉聊了一会儿天,各人便分散着,睡觉的睡觉,做事的做事。   因为丹丸已用了差不多,云笑在灯下和婉婉做了一会儿药丸,便盥洗休息。   刚上床,还未睡着,空气中隐有暗香浮过,不由得双瞳攸的一暗,赶紧抽身倦到床的另一边,竟快如闪电,使得一人双手落空,定定的望着站在大床上的人,只见她如墨青丝垂挂,如三千瀑布,白色亵衣质料柔软,自然的契合在她的身上,她的身材娇小玲珑,却不是那种丰满的,相较于女人,她是更孩子气的,可就是这样孩子气的她,才是他想要的。   慕容冲幽幽深潭碧眸一动不动的紧锁着那站在大床上,双手叉腰,无比嚣张,又无比狂傲的丫头,柔声而语。   “过来。”   “不行,坚决抵制各种不人道的行为,为何你总是要抱我,你,我要保持一段距离。”   云笑指了指慕容冲,又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子,别提多可爱了。   大床榻前的人高大的身躯倔傲霸气的林立着,那好看的桃花眼眸微微眯起,危险的光芒充斥在其中,听到她此刻抵制的话,他心里不舒服,而且相当的不舒服,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想她了,抱抱她,以慰不见的相思之苦,这丫头竟然敢找碴,还叫嚣,好,很好。   自从身上有了三十年的内力,云笑自信心大增,所以自认为有把握躲得开慕容冲的钳制,这就是她今晚嚣张的理由,她一边抗议,一边紧盯着这家伙。   只见慕容冲身形一动未动,无风竟然衣袂飘飘,连同墨发张扬的飞舞,好似泼墨之花,身上升腾出迷蒙的雾气,白茫茫的一片,那白弥漫在床榻之中,最后形成一个白色的气体,好似金刚罩,罩住了两个人,而云笑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引人,拉扯着自己直往那家伙的身上靠去。   愉悦磁性的笑声从慕容冲唇角泻出来,脸庞闪过光华,直到云笑一头栽倒他的面前,他的大手一挥,那雾气眨眼退去,了无痕迹,而她稳稳当当的落在人家的怀中,苦哈着一张脸,挑着精细的眉儿,煞有其事的说着。   “其实我认为,两个人说正事的时候,还是严肃一点的好,这样比较容易谈得妥,你说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   身子又动了动,可惜腰上的手臂好像玄铁,一动也不动,慕容冲深幽的眼瞳中,璀璨潋滟的光华,唇角噙着魅惑人心的笑容,柔柔的贴着云笑的耳边开口。   “我决定了,以后都来陪你睡,好让你适应我的存在。”   似的,他是绝不会让丫头抵制她的,她必须认识到,他不可能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让她感受到别人的好,她只能是他的。   云笑在这句话中,惊骇莫名,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冒了一身的冷汗,努力想象着自己睡觉有多难看,会不会打呼噜,会不会四脚八叉的,多影响美观啊,所以这丫头立马陪着笑脸。   “这样吧,别陪我睡了,以后都让你抱,这样行吗?”   心里恨哪,这算自动送上门的吗?投怀送抱,大抵也是如此吧,可怜的自己啊,先在心中悲哀一把,然后眨巴着眼睛,等着这位大侠的发话。   “你确定?”   慕容冲脸颊上有掩不住的笑意,却难得认真的问,似乎怕云笑不确定。   云笑心里气得吐血,不让抱,就换陪睡,这到底是哪一个定的啊,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啊,一碰上这男人就全军覆没,难道未来全无阳光了,云笑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只觉得眼前火花四射,本来还以为从此以后总算逃脱魔掌了,自己自由了,没想到那些武功,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想到这家伙还在等她的回答,她可不敢打马虎眼,立马点头如捣蒜。   “嗯,绝对的,抱吧,抱吧,抱总比睡好。”   至少不必担心半夜打呼,挖鼻孔,外加手脚乱摆,那可是彻底毁了一个女人的形象啊,她是淑女啊。   “好,那奖赏我们家笑儿一个吻。”   慕容冲一脸吃得定定的满足,那张个性的五官上,挺直的鼻梁好看至极,性感的薄唇扬起,勾勒出优美的弧线,瞳底分明是炽热的火焰,就在云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家伙彻底的吻了下去,对着那张柔软可爱的唇瓣,印了下去,心底发出一道兽性的轻吟,那时雄狮满足的叹息,连后某人眼瞳儿滴溜溜的乱转,睁大眼盯着这张脸,那温热熏香的气息直奔到她的脸上,她惊骇得啥都忘了,小嘴微张,却被人趁机钻了进去,灵动如小蛇般的舌轻轻的舔过她的小舌,那柔软小巧的香瓣儿,沾着甜蜜的汁水,这一切全是他的,是他的。   心中慢慢暴涨的激情,而后知后觉的云笑总算反应了过来,陡的用力的一推,喘着粗气,惊骇的指着慕容冲,张嘴结舌了好半天才开口说出来。   “你竟然亲我,竟然亲我,太过份了,太过份了,这可是我的初吻啊,我的初吻。”   最后气得眼里一片氤氲之气,小手拍着胸口,上下起伏,显示自己被气得不轻,她知道自己喜欢这家伙,可是到底是不是爱呢,她还不能肯定呢,怎么就强吻她呢,这可是她的初吻,从前世到今生,她珍藏着的东西,竟然被这家伙掳夺了,太可恶了,她要和他绝交,当然,不敢说出来。   慕容冲看着她略微的排斥,眼瞳深幽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潋起笑意,轻波潋滟,笑意遍布,因为一个吻而使得他的嗓音磁性得如百年的花雕酒,甘醇清香。   云笑的唇被吻肿了,红艳艳的越发的诱人,那大眼睛因为倾巢涌起,而黑灿灿的越发的动人,脸颊潋滟,好像一朵刚盛开的牡丹花儿,让人忍不住的想吮一口,不过慕容冲已很好的压抑下自己的冲动,此事只能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这丫头若是真急了,能和他拼命,连后啥都搞砸了,反正从现在开始,已经有很多的进步了,她已经认命的让她抱了,以后她也会认命的让他亲了,一步一步的走进她的心中。   “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的,人是我的,吻也是我的。”   他没敢说身子也是他的,否则铁定惹来反弹,而云笑在他的忽悠中,暂时的分了一下神,是这样吗?认真的想了一下,头有些晕,因为刚才缺氧时间有点长了,不过自己却未发现,其实她并不反弹这个吻,而且在她的脑海中,似乎除了他,也找不出一个愿意让人靠的了,她窝在他的怀里,安心的愣神,直到脚裸处传来冰凉的气息,才回过神来,定眼望去,只见她雪白小巧的纤足之上,挂着一枚玉饰,一圈儿的天蚕丝吊着一枚通体泛着绿光的玉饰,这东西一靠到她的肌肤上,沁凉一片,周身凉爽,这玉不用想也是价值连城的,而且只怕是千金难求,连买都买不到,所以云笑挣扎着。   “你干什么?为什么又挂了一个东西在脚上。”   那小巧的饰物挂在雪白的脚裸上,衬得她小巧的纤足如玉雕一般唯美,再配上银白的天蚕丝,真是说不出的精致,风情万种。   慕容冲眼瞳深幽如大海,碧蓝深不可测,看着她可爱的纤足,他爱不释手,那小巧的足放在他的大手上刚好,从来没想过一个女人的纤足竟然生得如此漂亮的,还是在他的眼中,她身上的每一种都是可爱漂亮的。   现在的他,内心总是祥和的,因为知道这世上还有自己深深牵挂的人,想宠着一个人,不像让别人看到她的美好,霸占到她的一丝一毫,所以他在布局的时候,已把自己深深的隐藏起来,不似先前的狂戾,只想着如何去复仇,得到该得到的东西,现在他,不但要拿回该要的东西,还要保证自己不受伤。   以为你他想宠这个丫头一辈子,不,是几辈子,只要让他遇见她,他每一生都足矣。   “这是凤珏,天下至此一块。”   慕容冲轻描淡写的开口,宠溺的望着这丫头,也许对于别人惊喜莫名的东西,只怕她还觉得困扰呢,抬头望去,果然见云笑一脸的不甘不愿,摇着他的脖子晃。   “慕容,我不想戴这个。”   楚楚娇柔的样子,看得他心一热,不敢再有动作,不过还真没想到这丫头会改变策略,她撒娇的模样,真的风情万种,是他渴望看到的,表面上看来,是她被他叫得死死的,事实上究竟是谁被谁吃得死死的,他只想让她拥有世上最好的东西,疼她宠她一辈子。   “很漂亮啊。”   慕容冲边打量边赞叹,是女人都有爱美的心意,他一开口,云笑果然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的打量,反复的啧巴着嘴,确实挺漂亮的,可是她不想再要他的东西,看,手上纹了半枝莲,被她用衣袖挡了,现在她的衣袖都是长半截的,现在又多了个凤珏,虽然很好很漂亮,不过她不想戴,如果他不给她拿,她自己偷偷拿下来。   云笑狠狠的想着,谁知道她念头一动,慕容冲立马感应到了,早柔柔的开口:“这是拿不掉的,被我用内力在里面凝了封腊,”除非他来打开,否则谁也没有办法。   这龙凤珏仍是一对,天下最纯最天然的玉石,心灵相通,这是上官家的传世之宝,除了那么一两个人,外人根本不知。   龙凤珏,天生一对奇玉,冬暖夏凉,而且心意互通,如果其中一人受伤,另外一个人便可感应到,所以他才会给笑儿戴上,只要她有一丁点的危险,他便会立刻感受到。   只不过他想告诉她这些,以免烦恼。   “慕容,你太过份了。”   云笑立刻张牙舞爪的抗议,义正言辞的指责,怒瞪着头顶上方的霸道的男人,她是女的,就不能稍稍的让她一下吗?   “如果你实在要拿,也行。”   慕容冲慢条斯的开口,神情笑意涟涟,温润如玉,眼瞳流泉一般清润,琉璃一样通明,云笑一听早笑了,大眼睛扑闪着,像一只小狐狸,晃着慕容冲的膀子。   “慕容是最好的了,来。”   她翘起粉嫩莲藕似的小足,递到慕容的手边,见他望来,还学人家女人狐媚的眨巴着眼睛,那长长的睫毛抖动,虽然狐媚谈不上,可是却染尽了风华,看得慕容倒抽气,这样子的她,害他恨不得一口吞入腹中,这该死的丫头,真是诡计多端,不过此刻却顾不上这些,大手一伸,状似去解那凤珏,随之慢条斯理的说着。   “其实拿这个不是不可以,不过以后没这个陪着你,只好我人来陪你。”   云笑身子一僵,收回足死抵着他的手,眨巴着眼睛,警戒的盯着他。   “什么意思?”   “本来我想,有这个凤珏陪着你,就好比我在你身边了,现在你要拿掉,就拿掉吧,还是我每天来陪你睡吧。”   云笑惊骇加气愤的怒指着他,连后死命的用小手护足上的凤珏,连连的摇头。   “慕容,这个真的好漂亮啊,我真的很喜欢,戴着吧,戴着吧。”   恨那气那,想尖叫,想咬人,如果咬他,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如果尖叫,只怕惊动了这楼里的人,所以她只能忍着,拿眼割他,一下一下,连后慕容冲又伸出了手。   “笑儿,我看你似乎更想让我陪,来,拿下凤珏吧。”   “不,不,慕容,这个真漂亮,”某女人立刻扬起白痴似的笑脸,跟哭差不了多少。   慕容冲满意的收回手,现在他知道如何制这个丫头了,不管她多嚣张,只要拿捏了她的软肋,她就听话得多,不过前提是别惹毛她,而他拿捏的分寸刚刚好,所以才会制的住这个狐狸一样的丫头,天下间只怕不会有第二个人制得了她。   “慕容,我累了,你回来吧,我要睡了。”   云笑是真累啊,斗智斗勇失败了,比打斗还让人累,现在她只想睡一觉,明儿个起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睡吧,我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他暗沉的声音响起,好似催眠曲似的,云笑真的闭上眼靠在他的宽大的怀中睡了,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半枝莲的香味,幽雅淡然,混合着男性独有的味道,晕染着她,慢慢的睡着了。   月亮西移,床边的人,轻手轻脚的放下她的身子,宠溺的望了她一眼,伸出修长的大手轻抚她的足端,凤珏冰凉微温的气息透过手掌到他的身上,隐有她体肤的气息,月色之下,他白衣飘飘,面具银光灼灼,眼神深幽得好似一汪碧波,那碧波之上,窝着一粒可爱的珍珠,永世不移。   慕容冲收回心神,身形一飘,闪身离去。   屋外不远处的大树上,追月和流星相视一眼,前者是笑意盈盈,后者是满脸的不快,然后冷哼一声,倒头便睡。   夜色很深,天边晓月清风,青盲凉薄,凝露洒在枝头树梢上,暗夜,蝉声轻鸣。   上官曜的马车出了司马丞相府,在街上转悠了一阵子,宋渊生怕有任何的闪失,赶紧开口:“皇上,还是回去吧,皇上仍是万金之躯,若是有危险,可就麻烦了。”   上官曜不动声色的掀帘扫视着外面,烟京城笼罩着五颜六色荼绯的色彩,这样热闹的景观,他还没有真正的感受过,以前,他是阴暗的,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别人那样生活着,总是隐藏着角落里,看着那个气质如仙的家伙生活在母后的身边,享受着金尊玉贵的荣宠生活,而他却什么都不是,等到稍大一点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段孽缘下的产物,如若被人发现,连命都保不了,更不要说享受富贵的生活。   也许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心内便埋下了渴求的种子。   那一年他只有七岁,七岁的孩子已经独具匠心,知道讨好奉谄,极尽所能的巴着母后,让她对自己愧,让她爱自己,让她义无反顾的做下了惊天的阴谋,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想活得比别人高贵,比别人更幸福。   现在这得来不易的一切,他是断然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的,所以只要挡住前路者,唯有死?   上官曜的眼瞳在一瞬间好似嗜血的狼眸,残光四溅……   第088章 中毒   马车内一片冷寒,宋渊不敢再说什么,皇上的脸色阴骜难看,眼瞳更是泛着红赤,不知道他想什么了,一动也不敢动。   上官曜总算反应过来,挥了挥手,沉稳的命令。   “回宫吧。”   “是,皇上,”宋渊松了一口气,恭敬的领命,说实在的,现在真的不宜在外面活动,刺客横行,连朝中的一品大员都杀,只怕皇上未必躲得过,还是小心为好,宋渊转首前面命令。   “回宫。”   马车立刻飞奔而起,往皇宫而去。   夏夜如水,月色正浓,街道边高大的树木,纷纷扬扬一树的紫色校花,好似下了一场紫色的花雨。   远远近近的天际,一片琉璃色,忽然有几缕乌云飘过,天色暗了下来,那本来流畅的空气,压抑沉重下来,令人不安,几乎喘不过气,杀气尽现,马车内,宋渊和上官曜面面相觑,两个人脸色同时难看,难道他们真的遇到刺客了。   “皇上小心。”   宋渊提醒,一掀帘望出去,僻静的街道上,黑压压的一层人,究竟有多少,一眼之间看不分明,那些人轻盈的伏在地上,如一支支蛰伏不动的蝙蝠,一手撑地,一手掀着身上的黑色披风,脸上罩着黑色方巾,眼瞳中杀气尽现。   上官曜透过宋渊掀起的锦帘,已看清外面的情形,不由得脸色大变,眼瞳陡的睁大,嗜血的狠戾,怒视着前方。   自己出宫来的事情,根本没告诉任何人,现在竟然有杀手阻击,这些人一定是神龙宫的人,他们为何要杀自个儿,又为何要救司马青云和文宗那两个老狐狸,连兵部尚书和叶倾天都不救,可见那暗处的人,知道这两人和他关系匪浅,断然不会痛下杀手的,这人究竟是谁?   上官曜忽然感到恐慌,似乎被什么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使得他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似乎他所有的事,都在那个人的掌中。   “皇上,怎么办?足有五六十个刺客。”   宋渊的声音里有着难以压抑的恐慌,他不害怕自己死,但若是皇上出了事,他们宋家可就被灭门了,所以他才会感到害怕。   上官曜还没来得及说话,马车前方戴着面具的人一扬手,于莹莹光芒中,好似鬼影夜叉。   那面具是木雕浮花和滴血妖红。   这为首的人竟是神龙宫的掠花公子和残红护法。   两个人身子一跃,疾如闪电,好似一飞冲天的骄燕,更似展翅高飞的大鹏,齐齐的直落到马车上方,手中的长剑对着车顶直刺进去,宋渊和上官曜也顾不得多想,一个就地翻滚,人已往马车外闪去,两名侍卫也下车打斗。   上官曜隐藏着的暗卫,明月和明日也迫不得已的现身。   几个人于十几道光华中,显得单薄而苍凉,很快便有人受伤了,发出吃疼的叫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这味道似乎刺激到了神龙宫的这些匪众,几十个人身手更是凌厉,好似地狱里冒出来的夺命恶鬼。   宋渊上官曜紧贴在一起,两个人丝毫不敢大意,明月和明日也靠边一起,对付身边的人。   掠花公子和残红护法,相视一眼,果断的一挥手,所有人一分为二,一路攻明月和明日,一路攻宋渊和上官曜。   两方人恶斗下去,很快便现出结果,明月和明日已吃受不住众多的攻击,被掠花公子一剑刺穿肩窝,鲜血喷洒,明月受伤,明日心惊,一边照顾着身边的人,一边应付对手的攻击,眨眼便现下风。   上官曜宋渊看着眼前的局面,心冷如寒冰,难道今夜便是他们的死期。   夜晚的街道,出奇的安静,一个人影都没有,别说有帮忙的人,此时唯有惊动烟京的守御军,方能自救,可是他们几个人全部被围住,根本脱围不出去。   宋渊脸色惨白,一边拼命抵抗,一边望着对面的残红冷喝。   “你们这些江湖匪帮,若是杀了皇上,一个也别想活。”   “有皇上陪葬,我们也算死得值了。”   残红阴森森的开口,上官曜和宋渊倒抽一口气,没想到对方竟然报着必死的决心来杀他们的,看来今晚此命休矣。   上官曜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皇位,还没有享受到大好的时光,竟然葬送在自己的大意中了,痛恨加愤怒,却无计可施。   就在众人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亮起了灯笼,由远至近,他们甚至听到了马蹄之声,心下不由惊喜,但愿来的人能帮助他们一臂之力,上官曜心内暗念,如若今日之人救了他,他将视他为心腹,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马蹄之声眨眼皆近,只听得马上之人一声怒喝。   “大胆,什么人在此行凶。”   一声喝止完,掉头朝身后命令:“立刻去通知守御军。”   手下领命,马头一掉飞疾而去,被困在刺客之中的宋渊和上官曜松了口气,这时候,宋渊已听出那为首的人是何人,不由得大喜,朝外面大叫起来。   “蓝大人,快护驾,皇上在此。”   “什么?”马上之人明显一惊,再不作他想,身形一跃,往刺客之中纵来,身后的数名手下亦紧随其后的跃进来,场面立马改观了,刀光剑影中,上官曜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时大意,却被迎面来的刺客一剑刺中手臂,当下疼得蹩眉,脸色难看,豆大的汗珠往下滑,宋渊大骇,连声叫:“皇上,皇上。”   上官曜沉声:“我没事。”   这时候,那后来的人已冲到了上官曜的身边,和宋渊一起合力保护皇上。   来人是兵部侍郎蓝清伦,东秦朝廷上最年轻的官员,今儿个晚上前往兵部尚书探望尚书大人,然后回府,竟然遇到了这种事。   蓝清伦五官清隽,气质皎皎,有文人的儒雅之气,也有武将的沉稳,此时一看皇上受伤,出手招招致命,一边打一边吩咐宋渊:“宋大人保护好皇上,守御军很快便来了。”   “是。”   宋渊退后,一边保护上官曜,一边对付身边的人。   因为后来的人,刺客眼看难以刺杀成功,再听说这人去找守御军,估计今晚刺杀不会顺利,愤恨之余,全数围攻蓝清伦,借以泄恨,倒忽略了宋渊和上官曜。   宋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担心,赶紧提醒。   “蓝大人,小心点。”   蓝清伦一边应声一边打斗,因为一瞬间的恍神,竟被刺客得了手,一剑刺到前胸,瞬间难痛难忍,身形踉跄一下倒退,那刺客正准备杀了蓝清伦,不想远处有马蹄声响起,那掠花公子顾不得杀人,一挥手沉着的命令。   “撤。”   眨眼的功夫,几十个刺客隐于黑暗之中,只见街道之中,只有受伤的蓝清伦和皇上,还有宋渊,其他人尽数被杀了就连明日和明月两名暗卫都没能幸免,蓝清伦的手下也被杀了。   街道横七竖八的躺着死尸,这时候马蹄声近了。   为首的正是京城的守御军,脸色惶恐的从马上滚下来,身后所有的守御军都滚下马,黑压压滚了一地,恐慌的开口。   “蓝大人,下臣该死。”   那些守御军得到通报,火速奔来,并不知道还有皇上在场,蓝清伦捂住胸口,撑着身子,沉声开口:“皇上在此,尔等保护皇上。”   那守御军脸色大变,飞快的抬首望去,蓝大人身后的果然有一人,宫中的侍卫统领宋大人,另一人虽然有缘见过,但周身的凌寒霸气,还是宋大人保护的对象,必是皇上无疑,赶紧跪伏在地上,大声请命。   “臣参见皇上,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你是?”上官曜冷冷的开口,可是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却栽到地上去,浑身无力,脸色发黑。   宋渊和蓝清伦吓了一大跳,飞快的查看情况,只见皇上脸上青黑,嘴唇发乌,分明是中毒了,这可怎么办?没想到那把剑竟然喂毒了,而蓝清伦和宋渊都受了伤,却什么事都没有,很显然,这刺客要杀的就是皇上。   “这可怎么办?马上出宫。”   宋渊忍着疼,一伸手准备抱着皇上上马回宫。   蓝清伦赶紧挡住了宋渊的动作:“宋大人,慢着,皇上中毒了,如果现在回宫,若是误了时间,只怕回天无术,立刻找一家医馆,就她诊治。”   蓝清伦说完,抬首扫视那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的守御军千总,沉声问:“这附近可有什么医馆。”   那守御军千总一抬首扫视了一圈,最后一指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前面有一家医馆,听人说里面的冷月公子,医术相当不错。”   “好,宋大人,快。”   蓝清伦沉声命令,宋渊心惊胆颤,哪里还敢多什么,一伸手抱起皇上,两个人往医馆冲去,身后的守御军千总,小心翼翼的起身,命令几名手下:“立刻把街道清理干净。”   自己仍旧领着一批手下,跟着宋渊和蓝清伦的身后,一起往罂粟医馆而来。   医馆安静无比,大家早休息了,蓝清伦上前拍门,啪啪的声音在夜色中很响,任谁一听都知道这些人有多心急如焚。   门上的动静,早惊动了医馆内的人,雁眉领着一个伙计打开门,还没等到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见有人强行闯了进去,然后是一道嗜杀的命令。   “冷月公子呢,快点,有人中毒了。”   雁眉一听,心惊之余,也不多说话,人命大如天,她连问都没问,只说了一句:“我去请我家公子。”   人已往后楼闪去,小楼里隐约亮起灯光,婉婉早已听到前面的动静,探出身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中毒了,来找公子解毒。”   婉婉还没来得及应声,便听到另一道声音响起:“马上来,你去前面照应着。”   云笑已翻身起来,对于人命,她一个医生是从来不马虎的,婉婉飞快的走进里间,侍候着主子起来,细心的给她戴上面具,穿鞋的时候,眼尖的看到主子脚裸处的凤珏,不由惊奇的开口。   “主子,这是?”   云笑叭的一声敲了她头一下,心急的开口:“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问这个。”   性命攸关的大事,两个人动作神速的往楼下走去。   可是云笑做梦也没想这中毒的人竟然是上官曜,那个可恶该杀千刀的男人,害了云王府的人总算遭到报应了,真想立刻起身让他去死,可是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宋渊和一侧的另外一个男子,医馆门外还黑压压的跪着一层的人,如若自己不医,不但为自己带来麻烦,还为医馆内的数人带来杀机。   最后迫于无奈,蹲下身来,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男人是中了什么毒,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没到。   现在这男人总算遭到报应了,看他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双眉紧蹩,想必刺客一定很疼痛,脸色一片黑青,那墨发有些凌乱,哪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气派不凡的皇帝,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男人罢了。   云笑检查了一番,发现这毒其实并不十分厉害,只不过表相严重些,但不至于要人性命,就算拖一两个时辰也不会有大碍的,按理这下毒的人该下了狠手的,却为何如此做呢,云笑百思不得其解,对于这种毒,根本是小试身手,他何乐而不为,至少赚个人情。   云笑正前思后想,宋渊和另一个隽秀的男子,紧张的追问:“冷月公子,怎么样,可有救吗?”   云笑蹩眉凝神,脸色沉重,似乎有些为难,好半天才开口。   “解毒倒不难,就是这药引有些难。”   “你说?”宋渊和蓝清伦同时开口,云笑斯斯艾艾的开口:“需要人血做药引。”   “人血吗?”蓝清伦和宋渊面面相觑,从来没听说如此奇怪的解毒法,不过为了皇上,他们认了,两个人立刻伸出手臂坚定的开口:“冷月公子,用我的吧。”   云笑似笑非笑,眼瞳耀了一点的光芒,诡异万分,随手一指:“好,你来吧。”   蓝清伦眼瞳一暗,没想到这大夫竟然直指了自己,看来今晚的事,事半功倍了,心下欣喜,一伸手臂放到皇上的嘴上方,云笑而无表情的拿出银刀,在那人手臂上划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为了这狗皇帝,你不是义不容辞吗?那就来吧,让这自以为是的皇帝喝喝人血,让你这个忠心的臣子表表心,说不定皇帝明儿个就把你视为救命恩人了。   云笑一番腹绯,然后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看着蓝清伦的脸色由红变白,最后虚弱得快昏过去了。   她总算有些良心的开口:“好了,蓝大人,差不多了。”   如果再流下去,估计这位没救起来,他倒先昏倒了,她怎么能对皇上的救命恩人无礼呢,云笑唇角噙着冷笑,拿出一粒丹丸塞进了皇帝的嘴里,然后处理了手臂的伤处,最后拍了拍手,一脸轻松的站起来,对着旁边的宋渊和放血的人开口。   “好了,这下没事了,带这位病人走吧。”   宋渊和蓝清伦哪里敢动皇上,皇上还没醒呢,脸上的黑气也没有褪去,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们可承担不起。   正在这时候,门外响起急冲冲的脚步声,眨眼便冲了进来,正是王爷上官曜,那守御军千总派了人去通报王爷,说皇上受伤了,上官霖心惊之余,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皇兄好好的怎么出宫了,出宫也不告诉自己一声,如若遇到意外可怎么办?   上官霖脸色阴骜难看,一走进医馆,便对着宋渊怒喝。   “宋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领着皇上私自出宫,如若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宋渊脸色惨白,一动也不敢动,垂首听训,倒是一侧的云笑有些不忍心,淡淡的开口。   “原来这是皇上,皇上怎么出宫了?”   一脸的恍然,似乎刚刚知晓躺在地上的男人是皇上,而上官曜这时候才想起云笑来,早掉转身望着云笑:“冷月,皇兄不会有事吧。”   云笑摇了摇头,其实她倒想他有事,可惜现在只能医好他。   “没事,毒很快便解了,王爷放心吧。”   “那就好,冷月,本王一定要重重谢你。”   “这是份内之事,”云笑心内冷哼,若不是迫于形势,才懒得救这男人,所以他也用不着谢她,而且她不屑。   上官曜听说冷月解了皇上的毒,心底松一口气,蹲下身子扶住皇上的身子,紧张的叫了起来:“皇兄,皇兄,你醒醒,醒醒?”   上官曜受伤的地方是手臂,先前已被处理过了,白布包扎着,一条衣袖被撕了,露出他的手臂,那条手臂健壮有力,肌肤润滑,先前的黑气慢慢的散去,泛出原有的色泽。   宋渊和蓝清伦高兴的相视一眼,忍不住欣喜的出声:“真是太好,皇上没事了。”   云笑便过去给这位蓝大人治病,而没有人发现,此时的上官霖满脸的惊惧,紧握着皇上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眼睛死命的盯着皇兄光滑的手臂,好似上面有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然后他抖簌着唇,艰难的移动手指,轻轻的状似无意的动了一下皇兄的衣襟口,那光滑的胸前,一无所有。   没有人了解他此刻的惊憾加巨痛,如阵阵浪涛涌上来,脑海一波一波的冰冷气息,好似海潮淹过他的身子,冲击得快昏过去了。   这人是谁?他根本不是当日的太子,而是另外一个长得很相像的人,他的手臂上没有胭脂痣,为了这痣,一度他总是嘲笑曜,害得他和他斗了好久,就在刚才他以为是皇兄弄掉了,认真的细看过去,却发现原来的地方光滑无暇,根本不似动手脚的样子,而且龙凤珏不见了,这是历代上官家,传给皇上和皇后之物,本来该在太后的身上,但是听说太后拒绝要这个东西,所以先皇把这一对龙凤珏交给了皇兄,他一直当成宝贝戴在身上的,刚才他轻擦,内衫之中什么都没有。   上官曜的低垂着脸,那些惊涛骇浪般的涌过寒芒,冰冷的气息笼罩着周身。   一双黑瞳嗜血冷戾,紧紧的锁着躺在地上仍然没醒过来的男人,他真想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难怪自从青峰山归来,登基之后,他和他一直保持着距离,却原来是内有乾坤,斗转星移的岁月中,竟然有人移花接木,换了他的皇兄。   可是他真正的皇兄吗?还有太后娘娘难道也像他一样被蒙蔽了吗?还有他的一举一动,很多时候和皇兄一般无二,这个人究竟是谁?   上官曜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百般凌寒滋味,眼下还不宜惊动这人,可是他真正的皇兄,太子呢?   为什么有人假冒太子,演变出如此大的惊天阴谋,偌大的皇朝竟然无一人识破呢?   这其中,一来太子一直生长在深宫之中,皇后很少让他与人接触,所以外人只道太子文采风流,品貌不凡,真正解除的人除了他,就是太后了。   二来,自从太子十三岁上青峰山学艺,五年的时间,从一个幼稚的孩子长成了风华正茂的少年,有谁敢想,真正的太子竟被偷天换日了。   上官霖脸色阴骜难明,医馆内的人只当他担心皇上,哪里想到他此刻所受的痛苦经历。   宋渊处理好蓝清伦的事,回身走到上官霖的身边,一眼看到皇上的气色果然好了,脸色黑色的乌气褪去,很显然的毒被解了,当下沉声开口:“王爷,太好了,皇上的毒解了,我们回宫吧。”   上官霖恍神,周身的冰凉,无一丝热气,唯有力求镇定。   “好,送皇上回宫。”   他站起身,脚下有些踉跄,宋渊不疑有他,只当王爷和皇上兄弟情深,所以经此一听,腿下发软,宋渊跨前一步,抱起了皇上,往外走去。   医馆门外,豪华地马车挺着,宋渊抱着皇上跃上马车,静候王爷上马车,谁知道上官霖却没有上马车,现在他连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的力量都没有了,他真怕自己亲手掐死他,可是却什么都不能做,一来这是自己的怀疑,若是皇上仍然是皇兄怎么办,二来如果这是一个假的,真正的皇兄现在何处,难道他,难道她?   上官霖不敢往下想,沉声命令:“起驾回宫。”   现在他只有不动声色的查探情况,一定要确定这人究竟是不是他的皇兄,如果不是,既不是让歹人坐了上官家的江山。   寒夜之中,一人高倨马上,苍鹰般孤傲冷厉,寒潭闪过鬼魅幽灵之气,定定的望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医馆内,云笑一边给蓝大人治病,一边不满的嘀咕:“这叫什么事啊,把人扔在这里交给谁啊?”   她的话音刚落,那蓝清伦虚弱的应声:“你别担心,我待会儿自己回府。”   “喔,那行,没我的事了。”   云笑一听这话,早领着婉婉转身往后楼走去。   蓝清伦盯着那纤细的身子,无语的再次昏了过去,临昏迷前直接的想着,这冷月的脾气真臭,主子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更深露中,露水沾湿了阶前娇嫩的药草,隐有药草的味道弥开。   两个人踏着木质地楼梯上楼,一边走一边说话。   婉婉奇怪的挑了眉:“主子,你说那家伙出宫来干嘛?”   其实她也认出了那中毒的人是皇上,想到他害云王府的事,真的很想把他给撵出去,没想到主子竟然给他解毒了。   “管他呢,他们的心思可多呢,朝堂上的事,我们不要理会。”   云笑想想就来气,没想到竟然救了那家伙一命,纯属迫于无奈,若是走在大街上,她最有可能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绝不会救他的,谁让这人心思歹毒,一再的害人。   “可是为什么要救他。”   “不救,你以为我们有办法待在烟京吗?最重要的店里的人都受到牵连,所以这是无办法的事。”   云笑一边说,一边坐到梳妆镜拢前,仔细的褪去面具,然后盥洗一番,准备睡觉,天快亮了,她好累的。   婉婉侍候着她上床,再次看到了她脚裸上的凤珏,来了兴趣,伸手轻触,那凤珏冰凉的气息从指尖晕开来,竟分外的舒服,越发的惊喜。   “这是哪里来的宝贝,好舒服啊。”   “人家送的,”某人闷哼,然后一抽脚缩到床上去睡觉,那小巧的纤足配着那玲珑剔透的凤珏,说不出的美丽,魅惑。   上官曜和宋渊护送皇上回宫,立刻宣御医为皇上检查。   此事很快惊动了后宫,以太后为首的后宫女人,齐刷刷的直奔景福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站满了人,各宫的妃嫔心急如焚,每张如玉的容颜之上,都闪着阴暗焦急,如若皇上有三长两短,她们这些人可依靠谁,而且她们都一无所有,只有中德宫的赵昭容怀了皇上的龙子,三四个月的身孕,肚子已隐隐可见。   大殿上的一干女子既嫉妒又伤心,眼光好似利丸直射向一身华衣,温婉可人的赵昭容,这女人倒没有母凭子贵的骄纵,见人三分笑,礼仪更是周到,对于妃位之上的人,客气谦恭,这也是她肚子一直没事的原因,再加上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如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谁敢惹出事来,这后宫的女人,背后都牵连着一大家子,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家族着想。   太后领着平姑姑和林安直奔寝宫。   上官霖从寝宫内走出来,迎面看到太后娘娘,娘娘眼瞳中闪烁着关切,深厚的感情充斥在其中,一览无遗,上官霖恭身,沉着的禀报:“母后,皇上醒了。”   “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太后激动的眼含热泪,越过上官霖直奔寝宫而去,连上官霖的异样都没感受到,可见她有多么关心寝宫之内的皇上,上官霖眼瞳凌厉,一眨不眨的回望太后的背影。   记忆中,太后娘娘对皇兄并不亲热,什么时候开始感情如此深厚了。   似乎自从青峰山回来,太后便对他亲热无比了,一直以来,他以为太后是因为对皇兄愧疚,可是如果这是个假的,太后为何没有发现呢?   而且一个儿子能瞒得了母亲吗?两个人还能相处得如此亲密。   上官霖的脑海中沉沉浮浮,好似一叶孤舟在汪洋大海之中漂浮,孤独无依,心底很痛苦。   皇兄,你现在在哪里?如果你感应到我,请给我一个指示吧,上官霖正想得入神,听到有脚步声走来,赶紧抬头,眼下千万别露出任何的异样,否则只会惹来杀身之祸。   燕贵妃和贤妃等几位妃嫔领着各自的婢女走了过来,一看到上官霖,燕灵沉声开口。   “王爷,皇上怎么样了?”   “已没有大碍,醒过来了,各位娘娘进去吧。”   上官霖让过一边,燕灵领着一帮女人走进寝宫。   寝宫内,宫灯明亮,大床上,上官曜已醒了过来,正和太后娘娘说话,那宋渊跪在寝宫之中,面如死灰,一言不发的垂首,皇上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来。   “母后,此事和宋渊无关,母后何必惩罚他。”   “这个奴才,大胆妄为了,”太后怒斥,满目的冷光,杀气腾腾,想到她差点失去儿子,脸色惨白一片,走进寝宫内的妃嫔,看皇上没事了,有人竟哭了起来,太后回首。   “嚎什么,皇上没事。”   此言一出,立刻没人再敢说一句话,就是北公主燕灵,也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的瞄着床上的皇上和皇后。   “儿臣不是没事吗。”   上官曜脸色微暗,他刚刚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弱,看到母后训宋渊,微有些不舒服,今儿晚上的事,和宋渊无关,是自己坚持要出宫的,而且宋渊也受伤了,还拼了命保护自己,他记得当时好像还有人保护他呢。   “宋渊,朕记得还有一个人保护朕了,那个人是?”   宋渊垂首禀报:“回皇上的话,是兵部侍郎蓝大人,蓝大人为了给皇上解毒,放了很多血。”   “放血,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怒瞪着眼,斜睨着宋渊,明显的对皇上袒护宋渊心生不满,脸色阴沉难看。   “皇上中毒,当时情况危危急,我和蓝大人把皇上送进了罂粟医馆去,医馆里的冷月公子,医术十分的了得,但要想解毒,必须要有药引,那药引便是人血,蓝大人为皇上放了血。”   “什么?还有这种事。”   太后皱眉,听着这未所未闻的事,听说过解毒,还没听说以人血做药引的,难道是江湖医术,真是古怪,不过幸好皇上没事,否则,太后冷冷的怒喝。   “宋渊,今日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宋家就栽在你的手上了,还有那个什么冷月,一个都别想逃过。”   嗜狠戾的话在殿内流窜,众妃嫔皆小心翼翼,不敢大声喘气,不远处,上官霖冷眼旁观,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从心里觉得,太后和现在的皇帝倒更像一对母子,和以前的皇兄根本不像是亲人。   上官霖百思不得其解,头脑嗡嗡直响,干脆抛开不想。   “母后,儿臣累了,母后回去吧。”   这一次,上官曜怒了,他刚醒过来,便看着母后大发雷霆,如果她真的为自个好,就安静些吧,他的毒刚解,她就在他的寝宫内大呼小叫,这难道是为了他好。   太后一听皇上的话,脸色有些难看,眼瞳闪烁了几下,终是忍住了,可是想到皇上当着这么多妃嫔面让自己难堪,当下心里难受加压抑的怒气,冷瞪了宋渊一眼,起身开口。   “那皇儿没事,哀家就放心了,早点息着吧。”   “小亭子,送母后。”   “是,皇上。”   小亭子哪里敢说什么,小心的上前恭敬的福了身子,然后在前面领路,太后虽心有怒气,但想到儿子刚醒过来,把一口气忍了,领着人跟着小亭子身后出去了。   等到太后一走,贵妃燕灵和贤妃叶玉云同时哽咽的叫了一声:“皇上。”   一群女人眼泪汪汪的,其情真切,看在上官曜的眼里,倒还好受些,脸色和缓,挥了挥手:“朕累了,都回去吧。”   燕灵和叶玉云互视一眼,本来想说留下了服侍皇上的,可是想到皇上连太后都撵走了,何况是她们这些女人,只怕提出来,会惹他生气,因此几个妃嫔施礼告安。   “是,皇上。”   寝宫内总算安静了下来,上官曜抬头望向琉璃屏风边,一直安静立着的上官霖,柔和的开口:“皇弟这是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上官霖眼瞳深幽,好久才挑起唇角,淡淡的开口:“皇兄吓死臣弟了,好好的怎么也不派人通知臣弟,就出宫去了,差点就出事了。”   上官曜没有说什么,神色恬静,眼瞳凌寒,慢慢的开口:“朕在宫中太闷了,便出宫去走走,谁知道竟然碰上刺杀朕的刺客。”   “难道是宫中有内奸,要不然皇兄的行踪怎么泄露了?”   上官霖周身罩着冷寒,侧首扫视跪在地上的宋渊,宋渊再次轻颤了一下,觉得自己真的有够倒霉的,明明是皇上坚持要出宫的,可是出了事,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奴才。   “臣弟别担心了,这件事朕会查清楚的。”   上官曜开口,宋渊松了一口气,抬首扫视了一眼上官霖,脸色果然和缓了一些,这时候皇上虚弱的挥手:“宋渊你起来吧,朕有话问你。”   “你说今晚救了朕的人是兵部侍郎蓝清伦?”   “是,皇上。”   宋渊点头,今天晚上多亏遇到了蓝清伦,要不是他去探望兵部尚书夜大人,正好遇到他们几个,只怕他和皇上都活不了,神龙宫的那些人实在太厉害了。   “皇上,今天晚上我们带出宫的人都死了。”   上官曜心中陡的一窒,想起了自己辛苦培养起来的暗卫明日和明月,现在竟然被杀了,看来自己要另调两个人过来听用。   “那些神龙宫的人太可恶了,为什么一直查不到他们的下落,他们竟然躲在什么地方?”   上官曜的眼瞳赤红,心气怒火,呼呼喘着粗气。   上官霖静静的看着他,完全的不动声色,心底仔细的评估,说实在的,如若不是自己近身发现端倪,他永远也不敢想象这样的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他的太子皇兄,竟然是假的,宫中的皇帝是个假的,一个欺世盗名之辈,为什么会这样啊?   寝宫之中,三个人各怀心思,所以一时倒没有露出破绽,上官曜想起那个给自己解毒的大夫,看来真有些本事,想起自己的隐疾,不由缓声而询。   “那个大夫叫冷月吗?”   “是,皇上。”   宋渊垂首,一侧的上官霖一听到冷月两个字,立马便警戒起来,生怕皇上对冷月动手。   不过皇上接下来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微睑上眼目,无力的开口:“皇弟,回去吧,朕累了。”   “是,皇兄,皇兄安心修养,臣弟明日再来看你。”   上官霖告安退了出去,一直走到书房门外,石阶之上,抬首望着头顶的圆月,心头沉重无比,只觉得天是灰暗的,这一切都隐着巨大的阴谋,诡异莫测。   寝宫,等到上官霖走了,那微睑的俊美脸庞陡的睁大,冷寒窄射,阴冷冰骜。   “宋大人,今晚没发生什么事吧。”   上官霖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一时也不出来。   第089章 不离不弃   一大早,整个烟京便笼罩着杀戮之气,昨儿晚上皇上被刺杀,刑部,兵部几乎倾巢而动了,大街小巷人人自危,偌大的烟京城,竟然静谧无比,走路的说话的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祸从口出,就连门前的小摊贩,都不敢吆喝了,只安静的卖东西。   云笑倒是睡了一个好觉,难得如此悠闲,真是少见又少见的现象,所以她逮住了机会,睡得不知道天南地北,连婉婉也没有吵她,因为知道主子难得有个清闲的早晨。   夏日的清风,凉爽又舒适,透过打开的窗户在室内流窜,床上的人慵懒的翻了个身,心满意足的发出一声猫咪般的呓语,然后睁开眼,经过睡眠的眼睛,清澈透明,光华潋滟,长而密的睫毛不时的抖动着,使得那张俏丽无比的脸庞增添了几许妩媚,既有女孩子的率性又有女人的慵懒柔媚,一头上好的墨发,披散在枕巾上,好似一块栩栩夺目的锦缎,映衬得肌肤若雪,瑶鼻樱唇,俏丽动人。   婉婉走进来,先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笑眯眯的开口。   “主子,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云笑瞄了一眼窗外,有鸟雀从半空飞过,啾啾有声,悦耳动听,只是今天早上安静得过份了些,大概是皇上被刺杀的事,惊动了地方的官员,此刻一定满街搜查呢。   这种时候,谁还敢乱说话啊。   “丫头,我睡饱了,今儿个是不是有人搜查?”   “是,听说刑部,兵部,连同地方的官衙全部出动了,不放过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   婉婉尽心的禀报,她早上在街边已偷偷的打探清楚了,虽然大家不敢大声说一句,可还是买卖东西之间,还是会小声的嘀咕的。   “我们这里也搜了,”云笑坐起身,用手轻撩自己的头发,低眉敛目,说不出的风情。   “是,”婉婉点头,在主子发问前开口:“搜我们医馆的是上官王爷带队的,然后他只搜到楼前就不搜了,和随行的人说明,公子就是昨儿晚上救了皇上的人,那些人便不敢放肆,都撤了。”   “嗯。”云笑点头,看来昨儿还救对了,要不然只怕今儿早上连觉都睡不了,另外像她们这些刚起的营生,如若没有人罩着,只怕最先成为怀疑的对象。   不过想到那些刺客,她便想到了慕容,不知道他怎么样,心底浮起隐隐的不安和担忧。   胭脂楼就是神龙宫的窝点,千万不能让人查啊,还有别的人呢?   云笑眼瞳阴暗,慢慢的浮起了然,为什么皇帝查不到神龙宫人的下落,只怕四大护法还有手下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他们才会查不到。   慕容还真不能小看了他,只是他和皇上斗,究竟是为了什么?皇位吗?   想到这个,云笑心底有点闷,不知道为何,她不希望慕容是那个夺名夺利的人。   婉婉不知道主子想什么,只见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阴骜的深沉,似乎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赶紧问了一声:“主子,怎么了?”   “没事,”云笑摇头,顺便摇掉心底的浅浅焦虑,下床起来坐到梳妆台前收拾,望着镜中的容颜,不由得想起了远在边关外的爹爹和哥哥云祯,他一定极担心她的,上次让流星发消息过去,不知道怎么样了?   云笑任凭婉婉打理她的头发,自己朝窗外唤了一声:“流星。”   她声音一落,流星便从窗外闪身进来,落在她的面前,恭敬的开口。   “主子?”   “上次让你给爹爹送了信,送了没有?”   “松了,主子放心吧,这两天应该有消息过来,相信王爷和公子会很开心的,”流星沉稳的开口。   云笑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自从峰牙关一别也有几个月了,爹爹和刚刚一切都还好吧,眼下京城乱成一团,已无暇顾及他们了,这样,他反而是安全的。   “嗯,你去吧,流星,白天你多休息,我没事的。”   她知道流星一直潜伏在她的身边保护她,或在房顶上,或躲在不远处的树上,总之他很负责任,但是这样他自己一定很累,她不希望把他们当成一个下人看待,更多是朋友。   “是,主子,流星不累。”   流星很感动,其实跟着主子真的是一点不累,心里还很温暖,主子很关心他们的生活和休息。   “你下去吧。”   云笑挥了挥手,流星便闪身出去了。   这时候,婉婉已帮助她梳好了男子的束发,用锦带束起,整个人多了一抹俊俏,少了一丝妩媚,要说她真正的容貌,还没有那张人皮面具来得经验,如若真身现人,只不过称得上俊秀而已,倒是这面具,给人一种绝色之感,还有婉婉的那张,也是说不出的娇艳美丽。   云笑一边动手贴脸上的面具,一边轻声的询问:“婆婆,还好吗?”   婉婉没说话,身后传来脚步声,婆婆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老婆子有什么不好的,好的不得了,倒是你们要小心些才是。”   云笑一听婆婆的声韵,早高兴的掉头:“婆婆,你起来了。”   婉婉一听主子的话,早翻了白眼,谁会日近中午才起来,她还真敢说啊,赶紧开口:“婆婆一大早就起来了,在这小楼后面的空地上练了会子功夫呢。”   婆婆没说什么,走到云笑面前,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脸上的面具,然后满意的点头,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具,不由得心生感慨,这才是多久的事啊,似乎就在昨日,她还是翩翩公子,今日已成老妪。   “婆婆啊,你哪来的这么好的面具呢?”   云笑抚着脸颊上的面具,说真的,这面具虽是羊皮所制,但是那光滑柔软的弹性,和人的皮肤一般无二,而且更莹润有光泽,泛着淡淡的浅红,给人一种移不开视线的绝美。   “这是我师父的宝贝,当年天下第一公子琉神医亲手所制,送给师父做定情信物,这羊皮仍是西方国家一种高丽羊,听说这种羊很难找到,皮薄而且透气性好,琉神医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制成了人皮面具赠与师父,本来两个人可以成为神仙眷侣的,但是后来琉神医神秘的高手刺杀了,我师父终身未嫁。”   婆婆娓娓道来,低沉的声音好似穿透了尘世而来,使得云笑和婉婉的面前,出现了两个翩然出尘的身姿,遗世而独立,不染世间俗尘,风华绝代。   “婆婆,谢谢你把这个送给我们。”   云笑握着婆婆的手,感动的开口,从没想到的这精美的人皮面具后面,竟然还隐藏着一段可歌可泣的凄美爱情。   婆婆笑笑,眼神凄美,眸光迷蒙而悠远:“这面具年轻的时候,我经常会用,那时候和你一用,喜欢扮成俊俏的公子,流连花街酒巷,气得浩文总是吃醋。”   她一说,便想起那个人已去世了,脸色一有些白,不过只是一刹那的伤感,然后又恢复了常态。   “婆婆。”   “我没事,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婆婆请说,”云笑望着她,一旁的婉婉也望着她,婆婆握着云笑的手,轻轻的开口:“我对笑儿是放心的,你身边有流星还有婉婉照顾着,现在一般人要想欺你,也不可能,但是婆婆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了你死去的苏婆婆,她临死时候所说的话。”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陌尘还年轻,他的武功不好,又年轻,一个人打理着那样的店面,只怕照顾不开,老婆子想过去帮帮他,一来找点事做,二来可以监督他勤习武功。”   云笑和婉婉一愣,没想到婆婆连陌尘都想到了,早感动的点头,尤其是婉婉,上前一步跪在婆婆的面前,哽咽着开口。   “婉婉谢过婆婆。”   “起来吧,你要真感激我,就好好侍候笑儿,陌尘,我给你守着。”   婆婆笑着扶起了婉婉,屋内的三个人抱成一起,同时扬起笑脸,一室的温馨……   司马丞相府,书房内,此时分主宾之位坐定,早有丫鬟上了茶退出去,书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上首坐着上官霖,下首陪坐着司马青云。   今日司马青云脸色好看得多,因为上官王爷为人正直,虽然凌寒,但还不至于是非不分,所以司马青云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或者有什么杀身之祸。   “不知道今日王爷驾临司马府所为何事?”   司马青云一边喝茶,一边淡定的开口,他一夜未眠,思虑了一夜,最后总算想透了,皇上是非除他不可了,眼下朝中的人唯他马首是瞻,以皇帝狭隘的心胸,只怕必杀他,以儆效尤,这种事临到他的头上,他也无计可施,此刻的自己就好比当日的云墨,幸好云墨躲到边关重地去了,反而省了云王府的麻烦。   “本王今日前来,一来听说司马丞相身子不舒服,探望丞相,二来,昨儿个皇上遇了刺客,本王想听听司马丞相的建议。”   上官霖话音一落,司马青云脸色一僵,抬首打量上官霖,没看到他脸上有怀疑,眼瞳也是清明的,心底浮起疑惑,难道昨儿个皇上并没有把他到司马府的事告诉上官王爷,司马青云不动神色的开口。   “劳王爷惦记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轻饮茶,然后缓缓的开口:“不知道皇上为何出宫?一直以来也没听说皇上出宫,只怕这其中另有端倪,所以臣没法提出建议。”   司马青云根本不想提皇上任何事,自己都自身不保了,何苦理会他人,而且他想不出是何人胆敢刺杀皇上,要说神龙宫的人,又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想不到这个神龙宫竟然能渗透到每一层中。   上官霖一边品茶,一边打量司马青云,他可以看出司马青云脸色凝重,显得心事重重,才几日的功夫,这司马丞相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岁,上官霖不禁升起怜悯之心,因为司马青云仍先皇器重的臣子,行事一向低调,小心翼翼。   此时想来,不应该有什么仇家之类的人,那么很可能是?   上官霖眼瞳陡的一亮,随即冷肃肆狂如暴风雨,这只怕是那个人的手段,他这样做,是怕别人发现他的身份吧,所以把先皇重用的臣子打压了,然后换上他的人,那么这江山谁还动摇的了,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就断然不会让他得手的。   可是此事切忌操之过急,因为即便自己说出来,到时候那个人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皇上,最后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司马丞相,本王能问你一件事吗?你对皇上有身看法,和以前的太子有什么分别?”   上官霖低沉压抑的声音响起,司马青云吓了一跳,抬首望着上官霖,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皇上派他来试探自个的吧,正想开口,上官霖已淡然的开口。   “司马丞相但说无妨,这是本王私下问你的话,不会有任何大碍。”   司马青云愣住了,慢慢的想着,似乎想到了从前的什么事,眼神溢出神采,沉声开口。   “当日的太子殿下,虽然只有小小的年纪,文采言论皆是高人一等,一番平治延江水患的轮策,可谓满堂皆惊,先皇赞太子一代帝皇相,将来必使东秦国富民强,人丁旺盛,成为四国中最强的一国,时至今日,臣只觉得心痛,”说道这里,司马青云痛哭流涕,一介文臣总是钢琴曲充沛,动情伤心处,便失声涕泪。   上官霖也微微动容,想起了自己的太子皇兄,上对父皇,下对他这个皇弟,还有满朝的文物,甚至于整个东秦国,都是一个神话的传奇,可是谁会想到,今日竟被桃李代僵了。   “司马丞相不必伤心了,本王问你,你觉得皇上和太子有不相似的地方吗?”   此言一出,司马青云睁大眼,惊骇的望着上官王爷,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祸从口出啊,即便王爷归为亲王,这话也不能乱说啊,司马青云赶紧压低声音,警戒的出声。   “王爷,小心隔墙有耳,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什么叫皇上和太子有不相似的地方,这分明是怀疑皇上不是以前的太子啊,论罪当诛九族,不过?   司马青云认真的细想,对于以前的太子,他并不十分熟悉,只知道他俊美角色,小小的年纪已秉承了皇后娘娘的倾城倾国之姿,谈吐更是高雅,不似寻常人,可是若和今日的皇上论起来,还真的是有差别的,就是成长以后的风姿似乎不如从前了,再加上他的行事手段,真的让人不敢苟同,嗜血阴险。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皇上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太后娘娘对他疼宠有加,母子之间怎能感受不出他的异样,所以只能说人大了,总是会变的,先皇看走眼了。   上官霖不再说什么,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不是他亲眼所见,只怕没有人敢相信,新皇继位,他有一瞬那间的愣神,可是最终还是接受了他,几乎从来没怀疑过他,即便他没有了从前的绝色风姿,没有了从前对他的关切,没有了两个人之间的自然和谐,没有人兄弟情深,可是他相信皇兄是成了皇上,威仪天下,怎能和从前一样呢,做梦也没想到,是因为偷天换日之故。   “好了,本王还有事,要走了。”   上官霖起身,司马青云立刻恭敬的起身,抱拳:“恭送王爷。”   司马青云想到方才王爷所说的话,仍然胆颤心惊,赶紧跟上去两步,小声的开口:“王爷,以后说话请三思啊。”   上官霖没说什么,轻然的走了书房,司马青云愣愣的,好久才想起来,朝外面大声的叫:“管家,送王爷。”   整个烟京,弥漫着无神的狼烟硝火,从灿烂的朝霞到日暮西山的黄昏,一天转眼变过去了,刑部和兵部的大肆搜查并没有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相反的只搞得人心惶惶。   当黄昏的最后一丝光芒从枝头的树梢滑落下来,阴影笼罩着整个天际,长长的夜开始了,明明该是酷热的盛夏,即便有风,也应该是燥热的,但是除了蚊子成群结队的飞行,臭虫躲在角落里做着大梦,戛长的夜那么冷。   清冷的月光包裹着轻纱洒落在马路上,知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叫着,不但令人心烦,还隐隐透着诡异,街道上安静无比,不像往日的热闹繁荣,很多商铺都关门蔽户,以免惹祸上身。   罂粟医馆也不例外,天一黑便关门上栓,掌柜的雁眉和小伙计,还有一个大夫,把一天的药材盘点下,看看缺什么少什么,然后按时休息,当然,医馆是向来如此的。   不过今天晚上,有些反常,刚关门没多久,门上便传来大力的敲门声,雁眉心惊,这种时候,就怕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小声的问了一句。   “什么人?”   “我家王爷要见你家主子。”   门外敲门的竟然是木离,上官霖的贴身侍候,冷冷的开口,雁眉一听,这王爷,当然知道是哪一位了,赶紧吩咐小伙计开门,自己紧走几步往后楼奔去,很快奔到楼下,云笑和婉婉并没有睡,两个人正在用晚饭,一抬首,见雁眉从门外冲进来,不由得奇怪。   “怎么了?喘成这样?”   云笑微挑眉,莹莹光亮下,她清冷的眸光跳跃着两小簇的火花,脸色柔和,宛若蒙了一层沙娟,那张脸好似云霞缭雾中一颗明珠,逼人的清艳。   雁眉微微奇怪的叹息,怎么就没人发现主子是女儿家呢,她的一举一动,带着几分旋旎,几分的娇嗔,即便洒脱,却是娇媚的。   “主子,上官王爷来医馆了。”   “嗯,他来做什么?”云笑继续吃饭,不过加快了动作,上官霖过来,必然是有事的,难道是昨儿个晚上的事,眼神闪烁,等到吃完饭,便起身把碗筷一推,跟着眉眼的身后往外走。   婉婉一边收拾,一边心急的开口:“主子等等我。”   云笑淡淡扔下一句:“你就别去了,就留在小楼中吧。”   她可不想婉婉被上官霖发现,到时候会只有惹起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烟京可谓草木皆兵。   只是不知道上官王爷这么晚了来医馆做什么,云笑脚步轻盈,如踏水轻波,眨眼便把雁眉甩在后面,到了前堂,只见店内,上官霖周身罩着寒气,脸孔阴暗,黑色的瞳仁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络网,性感的唇紧抿着,可显示他是连番的劳累,加心力憔悴的原因,云笑不明就里,不由得叹息。   这上官王爷对皇上还真是尽心啊,竟然熬成这样了。   “不知道王爷来医馆所为何事?”   上官霖也不说话,上前一步,搂着云笑的肩,身形 一转便往外拽,冰寒的声音响起来。   “走,陪本王去喝酒。”   云笑一愣,跟紧挣扎,怎么还喝,难道这上官王爷还怀疑她不成,抬首望去,只见上官霖的瞳底密密麻麻的哀愁,好似烟雨迷蒙的江南,小舟轻泛碧湖,孤独无依。   云笑心内一怔,有些不安,上官霖这是怎么了?   这样子的他还真是少见,虽然自己一直喜欢整他,但在相处的过程中,她知道上官霖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相反的他很正直,又忠心耿耿,对周围的百姓和上下同僚,并不持强凌弱,不知不觉中,她已是把他当成了朋友的。   “你怎么了?”   云笑轻问,上官霖笑了起来,那笑分外刺耳,而且带着深深的痛苦,一双眼睛望着云笑:“冷月,本王把你当兄弟了,是兄弟就陪本王去喝一杯吧。”   他的身后,木离和乔楚两人,眼里是难过,有着微微的祈求:“冷公子,陪我们家王爷去喝酒吧。”   木离的话没得到上官霖的好感,相反的他回身冷冷的瞪了木离一眼,沉声:“退下。”   “是,王爷,”两个人不敢再说什么,或者是不是惹得王爷不开心,他似乎从昨晚回府就很痛苦,而这其中,他们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昨晚,王爷一夜没睡,今天忙了一天,现在竟然要去喝酒,他们真怕王爷撑不了,眼下京城波光谲异,虽然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可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股风气便调转风向,到时候,王爷只怕讨不了好。   云笑看着眼前的状况,估计上官霖遇到了什么麻烦,而她身为他的朋友,又成了他口中的兄弟,自然义不容辞了,不过她不会再去胭脂楼喝酒,一来那是慕容的窝点,她不希望被人发现,二来,那陌如烟爱慕慕容,若是看到她,只怕她又受刺激,她不害怕她受刺激,可是害怕为慕容惹来麻烦。   “好,走吧,既然王爷当我是兄弟了,我们就去喝一杯,不过,今晚去沁雨楼。”   沁雨楼是烟京最豪华的酒楼,到那里去敲上官王爷一笔,也不错,云笑笑得贼兮兮的,这一次上官霖倒是一口答应了他,现在他已经不再怀疑冷月了,一个小小医馆大夫,就算是神龙宫的人又怎么样,现在想来,倒觉神龙宫的人,可爱多了,虽然行事作风不敢苟同,但他们对付的人正是宫中的那个人,而那个人究竟是谁一无所知。   “走。”   两个人往外走,上官霖的手一直搂着云笑的肩,两个人哥俩好的走了出去,身后雁眉和伙计还有大夫,张口嘴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王爷怎么就和自家的公子这么好了,眨眼便称兄道弟了。   两个人上了马车,马车内,云笑不着痕迹的离了上官霖手臂范围,以免再次遭到狼手,不过今晚的上官霖太不寻常了,整个人很沉重,完全不在意云笑的动作,那浓重的气息掩没了他,使得他看上去郁郁寡欢,还有一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孤独和绝望。   马车一路往沁雨楼而去,沁雨楼的招牌在月色的照耀下,闪着清栩青辉,楼下楼上,安静无比,根本没什么客人,往常宾客盈门,今日庭前冷清。   上官霖和云笑一走进去,沁雨楼的掌柜便有些错愕,不过错愕过后,动作俐落的抢身过来,恭敬的点头哈腰。   “王爷过来了。”   “嗯,给本王上最好的酒,还有最好的菜。”   “是,是,”掌柜的连连应声,一挥手便有一个青衣小二走了过来,恭敬小心的开口:“王爷,请跟小的上二楼。”   上官霖和云笑随着那青衣小儿上二楼的雅间,身后紧随着木离和乔楚。   掌柜的在身后,一招手示意另外的人准备上酒上菜。   云笑一目扫视下去,大厅内,不多的人频频的抬头望过来,那眸底闪过惊讶,这种时候王爷竟然来酒楼喝酒,还有他身边的俊美俏公子是谁啊,不过吃饭的人哪里敢多说什么,飞快的埋首吃饭。   二楼最东面的雅间,半圆形的木质雕花门扉上,端端正正的挂着一个牌子。   ‘木屋间’   云笑在错愕间,随着上官霖的身后走进了雅间,这雅间竟然命名木屋间,这名透着几许的刁钻清雅,木犀其实就是桂花,花开扑鼻香,有诗为佐,瑤树静当严序来,千花杀后有花开,清贞更造清芬境,大地萧条赖挽回。   这雅间果然有着淡淡的桂花香,抬目望去,窗台上,一小巧的薰炉,炉中插着薰香,轻烟袅袅中,香味撩人,薰炉边另摆着一盆绿色的乔木,生机盎然。   上官霖已一屁股坐了下来,只见雅间正中摆着一上好的楠木方形桌,两边是同木系的椅子,那椅子上铺着竹皮凉垫,连窗上挂着的都是青郁郁的竹叶帘,桂花香混合着竹叶清香,独特清新。   小二已恭敬的开口:“王爷,稍等,马上就来。”   他退了出去,在门口候着,果然,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一溜儿的人端着酒壶,美食,缓缓而来,小二轻扣了门,然后打来了门,让身后的人全部进去,把酒和美食流水一般的呈上来,满室的饭菜香味,混合着花香味。   可惜云笑肚子不饿,望着满桌子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望着上官霖,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笑儿领着人退了下去,雅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杯盏轻触的声音,云笑一抬首,那上官霖已灌进去两杯了,哪有人这样喝酒的,看来他真的遇到烦心事了,赶紧按住他斟酒的手,清冷的开口。   “王爷,你干什么?这是喝酒吗?根本是牛饮好不好。”   “管他牛饮人饮的,只要有酒就成,给我。”   上官霖眼瞳赤红,两杯酒下肚,眼瞳中布着的血色丝网,更红了,透着森冷妖调的气息,不过云笑并不怕他,反而把手往旁边一让,沉声开口:“说吧,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当我是兄弟,就说出来,我会帮你的。”   “酒给我,”上官霖急了,陡的站起身子,抢过云笑手中的酒壶,先给云笑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来,陪本王喝一杯,冷月,本王现在就剩你这么个兄弟了,找不出人来喝酒啊,你说本王是不是很失败。”   云笑看他一仰头喝了,然后死死的盯着她,那神情似乎云笑不喝,就不是他兄弟了。   云笑无奈的叹气,陪着他喝了一杯,可以肯定,今晚的上官霖确实是受到刺激了,可是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到现在她还是一头雾水呢,这家伙嘴巴真严,竟然什么都不说,看来不会有好事,竟然说就她一个兄弟了,他一介王爷,身边跟着多少人啊,怎么会就她一个兄弟呢。   不是有皇上吗?还有烟京第一公子夜无昀呢,云笑脑海一闪,对啊,他为什么不找夜无昀喝酒,竟然找自个喝酒,这其中还真是透着古怪呢。   上官霖看云笑陪着他喝了,总算心满意足了,伸手就给云笑一拳,云笑防不及防,一口酒差点被这家伙给打出来,不由气得瞪他,可惜那王爷又自顾去斟酒了,这次没让 云笑陪他喝,云笑也懒得阻止他了,谁知道这男人抽的什么风啊,让他喝,喝死算了。   可是这男人一杯接着一杯,足足喝了四五杯,到后来似乎有些醉了,而且酒也没了,摇晃着那酒壶,一脸奇怪的开口:“嗯,酒呢?”   云笑叹气,说实在的,像他这样喝下去,即便不醉死,还是会胃出血的,而她倒霉的和他一起,若是他王爷老人家遇到什么事,她既不是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赶紧的抓起手边的小茶壶晃了晃:“在这里呢,来,我帮你斟。”   反正这家伙有些醉了,而且他的舌头一定麻木了,分不出酒和水的滋味了。   果然,云笑给他斟了酒,他又是一口喝了下去,竟然全无反应,舌头打了半天的结,抬首望着云笑,吐词不清的开口。   “冷月,你说本王做人是不是很失败?四年了,竟然一点没发现这中间的差异,你说皇兄他是不是会怪我,他一定会怪我的,所以他一直没来找我,连梦里在不曾出现过。”   他说了一大串,但是因为舌头 有些硬,所以吐出来的词有一多半不清楚,云笑模模糊糊的听到,什么皇兄,什么梦不梦的,仔细的猜测着,难道是皇上惹到他了,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好了,别伤心了,我们酒也喝了,不如回府吧。”   云笑俯身,柔声劝他,想把他哄回王府去,谁知这男人一伸臂,搂住了她的脖子,竟生生的往自己那边拽,云笑喘气困难,赶紧从一边绕过去,手下用力的拍去,想拍开这家伙的手臂,可惜这人根本不知道痛,似乎整个人都麻木了,就是此刻杀了他,只怕都没有感觉,云笑不由得疑虑,皇上到底做了什么惹恼这家伙的事了,害得他这么伤心。   正想得入神,忽然自己的身子被人一把抱住,上官霖紧抱着他不放,头顺势埋在她的肩上,好久也一动不动,云笑一瞬间呆了,然后反应过来,抬起一脚踢了过去,这次是用了力的,上官霖一下子被踢了出去,扑通一声栽到椅子下面,半天也不动一下,云笑试探的叫了一声。   “王爷,王爷。”   可惜一点动静都没有,云笑心里不安,不会是踢死了吧,他没有用多大的力啊,一个大男人这么不禁踢吗?赶紧挤过去,蹲下身看他,墨发遮了他的脸,云笑一伸手扶起他,他顺借着她的肩,坐到椅子上,这一刻,那张斧雕的五官上,深幽的黑瞳中,幽深幽深的痛,还有一脸的泪水,这个男人竟然哭了。   就算天塌下,地震了,也没有此刻的惊骇,冷酷无情的上官霖竟然哭了,究竟是什么伤了他的一颗心。   “王爷?”   云笑心底酸酸的,身为他的朋友,有义务帮助他的,伸出手轻轻整理好他的墨发。   “说吧,有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上官霖摇头,木木的开口:“冷月,我再没有兄弟了,也没有朋友,只有你一个朋友了,我不想失去你,所以你不要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能力挽狂澜。”   他说完,笑了起来,神智又有些不清了,云笑蹩紧眉,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的笑的,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不过知道这事只怕和皇上脱不了关系,难道是皇上做了什么惹他伤心的事了,云笑只能这样想着,动手去扶上官霖,想带他出去。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木离的说话声。   “夜公子。”   “嗯,王爷呢?”一道清冷疏离的声音响起,光听这声音便知道他应该是冷漠如冰的人。   云笑手一松,上官霖跌落到椅子中,他可不想让夜无昀以为她对上官霖做了什么,逐站在一边等着外面的人,果然有人推门进来。   栩栩如辉的灯光下,一道欣长冷然的身影,一袭淡紫色的锦衫,袖口和下摆绣着浅浅的不知名的小花,星星点点,好似暗夜的繁星,说不出的高雅动人,再看那人,不是夜无昀又是何人,精致的五官,俊美绝伦,两道狭长的眉,星目流转,折射出冷寒的光芒,好似寒夜冷洁的上弦月,肌肤在紫袍的映衬下,赛雪凝霜,墨发用银簪束起,儒雅贵气。   云笑在心底喝一声彩,说实的,这夜无昀确实长像不错,和她所认识的人里,他是最出格的,只是那冷漠的眼神,还有疏离的表情,令人相当的不爽,而且不自在。   “这是怎么回事?”   他指了指歪靠在椅子里的上官霖,满目疑云,似乎怀疑云笑的别有居心,然后眯眯眼,眼中有寒光:“你又是谁。”   云笑指了指自己,冷冷的开口:“在下冷月,无名小辈而已,不似夜公子的鼎鼎大名。”   夜无昀还未说话,那一直歪靠在椅子上的上官霖,陡的睁开眼,望着夜无昀咧嘴笑,顺带拉过云笑的手:“是无昀啊,这是我兄弟冷月,别吓着他啊。”   一句话说完,再次歪倒椅子上,他真的醉了。   云笑心底酸酸的,罢了,醉了也是一种幸福,说不定明儿个早上起来,他便忘了之前的种种。   “冷月,你就是那个给皇上用人血解毒的冷月。”   这一次夜无昀的声音有了些微的波动,不过稍纵即逝,很快便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云笑微点了下头,想来昨儿个自己给皇上解了毒,俨然成了名人了,但愿不要有麻烦才是。   “夜公子是说昨晚上那个中毒的人吗?不错,是在下解的,夜公子不觉得过份啊?在下不是囚犯。”   云笑说完,朝外面叫了一声:“木离,乔楚,进来扶你家王爷出去。”   木离和乔楚一听王爷醉了,早奔了进来,一左一右的扶起上官霖,三个人往外走去,云笑紧跟着他们的身后,看也不看夜无昀,扬长而去。   雅间内,夜无昀眼神微薰,唇角勾出轻弧。   冷月,是吗?看来真有些本事,我们会再见面的。   有手下一刀闪身进来,恭敬的开口:“公子,刚才那个是冷月公子吗?怎么不让他给巧凡医病。”   “不急,再等等吧,不急在这一时。”   夜无昀轻开口,刚才他看出了这冷月对他有偏见,或者是自己的冷漠惹到他了,不过他看他张狂的样子,并不比自己差多少啊。   “回去吧。”   “是,”两个人转身离开,夜无昀本来想约上官霖大听冷月的医术,没想到竟然听到掌柜的禀报,王爷过来了,所以便奔了过去,只是没想到在这种状况下见到了冷月,他长得比一般人俊,而且很狂傲,看来真有些本事,大凡有些本事的人都有怪癖,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木离和乔楚驾了马车,先把云笑送回医馆,然后回王府去。   医馆内,婉婉和雁眉正守着,看她完好无缺的回来,总算放了心。   夜晚,云笑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到今天晚上上官霖的反常,心底的不安扩大,她总觉得最近这所有的事都隐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可是究竟是什么,又说不上来,而且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事和慕容有关系,虽然她早就知道慕容很可能就是皇室的皇子,他报复打击皇室的人,都是因为他的恨,但是似乎还更多一些什么,究竟是吗?   云笑干脆翻身坐起来,盘腿坐在床上,眼光不由自主的瞄到脚裸处的凤珏,看到它,便想到慕容给她系凤珏时眼光里温柔宠溺的神情,一想到这个,心里甜甜的,可是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不由得后怕,这怕是怕慕容出什么事,这怕是怕慕容出什么事?   云笑正胡思乱想难以成眠,有一道身影翩然如仙的从窗户闪进来,轻盈得像一片雪花,更似一朵柳絮,长袖飞舞,暗香袭来,云笑回过神来,月光清晰的照在来人的身上,他如水的衣衫,流云般的垂泻下来,高挑的身子踏着晨光走过来,静立在床前,深幽的眼瞳中是温柔深情的光芒,深深的宠溺溢出来,凉薄性感的唇懒散的轻轻撇了一下,说不尽的优雅风流。   “我的笑儿在等我吗?”   声音低沉暗哑,像酒一样醇厚,芳香扑鼻。   云笑嘟起嘴,才不是在等他呢,只是睡不着觉而已,虽然自己有偷偷的想他,但这种事怎么能让他知道呢,搞不好要笑话自己的,不过她的小动作,却逃不过他的眼睛,眼底是盛开的湖水里的碧莲,潋滟动人,身子一弯,大手一伸抱了云笑坐下去。   “怎么不说话呢?”   “我睡不着觉,也不想说话,心里酸酸的,”云笑闷闷的开口,缩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心方才安定一些,似乎只有待在他的身边,确定他的安全,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这些话,她说不出来。   “怎么了?谁惹你了。”   这声音凛然冷寒,瞬间从上一刻的温柔宠溺到地狱的嗜寒,云笑赶紧伸手搂他的脖子。   “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慕容,你究竟是谁?我知道最近一连串的事,都和你有关,还有今晚上官王爷,似乎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把自己灌醉了,也不愿意说出来。”   慕容身子一僵,手臂紧搂着云笑,他知道这事笑儿早晚会猜出来,她冰雪聪明,其中的端倪略想一下,便会知道,但是只怕她想不到的是,事情原比她所想的更要糟糕,他?   慕容冲想起了很久以前,发生在东宫的一幕,那一日,京师密信,父皇病重,让他连夜赶往京城,他辞别师父,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跑死了几头马,想在父皇断气前赶回见他一面,因为父皇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他很爱他,不是一般的父子情,是情深似海的浓浓亲情。   可是有谁会想到,竟然有一场惊天的阴谋等着他。   他最美丽,永远那么冷漠,高贵得像仙女的母后,竟然在东宫等着他,并亲手为他熬了他最喜爱吃的冰糖芸豆汤,扬起从未见过的笑容。   “曜儿,你回来了,母后总算盼着你回来了。”   他惊喜莫名,母后,是他心目中的神,他做梦都盼望着她亲手做东西给他吃,所以他喝下了人生中最残忍的一种亲情,母毒子。   那一晚芸豆汤,把他从天堂打入了地狱,而他美丽的母后,竟狰狞着面孔,在他的耳边铁血铮铮的开口。   你不过是你父皇强暴我生下的产物,我讨厌你,恨你,一看到你,我就想起自己是被强暴的。   这就是他高高在上的母后,在杀了儿子的时候,还血洗了东宫,而他在混乱中,挣扎着杀出了一条血路,也许他们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是他却没有死,也许是父皇在冥冥中保佑着他,他活了下来。   慕容冲的身子忍不住轻颤,每想起从前的一幕,血便往上涌。   云笑立刻感觉到了,眼瞳陡的阴暗,知道慕容一定是想到不好的事情了,他的大手紧搂着自己,使得自己快窒息了,但是云笑顾不得自己,赶紧的凑到他的脸颊上,吻住他的唇,轻盈的开口。   “慕容,别想了,醒过来,醒过来。”   那吻湿湿的,甜甜的,带着少女特有的芳香,柔软的小舌像蛇般的灵活。   轻轻的滑过他的冰凉加寒冰的唇,温热的气息传递到唇上,慕容冲一震,整个人清醒过来,迷蒙的眼瞳明亮,低首望着睁大眼睛亲吻自己的小家伙,脸上是不安,惊慌,他的心一颤,更加用力的搂紧手臂,幸好心在有一个她啊,此生不求名利,只求有她,这一次反客为主,慕容冲抱着云笑,吻得炽热的缠绵,吻得云笑直喘气,剩着他换气的空档,赶紧挣扎着捂住了嘴巴。   “慕容,行了,再吻我喘不过气了。”   慕容冲深幽的黑瞳中,只有一个笑靥如花的她。   “笑儿,一辈子待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可好?”   他突然俯身,贴着她的耳朵,柔柔低酥的开口,像风一样轻,却透着像海一样的深情……   笑看云卷云舒 第090章 太子?   云笑身子一怔,没想到这种时候,慕容竟然说了这样的话。   虽然她心头欢欣,但是以后的事,谁又能保证呢,这世上最难遵守的就是承诺二字,所以有心何必承诺。   “慕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真的没事吗?”   云笑的大眼里闪着关切,慕容冲眼瞳微暗,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不管如何,他都不允许笑儿离开自已。   “没事,听说笑儿昨天晚上救了那狗皇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生气,相反的是坦然,因为他并没有要想杀皇帝,若想杀他,根本是轻百易举的事,只要他闯进皇宫,便可杀了那个人,但是杀了那个人,这兵权在夜家人的手里,按照那个女人狠毒的个性,她未必把皇位传给上官霖,说不定反而把皇位传给夜家人,到时候,只怕东秦就乱了,所以他要布局,这皇位是必拿到手的,至于皇帝,他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云笑眉梢一挑,潋滟的眼神有些阴暗,紧紧的盯着慕容冲。   一句话也没有说,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难道慕容真的是个争名夺利的人。   慕容冲一看她的神色,胸中一窒,紧搂着她。   “笑儿,相信我,一切都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再过不久,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   云笑舒缓一口气,说实在的,她相信慕容,直觉上他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好,我相信你。”   慕容冲听了她的话,心里踏实下来,下巴轻抵着云笑的脑袋,慵懒的开口:“谢谢你,笑儿。”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睡了。”   现在她听了他的话,踏实了,所以感觉因了。   “嗯,睡吧。”慕容冲并没有动,云笑也适应了,他总是会在她睡着的时候离开,有时候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自已先前还防犯着这个人,慢慢的习惯了他的气息,他的怀抱,现在在他的怀中似乎也坦然了,而且心安,睡得天昏地暗,全然的放心。   云笑微阖上眼,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璀璨的眼瞳,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   慕容冲一边望着她的面容,一边伸出手指轻抚她的脸,连后磁性的声音响起。   “笑儿,以后别和那些男人走得太近了。”   话里有微微的酸味,云笑陡的睁大眼,眨巴着,一字一顿的开口:“慕容,是在吃醋吗?”   月光下,那漆黑眼瞳攸的暗沉,有些不自然,然后和上次云笑的反应如出一撤,旋旎的笑了起来:“怎么会呢?我就是怕你吃亏。”   云笑闭上眼,心中了然,你就嘴硬吧,换个舒服的姿势睡觉,可惜头顶上方的人还没等到她的话呢,有些郁闷,紧抿着唇角,眼见她真的睡了,忍不住晃着怀中的人。   “笑儿,你不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云笑极力忍住笑,依旧闭着眼睛,轻出声:“嗯,是要说点什么,慕容,晚安,我睡了。”   说完再不理他,真的睡了,慕容冲漆黑如泼墨的眼瞳,深不可测的暗芒,却拿怀里的丫头一点办法都没有,轻叹气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蓦然想起先前云笑说的话,今儿晚上,上官霖心事重重地把自已灌醉了,他为什么会灌醉自已,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慕容冲黑色的眼瞳陡的深沉无比,如临薄冰,霖若以为他死了,必然会心痛,这些若落在那个心胸狭隘的人眼中,只怕会为自已惹来麻烦,而且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查证。   慕容冲不敢往下想,看来他要加快速度,另外派人暗中注意着霖所有的行动,务必要保护好他的安全,他是他这个世上唯一在乎的亲人了。   夜依然无边无莹,哪里知道人间发生的凄苦迷离。   慕容等笑儿睡熟了,便轻手轻脚的放下她,闪身离开了小楼,去重新布署一下行动,因为没有想到霖竟然会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皇宫的上书房内。   上官耀召见了兵部侍郎蓝清伦。   一看到蓝清伦,眼瞳中便闪过赞许的光芒,这蓝清伦长相儒雅俊秀,虽是兵部的侍郎,却很有些文人雅气,一袭青长衫,如翠竹般修长,玉姿风立,站在上书房内,不骄不焦,不卑不亢,既没有对皇上的恐惶,也没有居功自傲的气焰。   “臣蓝清伦见过皇上。”   “蓝爱卿起来吧。”   上官曜一挥手,示意蓝清伦起身:“赐座。”   “谢皇上”,蓝清伦抱拳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恭恭敬敬的开口:“不知道皇上召见臣所为何事。”   今日一下朝,他本来要离开,皇上身边的太监小亭子便拦住他,说皇上宣他进上书房。   这种时候,皇上要见他不知道所为何事。   “朕想问问刺客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蓝清伦一听到皇上的话,赶紧站起身,弯腰回话:“禀皇上,臣和上官王爷,还有刑部的人,决议后,搜查京城,无奈竟然没有丝毫的踪迹,臣斗胆猜测,这些人很有可能行凶之后,出了城,这样一来,应该扩大搜查的范围,城外那些寺庙和村庄必务要搜查,不能让刺客逃了。”   上官耀见蓝清伦布置得当,做事有头脑,眼瞳中赏识的光芒更甚。   他一直在找一个可以顶替夜思源的人,来接兵部尚书的位置,这蓝清伦不但救了自个,而且还很年轻,完全可以把他培养成自已的人,但是还要稍加观察,而且该怎么把夜家的权利拿回来,也是个头疼的事,后面还有个母后呢?   “好,这件事由你全权去办。”   “是,臣告退。”   蓝清伦恭敬的退了出去,门外,刑部尚书正一脸焦虑的候着,双手不时的搓着,焦急的走来走去的,一抬首看到蓝大人从里面走出来,忙笑着打招呼,现在蓝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们这些人可要仰仗他了。   “蓝大人也来了。”   蓝清伦点头,客气的打招呼:“大人也来了,皇上在里面呢。”   两个人说着话,小亭子走了出来:“皇上有旨,宣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和蓝清伦分别,一人离去,一人进了上书房。   上书房里,刑部尚书飞快的跪下:“禀皇上,臣得到密报?”   “说?”上首的人瞳仁阴暗,俊美的五官一闪而过的狠厉,唇角是嗜血,下首跪着的刑部尚书,唬得抖簌了一下,赶紧跪地禀报。   “臣搜查到一个可疑的人,大刑之下,那人交待出自已仍是当日刺杀皇上的刺客中的一名,那人说出真正的幕后指使人仍是司马丞相。”   刑部尚书说完一动也不动,上书房寒流四溢,静谧中好似听到刀刃相撞的声音,还有断头台土鬼哭狼嚎声,只怕这司马丞相府?   上官耀陡的重重一捶龙案,愤怒的站起身:“好你个司马青云,竟然胆敢做出这等谋逆之事,真是胆大包天,朕绝不会饶了你。”   下首跪着的刑部尚书感受着这雷霆之怒,当真心惊胆颤,等到皇上发完怒,才敢小心翼翼的开口。   “皇上,臣斗胆,这司马青云为何要杀皇上,莫不是?”   他话音一落,不再往下说,但是上官耀已明白他的意思,司马青云为何如此做,他的背后只怕另有指使之人,这人一定是霖王。   上书房一时没了动静,好久,才听到皇上略显疲倦的声音。   “好了,去查司马青云,这一点的人证还不足以治他的罪,多搜查一些有利的,另外霖王爷,暂时别打草惊蛇。”   “是,皇上。”   刑部尚书退了出去,而书房内。   上官耀一脸的志得意满,眼里是意味深长的铁血……   午后,静谧的空间里,阳光漫过枝头,细细长长的光线洒进店内,一躺椅上安静的睡着一人,一脸的悠然自得,此时店内没什么客人,安静无比,伙计大夫的谁敢去惹自家的公子,冷月公子的脾气可不太好,惹到他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每个人都自觉的做着手头上的事情,绝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婉婉在云笑的身边肩着扇子,今天一点风都没有,真正是闷热,蝉声一浪比一浪高,真是讨厌死了。   这时候,门前来了一辆马车,这马车奢侈大气,上等的锦缎围屏,顶端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四周点缀着几十颗小巧玲珑的白珍珠,红白相映,在阳光下,散发出栩栩的光芒。   马车后面还跟着两名手下,高倨马上,沉着的望着店内。   婉婉和店内的伙计大夫见了,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的打量着,趣味盎然。   这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下人,这话一点不假,别家看到有病人上门,早迎上去了,可她们倒好,一脸的看热闹。   驾车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家伙,穿着一身很名贵的衣服,连一个车夫都穿着如此金贵,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主子。   等到马车里面的人下来,婉婉吓了一跳,这人竟然是太后身边的红太监林安,虽然店内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在宫中呆过的人,即会不知,赶紧用手去推云笑,顺带小声的嘀咕:“宫里来人了,主子,快醒醒。”   云笑虽然听到她的说话声,但是依旧懒懒的,不予理会,宫里来人关她什么事,依旧睡,慢慢的想起什么,宫里来人了?他们来干什么,陡的睁开眼望过去,正好看到林安领着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   这两人着了便服,所以店内除了她们二个,没人知道这两个是太监,一直站在里面整理货柜的雁眉飞快的迎了出来,笑得如沐春风。   “病人是看病还是抓药啊。”   林安蹙了一下眉,眸光相当的不满,眼瞳睇到躺椅的人身上,只见此人模貌出奇的俊秀,眉目如画,那一双大眼睛里更是灵活异常,可即便这样,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如此的傲慢,林安刚想发火,才想起自已此刻是一个寻常的人,人家又不认识他,心下好受一些,冷冷的开口。   “冷月公子在吗?”   他说这话眼睛瞄着躺椅上的人,十有八九这人就是冷月,果然傲啊,这些平民,仗着会一点邪门歪道本事,动不动就摆高姿态,真是可恶。   云笑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坐直身子,不过依然没起来,只是淡淡的开口。   “我就是冷月,不知道这位有何事?”   林安确认了冷月的身份,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正是太后娘娘的东西:“太后娘娘有旨,冷月公子救了皇上,太后请冷月公子进宫领赏。”   “领赏?太后?”   店内云笑和婉婉坦然,其他人都吓白了脸,赶紧跪了下来,云笑慢慢蹙了眉,站起了身,并不急燥,而且她起身也没有跪着,而是怀疑的望着林安。   “太后有赏,这不必了吧,请这位公公回禀太后,就说冷月心领了,不必赏了。”   林安一脸的错愕,然后是大怒,可恶的东西,眼瞳阴狠。   “你这是什么话,太后的懿旨,是别人想改就改的吗?你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如此狂妄,大胆。”   云笑已站到了林安的面前,眼瞳幽黑冷冽,锐利如铎刀,寒光四溢,光是一个眼神便可慑人心魂,林安吓了一跳,倒退一步站定,气势上竟然弱了一大截,心中暗恼,不过他还是不敢直视这冷月公子的眼神。   “走吧。”   云笑开口,她倒要看看那老妖婆搞什么把戏,赏她,她会那么好心吗?无非是听说了她医术了得,想给她儿子治病,云笑嘴角擒笑,其实上官耀的不举之症,根本不是什么大病,下药事小,解药却不是药,只要他真心爱一个人,必然会为那人冲破禁止,他不举是因为他的无心,冷血无心,所以一般人医不了。   “公子,”婉婉担忧的唤了一声,跟着云笑的身后往外走,云笑回首拍了拍她的手,两个人一起上了门外的马车。   林安和驾车的小太监坐在前面的马车上,云笑和婉婉坐在马车内,车内相当的奢华,两边都摇放着软榻,中间隔着一个矮几,摇放一些把玩的东西和茶水。   马车的后面,两名身着便服的宫中侍卫一路尾随着,往皇宫而去。   足足行驶了两个时辰,总算在黄昏的时候进了宫。   长信宫门前,花技摇曳,灰暗的天空罩上一层薄暮,远处流动着白茫茫的轻烟,树木,琉璃高墙,烟纹,云缕,缥缈的相汇而成,黄昏之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华衣宫女和太监们的脸上,罩上一层浅浅的薄红,是夕阳的最后一丝光彩。   云笑和婉婉跟随着林安的身后踏上石阶,静静的候立在门外,林安高傲是像一个孔雀,云笑甚至还看到他屁股上面拖着长长的尾巴,只听他鄙夷的开口。   “你们等一下,我去禀报太后娘娘。”   说着走进了进去,这些太监,生于宫中,长于宫中,在宫里,他们才是随心所欲的,出了宫,就像溺水的人一样彷惶无助。   这从林安的身上可以看出来,在宫外,他还不敢嚣张,可是一进宫,立马脑袋高翘,昂首挺胸,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云笑想着,百无聊赖的打量着身侧的这些宫女,只见她们一个个粉目含春,脸颊俏红,那热辣辣的眸光,齐齐的盯着他们,令人怀疑,会不会被一口吞了。   云笑错愕间,有些好笑,正想逗一逗这些宫女,可惜林安却走了出来,不冷不热的开口。   “太后有旨,冷公子请进。”   说完掉头,云笑只得领着婉婉,跟着林安走了进去。   这长信宫云笑不陌生,来过几次,一眼扫过去,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依旧奢侈大气,金碧辉煌。   倒是上首的太后娘娘,吓了云笑一跳,这几个月不见,太后似乎老了数十岁,鬓边白发增生,妩媚的眼角难掩皱纹,眉眼布着戾气,肌肤松弛,暗黄,神态疲倦,这女人一看就是吃不好睡不好,憔悴所致,宫中这么多御医,她何至于此,看来是心病啊。   云笑领着婉婉不动声色的弯腰:“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   上首的声音透着温和,似乎是个相当慈善的主子,可是云笑皆会不知这女人有多毒辣,这虚伪的一套,她倒是越来越娴熟了。   “谢太后娘娘,不知道娘娘召冷月进宫所为何事。”   上首的女人瞳仁一闪而逝的暗芒,沉着的挥手,大殿上的太监和宫女鱼贯往外退,殿内很快只乘下云笑和婉婉,还有大太监林安和侍候太后的平姑姑。   “前两日皇上遇刺,哀家听说是你解了皇上的毒,哀家一直想见你,所以便召你进宫了,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生得怎样的俏模样,听人说,冷月公子不但医术高超,而且生得绝色容颜。”   云笑听了她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差点想吐,不就是想她给皇上治病吗?犯不着绕了一大圈吧,这和她长什么样子有关系吗?   不过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这女人喜欢这样,她就陪她吧,省得她演独角戏,无聊。   “冷月惶恐。”   她嘴上说惶恐,态度却不卑不亢,直起身子,抬起脸迫人的视线直视着上首的老女人。   太后的深幽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艳,随之是赞叹,这冷月公子果然是翩翩风彩啊,虽然是一介小小的大夫,可是那姿态不卑不亢,好似高倔云端的流云,更是沧海中一粒明珠,光华潋滟的瞬间,震憾全场。   “果然不一般,”太后点头,侧首扫了一眼的平姑姑:“把哀家赏给冷月公子的东西拿出来。”   “是,娘娘。”   平姑姑拿出一个华丽的锦盒,看来早就准备好了,从高阶走下来,在云笑和婉婉的面前站定,轻盈的打开锦盒,只见锦盒中放着各式珠宝玉器,一看都是好东西,只怕价值不菲,云笑睑目,恭敬的开口。   “谢太后娘娘赏赐……”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她没那么傻,把这些东西兑换了银票,都可以救好多人了。   婉婉乘机收了锦盒,两个人恭敬的立在大殿上。   太后唇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看来不管是谁,对钱财都是不拒绝的,就算再清高孤傲的人也不例外,微挥了一下手,平姑姑和林安小心的往外退,走到婉婉身侧的时候,轻声的开口。   “娘娘有话和冷公子说。”   婉婉拿眼瞄云笑,现在她一点不担心主子,这老妖婆再厉害又怎么样,主子也不是吃素的,她的功夫已是十分厉害的了,动她可没那么容易,而且太后一定是想帮助那小皇帝治病。   云笑点了一下头,婉婉跟着平姑姑和林安的身后走了出去。   大殿安静下来,身着华服的太后娘娘,云鬓堆翠,珠光宝气的从高座走下来,可是那美服珠宝,都掩饰不了她苍老的容颜,反而更显得俗气,云笑记得以前,她是不会做如此打扮的,现在大概是不敢再面对镜子里的自已吧,如玉的美人,在时光的沉浸中慢慢的流失,只剩下一副苍老的空壳。   云笑瞳底有怜悯不屑,既可怜她所遭受的罪,使得一代红颜天娇,转瞬苍老,又不屑她的狠毒,早晚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不知娘娘?”   轻声浅探,太后人已走到她的面前,静静的打量着她,好半天才开口。   “冷月,哀家想请教你一件事?”   “娘娘请说?”   云笑怕露出破绽,忙睑目垂首,状似小心,其实是怕离得近了,被她发现蛛丝马迹,这太后阅人无数,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   “如果一个男人在那方面不行,这可有法医?”   太后沉声,一字一顿的开口,云笑垂首冷笑,唇角擒着讥讽,不过声音却没有多大的波动,越发的清冷。   “娘娘是说男子无法同房吗?” 她直截了当的开口,一句话使得太后娘娘的脸上浮起尴尬不堪的神色,慢慢的顺了两口气,才出声:“嗯,这方面可有医的方法。”   “禀娘娘,这要看是何种原因导致的不能同房,关于男子不能同房,在医学上,有数不胜数的原因,这要查明病因,方能对症下药。”   “这话的意思,是有法可医。”   太后一个激动,声音不禁大了起来,连声的追问,云笑一脸的黑线条,这老女人一心想为儿子治病想疯了,没听她说,这病因数不胜数吗?要治就要对症想药,她到哪里去给他治啊,何况给他下的药,根本不用治,当日只不过略微惩戒而已,他之所以不能同房,是因为他的心里没有爱,只要对谁有爱,就会冲破障碍,男性雄风大起了。   可惜啊可惜,云笑在心中装模作样的叹息,不过脸上却没有表情,而且说话更是不假辞色。   “冷月不敢打保票,这种事见智见仁,有人会医好,有人不行,不知道这人是?”   云笑故意问,太后怔忡了片刻,转身往高座走去,朝外面唤人:“林安,进来。”   大太监林安飞奔而进,打着千儿的候命,太后缓缓的命令:“领冷月公子去景福宫见皇上。”   “是,娘娘。”   林安回身的时候,已不敢如先前那般放肆,连太后都对眼前的大夫客客气气,哪里还有他放肆的地方,一个不慎惹来祸事,别看太后宠着他,那是因为他没犯错,若是犯错了,她可不会留情面。   云笑告安退下,和林安一前一后的出了长信宫。   殿门外,天色已暗了下来,暮青光线洒在宫墙之上,门前花草开得荼靡,夜来香的花香一阵阵的沁入心肺,幽暗的廊柱下,微弱的月光映照出斑驳的光影,暗灰的天空镶嵌上了闪着眼的星星,像名贵华丽的壮锦。   太监和宫女齐齐的唤了一声:“林公公。”   然后那齐刷刷,爱慕的视钱,在月色中分外的火辣,齐齐的落在云笑的身上,婉婉上前一步,示威的扶着云笑,仰着头笑得妩媚妍丽。   “公子,去哪啊。”   “景福宫。”   景福宫是皇上住的地方,婉婉自然是知道的,她不由得有些紧张,双手不自觉的紧掐住云笑的手臂,也许太后不会发现,但是上官耀可不是一般人,他不但阴险,而且生性是很多疑的,只怕稍有不慎便会惹起他的怀疑,关于这一点,相信主子也会明白。   云笑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婉婉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景福宫的那位,做梦也不会把他和那个傻子联系到一起,所以她根本没什么好害怕他的。   夜已经暗了,前面有两个小太监打着灯笼,后面亦有宫女尾随,一行人穿过长廊玉柱,直往景福宫而去。   远远的人还未到景福宫,便隐约听到有说话的冷怒之声,随着风声越来越清晰的传到耳朵里。   “大胆狗奴才,不睁开你的狗眼,本宫也是你拦得的吗?”   这话传进云笑的耳朵里,不由得勾出唇角,冷笑,这说话的人想必是新进宫的贵妃娘娘吧,因为皇帝无法宠幸她,所以跑到景福宫来闹腾了,而皇上根本没法动她,这更让她肆无忌掸,但是她最好别忘了,狗逼急了是会咬人的。   一行人很快走到景福宫门前,果然不出所料,殿门外立着的人正是新进宫的贵妃娘娘,北朝的公主燕灵,妩媚俏丽的脸上浮起阴骜难看,上次来见过一次皇上,无奈皇上就是不进她的寝宫,这让她还如何待在这后宫。   林安领着云笑走上石阶,恭敬的一福身子:“奴才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万福?”燕灵冷冷的斜睨着林安,怀疑这句话是不是嘲笑她,也就在这时候,瞄到了林安身侧的云笑,顿时惊为天人,呆愣愣的忘了发脾气,云笑缓缓的拈唇而笑。   “冷月见过贵妃娘娘。”   “冷月?”   燕灵轻嚼这名字,感觉满口生香,这冷月公子长得真俊啊,虽然纤细,可是这张容颜,好似玉一样出尘而不染,朦胧的灯光给他踱上了一层轻纱,神秘而幽深,浮着淡淡的可人的暗香。   这时候林安走到一边去和小亭子说话,小亭子赶紧闪身进去禀报皇上。   贵妃燕灵忘了折腾,倒是对冷月来了兴趣,在他的身边来回的踱步,脸上笼罩着柔媚的光泽,就好像那干涸的土壤,一朝看见了雨露,真是喜不自禁,笑意盈盈,她那吞噬人的眼光,看得云笑头皮发麻,这北朝的公主不会想出墙吧。   就在云笑站立不安的时候,小亭子走了出来,恭敬的开口。   “冷月公子,皇上有请。”   “是,”云笑松了一口气,吩咐了婉婉在亭外侍候着,自已跟着小亭子的身后走进了景福宫,身后的燕灵一双丽目死死的盯着云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转过身望着一侧的林安,冷冷的开口。   “这冷月是何人,皇上为何要见他?”   “禀娘娘,冷公子正是前两日给皇上解毒的人。”   林安小心的禀报,现在这宫中人人都怕贵妃娘娘,皇上和太后娘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谁敢得罪她啊,就怕这女人发飙,比起当初的傻皇后更厉害三分,经常无端打骂后妃,甚至于宫中的太监宫女,但大家心知肚明,自从娶了贵妃娘娘进宫,皇上一步也未踏进她的千岚宫,也难怪这个女人发怒了,堂堂的公主竟被皇上嫌厌至此,可是最近皇上谁的宫殿都没进。   别的妃嫔不敢多说什么,可是贤妃叶玉云,和淑媛叶素雪两个人有点怀疑,皇上为什么不进后宫,以他的个性她们可是深知的,风流成性,连美貌的宫女都可以勾引得了他,现在怎么就不沾女人身了。   难道他有什么隐疾,此念头一起,挥之不去,不过这种事谁敢多说。   只有贵妃燕灵不解个中的详情,还死命的折腾,在后宫中闹来闹去的。   燕灵听了林安的禀报,脸色有些错愕,没想到这俊俏逼人的公子,竟然是给皇上解毒的人,想必他医术十分了得,只是皇上为何夜晚召他进宫,是为了答谢吗?还是别的,燕灵的脑海一闪而过的念头,快得让她抓不住,不过既然皇上有客人,她也不好再闹腾,所以领着自已的贴身宫女离开景福宫,回千岚宫去了。   景福宫。   云笑优雅的给高座上的男人行礼:“冷月见过皇上。”   即便是一个简单的礼节,也透着狂放傲气,不卓不亢,眼神淡定。   上官曜从高处望过去,心下诧然,这冷月竟然如此出色,先前宋渊说了,自已还不信,心想男人能出色到什么程度,现在看来,还真是出色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单是看着这样清绝的容颜,便觉得呼吸因难了,总之,这男人是个祸水。   不过他关心的是,他的医术是不是能不能医好他的隐疾。   “起来吧,赐座。”   “谢皇上。”   冷月也不和他客气,和这男人客气什么啊,现在是他有求于他,而且她根本不会给他治,不对,应该是没法治,她所下的药,只要这种猪男人有心,便会冲破禁止,对喜欢的人重展雄风。   “冷月,你去了长信宫,应该知道太后娘娘为何事召你进宫。”   上官耀实在说不出自已隐疾的事,所以绕了一个弯,本来这样的事,他是坦然的,可是面对眼前这张如玉的容颜,愣是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娘娘说的很含糊,冷月先前不知道是谁,现在想来那人不会是?”   冷月的眸光清彻蓝澄,就那么定定的望着上官曜,窘得他脸颊微微发热,眼瞳幽深,一眼看不见底,紧抿的唇很好的掩饰了他的不堪,最后才缓缓的点头。   “朕被人下药了,所以在床上,无法展开男性功能。”   “就是不能人道吗?”   冷笑故意说得不堪,爆粗口,其实那面具之下的脸颊有些烧烫,她可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和一个男人讨论这样的事,似乎有点难堪,不过自已是医生,很快便镇定下来,而她就是不想让这男人好过。   果然,上官曜一听她的话,脸色变了,黑沉沉的一片,眼瞳腾腾的冒着火花,似乎相当的愤怒,不过这怒又不知如何发出来,因为人家根本没有说错,他确实是不能人道了。   “你?”   “皇上,这事恐怕冷月不能医,因为不能人道这种事,一般原因很多,不是单一的一种原因,虽然皇上说被下药了,可是致使男人不能人道的药物是很多的,如果查不出来所下的药,很难。”   冷月看着上官耀的脸色,心底快意至极,一口一声不能人道,就是要羞辱这男人,和他做的事比起来,自已这个太小儿科了,而且她心知肚明上官霖这种人心胸狭隘,如果医好了他,只怕他为了掩盖自已的秘密,会杀人灭口,到时候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上官耀似乎不容她拒绝,青郁郁的面容,冰冷的眼瞳,沉声下命令。   “朕命令你必须医治。”   “那要是医不好呢,这不能人道可不是说医就医得好的。”   云笑就是要故意唱反调,那上官耀终于忍无可忍了,陡的站起身子,朝下首怒喝:“你能不能别一口一声不能人道。”   这声音穿透重重大殿,直落到殿门之外,守在殿门前的太监和宫女面在相觑,皆胆颤心惊,小亭子飞快的走过去,小声的命令:“听在耳朵里烂在肚子里,管好自已的舌头,”最后抬眸盯着婉婉,婉婉一脸的不屑:“望我干什么,我可不是你手下的宫女。”   说完,看也不看小亭子,掉头欣赏天上的月亮,还真的不错呢,如若弹奏一曲,真是高山流水,闲意盎然啊,可是现在却在这宫中耗时间,真是倒霉。   殿内,云笑蹙了眉,望着上首张牙舞爪的男人,好似焦燥的卷毛狮子,一撩便大发雷霆之怒。   “难道皇上能人道了。”   “你难道不怕朕杀了你吗?”   上官曜喘气调好气息,阴森森的瞪着下首站着的冷月,只见冷月故意抖索着身子,一脸惨白,然后装模做样的开口:“皇上,是不是要冷月这样,你才心理平衡一点,别忘了,我帮皇上解了毒,现在皇上倒来杀我,你说,这让天下人如何想皇上呢?”   最后一句重重有力,上官耀又怒又气,看着下首眼瞳晶亮,容颜如玉,姿态傲然的家伏,最后不怒反笑了,他何必和这些江湖的大夫生气,这些人本就生性古怪,说话奇思莫异的,为这种人发怒不值得,而且他说得确实没错,自已的毒是他解的,算来他是他的恩人,总不至于让天下人笑话吧。   “你尽力吧。”   上官耀并没有放过云笑,不过安静下来了,没说杀啊死的,虽然面色仍然不好看,不过说话已温和了很多。   “冷月?”   云笑还想说什么,可惜那男人不给她机会了,冷冷的命令:“这是圣旨,三日后进宫吧。”   说完朝门外命令:“来人,送冷月公子回去。”   景福宫的太监奔了进来,小心翼翼的领命,想到方才听到的话,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是,皇上。”   云笑施礼告退,没想到这死男人竟然直接让她进宫,有心抗旨,又怕真的惹来祸事,这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啊,罢,到时候见机行事吧,云笑跟着小太监的身后出了大殿,殿门前,月光如水,门前的平台上停着马车,有两名小太监在马车下面候着,一看到她和婉婉走过去,赶紧小心的开口:“冷公子请上马车。”   现在这冷公子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们这些人谁敢得罪他啊,等到云笑和婉婉上了马车,两个太监一跃而上,顺着宫中石板路,往宫外驶去……   清光冷月,稀薄的雾气缭绕着半空,如绢的光芒从街道边青翠欲滴的枝叶间洒下来,马路上斑驳的光线,不知名的虫子躲在角落里,附和着蝉声,嗡嗡不停的叫着。   炎热,漫延在无边的黑夜中,缥缈的若有似无的夜来香香味轻远,在空气中流动。   司马丞相府。   书房内,司马青云凝重着一张脸,望着书房内站着的人,丞相府的管家,一字一顿的命令:“老博,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这一次只怕我躲不过去了,如若我出了事,你带着夫人和小姐,立刻离开丞相府,从明日开始,把司马府的下人遣退了,干万别连累别人。”   “老爷。”   老傅哭了起来,苍老的脸上泪痕顺着沟壑流下来,显得苍凉,他在司马府足足呆了三十年,从老爷年轻的时候便跟着他,没想到一向耿直的老爷竟然遇到了这种事,老傅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来。   司马青云上前扶起他,心里也很难受,老傅跟着他一辈子了,老了老了,倒惹来这等的麻烦事,本来该让他清闲些的,没想到反倒受他的牵连。   “起来吧,老傅,是我司马青云连累你了。”   “老爷,你别这么说。”   老傅越发的伤心,抹着眼泪,抬首望着老爷,这短短的时间里,老爷苍老了很多,想着他为朝廷做了一辈子的事,没想到最后竟然遇到这种事,真的太让人伤心了。   “老博,你下去吧。”   “是,老爷,”老傅退了下去,那背影佝偻瘦弱,司马青云仰头长叹,他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   忽然空气一凝,冷冷冰寒的气息四处流窜,没有杀气,却有着冬日霜降,大雪临门的彻骨冰寒口   “什么人?”   一道白茫茫如雾一般的影子飘过,快得如一抹浮光,眨眼已落定在书房正中,司马青云大骇,倒退一步,难道今晚就是他的死期,这人身手堪比鬼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冷气更寒。   “你是谁?”   他又问了一遍,倒退两步,和来人保持着距离,此举只不过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这人若是动手,只怕快如鬼魅,一招毙命。   高大挺拔的身影慢慢的转过来,一袭白色的锦衫,外罩一件银线勾勒的披风,狂傲不羁,玉簪束发,好似三千黑色锦锻披散在肩上,那立体的下巴,弧度优美得像一道银浪,傲插的鼻子,性感凉薄的唇,唇泛起水润的光泽,勾勒出若有似无的冷笑,那笑只是一种表相,既未到达心里,也未到达眼底,那黑色的眼瞳,好似子夜的寒星,潋潋清光,深幽得好似万丈深渊,让人看不到底,一张蝴蝶形的面具,罩住了他的上半边的脸,露出一双狭长的眉,那眉像锐利的刀锋,明明是美丽的,却偏偏像有朵的花蕾一样,沾手皆亡。   这人太可怕了,司马青云一介老臣,光是看过去,便在气势上被压了下去,心头轻颤,这男人身上的戾气霸气,比皇帝上官曜高了很多,更让人心惊胆颤,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对手,而他,正是神龙宫的宫主。   慕容冲。   他来这里干什么,上次又为何要命人救他。   “你究竟想干什么?”   司马青云颤抖着手指着慕容冲,他不怕死,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还是止不住的害怕,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慑人的寒光,让人从心底害怕。   “司马大人一直忧心司马府的一干人受到牵连,为何不置死地而后生呢?”   他又调转过身,抬首望向司马青云书桌后面的一幅字画,这时候,他的眼瞳温和清润得好似一汪碧波,声音磁性慵懒,虽然有寒气,却没有丝毫的杀气。   那墙上挂着的字画,正是他父皇的手笔,能在此看到父皇的手笔,让他觉得心里很温暖,慕容冲一扬手,墙上的字画便飞脱而出,落到他的手中,忍不住轻轻的摩娑,父皇慈爱的面容好像就在面前,他能不死,相信是父皇在冥冥之中保佑了他。   司马青云一见慕容冲的动作,早顾不得害怕了,上前一步叫了起来:“快放下,你可以杀我,别动那个。”   “这是先皇的字画,你司马青云也配挂这幅画吗?”   慕容冲的声音陡的冷凌万丈,好似雪山顶上千年不化的积雪,冷彻骨,让你牙齿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马青云脸色惨白,说不出来为什么如此惧怕这个人,这种惧怕是由骨子里生出来的。   可是他不认为自已做了什么对不起先皇的事,所以他强装镇定的开口:“你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我配不配挂先皇的画,关你什么事。”   都说神龙宫的慕容冲神秘莫测,没人看过他的容颜,正因为没人看过他的样子,所以才让人怀疑,他究竟是谁?   “我?”   慕容冲陡的笑起来,那笑张扬而激烈,还有霸气,好似草原上的黄毛金狮,天下唯我独尊。   他的手陡的一扬,面具应声而落,灯光之中,他缓缓的掉转身子。   那是一张怎样倾国倾城的绝色风姿,光华逼人,令人禁不住的叹息,天下间竟然有如此美奂绝伦的容颜。   一双狭长的眉,好似经霜月巧手而裁,那桃花一样的眼瞳,散发出璀璨夺目的神彩,长长浓密的睫毛,就好像天然的锦扇,在莹莹光芒之中,投射下一圈儿的阴影,使得那双深幽的眼睛,漂亮得像宝石,更像明珠,傲挺的鼻子,性感的唇,一头如墨的青丝,映衬得那张脸更加的俊美绝伦,这容貌连女子都羞愧三分,可是却没有女子的柔媚和脂粉之气,相反的更多了一抹冷峻之色,霸气横挑,所向披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怕都逃不出这样的魅惑,似仙似魔,似人似妖,以令人分不清这是什么境幻之地。   可是真正让司马青云惊骇的不是他的绝色风姿,而是他这种光华绝代的容颜,竟然和太后娘娘如出一撤。   是的,天下人没见过面的神龙宫宫主,竟然和当朝的太后娘娘长得一模一样,他比当今的皇上更神似于太后,而凌寒威仪天下的王者霸气,却神似于先皇,他,他是?   司马青云倒退两步稳住身形,扑通一声跪下来,肝胆俱焚,失声而叫:“太子?”   笑看云卷云舒 第091章   司马青云做梦也没想到,人人得而诛之的神龙宫宫主,竟然是太子上官曜,那么现在宫中的皇帝又是何人,难怪他刚才说,他不配挂先皇的字画,如果说眼前的人才是前太子,先皇的血脉,而他们这些朝臣,竟然拥护一个假的血脉,让他鱼目混珠,堂而皇之的坐在朝堂之上,指手划脚的指点江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马青云头脑木愣愣的,混混沌沌,思绪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越理越乱,最后只得仰起头望着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已的男子。   他眉眼像太后娘娘,神韵却像先皇,天生的帝皇将相,绝色风华,只是为什么一个太子会成为江湖帮派首领,而一个假的人却成了太子,甚至于成了皇上。   “太子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太子为何不去见太后娘娘,娘娘一定也被蒙住鼓里了。”   司马青云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于难以想像,太后和皇上母子情深,怎么会察觉不出,宫里的皇帝是假的呢。   慕容冲手一凝,那落地的面具再次戴到了脸上,深黑的瞳仁好似万丈深渊,寒气在缝隙间流转,慢慢的回转身,踱步走到书桌后面坐了下来,沉稳的开口。   “司马丞相起来吧。”   “谢太子。”   今天晚上司马青云彻底被吓住了,比皇上要杀他还让他惊憾,惊憾过后是对先皇深深的愧疚,先皇很疼太子殿下,所以重托了他们这些老臣,可是最后太子竟然流落在外,让一个假的太子成了皇上。   那人实在太厉害了,竟然瞒过了他们这些朝臣,更瞒过了太后。   如果眼前的是真太子,那么宫中究竟是谁呢?那个人长得和太子很像,虽然没有十分的像,却有那么六七分的像,再加上太子离京的时候十三岁,还是个小孩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八岁了,成长为一个少年了,谁会想到竟然被偷天换日了。   “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事要不要联系太后娘娘和太傅大人等。”   司马青云站立后,急不可待的询问,脸上布着焦虑,既然他知道这个太子才是先皇的血脉,就绝不能让那个假的祸害他人,难怪觉得皇上心胸狭隘,完全不似之前的作风,原来根本是一个假的。   “住口。”   慕容冲陡的冷喝,因为司马青云的话,眼瞳显得阴森狰狞,光芒如魅,好似是幽冥鬼域里的撤旦修罗。   司马青云唬得一个字也不敢说,只怔怔的望着上首的人,只见他似乎很痛苦,大手陡的抓住桌上的茶盎,用力的一握,茶盅应声而碎,那碎片一粒粒的镶嵌进他的手中,鲜红的血顺着指缝一滴滴的落到书桌上。   “太子,”司马青云不由得心疼,想到他是先皇的血脉,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太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一提到太后娘娘和叶太傅,会如此反弹,难道?   司马青云眼瞳睁大,上前一步,颤抖着开口。   “难道这是太后娘娘?”   接下来的话,他不敢再说出口,实在是难以相信,太子乃是太后娘娘的亲身血脉,娘娘竟然动手对付太子,而把另外一个人推上皇位,那个人有点像太子,也就是像太后,那么他也是太后的孩子,可是先皇只有两个血脉,一为太子,另外一个是现在霖王爷,如此说来,那人竟是孽子。   “他也是太后的孩子。”   这一句司马青云是肯定的,是太后和别人私生出来的孩子,这个人是?   叶倾天吗?他们两个人年轻的时候,就曾传出相爱的事情,可是后来随着太后进宫,便淡了,因为谁敢讨论皇家之事,可是没想到多年后竟然爆出这样惊天的内幕,两个人不但一直有联系,还育出这么大的孩子,这孩子还夺了太子的座位,他和上官家可是没有一点关系,而且还是个本不该出生的孽种。   “太子,我们不能让上官家的皇位落到叶家的手里,明日早朝,臣一定揭发这些奸人的真面具。”   司马青云义愤填膺,愤怒异常,恨不得立刻揭发这一对阴险母子的歹毒之心,还有叶倾天这个混蛋,枉费了先皇的一片用心,先皇待他如兄弟,还让他成为太子的老师,没想到他背后竟然玩了这么一招阴狠的。   慕容冲已由痛苦愤怒中冷静了下来,今晚他来的目的是救司马青云一命,他是先皇的臣子,不是为了让他去送死的。   “你以为凭你一已之力能力挽狂澜。”   慕容冲的声音冷漠中透着嗜血,冷冷的望着下首站着的司马青云,如若真有用,他早就出现在云墨面前了。   司马青云一怔,抬首肯定的开口:“还有远在边关的云墨,若是他知道,绝不会坐视不管的,还有朝中一部分大臣和上官王爷,王爷若是证明太子仍是真的,那么就没人抗议得了。”   “你所谓的一部分人,都曾是先皇重用过的老臣,别忘了宫中的人正在想办法对付你们,另外,这局中最至关重要的人,不在我们这边,兵权也在夜家人手里,还有宫中的妃嫔,他们背后的势力,即便知道是假的,只怕也会以假乱真,到时候只不过血染萧墙,别忘了,东秦四周,三大强国虎视眈眈,若是内部出乱,互相厮杀,必被别国瓜分,我不是单纯为了夺得皇位,还要保证一切平安无虞,一举成功,才会出手。”   “太子?”   司马青云激动的叫了一声,没想到太子考虑深远,布署紧密,他相信他一定会拿回皇位的,这样即便死,他也有脸去见先皇了。   “今晚我来,是得到了消息,皇上准备对司马府动手,司马丞相若想保全司马府,必须置死地而后生。”   慕容冲站了起来,身姿俊挺,丰神如玉,孤高清绝。   “置死地而后生,”司马青云轻喃,不知道如何的置死地而后生,只要能保住司马府,他是死也甘心了。   慕容冲不再看他,朝外面打了一个响指,立刻有人飘了进来,手中提着一包用白布裹着的东西,沉声的开口:“主子。”   “好,烧了这里吧。”   他说完,一伸手拉司马青云的身子往书房外面飘去,不过临离去时,没忘了带着父皇的那副字画。   清风晓月,夜色荼靡。   司马府的书房亮起冲天的火光,府中的下人尖叫声,呐喊声不断,诺大的司马府乱成一团,而大街上停着一辆马车,司马青云稳稳的坐在马车之内,终于明白慕容冲所说的置死地而后生是什么意思了。   相信明日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丞相司马青云被歹人放火烧死了,他这个丞相已死,皇上还会对司马府下杀手吗。   马车如一道离弦的箭飞疾而出,没落到暮光之中,化为流星黑点。   第二日,整个烟京都惊动了,丞相司马青云被一场大火烧死了,书房中仅剩下一副黑森森的骇骨,此事震惊整个朝野,众大臣人心惶惶,这背后的黑手越来越厉害了,竟然放火烧死了司马丞相。   皇上对司马青云的死,表示了深切的哀痛,派大臣前往司马府凭吊,然后又赏了很多的东西,安置孤儿寡母的。   早朝一下,霖王爷的脸色黑沉得像锅底,阴骜难看至极,身侧随行的官员,谁也不敢多说话,有眼的人一看便知道这位爷正生气呢,谁敢招惹他啊。   上官霖对司马青云被烧一事,不但震惊,还有愤怒。   这事一定是宫中这个男人动的手脚,他不能坐视不管了,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把黑手伸向下一个人吗?   这个人会是谁呢?   他认真的思索过后,认为眼下最有危险的人就是太傅大人,太博乃太子的老师,这个皇上是假的,难道他不怕太博发现其中的端睨,所以一定会对太傅下毒手的。   上官霖想清楚后,立刻领着手下木离和乔楚前往叶府。   叶倾天自从上次被刺杀以后,一直未上早朝,听门房报,王爷来探望,赶紧命人请进了他的寝室。   叶府。   花园假山,廊亭玉柱,虽然雅致清新,但是和亲王府相比,要小得多,而且叶倾天不是个奢侈的人,府内的下人也少,连妾姬都没有,只有一个丑妻,对于这一点,真是让所有人都诧异,进而有很多人想着,这叶倾天是不是有顽疾啊,所以才会不纳妾姬,只有一丑妻过日子。   寝室中,叶倾天头上缠着白布,歪靠在床上,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一看到上官霖走进来,挣扎着想下地行礼。   上官霖上前一步,扶住了叶倾天的身子。   “太傅大人不必多礼了,安心躺着休息吧。”   “谢王爷了,”叶太傅歪靠在床上,示意一侧的下人给王爷搬了凳子,上官霖坐了下来,待到有人奉上茶水,叶太傅挥手让人退下去。   “不知王爷今日前来叶府为了何事?”   上官霖先啜了茶水,在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已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没有人可以信任,这假皇上不被发现,太后,太傅,还有朝中的很多大臣,谁知道谁是那个皇上的人,所以自已若是说出来,反倒是打草惊蛇了。   “听说叶大人还未大好,本王有事正好经过叶府,便进来探望叶大人。   “承王爷掂记了。”   叶太博一边回话,一边思虑,自已和这霖亲王平素并无多大的交往,今日他前来探望,总有些蹊跷,所以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上官霖,上官霖感受两道光芒一直注视在自已的身上,假装什么也不知,只是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寝室,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无非是让叶太傅安心休养,朝廷上离不开太博什么的,最后起身告辞。   一出了叶府,他就恨不得抽自已的嘴巴,做事太没有大脑了,怎么就没想透一件事呢。   假皇上长得和太后娘娘很像,这说明什么?   他也是太后的儿子,可是父皇的膝下只有他和太子两个人,这说明那个人是太后的私生子,而诺大的朝廷,能和太后牵上关系的正是这位叶太傅了,也许假皇上正是叶太博的孩子,自已这一来不是暴露了身份吗?   但愿叶太博不会多虑才是。   上官霖刚上马回府,叶府的寝室中,叶倾天越想越不对劲,刚才霖亲王分明是想说什么来的,眼神闪烁,欲言又止,这分明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叶倾天心神一震,立刻挣扎着起来,写了密信派人送进宫中,这信很快到了上官曜的手中,他的神色阴暗不定,眼神寒凌,慢慢的盘算着,最后缓缓的笑了。   只是那笑,阴森狰狞……   凤翔街的医馆,今日不营业,门上高高的挂着一个牌子‘休息’。   今日之所以休息,是因为冷月公子心情不好,那些前来看病的人,只能叹息着离去,谁也不敢惹事,谁都知道冷月公子,禀性古怪,惹毛了他,不但医不了病,而且没有好果子吃。   小楼东风,有人在弹琴。   一曲高山流水,弹得铮纵婉转,好似九天飞溅而下的瀑布,珠花翻滚,落到飞崖之下,顺流而去。   清风从窗阶吹拂,三千青丝高高束起,在风里飘逸。   如玉的容颜,沾上冷冽,长长的睫毛覆盖,眼睑下的阴影,使得脸色越发的阴暗。   柔软的身子轻轻的摆动着,似乎极其享受此刻的音乐之声,其实从那琴声之中,可知她心情并不是太好,似乎有事困扰住了。   婉婉立在不远处,静静的听着,等到一曲终了,恭敬的递上白色的棉巾。   “主子,今天是怎么了?”   是啊,主子今早出去了一趟,便很生气的回来,命令人关了医馆,自已在小楼中弹琴。   云笑用白棉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低头又轻拭了手指,那动作优雅得行云流水,姿意随然,实在看不出有任何心情不好的征兆,但那身上隐隐流泻的寒气,不容人忽视。   只听她悠然清冷的声音响起来。   “听说司马丞相昨夜在府中被人烧死了。”   原来主子是因为这件事,婉婉恍然,心内也有深深的惋惜,那司马青云倒是一个好官,没想到就这么被歹人烧死了,真是好人活不长啊,恶人倒长命百岁,婉婉想到宫中的那人,不由得一阵愤恨。   “不知道倒底是谁干的这件缺德事,真太可恨了,该下地狱,如果他杀坏人,我倒尊称他为侠士,可是司马丞相有什么过错。”   婉婉双手抱胸,一边发发牢骚一边望着自个的主子,发现主子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忽然灵光一闪,不会是?   “主子,不会是神龙宫的人动的手脚吧。”   这才是主子不开心的原因吧,婉婉恍然大悟,不敢再怒骂了,慕容冲大侠可是主子的人啊。   云笑一早上心情不好,就是因为怀疑那是慕容动的手脚,因为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会对司马青云动手,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慕容所为,他真的就太残忍了,虽然想对付宫中的太后和皇上,但至少不要伤害到无辜的人。   “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云笑挥了挥手,把婉婉这个恬噪的家伙给撵了出去,自已一个人闷坐在房间里,从小楼的窗口往外看,半空有浮云,那云变幻莫测,心中想什么,便感觉它像什么,此刻那云似乎幻化成了慕容的模样,看得她恼火,用手指指着那云。   慕容,若是让我知道你做这种事,以后最好当作不认识我,我一定会毒得你认不得爹娘。   说完觉得好笑,收回手指,想想慕容的为人,又觉得不太可能,可是倒底会是谁做出这等残忍的事呢?   一个早上反反复复的纠结着,弹了几首曲子,最后才安宁下来。   下午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云笑依在窗栏之上,看得真切,动也不动,那人一袭紫长衫,如临江仙,更似云中月,远远的望去,便知道他是谁?   兵部尚书夜思源大人的公子,夜无昀,不知道这种时候他来做什么?   云笑理都不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不理人,更不想救病医人。   何况她对夜无昀没有半点好感,长得太美,偏偏还一身冷漠,隔人于千里之外,既然如此清高,何苦融于人群,不如住到深山老林子去,这世上又没有谁欠他的,该他的,摆着一副臭脸孔给谁看啊。   云笑腹绯一通,然后依旧抬首看天上云卷云舒。   小楼下面,婉婉奔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开口:“主子,夜公子来访,主子要见吗?”   “让他滚,讨厌长得太美的东西。”   云笑眼一翻,冷声而语,这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出去,以夜无昀的功力,想必是听入耳的。   那张俊隽逼人的五官上,狭长的丹凤眼攸的一暗,寒气溢出来,冷冷的透过店门,望后不远处,立在小楼窗下之人,一袭白衣胜雪,虽悠然自得,不过由先前的话,可知她心情不太好,传闻这冷月公子禀性古怪,心情不好的时候,别说救病医人,给你下毒倒差不多。   不过,他偏不信这个邪,夜无昀唇角一勾便是一抹挑衅,人已往后面走来,婉婉赶紧拦住他的去路。   “夜公子,后面是禁院,请止步。”   “禁院吗?我倒要闯上一闯,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如此张狂?”夜无昀一拂长袖,气流荡开,婉婉被拂出去几步远,而那高大的紫色人影,已信步出了店堂,径直往后院而去,他的手下一刀也紧随其后跟着主子。   夜无昀一出了店堂,身形一拭,人已凌空而起,直往小楼飘去,看着凭窗而立,肆意悠然的家伙,他就想打得他满地找牙,让他狂,让他傲,一向冷情漠然的夜无昀,丝毫没感觉到自已情绪的变化。   只有一刀有些诧然,盯着从半空闪过的主子,身姿如鹤,更似夏日盛开的一朵冰凌花。   冷冷绝艳中,沾上浮尘幽土。   “公子,小心。”   琉璃屋顶,栩栩光芒,折射出一抹阴暗的幽光,快如闪电,飞疾迎了上去,一刀心惊的叫了起来,那是两个厉害的人,突然从小楼后面高大的枝叶间窜射出来,如离弦的箭,眨眼疾了过来,手中两柄明晃晃的宝剑,直刺向夜无昀。   夜无昀一惊,身形一沉,让了开去,紫衫在风中飘过,脚尖一惦在花枝之间凭空借力,人再次跃了上去,站在小楼一角的凉台之上,遥望着对首的两个人,冷冷气息,在夏末里,带来秋的萧凉。   “你们是什么人?”   流星和追月并不说话,冷冷的和他对恃着。   只有窗前优雅的人一撩白色的长袖,刮过一道柔美的弧线,不紧不慢的开口:“他们是我的手下,夜公子不会以为我冷月一无所长,连个可用的手下都没有吧。”   夜无昀一怔,眼瞳闪烁着难以言明的暗流,他还真的没想过,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有两个身手厉害的手下。   “冷月,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如此狂妄,隐藏得如此深。”   夜无昀眯起眼瞳,释放出危险的光芒。   可惜云笑根本不理他的那一套,隽美的五官在阳光下,如一株盛开的白玉兰,看得几个人晃眼,这人真是一个妖孽,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我要睡了,你们该干嘛干嘛。”   她抛下一句,慢慢的回身看也不看夜大公子一眼,不管他长得多美多俊,这女人就像没感觉一样,张嘴打了一个哈欠,慵懒随意。   夜无昀的一张脸黑了,身形一拭掠过阳台就待挡住这家伙的去路,无奈他一动,对面的人便迎风而动,扫住了他的去路,三个人在阳光之下,小楼之前打了起来,紧随其后的一刀也加入了打斗,一时间,刀光剑影,兵器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云笑本来想睡觉,可是这声音扰得人无法休息,干脆倒了一杯茶出来看戏。   一边品茶,一边悠然的命令:“流星,追月,给我狠狠教训,本公子最讨厌比本公子美的人了,最好在他的脸上划一条口子,让烟京第一俊公子变成烟京第一丑公子。”   云笑说完,夜无昀狭长的眉拧紧,眼瞳腾腾的冒着怒火,俊美个性的五官上,罩了一层黑青的光芒,他,一向冷漠无情,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人,竟然被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几度挑衅得失去了控制,此刻只想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流星知道主子的个性,就是生气的时候,喜欢挑衅别人,其实她的心地没有那么恶劣,可惜夜无昀中计了,愣是被气得变了脸。   “是,公子。”   两个人全力而为,迎站夜无昀和一刀。   四个人在空中打得劈里喇叭啦的,不时一掌飞出去,炸飞了小楼前的一些药草,云笑一眼眯去,可就不乐意了,脸色阴沉沉的。   “夜无昀,你不就是病了吗?这是来找大夫的样子吗?竟然把本公子的东西打烂了,待会儿少赔一份钱,我就毒死你,然后再毒死你全家。”   这话寒铮铮,铁凌凌,理直气壮,夜无昀陡的收手,落了下来,那张俊逸的五官早就由青到红,再从红到青,几番交错,身子也跄踉两下,方站定,他是完全的被气到了,世人只道他夜无昀冷漠无情,有谁知道,他身上的疾病缠身,不能过于愤怒起伏,这只会加重他的病情而已。   一刀看到主子难受的样子,既紧张又愤怒,抬首冷瞪着站在窗前的云笑,恨不得咬她一口才解恨。   而云笑正和他们相反,心情好多了,只要别人生气,她就开心。   她纤瘦的身子从窗台翩然而下,长袖飞舞,墨发轻扬,似一朵轻花而至,清雅淡定的落到夜无昀的面前,唇角擒着意味深长的笑。   “说吧,又打又闹的究竟是给谁治病,你,或者别人?”   又打又闹?   这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好不好?但是在座的几个人都聪明的选择闭嘴,因为他们已充分的认识到一件事,千万别和这位冷月公子计较,他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何况他们来,是请他救病医人的,不是为了来打架。   “我的婢女巧凡。”   夜无昀冷漠的声音响起来,脸颊也由先前的青白恢复过来,轻手拂开一刀的手,侧身望着云笑。   近距离的看这位冷月公子,确实是俊美,神态淡若清风,处事波澜不惊,一般人遇到他,烟京的第一公子夜无昀,神色都会俱变,必竟他身后有手握重兵的爹爹,还有一个有权势的当朝姑母,还有为妃的妹妹,可是这小小的大夫,竟然淡定恬然,无一丝谄媚恭顺,相反的很狂傲,这使得夜无昀,没来由的放松,感觉总算遇到一个坦然相处的人了。   “没想到竟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夜公子真是出人意料,我以为是公子自已求医呢?”   云笑是真的意外,她一直以为夜无昀是为了给自已医病的,没想到他如此大费周章医治的竟是一个小小的婢女。   在古代,下人的命如草介,根本是不值一钱的,哪个大富大贵人家手上没有一些血腥,但为人冷漠,疏人于千里之外的夜无昀,竟然为一个婢女求医问药,或许那人是他的心上人,也未可知。   不管怎么样,这一点还是让人尊重的。   “只要冷公子愿意出手,不管是要千两黄金,还是要什么,夜某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如果我说要你的命呢?”   云笑非笑非笑,冷冷的睥睨过去,男人啊,话还是别说得自大的好。   “你?”   一刀一听云笑放肆的话,手按腰间的刀柄,就待发怒,云笑一个冷眼过去,那眼神好似苍天的雄鹰,盘旋绯徊,五爪锐利如钩,就等着掳走自已的猎物,而一刀此时就有这种感觉,这人的眸光就像一只高踞蓝天的苍鹰,令人不敢小觑,更不敢怀疑他的话。   “好,只要你能治好巧凡的病,如若真的要我的命,就拿去。”   夜无昀没有皱一丝眉头,那张绝美的五官上目光氤氲,剑眉轻挑,薄唇勾出薄薄的冷雾之色,他这样的命就是活着,只怕也不久了,所以能医好巧凡的病,才是他最开心的,至于他的病,从小到大看了数不胜数的大夫,连宫中的张沼德御医也婉转的回绝了,所以他根本不报任何的希望了,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巧凡活得开开心心的。   “把她带进来吧。”   云笑冷声,人已掉头往小楼而去,一刀听了云笑的话,早闪身奔了出去,其实他看到冷月公子医术很是了得,最大的愿望是想治好公子的病,虽然以往没有一次成功过,但是说不定这冷月公子能行,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   只是公子似乎认命了,不准任何人再提到他的病。   云笑和夜无昀走进小楼坐定,婉婉立刻手脚俐落的奉上茶水,随后在云笑的身侧立定,厅里安静下来。   婉婉的一双俏目定在夜无昀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个没完,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夜公子呢,丰朗有神,美玉奇韵,不愧为烟京的第一公子,举手投足,说不出的雅致风流,只是这夜公子的脸色比正常人的脸色略白一些,似乎有些病态的苍白,婉婉一念落,有些心惊,又多瞄了几眼。   夜无昀边喝茶,边打量小楼内的装饰,简洁婉约,没有多余的摆设,除了必要的桌椅,和一些家俱。   再看端坐在主位上的冷月公子,那般的高雅,好似蓝天之上的皎月,罩着一层朦胧的面纱,黑色的眼瞳闪烁着深邃神秘,这样如玉的人,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无法相信,他骂起人来,狠毒辛辣,挑起事来,面不改色。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夜无昀正在猜测,楼外已响起脚步声,一刀拉着一个身材纤瘦,眉清目秀的丫头走了进来,这丫头眼中无神韵,不能凝聚在一起,一只手被一刀拉着,另一只手撩着头发,送进嘴里,喷巴着玩儿,一看到夜无昀,便嘟起了嘴巴,挣扎了一刀的手,冲到夜无昀的面前,不满的抗议。   “无昀哥哥,人家等你好久了,你陪我去逮蛐蛐儿玩。”   这丫头看来就是巧凡,只是没想到巧凡不是病了,而是傻了,这傻子如何医治,云笑脸色有些难看,噌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冷冷的瞪视着夜无昀。   “夜公子,你是不是吃饱饭没事做了,这丫头只是傻了,她没病你医什么?”   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也看不出病来,倒是傻得彻底,不知道这夜无昀怎么和一个傻子牵扯出感情来了,为了她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云笑说完,掉头望向身侧的婉婉:“送客。”   “是,主子。”   婉婉也看到了巧凡,她只是一个傻子,根本没病,如何医治,如果说大夫连傻子都医了,那这世上就没有傻子了。   云笑吩咐完,人已楼上走去,身后,一道灼冷冰寒的视线紧盯着她的背,似乎恨不得在她的背上戳出一个窟隆来,可惜云笑不以为意,也不在乎,她没必要在一个傻子身上浪费精力。   不想夜无昀眼瞳陡的暗沉,身形一拭紫色光芒闪过,人已拦住了云笑的去路,居高临下的俯视云笑的脸,绝美的五官布着失望冰寒,一字一顿的开口。   “我以为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原来大名鼎鼎的冷月公子也不过如此,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是不是丫鬟的命就不是命,丫鬟的病就不是病,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原来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   夜无昀因为愤怒,他苍白的脸颊泛上红丝,近距离的看,眼睫毛又长又密,黑色的眼睛里,跳跃着炽热的火焰,那火焰中还有自已错愕的脸,好久才反应过来。   “夜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不医,如若这位巧凡丫头是病,我肯定会出手的,但她是傻了,试问天下有多少傻子,傻不是一种病,你让我如何医?”   云笑一说完,夜无昀不待她再拒绝,手一伸便拉着她的手,拽到巧凡的面前。   “她以前不傻,是因为遭受了一场变故,所以才变傻了,所以我希望能医好她,这样她就可以自已照顾自已了。”   云笑睁大眼,愕然的望了望夜无昀,随后望着拉自已的那只手,这手白晰修长,和慕容的手有得一拼,只是慕容的手温热如暖泉,让人由内至外的感觉温暖,但是夜无昀的手,就好像寒冬腊月的冰窖,冻得人直打颤,从指尖一直凉到心里,说实在的,这凉即便是夏日,也令人毛骨悚然,而不是一种真正的凉爽,他的体内竟然有寒毒?   夜无昀好久没听到身侧人的反应,飞快的掉头,然后看清了自已紧拉着冷月公子的手,不由得面色烧烫,绯红一片,飞快的松开手,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空气沉闷。   婉婉和一刀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的,一直未说话的巧凡,总算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拍着自已的胸口。   “巧凡怕怕,巧凡怕怕。”   夜无昀恢复了正常,沉稳的走到巧凡的面前,拉过她的手:“巧凡不怕,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   云笑看得心酸,说实在的她不是冷血无情的人,都到这种份上了,她怎能袖手旁观,至于能不能医,是后话,总要诊了脉才知道。   “好吧,我只能尽力而为。”   云笑终于松了口,对面的夜无昀抬首,立体的五官一瞬间罩上暖意,眼神氤氲,一向清绝冰冷不近红尘的容颜,终于耀过浅晕的笑意。   “谢谢你了。”   “我真的搞不懂你,明明自已中了寒毒,偏偏还有心思管别人。”   云笑往一边走去,准备给巧凡诊脉,谁知道她话音刚落,一股狂风席卷到身边,然后整个人腾空被人提了起来,然后是一刀狂喜激动的声音。   “冷公子,你说公子中了寒毒,是不是有办法可医?”   云笑被吊在半空晃得头晕,恼怒异常,抬手便甩了一记耳光过去,然后冷冷命令:“放我下来。”   一刀被打了一记耳光,却一点不生气,放下云笑,执着的开口:“冷公子,只要你能救我们家公子,不管打我多少下都行,这边,这边再打,随便打,只要你能出气就行。”   一刀把另一边的嘴巴又送了上去,他的眼里闪烁着激动的火花,公子看了多少大夫,连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了,寒毒发作的时候,公子总会疼得死去活来,他看着恨不得那毒发作在自已的身上,一直以来做梦都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治好公子的病,到时候要一刀做什么都行。   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知道瞪着一刀了,原以为自已够牛了,没想到一刀比她还厉害,打完了一边,还送上另一边,只为了要救公子的命,宁愿被她打,看来他们这几个人倒都是有情之人。   夜无昀的心底却没有多大的浮动,虽然这位夜公子识出了他身染寒毒,可是这寒毒,张沼德御医已说过了,因为年份太多了,所以无法医治了,如果是刚下毒那会子是有办法医治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夜无昀沉下脸,眼下为巧凡治病要紧。   他害怕自已时日无多,留下巧凡,还有谁会关心她,当年都是因为自已的错,才害得她傻了。   “一刀,退下。”   一刀又坚持的叫了一声:“冷公子。”   云笑根本不理他,轻步走到一侧坐定,慢慢的开口:“把巧凡带过来吧……”   夜无昀立刻把巧凡带了过去,而旁边的一刀满脸的失望,咬着唇眼神迷蒙,云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手下还真有些可爱。   巧凡见这么多人围着自个儿,有些害怕,一直拉着夜无昀的衣袖,他没办法,只得牵着她走到云笑的面前,婉婉已搬来一把椅子,示意巧凡坐下来,这一次她倒是乖巧,听话的坐了下来,一双眼,神韵聚不到一起,好奇的盯着云笑。   云笑执了她的手,开始号脉,花厅内安静下来。   几双眼暗齐刷刷的盯着她,夜无昀离她很近,身上清雅的香味直扑弥漫在花厅内。   一柱香的功夫过去了。   云笑的眉慢慢的蹙起来,脸色有些暗,夜无昀的心沉甸甸的,现在冷月就是他的希望了,如果他也说不行,只怕巧凡真的要傻了。   “你确定要给她治吗?”   云笑抬首收回手,望着夜无昀。   那深幽的眼睛,像月夜耀眼的繁星,看得夜无昀心内一颤,听他话里似有生机,不由得浮起希翼。   “治。”   一个字表明了他的决心,不管花多大的代价多少钱,他一定要治好她,因为到那时候,自已不在了,她就能照顾自已了。   他知道冷月这话的意思,也许巧凡曾遭遇过什么,所以她才会傻了,傻了的人有时候反而是一种福气,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寒毒,他一辈子照顾她都无所谓,但是现在他没办法照顾她,只能医好她。   “好吧,其实她只是受了很深的刺激,所以强迫自已,麻痹自已,使得自已不愿意去想那些发生过的,不堪的事,我想虽然要点时间,应该还是可以医好的。”   云笑一说完,夜无昀一向冷漠的神色舒展开来,那细长的眉尖缓和,融着眸中的暮色光芒,唇角勾出笑意,沁人心脾。   “这真是太好了,巧凡,快谢谢这位哥哥。”   巧凡虽然傻,但是对夜无昀似乎很信任,一听到他的话,立刻点头学舌:“谢谢哥哥,谢谢哥哥。”   云笑心情沉重,虽说她有义务治好巧凡,可是能让一个女人疯狂的病因,一般只有两个,一个是情人变心,二是被人糟蹋了,巧凡很显然是属于第二种,即便她醒过来,该如何面对那些不堪的往事呢?   巧凡的话说完,一刀乘机抢了过来,再次执着的盯着云笑。   “冷公子,你救救我们家公子吧,就是让一刀做牛做马,一刀也愿意。”   夜无昀没想到一刀又旧话重提,不由得恼怒,冷喝:“一刀,还不退下去。”   一刀求完了云笑,竟然扑通一声跪下来:“公子,一刀只想一辈子侍候公子,不想守着公子的坟墓过一辈子。”   说完一个大男人竟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了起来,看他外表高大,魁梧,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可以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他一哭,巧凡不知道是被触动了心情,还是被吓哭了,也哭了起来,花厅里哭声一片。   婉婉看着,眼里也溢出了泪,福着身子央求。   “主子,你救救夜公子吧。”   这么俊美的公子,死了多可惜啊,云笑望望这个,望望那个,一脸的黑线条,她没说不给夜无昀治,只不过不了解他的病情,治什么啊,或许连她也没有办法。   “好了,起来吧,过来我看看。”   云笑恼恨的伸出脚去踢一刀,一个大男人哭得嘶咧哗啦的,丑不丑啊,可是一刀听了她的话,竟然有本事咧嘴笑。   “冷月公子,你答应了,这真是太好了,巧凡,冷月公子给公子治病了……”   云笑抬首望着夜无昀,两个人眼神交流。   你身边有这两傻子,怎么没被逼疯呢?   夜无昀眼神回之,其实他们心思很单纯,不似别人善于心计。   “坐下吧,”云笑指了指面前的座位,夜无昀一撩长衫坐了下来,姿态优雅撩人,举手投足毓秀隽美,雍容清华。   云笑发现,这个男人特别喜欢穿紫色的衣服,深紫的,浅紫的,暗紫的,总之他所有的衣服都是紫色的,这紫确实挺适合他的,映衬得他身材修挺,肌肤莹白,气质高雅。   寒毒,是一种下在血液里的慢性毒药,可以使人的血液冰寒,因为潜伏的时间较长,开始的时候根本发现不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很重了,云笑号了脉,初步估计,夜无昀体内的寒毒,至少有五六年了,依他的年纪估计,是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下的,是谁会对他下这种毒手呢?   “这寒毒已经很重了,要想彻底的根除,只怕要费些时日,不是一时两时医得好的。”   云笑淡淡的告诉对面的男子,慢腾腾的收回手。   “你是说这毒有办法根治。”   “我会尽力试试的,但是现在我必须和你谈一个条件。”   云笑神态狂傲,定定的望着夜无昀,她知道夜无昀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他一直蜇伏着,一来对名利没有欲望,二来是身体的原因,所以一直深居简出,但是他的能力,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说。”   夜无昀并没有因为身体有法医治就欣喜若狂,相反的很镇定,深邃冷冽的眸中是沉浸的暗沉,这冷月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做事古怪,不按牌出招,心情好时医人,恶时只会整人,谁知道她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这个人就像暗夜中的恶魔一样,和魔鬼谈交易,自然要慎之又慎。   “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从此后,我若是命令你做什么,你必须完成。”   云笑淡淡的开口,她这样的要求并不过份,因为他的命确实是她救的,为她做事也是应该的。   只是夜无昀一动也不动,那紫色的锦衫上,金色的曼陀罗花,张扬的泻出妖异的金光。   轮廊鲜明的五官上,眉微挑起,邪狂的开口。   “第一,我只帮你三次,第二不可违背了我的原则。”   “三次?”云笑眨眼,这是不是太亏了,一条人命就换来他三次的出手,真不划算,不过看这男人狂妄冷漠的样子,只怕不答应宁愿放弃自已的生命,也不委曲求全。   “好吧,三次,不过巧凡的另算,如果治好了她,另加一个次,还有要赔偿小楼里的损失。”   云笑站起了身,指指楼前的被打得乱七八糟的药草,提醒夜无昀,自已打了个哈欠,往楼上走去。   身后夜无昀一眨不眨的望着她,这个人够古怪,神秘莫测,可是他的神彩却是无人能比的,让人看一眼便放在心里……   笑看云卷云舒 第092章 兄弟情   夏末,夜凉如水,轻风皎月。   苍穹如墨,月光淡泻,青光笼罩着大地。   萤火虫在角落里飞跃着,燃尽最后一丝的余辉,花朵荼靡,芳香浓郁,这最后一丝的挣扎,誓要永留别人心间。   琴音渺渺,优雅婉转,恰似那一江春风向东流。   小楼昨夜又东风,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婉婉倚在不远处的门菲上,若有所思的听主子弹琴,伸手轻触珠帘,叮当有声,清脆悦耳。   看来主子在等人,她擒笑悄然离去。   云笑一边抚琴,一边望着窗外,新月朗星,天空蓝堪堪的,连一丝儿云彩都没有,令人心旷神移,月亮挂在这蓝色的绸幕上,星星分布着,好似闪闪烁烁的眼睛,心,没有一丝的杂念,所有的烦燥不安,都化为乌有,万物沉浸在如水的轻纱之中,连远处的说话声,哟喝声都那么虚无缥缈。   她在等人。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不过来不来,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想他。   相信,是多么的不容易,经过一天的焦虑,一天的反复,她终于选择坚定的相信他。   这信任二字,说起来简单,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云笑叹息一声,微睑双目,所有的感官跟着指间的音符游走。   那音符好似活了一般,直上九天,婉延盘旋。   忽然,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香味,一人轻衣缓带,衣袂翩翩,立于窗下,黑色晶亮的眼瞳,好似凉夜之中,最耀眼的一颗星星,更似碧潭中沉浸多时的珍珠,莹莹冷光,璀璨夺目。   一曲终了,掌声响起,暗沉低醇的声音:“笑儿在等我吗?”   这一次,云笑也不扭捏,睁开微薰的眼,定定的望着那淡若轻风,衣袍轻飞的人,他个性的唇角勾出潋滟的笑意,眼瞳如流泉轻润,温柔得好似一汪水,在他的眸光里,她看到的是慧质冰心,还有那纤尘皎洁,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杀了司马青云,唯有一种解释,那是一场布局,这局挽救了司马府的人,和丞相司马青云。   “是啊,奴家在等你,不知道爷今晚来不来?”   云笑眨巴着眼睛,彻底恶心了一回,笑得妩媚至极,只是学不来青楼女子的腻媚,倒是多了几分滑稽搞笑,不过这份古灵精光,落到窗外人眼中,那是疼到心窝子里去的,自然没忘了配合她,宽大的水云袖一扬,弧线优美,身姿如柳,飘然闪身进来,那磁性沉醇的话响起。   “你个鬼丫头。”   人已落到宽大的怀抱中,双臂用力的搂着,磁性的声音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愉悦,一双深黑色的眼瞳,就好像千年的磁铁,能深深的吸附人心,云笑望着他,感受到他心中的热切,一眨不眨的望着,心口小鹿似的乱跳,佳人在怀,美玉无暇,他又不是柳下惠,何况这是自已最钟爱的人,慕容冲抱着她往床上走去,云笑不免有些紧张,以手抵着他的胸:“做什么?做什么?”   “今晚我抱着你睡,明日我有事要办,好几天才会回京呢?”   那声音里难掩落寞,人未去,已感相思苦,不是不相思,只是未到情深处,像他这般,只想每时每刻的把她带在身边,方能安心,就怕一个不小心,她被别人给看了去。   “离京?”   云笑一愣,伸出手楼着他,也有些意外,想到几日不见,心里也有些不舍,似乎习惯了他的存在,又或者习惯了身边有他,若是身边没有了这个人倒不习惯了,不过,能清闲几日也是好事。   “会不会想我。”   “不会。”   斩钉截铁的口吻,小脑袋仰起,表示自已多么的有决心。   慕容冲已抱着她放到了床上,自已侧身躺在她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来捏她的鼻子:“你啊,真狠心,我会想你的,很想很想。”   云笑怔怔的,没想到这男人还会说甜言蜜语,总感觉,像他这样霸气冷酷的人是说不来那些甜言蜜语的,谁知道这人说起来,脸也不红一下,坦然至极,而且理所当然。   不过她似乎还不太习惯听他的甜言蜜语,周身的不自在,何况他还用一种炽热的眼神紧盯着她,今天晚上明明轻风习习的,为何自已周身燥热,好似着火了一般,云笑面颊绯红,呼吸有些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了。   慕容冲就那么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慢慢的靠过来,唇角是魅惑的笑,云笑一看到他靠过来,想起上次那个缠绵的吻,忍不住闭上眼睛等待着,谁知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噗笑声,随之是戏谑磁性的话。   “笑儿,你的脸好红,想什么呢?”   轰的一声某女被雷住了,随之是恼羞成怒,陡的睁开眼睛,小小的火焰跳跃着,越燃越旺,最后成了燎原之势。   “很好笑是不是?”云笑一本正经的问,不待慕容反应过来,身子陡的一翻,双手就摸上了慕容冲的腰,给他搔起痒来,慕容冲立刻笑了起来,原来他怕痒,这是云笑一次无意间发现的,此刻正好拿来对付他,他不是喜欢笑吗?就让他笑个够好了。   两个人在床上闹腾,忽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暗夜中分外清晰,可见来人是有急事的,云笑忙停住手,嘘了一声,慕容冲一动不动的睡在床上,双瞳幽深凌寒,冷冷的气息染在他的身上,戾气顿起。   云笑人已起身,移到小楼的窗前,借着灯光往下望,却是婉婉。   “怎么了?”   “主子,是公子,公子回来了?” 婉婉明显有些结巴,云笑错怔,一时反应不过来,公子是谁?直到婉婉的身后,不远处走过来一道欣长的身影,才猛然的回身,来人竟然是哥哥云祯,没想到哥哥竟然回京了,而且还是秘密回京,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上官耀不会放过他们,云笑一急,也顾不得理会别的,身形一纵从窗台跃下来,而云祯还不知道她身怀武功,生怕她有所闪失,身子陡的一跃,拭到半空,抱住云笑的身子,急切的开口。   “笑儿,你急什么?”   不过很快发现,原来笑儿竟然身怀武功,是自已太激动了,两个人落到地上,云祯并没松开手,相反的搂得更紧了,眼瞳闪过满足,一向温文懦雅的容颜上,闪过热切,瞳仁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婉婉也很高兴,笑望着主子和云公子,可是很快发现一丝不对劲,不远处似乎有凌寒彻骨的杀气浮起,还有那铺天盖地的戾狠,瞬间笼罩在她们四周,只是主子和云公子太高兴了,竟然没注意。   婉婉一抬首,看到二楼的窗前,立着一人,溶于月光里,一袭白色的锦衣,栩栩如辉的面具,看不真切脸上的神容,只是那眼瞳,闪烁着嗜血,杀气重重,周身寒光四溅,森冷阴骜,婉婉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她竟然忘了楼上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对主子可是霸道得很,十分的宠她,只怕也容不得人靠近她,他此时的样子就像午夜的索命修罗。   婉婉赶紧唤了一声:“主子,主子?”   云笑哪里在意婉婉的神情,只拍拍哥哥的肩,示意他放开手。   “哥哥,你怎么回京了?爹爹还好吗?”   云祯既没有动,也不说话,依旧紧搂着云笑,眼瞳是一闪而过的魔魅,他的心中在她离去时,便住了一个魔,一得到她的消息,便赶了过来,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笑儿,笑儿。”   云笑挣扎了一下,整个人窝在哥哥的怀中,慢慢的觉察出一些怪异,哥哥似乎有些异样,而且这样紧抱着也有点不合时宜,但是云笑只理解为他是太激动了。   “哥哥,好了。”   云笑试图让他放开,可惜多日来的相思之苦,让云祯忘了一切,自从在峰牙关,亲眼看到她灵动的一面,知道了她的不再是他的妹妹,他心中就住了一个魔,只是当时没在意,直到她离去,他才感受得那么热切,从来没有如此惦记过一个人,刻骨的相思,每日想着她过日子,那些苦便不再是苦了。   云祯依旧一动不动,可是楼上的人终于发怒了,他是男人,对于男人的本能了解得很深,所以这个云祯对笑儿根本不是单纯的兄妹情,他的心中隐藏着一只小兽,想吞噬掉他的女人,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慕容冲身形一拭,如蓝天的苍鹰,直扑过来,身势凌厉而霸道,如钢刀,如冰凌,铺天盖地的扫了过来。   云祯一惊,飞快的放开云笑的身子,一伸手拉着她避开那锐不可挡的杀气。   待到两个人站定,云祯放开云笑的手,抬眸望过去,只见皎皎月色之下,一人白衣胜雪,周身逼人的光华,此时那光华之外,罩着的是戾冷的杀气,冷瞳如冰,深不可测,似草原的狼眸,更似嗜血狮瞳,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已,恨不得一招毙了他。   云祯一眼便认出来人是神龙宫的宫主慕容冲。   没想到本尊竟然如此的不凡,世上没人见过他,听说见过他的人都死了,今晚倒是个意外,不过他为何要杀他,云祯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惧怕,柔和舒缓的开口。   “不知道神龙宫宫主何以在此?”   云笑错愕,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生怕两个人打起来,她心下明白,哥哥云祯是断然不会让她和慕容接触的,此时的场面还真不知道如何收拾,赶紧站到两个人中间,干笑两声,望向哥哥云祯。   “哥哥?”   可惜她的话还未说出来,云祯生怕慕容冲伤到她,身形一动,就想拉她过来,那慕容冲如何让他得手,电光火石间,云笑已落入他的怀抱,高大的身躯紧搂着怀中的女子,小心翼翼的神态,和先前天壤地别,一抬首,那瞳仁依旧是冷酷嗜血,戾气冷沉,霸道的宣誓着他的所有权,这是他的女人,即便是哥哥,也别想碰他的女人一下,刚才已是极限。   一瞬间,云祯的脸色难看异常,对上那双冷酷嗜血的眼神,再看看他怀中的云笑,恍然明白,可是他实在不愿意相信眼前所见的,他千里奔波,赶回来看望的笑儿,竟然靠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中,这深深的刺激了他,云祯倒退一步,月色下,脸色有些苍白,冷冷的盯着慕容冲。   “笑儿,这是怎么回事,你竟然和一个杀人的魔头在一起,爹爹若是知道?”   凉夜中,那声音尖锐无比,云笑有些黯然,不过很快便坦然了。   一向温文懦雅待人的云祯,一定会听她解释的,她笑着开口:“哥哥,他并不像外人所言。”   可是她的话还未说出口,云祯已飞快的出声阻止了她的话。   “笑儿,哥哥不同意你和这个杀人大魔头在一起,你还是我云家的人吗?”   云笑有些错愕,抬首望着云祯,只见他瞳仁闪烁着冷寒,脸上罩着青霜,狠戾的怒视着慕容冲,似乎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从来没看过哥哥云祯竟然有如此冷寒的面貌,一直以为,他都是温文丰朗的,如玉一般圆融,即使在峰牙关,那样的险境里,他也是优雅飘逸的,可是今晚他似乎失态了。   这种时候,似乎不再适宜刺激他,等慕容走了,她再和他慢慢解释好了。   云笑抬首望着慕容冲:“慕容,你先回去吧。”   “不行,”慕容冲断然拒绝,而且一双手霸道的紧搂着云笑的腰,这男人名为云笑的哥哥,可是他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他生气,并非因为妹妹交了他这样的男人,而是因为他想独占着自已的妹妹,一想到这男人的心思,慕容冲脸色冷如冰,寒如铁,周身杀气,腾腾的怒视着对首的云祯。   暗夜中,一人白衣轻扬,黑发如墨,那栩栩生辉的面具,使他的脸更冷寒。   一人青衣缓带,细缕腰带飘逸,那张温文尔雅的容颜之上,是寒意陡峭的冷绝,眼瞳腾腾的冒着愤怒的火焰,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立在凉夜之中。   云笑望望这个,望望那个,忽然慕容冲手一松,放了开来,云笑心下一喜,以为慕容认同了自已的话,谁知道,他身形一纵,跃到半空,云祯也不甘落后,惦足往半空拭去,一白一青的身影眨眼缠斗到一起去,这时候,云笑的手下流星,和慕容的两个手下追风和追月都冒了出来,追月想上前帮忙,慕容冲冷声喝止。   “谁都不许动。”   这是他女人的事情,不容别人插手。   两道光影在半空相缠,速度很快,出手也毫不相让。   说实在的,云笑知道云祯是打不过慕容冲的,慕容的身手十分厉害,这世上恐再难找敌手,因为听他提过一次,似乎是他的师傅把一甲子内力都输送给他了,再加上平时服一些提升内力的丹药,所以他的内力已达登峰造极的地步,常人不是对手,除非是顶级的高手。   虽然她没见过云祯的功夫,但是可想而知,再高也不会高过慕容。   果然,两个人很快便分出胜负了,云祯落败,慕容顾虑云笑的感受,所以没有打伤他,要是一般人,想和他抢女人,今晚必死无疑。   冷冷月光里,云祯一脸的惨白,那青衣上罩了清霜,一身的静寂,连周围的空气都凝了霜降,他的双瞳死灰,紧盯着慕容冲。   不甘心,不服输,可是败了终究是败了。   云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哥哥即便是输了,也没有必要如此凄惨,好似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一样,只不过是输了一场比赛,胜败仍兵家常事。   云笑想走过去,给予他一些的安慰。   但是慕容冲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身形一动,已揽她入怀,沉着霸道的开口。   “笑儿。”   云笑抬首,白了他一眼,对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她是从头到尾有些莫名其妙。   而慕容冲也聪明的什么都不提,笑儿是不会想到,这嘴里的哥哥,对她生了不该有的心,他如何能让他们在一起。   云祯受不了眼前的刺激,转身急急的离去,云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心急的唤了起来:“哥哥?”   云祯猛然驻足,回头蓦然一笑,那笑沧凉无比,冷冷月色中,好似盛放的幻镜空花,那么缥缈不真实。   “没事,我回王府去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背影萧条,温润如玉的脸上,牙齿咬破了唇,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难道让他把笑儿拱手让人,不,这绝对不可能,但是他有什么办法,能从这个男人手中把笑儿夺回来呢?   月夜下,清瞳罩血,冷异万分。   楼内,云笑眼看着哥哥离去,啪的一声拍开慕容紧搂着自已的手,身形一拭,便飘到二楼去了。   流星和追月,还有追风等人立刻四散分开,接下来的事情,可是闲人免看,闲人免听,有多远滚多远,所以大家伙聪明的避开,就是婉婉,也到雁眉的房里窝一晚去了。   二楼房间。   云笑端坐在一张椅子上,双腿折叠,整个人盘在上面,脸上黑沉沉的,一身的冷寂,连空气都漂浮着凉薄的寒意。   慕容冲一动不动的倚在窗前望她,幽深的黑瞳中是一抹忧心,现在出现了一个云祯,不知道后面还会有谁发现她的美好,而他该怎样才能牢牢的守着她呢?   云笑不知道今晚云祯是怎么了,她虽然生闷气,倒也没有怪慕容,只是觉得胸中阻得慌,可是其中的原因也说不上来。   云祯不准她和慕容在一起,原也是正常的。   世人都道神龙宫宫主嗜血成魔,谁知道他其实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慕容,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陪你,”慕容冲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哪里放她一人孤寂冷坐,身子一移大踏步的走到床边,淡然的开口:“说过了今晚睡这里。”   说完当真一撩衫摆,理直气壮的仰靠到床上去,和衣而眠,看也不看云笑,双手肆意的叠在脑袋下面,翘着腿一脸的赖皮,云笑无奈,这原是两个人说过的,她也没反抗。   何况今天晚上,是哥哥莫名其妙的发了一通脾气,和慕容没有关系,云祯连她的话都听不进去,看来明儿个应该找个时间和他谈谈,慕容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十恶不赦的人。   “慕容,明天你去哪?”   “江南。”   慕容冲并未睁眼,唇角微动,轻盈的吐出两个字,他做什么事,并未瞒着云笑,只要她问,他都会说,早晚有一天,他会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她。   倒是云笑,有些惊讶,他去江南干什么?一张俏丽的脸蛋上笼了一片清光,早忘了先前生闷气的事,现在她全身心关切的是慕容冲要离开烟京的事。   “你说去江南吗?这一去要多久呢?”   话里已升起浓浓的离别之忧,月色下清灵逼人的容颜,一半阴暗下来,长长的睫毛眨动着,生出几分旋旎。   一直躺在床上的人陡的睁开眼,只见那双眼荡起潋滟的波纹,唇角勾出笑意,一身的温暖,连周遭的空气都涌过阳春三月的温馨。   慕容冲听到云笑微微轻愁的话,一晚上所受的气,竟然嘎然而止,心情愉悦起来。   这丫头也知道离别的轻愁了,这是好事啊,抬眉潋笑。   “要不,你陪我去一趟江南。”   自从看到云祯,他就心绪不宁,那男人的眸光太直接,太霸道的了,他留她一个人在烟京,总觉得不放心,刚才就在思绪,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现在看来,唯有带她在身边才是最放心的事。   云笑一怔,没想到慕容竟然想带她去江南,说实在的,心底挺高兴的,而且去一次苏城,对于烟雨江南,有很深的喜爱。   但是云祯怎么办?她总不能置他于不顾,眼下应该让他尽快回峰牙关去,如若让人发现他流连在烟京城内,不但是他,就是爹爹和府中的其他人也会受牵连的。   还有上官曜让她三日后进宫的事,如果到时候接不到人,上官曜一个恼恨,给她来个抗旨不遵,只怕医馆内的人都逃不过恶运,云笑前思后想一番,断然摇头。   “慕容,我在这里等你。”   她斩钉截铁的说,然后扬起如花的笑靥,轻拈起葱白玉指,一下下的轻点:“你要给我带江南莲藕,还有龙眼。”   “好,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带回来的。”   慕容冲宠溺的开口,不再坚持让她陪他一起去江南。   因为只要她坚持的事,一般人是改变不了的,不过心仍然免不了担忧,那深幽的眸子笼着清霜,泛着微微的凉薄,浅浅的开口:“你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   云笑难得的答应一件事,既然她认真答应了,必然会做到。   “那睡吧,别想了,”慕容拍了拍里面的床位,示意云笑休息,夜已经很深了,别想那么多了。   云笑起身,抖落一身的银芒,轻盈安静的走过来,上床躺在他的身侧,暗夜中,彼此的心跳声那么热切,馨香味充斥着,倦意慢慢的袭上心头,睑上目便睡着了。   暗夜中,慕容睁大眼望她,看她自然的倦缩在自已的身侧,像一个玲珑可爱的猫咪,不由得心底升起满满的柔情,伸出修长的手轻触她水嫩的肌肤,只想把她的眉眼深深的刻画在心里,永世不忘。   夜越来越深,他看了一夜,东方浮起一抹青白芒的时候,他起身离去,床榻上的人依然安睡着,那么美好香甜。   慕容心底叹息,等到一切都完满的落局,只希望笑拥她晨起夕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小楼里。   东秦的朝堂,一片萧杀冷沉,江南连日大雨,冲挎了沿江堤岸,使得一个郡,两个县全部被淹没了,现在岭南郡郡守快马加鞭送了八百里的加急进京,希望朝廷派官员下去抗洪救灾,否则岭南和两个邻县将不保。   上官曜一接到奏折,一夜未眠,早朝之时顶着两个黑眼圈,把此事提出来议案,希望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派谁前往岭南救灾。   岭南位属于长江中游地区,如果一郡二县被淹,只怕周围几个县也不能幸免,这事可大可小,就看如何处理。   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吵杂一片,就是没人站出来,丞相司马青云被杀,叶太傅和夜尚书都受伤了,还有一些人陆续受了惊吓,都没有出来,金鸾殿上,一眼望去,稀稀落落的,很是凄凉。   上官曜眼瞳攸暗,决定尽快安插自已的人手,他的眸光似有若无的扫向一旁沉默无语的上官霖,缓缓的开口。   “霖王爷认为此事由何人前往?”   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上官王爷身上,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上官霖微微一笑,抬首望向高处的男人,那俊逸的五官,虽然同样出色,但是比起真正的太子皇兄,还是差了很多,而且他此刻微眯的眼,眼瞳中射出阴寒的光芒,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已的猜测是对的,这高座上的皇帝果然是叶倾天孩子,而叶倾天怀疑自已了,这个假皇帝准备对自已下手了吗?自已是继司马青云之后被害的人吗?   不过?上官霖出列抱拳,恭敬的开口:“禀皇上,臣弟愿出任救灾大臣,前往岭南振灾,并和当地的百姓一起抵抗灾洪。”   上官王爷的话音一落,诺大的金銮殿,鸦雀无声,众人没想到,堂堂亲王,竟然自愿出任救灾大使,上官王爷果然是爱民如子啊,大殿响起如雷掌声。   上官曜唇角勾出笑意,一脸的和煦。   “好,果然不愧为皇室血脉,”上官曜一声赞叹,掉头下圣旨:“户部尚书何在?”   户部的尚书立刻走出来,恭敬的跪下来:“臣在。”   “立刻拨三十万两银子,用于抗洪救灾。”   “是,皇上。”   上官曜又沉声命令兵部:“兵部侍郎何在?”   蓝清伦立刻出列,因为兵部尚书夜大人重伤在床,所以未上朝,这兵部的事情,全权由蓝清伦做主,蓝清伦为人极机警,每天会把所做的事,尽数禀报于兵部尚书夜思源大人,这夜思源很满意,也放心的把大权暂时交给他管理。   “臣在。”   “拨一队精兵,押送银两,还有保护上官王爷的安全。”   “是,皇上。”   蓝清伦领命,退下。   早朝决议,皇帝退朝,大臣们散朝,上官霖脸色冷冽,一身的清寂,连周遭的空气都异常的凌寒。   即便很多大臣害怕,但仍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人过来打招呼。   蓝清伦一脸清雅的笑,扬起眉,双手抱拳:“王爷真是爱民如子的人。”   “好说,”上官霖对于蓝清伦没有丝毫的好感,只觉得这人会阿谄奉承,把皇帝哄得心情舒畅,连兵部都让他掌管了,只怕夜家的大权很快就会落到这人的手上,上官霖越想越好笑,就让皇帝和夜家去斗吧,太后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一定很好玩。   上官霖冷笑着和蓝清伦一先一后出了金銮殿,想起什么似的叮咛。   “蓝大人,可要挑一些好的精兵,要是本王出了差池,或是三十万灾银出了问题,本王饶不过你。”   蓝清伦立刻奉上笑脸,他似乎永远没有脾气,周身的隽秀,令人讨厌不起来,但是上官霖就是看他不顺眼,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   “王爷放心吧。”   两个人在殿门外分手,一路顺着人流往宫外走去。   上官霖回到王府,立刻找来了管家,吩咐把王府内的下人全都打发了出去,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坏了,上官霖也懒得解释,他其实已经想清楚了,这皇帝问他,不就是想设套害他吗?岭南离烟京说远不远,也有干里,这一路上什么事不会发生啊,若是灾银出了事,他是逃不掉的,相反他人出了事,却是天灾人祸,最多悼念一场,那皇帝便可除去他这么一个敌手。   果然如上官霖预料的一样,一路上大大小小的遇到了不下十次的劫银强盗,可惜那银两被换做了砖头石子,真正的三十万两库银被他派得力的心腹从水路偷偷运出去,然后存在全国通兑通换的钱庄内,他们只要人到岭南附近的邻县,便可以取到灾银,而用不着一路押送,最关键的是皇上命令户部准备现银,为何不准奋三十万两银票,那样即不是万无一失。   不过,听得力的手下说,从水路走的三十万两官银,竟然同样有人抢劫,若非有人暗中相助,那三十万两灾银只怕已经被抢了,上官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倒不是怕死,而是这可是岭南和两个县城的救命钱,现在郡县被淹,灾民吃饭穿衣都成问题了,他们如果丢失了银子,要死多少人啊。   好在是老天保佑,没出任何的大问题。   一队人浩浩荡荡的押着数十箱的砖头,奔赴岭南,一路上遭遇了数十次的强盗,都被他们打退了,最重要的是一路上有人助他们。   上官霖诧异莫名,究竟是谁在暗中助他?他平素并没有十分交好的朋友,除了几个得力的心腹,再也没有别的朋友了,虽自认冷月是个朋友,可是这远隔千里之外,冷月不可能跑到这里来帮助他,那么还会有谁帮助他呢?   经过十数天的马不停蹄,眼看便到岭南了,上官霖命令木离和乔楚,即刻到附近的钱庄先取出一部分的现银,押送着一路往岭南而去。   岭南郡,比一般县城略大,此刻一眼望去,已分不清哪里是农庄,哪里是洼地,从城外开始,到城内,全部漫延在水中。   天上小雨弥漫,漫天的雨暮,雾气从水面升腾出来。   对面看人,隐隐绰绰,上官霖搞不真清楚城里现在是什么状况,远远近近的只见河面上浮着烂菜叶子,烂树叶子,衣服,鞋袜,甚至连木质的桌椅都漂浮在上面,耳边到处是哭喊声。   上官曜心一紧,莫名的抽疼,为眼前的状况,这时候脑海中什么都没有了,唯有救活这些灾民才是眼下的前提。   “木离,立调去查郡守和郡尉等官员,现在在何处?”   “是,属下这就去办。”   木离一挥手领着几个人,一路询问进城打探去了,而上官霖继续分布身侧的人乔楚:“我和你带了人去救人,选一高处,把人往一处拢。”   “王爷,你小心点。”   乔楚不放心,一再的叮咛着,可是王爷已经领着身后的人往前走去,一路往城中走去,沿途看到大人抱着孩子,青壮人挽扶着老年人,可就是这样,那水已到肚子,人总不能一直泡在水里,会受凉进而生病的,这当中已有很多人,脸色一片菜色,再加上未吃饭,更是精力憔悴,如要再耽搁下去,只怕死亡的人会增加。   上官霖一路上已对岭南郡有所了解,知道在城外不远处有一座山,一路上走一路喊叫起来:“立刻往山上转移,所有人马上往山上转移,马上开始振灾放粮,大家往山上移。”   听说有粮,那些灾民立刻有了精神,全都将信将疑的望着上官霖,看到他们身上穿的是朝中的官服,当下不再怀疑,但凡能动的能走的,全都一路往城外走,向山上转移。   城内的情况不比城外好多少,水更深,既看不见路,也看不见人,很多人都揩老扶幼的爬在屋顶上,或者是大树上,要不然就是扒着窗户的,先前能吃的食物都被抢吃一空,现在是什么都没有,那一双双腊黄的脸,赤红的眼瞳,还有浮着菜色的面孔,显示这些人快撑不下去了,如若再不诊治,只怕要死很多人。   上官霖刚进城没多久,木离已领着岭南郡的一班官员走了过来,人人泡在水里,彼此都很尴尬,既没办法行礼,也没办法接见,只能抱拳打招呼。   “下官领郡内的一干官员参见上官王爷。”   领头的正是岭南郡太守,脸色同样难看,这岭南太守倒是个刚直不阿的人,并没有因为发洪水就弃城不顾,相反的和百姓团结一致,没饭吃了,大家一起挨着饿,很受地方百姓的爱戴。   上官霖摆了摆手,这时候还讲究那些客套干什么,沉着的开口。   “你调集郡衙内所有的人,还有本王带来的精兵,一起通知郡内所有的人往山上迁移,还有让人通知邻县的,再这样泡在水里,很快便会遍地浮尸,若是尸体泡在水里,只怕会发生瘟疫。”   上官霖想起峰牙关的那一次,虽然是人为下的毒,可是他对瘟疫实在是心惊胆颤,是以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   “是,下官立刻命令人去办。”   太守大人掉头命令手下的郡尉:“听到王爷的话了吗?立刻派人四面通知,所有人往山上转移,还有那些孩子和老人,务必要帮助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带,另外派人到两个邻县,吩咐人往高处迁移。”   “是,大人。”   郡尉领命,上官霖凝眉唤他:“你就说,到山上开始放粮。”   相信这个提议会比任何话都有说服力,因为他已经看出大家都饿了。   “木离,你领着人带着银两到附近的县城购卖大米,还有一些帐蓬,今晚所有人撤到山上过夜。”   “是,王爷。”   木离和那个郡尉全部领命而去,城内很快响起了铜锣声,敲盆声,凡是能拿来敲得响的,全拿来了,组成了一个个奇怪的队伍,不过谁也管不了那些,一声声的喊叫声响起。   “皇上有旨,派霖王爷前来救灾,现在所有人向山上转移,放粮救灾,所有人向山上转移,放粮救灾。”   这喊叫声,于绵绵细雨之中,无疑天降神簌之音,那些灾民不时激动的叫起来:“快,往山上转移了,快,有饭吃了。”   所有人都从高处攀爬下来,大街上陆续人影晃动,往城门外移去,看到这样,上官霖松了一口气,掉头望向岭南郡守,五十岁上下的年纪,生得面目端正,一看就是个正派的人,此次洪灾中,能坚守郡县,不离百姓,可见是值得嘉奖之人,若非自已前途未卜,这种人才一定重用。   “走吧,这一郡二县,现在共死了多少人?”   上官霖声音有些寒,于雨幕之中,阴湿湿的。   岭南郡守一听他的话心情无比的沉重,恭声回禀:“都是下官的无能,一郡二县死了约有几百号人。”   “几百号人?”   上官霖知道这岭南郡守已做得最好了,因为如此严重的洪灾,在没东西吃的情况下,竟然只死了几百号人,说明这太守维持得好,否则抢粮打人,只怕不会少于上千人。   “说说这郡县范围的情况。”   “是,王爷,”两个人领着几个手下往外走去,其他人都参加到救人的队伍去了。   “这岭南有一郡两县,虽是相领,却也是相通的,因为连日暴雨,这里是长江中游的地区,中上游地区因为堤坝未筑好,致使堤坝倒蹋,那洪水泻到我们这里来,现在长江内的水位比我们郡县内的水位还高,根本泻不出去,如果我们筑开堤坝,倒可以泻洪,可是下游的县城必然会受损,这样一来,即不是连损多少个县城。”   上官霖听着听着,对这个岭南郡守肃然起敬,这人是个可用的人材,如果可以,真该委以重任。   “你受累了。”   上官霖沉着的开口,岭南郡守有些震动,这是他连日听到最温暖人心的一句话了,心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其实他手下的一帮官员是坚持了筑开堤坝的,是他坚持不准这么做的,等着朝廷的振灾,这样一来,只损了他们一郡二县,保住了别的地方,如果再筑开堤坝,虽然岭南郡没事,可是别的村庄也被掩没了,如此类推,会形成恶性循环,东秦今年的洪涝会很大,灾情严重必然影响到全国的生机大计。   “这是下臣该做的。”   两个人说着话,已步出了岭南郡城,只见城外,越来越多的人,仍然到处是水,庄稼和沟渠全部淹没有水里,只有远处的一片山峰,绿村成荫,高出了水位很多,已有人到达了山峰脚下,往山上攀爬。   这迁移一直持续到晚上,所有的人都转移到山上,半空搭起了数十钻的帐篷,细雨霏霏中,缕缕清烟浮起,大米煮出来的粥香味,弥漫在半山腰,这时候,每个人都觉得这是世上最香的味道了,一座座帐篷门口,挤满了饥饿的脸,那些脸微睑上双目,任雨丝从脸上漫延过,腊黄中透着一丝生机。   直到有人一声喊:“有粥喝了。”   这一声如平空惊雷,人流往外涌,也顾不得雨不雨了,远远的便听到人声混合在一起。   “别抢,站好,挨个来,要不然大伙都吃不到了。”   这话一落,果然安静了很多,长长的几队人,排列整齐的一个一个往前移动,即便再饿,也不能乱抢乱挤的,反正不会少了谁的,多少日子挨过来了,这一点时间还是能挨的。   一盏烛火在在帐篷内摇曳,上官霖端坐在桌边,凝眉望着桌子上铺放整齐郡县的图纸,现在要想办法泻洪,只有尽快把洪水排出去,才能挽救岭南郡和紧领的两个连在一起的县,否则,朝廷再有粮食也维持不了多久,总不能一直靠救济吧。   木离和乔楚端了稀饭进来,这种地方,王爷也只能将了。   “王爷,吃点东西吧。”   上官霖抬眉扫了一眼,示意木离和乔楚把那粥放在桌子上,依旧对着桌上的图纸愣神,一时还真想不出可行的方法。   木离和乔楚不敢打扰到王爷,眼看着王爷瘦了一大圈,连日来的奔波,再加上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又操心这岭南的灾民,这样下去可怎么受得了,两个人心疼却没有办法可施,走出帐篷,立在门前,细雨略小一些,像轻蒙蒙的雾,弥漫着整座大山,远近看不到一个人影,吃过饭的灾民,经过连日来的劳累,此时早沉睡了过去,只有郡衙的一部分小兵在四周巡逻,还有他们带来的精兵,也不敢大意的分散在外围,这些可是百姓啊,若是遭到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   夜越来越深,上官霖的帐篷内仍然亮着灯,木离和乔楚也离了不远,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帐篷内,打起了瞌睡。   天黑沉沉的,雨停了,帐篷四周点着的玻璃灯,透着莹莹的暗芒。   大地一片沉寂,这时候,几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靠了过来,如鬼魅,如夜魂,慢慢的靠近上官霖的帐篷,为首的人轻挑帐蓬一角,望着趴在桌上累得睡着了的人,黑瞳闪烁了几下,啪的一声甩出一柄飞刀,刀尖上插着一张纸,那人闪身准备离去,可是上官霖经历过一连串的事情,和以前已不可同日而语,为人内敛沉稳了很多,一听到响声,也不看柱子上的钉着的刀,反而是人一窜直奔帐蓬之外。   只见远处,有几道身影快速的闪过,隐于大山密林中。   上官霖身形一起,紧追不舍,几个起落,总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想再靠近一些,却全然做不到,可是那些人想甩开他,也是不可能的事,木离和乔楚也被惊动了,一抬首帐篷内已没有了王爷的影子,倒是远处有黑影晃动,心下一惊,赶紧飞身而起,直追过去。   一时间,他追他,他追他,倒是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最后前面的人似乎下定了决心,陡的停住身子,挥手让身后的手下退了下去,自已站在一棵大树下面,静候着上官霖。   天黑漆漆的,如泼墨一样,浓得看不清楚人,但是对于练武出身的人,眸光本就比常人敏捷,是以上官霖追到前面的人,一眼便看清,那人一身白衣,在暗夜十分的醒目,墨发垂肩,那修长的身姿,如泰斗立于天地间,即便是高大的山峰,也压抑不了他周身的霸气,他缓缓的转过脸来,露出一张戴着面具,醒目个性的脸,那脸立体有型,眼瞳晶亮得像一颗璀璨的宝石,唇性感魅人,下巴个性倔傲。   这人竟然是慕容冲,传说中神龙不见蛇尾的慕容冲,神龙宫的宫主,难道他是一直在背后帮助他的人,不,这怎么可能?   上官霖直觉的摇头,他的眼神好熟悉,望着自已的时候,带着丝丝的宠溺,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这样望过自已,那个人是曜,可是他是谁?   上官霖有些不能抑制自已澎湃的情潮,他觉得自已快不能呼吸了,全身颤抖,通体冰凉,只有用力的抓住身边的树干才能撑下去,他用尽全力的开口。   “曜,难道是你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为什么你在这里?”   上官霖的身子再也控制不住的慢慢的往树干下滑落,他的心如万千的蝼蚁钻心,痛苦不堪,如果这才是他的曜,那么他究竟吃了多少苦呢,他要如何才活了下来呢,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已呢。   远处那白色高挑的人影微微的叹息一声,如酥手轻拂柳枝,如东风摇了一地的轻絮:“霖,你还好吗?”   这一次,上官霖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从眼瞳里冒出来,原来神龙宫的宫主,专门对付皇室的神龙宫,是因为他才是曜,他才是当朝的太子,那皇位原本就是他的,是父皇留给他的,可是现在他竟然成了一个江湖头目,而一个贱种,一个孽子却爬上了皇位,这一切都是那妖婆搞出来的,她毁了曜,也毁了那个贱种。   皇权虽然诱惑,可是同样的,这皇权不是一般人想做就做的,曜从小的时候,父皇便教他习帝皇术,做君临天下的事,心胸广阔,纳长人之处,能容天下之事,可是那个人有什么本事做这些。   “曜,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有多伤心。”   因为想到皇兄对自已的疏忽,冷漠,他很难过,所以用冷漠来伪装自已,别人总以为东秦的上官王爷冷漠无情,有谁知,他只是茫然,不知道曜为何一下子和他这么疏离,他和他是最好的兄弟啊。   那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慢慢的蹲下身,伸出大手握着他的手,暗沉的声音中带着无奈。   “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赖皮呢,我以为你长大了。”   上官霖一听他的话,眼泪流得更凶了,这才是他的曜啊,拿他没办法的曜,总是用宠溺的口气对他说话,上官霖一把拉过慕容冲,紧紧的抱住他。   “曜知道你活着,真是太好了,这是老天爷给我最好的礼物了,谢谢,谢谢。”   慕容冲一动不动的任他搂着,心慢慢的染上暖意,这是笑儿之外,另一个可以温暖他心的人了,他喜爱的女人,他喜爱的兄弟,早晚有一天,他会拿回所有属于他的东西……   笑看云卷云舒 第093章 恶男和恶女相斗   远远近近的天际黑沉沉的,没有半颗的星辰,光线昏暗,半空笼罩着一层浅薄的雾气,树影婆娑,斑驳迷离,一阵轻风吹过,鬼魅异常。   上官霖和慕容冲在经历过心灵的洗礼之后,两个人总算安定了下来,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此时,慕容冲已摘掉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自已本来的真容,那一张精美的五官,在黑夜之中,依然夺目璀璨,眉眼光辉逼人,和上官霖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一起,果然是风华绝代。   “曜,当年倒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人是叶倾天那个奸贼的儿子吗?”   慕容冲无声点头,他绝色的脸庞上罩着嗜血冷戾的青芒,一身寒气,连四周流畅的空气都凉薄起来。   想到那个人,必然要想到生他养他的人,心便再一次被撕裂了,一滴滴的血流淌下来,他无法和别人说到这件事,包括笑儿,他该怎么告诉别人,他的母后亲手毒杀他的事。   恨如蚀骨之汤,漫延全身,令人无力。   这四年来,他没有一个晚上能忘了这不堪的事。   他宁愿死在别人的刀下剑下,死在朦憧无知里,而不是亲眼看着笑靥如花的母亲,亲手给儿子端来了一碗毒药,亲眼看着儿子痛苦的挣扎,然后在他的耳边喃语。   你不是我所要的,你是那个男人强暴我生下的,我讨厌你,一看到你就恨不得杀了你。   慕容冲微微仰头,眼瞳中是血红的隐寒,他没有泪,泪在最初已流了,有的只是恨,可是再恨,他做得到亲手弑母吗?他不是没有这个机会,只是每一次都放弃了,现在他只想亲手推了那个人下位,然后杀了他,让她看看自已一手促成的悲剧。   上官霖感受到皇兄心中的痛楚,知道他一定经历了非人的对待,皇兄的武功如此厉害,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他的身,能伤他的,只有太后娘娘。   “皇兄,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一直霸占着上官家的皇位。”   “这不可能。”   声音响亮,击破苍穹,大气磅礴。漆黑的瞳仁中注满了暴风雨将来的凛然。   “那么我们接下来如何做。”   上官霖沉着的开口,知道皇兄还活着,他周身充满了力量,他一定要和皇兄联手拿回上官家的皇位,这天下不会让乱臣贼子霸占着。   “眼下还是解决岭南洪灾的事,千万不能毁了这一郡二县,老百姓是无辜的。”   慕容冲磁性暗沉的声音响起来,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开口:“今天晚上我送过去的是一张图纸,岭南郡三面高处,唯有向下游泄洪,但若是这样,必然使得灾情严重,所以只有用另外一个办法,这山其实是四面合围,中间有一处洼谷,你们组织所有的人力,开挖通道,把郡内的洪水泻到这洼谷中去。”   “这倒真是个办法。”   上官霖激动的一拍脑袋,他想了一整晚上,就是没想到办法,没想到皇兄一出马便解决了。   “好,我明日立刻去办这件事。”   “嗯,”慕容冲点头,站起了身,上官霖一急,赶紧拉着他的手:“曜,你去哪?”   “我不会走的,你放心吧,等洪灾过去,你就转到暗处来吧,因为上官曜不会放过你的。”   “好。”   上官霖立刻点头,对于曜所说的话,他是绝对支持的,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是如何拿回东秦的皇位。   “回去吧,”慕容冲一言落,白色的身姿翩然而去,上官霖愣愣的望着眨眼消失在暗夜之中的人影,远处的一直候着木离和乔楚,赶紧走了过来,紧张的追问:“王爷,刚才那个人是?”   他们远远的瞄了一眼,知道是神龙宫的宫主,只是没想到自家的王爷竟然抱着人家痛哭一场,后来他们不敢多看,也不敢多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走吧,别待着了。”   上官霖领先往山下走去,身后的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起下山。   那张图纸上,显示出岭南郡往山谷里泄洪的位置图,哪条是捷径,最容易又最快速,为了加快泄洪的速度,可以同时开通几条山道。   上官霖把图纸交到岭南太守的手上,这五十岁的官员,一脸的敬佩,连他这个本地的官员,都还不太清楚这大山的地理位置图,没想到王爷一夜竟然熟悉了,而且画的图纸如此周详,因此立刻命一郡二县,所有的青壮力全部集中在这大山四周,开始挖山道,老弱妇幼的人每日负责烧饭洗衣,男女老少全部上阵,就连上官霖也不例外,亲自参与到青壮劳力中开山道。   岭南的百姓,对于这个王爷爱戴有加,认为他是东秦国最正直有为的皇亲国戚了……   烟京。   自从慕容冲离京,云笑便悄然的回了王府,见了哥哥云祯,对于那天晚上的事,两个人都没有提,云祯依然温文懦雅,和之前的差不多,云笑便理解为哥哥只是一时太激动了,他现在是坦然接受了,所以两个人相处和沐。   不过云祯偷偷离了峰牙关的事,云笑不赞同,让他赶快回边关去,因为若是被人查出来,爹爹一定会受到拖累的。   但是云祯并不急着走,反而是每日留在王府内,安静的习武,只是比之前更勤备了,其他的看不出来任何的状况,云笑也不好直接撵了他去峰牙关,云笑有时间就去陪他聊天,听他弹琴。   三日后,宫中来了辇车,是接云笑进宫的。   不管她愿不愿意,这宫中是肯定要去的,否则她就别想在烟京待下去了,而且一个医馆建起来不容易,至少帮助了很多无能为力的人。   虽然讨厌进宫,但是现在的她和之前的云笑已不可同日而语,她不再是傻子,而是名医冷月,最重要的,她不认为自已有怕上官曜的必要。   云笑揩了婉婉前往宫里,医馆的事交待了雁眉,如果有什么事,就去夜府找无昀公子,让他进宫找她。   吩咐完店内的事,她比较担心的是云祯,因为事先没告诉他自已要进宫的事,还真怕他一个冲动,跑进宫去看望她,要知道宫中高手如云,云祯对于宫中不熟悉,如若露出马脚,不但害了自个儿,还害了爹爹,所以云笑留了一封信,派了一个小伙计悄悄送进云王府去,她在信中讲明进宫的事,另外让云祯,赶紧回峰牙关去。   其实现在的烟京,很乱,待在峰牙关倒是最安全的。   辇车一路进宫,这一次既没有拜见太后,也没有见皇上,而是由太监直接把她安排进了靠近景福宫的清风阁,这里原是西门钥住的地方,也是慕容之前住的地方。   从车上下来,清风同门外站了一溜儿的太监和宫女,看到云笑从马车上下来,全都看直了眼,然后在大太监的冷瞪眼下,总算回过神来,恭敬的开口:“见过冷月公子。”   “起来吧。”   云笑笑得如沐春风,温文尔雅,双手轻拈纱扇,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别人拿纱扇是因为扇风,而她拿纱扇是为了挡住面前的破绽,虽说喉结处被她做了假,可倒底不是那么逼真,为怕露出破绽,她习惯出外带着一柄绢扇,自有一股洒脱,更兼有掩盖破绽的功能。   可惜别人不知,一看这风流翩彩的公子,玉树临风,纱扇轻摇,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清风阁,临湖靠岸,这里的风光,云笑是见识过的,很是喜欢,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那就是离景福宫太近了。   临门进去,只见靠墙的一边翠竹掩路,另一边是假山堆叠,上面有绿色的滕蔓,滕蔓之上点缀着白色的小花,在轻风中肆意摇晃,闲意盎然,往前面走去,只见一些奇怪的石头摆出各种的造型,芭蕉几株,牡丹几株,画龙点晴的作用,令人惊艳,云笑身侧的婉婉忍不住发出惊叹。   “真漂亮啊。”   她的话音一起,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女脸色黑黑的,想到这漂亮的女人是冷月公子的贴身侍婢,心就不由浮起嫉妒,要是她们是冷月公子的贴身侍婢该多好啊,这么俊的公子,就是一辈子做奴做婢的也甘心了。   “嗯,确实不错。”   一行人往前走,越过这一段的路程,便看到红墙黄瓦,琉璃屋檐,翻翘如云,在阳光的照射下栩栩如辉。   雕梁画栋的房屋前,是一个七彩玲珑的花园,花园四周是白玉石栏围拢,姹紫千红的花朵,争奇斗艳,夏末很多花朵都凋谢了,但是皇宫内都是珍品,一年四季常开不败。   小巧的花园外,竟是一汪碧湖,湖水清澈潋滟,闪着鱼鳞片一样亮闪闪的波纹,刺激人的眼目,湖四周全是柱子,柱子上吊着各式各样的宫灯,夜晚来临的时候,这里美不胜收,比白日更加的美丽。   清风阁,有厅有房,一整排的殿阁内,分布细致,云笑被安置好后,小太监和宫女退了下去,只留下四个人侍候她。   两个宫女两个太监。   “见过冷月公子。”   太监虽然惊异于冷月公子惊人的风姿,但相对要镇定得多,两个小宫女看到自已侍候冷公子,一双俏目含着春水荡漾,满脸的红晕。   云笑有些无语了,这些女人太能思春了吧,大概是在宫中待久了,好久没看到男人的原因。   她在清风阁住了下里,一直到晚上,皇帝才在景福宫召见了她。   景福宫大殿,琉璃灯亮灼耀眼,把大殿照得如同白昼,上官曜并没有坐在高座上,而是换下了身上的龙袍,随意的穿了一袭织锦明黄的长衫,此时歪靠在大殿一侧的软榻上,一看到云笑出现,便淡然的开口。   “冷月过来了,过来帮朕看看吧。”   他说话的语气随便自然,似乎和冷月是个朋友一样,也没有杀气和戾气。   云笑冷笑,大概是收起了锋利的爪牙,等着她来医好他呢,这算不算做梦呢,也不对,重点是这种人是没心的。   云笑虽然心里腹绯,但脸上挂着的是清冷,她可没有傻到让这位多疑的皇帝看出来,领着婉婉缓缓的走过去。   皇帝的贴身太监小亭子早搬了个矮凳过来,摆放在皇上的榻边,云笑抱拳开口。   “冷月遵旨,”然后不卑不亢的坐了下来,躺在软榻上的男子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唇角勾着隐暗难明的笑意,眼瞳晦冷。   婉婉站在云笑的身后,镇定淡然。   上官曜伸出了手,云笑示意婉婉拿了手垫,开始号脉。   大殿寂静无声,太监和宫女都离得远。   云笑状似全神贯注的把脉,其实眼瞳之下的隐光,注意着皇帝的动静,知道上官曜一直在看她,好半天才懒懒的开口。   “冷月,你是哪里人啊?”   云笑一怔,很快开口:“回皇上,江南苏城人,祖上行医,因为家道败落,所以便到烟京来混口饭吃。”   身后的婉婉先听到皇上的问话,吓出一头汗,此刻听了主子自然的回话,总算放下了一颗心。   “家中还有什么人呢?”   皇帝继续问,好像谈家长一样随便,但是云笑即会不知道这男人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生性多疑,是个很难相信别人的人,所以才会一再的试探她。   “只有我一个,父母双亡,留下几间薄产,所以冷月卖了。”   说到这里,云笑煞有其事的抬首,望着上官曜,眼里蒙着一层浅薄的轻烟,俊秀的五官添上一层愁苦,看上去分外的伤心。   上官曜心头一跳,这一双凄迷愁苦的眼睛,还真的让人心生怜悯,仔细的打量冷月,发现他真的长得很出色,就是身为男子的自已,多看两眼,也忍不住被迷惑了,这人还真是惑人心神啊。   云笑号了脉,赶紧松开手,站了起来让开,心底有些厌恶,这男人竟然用怜悯的眼神看她,她有那么惨吗?   “皇上,冷月已诊过了。”   “怎么样?有办法吗?”   云笑假假的凝眉,然后摇头,一脸的无奈:“禀皇上,最主要是不知道究竟下的什么药,如果能查清,必然能试试,现在恐怕没有办法可施。”   “试试吧。”   上官曜的脸色很难看,阴沉沉的,一扫先前的温和,周身罩着寒气,殿内,笼罩着一层冷冰的气流,站在远处的太监和宫女看皇上神色不好,头都垂到胸前了,大气都不敢喘。   云笑好气又好笑,看这男人真有够好笑的,都说了没法医,还让自已试试,看来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是绝望了吧。   “皇上,其实要想试,还要靠皇上自已啊。”   “什么意思?”   上官曜动了一下姿势,眼瞳有神起来,紧盯着云笑。   “大抵男性功能失调的事,是因为自已心中有魔障,若是皇上真的很喜欢哪个女人的话,也许会冲破那药力的作用也说不准。”   “你是说?”   “对,后宫美人很多,冷月相信,皇上一定会特别喜欢哪一个人,所以何不从美人身上找找感觉,说不定对自已的病有好处,皇上越是心中忌惮它,越是难以痊愈啊。”   云笑说的话真真假假,其中确实有些道理的,上官曜眼瞳阴暗,深不可测,思量过后赞同的点头。   “好,朕决定试试。”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小亭子过来把冷月送出去。   云笑福了身子,恭身告退走了出去,蓝天上月儿很圆,真是临风听琴的好时机啊,掉头望向婉婉。   “走,去给公子弹一首曲子。”   清风阁中有琴,那琴还是一把相当不错的古琴,相信婉婉弹出来会更好,临湖听琴,别提多惬意了。   “是,公子,”两个人往外走去,领着四个太监宫女的往清风阁而行,绕过几道弯便到了,想到待会儿上官曜会召后宫的美人,寻找刺激点,她的脸上不由得盈盈笑意,那笑浓厚至极。   踏着月色,轻雾往回走,只不过清风阁门前有人挡住了去路,一个不认识的宫女,眼中露出惊艳的光芒,然后恭敬开口。   “小婢参见冷月公子。”   这婢女一说话便带着浓重的北地之音,云笑马上猜测出这丫头是北朝公主燕灵手下的人,不知道她来做什么,云笑淡淡的开口:“起来吧,不知道这位姐姐有何事?”   那婢女噌的一下,脸更红了,没想到俊美的冷月公子竟然叫她姐姐,心底说不出的高兴,激动的开口。   “我们主子病了,请公子移驾千岚宫。”   云笑挑眉,对于北朝公主燕灵,她一点好感都没有,那个女人上次看自已的眼神赤果果的,很是让人头皮发麻,这么晚了,她可不想和一个后宫妃子纠缠不清,惹来皇上的杀机,即便北公主不得宠,那皇帝也没用,可是他是皇帝,即便自已不用的女人,怕也不准别人染指。   “请贵妃娘娘宣御医诊治,本公子只是一个客人。”   云笑说完一甩手准备进去,那小婢吓了一跳,没想到温文儒雅的冷月公子会发怒,不过也不敢阻拦,这冷月公子说得没错,他可是皇上救命恩人,进宫是做客来了,怎么可能给娘娘治病?   那小婢正胡思乱想,不想身后响起脚步声,一行人提着灯笼很快走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小亭子,小亭子恭敬的开口:“冷月公子。”   云笑停住步子,掉转身诧异的望着他:“何事?”   “贵妃娘娘病了,太医一时查不出什么病症,皇上让冷月公子去给娘娘瞧,看可有办法?”   云笑唇角一挑,冷笑看着小亭子,眼神阴骜凌厉,小亭子唬了一跳,这冷月公子生性古怪,自已千万别惹到他啊,越发的小心,颤抖抖的开口:“冷月公子请移驾千岚宫,为贵妃娘娘检查一下吧,小的这就给冷月公子跪下了。”   亭公公一跪,那身后的太监和宫女谁敢不跪,竟跪了一地。   云笑扫了一眼,心里好笑,对北公主燕灵更是不屑至极,这女人可真是阴险啊,估计自已不去,紧随其后的去找了皇上,她就不信她真的有病,倒要看看她搞什么花招。   看着跪了一地太监宫女的面子上,云笑又踱步回来,站在高阶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小亭子。   “既然亭公公都下跪了,本公子总不好不给薄面,好吧,去千岚宫走一趟吧。”   云笑话音一落,那小亭子感激的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起身,用蓝色的衣袖抹了一下头上的汗,今儿个若是请不动这位冷月公子,只怕那贵妃娘娘会把所有的帐算到自已的头上,以后他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谢冷公子了。”   天上冷月皎皎,青纱白芒,笼罩着雕梁画栋的皇宫,雕龙绘凤的廊柱之外,花枝摇曳,树木郁葱,香气弥漫。   一行人快速的穿过长廊,往千岚宫而去。   千岚宫位于后宫偏西的位置,所以这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走了约有一柱香的时辰,方到了千岚宫外。   诺大的宫殿内,鸦雀无声,连一丝儿的声响都没有。   守门的宫婢一看来人,忙福了身子,等到他们一行过去,才敢站起了身子。   穿过廊厅玉柱,幽兰曲径,方到了干岚宫的正殿,大殿内灯火大作,到处一片通明。   一溜儿的太监和宫女立在门外候着。   先前去请云笑的婢女此刻恭敬而小心的开口:“冷月公子请。”   云笑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眼,看来这北朝公主燕灵还真打算明目张胆的勾引她,竟然把宫女和太监都调了出来,这殿内不知道是怎生的景像,可怜的皇帝啊,因为你的无能,你的妃子正打算出墙呢,云笑想着想着,蓦然心惊,燕灵病了的事,皇帝是知道的,他既不过来探望,也不吩咐人守着,却坦然由着燕灵胡闹,他不会不知道燕灵这么做是故意的,而北公主燕灵,分明是拿自已来吊皇上,想把皇上引过来?   可恶,这女人竟利用到自已的头上,好啊,还真是淫妇一个,今晚上就让你淫个够。   云笑面色一正,已冷然的点首,掉头吩咐婉婉留在殿外,自已接了药箱进殿。   婉婉不放心的唤了一声:“公子,我陪你进去吧。”   云笑还未出声,先前请她过来的婢女,立刻出声阻止。   “娘娘吩咐了,只让夜公子一人进去。”   婉婉立刻觉察了不正常的气息,掉头怒瞪着那婢女,唬得她一跳,这时候,云笑开口。   “好了,你留在殿外吧。”   转身一人迎着华白的光芒踏进了千岚宫的大殿。   千岚宫,一片锦绣辉煌,流光溢彩,大殿四周,垂吊着很多美丽精致的琉璃珠帘,地上铺着豹纹地毯,黑白分明,带着一股野性,大殿上首,凤椅之上,搭着一张精致的狐皮毡,斜斜的放着,映衬着凤椅之上华丽的锦锻,说不出的狂野,此时那凤椅上,正侧卧着一个如玉似的美人,美人面朝里,看不清脸靥,只见那如云的青丝如瀑布一样垂泻下来,姣好的曲线一览无遗,听到殿门外走进来的脚步声,微微的动了一下,慢慢的转过身,那一张千娇百媚的脸,泛起微微的红晕,眼瞳温柔多情,欲语还休,当真是黛眉琼鼻,美不胜收。   云笑抱拳作揖,恭敬的开口:“冷月见过贵妃娘娘,听说娘娘身子不好。”   上首的女人微蹙了一下黛眉,当真是西子捧心,我见欲怜,修长玲珑的身躯慢慢的坐直了,三千青丝倾泻如水,身上着一件柔滑微有些透明的纱衣,内里鸳鸯交颈的艳红肚兜清晰可见,配着下身的白色亵裤,身材丰满,曲线玲珑,整个的展露出来,可真是天生的性感尤物啊,是男人只怕都躲不过这样的喷血场面,可惜云笑是女子,对此自然毫无感觉,如果硬说有感觉,便是觉得不屑,这女人当真是可耻,难道离了男人便不能活了,不惜利用她来勾引皇帝过来。   “冷月公子,帮本宫瞧瞧吧,本宫觉得心闷,胸慌,连说话儿都没力气。”燕灵慵懒的靠着凤椅,单手去抚额头,似乎当真病了一般。   “好,娘娘请。”   燕灵一听云笑的话,俏丽的双瞳浮着兴奋的红光,满目含情的望着下首的冷月,长得可真是俊啊,如果上官曜真的不过来,那么自已找个小清倌又怎么样,在北朝,有权贵的女人养小清倌是惯见的现像。   燕灵兴奋的等待着,可惜云笑的身子动也不动一下,慢长斯理的打开药箱,取出一段红丝,手一扬,红丝抛起,轻轻的绕上燕灵的玉臂,而云笑已微睑上眼目,静心而听。   北朝公主燕灵呆住了,没想到竟然悬丝诊脉。   她原以为这悬丝诊脉是个传说,没想到今晚竟然真的有缘见识了,可是竟是在这种时候,在她盛装打扮,想勾引这俊色少年的时候,他给她来了个悬丝诊脉,公主燕灵,脸色涨红,胸口上下气伏,喘气声特别的重,一双冷瞳阴森森的怒视着云笑,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自已一个如玉的美人呈现在他的面前,他不但不为所动,竟然给她来了个悬丝诊脉。   好,很好,这口气无论如何她咽不下,她就不信了,自已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还勾引不了他。   云笑冷眼旁观,眼看着公主燕灵要发飙,早抢先一步开口:“娘娘,肝火太大了,请娘娘调整一下气息。”   燕灵冷眼睇着她,慢慢的平顺气息,安静的等着云笑诊脉,直到她手一扬,收起红线,方不紧不慢的开口:“不知道本宫生的是什么病,竟然如此无力?”   “相思病。”   云笑淡淡的开口,把红丝放在地上的药箱里。   燕灵一怔,没想到竟然得了这种病,难道自已日思夜想,渴盼上官曜来千岚宫,是因为得了相思病,所以才会整日的盼着他进后宫来。   “此病可有法医。”   “解铃还需系铃人,娘娘既然得的是相思病,皇上正在景福宫,何不与皇上一解相思之苦。”   云笑已提起了药箱,准备离去,高首的燕灵,一看到他的动作,早心急了,哪里有半分的病态,动作利索的下来,挡住了云笑的去路,眨巴着一双水润的眼眸,轻雾撩绕,满脸愁云,那相思泪珠,慢慢溢出眼眶,轻点粉颊,平添几分腻媚,如云的墨发披散在若隐若现的纱衣外,那玲珑娇躯,曲线完美,波涛暗涌的胸部,好似要呼之欲出了,好一个性感尤物啊,这样圆润盈满的身子,只怕是经过男人浸漫而成的,看来这个燕灵是个不简单的人物,难怪吵着闹着,要上官曜进她的宫门,原来这是她的需要啊。   云笑心内冷笑,北朝真的好有意思,竟然送了一个荡妇淫娃过来。   不知道上官曜若是知道,会做何感想?云笑瞳仁一闪,便是阴寒,笑意盈盈的抬首望着那梨花带雨的佳人,只见她含怨带嗔的开口。   “冷公子,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本宫的一片心吗?本宫的相思之人,正是公子啊。”   云笑冷睨着她,丝毫不怀疑燕灵的话,现在只要站在她面前是稍有姿色的男子,只怕她都说得出来这样的话,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个安份的女人,不适宜待在后宫之中。   “娘娘言重了,这不是害冷月吗?若是皇上知道这事,冷月就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啊,娘娘还是自重些吧。”   云笑脸色一冷,清瞳幽淡冷冽,霜雪一般寒,神情高雅,似兰似梅,高贵典雅。   燕灵愣住了,没想到她堂堂一朝的公主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大夫嫌弃,不由得恼怒,脸色铁青,阴骜的瞪着云笑,咧嘴阴森森的笑。   “今日你若是从了我,从此后就是我的人,若是不从?今儿个你就别想从千岚宫走出去。”   “不走出去吗?好啊,那么冷月要试试娘娘的本事了,娘娘是想和冷月玉石俱焚吗?我想贵妃偷情,这条罪足以让贵妃娘娘一辈子待到冷宫去思过,就是北朝的皇帝也无权干涉吧,相反的只感觉到羞耻吧。”   云笑脸色更冷,感觉真是太好笑了,她一个女子,竟然被另外一个女人威胁,让她从了她,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即便自已真的和燕灵偷情,想必上官曜也不会治自已罪吧,相反的只会要求她治好他,而燕灵才是真正的罪魈祸首,她恐怕要在冷宫里思过了。   不过对于此刻燕灵威胁她的事,和上官曜的诡计多端,她同样生气,既然他们让她不开心,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开心呢。   云笑冷望着燕灵,嘴角勾出不屑的鄙视。   “听说贵妃娘娘连皇上的心都拢不住,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燕灵一怔,飞快的回过神来,瞪着云笑,警戒的开口:“为什么?”   “因为娘娘有狐臭,这狐臭味太重了,所以皇上不敢靠。”   云笑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燕灵难以置信的睁大眼,倒退一步,脸色惨白,坚决的摇头:“不可能,我以往?”   她说到这里,便警觉的住了口,可是冷月乃是一个大夫,难道他敢欺骗自已不成,自已真的有狐臭吗?燕灵满目疑云,惊惧的望着大殿正中,笑得一脸云淡风轻的男子。   “娘娘如此风姿国色,为何皇上不动心,冷月不动心,正是因为娘娘的狐臭味。”   云笑看着像被霜打了的美人,丝毫没有半点的同情心,对付荡妇淫娃,用不着心慈手软。   她说完,看也不看大殿上,焉了的女人,径直往外走,快走到殿门外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好心的开口:“对了,忘了告诉你,皇上正在景福宫内宠幸其她妃嫔呢,娘娘若是不信,何不亲探?”   云笑笑得阴暗,就让这位燕贵妃大闹景福宫去吧,这感觉不错,上官曜,你竟然敢利用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殿门外,婉婉一看到云笑出现,总算松了一口气,倒是千岚宫,燕灵的贴身婢女,感觉诧异,目送着气质皎皎的冷月公子离去,直到大殿内传来巨响,才恍然回神,娘娘怎么了。   千岚宫的宫女冲了进去,一地的狼籍,贵妃娘娘砸了名贵的青瓷玉花瓶。   一抬首见到有人冲进来,燕灵陡的抬首命令:“凤娇,立刻去景福宫。”   如果上官曜真的在景宫宠幸其她的妃子,今晚她一定要大闹景福宫,让他敢如此对待她,她已经一忍再忍了,没想到欺人太甚了。   “娘娘,要不换下身上的衣服吧。”   凤娇头皮发麻,对于自个的主子心知肚明,主子生性泼辣,看中的男子向来不轻易放手,在北朝暗下里有两个交好的男子,现在到东秦,皇帝对她不屑一顾,本就使得她难堪,没想到今儿个宣了这冷月公子,依旧没顺了她的意,似乎连皇上都惹到她了。   “换什么换,我这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他不是我男人吗?”   燕灵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那张精描细绘的容颜,此时有些阴森森的狰狞,上官曜,今儿个如果冷月所说的是真的,你带给我的耻辱,我绝不会咽下去的,你这后宫,我必要闹个天翻地覆。   燕灵一甩手,领先往外走去,门外,当值的太监一看娘娘身上的衣服,不由得眼光发直,这样性感妖娆的身段,他们何时看见过啊,凤娇冷瞪过去,命令小太监奋了软轿,侍候着主子坐进轿内,一起往景福宫而去。   景福宫的寝宫之内,皇帝上官曜正端坐在软榻上,紧盯着床榻上柔媚的女子,试图找出冷月所说的心动的感觉,可是那女人挠首弄姿的摆了半天,把自已搞得满脸的红晕,娇喘吟吟,可是上官曜愣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相反的很是厌恶,可是一想到自已的病,还有后宫的这么多佳人,只能极力的忍住,继续找感觉。   可怜床上的佳人,感觉找得太多了,有些把持不住,望着如此俊美伟岸的皇上,恨不得一头扑上去,可是皇上愣是一本正经的端坐着,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这使得佳人感觉不对劲儿,究竟哪里不对劲儿,也说不上来。   景福宫的殿门外。   小亭子领着一班太监守着,看皇帝召了后妃,好久没出来,不由得高兴至极,看来皇上终于又重振雄风了,要不然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没出来。   正在这时,一顶软轿停在了景福宫的门口。   从软轿内下来一个如玉似的美人,那美人身着一缕透明的纱衣,连里面艳红的肚兜都清晰可见,胸前的那对浑圆似乎要弹跳出来了,颤颤的,看得人心口小鹿似的乱跳。   小亭子和殿门前的太监赶紧跪伏下来,看也不敢看:“见过贵妃娘娘。”   燕灵直走过来,径直停在小亭子的面前,沉声问:“今晚皇上是不是宠幸了后妃。”   “这?”   小亭子微微抬首,望着面前的一双红锻金线面的软鞋,那香味儿扑鼻而来,令人忍不住心猿意马,可是他知道眼前的主是个狠角色,一时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说。   “皇上?”   “你说话最好长长脑子。”   燕贵妃沉声而语,小亭子苦了一张脸,原本还想编个什么话,没想到竟然被这贵妃娘娘看穿了,娘娘是怎么知道皇上宠幸后妃的,难道是冷月公子,这家伙真是害人不浅,小亭子抱怨,最后只得小心翼翼的开口。   “皇上是召了蓝美人进去。”   他话音一落,眼前的脚已抬起往里走去,小亭子赶紧跟上前面的身影,一边走一边叫:“娘娘,你别进去了,没有皇上的召见,娘娘私闯景福宫,可是有罪的?”   可惜那贵妃娘娘理也没理,如玉容颜之上,眼里是凝霜冷雪,周身的寒气。   小亭子也不敢伸手去挡她,只能在后面叫着,借以提醒寝宫内的皇上,贵妃娘娘过来了。   寝宫,上官曜果然听到了,身形一闪,快如旋风,床上的蓝美人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一道高大明黄的身影已压了下来,大手对着她的身子揉摸起来,手下的力道大得惊人,蓝美人疼得轻呼出声,可是皇上的唇对着她吻了过来,顿时间,蓝美人的轻呼化为承受雨露的暧昧之吟,就在两个人缠绵恩爱的时候,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众人,为首的正是燕贵妃,一脸清寒,周身萧杀,双瞳怒睁瞪视着床上两个人。   小亭子领着两个小太监进来,一看床上缠绵在一起的人影,不由得脸色大变,也来不及去想,皇上和蓝美人这么长时间,怎么才进行到这阶段,而且皇上连衣服都穿得整齐。   “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小亭子连连磕头,地上的求饶声,总算使得大床上的人,慵懒的收回动作,优雅的回首,一只手仍然在床榻上,兰贵人的浑圆的胸上,只是皇上上官曜的眼瞳黑沉沉的,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阴森森的扫过燕灵的脸,冷冷的声音响起。   “去领二十板子。”   “是,是”小亭子一脸的苦不堪言,做奴才的永远是这么倒霉,不管惹到谁,被打的永远是他们,想想自从这燕贵妃进宫,自已就没挨打,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今儿个竟然还被他打了,小亭子的心就像苦酒,一个反抗的字也不敢,领命往外奔去,自动去领板子。   寝宫里,上官曜怒视一眼,沉声:“都退下去。”   所有宫女鱼贯而退,只留下气势汹汹的燕贵妃和床榻上,还没有从情潮中退出来的蓝美人,蓝美人看到燕贵妃如狼似虎的眼瞳,不由得害怕,身形一翻,垂下头摆弄锦衣,皇上没让她走,她是不会走的。   “蓝美人先下去吧。”   “啊?”   蓝美人没想到皇上竟然让她下去,一肚子的郁闷,为什么,他们还什么都没做呢,忧怨的抬首望了一眼皇上,皇上并没有看她,但是周身罩着寒气,寝宫内,凉飕飕的,蓝美人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进退,赶紧抓了衣服便穿,动作利索的退下去,心底不免愁怅,本来今儿个晚上会成全自已好事的,没想到竟然遇到这刁蛮的贵妃娘娘。   蓝美人退了出去,寝宫之内,只有两个人,皇上和一身透明纱衣的燕灵。   上官曜莹莹冷瞳瞪视着燕灵,这女人穿得如此妖娆性感,身段倒是姣好,只是个性太刁蛮任性了,仗着自已是北朝公主的身份,难道以为自已不敢动她,上官曜越想越怒,俊逸的五官上,遍布着杀气,似乎燕灵再惹他一点,他便会大开杀戒。   北公主燕灵,一看到寝宫之内,只有皇上一人,再看皇上的五官上虽然有杀气,可是仍难掩其俊美,那经过激烈动作的白晰肌肤竟然绯红一片,更添性感,燕贵妃吞咽了一下口水,轻缓步子,神色柔和,慢慢的走到床榻边,蹲下身子,一双如玉的手便抚上上官曜的身子,整个人顺势的偎进皇上的怀里,腻媚如美女蛇的声音响起。   “皇上,你别怪人家,人家只是太想皇上了。”   上官曜一动不动的看着,说实在的,贵妃燕灵确实是个天生尤物,望着她曲线玲珑,丰满如玉的身子,是男人都会有所动作的,既然自已想治那病,何不让她试试看。   燕灵见自已的动作,皇上并没有恼恨,不由得大了胆子,如蛇般的小手直接的攀上了皇帝的衣襟,慢慢的一边轻解皇上的衣服,一边吐气如兰,暧昧之极的开口。   “皇上,妾身一直在等皇上,皇上不知道吗?皇上如此伟岸不凡,如青山一样俊秀的身姿早就铭刻在妾身的心中了。”   燕灵看上官曜微睑上双眸,似乎一脸享受的样子,动作更快了,那明黄的外套褪了,里面是纯白的亵衣,那微敞开的胸肌,光滑如玉,看得燕灵心里一窒,呼吸都困难了,脸颊灼热绯红,再看上官曜依然一动不动的仰靠在床上,任凭她的摆布,可是他的脸越来魅感,容颜俊美,似乎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燕灵的手再次的移到皇上的身上,此时心底已隐隐有些怒气,皇上还是不是男人,自已这样柔媚的人儿,在他的面前,竟然一无所动,而且自已如此极尽所能的挑逗他,竟然不给一点反应,可是事情已进行到这地步了,今晚上,她一定要和皇上成全好事,看明儿个后宫还有谁敢说她。   那手陡的一用力去拉皇上的亵衣,谁知道上官曜一甩手,竟然挡开了燕灵的手,从床榻上站了起来。   一脸阴骜的踱步走到床前,一双细长的桃花眸,比窗外的星空还要幽深漆黑,唇角是一抹无奈的绝望,难道他真的没救了,连这么漂亮的尤物在自已的面前,竟然产生不了作用,上官曜大手上握,陡的捶向窗栏。   床上的燕灵脸色难看,冷盯着上官曜的后背,慢慢的一点一点有了些头绪,然后阴暗的冷笑起来,讥讽的开口。   “原来东秦国的皇帝竟然是这样的,我说怎么不进千岚宫呢?”   燕灵在北朝本就有两个相好的男子,对于床上的秘术是精通的,男子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全身而退,要嘛忍力惊人,要嘛是无能,而这位皇帝看上去不是能忍的人,那么就是无能,没想到东秦的皇上竟然是个不能人道的男人,徒有虚表,自已到底挑选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燕灵笑了起来,狠狠的瞪着上官曜的背影。   直到他阴骜狠戾的转过身,那一双眼瞳泛着绿莹莹的寒光。   上官曜后宫佳丽数十人,对女子也是了如指掌的,此时一见燕灵的指责,很快便发现一件事。   这个北朝的公主根本不是一个完壁之身,之所以一直纠缠着他,竟然是为了自已的需求,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啊,上官曜身形一纵,快如闪电,那五指金钢已掐上了燕灵的脖子,阴寒的开口。   “你竟然是一个残花败柳,还胆敢如此张狂,就算我杀了你,你父皇有脸说什么?”   燕灵大惊,脸色苍白得像纸,她是忘了掩饰自已的真性情,一个处子之身,怎么会懂这些呢,上官曜再无能,也不会希望自已的女人非完壁之身,燕灵感觉到自已的呼吸因难,双手用力的去扳上官曜的手,困难的开口。   “别忘了我是北朝的公主。”   上官曜眼瞳赤红,唇角勾出冷狠的笑容,一身的苍山野兽之芒,寝宫,好似冬日霜降,凝了一层薄冰。   眼看着燕灵只有进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料想今日必死无疑了,谁知最后的关头,上官曜竟然一松手,放过了她,冷冷的把她扔到地上,只见北公主燕灵,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病猫,哪里还有一点狂傲嚣张,拼命大口的喘气,然后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如雨一般。   上官曜面无表情的走到一侧的软榻上,阴冷冰寒的声音响起来。   “从今日开始,你待在千岚宫,不准出来一步,如若让朕知道你出来,你就等着让你父皇给你收尸吧。”   “你?你?”燕灵眼瞳阴暗,骇怕的盯着上官曜,同样的眸底是不甘心。   难道她堂堂一国的公主,竟然就这样守一辈子活寡,不,这男人还有脸如此对待她,很好,她不会让他好过的,她要让他们东秦断子绝孙,还要让自已的皇兄过来接自已回国,再也不要呆在这个地方了。   “你应该知道,你既然不是完壁之身,必然有男人,朕只要派人去北燕取证,到时候就算把你杀了,你们北朝的皇帝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上官曜继续开口,而燕灵知道他所说的话没错,如若真的父皇知道这样的事,只会以她为耻,谁还会为她伸张正义,但是她有皇兄,太子昱可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   寝宫很静,上官曜歪靠在软榻上,轻睑上睫毛,轻轻的闭上眼睛,好似睡着了,燕灵等到身子好了一些,挣扎着起来,朝外面走去,她还不想丢那么大的脸,不过上官曜,你给本公主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寝宫之中,燕灵离去后,软榻上的人陡的睁开眼睛,那漆黑无边的眼瞳寒光四射,莹莹嗜血,冷月,今晚的事是你搞出来的吗?真是太好了,看来是朕小瞧你了,你究竟是无心,还是有心此为呢?   清风阁,碧湖之堤,云笑正悠然自得的轻靠在椅子上,闭目凝神的听着婉婉弹琴,那琴声灵动,在碧湖之上盘旋,飘出去很远,湖上有睡莲,莲的清香飘浮在空中,令人神情气爽。   夜风如水,轻逸的飘过,凉习习的舒服。   身边浮起清晰的气息,她知道是流星和追月回来了,慢腾腾的睁开眼睛。   “那边怎么样?”   她刚才派了流星和追月去景福宫打探消息。   流星趋步上前,沉着的禀报:“主子,那燕贵妃似乎受伤了,刚刚离去。”   云笑捧着茶,笑得清雅逼人,氤氲的雾气轻撩,看得人心惊胆颤,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想做什么?   “主子?”   “没事,很有意思不是吗?恶男和恶女相斗,斗斗更健康。”   “主子,我是怕?”流星沉着的开口,他真的很怕皇上把这个帐算到主子的头上,到时候主子即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我可不知道燕贵妃想做什么事,只不过让皇上找找感觉,难道进宫不是为了给皇上治病吗?”   云笑说得一脸的无辜,不明所以的人还真的会被她迷感了,可是身为她的手下,流星和追月,嘴角抽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笑看云卷云舒 第094章节   果然,第二日上官曜便召见了云笑,一大早害得她懒觉都没有睡成,跟着四个小太监的身后往景福宫而去,惺松的眼光扫过去,竟然没看到皇上的贴身太监小亭子,不由奇怪的嘟嚷。   “亭公公怎么没来?”   其中一个小太监飞快的四下瞄了一眼,小声的回话。   “亭公公昨儿晚上被打了二十板子。”   “呃,”云笑有些意外,这些关那个亭公公什么事啊,竟然挨了二十板子,自古伴君如伴虎啊,这话果然不假,看来自已还是要尽快出宫啊。   婉婉在一边挤眉弄眼,小声的嘀咕:“看来是又不行了。”   云笑皮笑肉不笑的望过去,婉婉自动自发,规规矩矩的站在身后,不再表现得那么明显,宫中处处有眼线,就算眼前的这些人,只怕也是皇上的眼线,所以小心方是万全之策。   两个人进了景福宫。   皇帝不在大殿上,小太监回禀,皇上在寝宫休息呢。   早朝过后,上官曜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心烦意燥,所以无心处理公务,又回寝宫休息去了。   想到自已面对燕灵那个女人竟然全无半点的感觉,不由心头绝望,难道自已终身无能了,如果真的是这样,还要这江山何用,江山在手,无非权利与美人罢了,可是到头来自已竟然变成这样了,究竟是何人给自已下药了。   云笑走进寝宫,便见到上官曜一脸的若有所思,眼瞳深幽难明,一半的脸罩在阴暗中,看不真切神容,忙淡然的见礼。   “冷月见过皇上。”   “你来了?”   上官曜一抬首,声音很冷,余音轻旋,怎么听都有凉飕飕的感觉,婉婉轻颤了一下,看来她的功力还不够,倒是主子很是淡定,不焦不燥,似毫不为所惧。   “不是皇上传召了吗?”   云笑反问,脸色同样也有些不好看,她是个喜欢睡觉的人,没想到进宫了,连个觉都睡不安宁,昨儿晚上听琴,听得有些晚了,寅时又起来练了一遍穿云十六步,所以现在觉很困。   “说说昨儿晚上是怎么回事?”   上官曜既未发怒,也未生气,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身子微往后靠,倚在团垫上,慵懒散慢。   云笑唇角挽笑,站直了腰,懒得理会这些俗礼,清妍的面容上,神色淡淡,笑意浅浅,不卑不亢的开口:“皇上召冷月进宫,就是为了尽快治好隐疾,冷月昨儿个晚上去了千岚宫,发现贵妃娘娘长得天姿国色,美若清潭,所以希望皇上对娘娘能动心思,只要皇上动了心思,恐怕这病就大愈了,冷月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皇上竟然一大早连个觉都不让人睡。”   说到最后,这话可就是冷愤,上官曜陡的睁开眼,盯着她,希望看出一些不一样的端睨,可是那双澄清如琉璃的眼瞳中,一丝杂质也没有,好似清湖透明,眸底光辉灼人。   上官曜忽的感觉胸口一窒,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自已的心脏,没来得及深想,便一闪而逝了。   “原来是朕想多了。”   云笑看他低垂下眼睫,掩去阴沉暗冷,这个人可不是那么轻易相信人的人。   “皇上如果没什么事,冷月还想回去补一觉。”   云笑说着,当真打了一个哈欠,倦容依依,上官曜抬眸,剪影灼灼,淡淡的开口问:“冷月,你说朕的病是真的无法医了吗?贵妃娘娘那样国色天香,美貌多端的人,朕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云笑一听他的话,立刻兴奋起来,这样说来皇帝放弃了吗?太好了,自已可以回去了。   不过上官曜接下来又补了一句:“不过朕还想试试。”   云笑立马冷了脸,都没治了,还试什么啊,你这种无心之人,再试十万年也是没用的,不过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皇上,冷月困了。”   “好,那就回去休息,这事稍后再议。”   难得的上官曜没有为难她,待到云笑走了出去,他的眼瞳浮起若有所思,刚才他望着冷月的时候,那澄清如碧湖的眼瞳,令他的心一窒,似乎有了那么一丝的感觉,冷月所说的心动,可是冷月是个男子,难道自已?   上官曜惊骇的仰望着头顶上的彩绘,这发现,还真是吓人?   云笑离开景福宫,当真回宫重补了一觉。   直睡到下午方醒,等醒来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吃完了饭,长信宫的林安过来传话,说有客人要见她,云笑奇怪,谁要见她跑到深宫来,最后想到了夜无昀。   这家伙一定是为了治巧凡的病,知道她在宫中找了过来。   想到夜无昀,她的心情好多了。   这个人不图名利,心地纯明,倒可以发展为朋友,而且治好巧凡和他的寒毒,就让他欠自已几次,总会需要帮忙的。   云笑领着婉婉跟着林安的身后往长信宫而去,一路上闲步适意,林安几次瞄他们,希望从云笑的眉眼中找出一点警慎小心之类的情绪,不过他最后是失望了,这冷月公子看起来,吃得好睡得香,而且精神愉悦,在宫中似乎混得如鱼得水,皇上竟然没为难他,这可是极少见的。   林安心里突突的跳,看来自已要小心了。   一行人进了长信宫,大殿上,除了夜无昀外,还有巧凡,没想到夜无昀竟然把巧凡给带进宫来了。   大殿上首的太后娘娘脸色有些阴暗,一看到冷月进来,不待她请安,便淡然的开口:“冷月,无昀想让你帮他看看这小丫头疯了有没有救,你看看可以治吗?”   巧凡一看到云笑出现,早飞奔过来,一把扯着她的衣袖,笑得单纯:“哥哥,哥哥。”   没想到这丫头竟记得他们见面时的情景,云笑点头,伸手模了一下巧凡的头:“好,巧凡好吗?”   巧凡用力的点头,然后掉头望着夜无昀,夜无昀招手示意她过去,别影响云笑,宫中不比别处,巧凡乖巧的走到夜无昀的身边,一侧的云笑忙对着高座上的人禀报道:“禀娘娘,她是受了刺激,一时之间只怕难以治疗,不过长久治疗应该不成问题。”   没想到太后对小小丫头竟然关心,看来她对夜无昀这个侄儿,还是挺关心的,云笑猜测着。   好久没听到太后的声音,云笑奇怪的抬首瞄过去,只见太后娘娘脸色清寂,凝了一层冷霜,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随之慈善的笑了,可就是那一刹间的戾气,让云笑给捕捉到了,不由得诧异,太后听了她的话并没有高兴,相反似乎有些冷,被什么困住了似的。   难道巧凡的病别有玄机。   云笑不动声色的再次开口:“娘娘召冷月过来是为了?”   “巧凡一个小丫头竟然疯了,够可怜的,无昀很心疼她,哀家准了你给她医治,让她留在清风阁那边吧。”   夜无昀一听姑母的话,忙起身恭敬的开口:“谢太后了。”   太后温和的笑笑:“无昀啊,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只要冷月能医好巧凡,哀家何乐而不为呢?”   她的话很柔,但是云笑总觉得她眼睛闪烁的是另外一层意思,可是巧凡一个小丫头和太后有什么关系,按理不会影响到太后才是,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太后留下巧凡,只怕不安好心,云笑一想到这,身上沁出冷汗,她不希望巧凡再有什么危险,赶紧垂首。   “禀娘娘,冷月进宫是为了皇上的事,至于巧凡的病,等到冷月回医馆再行诊治也是一样的。”   夜无昀没想到冷月如此说,抬首扫了一眼,知道他的个性一向怪异,惹恼了他,只怕不给巧凡医治,因此顺着云笑的话开口。   “既然冷公子没时间,那么就改日吧。”   夜无昀话音一落,云笑还没说话,太后却抢先一步开口:“冷月公子闲着也是闲着,就为巧凡丫头医治医治吧,要不然无昀会心里不踏实的。”   太后一开口,云笑便肯定了自已心中猜测的事,巧凡的疯绝对不单纯,后面一定还隐藏着什么,或许她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秘密,所以才会遭到这样对待。   云笑不动声色,现在太后想把巧凡留在宫中,只怕想除掉巧凡,宫中有她的人。   “太后请别为难冷公子。”   夜无昀站了起来,他高雅精致的五官上,轻霜微染,星瞳疏离。   太后不看夜无昀,一双桃花眼眸冷然的盯着云笑,只怕云笑一拒绝,她便会把这帐算在云笑的头上。   老妖婆,你以为留下巧凡你就会得手吗?云笑冷笑,然后缓身开口:“既然太后娘娘如此坚持,那么留下来吧。”   夜无昀回首,见云笑答应了,微微有些诧异,印像中这冷月不会如此好说话,不过他能够答应,夜无昀还是很高兴。   “谢谢冷月公子了。”   夜无昀掉头吩咐巧凡:“以后跟哥哥住在宫中,等巧凡病好了,我就带巧凡回去。”   巧凡用力的点头,云笑望着他们两个人自然的相处,不由得想起哥哥云祯来,她可以看出夜无昀对巧凡的用心,就像一个亲妹妹一样。   也许他以为自已的寒毒无法解了,所以一心想安置好巧凡的后路,因为谁会照顾一个傻子,到时候巧凡一定会活得很苦。   巧凡留在了宫中,皇上短时间内并没有召见云笑,似乎把她这个人忘了,可也没有让她离开,云笑虽然心急,但一时找不到理由出宫,只能静下心来,在清风阁给巧凡治病。   宫里的珍奇药材,应有尽有,于巧凡的病是有利的,只是云笑不知道那只黑手什么时候伸到巧凡的身上,嘱咐了流星和追月,一定要保护好她,因为她答应了给巧凡治病,就不能失信于夜无昀……   半个月后,岭南郡的泻洪山道终于挖好了,开始放水,天仍然时有下雨,继继续续,但是山道挖好了,大批的水往低洼的山谷里泻,很快水位便退了下去,露出了田块,还有沟渠,城内的洪水迅速的往外退,很快便到腿肚子,然后是脚面,最后洪水退了。   泻洪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水位全退。   岭南郡和两县总算保住了,街道上,鞋子抹子衣服,还有各式家私,零零落落的堆积在大大小小的水洼里,房屋内被冲得惨不忍睹,不过好在水位退了,人们就像重生了一般,岭南郡守命令大家各自回家,重整家园,至于救灾活动,继续下去,另外城外的田地,也会重新补种,虽然受到灾情的影响,但是至少温饱会保住。   郡衙内,上官霖把此次的灾银,除了吃的用的,剩下的二十多万两,全部交给了岭南郡南守,让他务必做好协调,让灾民安然度过饥慌,然后上官王爷带着来时的人离开岭南,回京。   城门外,岭南郡所有的百姓,全都齐集在门前,恭送这位为民谋福利的王爷,直到一队人马消失不见了,才退回城内,重振家业。   上官霖领着手下的侍卫,还有一队精兵,一路招摇回京。   一连经过了两个城镇,都没有出现意外,他不禁有些诧异,难道说上官曜在刺杀无果的情况下,放弃杀他了。   不过他这想法很快便变为不现实了,因为他带来的精兵,人数众多,不宜住店扰民,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都就在宿营。   这一晚,在一座高大的山峰下,安营扎宿,行了一天的人都累了,早早的用饭休息。   是夜,星月无光,光线昏暗。   寒夜冷薄,帐篷四周挑起火把,其余的帐篷内黑漆漆的,唯有一顶帐篷亮着火,上官霖感觉今夜有些异常,叫了木离和乔楚进来,小声的吩咐:“今天晚上恐怕有不好的情况,到时候你们两个乘机撤下去。”   “王爷,那你呢?”   “我自有安排,你们在前方三十里处等我,到时候我们汇合。”   “王爷?”木离和乔楚不放心,不知道王爷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于目前的形势,他们已隐约有些知道,那就是皇上想除掉王爷,那么王爷前几天见神龙宫的慕容冲,难道是让神龙宫的人帮助他们。   “我没事,这是命令。”   上官霖脸色冷沉下来,声音阴暗,不容拒绝,他周身的冷寒之气,比之前成熟沉稳得多。   “是,属下领命。”   木离和乔楚点头,这时候帐篷外忽然涌出劲风,吹灭了灯火。四周一片寂黑,而就在这漆黑中,杀气弥漫开来,连帐篷四周的火把也无端的熄灭了,上官霖身形一跃,当先闪身出去,木离和乔楚紧随其后,三个人陡的叫起来   “有刺客,全都起来。”   这一声喊,精兵全部被惊动了,有些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拿着武器奔了进来。   黑暗中,来的人很多,足有上百号人,而且身手极是厉害,更重要的是杀气很浓,那招数狠厉异常,完是拼命的打法,这些人根本没打算活着,上官霖一看,便知道来的人是死士,今儿个只怕身边的这些精兵是对抗不住的,而自已,上官霖正想着,已有人攻了上来,虽然天不冷,可是那杀气弥漫下的暗夜,让人觉得透心的凉,很快有血腥味弥漫开来,上官霖知道有人被杀了。   而他也无暇顾及那些精兵了,因为顾他们,自已必死,这些人的目标可是自已,围着他的死士是最多的,每个人下手都是死招,逼人死地的,他渐感吃力,这时候有人从不远处的大山跃了出来,几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加入了战场,很快越过众人,滑到他的身边,几个人动作狠戾的攻击围过来的死士,来人是他的皇兄,慕容,他的身手极快,四周罩着罡气,别人靠不得,所以他黑色的披风一扬,便是一道强大的波光,自已伸手揩了上官霖离去,那些死士一看,紧随其后的追过去,跃进了大山,其他人被精兵所阻,一时间打斗喊杀声在林中,弥天漫过。   慕容冲和上官霖边打边退,往林中而去,很快便杀了跟过来的几个死士。   “我们走吧。”   上官霖留下了外衣和慕容一起离开,身后留了慕容的手下善后,用一具神似上官霖的死士替代了他,那死士的脸上被横着划了一刀,血流满面,还换了王爷的衣服,被带出了深山林子,弃在密林外面。   山外,精兵和死士拼死博斗,最后双方伤亡惨重,所剩无几,有一名死士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冲了过来禀报了为首的人一声,几个人情无声息的撤退了下去。   精兵中剩下的几十个人,相视一眼,最后点兵,来时五百人,现在只剩下四五十人了,所谓伤亡惨重,而且王爷不见了,一行人大惊,分头去找王爷,在山道边看到王爷竟然惨死了,胸前被刺几剑,脸上也被划破了。   众精兵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就地掩埋了王爷,希望尽快回宫禀报皇上。   慕容冲和上官霖避开了众人,在三十里外,和木离乔楚会回,两个人见王爷没事,总算放心了,大喜过望。   “王爷,你没事就好了。”   “好了,走吧,”慕容冲领先往前面赶路,很快便看到一辆马车,几个人上了马车,驾车的车夫,把他们几个人七绕八弯的带进了一座宅院,这时候,天已经亮了,高门大宅内,并没有多少人,偶有行动的人,一眼看去,也都是会武功的人,上官霖一边打打量一边询问。   “慕容,这是你们神龙宫的地方吗?”   上官霖和慕容冲两个人约好了,在外面彼此叫名字,什么时候拿回江山,才以兄弟相称。   “是一个活动联络点。”   慕容并没有隐瞒,对于霖他是全然放心的,他们两个人可是亲兄弟。   上官霖便暂时住在这庄园内,慕容除了每日要处理的事,便陪着他这个兄弟,两个人近十年未见,恍如一梦。   午后,后花园内,有凉亭一座,慕容和上官霖在亭中品茶,亭外有丫头在抚琴,琴声渺渺动人,悠然轻逸。   慕容冲一边轻品茶一边望着对面的上官霖,看到这几日霖的心情很好,他也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两兄弟终于团聚了,父皇若是地下有知,一定很欣慰,只不过他还有事要做,不能一直陪着霖,等到拿回皇位,他们就用不着如此小心翼翼的了。   “霖,我要回京了,你就留在这里吧。”   “慕容,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也想参与到所有的事情中去。”   上官霖很执着,他希望和慕容一起并肩打这场仗,不希望他为了保护自已,而把自已排弃在外,这让自已感觉很没用。   “霖?”   慕容冲还想说什么,忽然亭外响起禀报声:“主子,京里有信过来。”   “拿进来。”   一听到是京城的消息,慕容冲的眼神一闪而过的担忧,唇角勾出的栩辉,分外的动人,上官霖望着他,感觉皇兄似乎在京城有牵挂的人,是谁呢?   不由得挑眉,好奇的望着亭外。   一名高大面无表情的手下送了信进来,很快便退了出去,慕容冲动作迅速的看信,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很快看完了信,脸色并未舒展开,相反的更阴骜,眼神幽深的探不见底,凌寒罩着周身,连亭外的花草都静谧不动,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情。   “慕容,发生什么事了?”   “笑儿进宫了?”   慕容冲轻喃,眼里是深深的担忧,此刻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进京城去,飞到笑儿身边去。   他的话音落,上官霖很是惊奇,挑眉轻声的询问:“笑儿是谁啊?”   “云笑。”   慕容冲并没有打算瞒他,从此后,他不希望有事瞒着自已的皇弟,还有笑儿,这一次回京,他希望把所有的事告诉她。   “云笑?你说那个傻子!”上官霖受惊的叫起来,随即想起什么似的睁大眼:“你是说云笑并不傻是吗?那么以前宫中发生的那些事都是她搞出来的。”   “还有我。”   慕容冲倒也不否认,提到笑儿令他的心情大好,满面的炫彩,即便看不清整张容颜,可是那光彩灿烂,奔放张扬的气焰,也令上官霖看出皇兄是多么的在乎东秦的傻子皇后。   没想到那女人竟然不傻,想到自已之前被她嘲笑,被她怒骂,还有上官曜被她打的事,上官霖隐隐头皮发麻,没想到自已被摆了一道,就连上官曜也被摆了一道,那云笑可是够厉害的啊,不过想到皇兄也参与到其中,不由得斜睨过去。   “慕容,这是不是不够意思啊?”   “好了,以后做什么事都带着你就好了。”   慕容冲唇角勾出笑意,心情极好,伸出手握着上官霖的手,沉声:“我们回京吧,不过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可擅动。”   “是,慕容。”   上官霖用力的点头,听到可以和他一起做以后的事,上官霖总算放开了以前的事,不过光用想的,对于那个云笑便有点恐惧,没想到那女人如此厉害,不但骗得众人团团转,而且连皇兄如此出色不凡的人都被她吃得死死的,最重要的是天下人全被她骗了,云墨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上官霖一脸的若有所思。   两个人领着手下连夜回京城,当然慕容没忘了给云笑带江南莲藕和龙眼的事,最重要的是他还给她准备了一件好礼物,相信她一定会喜欢的……   清风阁,一向安静。   云笑给巧凡针针灸,说实在的,有时候真的不忍心医好巧凡,她一定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真的医好她,只怕小命不保,还有一个就是她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创伤。   “来,巧凡乖,坐下来,哥哥帮你按摩穴位。”   云笑示意巧凡在廊柱里一张躺椅上睡下来,自已坐在她的身后,双手轻按巧凡头部的穴位,巧凡痴傻,是因为脑神经错乱,加上自已封闭了外界的感应,所以才会混沌无知,现在要想她好起来,唯有用银针刺穴,然后每天晚上轻轻按摩穴位,另外药材治疗是必不可少的,十天的时间过去了,她并没有好起来,不过有时候,也会在廊下发愣,似乎努力的想什么,满脸的困惑,但等到她们问她的时候,她就茫然了,依旧是傻呼呼的巧凡。   云笑从来不问她,想起什么或者记起什么,她只管做自已该做的,至于巧凡的记忆,该恢复的时候,自然会恢复,不该恢复的时候,就算问了,只会使得她厌烦,而且痛苦,与她的病是没有益处的。   “巧凡,舒不舒服。”   “嗯,舒服,哥哥的手,舒服。”   巧凡和云笑已经很熟了,而且特别的依赖她,大部分时候,她不像一个病人,就好像五六岁的孩童,纯真透明,不知道人间险恶的样子,这样的她反而活得开心一点。   云笑弄了一会儿,脸上溢出细密的汗珠子,婉婉拿了锦布过来,恭敬的开口:“主子,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好。”   云笑放开手,示意巧凡起来,然后柔声的叮咛:“巧凡乖,跟这位姐姐去休息。”   “嗯。”巧凡微眯着眼,她显然有些困了,所以抬头跟云笑摆摆手,顺从的跟着宫女离去。   云笑起身和婉婉一起回寝室去,巧凡离自已住的地方不远。   房间里,云笑周身的冷萧,淡淡的负手立在窗前,月光踱了她一身的银芒,神圣而不可侵犯,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瞳,带着莹莹澄亮的光辉,杀气弥漫。   “流星。”   “是,主子。”   流星听命闪身出现,抬眸望着主子,不敢轻动,这样子的主子代表的是什么,他心里明白,说明她心里有事,而且是不好的事。   “我有预感,今天晚上会有事发生,你和追月一定守好巧凡。”   “可是主子你。”   “我不会有事,你保护好她就成。”现在已不单单是一个保护的问题,而且她不忍心让人伤害单纯无助的巧凡,正如夜无昀所说,一个丫鬟的命也是命,人不分贵贱,只是因为出身不同,而出身是无法选择的。   “是……”   流星离去,云笑转身,望向身后的婉婉,淡淡的挑了眉:“婉婉,给我说说,这件事你能看穿多少?”   婉婉走前两步,立在云笑的身后,抬首望天,那妩媚的脸上,双瞳闪着智慧,跟着主子的身后,她多少也感染了一些敏捷,要不然真的不配待在主子身边了,缓缓的一字一顿的开口。   “巧凡一定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所以才会遭到人的暗算,其中牵扯到的人,只怕是太后,所以巧凡才会傻了。”   叭,叭。   夜色下,两道鼓掌声,清脆悦耳,云笑满意的点头:“婉婉,进步了,看来以后会成为我的得力助手了,从现在起,你一定要多看多想,随时向我提供有用的信息,知道吗?这宫中不比别处。”   “是,主子。” 婉婉点头领命,伸手挽扶着云笑去休息。   夜深沉,烟雾轻漫的碧湖,绿氤的荷叶,朵朵睡莲静谧其中,缀着那嫩绿,在凉夜中,风动莲摆,好像美人在莹莹灯光之下翩然起舞。   天空,弯月像美人的纤眉,星星像动人的眼睛,无处不是妩媚。   清风阁,就像一福美丽的画轴,沉静在夜幕里。   忽然一声尖叫声划破苍穹,无边无际的晕开。   云笑受惊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刚才的叫声,明显是巧凡的叫声,难道是巧凡出事了,想也没想,就往外跑,迎面看到婉婉,婉婉立刻走过来,动作利索的给她束起乌黑的发丝,那脸上的面具完好无缺,在宫中,她们两个的面具从来没有拿下来过。   两个人身形一转,出了寝室,婉婉顺手拿了琴带上,两个人顺着长廊奔过去,这时候,廊上另有太监和宫女奔过去。   隔壁果然有打斗声,数十条的人影从房间里跃了出来,云笑一看掉头命令婉婉。   “音杀。”   “是,主子。”   婉婉的琴已能控制心魂,只要心有邪念,便会走火入魔,对手人数太多,所以她们硬拼是不行的,只能借助音杀。   清风晓月之下,流星和追月和十来个刺客打在一起,根本脱不开身,而巧凡还在房间里,房里还有刺客。   这时候,琴音起。   如魔附障,重重叠音,九转十八弯,流量和追月知道音杀厉害,凝神摒除杀念,只是单纯的打斗。   而那几个围攻的人一时不察,诧异之外,只觉得这音乐美妙无比,声声入耳,如缠绵的交颈鸳鸯,更似湖上的芙蕖初绽,光芒逼人,众人的意志力,不由自主的动摇,身子软棉棉的,待到发现不对劲,人已不受控制,流星和追月一见,立刻手起刀落,一刀一个,琴音嘎然而止。   月色迷人,一地的死尸,血色弥漫,流星和追月,还有婉婉蓦然回过神。   “主子?”   三个人腾空而起,直奔寝室。   寝室中,三个刺客,皆死于一刀毙命,脖劲处,一条细细的如红线似的伤口,血并没有多流出来,可见那下手的狠,准,快,眨眼解决了三个人,这些人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俊美若仙的少年,竟然可以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眨眼夺人性命。   “给我看看这些人是谁?”   云笑沉声命令,眼瞳嗜冷,血气腾腾。   寝室的一角,簌簌发抖一人,拼命的摇头,用力的咬着自已的下唇,眼睛睁得很大,黑瞳闪烁着惊骇害怕,众人看着这样子的巧凡,只觉得心疼,云笑慢慢的走过去,只见巧凡惊骇的看着她,身子往后移,一边喃喃的说:“放过我,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她的记忆正在复苏中,而复苏的代价,竟然如此的痛苦。   夜无昀,你何苦如此坚持的医治她。   “巧凡,我是哥哥,我是哥哥啊。”   云笑哄她,她抬起头,望着云笑,脑海蓦然的闪过光芒,一下子扑进云笑的怀中:“我害怕,我害怕,他们要杀我,还想,还想?”   接下来她一个字说不出来,但是云笑知道她想说什么,赶紧阻止了她:“好了,巧凡,什么事都没有,都过去了,那是一场梦,一场梦。”   云笑紧紧的搂着她,希望她少受一些折磨,过去的都过去了。   房中,流星和追月喉头发紧,婉婉更是满目氤氲,好久才走过去,蹲下身打开房中三蒙面人脸,只见其中一个,果然不出所料,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枷叶,这个女人她们是认识的,好你个太后。   “流星,立刻去夜府,秘密把夜无昀接进宫来。”   “是,主子。”   云笑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巧凡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似乎很害怕见到夜无昀,其实云笑理解她,她若是被人糟蹋了,便觉得自已不洁,夜无昀肯定是她喜欢的人,面对喜欢的人,想起那些不堪,只怕她更难受吧。   流星闪身出去,云笑又抬首吩咐追月。   “把房间里的尸体,全部清理出去。”   “是。”追月虽然是慕容的属下,但用起来得心应手,现在已俨然是她的手下了,她可不和他客气。   追月上前一步,一手一个,提着死尸走了出去,然后进来,把剩下的一个收拾出去。   房间干净多了,婉婉不用云笑吩咐,自动自发的找了抹布过来,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云笑扶起缩在她怀里抖个不停的巧凡,把她安置在椅子上坐定:“好了,巧凡,没事了,不会有人来伤害你了。”   巧凡低垂着头,一直哭,很无助,两只手用力的掐着,掐进了肉里也感觉不到疼痛,云笑不忍的伸出手安抚她。   “巧凡,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堪的事情,你忘了吧,想着无昀,他想哥哥一样一直照顾着你,就是希望你醒过来,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所有的事统统的忘了吧。”   巧凡抬首,怔怔的望着云笑,一动不动好似石化了,就在云笑不安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小心翼翼的。   “公子,我在你身边可以吗?我留在你的身边,做牛做马都行,只是别让我跟无昀走。”   “这?”   云笑愣住了,连从门外走进来的婉婉也愣住了,两个人没想到巧凡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可是夜无昀的人,他为了她,一直四处求医问药,现在她竟然要留在她身边当个丫环,这让夜无昀如何自处,所以云笑不敢擅自做主,沉默下去。   厅外,追月守着那些死尸,寝室内,三个人谁也不说话,时间静静的流过去。   夜已经很深了。   月影西移,眼看天色快亮了,好在夜无昀进宫来了。   一袭淡紫色的长衫在门前飘过,眨眼闪了进来,飞快的冲到巧凡的身边,上下的打量着她,最后抬眸,那黑眸像千年的冰潭,寒冷异常。   “这是怎么回事?”   云笑淡然恬雅,慢慢的站起了身:“我不想留她在宫中,就是怕出这样的事,结果还是来了,门外的刺客你去看看吧,相信不陌生。”   夜无昀身形一闪,人便迅疾奔了出去,很快又闪身进来,这一次眼瞳更加的阴暗,周身冷寒的光芒,侧首望向巧凡,一字一顿的开口:“难道这是真的?”   巧凡木木的望着他,眼泪如断线的珍珠,缓缓的滑下来。   曾经她侍候着少爷,那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少爷教她识字,教她书写,她知道自已不配成为少爷的什么人,就连小妾都不行,她只想安份的做个丫头,可是有一日,她为熬夜看书的少爷炖了燕窝,经过老爷书房的时候,竟然听了到了一段不该听到的话,她打碎了碗跑了,可是事后,还是遭受了刺杀,被杀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禽兽不如的畜生,他们竟然沾辱了她的清白,她记得当时她是疯了,拿起剑来便刺,不知道为什么力气大得吓人,一通乱砍乱挥后跑了,再然后便什么事都记不得,原来她是疯了,要是永永远远的疯掉该多好啊。   夜无昀俊美疏离的五官上,出现了裂痕,眼瞳冷得吓人,他一直以为,爹娘不同意他和巧凡走的近,所以才会撵走了巧凡,等到他找到她的时候,他以为她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所以才会傻了。   没想到事实根本是这样,而是因为巧凡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事。   “巧凡,你遇到了什么?你说?我会为你做主的。”   夜无昀再也忍不住的大怒,一向冷漠如冰的人,此刻颠狂如痴,那样子就像立在悬崖峭壁之上的随时准备吞噬人的雄狮。   巧凡一动也不动,任凭他的叫喊,也不说一个字。   云笑上前一把拉开夜无昀的手,脸色冷沉,周身寒意,一字一顿的开口:“她刚刚醒过来,难道你想逼死她吗?”   她知道巧凡是不会说的,因为她想保护夜无昀,所以有些事只能烂在肚子里,如果她说了,只怕夜无昀会遭到毒手,这样的事巧凡是不会做的。   夜无昀一怔,清醒过来,精致的五官浮起一抹虚软无力的笑。   “谢谢你,冷月,谢谢你治了巧凡的病,还救了她一命。”   “谢倒不用,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夜无钧想都没想,冲着冷月如此仗义,还有他心里的纯明,不管什么事他都会答应她的。   “就说是你派人保护了巧凡,我不想让宫中的人知道我背后有人。”   云笑说完已站起了身,然后沉着的开口:“别说巧凡醒了,否则她的命不会保得住的,把她带出宫去吧。”   “好。”   这种时候,夜无昀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来拒绝这样的安排,可是对于冷月身边竟然有这样厉害的高手,他还是很好奇的,上次和这两人打了一次,知道人家身手确实不凡,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底细。   夜无昀狭长的丹凤眼瞳微眯,眸底是深不可测的波涛,深邃神秘,就那么轻飘飘的扫过去。   云笑俊秀隽美的脸颊上罩了寒气,冷冷的开口:“你还不带她离开。”   “嗯。”   夜无昀应声而起,一伸手揩了巧凡离去,巧凡有点不甘愿,回首开口:“冷公子,别忘了我说过的事。”   看来她还是想给云笑当婢女,不想留在夜无昀的身边。   不过知道眼下是不可能的,一来暗处的人还会对付她,二来留在宫中只会给冷月公子添麻烦,所以她便随了夜无昀离去。   夜无昀临离去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带着巧凡去长信宫,并责问太后姑母,为何刺客中会有长信宫的人,太后大惊失色,连后痛骂枷叶胆大妄为,最后知道枷叶被杀,一刹那,有些心疼,不过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示。   夜无昀带着巧凡离开皇宫,太后知道巧凡依然痴傻,倒也没有为难他们,准了他们离宫的请求。   等到他们一离去,便在长信宫内大发雷霆之怒。   清风阁里的刺客尸首被侍卫处理了,很快有人把消息禀报到皇上上官曜的耳朵里,皇上一下了早朝便赶了过来,看上去倒是很关心云笑。   “冷月没事吧?”   云笑苦着一张脸,满脸的惊云,紧张的开口:“皇上,冷月还是回医馆吧,这宫中太恐怖了,竟然有人敢在皇宫内动手杀人,喔,对了,听说其中有一个刺客还是太后身边的人,一个叫什么枷叶的宫女。”   “什么?竟有这等事。”   上官曜锁眉,有些难以置信,枷叶为何要跑到清风阁来杀人,母后难道想杀冷月,他又惹到她什么了?眼瞳十分的凌寒,不过隐而不动,抬首望着云笑,关心的询问。   “你没事吧。”   “谢皇上关心。”云笑倒是有一瞬间的错愕,不知这男人又是什么意思,竟然知道关心人了。   “嗯,没事便好,朕还有事。”上官曜站起身,他心急的想去看看母后究竟想干什么,这人进宫她也是愿意的,怎么又派人来杀他,或许杀的是那个夜府的丫头,上官曜瞳仁一闪,那个小丫头有什么事非要让母后动手呢。   上官曜不解,便待去解惑,所以也顾不得理会云笑。   可是云笑想出宫啊,赶紧出声:“皇上,冷月要回医馆,请皇上恩准。”   上官曜错愕了一下,随之挥手:“再等等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说完他便拂手而去,身后跟着刚好的小亭子,还有其他的小太监,浩浩荡荡的闪身离去。   云笑冷着脸,阴沉沉的望着门外,随口唤了婉婉过来。   “最近宫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婉婉婷妤玉立,宛如玉株奇葩,动若脱兔,静若处子,现在的她是修练出来了,成了人精了。   “禀主子,宫里的情况是这样的,贵妃娘娘安份守已的待在千岚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中德宫的赵昭容,前儿个夜里,忽然肚子疼,宫中的御医赶到,极力保住了胎儿,不过御医说,此胎只怕危险,不过皇上已下了圣旨,务必要保护好胎儿。”   婉婉说完,停住了,云笑慢慢的回身走到房里一侧的榻上随意的歪靠下来,轻声的说:“没了?”   “是,主子还想听什么呢?”   “其她人的动静呢?”   她伸出手轻轻的把玩着,指尖葱白细长,如玉般光滑,肆意曼然,姿态慵懒,像一株空谷中的幽兰,临渊而立,俏然奔放。   “贤妃娘娘和淑媛娘娘两个人关系很融洽,听说相处得像姐妹一般,其她各殿的人都很安静。”   是安静吗?笑轻笑两声,有意思,贤妃和淑媛两个冤家竟然相处和谐,还成了姐妹似的,这说明她们也聪明起来,一致对外了,对付燕灵了是吗?   还有中德宫那边的孩子,只怕是留不住的,到头来最多害得几位御医被杀罢了,自古帝皇皆无情啊,那赵昭容的孩子,后宫的女人只怕都嫉妒,所以才会眼睁睁的看着燕灵去对付那个孩子吧,只有皇上还蒙在鼓里呢,真好笑,有意思。   云笑笑得开心,看来这宫中的浑水越来越浑了……   房间内很安静,云笑随意的闭目,轻风从半敞的窗格子吹进来,暗花素白的轻纱飞扬,那软榻上的人舒服的闭上眼睛,慵懒随意,乌黑如云的墨发肆意的泻在锦垫上,长睫掩映着夺目的眼瞳,那俊秀的脸蛋翩然若仙,惊鸿一瞥,视线难移。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显示来人是个女子,从屏风后面绕了过来,恭敬的开口:“禀冷月公子,贤妃娘娘求见。”   贤妃?   婉婉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躺在软榻上的主子,只见她眼未睁,随意的挥手:“让她去花厅。”   等到小丫头走出去,才缓缓的睁开眼,唇角勾出不屑的笑。   贤妃也坐不住了吗?因为好奇皇上为什么不进后宫,宠幸后妃吗?非要从她嘴里确认吗?这些可怜的女人。   云笑起身,轻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领了婉婉往请风阁的正厅。   一进门便看到一个袅娜曼柔的身子,正背对着外面的光亮,脸朝里的欣赏着墙上的字画,墨发挠成碧云髻,插着一朵牡丹流苏,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抖动,好似海水的波纹,清雅逼人。   听到门前的脚步声,贤妃叶玉云缓缓的掉过头来。   一瞬间,有些呆愣,只听到自已心房扑通扑通跳了两下,然后恢复如常,认真的打量这传闻中绝色的冷月公子,果然风姿绰约,隽秀异常,是常人无法比拟的,就是皇上只怕也比不得他的俊美,只是他似乎太年轻了,充其量只是一个少年,假以时日,是女人只怕都躲不过他的魅力吧。   叶玉云暗暗的想着,脸颊微烫,不过今日她来,是有目的的。   “见过贤妃娘娘。”   云笑施礼,贤妃挥了挥手,淡淡的开口:“冷月公子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礼该受玉云一拜才是。” 她说着当真对着云笑一拜,云笑忙淡然的挥手:“贤妃娘娘太客气了。”   这女人极会用手腕,可是为了那样的一个男人,值得吗?云笑淡然若风的扬眉而笑。   “不知道贤妃娘娘今日来清风阁所为何事?”   “听说冷月公子是专门进宫来为皇上医病的,只是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了,妾身惦念皇上的病情,所以?”   冷月微睨了她一眼,见她双瞳有些担忧,明显知道皇上的隐疾,只是不确定罢了,心里恐慌不安吧,所以按捺不住,跑来向她打探消息了。   “娘娘不是心知肚明吗?那么何必要冷月亲口而说呢。”   此言一出,贤妃叶玉云身子一颤,人已滑落到高处的座椅上,脸色苍白,双手紧握着身侧的椅柄,才不至于使自已滑落到地上去,没想到自已的猜测竟真的,皇上不能行男女之事,宫中除了赵昭容的孩子,再不会有别的孩子了,没想到最后竟是赵昭容出位了,如若只有一位皇子,她的孩子一定会是太子,而一个低下的女人,却成了当朝的皇后。   叶玉云越想越不甘心,挣扎着开口:“那个治不好吗?”   “娘娘以为呢?” 冷月不答反问,眼瞳却布着明明白白,真真切切,那就是没治了,叶玉云脑袋轰的一声响,彻底的焉了。   第095章 互 咬   后宫,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不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皇上不能人道的事,使得诺大的宫中,一片绝望,冷寂无声。   虽然大家不敢说什么,可是那些争宠,勾心斗角,统统都收敛了起来,皇上是不再进皇宫的了,而她们这些女人只是宫里的一道摆设,从此后只能老死在宫中了,老死在宫中不可怕,可怕是连个孩子都没有,一想到晚年的凄凉,很多人心灰意冷。   这份寂凉弥漫在整个宫中,虽然没人告诉上官曜,但是他仍然隐约知道,宫里的这些后妃大约都知道了自己的病情,虽然谁都没说,可是也没人再来争宠夺爱了,表面上的平静,暗下里是汹涌的波涛,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怎能耐得了寂寞,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的,现在他连找那个泄露秘密的人都没力气了。   不管是谁?找出来只会使得自己更难堪,而且这事闹大了,只不过使这些女人背后的势力分散。   上书房,上官曜微睑上眼目,静静的斜躺在椅榻上,一言不发。   这时候,有人轻轻的进来禀报:“皇上,宋大人有急速禀报?”   “让他进来吧。”   懒懒的声音响起,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疲倦,有时候心累更倦怠。   小太监奔了出去,宋渊高大信服挺的身影走了进来,恭敬的施礼,焦急的开口:“皇上,不好了,霖王爷出事了。”   “嗯?”上官曜陡的睁开眼,身形一动,坐直了身子,迫人的视线紧锁着宋渊:“霖王出什么事了?”   “回皇上的话,王爷他,王爷他?”   宋渊声音哽咽,几乎快哭了,不过面对着皇上虎视眈眈的话,哪里敢耽搁,忍着悲痛开口:“王爷被刺客杀了。”   “什么?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上官曜愤怒的站起来,脸色寒潭一片,周身的杀气,大手一握,青筋遍布,重重的一捶龙案,傲睨冷姿之下,是阴骜狠厉,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立刻通知刑部,重查此事,一定要查出这些胆大妄为的刺客,给霖王报仇,另外,派兵部和户部着了人手,把霖王的尸身运回京城,入葬皇陵。”   “是,皇上,属下这就去办。”   宋渊缓缓退出去,眼中氤氲一片,为死去的霖王心疼,听回来的精兵禀报,此次救灾活动非常的顺利,霖王在岭南和两县之间名声很响,没想到回京途中竟然遭遇刺杀,这究竟是什么人杀了霖王爷啊。   上书房内,皇上一扫方才的寒潭冰冷,微微舒了一口气,眼瞳是轻氤的笑意,唇角浅浅勾起,整张脸庞说不出的潋滟。   “来人,”   小亭子飞奔进来,跪伏在地上,刚才宋大人禀报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想必皇上的心情一定极糟,所以他们还是小心侍候着为好。   “去把冷月召过来。”   “是,皇上。”   小亭子闪出去,不知道皇上这时候召冷月何事,霖王刚死,皇上不是该悼念霖王吗?   不过皇家的这些事,他们做奴才的哪个敢多加臆测,小亭子飞奔往清风阁去传旨。   云笑领了婉婉跟着小亭子的身后前往上书房,一路上,随处可见的宫女和太监,人人小心翼翼的,云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淡淡的问小亭子。   “小亭子,发生什么事了?”   自从云笑进宫,这小亭子和她的关系挺好的,此时见云笑问,也没打算瞒她,一脸伤心的开口。   “冷公子还不知道,刚才有消息传进宫来,说霖王爷他?”   “他怎么了?”云笑不以为意的随口问,对于上官霖,两个人倒还算个朋友,因此还是有些关心的。   谁知道她一开口,小亭子竟啜泣起来,把云笑吓了一跳,随之想像上官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听说他前往岭南郡救灾去了,不会是?但愿不是自己所想的,可是小亭子的声音响起。   “王爷在回京的途中被刺客杀死了。”   “什么?”   云笑惊叫,她是很少被事情吓住的,这一次可算吓到了,一直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上官霖竟然被刺客杀了,这刺客是谁?为什么要杀堂堂王爷,前思后想一番,只有一个人会如此做,上官曜,这个毒辣之人,容不下朝中的大臣,竟然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容忍不了,现在她恨不得立刻出宫去,和这个人无法再待在一起了,想想他的所作所为,便觉得恶心。   再想到上官霖,以往自己整他的事,似乎都有些过份了,而且也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凤官的事,心底悉怅顿起,脚下沉重,脸色冷凝,一路随着小亭子往上书房而去。   上书房内,皇帝正心情愉悦的睡在软榻上,微微睑目,那光彩照人的脸庞上,满是氤氲的暖意。   小亭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皇上,冷月公子过来了。”   上官曜微微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淡淡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吧。”   “是,皇上。”   云笑脸色淡淡,眼瞳冷冷,踱步走进了上书房,若不是怕小亭子受到责罚,她真想大声的责问这男人,究竟心是什么做的,为了皇权,竟然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下了黑手,不过她知道,如果自己一张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冷月见过皇上。”   “冷月来了,坐吧。”   皇帝的声音中果然没有多大的悲痛,相反的隐有丝丝愉悦,人的心情好,神色和声音是可以分辩出来的。   “谢皇上,不知道皇上召冷月前来所为何事?”   “冷月,难道朕的隐疾真的无法可医了吗?必须要有心动的人,才会使隐疾痊愈。”   上官曜的眼瞳罩了一层浅薄的疑云,对于冷月的话,他有些难以置信,可是这隐疾,宫中的御医是诊治了的,苦药喝了很多,可是依旧找不到方法可用,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云笑冷睇着这男人,他的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他兄弟都死了,他还操心自己不能人道的事,究竟是皇室无情,还是这男人无情?她的脸隐隐暗暗,浮浮沉沉,好似大江里一叶扁舟,使得上官曜看得奇怪,挑眉询问:“冷月,你怎么了?”   云笑立刻清醒过来,既然这男人如此狠,如果知道自己所想,很可能对自己不客气,那么何必自找死路。   “皇上,冷月已经说过无能为力了,医馆中还有事要处理,皇上请派人送冷月出宫吧。”   上官曜一愣,他倒是忘了这件事,仔细算来,这冷月进宫快一个月了,时间确实有点长了,难怪他心急,扔下一个医馆,不管不问的,确实不是长久之事,上官曜不知道是心情过好,还是真的替冷月着想,竟然不觉得生气,相反体贴的开口。   “好,今晚陪腾出宫一趟,朕想找找感觉,然后你回去吧,朕若有事,派太监接你进宫。”   “是,皇上,”云笑冷挑眉,难得一次上官曜如此好说话,她倒有些不适应了,不过他竟然要出宫找感觉,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到哪找感觉,他不会是想?   “皇上不会是想进青楼楚馆吧。”   上官曜墨瞳微暗,唇角浅浅勾起:“朕听说,青楼的女子千娇百媚,都是水做的,朕想,一定会有令朕心动的女子的。”   “好,”云笑颔首领命,这是皇帝的事,关她什么事啊,而她只知道终于要出宫了,真是重见天日啊。   可是上官曜听到云笑爽快的应答声,不知道为何,心头竟然有些沉闷不快,似乎不开心,至于为什么如此,他也说不出来,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晚上我会派太监去传你。”   “是,皇上。”   冷月退出去,身后的上官曜一脸的若有所思,俊逸的五官上布着迟疑,他似乎对冷月有那么一些感觉,可是冷月是男子啊,这可如何是好,他可不想成为龙阳君,看来要尽快找到使自己重振雄风的美人。   清风阁。   婉婉见主子自从上书房出来,便一脸的凝重,忙关心的询问。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晚上上官曜要出宫去青楼,我担心他要去胭脂楼,”   胭脂楼仍是神龙宫的窝据点,此刻慕容人不在京城,如若有人露出破绽,即不是自找死路,这上官曜生性多疑,稍有一丁点的马脚,便会惹起他的疑心。   “主子何必担心,这烟京有多少家的青楼,主子可以建议他去别家,他又不知道哪家哪家不好?”   云笑眼瞳一闪,潋起笑意:“嗯,还是婉婉说得对,不过这烟京除了胭脂楼,还有哪家可与之抗衡呢?”   她话音一落,婉婉噗哧一声笑了,美目灼灼,唇角微绽,好似芙蓉花开。   “主子忘了我吗?对于这烟京可是没有我不知道的事,要说这诺大的烟京,青楼楚馆最有名的当数胭脂楼,能与胭脂楼抗衡的,还有一家名风月楼的青楼,这风月楼听说里面的女子多是江南女子,天生柔媚入骨,温婉可人,深得很多达官贵人的喜爱,今天晚上主子完全可以把皇上带进风月楼去。”   云笑坐在一边轻啜着茶,满意的浅笑。   “行,那今天晚上就把皇上带进风月楼吧,而且本公子也想瞧瞧那些柔媚入骨的女子究竟是何等的风华。”   “主子,”婉婉一脸无奈的瞪着她,这女人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女的了,难道伪装久了,雌雄不分了。   云笑和婉婉说了一会,想起上官霖的死,不由得心底难以言明的愁怅,说实在的,上官霖虽然冰寒,有时候做事也很冲动,但是却是一个没坏心的人,没想到最后竟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主子?”   “算了,一切由天不由人啊,命中注定的劫数。”   她叹息,为一个死去的灵魂,但愿他来世不要生在皇室之中。   夜晚很快便来临了,夜凉如水,月色正浓。   上官曜派了太监过来接云笑,云笑吩咐了婉婉收拾好东西带着,因为今天晚上她就不用进宫了,可以回医馆去了,这些日子以来,精神很紧绷,也没空想慕容,现在一空闲下来,竟然有些想那男人了,没想到他去办事,一办这么长的时间。   景福宫门前,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云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上官曜换了一身便装走出来,象牙色的锦衫,腰系七彩的宫殿,足蹬黑色绣金的靴子,仪表俊美,一派贵公子的风范,景福宫门前,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宫女,谁也不敢说话。   上官曜面无表情的上了马车,马车后面跟着便服的宋渊,一脸隐忍的暗沉,面无表情的等着皇上上马车,宋渊的身后另跟着几个侍卫,兵部侍郎蓝清伦竟然进宫来了,没想到上官曜把这个人视为心腹了,看他隽秀清雅,对人三分热情的样子,确实能拢络人心,难怪皇上喜欢他,很快兵部就是他的天下了,兵部?   一想到这个,云笑眼瞳一眯,一丝月色氲氲在眼底,难道这蓝清伦是神龙宫慕容的人,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他所谓的布局恐怕是不完满的,云笑几乎肯定,这蓝清伦是慕容的人,那么接下来很多事就会水到渠成,慕容意在皇位吗?   想到慕容竟然想当皇上,云笑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这感觉很怪。   她不喜欢皇宫,似乎什么都被缚住了,永远没有自由自在。   云笑呆愣愣的想着,一道声音穿透冷寒的空气,传到耳朵里:“冷月,还不上车,愣着做什么?”   云笑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紧应了一声:“是,皇上。”   抬首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多余的马车,不由得微恼,难道这个人是想?   不过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多想,精致华丽的马车内已响起一道不耐的声音:“上来吧。”   看来这男人确实是她所想的意思,云笑依然没动,说实在的,她真的不喜欢和那个男人单独相处,可是眼下的状况。   小亭子见云笑未动,早骇白了一张脸,领着几个太监奔过来,恭声开口:“请上马车吧,冷月公子。”   他眼中有微微的祈求,云笑知道那眸底隐隐的恐惧,这个男人真的是魔鬼吧,要不然为何连近身侍候的奴才都如此惧他呢,算了,怕他不成,云笑一撸云袖,身形轻灵的闪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的往宫外而去,车内冷然的声音响起:“今晚上的事,不准泄露出去。”   不亭子赶紧领命:“是,皇上。”   马车外面,婉婉心急如焚的叫起来:“我呢,我呢?”   她的声音一落,宋渊面无表情的一弯腰提起她的身子,顺手往自己的马背后面一扔,完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感,相反的脸色冷暗阴沉。   婉婉忍不住抱怨:“喂,宋大人,你能不能轻点,我是女的,女的。”   她叫,可惜宋渊不但像没听到,而且猛的一拉僵绳,马车奔了起来,吓得婉婉脸色大变,赶紧拉着他衣服,疾风从耳边驶过,而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靠得宋渊如此近,她总算后知后觉了一件事,宋大人今晚该死的不爽,不分男女了,若她再多话,保不准被扔下去。   风月楼。   烟京的第二大青楼,门前高高挑起的灯笼,像一条曲折婉延山道,上下起伏,随风轻摆,倒是极有情调,楼前迎候宾客的既不是老鸨,也不是龟奴,而是年轻的姑娘们,一看这些轻烟般柔媚,似水般温婉的女子,上官曜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在马车上,他一直紧睑双目,看也不看对面的冷月,生怕自己心猿意马,做出些什么,可是心底似乎仍能清晰的描绘出冷月的样子,尤其是他亮得过份的眼睛,就像暗夜中的一盏明灯,点亮他枯竭的心灵。   可是他是个男子,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风月楼,上官曜和云笑还有宋渊,蓝清伦一出现,楼里的老鸨亲自迎出来,眼睛亮得就像看到了金灿灿的元宝,笑得整个人成了一团花儿。   “这不是蓝大人吗?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老鸨一边说一边扇着八宝扇,一股浓烈的脂粉味儿往鼻子里钻,几个男人微蹙了眉,却谁也没有说话,蓝清伦笑着点首:“今晚我几个朋友过来玩,把楼里最好的姑娘叫过来。”   “是,是,蓝大人的朋友就是我们楼里最珍贵的客人了。”   这老鸨挺会招揽客人的,笑得越发的亲热,把几个人往楼里迎。   说实在的,这些人长得俊朗,又舍得花钱,是姑娘心中属意的客人,一来可以赚钱,二来也称了姑娘们的意,老鸨何乐而不为呢。   几个人一进风月楼,楼里的姑娘们,莫不睁大含情的水眸望着这些客人,个个都是俊朗有神,好似美玉般无暇。   老鸨亲自把他们这些人领进天字一号房,这是风月楼头等的雅间。   又宽又大,而且分布均匀,四周一圈儿的长榻,榻外设着高几,中间竟然是一处空地,显然是姑娘们用来弹让吹拉的地方,或者是姑娘们让客人挑选的所在地。   老鸨一安置好几位大爷,立刻恭声开口:“蓝大人和几位客人稍后,老身我立刻去把姑娘们叫过来。”   “去吧,务必是楼里最好的姑娘。”   老鸨退了出去,雅间安静了下来,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侍茶的丫头,手脚俐落的奉上茶,眼角余光还不忘打量这些客人,脸色像薰红的桃花,绯绯一片。   宋渊脸色有些愠,扫了一旁的蓝清伦,不满意的冷哼。   “想不到蓝大人有这嗜好?”   蓝清伦也不生气,扬起隽秀的笑脸,清悦的开口:“男人嘛,免不了的。”   一侧的上官曜淡然的瞄了他一眼,倒是一点没生气,相反的瞳底还有着一丝儿的窍喜,人只要有欲就好控制,看来这蓝清伦确实可以利用,又懂得拍马屁,又喜欢美人。   云笑面容淡淡,似乎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一双如云的眼瞳悠然的飘向窗外,窗外月色绯浓,月亮挂在夜色中,四周有几片稀落的散云,正随意的飘过,说不出的清雅。   雅间内,倒茶的小丫头退了下去,上官曜扫了蓝清伦几眼,眸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云笑,她脸上神容淡淡,眼神飘渺,似乎外面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使得他悠然神往,几欲离尘而去,上官曜心里一紧,想也没想的开口问。   “冷月,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待会儿挑选一个,让她好好侍候你。”   云笑回神,没想到上官曜竟然注意到自己,随之漫不经心的应声。   “好。”   没想到她的一声好,上官曜脸色冷了几分,雅间里寒气浮起,宋渊和蓝清伦不知道这位主子是怎么了,前一刻还一脸的正常,后一刻便变了脸,似乎冷月的回答让他不开心了,宋渊不动声色的挑眉,狐疑的在皇上和云笑身上扫视,蓝清伦的眼瞳只是跳跃了两下,便转向别处了。   这时候门响了,衣袂窸窣的声音之后,几道妩媚袅娜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一时间香味扑鼻,桃红绿柳,可谓群芳争艳。   雅室中间的空地方,一下子站立着七八个衣着光艳的女子。   或妩媚多情,或温柔如水,或清雅高洁,或妍丽娇美。   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而这些女人先是不以为意,慢腾腾的走进来,待到看清眼前的四个男人,都是绝色不凡的人,不由得心口小鹿乱跳,脸颊绯红,唇齿生香起来,盈盈拜了下去。   “见过几位爷。”   上官曜一直不动声色,蓝清伦只得清了清嗓子开口:“好了,都站好吧。”   “是,蓝大人。”   异口同声的俏语,显示这蓝清伦确实是风月楼的常客,这些姐妹们都认识她,有人偷偷的笑着望向最边上的一个女人。   云笑也侧目望去,那女子样貌算得上清秀,并不是最美的那种,不过自有一股风韵,看来这女人是蓝清伦在风月楼的红颜知己,说不定这个人也是神龙宫的人,想到这不由多打量了几眼,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时候,从几个美人的身后钻进来一个身影,正是胖乎乎的老鸨,一边喘气,一边笑着开口。   “爷们看喜欢谁呢?这可是咱们楼里最好的姑娘,”老鸨说完,掉头拉出其中最耀眼的一个姑娘,八宝扇上下一比划,口沫飞溅开来。   “瞧瞧,这身段儿,这肌肤,还有一手的吹位弹唱,这烟京可没几个人比得上了。”   那被拉出来的女子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福了一下身子:“奴家倾城,见过几位爷。”   云笑打量了两眼,这女子眉眼妍丽,身段玲珑,尤其是神韵,柔媚中融合着清冷,隐有暗香气来,果然是个尤物。   不过今晚的主可是皇上,她们这些人算个屁,今晚可是皇上来找感觉了。   上官曜认真的打量这个叫倾城的女子,瞳底隐隐有些失望,因为这女人虽然漂亮,可是对于看惯了美人的皇帝来说,这太平常了,所以皇帝一动不动,别人就知道他不满意,蓝清伦立马沉了脸,朝老鸨发怒。   “本官听说风月楼有一位肌骨生香,仙姿动人的女子,是风月楼的头牌,怎么不让她出来,你是不是不想经营这风月楼了?”   “蓝大人别发怒了,不是老身不让紫蝉出来见客,而是因为夜大人命令了,不准紫蝉见任何人,所以老身我?”   老鸨没想到,这几位客人如此挑衅,此刻心头如浇了一盆凉水,这夜大人可是兵部的尚书,手握重兵,她本来以为蓝大人来了,不会和夜大人相斗,因为他是夜大人的手下,没想到蓝大人竟然发难了,这可真难办啊?   这位蓝大人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兵部尚书,权利大着呢,可是那夜大人也不能得罪啊,夜大人仍是太后的亲哥哥。   老鸨的话立刻引起了上官曜的注意,同时他的心头隐有不舒服之感,这夜思源算什么东西,不就仰仗着母后过日子吗?竟然把风月楼最好的姑娘霸占了,自己这个皇帝倒退后,眼瞳立刻罩上寒霜,慢条斯理的开口。   “既然是夜大人的人,在下倒是很想瞧瞧这位紫蝉姑娘的绝艳芳姿了。”   这话说得很明白,今儿个他是非见不过了,皇上的话都搁这儿了,还有不见的道理吗?   蓝清伦脸色一暗,沉声命令:“立刻去叫了紫蝉姑娘过来,马上,否则明儿个风月楼就不用开了。”   “啊。”   雅间的几位姑娘连同老鸨的脸色都变了,这蓝公子可是兵部的侍郎,朝廷的大员,若是他说不开了,她们就没机会开了,老鸨连同几位姑娘皆吓得花容失色,那老鸨也顾不得夜大人吩咐过的话了,赶紧的开口:“是,老身马上让紫蝉姑娘过来。”   她话一完,人已往外走去,雅间内,上官曜微闭上眼,气氛冷硬,中间站着的几位姑娘,也不敢随便宵想这些人了,一看就都是来者不善的人物,她们哪里敢得罪啊,一个不惧可就是杀身之祸。   雅间寂静无声。   时间慢慢的过去,直到老鸨领了紫蝉姑娘过来,雅间自动让了一条道。   只见从门外走进一个白衣渺渺的女子,眉眼如烟,远山一样的拢烟眉,眼瞳就像带着轻雾的湖水,清彻但看不真切,一切是朦朦胧胧的,樱红淡粉的唇,似张似合,欲语还休,冷冷的气韵,一袭白色的底衣,外面又罩了一层白色透明的纱衣,纱衣迤逦无比,随着她的走动,婉约娉婷,她一走进雅间,一股香味儿充斥在空气中,似兰似梅,说不出到底是什么香,但是很好闻。   她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连云笑都被吸引了,忍不住多看几眼,再看上官曜,眉头舒展开来,瞳底是激赏,身子不由自主坐直了,看来这男人是受到吸引了,云笑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响,她不会意外之中的,让这男人复原了吧,这才叫得不偿失呢,可是眼下也没有办法可施了,走一步说一步吧。   这紫蝉姑娘抱着一柄古琴走了进来,轻盈的施礼。   “紫蝉见过几位公子。”   连声音都如出谷的黄莺,婉转动人,真是人美声甜,果然不愧为风月楼的花魁。   蓝清伦掉头望向身侧的上官曜,见他神色雅然,眉眼皆是温和之色,不由以下了然,抬眸淡淡的开口:“今晚就让紫蝉陪陪我这位朋友。”   “这个,这个?”   老鸨一头一脸的汗,现在是陪也得罪人,不陪也得罪人,里外不是人,这些人到底是谁啊,连蓝大人都得他们客客气气的,可见也是不小的来头,可是夜大人那里怎么交待呢?   老鸨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那紫蝉姑娘却温婉的福了一下身子:“能陪这位公子是紫蝉的福气。”   老鸨一看,人家紫蝉愿意陪这位俊美的公子,她们还说什么话呢,待会儿只要叮咛楼中所有的人,不准泄露出去紫蝉曾陪过这位爷,相信那位夜大人不会知道,听说他被刺客刺成重伤了,什么时候过来还不知道呢。   上官曜一看这位识趣的人儿,舒坦的气息笼罩着全身,慢慢的开口:“紫蝉姑娘果然是玲珑至极的人儿。”   蓝清伦一看这是郎情妾意起来了,两人的眼中似乎只有彼此了,赶紧送着堆走吧,站起身望向紫蝉:“把公子带到紫蝉姑娘的房里去吧,不管是弹琴还是跳舞,只要紫蝉姑娘让这位公子满意了,就算蓝某欠了一个人情。”   蓝清伦的话间一落,紫蝉缓缓的开口:“是,蓝大人。”   说完便望向上官曜,那双灵气逼人的瞳仁中,盛满华光,和先前的清冷完全不同,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   云笑低首,望着手中氤氲的茶水,微微思虑,这紫蝉究竟是什么人?   上官曜站起身,似乎忘了雅间内的其他人,慵懒的跟着紫蝉姑娘的身后离去,宋渊不敢离其左右,早站了起来,紧随其后。   不过雅间的门一关,还是听到上官曜冰冷的声音隔着析传进来。   “蓝大人和冷月公子可别忘了享受美人恩啊,”就这么一句话,害得云笑和蓝清伦僵着一张脸,坐在包厢内,蓝清伦的身边坐着的正是先前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子,而云笑的身侧坐着的是那个叫倾城的女子,此刻正柔情蜜意的望着她,一口一声:“冷公子。”   云笑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住的伸出手去抚摸手臂,偏偏那倾城姑娘不知道,还自作聪明的开口:“冷公子,冷吗?要不随奴家到闺房里暖暖身子。”   那声音别提多暧昧了,云笑想直接昏过去算了,这还真不是人受的罪。   对面的蓝清伦,一直未说话,陪着他的女伴,也只是安静的坐着,他一双隽秀的眼目一眨不眨的盯着云笑,里面有研究,判析,还有深黯难明的气息,云笑抬首,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蓝大人怎么不去享受美人恩了,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时光吗?”   蓝清伦既不恼也不燥,依然一脸的笑意:“本官是怕冷公子寂寞,冷公子可是客人,若是让冷公子不满意了,你说我会有什么下场呢?”   他说着故意压低声音,暧昧无比的开口,雅间的两个女子望望这个,望望那个,一脸的惊疑,这两位不会是那个那个吧。   云笑冷冷的抬眸盯着蓝清伦,盘算着要不要把这家伙毒哑了,让他一个字说不出来,若不是看在慕容的面子上,她保证他明天开不了一个字,看他做什么春秋大梦,当兵部尚书。   她的眼神看上去无害,云淡风清,但是蓝清伦不是泛泛之辈,一眼便看出那眸底如毒蛇般阴暗的危险信息,自动自发的收敛起玩味,小心开口。   “冷公子,你是不是闷得慌,不如出去吹吹风。”   云笑一收冷意,这还像句人话,微挑了眉:“好吧,这雅间确实闷得慌,你和你朋友说,就说我回去了。”   “啊?”   蓝清伦没想到冷月会如此说,不由得错愕,他若是走了,皇上怪罪下来,云笑已站起身,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剩下来的事,我相信以蓝大人的能力一定可以摆布,要不然?”   她阴森森的笑,蓝清伦立刻头皮发麻,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又怎么会理他呢,而且他知道他是谁,也不敢惹她啊,这姑奶奶能要人命。   云笑说完,拉开门扬长而去,身后的青楼女子倾城,一脸的失望加无奈,娇嗔的哼着。   “蓝大人,那人家怎么办?”   “好了,好了,倾城姑娘放心吧,所有的帐都算在蓝某身上。”   蓝清伦苦着脸开口,倾城立马眉开眼笑,虽那公子走了,可是有钱也是好事啊。   风月楼门前,云笑一身白衣,翩然的风彩,令多少过往的行人迷了眼,婉婉一看到自家的主子稳重的走了过来,微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眼主子,直到确定主子没事才放心,再瞄了主子身后一眼,什么人也没有。   “他们呢?”   “都在里面呢?”   婉婉不知道想什么愣了一下,然后碎了一口唾沫:“德性。”   两个人站在街道边说话,这时候流星不知道从哪里整了一辆马车过来,坐在前面沉声的开口:“走吧。”   “是,”一主一仆二人跃上马车,而宋渊带来的侍卫正在路边的小摊上吃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看到冷月公子跳上马车走了,几个人站起身来,也没追,估计冷月公子是和皇上招呼了的,复又坐了下来。   风月楼,花魁紫蝉的闺房中,是风月楼最清雅的房间,房间内最多的颜色便是白色,除了一丝蕾花,几乎没有一丝杂色,要说有,也就是白色桌布上面摆放的青瓷釉里插着的几株鲜花,红艳艳的,画龙点晴的作用,更添高雅。   上官曜坐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间,心灵似乎得到净化似的,纯净得多,身心舒展,什么都不想,微睑上双目,闻着房间里淡淡的香味。   紫蝉清悦的声音响起来:“公子清喝茶。”   桌上的白色茶盅,有手描的丹青,再也没有别的色彩了,配着绿氤轻沸的茶水,云雾轻漫。   “紫蝉姑娘真是一个冰雪玲珑的姑娘,不知道姑娘为何沦落到这里?”   紫蝉微微一笑,扬起翦水瞳仁,眼角轻翘,竟然在清纯中带着隐隐的风情。   “不幸的身世罢了,一个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吗?”   说完她直起身,淡淡的开口:“公子是要听曲,还是要赏舞?”   看来她是才艺双全的女子,上官曜倒也没有为难她,更没有猥亵的心思,对于这样的女子,应该是慢慢欣赏品味的:“姑娘就弹奏一曲吧。”   “是,公子。”   紫蝉敛眉退到里间去,隔着一层透明的琉璃珠帘,人若隐若现,更添神秘,上官曜望着她,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的竟是那个冷然绝美的脸庞,还有他纤细的身影,不由得心凉,这种时候,竟然还想起那个冷月,不行,不能想那个男人,自己一定会医好的,紫蝉是多么美好的姑娘,如若自己对她动心,就为她赎了身,找个理由带进宫去,也算给了她依靠。   葱白十指如玉无暇,轻抚上古琴,琴音便流泻在房间里,悠扬动听。   琴音婉转轻灵,和她的人一样,有着远古的飘逸,好似从雪山之颠而来,凉爽的风扑面,令人忍不住闭上眼,而他也这样做了。   一口清香的茶含在唇齿间,余香蕴绕,耳畔是美妙的琴音,令人舒展安然,似乎能安然的睡一觉。   紫蝉一曲终了,见上官曜没有说话,接着又弹了一曲,一曲接着一曲,最后手都弹麻了,指间点点殷红散落如桃花,而她眉微微蹙起,却未吭一声,依然往下弹,沁凉的冷汗溢在发间,一点一滴落下。   直到上官曜一声慵懒的开口:“什么时间了?”   琴音嘎然而止,紫蝉慌忙起身,走了出来,委身而语:“公子,现在是亥时了。”   亥时了,夜已深了,没想到紫蝉的琴竟然如此有魔力,使得他听琴而忘了时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由得抬眉湿润的轻笑:“姑娘辛苦了。”   眸光流转,看到佳人的指尖点点殷红,不由微微的心疼,美人总是惹人疼爱的。   “这手是?”   他一伸手紧抓过紫蝉的手,十个手指,有五个都弹出了血,不由得微愠:“怎么不提醒我呢?是不是很疼?”   紫蝉忙摇头,明明那指尖有着隐隐的疼痛,偏一脸一倔强,长睫上隐有透明状的东西,使得她云雾似的容颜上,如丹青素描,高雅得不染尘烟。   “有药吗?我帮你上药。”   “公子不用了,我待会儿让丫头上药,”紫蝉抽回了手,慢慢的开口。   上官曜一怔,回过神来,他还真的从来没主动关心过别人,这个紫蝉还真的能让人卸下心房:“好。”   门外,宋渊和蓝清伦都候着,上官曜走出了房间,冷然挑了一下眉没有说什么,淡然的扫视了一圈,最后沉声:“冷月呢?”   蓝清伦立刻陪着笑脸,紧走两步,小声的开口:“她说担心医馆有事,所以回去了。”   上官曜俊逸的五官上,前一刻好好的,后一刻罩上清冷之色,眼瞳冰寒。   宋渊和蓝清伦立马提着一颗心,不知道皇上会发什么脾气,谁知道上官曜最后竟忍了,什么都没说,只摆了摆手沉声命令:“走吧,回去。”   “是,”两个人跟着他的身后往楼下走去,一路上惹来无数热辣火艳的眼神。   三个人都各有秋千,上官曜俊美霸气,宋渊是丰朗有神,蓝清伦却是秀隽儒雅的。   风月楼门前,侍卫正齐刷刷的立着,一看到主子们出来,赶紧小心的候在马车边,蓝清伦侍候着上官曜上了马,然后和宋渊翻身上马,其余的侍卫紧随其后,一众人飞快的离开风月楼,回皇宫去了。   马车内,上官曜微睑了双目,长长的睫毛投射下阴影,使得他的脸无比的阴骜,狭小的空间里,似乎格外的冷清,冷月残留在车厢内的气息似乎仍然存在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他的气息纳入心肺。   今儿晚上,面对着紫蝉,他忽然明白一件事。   他不是不心动,而是心动的人,不是个女子,难道他喜欢的人其实是男子,所以才会受冷月迷惑,可是这也不对啊,先前自己分明是格外的喜欢和女人行鱼水之欢的,怎么被下了一回药,整个人的意念都改变了,这太可怕了。   上官曜的头脑乱七八糟的,干脆什么都不想了,现在冷月不在宫中了,他要一个人静静,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马车一路往皇宫行驶而去。   蓝清伦和宋渊一起送了皇上回宫,临离去的时候,皇上暗中给他下了一道命令。   务必要找到夜思源大人的把柄,这话一出,蓝清伦便明白皇上怎么想的,大概是想利用紫蝉,紫蝉那样美貌的人,怎么会甘心给夜思源狎玩呢,其中说不定有隐情,若是能鼓动紫蝉反咬夜思源大人一口,皇上一定会让夜家卸了兵权。   蓝清伦连夜办这件事,这可是他的一个机会,好不容易等来了,岂能错失了去。   云笑总算回到了医馆,雁眉很是高兴,并告诉她,医馆一切安好,让她放心,另外禀报给她。   最近有哪些人想见主子了,一是云公子,二是婆婆和陌尘也听说她进宫的事了,所以几次过来探望了。   云笑一一点头,表示记住了,这其中她最心急的就是哥哥云祯,没想到他竟然还没有回峰牙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云笑有些恼,他到底想干什么啊,自己离开医馆进宫,就是想让他安心去峰牙关,没想到竟然没有逼走他,他依然心安理得的留在烟京城内。   明日一定要去见他,无论如何他不能再留在烟京城了。   夜色已深,还是早点休息吧,云笑挥手示意雁眉去休息,自己也和婉婉往后楼走去,人还没靠近,只见小楼寝室之中竟然有一束莹莹亮光传出来,那微敞的窗菲,有轻纱流泻出来,云笑不由得扬起笑脸,难道是慕容回来了,脚步加快直奔小楼而去,婉婉立刻自觉的停住步子,冲着前面的人叫:“今晚我和雁眉睡,我想她了。”   云笑回首冷睇,可是终究抵不住想见慕容的心思,所以也懒得理会那一脸狡诘笑意的女人。   小楼灯光如水,窗外月色荼绯。   云笑噔噔的爬上二楼,奔进自己的房间,只见一高挑修长如竹的身影,林立在小楼中,此刻一头墨发随意的用锦带扰起,衬得那白衣华袍似锦,如雪般圣洁,那背景一看就知道是何人,此刻微微颔首,正不知道看着什么,一听到脚步声,微微的掉转身望过来。   灯光之下 ,如仙的容颜,眉狭长如轻霜,桃花一样的眼微薰,那一池深邃不见底的幽潭,泛着潋滟的波纹,长长的睫毛投射下浅浅的阴影,便得五官更加的立体,淡粉的唇性感而迷人。   此刻他望着她,眼睛里是炽热的光辉,一眨不眨,好似看到了自己心爱可口的猎物。   这个男人真是美啊,比自己以往所认识的人都要俊美,却似毫没有脂粉气,相反的眉宇染着一层冷峻之色,使人不敢轻易靠近他的身侧。   如仙般的清雅,如魔似的妖魅,只消一个眼神便吞人于无形,这样的人是不是传说中的男颜祸水,只怕站在他的身边,不管哪个女人都会成为众人对付的对象。   云笑望着这样绝色之人,一番沉沉浮浮之后,总算想起一件事。   他是谁?为何在她的房间里,她以为是?   “你谁?怎么在我房间里。”   虽然他长得美,可同样的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这人就像一头雄狮一样,霸道,狂妄,只消一个眼神便令人不敢小觑的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闺房内。   房内的人正是慕容冲,他想过千百种的念头,如果笑儿见到了自己的这副容颜,会是怎生的表情,但是唯独没想过这种的,不但认不出来,而且还一副防备的神态,虽然先前有点欣赏的味道,可是最后竟然一副怕怕的样子,他的容颜让她很害怕吗?   慕容冲心里闷闷的,不知道这丫头的脑筋如何就不与别人相似,一般女子看到他,莫不是爱慕尖叫,唯有她在欣赏之余一脸的后怕,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笑儿,你竟然连我都不识了。”   慕容冲开始魔牙,他忘了云笑没见过他的真容,那张如仙的容颜,扬起魅惑妖异的神情,随着他浅笑之时,竟然让云笑想起一个词来,妖精,还是那种桃花妖,荼蘼迷人中令人失去心魂,好在她抵抗力强,很快回神,结巴着指着他。   “慕容,没想到你长成这般,这般?”   下面的词她无法的用言语表示,似乎不论哪一个字无法恰好的来形容他,这个人就是一个多元化的合体,如果说他似仙,此刻笑得邪魅的样子十足是一个妖精,如果说他是一个妖,可是他冷冷望人的时候,那眉凝成清秋之色,肤若薄水,清绝的姿态,真的如一朵盛放的雪山莲花,远离尘世,缥缈无边,好似随时都能羽化九天。   “我长得怎样?笑儿?”   他的样子有点懒散,身子一移,后仰躺在床上,双手枕到头上,轻轻晃动着,这个样子有点魔魅,说不出的邪气,一点不似先前的清雅温润。   “天哪,根本就是个祸害啊,我在想是不是要退货,这不是找罪受吗?”   云笑再发惊人之语,而且绝对是真心如此想的,因为她的脑海中立马出现了很多女人嫉恨的眼光,如一把把利刃射穿她身体,光用想她便打了一个寒颤。   可是她的话音一落,一阵强大的旋风飙过,小小的寝室内罩住了冷森的寒流,寒冷得好似雪后初晴,而自己整个人被扔到床榻上,一具高大的身躯压迫上来。   这一掀一抛一压,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已被慕容冲给牢牢的控制了,不但人被压着,双手还被按在头顶上,而他的双腿压着她的双腿,使得她一丝一毫的动弹不得。   那绝美如仙的脸,罩着一层狠厉,眼瞳是铺天盖地的怒气,绿莹莹的好似狼瞳,紧盯着自己的猎物,头一低便咬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可不是吻,而是真实的撕咬,很用力,血腥味弥漫在两个人的口齿间,云笑疼得蹙眉,摇晃着脑袋,然后用腿顶这个男人,可惜根本起不了丝毫的作用,只能呜呜的发出声音,然后用一双冷目怒视着慕容冲,心底大骂,你个杀千刀的搞什么啊,为什么一回来就咬我,我是怎么惹到你了。   慕容冲先是为了惩罚这个小丫头,她这个忘恩负义的丫头,亏他想她这么久,听说她进了,马不停蹄的起回来,她竟然想退货,怒意一起,只想给她来个狠狠的惩罚,让她记住,这种话永远不许说出来,可是随着那吻的加深,有些抵制不住,多日的相思之苦,化作甜美的甘露,让他食之有味,越吻越激烈,喉结滚动,真想当场要了这丫头,不过大事未成,他要忍,而且他会娶她,她是他的。   云笑被亲得晕头转向,连气都不会换了,一口气差点憋过去。   慕容冲总算放开了她,一张小嘴被连咬带啃的肿了半天高,红艳艳的,有两个清晰可见的齿痕。   云笑一得到呼吸,赶紧喘气,连后破口大骂。   “慕容,你他妈抽的什么风,想害死我是不是?我又怎么得罪你了,竟然咬我。”   说完愤怒的张开撩牙,对准慕容冲脖子咬了下去,很快,两个整齐的牙印留在了慕容的脖子上,溢出来的血丝,使得他的脖子上好似一朵血染的梅花,带着诡异的色彩。   咬完了,云笑总算胸中的一口郁气出了,心里才舒服一点,不过脸上仍然臭臭的,冷声命令:“快放开我。”   “不放,永远不放,以后不准说退货,记着,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们只能是彼此的唯一,不准想别人,一辈子,不对,要两辈子,最好十辈子。”   云笑一听脸都黑了,她没那么哀吧,十辈子都陪着一个男人,不累吗?而且都是一个退货惹出来的事,害得她被咬,有够冤的,可是谁让他长得这么祸害人呢,不由自主的嘟起嘴,两个齿痕清晰可见,和慕容冲脖子上的齿痕相互辉映,分外的醒目……   “好,放开我吧。”   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不断的挣扎,用脚踢他,直到慕容缓缓的起身坐好,她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然后是瞠目结舌,小手指了指慕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好久才说出口。   “天哪,你的脸怎么会和当今的太后娘娘一模一样啊。”   两个人都是美人胚子,比皇上还像太后,难道慕容也是太后的孩子,她猜测过他是皇室的皇子,很可能是遗失在民间的某一位皇子,没想到他竟然和当朝的太后长得一模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是来报复太后的,因为她当初生了你,抛夫弃子又嫁给了先皇。”   慕容的眼神一瞬间深邃得看不见一丝光线,好似寒凌的暗夜,可是却在听到云笑后来的话时,不由得微微挑了眉,单是一个挑眉的简单动作,都该死的好看,云笑眨巴着眼睛望着,心底暗忖,这算是捡到了吗?怎么感觉像在做梦呢,伸出手用力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这稚气无比的小动作,使得周身冷漠嗜戾的慕容舒展了一些。   “不,我是皇室的血脉……”   第096章 柔 情   慕容冲微睑上双眸,精美的五官罩着一层轻雾,朦胧如烟,但是细看,仍然看得出浓浓的悲伤从上扬的眼角泄露出来。   虽然没有过多的动作,可是却让人感觉到心疼。   他一字一顿的开口:“我是皇室的血脉,笑儿。”   云笑怔住了,扬起眼梢,她记得爹爹曾说过,先皇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太子,一个是霖王爷,既然慕容是皇室的孩子,难道是?   她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大,瞳仁不断的收缩,说不清此感心头涌起的涛天巨浪,一浪比一浪高,而她一口气提到了最高点,最后嘎然而下。   “你说你是皇室血脉,那么究竟谁才是假的。”   是的,慕容,上官曜还有上官霖,这三个人中有一人是假的,不是皇室血脉,而且从来没听说过太后有两位皇子的话,难道现在皇帝才是假的,这太可怕了,爹爹知道这件事吗?看来他是被蒙蔽在鼓里了,为什么一个摄政王,太子被鱼目混珠了,竟然发现不了呢?   “慕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慕容才是真正的皇帝,那么现在的上官曜是谁,他长得和太后十分的神似,可以肯定也是太后的儿子,那么他是别人的孩子,云笑忽然想到那一夜捉奸的画面,难道上官曜仍是叶倾天的儿子,那么他是姓叶了。   没有比这再骇人的事了,如果现在的上官曜是叶倾天的儿子,那么她倒是可以理解他为何对付云王府的人了,还有朝中的老臣,连同上官霖都下黑手了,因为他是个假的,他的皇位也是盗来的,但凡偷盗别人东西的,就害怕别人知道,他是防范可能发生的事。   慕容武功如此高强的人,竟然被人陷害了,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那么这个害他的人,难道是?   “难道害你的人是太后。”   天哪,云笑拍着胸口,希望自己猜测的是假的,但是慕容在一瞬间,周身笼罩着黑沉沉的乌云,电光雷闪间,戾气充斥,陡的站起了身,冲到窗前,抬首望着窗外的月夜,她看得见他的身子微微的颤抖。   一个冷漠如冰,嗜血如麻的人,原来竟然隐藏着如此大的伤痛,原来肉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就像慕容,有谁知道神龙宫嗜血成魔的宫主,竟然是东秦国的国主,他们的正主子。   想到慕容此刻心中的悲痛,如雨一般的浓密,云笑早从床上跃起,忘了唇上的疼痛,飞快的奔到窗前,从后面搂抱住慕容的腰,柔柔心疼的声音响起。   “慕容,别想了,你还有我呢,还有我陪着你。”   慕容冲冰冷的思绪先是笼在雪山之颠,一丝儿的温度也没有,他只觉得周身的凌寒,身子是冷的,连血液都是冷的,呼吸是冷的,整个人像冰雕一般,唯有呼吸存在着,证明自己还活着,整个人空洞得好似远古世界中的木乃伊,却在那小巧的身子贴上来的时候,蓦然感受到一丝温暖,慢慢的,积雪笼罩的心房融化了,迷蒙冷寒的视线从无边无际的苍穹收了回来,回转身紧搂着怀中的人。   “笑儿,谢谢你,永远别离开我,我,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这痛比死更可怕。”   经历过那样伤害的人,才会明白,有时候死不可怕,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可怕的是不死,生生的折磨不休。   “嗯,”云笑本能的点头,伏在他的怀中,给予他温暖,为自己此刻能做到这些而感恩,至少他还有她。   夜静谧,月白的青华拢在两个人身上,浮起淡淡的氤氲之气,使得四周的一切幻化,而唯有两个人才是最真切的。   慕容冲忽然抱起云笑的身子纵身往窗外拭去,几个起落,人已跃到小楼的屋顶,两个人坐在高处,一起抬头看天上的繁星,星辰离得那么近,好像就在眼前一样,伸手可触,几缕轻云,轻卷曼舒,悠然自得。   “笑儿,我给你吹首曲子。”   “好,”她不是第一次听他吹歌,在清风阁里,也曾听过他吹奏的曲子,很是动听。   慕容冲从身后抽出一枝碧玉笛,在夜色下,栩栩绿光,可知这笛是难得的宝贝。   只见他慢慢的送到自己的唇边。   一瞬间,空灵的乐曲响了起来,在如水的月色下,悠扬动听,这首曲子好像能洗涤人的灵魂,使焦躁的心慢慢的平复下来,渐渐的安定,最后转为平和,很像催眠曲,轻盈的风,就像柔柔的手抚过脸颊,灵魂的音乐,就好似一个个可爱的精灵,从唇齿间飞跃出来,在眼前跳舞。   一曲终了,慕容冲整个人镇定了下来,掉首望着云笑。   这时候,云笑已轻盈的取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自己本来的容颜,四目相对,柔情遍满了深瞳。   慕容的声音在夜色下暗沉低磁,缓缓如孱孱水流。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她,她很美,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是这个仙子不喜欢笑,整天没有表情,可我仍然喜欢她,因为是她生了我,每逢太监和宫女说,太子长得和皇后一模一样,我心里就有浓浓的喜悦,但是长大一点,隐约知道,她不喜欢我,可越是这样,我越是要讨她的欢心,只要她喜欢的我就去做,不喜欢的我也讨厌,她喜欢我聪明,我就学富五车,她喜欢我学艺,十三岁的时候,我就辞别了父皇,去青峰山拜师学艺。”   慕容的声音穿透夜色,传出去很远,似乎陷入到从前的画境中去了。   “我的父皇,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可是我坚持要离宫,因为她喜欢的,我必须做,可是谁知道这一走?我在青峰山足足待了五年,五年的时间,我学会了师傅的所有武功,师傅不但教了我武功,还把一甲子功力送给了我,他说,他人已垂暮,用不到那些了,而他只希望我成为东秦的明君,可是就因为他失去了内力,便被人杀死在了青峰山上。”   这时候,慕容的脸埋在了大掌里,身子轻索,云笑伸出手握着他的手臂,沉声:“慕容,过去的就别想了,我们不说从前的事。”   可是慕容冲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这么多年,他压抑得自己快崩溃了,一直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现在他终于可以在笑儿面前一吐为快了,也许说出来,心头便放松了,便会看得更开。   他的脸罩着月色的轻纱,侧面看,立体而个性,狭长的眉轻如云烟,眼睛深邃而神秘,似乎隐藏着一座海洋,或者是一座宝藏,总之让人探测不清,那么深,那么黑,长长的睫毛衬托得眼睛更亮,整张脸是那样的动人而精致,即使有浓重的悲伤,只不过给他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云笑呆呆的望着他,此刻她关心的是他的痛,全然忘了他绝色的容颜。   “十八岁,接到宫里的密信,说父皇病重,想见我一面,我连夜赶回京,马不停蹄,终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赶回了东宫,可是东宫之内竟然设了一场局,在等着我。”   这时候,他双手紧握在一起,用力至极,使得手上青筋全暴了起来,目光一瞬间冰寒如刀刃,阴骜狠绝。   “她亲手煮了我最喜欢喝的汤,等着我,就在我痛苦挣扎的时候,她竟然跟我说,她恨我,一看到我,就想起父皇强迫她的事,所以她恨不得亲手杀了我,而她也如此的做了,那一夜,东宫便是血染之色,所有跟我有关的人都被杀了,而我因为武功高深,逃了出来,药力发作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躲得过躲不过,后来被有救了。”   “慕容。”   云笑的心很痛,他的痛她清晰的可以感觉到,漫延在每一寸血液里,她无法理解,一个做母亲的怎么就狠得下心里,对付自己的孩子,还是一个敬慕着自己的儿子,难道她的心真的是黑的不成。   慕容冲一听到云笑的叫声,回首间,人已清醒了很多,眼瞳恢复先前的清冷。   “我没事,说出来果然好多了,四年的时间我组织了神龙宫,布下了所有的局,现在只等着兵权一到手,我就拿回属于我的皇位。”   当年这血洗东宫的戏里,夜家也参与在其中,如若不夺了兵权,夜家是不会站在他这边的。   “慕容,”云笑虽然心疼慕容,但想到他竟然是个皇太子,以后就是皇上了,心还是有些忌惮,虽然他如此说,可是哪个皇上没有三宫六院,也许有一天,他会忘了今日所说的一切,难道她真的要冒这个险吗?   慕容冲一伸手搂过云笑的身子,警告的在她的耳边低吼:“不准有任何离开我的想法,我说过,今生我只有一个妻,就是你,也是我未来的皇后。”   他咆哮如狮,低首咬她的耳垂,酥麻的感觉似电般的流窜,而且她不出声,这男人肯定大力的咬,云笑赶紧用手抵着他的胸,肯定的开口。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这种念头。”   “好,”他轻咬了一口云笑白嫩的耳垂,算是小小的警告,深幽的眼瞳是对猎物的霸道宣誓:“记住今晚我说的话,你云笑是我的人,我的所有物,永远。”   绝对强大的宣誓,霸道,云笑想反驳,立马想到他会咬她的事,立刻乖得像头小猫,不过她很快想到一件事,听说上官霖被刺客杀了,若是慕容知道,会不会伤心死,因为那上官王爷可是他的亲弟弟,云笑正担心,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慕容能把司马青云带走,为什么不能把上官霖带走呢,难道那刺客正是神龙宫的人,为的是偷天换日。   “慕容,上官霖不会是没死吧。”   “是,他没死,我怎么会让他死呢,他可是我的亲人。”   慕容冲说话的口气很自负,有种睥睨天下之感,这时候,他恢复了冷寂傲然,云笑不但不生气,相反的为他能忘记那些伤痛而高兴。   “太好了,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明天我带你去见他,他想见你。”   慕容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炫目璀璨,眉眼如诗如画,说不出的清绝。   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能如此收放自如,美得自然,美得一点脂粉气都没有,相反的冷峻之下,男子的霸气傲然尽现,天下尊者,万物伏拜。   不过对于上官霖想见她的事,有些不以为然。   “为什么要见我,我和他感情有那么好吗?”   云笑笑得有些阴寒,难道是因为太久没有被整了,所以皮痒吗?   月色照在她俏丽清雅的小脸上,水漾的眼瞳荡起一圈波纹,唇角勾出浅浅的笑意,脸颊上两个大大的酒窝浮起,神容妍丽,好似芙蕖初绽,润洁璀璨。   慕容深邃如墨的眼瞳浮起潋滟的笑意,这笑使得他皎若月华下的谪仙,一刹那,有一圈轻轻的氤氲罩住他整个人,好似给他踱了一层佛光,此刻他神容浅浅,笑容灼灼,好似普度众生的佛,给人以详和的光芒,一点也没有之前的妖孽,云笑看得呆了,忍不住轻喃。   “慕容,你真是一个妖孽。”   此时,云笑端坐在屋顶,双手托腮,一本正经的开口。   说完还眨巴着眼睛,那长睫沾染了些微潮湿的雾气,使得亮瞳如星斗,如皎月,别提多魅惑人心了。   慕容叹气,这小傻瓜,究竟是谁比较妖孽呢,在他的心里,她就是他的魔,离了她,他什么都不是。   不过他什么都不说,这个秘密藏在心里,等着她来发现……   夜已经很深了,慕容冲收起手中的玉笛,一伸手抱了笑儿下楼,缕缕轻风中,他白衣翩飞,墨发轻舞,就好像如水临仙,飘然的闪身进了小楼,云笑一落地,便回过神来,想起他是去江南办事的,伸出手来晃了晃,故意为难他。   “给我的莲藕和龙眼呢?”   这大半夜的估计他没法弄来这两样东西,所以纯属逗他。   不过这男人就有办法像变戏法似的,身形一闪,手中便多了一样东西,朱红色的攒金食盒,摆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打开,莲藕的清香扑鼻而出,真的是地道的江南莲藕,也是她最喜欢吃的食物。   云笑也不和慕容冲客气,早凑到攒金盒前,只见两个白玉瓷器中,一个用来摆放着莲藕,一个用来摆放着新鲜的果疏,龙眼。   既然他是去救了上官霖,必然是去了岭南,岭南那个地方离烟京,紧赶慢赶的也要十多天,不知道这莲藕是如何保持清香的。   “好香啊,不过为什么能保存这么久呢。”   “把莲藕和龙眼,封存好,放在冰块里带回来,就能保持完好了。”   云笑点头,心里有暖意,知道这不是容易的事,因为冰块容易化,如果带到京城,一路上要不断的换冰,才能保持着保存如此鲜。   “快吃吧,你这个小馋猫。”   慕容完全宠溺的口气,他喜欢宠人,从前就想有,现在总算找到一个了,所以一定会很宠她,只要她想的,他都会弄来给她的。   “以后想吃就和我说,我会让他们给你弄来的。”   “还是不要了,太麻烦,不过这个我就不客气了。”   云笑说完一伸手便拿了一节莲藕,江南的莲藕和别处是不一样的,它生于江水之中,长于清泥之下,也河之时,洁白如玉,润滑爽口,不管是生的吃,还是煮了吃,都是别处没法比的,何况江南人有其独特的配方,在莲藕之中,塞满了红糖枣泥,香甜爽口,咬一口,顺喉而下,别提多好吃了。   云笑很快便吃了一段,抬首见慕容没有动,不由好心的开口:“你也来一段吧,”大眼睛又瞄了进去,还有几段儿。   慕容冲好笑,见她唇角有一丝红红的枣泥,拿出云袖中的白色锦帕,细心的擦了:“你吃吧,我可吃不来这些甜腻的食物。”   不过看着她吃,也是一种享受,令他心满意足。   云笑也不和他客气,便又吃了一段,留下两段,给婉婉和雁眉尝尝鲜。   “饱了。”   她拍拍肚子,对面的人已伸手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来,喝点水。”   磁性的声音温柔暗沉,眸光深幽,紧盯着她,云笑胸口一窒,看着这样出色的男人,如此的细心,恍然一梦,穿越而来的自己是何德何能,竟然遇到了他,还得到了他如此深深的眷恋,她云笑,该如何还这份千世而来的情缘。   唯有真心相付,方不负良君一番刻骨相思。   现在她知道了他的身世,他的一切,心平静而踏实,虽然也有对未来的不安,那是来自他的身份的,他将是东秦国的皇上,拿到皇位只是迟早的事,她相信以他的能力,是轻而易举的事,也许是指日可待吧。   而她真的会成为史上唯一一位与皇上比肩而行的皇后吗?   不过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了他的心,所以她会和他一起共同对付那些该对付的人。   “慕容,我累了,想睡觉。”   吃饱了就睡,是她的原则,有什么事明日再做。   “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慕容冲却不理会她眼皮粘连到一起,反而一伸手拉着她,往窗台之下走去,窗前一侧摆着琴架,这是早就摆在这里的,此刻琴架盖着白色的锦苏流纱,看不真切里面有什么玄机,但是既然他要她看,必然有所端睨,云笑一伸手抽了那锦纱。   只见琴架之上,没有了原来的那把琴,此刻摆放在上面的竟是一架栩栩光彩的上古名琴,琴身是罕见的桐木和锌木结合的精华,这两种木任何一种都是极难得的,没想到竟然还有两样,精雕细琢而成,琴面打磨得莹亮闪光,而且一看就是经历了很久远的年代,是一把真正的上古名琴。   云笑学了弹琴,对于琴也有些研究,所以才会对这把名琴有些理解力,这把琴只怕是千金难求啊。   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也顾不得打听,人已坐了下来,葱白的手轻按下去,调试了一下音,那音咚的一声,如水珠弹跳,悦耳至极,音质动人,云笑的兴致一下子来了,早忘了疲倦。   夜风习习,琴音渺渺而起。   月夜之下,如水流过,所到之处,荼菲花开,满夜的绯香。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上,所有听到的人,都怀疑是仙乐绕梁而过,甚至于怀疑这是一场梦境。   云笑微睑上目,全身心的陷入到琴音之中,忽尔一道动听的笛音响起,婉转而上,慢慢的和她的合奏到一起。   天作之合,如仙似幻。   医馆内的人被惊动了,婉婉和雁眉站在小楼空地里,抬首看窗台上翩然欲飞的身影,如墨的发融在月色下,轻纱飞扬,两道身影重叠在一起,婉转动人的音乐直上九曲之宵。   似花开,似月醉。   医馆的人,连伙计和大夫都被惊动了,小楼四周居住的人也陆续的亮起了灯,走到窗前,静静的享受着这动人心魂的音乐,好似一曲清心咒,能洗涤人的人魂,在这一刻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佛过照过。   远处,不知名的角落里,静默着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退去,隐于暗夜中,一身的落魄,一身的幽寒。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来,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走。   人人如痴如醉,宁愿沉醉在这宁静详和世界,远离世上的一切纷争。   欲望,贪恋,名利,财富,什么都不重要了,唯有一曲天上人间。   一曲终了,久久没有反应,云笑睁开眼,轻盈如水的眸子望过去,笑如夏花,她没到两个人第一次的合奏竟然如此完美,好像天作之合,琴瑟相融。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掌声,随即沉默在暗夜里,楼外空地上的人总算反应过来,拼命的鼓掌,鼓完了掌又飞快的钻回去睡觉,可是刚刚所听到的美妙之音,久久的回响在脑海中,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这琴叫什么名?你从哪里弄来的。”   云笑轻拭琴身,温柔至极,慢慢的拿了锦纱盖上,站起身问对面的男子,他胸中的震憾并不比她少,没想到两个人的第一次合作竟然如此地完美,他就知道,他们生来就该是一对的。   “这琴名绕梁,乃是我从一位朋友手中得来的。”   这朋友不是假的,如此名贵的琴竟然也舍得抛手,可见他们情有多好。   绕梁,云笑脑海一闪,不由想起曾听朋友说过,古代的四大名琴,绕梁乃是其中之一,这绕梁不知是不是楚庄王的那把,不过管她呢,现在它是属于她的了。   “谢谢你,慕容,你对我这么好,该拿什么来报答你呢。”   云笑低喃,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太宠她了,真不知道如若有一日他不宠她了,她是否适应。   慕容冲的眼瞳一暗,身形已欺到她的身边,腰微弯,暧昧的声音响起:“奖赏一个吻吧。”   这时候的他,完全没有先前的弹琴似的清绝,相反的多了一抹邪魔,眼瞳炽热的火焰,整个人邪气万分,云笑本想拒绝,一抬眼便看到他脖子上的梅花痕,立马心有愧疚起来,人家对她这么好,她还咬人家,真的太说不过去了,所以飞快的一掂足,亲了慕容一下,连后人一闪,便奔到大床上。   慕容冲错愕,指了指自己,不满的抗议:“这就算奖赏。”   完全是蜻蜓点水一下,还没感觉出来呢,不过有这动作,好歹说明她心底接受他多一些了,心里仍很高兴,侧目望过去,床上的人已拉起薄被闭上眼睛休息了。   “睡了睡了,我累了,不准闹我。”   慕容冲好气又好笑,分明是驼鸟一样的小丫头,缓步走过去,由着她,慢慢的坐下来,睡到她的身侧,理所当然的伸手搂她入怀,云笑抗议,只听得他霸道的威胁。   “不搂就亲。”   某女立刻乖乖闭嘴,原因无她,她的嘴现在好疼啊。   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谁知道在他的怀里竟睡的昏天暗地,沓实无比,反而是近一个月来睡得最好的觉了,因为全身心的相信他会保护她,这一个月来在宫中,虽然表面没事,可是暗地里,她可是高度的警戒,生怕上官曜那个恶男搞黑手,害得自己一个月睡觉都不踏实,这次总算踏实的睡个觉了。   第二日一早,婉婉起来侍候主子,却发现小楼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不由得大惊,不过想到主子昨儿个晚上和慕容冲在一起,所以心便放下来了,昨天的那首绝曲现在还在她耳边回响呢,没想到神龙宫宫主,慕容冲竟然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婉婉想着,眼尖的瞄到窗台下面的琴架,闪身过去掀了开来看,很快眼瞳闪过光彩,这琴是好东西啊,一定是一把名琴,所以才能弹出如此华丽绝美的曲调,等主子回来,无论如何也要她让自己弹一曲,过过瘾。   云笑被慕容冲带走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一幕浅浅的青白光芒染在天际,他抱着云笑从窗户跃出去,小楼后面僻静的街道上驶来一辆精致的马车,他一跃身上了马车,迅速的离开了罂粟医馆,这时候大家还都沉浸在梦乡里,偶有早起的店铺开始卖早点,也没人注意街上驶过的马车。   等到云笑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升了起来,霞光从窗户照进来,洒了一地的金色,她揉了揉眼,习惯的唤道:“婉婉。”   这时候走进来一个眉目清秀的丫头,却不是婉婉,而且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件事。   这里根本不是她的房间,云笑脸色陡的一沉,眼瞳犀利无比,冷冷的寒光射向那站在床边的小丫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丫头看着这个前一刻还慵懒随意的女人,眨眼间周身摒射出狠戾的杀气,似乎她说错一句话,便杀了她,那眼神狠戾得令人胆颤,小丫头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的往外移了两步,大气也不敢出,双手搓着衣角。   “这里,这里?”   云笑眼神更暗,正待发怒,从玻璃屏风外传来沉稳内敛的脚步,那磁性的声音响起来:“笑儿醒过来了。”   是慕容,云笑微挑眉,舒展了眉,一瞬间戾气散去,淡然的扫了一眼小丫头,那小丫头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看着从屏风外面走进来的人,更加的不敢动,宫主从来没有从外面带过女人,没想到这一次竟带回了一个女人,所以这山庄内,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一定是宫主的女人,谁敢惹她啊。   “下去吧。”   慕容冲挥了挥手,等到小丫头出去,他趋步上前,坐在床边,温柔的笑望着云笑,玩味的话响起:“原来我们笑儿睡觉会打鼾。”   云笑本来正生气呢,也不告诉她一声,便把她带来这个地方,此时一听他的话,立刻捂住嘴摇头,忘了责问他的事,眨巴着眼睛摇头:“不会啊,我不打鼾的,昨天晚上一定是个意外。”   “是意外吗?喔,我知道了。”   “真的是意外,可能是太困了,你知道人太困就会打鼾什么。”   云笑生怕他不相信似的辩解,女为悦己者容,女人都不希望让喜欢的人看到自己不雅的一面,云笑自然也不例外。   慕容并没有质疑她的话,使得她开心一些,可是这男人正面又来了一句。   “不但会打鼾,还人流口水。”   “流口水。”   云笑这次算是惊骇了,睁大的眼里是愤怒,最后干脆来个破罐子破摔,陡的从床上跃起来,双手叉腰的发威:“怎样,我就是打鼾流口水,不要拉倒。”   慕容冲好气又好笑,伸手拉下她,自动自发的帮她穿衣服,这衣服是他之前就命人准备了放在这里的,因为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要带她来到这里,所以一应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是一套完美简洁的女装,淡黄色的,除了在裙摆加了一些流苏,再没有别的繁杂的花样,倒是满适合云笑的,云笑一伸手拿了过去,自动的穿起衣服来。   慕容冲看她的动作越发的开心,和笑儿在一起,他发现自己的心总是充满了温暖,看来老天真的送了他一个宝,因为他的个性过于霸道冷酷,老天偏偏给他送来一个迷糊可爱的家伙,动不动发发小脾气,拿拿乔,不惹她的时候,纯小女人,惹到了她,绝对是一头火狮,等着倒霉吧,而他是个绝对掌控事情的人,所以总会适时的收敛起爪子。   “逗你呢,笑儿可是个淑女,别提多可爱了,怎么会有那些不雅又难看的动作呢?”   就算有,也是他喜爱的,爱一个人,就是她的缺点也是惹人怜爱的,只是笑儿不知道。   某女一听这话,又张狂了,笑得眉开眼笑,格外开心。   “这还差不多,我是谁啊。”   两个人在房间里亲密的说着话,门前有小丫头的声音响起来:“宫主,上官少爷说要见宫主。”   云笑飞快的看了一眼慕容冲,原来他真的带她来见上官霖,见见也好,他是慕容的亲兄弟,以后三个人是要并肩作战的,一定要帮助慕容拿回皇位,不管未来怎么样,她知道这一刻,这是她要做的事。   慕容冲朝门外冷的开口:“进来吧。”   “是,宫主。”   小丫头走进来,正是先前准备侍候云笑的丫头,此刻小心的垂首听命,慕容冲周身罩起一层冷寒,脸上罩着的面具虽然看不清神情,但是声音却透着冷酷,使得小丫头连抬首的胆量都没有。   “侍候云姑娘,待会儿带她来大厅用饭。”   “是,宫主。”   慕容冲回首,唇角勾出一抹清魅的笑意,转身步了出去。   寝室内,小丫头等到慕容冲走出去,抬起头来,望着云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云笑望着这丫头,如此胆小是怎么侍候主子的,不由脸色温和的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紫。”   小紫的声音像个蚊子似的,一说完又飞快的垂下了头,云笑扬扬眉,有点无奈,这丫头真是老鼠胆啊。   “小紫啊,你这样子是如何侍候主子的,这么胆小。”   她说完自己走到梳妆台前,不由得想起婉婉的好来,不但胆大,机灵,而且还会出主意。   “回云姑娘的话,宫主从来不用女婢,庄园里清一色的是男人,小紫和几位姐妹一直待在浣洗房里洗衣服,今儿个姑娘过来,宫主临时把奴婢叫了过来,奴婢有些害怕。”   小紫见云笑说话柔和,胆子稍微大了一些,不紧不慢的道来,虽然胆小,话倒是条理分明,而且她原是浣洗房里的低等丫头,能做到这一步确实不错了。   “小紫,过来帮我梳个头髻,简单就行,繁杂的你也不会。”   “是,姑娘。”   小紫恭敬的走过去,虽然手脚有些慢,但好歹还会一些,很快便帮助云笑收拾好了,一个最简单的髻,配上小小的玉簪,已俏丽无比了。   小紫一脸崇拜的望着云笑,待到云笑转身,她又赶紧垂下头去。   “小紫,我们走吧。”   云笑有点无力,而且和这胆小如鼠的丫头也没办法沟通,不如去找慕容,抬首打量了一圈寝室,发现这房间很雅致,窗台上摆放着几盆绿色的盆栽,在朝阳的沐浴下,清新动人,窗户上悬着逶迤拖地的轻纱,被风撩拨得飘飘逸逸的。   “小紫,这房间谁的啊?”   “是宫主的。”   小紫轻声开口,宫主对这位云姑娘可好了,不久前购置了一衣橱的衣服,还买了很多的首饰。   “啊,原来是慕容的啊。”   云笑随口说着,往外走去,身后小紫脸色一白,这姑娘好大的胆子啊,竟然叫宫主的名讳,宫主可是一直很冷酷无情的,就算宠她,难道宠到允许她叫名讳了。   小紫跟着云笑的身后,一路指点着她往正厅而去。   云笑走在回廊之中,仔细打量着这座庄园,到处是郁葱的翠绿青木,看不真切哪里对哪里,一阵清风吹过,枝叶簌簌作响。   所到之处,偶有人走过,确实都是男子,一个女人也没看到,果然如小紫所说的,这庄园里很少有女人。   两个人七拐八弯的走过去,很快便到了一处高大的房屋前,层层红泥石阶,门两边是两柱圆木,门前守着追月和追风,这两个人她是知道的,等到她一走过去,恭敬的垂首。   “见过云姑娘。”   云笑点了一下头,跨步走了进去,小紫留在门外,大厅内几道眸光齐刷刷的望过来。   正中的是慕容冲,他对面坐着一清雅丰朗的男子,一袭青衫衬得五官清华毓秀,举手投足温润优雅,迎上她的视线时,递给她一抹轻染的笑。   这人竟然是苏城见过一面的伊玉轩,当今的武林盟主,伊玉轩竟然在这里出现,难道他也是神龙宫的人。   云笑心底感慨,慕容真是很厉害,没想到他的手下,人材济济,都是极出色的人。   紧靠慕容身侧的人,一袭黑衣,五官刀削斧刻,刚毅冷峻,这人正是霖王爷上官霖,想到他没死,云笑很高兴,微扬起眉,轻笑。   这时候慕容深邃的眼瞳浮起骄傲,微扬有型的下巴,沉声开口:“笑儿,过来坐下,该用早膳了。”   “嗯,”云笑轻步慢摇的走了过去,顺势坐在慕容冲的身侧,朝在座另两位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对面,伊玉轩和上官霖早已知道云笑是慕容的女人,可是看她漫不经心的神态,随意慵懒,对于慕容并没有半分的害怕拒谨,相反的倒是慕容似乎很紧张这丫头,心底越发的诧异,他们最初以为。   慕容一直没有女人,可能是看对了眼,但是没想到他那深幽的嗜血的眸光竟然会出现如此温柔的神情。   云笑有些饿了,根本不理会别人打量的眸光,只顾吃自己的饭,好久没听到响动,不由得抬首,眸光一闪而过的戏谑,浅浅的开口。   “小轩轩,小霖霖,你们怎么不吃啊?”   “啊?”   伊玉轩和上官霖彻底被雷,刚吃进嘴里的饭噗的一口全喷了出来,好在赶紧掉头,喷到地上去了,云笑嫌弃的皱眉,赶紧不吃了,反正她是吃饱了,一脸玩味的看着对面两个人敢怒不敢言的神情,真是好玩极了。   “怎么了,小轩轩,上次还没有谢过你呢。”   “你?”   伊玉轩陡的站起身,他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名字很像一只小狗的名字,这女人竟然把堂堂丰神俊朗的武林盟主当成一个小狗叫唤,怎么不令他愤怒,上次在苏城,他还好心救了她呢,早知道当初就假装没看见好了。   伊玉轩一肚子怨气,抬首扫了一眼主子,竟发现主子唇角难得的勾起了笑纹,不由得惊骇。   主子笑了,我的妈呀,这比那女人叫他小轩轩还让他震惊……   可怜堂堂武林盟主被吓到了,脸色青白交错的好久没有说出话来,而在他不远处坐着的上官霖明显的不比他好不,英俊刚毅的五官罩着青郁郁的寒芒,黑瞳腾腾的冒着火花,怒气不断的飙升,他怒火升腾的原因不是因为云笑自然的叫他小霖霖,而是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不错,眼前的女人确实是宫中的那个傻后,也就是云王府的傻子,可是他和傻子在宫中偶有交接之外,似乎没有正式的接触,而这女人竟能自然的叫他,再从她灵动的双瞳中,很轻易的便会发现,这女人竟然是他称兄道弟的冷月,这次他不会认错,她就是冷月,那么他是冷月,就有可能是凤官,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啊,上官霖不怒反笑,陡的站起身,探到云笑的面前,怒吼。   “云笑,你这个骗子,没想到你竟然是冷月,还是凤官,害得我到处找你。”   想到当时的自己那么焦急所找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上官霖此时恨不得抓起这丫头毒打一顿,周身的罩着冷寒,怒目而视的瞪向云笑,在他的心底竟然隐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有些沉闷。   云笑一看上官霖的凶相,也不怕他,别说现在知道他是慕容的弟弟,在过去,她就没怕过他。   “小霖霖,我很害怕。”   她故意缩肩,逗上官霖,上官霖终于忍无可忍的冲到云笑的身边,一伸手提起她的身子,冷冷的威胁:“信不信我揍你一顿。”   这动作一起,厅内寒流顿起,慕容冲深幽的黑瞳一沉,便待说话,可惜云笑的话比他更快。   “你最好放下我,马上,否则我不保证发生什么事。”   冷冷的睥睨之态,刺激到了上官霖,他不说话,怒视着她,就是不放手,眼里明明白白的闪过几个字,我就是不放,看你怎么样?   云笑忽然扬眉就笑了,一脸的云淡风轻。   “我本来想放过你的,是你自找的。”   她话一落,上官霖只觉得手指一麻,竟然无法使力再提着她的身子,云笑轻盈的落下地,不紧不慢的走到慕容的身侧坐下来,慕容冲一颗提着的心才算落位,伸出手搂过云笑,紧揉了一下云笑的腰,使得她吃疼的抬首望他,这男人眼瞳清晰的写着,不准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   云笑无语,这可不是她招惹的,是他给招惹来的。   上官霖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除了无力,再没有别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下毒,至少该发黑吧,或者胸口闷啥的,可他除了手上无力,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本王下毒了。”   “小小惩戒,记着,下次别对我动手脚,我讨厌人碰我。”   她这话一说完,明显的感觉到身侧男人唇角勾出邪魅的笑意,显示他的心情极好。   云笑有些不明所以,也懒得理会这抽风的男人,只是随意的扫了扫对面的两个男人。   一人脸色难看,一人由先前的难看到舒展了眉头。   相对于上官王爷所受的苦,伊玉轩觉得自己的那声小轩轩根本就是小事,不就是个名嘛,她想咋叫就咋叫。   因为这女人根本就是一朵毒花,而且还是漫不经心带毒的那一种,而且她还有这么一个人撑腰,以后谁敢惹她啊,自己又不是想找死,伊玉轩想到了,那俊朗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   而上官霖除了脸色难看,心里还有些难过,他知道自己以前一直找凤官,是因为不自觉的受到她的吸引了,而她现在竟然成了曜喜欢的人,也是将来东秦的国母,想到曜所受的苦,看到他有喜欢的人,他很高兴,以后他会把云笑当成朋友的,虽然这女人恶劣起来有点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她很可爱不是吗?   上官霖露出一抹比哭还苦的笑,云笑倒有些不忍心,好心的提醒。   “过两个时辰就没事了,小霖霖,用不着苦着一张脸。”   “哼,”上官霖一听这名字,就头皮发麻,正厅内,两个俊色丰伟的男人一脸吃了苦瓜似的痛苦。   一直沉默不出声的慕容冲,总算开口了。   “好了,笑儿,别闹了,我们来谈谈正事。”   他一开口,云笑便乖乖的停住动作,这看得伊玉轩和上官霖好一番感慨,是不是说一物降一物呢,看来真是如此啊,他们很想问慕容,是如何制住这个恶魔女人的。   当然他们永远不可能知道,慕容冲是如何卑鄙的压迫人家的。   “你安置好了司马丞相了吗?”   慕容冲抬首问了伊玉轩,伊玉轩恢复了冷静,沉稳的点头:“嗯。”   “霖,你带手下潜伏在京城内,不准随便出身,看看下一个挨刀的会是谁,如果是老臣,我们一定要保护好。”   云笑适时的开口,冷声而语:“我知道下一个是谁,兵部尚书夜思源。”   “那我们就不动,让他们自相残杀,夜思源就是逆臣贼子。”   慕容冲阴骜狠戾的开口,可见他查出夜思源当年也参与了杀东宫太子的事件,所以他用不着出手帮他们。   “好。”   伊玉轩和上官霖同时应声,表示知道了。   云笑扫了他们三个人一眼,缓声的开口:“为何不和我爹爹取得联系呢?如果他知道,我相信?”   云笑知道爹爹一定会保慕容的,上次在峰牙关他迷糊中见了慕容一次面, 就追问他是谁,也许当时察觉了,慕容和先皇有些神似,所以才会怀疑。   第097章 宫 乱   大厅内,三个男人齐刷刷的望着云笑,知道她所说的话没有错,如若云墨知道,现在的皇上是假的,必然会助他们一臂之力,而且他们也曾把他算进去了,但最后却迟疑了。   “笑儿,四年的时间,你爹手中的兵权已不若当初的坚硬,其实更多的实权在夜家的手中,若是找到你爹,和夜家相对,肯定要两败俱伤,而这势必引起东秦的内乱,内乱一起,其他国家就不会坐视不管,那西凉军以破竹之势攻破东秦的连城,我就成了东秦的罪人,这样就算得到皇位,还有何脸面去见父皇,所以没有十成的把握,我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嗯。”   云笑细想,确实如此,他用四年的时间建成了神龙宫,而且爹爹手中的兵权只有一半,夜家一定是保太后和现在的皇上的,要不然他就是乱臣贼子,那么乱的就是东秦,苦的就是百姓。   “那么蓝大人乃是神龙宫的人了。”   云笑挑眉,想起蓝清伦每次高深莫测的样子,便一肚子火,这小子最好别栽在她手上,否则有他好看的,云笑皮笑肉不笑,阴沉沉没的样子,害得伊玉轩和上官霖不由得替蓝清伦提着一颗心,两人面面相觑,那伊玉轩微微挑出笑意。   “是的,我和他就是神龙宫的掠花,弄影二人。”   “幸会,幸会。”   云笑装模作样的抱拳,一侧的慕容冲眼见没什么事了,早伸出手拉过云笑:“我带你逛逛庄院。”   “好。”   慕容冲带着云笑出去,掉头吩咐上官霖和伊玉轩:“你们都小心点。”   “是,宫主,”伊玉轩应声,等到主子走了出去,掉过头来望向上官霖,却发现这男人眼瞳中隐有纠结,似乎很不舒服似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竟是云姑娘的身影,伊玉轩不由得心惊,探过身子轻声的开口。   “王爷不会喜欢云姑娘吧。”   上官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脸色一沉,罩上寒霜,阴森森的开口:“你乱说什么,本王怎么会喜欢那个刁钻阴险的女人。”   他的手到现在还不能动呢,伊玉轩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自己不会看错的,但是主子难得喜欢一个人,他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到他,所以他才会如此提醒上官霖。   听着这位上官王爷欲盖弥彰的话,只假装不知,淡然的笑起来。   “那是我想多了,我是怕宫主想多了。”   上官霖一下子明白了伊玉轩话里的意思,既然他能看出来,很可能曜也会看出来,到时候即不是麻烦,让曜如何来做这件事,所以从现在开始,他要摆正好心态。   “走吧。”   上官霖大踏步的往外走,伊玉轩紧跟上他的脚步,在后面叫起来:“兄弟,一起走啊,那么急干什么?”   两个人很快消失在大厅内,忙碌去了。   这座庄园,并不在烟京城内,而是在郊外,隐于半山腰,四周有坡崖,专人守着,一般人根本上不来,四面居高临下,有人上山一目了然,所以没有多大的危险,而且别人最多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庄园,并不以为是什么秘密的居所。   庄园内,到处都是天然的屏障,大叶的青郁树木,还有芭蕉,不时有幽径穿插在其中,这些幽径都是四周运来的石子铺成的,而这些天然的绿色树木,都是山上原有的树木,并没有砍伐,而是任其自然的生长,他们围圈了起来,然后在中间建了房屋,便成了一座天然的绿色庄院。   云笑跟着慕容冲的身后逛了一圈,不由得感慨,这心思真是慎密啊,就是这天然的屏障下面,隐有机关,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这里真不错啊。”   云笑赞叹,慕容冲浅笑氤盎,陪着她在里面穿梭,阳光从枝叶间穿透,照在两个人的身上,自然温和,抬头看天,天色已不早了,她还有事要做呢。   “慕容,回去吧,医馆还有事呢?”   其实她挂心的是哥哥云祯,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一次她要认真的和他谈谈,留在京城意欲何为。   “好,那我们下山吧。”   慕容冲应声,伸手抱了她,一闪身往自己的寝室而去。   因为云笑现在是女子,所以要换回男子装束,还要易容。   两个人回室,换了衣服,易了容,一路奔山下而去。   山下有马车候着,上了马车,便往烟京城奔去。   慕容冲把云笑一直送到医馆门前,才松了手放她下车,自己命令前面的车夫驾车离去。   云笑站在门前,直到马车消失在人流中,才回身走进医馆,婉婉和雁眉正在店内忙碌,今天的病人有点多,所以一早上大家都在做事。   店内的病人,很多都认识云笑,一看到他从外面进来,便抬首打招呼。   “冷公子好,冷公子好。”   云笑一一点头,婉婉抬首看到主子,早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她,嘟起了嘴,不乐意的开口:“主子,你走也不说一声,害得我担心。”   “我没事。”   云笑淡淡的扫了婉婉一眼,看出这丫头确实有点心急,可是她也没办法啊,慕容把她带走的时候,她还没醒呢,那男人根本不告诉她,就把她带到那庄园里去了。   “对了,婆婆早上来看过你了,见你没在,又走了,说晚上和陌尘还有惊云过来看望你,她们不放心。”   “嗯,我知道了,我要出去,你陪我去一下云王府吧。”   “行。”   婉婉知道主子心里惦记着云公子,所以爽快的应声,回头和雁眉打了招呼,自己到外面雇了一辆马车过来,侍候着云笑上了马车,两个人一起离开医馆去云王府,因为是白日,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云笑并没有直接去云王府,而是到离云王府不远的茶楼坐下,吩咐了婉婉从后门去请云公子过来。   茶楼里,人不多,云笑直接去二楼的雅间坐下,小二上了茶水便退了下去。   这里格外的安静,因为街道偏僻,店面又小,所以人很少,倒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婉婉去了不大的一会儿,便领着云祯过来了,两个人直接奔上二楼,婉婉在外面守着,云祯进了雅间,看到云笑正倚窗往街道上望,神态似云卷,肆意漫然,不由得心胸一紧,似水流过。   “笑儿。”   云笑回首,眼神隐有清冷,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云祯坐下来。   云祯依言而坐,他着一袭蓝衫,温文儒雅,一脸的笑意,赏心悦目,瞳底隐有流动的潺潺溪流,清彻透亮。   云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不知道现在他在想什么,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可是他的眼睛永远是温和如玉的。   “哥哥,你为什么还不回峰牙关去,已经一个月,如果再不回去,只怕有人发现端倪的。”   他在峰牙关,好歹是个有官职的人,一失踪便是一个多月,将士们怎么想,那峰牙关内有上官曜的爪牙,如果这事传到京城,只怕无端惹起风浪,现在她知道了那皇帝是假的,他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笑儿,你真的想哥哥回去吗?”   云祯柔声开口,那声音能掐出水来。   云笑一怔,抬首,只见他的眸底是晶亮的光泽,那盈盈光泽中,似乎在企盼些什么,定定的望着她。   云笑心内咯噔一声,总算后知后觉的觉察出一些事,难道云祯对她?   想起了这念头,便立刻否决了,他怎么可能有这想法,自己想得太猥亵了,如此高雅的云祯,如此温柔的云祯,只不过是不放心她,不喜欢慕容冲而已,怎么会对自己的妹妹起了心思。   这可是乱-伦,她即便灵魂不是笑儿,可是她的身,她的血,都是笑儿,和云祯一脉相承。   “嗯,哥哥,我希望你回去。”   “好,那你陪我一起回去,别待在这里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   云祯忽然毫无预警的伸出手握着云笑的手,他指间热量灼人,而且眼神深邃,激动的开口。   云笑被吓了一跳,赶紧挣开云祯的笑,凝眉冷望过去。   云祯似乎真的不一样了,他的心入了魔吗?   她是他的亲妹妹啊,他怎么敢想,云笑陡的起身,周身的冷汗,清瞳泛光,一字一顿的开口。   “哥哥,我是你的妹妹,我不会去峰牙关。”   如果他真的有一丝一毫不该有的念头,她希望他趁早断了的好,否则伤害的是彼此,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爹爹。   他只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儿子会有如此龌龊的想法,如若知道,岂不是失望透顶。   “笑儿。”   云笑已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云祯会千里迢迢的回京,又赖在京城不离去,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心中的魔魅,如若自己再对他温柔,只怕是迫使得他陷得更深,所以从此刻开始,她和他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好自为知吧,我言尽于此了。”   云笑说完,一甩手拉了门离去,门外,婉婉一看主子出来,赶紧和她一先一后的下楼,看主子脸色难看,也不敢多说什么?   茶楼的雅间内,云祯把脸埋在大掌内,一动也不动,整个身子激烈的颤抖着,有羞耻,也有绝望,他想隐瞒着笑儿的,可是笑儿那么聪明,还是察觉了,他只想单纯的陪在她的身边的,可是现在连这个小小的企盼都没有了。   云祯憎恨自己生出这不耻的念头,悲恨交加中,忍不住扯自己的墨发,低低的轻呜,好似绝望的小兽,发泄着心头的沉闷。   云笑的心情也不好,一路上回医馆连话都没说。   她做梦也没想过,云祯竟连对她生出这样的情思,自己可是把他当成哥哥的,而且还是那种很喜欢的哥哥,到头来,这一切都改了味。   马车内,婉婉见主子脸色阴骜难明,先前还是好好的,怎么见了云公子便成这个样子了,难道是云公子惹到了主子,关心的询问。   “主子,是不是云公子他?”   云笑脸色一沉,清冷的开口:“别提他。”   “是。”   看来是真的惹到主子了,婉婉心底叹气,云公子也真是的,明知道主子的个性,还惹主子干什么,早点回去不好吗?省得主子担心,还有边关的王爷呢,若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两个人回了医馆,便见到有人在等着她们。   竟是夜无昀和巧凡,巧凡一看到云笑便恭敬的唤了一声:“冷公子。”   云笑点头,缓和了一下情绪,她不能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别人,而且夜无昀过来,一定是为了治病,自己何苦为难他们呢,领着两个人去了后楼,楼前吵杂。   一进后楼,夜无昀便关切的询问。   “你怎么了?脸色很白,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然我们改日再来。”   云笑抬首,只见夜无昀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似乎刚才所说的话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一侧的巧凡飞快的走过来,紧张的追问:“冷公子,你没事吧。”   婉婉知道云笑不想提刚才的事,赶紧走了过来招呼:“夜公子坐下来吧,主子没什么事。”   夜无昀一撩衫摆,举止优雅的坐下来,抬首望着云笑,云笑坐在主位上,婉婉奉上茶水来,经过刚才的调和,她的脸色已好多了,虽然仍有些白,但已没有先前的厉害,莹莹瞳仁望向夜无昀。   才几日不见夜无昀的脸色竟然比以前更白了,而且瘦了一大圈,虽然瘦,倒是没影响他的风姿,依旧风流倜傥,不但是容颜,就是那气质,也是高雅的,疏离的,好似天上缥缈的云彩,高洁而悠远,使人触摸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   “你寒毒又发作了。”   云笑轻声问,夜无昀微点了一下头:“昨夜发作的比以往的厉害,所以今天才会过来。”   “嗯,看来你的寒毒很重了。”   云笑轻啜了一口茶,既然答应帮他医了,就不会失言,抬头望向婉婉:“把我的药箱取来。”   “是,主子。”   婉婉取了药箱过来,云笑示意夜无昀过来:“这寒毒不是一天两天治得好的,但是还不至于要人的命。”   云笑一边说,一边伸出手用银针扎了夜无昀的手指,放出一些血来,神容浅浅的指了指:“看,血是青黑色的,不似一般人的红色,所以要一边放血,一边用药物补血,另外银针扎穴,使得那剩余的毒素不会再侵入新的血液中,假以时日,便会痊愈的。”   夜无昀盯着手指上的血,确实是青黑的,和一般人不同,清幽凌寒的眼神,深邃得看不见底。   究竟是谁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恨,竟然不惜给他下毒。   又或者是和他的爹爹夜思源大人有仇,这倒是极有可能的,而他便成了倒霉的棋子。   云笑先给他放了血,然后用几根银针分别扎向他身上的几大穴位,最后拿出自己制的丹丸递到夜无昀的手上:“每日吃一颗,另外我开了药单,你照单每天吃药吧,良药苦口,很快就会好的。”   “谢谢了。”   夜无昀安静的坐在云笑的面前,任她收回身上的银针。   一动不动,如一尊圣洁的莲花,高雅、舒卷。   可是那冷漠依旧,好似刚才的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口。   云笑也懒得理会他,他高雅也好,疏离也好,成仙也好,都不是她该管的事。   她只知道,自己负责医人,医好了他,他便欠她三次人情,到时候是要还的。   “婉婉,拿笔墨纸张来。”   婉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就在刚才,她看这位无昀公子,竟然看呆了。   怎么可能有人维持着一个表情,这么久,虽然很美,可是却让人感觉很累。   他的眼神,悠远,缥缈,好似世间万物皆不在他的眼底,这样的人,竟然视一个丫鬟的命为命,还为了她,和流星追星打了起来,想想便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她才会看呆了眼。   小楼之上有笔墨纸张,婉婉噔噔的跑上去,很快拿了下来。   云笑起身走到桌前,笔走台游龙,很快便写了一张药单,交于巧凡,淡淡的开口:“把这个买齐了,煎于你家公子喝,疼痛会逐步减轻。”   “是,冷公子。”   巧凡应了一声,夜无昀总算站了起来,眼瞳微染上一些光华,淡淡的望了云笑一眼,抱拳:“有劳了。”   说完领着他的婢女巧凡离去,巧凡临去时,眼瞳扫了云笑一眼,欲言又止,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要给冷公子添麻烦了,那个人很可能还会对他动手的。   云笑也不去看他们,只顾收拾自己的东西,眼看着夜无昀高大的身子走了出去,才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   “夜无昀。”   夜无昀没回头,但停住了脚步,等待着她的话。   云笑叮咛他:“你医病的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否则只怕这病就是白医了。”   夜无昀一怔,眼里染上浮世惊华,心无波澜的人,也被这样的话干扰到了,他没说什么便离去了。   婉婉看着他们离去,转身望着主子,小声的嘀咕。   “你说夜公子真是怪人一个,主子可是救他了,既不高兴,也没啥表情,你说这人是什么意思啊,换做一般人可是高兴死了,明明是将死的人,忽然一日说用不着死了,不是该高兴吗?”   云笑收拾好药箱,抬首望了外面一眼,已失去了夜无昀的身影。   “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人很多,但是你肉眼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也许他今天的性格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所以何必在意别人什么样子,我们只做我们该做的事。”   “是,”婉婉抿唇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动手整理房间的东西……   景福宫,皇帝上官曜的住所,此时拢着一片灯光,亮如白昼,大殿一侧的长方形软榻上慵懒的靠着一人,明黄浅薄的袍子,宽大的云袖,轻搭在榻沿上,微睑的眼目,长长的睫毛掩映着一张俊异的脸,墨发轻泻,说不出的清润,懦雅之气充斥。   大殿静谧,太监和宫女远远的守候在各个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似乎已睡了,若是扰了他的清梦,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忽然,殿门有急促的脚步声冲了进来,小亭子失失慌慌的飞奔而至,扑通一声跪下来,喘着气儿开口:“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   那好梦正酣的人,陡的睁开眼,凌寒阴骜,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中竟然是冷月,他梦到自己把冷月压在身下,那男性的象征,竟然坚硬如铁,紧紧的抵着身下人纤细的身躯,正准备更近一步的动作,竟然被打扰了,上官曜此时愤怒不已,一目扫去,焰火升腾,好似恨不得立刻斩了小亭子,吓得他一个抖索,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皇上了。   上官曜正待发怒,眸光无意间瞧见自己的私处,竟然隐有动静,隐疾不治而愈了,当下心头大喜,难道说是因为他心动了,虽然心动的对象是个男子,可是他的身子竟然有感觉了。   这真是太好了,上官曜瞬间一扫而空的冷寒,周身的狂喜,大殿笼罩上暖流。   “说,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的话柔缓下来,前一刻杀机四布,几乎欲吞噬掉人,这一刻却又温暖如三月的骄阳,小亭子在这一冷一热中,备受煎熬,不知道为何皇上会如此善变,不过此刻可没时间深思,赶紧小心的回话。   “皇上,御医来报,中德宫的昭容娘娘小产了。”   “什么?”   上官曜陡的起身,一身的明黄荡出浅浅的波纹,金光闪耀。   虽然对于赵昭容肚子里的孩子不喜,可他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没想到竟然没有保住,上官曜愤怒异常,不过倒还能冷静,因为他自己的身子有用了,后面还会有血脉的。   “立刻摆驾中德宫。”   上官曜飞快的起身,人已往外面走去,小亭子一挥手领着殿门前的几个人跟上前面明黄的身影,上官曜因为心急,也不待太监们奋好软轿,一出殿门,脚下一惦,人已腾空而去,踏着月色,直奔中德宫而去。   小亭子和几个太监打着灯笼,一路尾随而去。   中德宫,安静无比,里里外外的灯光,照得大殿如同白昼,寝宫隐约传来凄婉的哭声,伤痛欲绝。   这哭声不是别人,正是中德宫的赵昭容,望着小产出来,血肉模糊初具雉型的胎儿,几番哭得死去活来,侍候她的丫头一边哭一边安慰她:“娘娘,你身子骨未好,千万别哭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赵昭容哪里理会婢女的安慰声,看一血肉哭一声儿,那御医实在受不了,赶紧吩咐一侧的太监拿出去,别让娘娘看到了。   小太监领命,把死胎拿了出去,可是那昭容拼死拼活的从床上往下挣,唬得寝宫内的御医直冒冷汗,两三个御医赶紧阻止她。   “娘娘还是安心养病要紧。”   他们看着这个闹腾的女人,心中别提多郁闷了,现在他们这项上人头只怕不保了,还有空理她死活,皇上上了死命让他们保住小皇子,可是这小皇子在母体内被人下了毒,哪里还保得住啊。   正在寝宫内闹腾不休的时候,门前,一道尖细如公鸡打鸣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上官曜高大的身子快步而进,周身的冷寒,一走进来,寝宫便笼罩着一层寒气,几个御医早扑通扑通的跪下来,面如死灰,连连的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等该死。”   而大床上的赵昭容,尖叫得像被一只抹了肚子的鸡,难听至极。   “皇上,你要为皇儿报仇啊,一定是她们动了手脚,皇上这可是您的孩子啊。”   上官曜冷眼扫过去,并不理会床上的赵昭容,踱步走到一侧坐了下来,狠戾的眼瞳怒视着地上簌簌发抖的御医:“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种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禀皇上,娘娘是被人下了毒,一种回香毒,这只是一种香气,并没有多大的毒,但是对孕妇有害,孕妇吸多了,容易引起滑胎和死胎。”   其中一名御医小心的禀报,身后的另两名御医点首。   碰的一声巨响,上官曜重重的一捶身侧的高几,高几应声而碎,木屑飞扬。   “上次为什么没有查清?”   “禀皇上,这回香毒,最初并没有多大的症状,臣等上次以为娘娘是不小心惊到了胎儿,根本没想到这竟然是中毒了。”   三名御医中,有一人眼底寒芒一闪而过。   上官曜脸色阴沉沉的紧盯着跪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寝宫除了御医的哀求声,还有赵昭容的哭泣声,因为刚刚死胎,她的身子极端的虚弱,先还有力折腾,此刻也没多大力气了,只能靠在软垫上,一边流泪。   “来人,立刻让各宫的妃嫔过来,朕要严查这件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然胆毒害皇子。”   口谕一下,立刻有人到各宫传旨,很快后宫的妃嫔都过来了,连太后娘娘都被惊动,而赶来了过来。   中德宫的大殿上,高首端坐着上官曜,下首跪了一地的妃嫔,寂静空旷的大殿,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只到太监的一声诺:“太后娘娘驾到。”   一道雍拥华贵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太监宫女,可显示其不凡的地位,和无人可比的荣宠,身着上等的华衣,头插名贵的珠钗,可是难掩垂垂老暮的事实。   高处的人一看到来人,便站了起来,缓缓沉厚的声音响起:“儿臣见过母后。”   “嗯,”太后娘娘微点了头,趋步走上高阶,缓缓的在凤椅上坐下来,方点头:“皇儿也坐下吧。”   上官曜眼瞳微暗,不动声色的坐下来,抬眸扫向大殿,只见众妃嫔之首的正是二妃,贵妃燕灵和贤妃叶玉云。   其她人顺位而跪,黑压压的一地的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太后娘娘先扫视了一圈,最后望向上官曜:“听说小皇子没保住。”   话底透着无奈,还有隐隐的怒意,在接受到上官曜的点头时,眼瞳阴冷冰寒,朝大殿下首冷喝:“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下手毒害小皇子,老实交待,究竟是什么人动的手脚,现在出来,还不连累你们后面的家族,若是让哀家查出来,必要诛九族。”   太后冷寒的话一响,大殿抽气声此起彼落,众妃嫔觉得心魂俱散,深深感到后怕,一人犯过,便宜受牵连,此事只怕谁也不愿意发生,彼此面面张望,一时竟没看到人站出来。   只有最前面的燕灵唇角勾出冷笑,一脸的阴暗,根本不把太后娘娘的话听在耳朵里。   她东秦有多大的能耐,能来了北燕的九族,她倒真觉得好笑,一个无用的男人,竟然还如此装模作样,连男人都算不上的东西。   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狗眼,倒不如在北燕和自己那两个男宠过日子,好过这守活寡。   上官曜和太后扫视一圈,只见众妃嫔面面相觑,其中并没有害怕的人,倒是前面的燕贵妃,一脸的无惧,那眼底还隐有得意之色,这上官曜和太后是什么人,一眼便看穿,此次下药的只怕是这位北朝的公主,因为仗着自己的身份,以为东秦的人不敢怎么样她,竟然胆大妄为到毒害赵昭容肚子里的孩子。   可恶,上官曜脸色难看至极,他不动她,并不是怕她,只不过一时没找到她的把柄罢了,现在他已经派了手下到北朝查清楚了,和这公主燕好的两个男子,一个叫野川,一个叫古德,现在都被他派人软禁了,若是北朝敢找南朝的麻烦,他不防让他们看看,这北朝送出了什么样货色,竟然胆敢欺骗他东秦,就算开战,他们也是占尽天时地利的。   可是眼下没有证据,就不好治北灵的罪,上官曜眼瞳移向和燕灵并列二妃的贤妃叶玉云。   贤妃叶玉云,为人一向聪慧,此刻看皇上望了望北公主燕灵,眼底有不耐,又转而望向自己,当下心思一动,朝身侧的丫头瞄去,那小丫头也是极机灵的,一看到主子的眼神,早飞扑出来。   “禀皇上,奴婢有事禀报。”   上官曜一看叶玉云的动作,便知她已领会她的意思,当下挥手沉声:“说。”   “奴婢曾见到千岚宫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婢进过中德宫,奴婢想?”   小丫头话音一落,便接受到前面贵妃狠戾的眼神,打了一个寒颤,不敢说下去,倒是贤妃后面,淑媛娘娘夜素雪递了一个眼色给身侧的月梅,月梅为人更是精明,岂有不明白主子意思的时候,立刻移步跪了出来:“皇上,奴婢也曾看见千岚宫的人进过中德宫。”   燕灵陡的掉头,狠狠的怒视着身后的两个丫头,那瞳底的阴暗残冷冰寒,不过这时候,可不是发作的时候,燕灵早跪伏了下去,温婉的开口:“皇上明查,臣妾什么都没做过,这分明是血口喷人,臣妾自认没做过。”   “好,好,一个说见过,一个说没看过,那么朕就查一下这千岚宫,看是否有这回香,如若没有,定然是别人看错了,如若是,这燕贵妃可就要有一个交待了。”   太后狠狠的开口。   北公主燕灵抬首望向上首的一个老女人,和一个皇帝,忽然就明白,他们想治的就是她吧,所以才会如此大费周章,不错,她的寝宫内是还有回香这种东西,所以也用不着他们动手,她倒要看看,他们准备如何惩治她,她已经送信回北朝,如果自己一有不测,皇兄会立刻出兵讨伐东秦,为自个报仇。   燕灵恨恨的想着,忽然仰天笑了起来,无视上首皇帝和太后难看的脸色,人已站了起来。   “不错,皇上,就是我下的,那又怎么样?我一个北朝的公主,嫁到你东秦来,难道是来受屈辱不成,一个不能人道的皇帝,竟然敢张口联姻,请问我燕灵难道是来做摆设的不成?”   北朝向来民风开放,所以燕灵并不避讳说这件事,倒是大殿上,所有的妃嫔刷的垂下首,所有的眼睛都不敢望向高座的皇上,大殿死一样的沉寂,只有燕灵犹不知死的笑,她不知道狗被逼急了还知道咬人呢,何况是当朝的皇上。   上官曜的脸色是从未有过黑沉,怒,排山倒海的席卷而至,大殿上笼罩着千年不化的寒潭之气,人人心惊胆颤。   上官曜身形一纵,人已平空跃起,明黄的锦衫划过一道强劲的弧线,直落到嚣张的燕灵身边,大手一伸便掐住了燕灵的脖劲,下了死力的掐过去,燕灵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双手用力的伸过去扳脖子上好似铁嵌似的手指,呼吸越来越困难,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怕了,可是她一向为所欲为惯了,所以只要忍受不了,必然报复,现在是自食其果了吗?   燕灵拼命的瞪着上官曜,越来越虚弱的眼神里摒射出冷光,阴狠狠的无声的发誓。   上官曜,你杀了我,我皇兄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殿,寂静,死一样的萧杀,寒气,弥漫在诺大的空间里。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房,她们知道了皇上不能人道的事,是不是会燕灵一样,被杀死。   面对死亡地的时候,没有人不恐惧。   饶是贤妃叶玉云,此刻也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直冒冷汗,但她仍力求镇定的挺直背,一动不动的立着。   但是她身后的妃嫔,个个面如死灰,胆小的忍不住轻颤起来。   就在众人以为皇帝会杀了燕贵妃的时候,他却松开了手,站立在大殿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殿的妃嫔,那重重的喘气声,好似鼓槌敲在众人的心房上,谁也不敢说话。   而燕贵妃瘫软在大殿上,像一个濒临死亡地病猫,不时的抽搐着,大口的喘着粗气。   上官曜的脸色阴沉沉的,好似暴风雨欲来的雷霆之怒,他不能人道的事就像一道枷锁困住了他,使得一代帝皇愤怒得像杀人泄恨,高处的太后,望着眼前的一切,绝望漫延在心底,难道说曜儿永远这样了,那么现在这事已闹得纷纷扬扬,只怕很快朝中的大臣便会有所耳闻,到时候一定会有一声风波,这可如何是好?   “曜儿。”   “母后回去休息吧。”   上官曜眼瞳微眯,潮湿,阴暗萧杀。   太后未语,知道皇上的心里不好受,她若再多说什么,只会给他添阻罢了,至于赵昭容的孩子,本就不是她乐意的,现在老天还是让他流掉了,重重的叹气,然后起身,领着人离去。   大殿一角,跪着三名御医,头埋得很低,希望皇上能忽略掉他们,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上官曜嗜血冷戾的声音响起。   “来人,把这三个混帐东西拉下去,每人重责二十大板。”   殿门前守着的侍卫,立刻如狼似虎的奔了进来,飞奔上前,一人一个提着三个御医下去,御医不断的求饶声,在大殿回响。   余下的妃嫔在那叫声中回过神来,贤妃叶玉云赶紧领着众人开口:“妾身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都下去吧。”   上官曜挥了挥手,众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但看到贤妃娘娘起身,赶紧随着她的身后起来,贤妃叶玉云领着众人告安离去,上官曜森冷的目光好似毒蛇的绿瞳,冷睇着她们,眼看多少道曼妙的身子走出了大殿,忽然叫了一声:“蓝美人留下吧。”   蓝美人就是上次在景福宫的女子,听了皇上的话,唬得脸色刹白,飞快的回身奔进来,扑通一声跪下来:“皇上。”   大殿上,上官曜蹙紧眉,就在刚才,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先前在景福宫的时候,做了那个梦,梦中的自己似乎恢复了神勇的功能,虽然在他的脑海中,压在身下的人是冷月,可是如果他把蓝美人幻想成冷月呢,是不是对自己有用。   上官曜一起这念头,便挥之不去,冷冷的一挥手。   大殿内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鱼贯而出,只有皇上和蓝美人,还有趴在地上喘气,已苏醒过来的燕贵妃,不知道皇上留下蓝美人,想干什么?此刻她的脸上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而是骇怕,这男人根本就是一个魔鬼,他不是人,如果自己再惹到他,只怕会死得很难看。   上官曜不看燕贵妃,移步往蓝美人向前走去,只见蓝美人脸色苍白,秀美的脸上,长睫毛上沾着泪珠儿,分外的我见犹怜,而在上官曜的眼中,这蓝美人俨然成了冷月的化身,想到冷月此刻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的心腾的升起一把火,整个身子都有了力量,似乎那不举真的痊愈了。   “皇上,皇上。”   蓝美人虽然害怕,可是看到此刻皇上的眼中,分明是赤果果的情潮,那微薰的眼,诱人的唇,使得蓝美人忘记了先前的害怕,忍不住轻吟了一声,上官曜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微闭上眼睛,心跟着脑海中的意念游走,喘息声慢慢的重了起来,周身好似着了火一般。   上官曜的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好似困情的野兽发出来的求爱声,他大手一伸,直接抱起蓝美人的身体,往大殿一侧的软榻走去,把柔软的身子一放下,整个人便覆了上去。   蓝美人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事,眼角的余光瞄到燕贵妃正狠狠的盯着她们,眼角有明显的轻视和不信。   这个男人根本就没用,还敢在她的面前装,恶心。   可是上官曜已急促的呼吸起来,完全不顾蓝美人的意愿,大掌有力的揉捏着蓝美人丰满的胸部,另一只手腾空,飞快的掀动袍摆,动作俐落迅速,眨眼一殿的活生色香,旋旎暧昧。   大殿上,燕灵睁大眼,难以置信,呼吸急促,看着前方上下运动身影,不由得微吞了一下口水,心底好似被雷击中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在自己极力的挑逗下,都没有丝毫的反应,可是此刻在一个毫无经验的女人身上,大力的驰骋,满殿的春色荡漾。   上官曜的动作越来越快,欢愉充斥了自己的全身,此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唯有一个念头。   他终于又重振雄风了,这真是太好了,他终于摆脱了几个月来的痛苦。   大殿上,燕灵好像被人击一记闷棍,这闷棍不比方才上官曜掐她的时候轻,如果自己不那么嚣张,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如果小心一点,自己还是燕贵妃,还有可能是将来的皇后,这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啊。   除了燕灵,拐角处还有一人顺着墙角无声的滑落,痛苦至极,泪无声的流下来。   自古帝皇皆无情啊,自己刚刚流产了,他竟然在中德宫的大殿上宠幸了一们妃嫔,置她于何处啊,而她只怕从此后再也爬不上他的床了。   殿内,各人各心事,唯有蓝美人娇喘吟吟,汗如雨下,直到皇上发出一声低吼,释放出最后的热量。   殿内一室的清寂,旋旎的气息被风吹散了。   上官曜慵懒的一翻身,坐了起来,那躺在软榻上的蓝美人,早灵巧的爬起来,侍候着皇上,整理好他的衣服,然后自己无声无息的穿衣服,收拾好一切,恭敬欢喜的开口:“皇上,妾身先告退了。”   “好,下去吧,不用喝汤了。”   上官曜的话音一落,蓝美人轻颤一下身子,几乎忍不住想尖叫出来,皇上这是允许她受孕了,真是太好了,赶紧跪下谢恩:“谢皇上,谢皇上。”   “下去吧。”   蓝美人一脸晕红的退了下去,很快后宫的女人全都知道了,皇上原来好了,皇上竟然好了,大家纷纷猜测着,这是不是被那个冷月公子治好了,如此看来,冷月公子的医术当真登峰造极了。   中德宫的大殿上,上官曜经过运动,俊逸的五官好像酒酿一般,晕着浅浅的红色,往日的冷戾消失,倒添了几分的温雅。   燕灵冷眼望着这一切,懊悔也没有用,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皇上,不知道他会如何惩罚自己。   上官曜慢慢的起身,踱步走了过来,蹲下身子,邪气阴寒的望着燕灵,此时的双瞳因为注入了腻媚的狠戾,倒和一只蛇瞳相差无几。   “朕不能人道吗?”   冷冷嗜血的声音,大手一伸紧捏着燕灵的下巴,手下的力道几乎快捏碎了燕灵的下巴骨,疼得她蹙眉,忍不住的责问:“可是那天晚上,皇上分明?”   “我嫌你脏,你知道吗?一个被人玩剩了的破鞋,还想让朕碰,你不觉得恶心,朕都嫌你脏。”   上官曜眼中是阴森森的嫌戾,狭长的眉紧蹙,慢慢的起身,从怀中拿出锦帕,仔细的擦着自己的手,似乎刚才的碰触都让自己无法忍受,他擦完了,一甩手,扔了那锦帕,飘飘悠悠的落到燕灵的脸上,随之殿外响起他冷冷冰寒的声音。   “燕贵妃,残暴不仁,毒害皇子,贬为才人,仗责二十大板,在冷宫思过,永世不准出冷宫一步。”   燕灵脸色惨白,身子一滑再次跌落到大殿上,整个人都麻木不仁了。   没想到被一降到底,挨打二十大板,还要永远呆在冷宫里,这日子可怎么过,怎么过,上官曜无权处置自己,她是北朝的公主,她皇兄不会放过他的。   “上官曜,你无权处置我,我是公主,我是公主,我皇兄不会放过你的。”   可惜她的叫声,根本没人理会,皇帝早走了,殿门外飞奔而进的是宫中的侍卫,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一伸手提起她的身子,直往外走去,去领板子,燕灵哭着叫着,一路上很多人看,只是没人理会她,脸上统统的摆出不屑的神色,不是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为所欲为吗?这下是遭到报应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相较于这边的冰寒,后宫其她宫殿,却万分的活跃,因为就是这短短的时间内,皇上病好了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后宫,而蓝美人居住的殿阁快被人踏平了,来了一拨又一拨,打听皇上是不是宠幸蓝美人了。   来的人一眼便看出这事的真伪,因为蓝美人满脸的娇羞,整个人酥软无力,歪靠在软榻里,像一团绵软的花团,被皇上宠幸过的妃子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由得欣喜若狂,谁也不计较皇上宠幸蓝美人的事,只庆幸,皇上终于恢复正常了。   这一次一定要使出浑身的解数,好让自己怀一个皇子……。   夜晚轻柔的风吹过,凉习习的,初秋的时节,夜已寒冷。   云笑立在窗前,俯视外面,万千的灯火,心头生出无限的感慨。   说实在的,她真的很想和云祯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妹,人的一生并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每一样都很重要。   所以,她希望云祯能醒悟过来,想通这一点,他们永远做一对兄妹。   思绪翻翻复复的,婉婉走了过来,见主子一整天心绪不宁,她也不告诉自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主子,休息吧,别想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云笑点头,回身往里走。   不过刚走两步,便听到楼下店门有人急切拍门的声音,奇怪的挑眉,这么晚了是谁过来了,若非重要的事,绝非如此大力的拍门,难道是什么重症病人,云笑正想着,店内亮起了灯,雁眉一边说话,一边飞快的打开了门,把来人放了进来,不知道说了什么,急急的直奔后面而来。   云笑站在窗前,淡淡的开口:“出什么事了?”   “是云公子,出事了?”   此言一出,云笑的身子一跃,从窗台飞了出去,人一落地,便望向雁眉身后的人,竟是云王府的管家,一看到云笑,眼里雾气轻撩,他不知道眼前的云笑正是他们云王府的小姐,只当他是公子的一个好朋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开口。   “公子,快救救我们家公子吧。”   “发生什么事了?你慢点说。”   云笑沉稳的命令管家,那管家镇定了一下,一字一顿的开口:“公子出去一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等到回来,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内,一直到晚上还没有出来,小的就去叫公子出来吃晚饭,可是小的没想到,公子竟然,竟然?”   “他怎么了?”   云笑大惊,虽然恼恨云祯,但他到底是她的哥哥,而且疼她爱她的,难道是自己下午的话刺激到他了,他不会傻到做出什么事了吧?   第98章 流鼻血了   云笑不知道哥哥云祯究竟怎么样了,所以俊容之上布着焦急,那管家一边抹泪一边说:“公子不知道为什么自杀了,老奴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只有一息尚存。”   “什么?自杀?”   云笑没想到竟然这种事,心里一窒,腿脚一软,身后的婉婉一伸手扶着她。   今儿个主子和云公子究竟怎么了?   主子回来后脸色难看异常,而云公子竟然自杀了,难道是?   婉婉略一想,便心惊的猜测出,难道云公子喜欢上了主子,主子可是他的亲妹妹啊,这也就能解释,早上发生的事了。   云笑稳住了身子,来不及多想,身子一转,便往外面去,脚下轻快如风,很快便把婉婉和那管家甩在了身后。   婉婉心急,赶紧叫了起来:“流星,快点保护好主子。”   两道寒光一掠而过,并未有人停下,但是婉婉已知道流星和追月紧随其后而去了。   她回楼拿了药箱和管家上了云王府的马车,直奔云王府而去。   一路上,云笑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今天早上她做的确实过了,她不该对云祯那么冷戾,也许他是绝望了,才会自杀。   云祯是个高傲的人,他哪里容得了别人发现自己心中那种龌龊的想法,所以才会做的如此决绝吧。   哥哥,你这是何苦呢。   这真是一场孽缘,她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一下子是惊到了,所以才会生气,如果稍微婉转一点,或者假装不知,悄然的疏离,云祯就不会出事了。   如若他真的出了事,爹爹怎么办?   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云笑只顾着沉思,一路直奔云王府而去。   到了云王府连大门都没有敲,直接从高墙跃了进去,往云祯的房间闪去。   自从爹爹离京,云王府已经没什么下人了,除了管家,还有几个无依无靠的老奴,居在偌大的府邸里打扫院子,此时,院子里冷寂无声,风吹枝叶,落叶翩跹。   云祯的房内有灯光,微微敞开的窗户里传出哭声。   云笑心内一紧,赶紧闪身而进,她一走进去,便看到云祯安然的躺在床上,他的眉微蹙着,正忍受着痛苦,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而他的胸前插着一把刀,刀没入很深,可见他刺进去的力道有多大,断然没想过生还的可能,那血溢出来,染成黑紫色,花儿一样的图案。   云笑的心一沉,深深的自责困住了她。   哥哥,你这是何苦呢?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陷我于什么地步,我该如何面对爹爹?面对你们曾关爱过的我?   心很痛,一阵阵的钝痛。   云笑上前两步,伸出手去试云祯的鼻息,还有一息尚存,她不会放弃的。   房间内,立着两三个人,正是王府的家奴,还有一人,是云祯贴身的手下文歌,此时几个人都很伤心,云笑沉声命令文歌。   “立刻去烧水,再耽搁只怕公子真的没救了。”   众人一怔,齐齐望着云笑,难道说现在还有救,文歌立即应声招呼房内的人奔出去,烧水。   这时候,云笑才发现一件事,刚才走的太匆忙了,她什么东西都没拿,但相信婉婉一定会带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婉婉和云王府的管家,总算赶了过来。   不出所料,婉婉带来了药箱,文歌的开水也烧好了,端了过来。   云笑吩咐婉婉留下帮忙,其他人都在门外候着。   这种时候,人多无益,只会添乱。   房间内,只有一主一婢二人,药箱沉着的命令:“婉婉,把公子的衣服解开了。”   婉婉早就做惯了这种事,也没有扭捏,救人要紧,早上前给云祯解开束带,内襟,露出他精壮完美的胸肌,一把精巧的匕首齐刷刷的插了一半,可看得出他是下了力气的。   云笑一看到露出来的匕首,不由得倒抽气,心沉甸甸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这是她行医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的不稳定,生怕出一丝差池,他若出了意外,她该如何自处?   “主子,你看!”   婉婉想说,恐怕没救了,插的这么深但是看主子眼瞳阴森的吓人,哪里敢提到。   云笑稳定心神,沉着的开口:“没事,偏离心脏一点,现在是失血过多,如果再耽搁只怕真的没命了,但是我一定要救他。”   这是肯定句。   如果救不回云祯,她将从此洗手封刀,永远不再行医救人,连自己哥哥都就不好的人,还配执刀吗?   云笑拿了一颗绿色的丹丸,这是麻痹神经的药物,兼有止痛的效果。   没想到云祯意识还在,云笑把丹丸一喂进去,他便自行吞咽了下去,一看到这,云笑和婉婉大喜。   “我来拔刀,刀一拔,你就要上药,速度一定要快知道吗?”   “是,主子。”   婉婉点头,这刀口很深,如果拔刀,搞不好就会喷血,本来就失血过多的人,若在血崩,估计真没救了,这就是主子担心的。   时间刻不容缓,云笑一伸手握着那刀柄,手下千斤重的力量,忍不住深呼吸,眼一闭,陡的一拔刀。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随之婉婉飞快的按住伤口,上药,云笑更是立刻拿了银针,缝合伤口。   室内死一样的寂静。   无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云笑的脸上渗出汗珠子,手下的动作利落而精准,最后总算舒了一口气,望向一侧的婉婉,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直觉得周身的上下冷汗涔涔,全都粘连到衣服上,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事,如此刻的惊心动魄。   “主子,总算没事了。”   “是啊。”   云笑放下一颗心来,总未感到害怕过的人,此刻竟然手脚冰凉,直到此刻,才算恢复过来。   她不希望云祯出事,虽然爱妹妹是可耻的,但是还罪不至此。   如若他真的出事,远在边关外的爹爹一定会伤心。   因为她知道,在爹爹心目中,她和哥哥云祯是一样重要的。   至于那错付了的情缘,总会烟消云散的,云祯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也会找到值得自己喜欢的女子。   门外的人听到门里的说话声,推门而入,看到房内冷月公子的脸色缓和了,文歌忍不住开口。   “公子没事了吗?”   “嗯,没事了。”   云笑点头,站起身到一侧去洗手,婉婉帮助云祯包扎好伤处,也起身到一边去洗手。   文歌和云王府的管家,都激动的连声称谢。   “谢谢你冷月公子,谢谢你。”   云笑眼神一暗,如若他们知道,哥哥之所以自杀,就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做何想法。   床上的人,脸色依然苍白,眉宇蹙的更紧,依然什么意识都没有,云笑走过去,取了另一种丹丸给他服下,是一种催眠的丹丸,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明儿起来便会好多了。   云笑扫视了一圈,夜色已不早了,示意其他人去休息。   “这人我来守着吧,你们都去休息。”   “冷月公子回去吧,少爷还是让我们守着吧。”   云王府的管家开口,云笑淡然的摇头:“我若走了,他半夜的时候发热怎么办?”   管家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着冷月公子虽然神色淡淡的,但瞳底那慑人的寒光,令人不敢违抗他的意思,明明是儒雅俊秀的一个人,偏偏 让人心生胆颤。   “好。”   管家领着人退了出去,文歌守在门外。   云笑和婉婉商定,一人守半夜,这上半夜就让云笑守着,婉婉先去休息,等到下半夜就让婉婉守着,以免云祯发热,如此深的伤口,最怕的就是发热了。   室内,只有云笑一人,和床上的云祯,云祯沉沉的睡去。   云笑定定的望着他。   说实在的,云祯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鼻子,傲而挺,都像云王爷,然后是嘴。   明明该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兄妹,偏偏变成这样。   她叹息,有点无力,这算不算自己惹来的祸,如果不告诉云祯自己是千年后的一个灵魂,只怕他不会多想。   可是她哪里会想到这些。   云笑伸出手试了试云祯的额头,现在的温度还正常,就怕后半夜的时候发烧。   夜,清寂,凉月如水,窗外,落叶翩然而下,空气中是最后的一抹花香。   云笑有些累了,单手支着脑袋,靠在云祯的床榻前,轻敛眼目休息。   不知不觉,感觉自己是睡着了,忽然通的一声响,惊醒了她,抬眸望出去,耳边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眨眼绕过屏风,出现在她的眼前,竟然是一身白衣的慕容冲,他的眼眸深邃幽暗,一走进来,先扫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然后吧眸光移到云笑的脸上,微微有些心疼。   云笑想起方才的声音,定然是文歌被慕容打了。   意念一落,果然有人冲了进来,正是文歌,头发凌乱,有点狼狈,手执一把宝剑,怒指着慕容冲:“你想干什么?”   云笑扬手,淡然的开口:“他是我朋友,文歌,你下去吧,他不会伤害你们公子的。”   文歌有些疑虑,不过看在冷月公子一脸的肯定,终于慢慢的退了出去。   寝室内,慕容冲走了两步,在云笑面前落定,不待她开口说话,大手一伸便捞她进怀,然后俯下头,狠狠地吻住云笑的唇,辗转几番,方放开她,那唇已鲜红似滴血。   “你还是发现了。”   云笑一怔,不由想起那一晚两个人打斗,自己本来还有些恼他了,原来是因为他发现了哥哥不该有的情节,所以才会一怒和他打了起来。   这男人的心思真的很敏捷,连她都没感应到的事,他只消一眼便发现了。   云笑伏在慕容冲的怀中,掉头望向床榻上的人,心底难受   “他真傻,就算这是不该的,就算被我发现了,可是为什么要自杀呢?他难道忘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爹爹了吗?还有他的娘了吗?”   慕容冲冷哼,霸道的紧箍住云笑的身子,宣示自己的所有权,一向冷漠凶残的黑眸中闪过些许的敬佩,冷冷的开口。   “因为他太骄傲,容不得这些,如是我,只怕也会如此做。”   是的,骄傲的男人哪里容得了别人知晓如此不堪的事情,何况还是被妹妹发现了,他只能如此做,这是所有有骄傲有自尊的男人都会选择的。   “你们男人?”   云笑抬头,冷睇过去,自尊骄傲什么的,看的比性命还重。   可是却忘了自己身边的人,该多伤心呢。   就像云祯发生的这种事,自己真的很伤心,而且自责,如果救不回他,只怕自己永远生活在阴影中了。   “你怎么过来了?”云笑挑了一下眉,立刻想明白,一定是追月禀报给他了,这个死手下,总是会把自己的事第一时间禀报给他,看来哪天要找个时间给他上上课,让他明白明白,谁才是老大,他可以留在自己身边,但不能那么长舌。   “哼,我的女人,哪个敢抢,我就灭了他。”   慕容冲狠戾的开口,眼瞳嗜血红艳,紧搂着云笑,抱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一低首间,却温柔的能化出一腔水来。   “好了,睡会儿吧,你一定累了,我帮你守着他。”   云笑掉首,想说自己守着的,可是真的有点累了,便窝在慕容冲的怀里睡了。   慕容冲抱着她,先是看了一会儿,等到确定她睡着了,才搂着她靠在软榻上闭目休息。   夜慢慢的沉寂下去,月光斜斜的洒进来,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像一幅唯美的画面,令人不忍心打破。   半夜。   忽然有一道咳嗽声传来,云笑和慕容冲同时被惊醒了,一起望向床上的人身上。   只见他微微地蠕动,脸颊一片赤红,似乎相当的痛苦。   云笑飞快的跃下慕容的怀抱,冲了过去,用手一试,果然和她所料的一般,他发热了。   云笑立刻从药箱里拿出退热的丹丸,然后用冷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一会儿毛巾便烧的滚烫,不停地换着。   而慕容开始阴沉沉的望着床上的人,后来看云笑的小脸蛋上汗涔涔的,终于有些心疼了,也帮助云笑照顾云祯,用冷毛巾给他擦身子,两个人一直不停的忙碌着。   后来婉婉也来了,不停的换冷水,一番忙碌下来。   云祯的烧最后终于退了,云笑到忙的一身的汗,粘连在衣服上,更加的难受。   婉婉看了一眼主子,又看了一眼身侧高大冷峻的慕容冲,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因为他总是带着面具,不过在他冷然扫过自己的时候,婉婉还是忍不住打一了个轻颤,这男人的眸光实在是太冷了,如刀锋一样锐利。   不过他很疼主子,这一点就够了,她认了他这个人。   不管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只要真心对主子好的人,她就不排斥。   “主子,你去洗一洗,睡会儿吧,天快亮了,剩下的我来守着。”   云笑抬眸扫了一眼云祯,他的神色已由先前的苍白,转换了过来,微微有些气色,相信很快就会醒来,这样子的自己若是被他看到,指不定心里更难受,所以她还是去洗一下吧。   “好。”   云笑和慕容冲走出去,留下婉婉守着。   接下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月亮挂在西边,夜快过去了,天要亮了。   云笑身心疲惫,伸出手捶了捶肩和手臂,那慕容冲从后面一伸手抱起她,沉声的开口:“浴室在哪里?”   等到云祯这混蛋醒过来,他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难道他不知道吗?他受伤了,笑儿同样会很心疼,很难过。为什么他就是不珍惜这样的亲情呢?在他小时候,一直渴望有这样的一个妹妹可以用来疼,难道这就是他的爱吗?那么未免太廉价了,不要也罢。   云笑靠在慕容冲的怀中,伸手一指,慕容冲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浴房而去。   浴房中,什么都有,云笑走进去,示意慕容冲在外面候着,自己简单的盥洗一下。   可是进去好大一会儿,竟然没有出来,慕容冲一惊,闪身进去,彻底的无语了。   小丫头泡在浴桶里睡着了,长长的墨发湿漉漉的垂在桶外,双手搭在桶沿上,那双臂白嫩得像莲藕,美白无暇,水珠从上往下的滑落,好似透明的琉璃珠,一滴滴的落下,她的小脑袋正歪靠在一侧,完全的睡着了。   慕容冲眼神一刹那的幽深,炽热的火焰腾起,胸口冒起无名的大火,喉结滚动了几下,面对着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又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忍不住血往头顶上涌,可是看着小丫头一动不动的,生怕她受了凉,若是生病就麻烦了。   可是他不敢冒然的上前,只怕看一眼,便抽不回来了。   他只想好好珍惜她,等到他拿回皇位,正式向云家下聘的时候,再吃了这小丫头,绝对不是现在。   可是眼下,要怎么抱她呢?   睡着了的小丫头不知道,一向冷血嗜魔的慕容大侠彻底的被难住了,最后眼一闭,伸手往屏风上一摸,摸出一件浴布,又凭感觉摸到了浴桶边,大手一摸那柔软似无骨的嫩臂,心生生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一提把小丫头饱了起来,另一个手里的浴布同一时间张开,如网似的眨眼把云笑包裹了起来,密不通风的包着,只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   慕容冲舒了一口气,心里跳跃如鼓,比打了一场伏击战还累。   再看怀中的小丫头,竟然睡得香甜无比,完全不知道刚才他所经历的煎熬,慕容冲不由得俯下身,狠狠地亲了一下那小嘴,以慰自己所受的苦,直到怀中人发出吟声,才放开她。   云笑迷糊的睁开眼,见自己在慕容冲的怀里,早忘了自己洗澡的事。   “慕容。”   “睡吧,睡吧。”慕容冲伸出手摸她的小脸,柔软的似一捧雪,好似能在手中化成水,眼看着她睡了,再次在她的脸颊上啄了一下,方心满意足的抱走她往一侧的厢房走去。   先前来的时候,他已看到这座院子里有客房。   第二日,云笑一睁开眼,便看到靠在头顶上的人,正熟睡着,她瞄了几眼,掉头望向窗外,天隐有青白的光芒,还没有大亮,而且她还很困,自己和慕容在一张床上,早已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准备再闭上眼睛睡会儿。   可是一低头,只见自己被浴布紧紧地包裹着,密不通风的,连活动都不行,想到昨儿晚上自己洗澡了,后来睡着了,婉婉在云祯的房间里守夜,那么昨儿晚上,是谁抱她过来的?   云笑一想到这个,脸颊轰的一下染上了荼绯的色彩,控制不住的叫了起来:“慕容,你给我起来。”   慕容冲其实早就醒了,正斜睨着眼看这丫头变化多端的神色,此刻见她叫,似迷糊的睁开眼:“笑儿,怎么了?”   “我这个?”   云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浴布,结巴的开口:“是不是你包裹的?”   “是啊。”   慕容冲正正经经的回答,完全是正人君子的神色,而且似乎没有一点不正常的神色,云笑哪里知道,昨儿人家的痛苦挣扎,而她先是娇羞,后来愤怒,现在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慕容为什么一点神色都没有?   难道说是自己的身材太差了,不至于吧,前凸后翘的很有肉啊,为毛这死男人竟然可以做到视若无睹?   偏偏慕容大侠上下瞄了她一眼,语气平淡的开口。   “干瘪的,很平。”   云笑先是没听出意思,后来总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他意指她身材不好,很平是吗?不由得恼羞成怒,身子一挣,露出两条玉臂,抓起一个枕头便掷了过去。   慕容冲早已准备,一闪身人已往室外冲去,枕头掷在屏风上,却不知道,慕容大侠是一眼都不敢多看,就怕把持不住,而且鼻子一热,竟然流出了两串鼻血,这脸丢大了,身形一纵,飞跃而起,可是仍落到一个人眼里。   婉婉一脸奇怪的望着远去的慕容冲,鼻子下面两串红红的是什么东西,不会是血吧,这事发生什么事了?   直到里面传来主子的声音,婉婉才有些明白,不会是神龙宫的宫主,看主子看到流鼻血吧。   这时候,婉婉觉得那家伙咋就这么可爱呢,竟然看到流鼻血,太有意思了,主子跟着他,是对了。   身子一闪,奔进了寝室,只见床榻上,云笑正脸色绯红,恼羞交加的怒瞪着外面,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生吞了某人,婉婉好笑的开口。   “主子,难怪慕容大宫主流鼻血,原来是因为这活色生香的画面啊,我也要流鼻血了。”   “流鼻血?”   云笑怔了一下,随即心底小小的偷笑了一下,哼,让你装,下次色诱,让你见到吃不到,没事流流鼻血,敢给我玩儿阴的,看谁招子亮,此女人一脸的阴森,远方的慕容大侠,立即打了一个冷颤。   云笑找了一圈,开始穿衣服,幸好,昨天的衣服被拿了过来,不然还真是麻烦。   “婉婉,你怎么过来了?”   两个人总算正视了一件事,婉婉立马脸色一变,后知后觉的叫了起来:“主子,不好了,公子不见了!”   “啊,不见了?好好地怎么不见了?”   云笑心惊,赶紧穿好衣服,绾好头发,戴好面具,直接的冲了出去,婉婉紧随其后。   云祯的伤还没有好,怎么不见了,他可能苏醒过来了,那么是他不想见她吗?   云笑一想通,便停住脚步,慢腾腾的开口:“算了,由着他吧,我们回去。”   “主子?”   婉婉奇怪的望着主子,昨晚到现在,熬了一夜,主子可是最挂心云公子的,这会儿主子是怎么了。   云笑无奈的抬首,望着半空中闲云野鹤般飘移的云,淡淡的开口:“你不明白吗?他不想见我,不见也罢,他会想明白的,你去吩咐管家,照昨天的药煎了让他服下,过一阵子便会好的。”   “是。”   婉婉转身离去,妩媚的脸上一瞬间恍然,原来是这样。   云笑轻慢的一路步出云王府后院,婉婉很快便赶了过来,府门外有一辆马车候着,显然是流星安排了的,这小子现在越来越贴心了。   云笑上了马车和婉婉一路回医馆,因为怕惊扰到前面做事的人,所以云笑和婉婉从后门而进。   昨夜累了大半宿,一早上也没睡踏实,云笑仍然觉得累,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就想睡觉。   “别吵我,我再去睡会儿。”   “好。”   婉婉目送她上楼,自己在楼下做事,果真不惊动云笑一分,连手下的动作,都轻柔无比,一丝声响都没有。   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才起,小楼里已是欢声笑语,婆婆和陌尘,还有惊云都来看她了,连流星和追月都露面了,坐在楼下吃茶说话儿。   云笑披散着头发,连脸上的面具都没戴,便下楼了,一看到婆婆,亲热的扬眉笑。   “婆婆过来了。”   现在的婆婆脸上笑容多了,整个人越发的温和,眉眼皆有暖意,一看到云笑,便让出些位置,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淡淡的开口。   “你最近没事吧。”   “婆婆可担心你了,我们也是。”   陌尘开口,一侧的惊云扬眉:“若不是他们拦着,我早到皇宫去把你给带回来。”   一时间,小楼里全是笑声,云笑望着眼前的这些人,心里总算温暖一些,因为云祯的事,她心底的负担太多,这两日真是一点精神都没有,但现在看到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她忽然想开了。   一人一个宿命,也许她就是云祯的一个孽缘。   他总会走过来的。   这样一想,心里果然放开了。   “谢谢大家的关心了,我什么事都没有,而且想欺负我,只怕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狂妄冷然的云笑又回来了,深幽的眼里是狡黠的光芒,唇勾出清雅逼人的笑意,看在众人的眼中,皆笑了起来,这才是他们喜爱的云笑,很狂傲,很刁钻,很阴险。   大家坐在小楼里,就像一家人似地聊家常,惊云和陌尘就像两个活宝,不是的耍宝,逗得大家一阵笑。   “你们不知道,这家伙只要看到漂亮的女人,全是他姐姐。”   惊云指着陌尘,夸张的模仿陌尘的动作:“晓柔姐姐,你长得就像一朵花儿似的。”   云笑领先笑起来,不由想起和陌尘初见面的时候,他调戏自个的姐姐,被婉婉打的满街跑的画面,历历在目呢。   一侧的追月,忍不住追问:“那他把人家比作什么花了?”   惊云一听更来劲了,赶紧开口:“你不知道这家伙对花根本不懂,结果人家问他,公子认为我像什么花,他给憋住了,好半天来了一句,姑娘就像一朵喇叭花,结果被人追着打了两条街。”   惊云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人全都笑得前仰后倒的,就连婆婆也笑的开心,一双眼微眯,疼爱的望着陌尘。   婉婉笑着笑着,眼里不禁溢满了泪水,没想到婆婆走了,他们兄妹还能遇到这么多如亲人一般的人,陌尘个性也开朗了很多,她本来一直害怕他受到伤害,现在看来,他终于放开了。   屋子里的人笑得开心,陌尘一脸的不在乎,站起身扬着手。   “我就不明白了,那喇叭花有什么不好,它可是我认得的唯一的一种花了,把她比喻成我心目中漂亮的话,她还打我,女人啊,女人,”陌尘一开口,大家再次笑翻,他眼珠一转,盯住惊云,阴暗的开口:“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儿去,我叫姐姐,你可是一直叫妹妹的,逢美人必是你妹妹,结果你知道人怎么说吗?”   笑声戛然而止,都盯着陌尘,不知道人家是怎么评价惊云的。   “人说,哥啊,如果你再长高一点,白一点,俊一点,我就是你妹了,现在你这样说,我受屈啊。”   小楼里再次爆发出哄笑声,真是哪里有这两个活宝都热闹啊,眼看夜深了,婆婆便领着两个活宝打了招呼回酒楼那边去了,流星和追月也隐身到暗夜中,云笑因为刚睡醒,还不困,便领着婉婉上楼。   “婉婉,你不是一直想弹那名琴绕梁吗?今晚弹给我听听,看你最近的琴艺是否有进步了。”   “是,主子。”   婉婉一听很高兴,可是想到主子一天没吃东西,不由得担心:“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云笑知道婉婉担心她,忙笑着开口:“婉婉,我没事,你放心吧。”   “嗯,那我弹琴给你听。”   夜色凉如水,小楼外,轻云飘浮,弯月如银钩,星辰似美人的眼睛,闪闪动人,那湛蓝湛蓝的天空,如水洗过的一般,明净,高绝。   柔美的琴音响了起来,悠远轻灵,好似眼前浮现出远山绿景,叮咚有声的清澈溪流,有鲜艳的落花,顺水而流,高洁的云,肆意的舒卷,蓝天是一幕屏,绿地是一副景,一屏一景,是天地间最美的色彩。   云笑微闭眼帘,轻轻地晃动着身子,沉浸在音乐中。   婉婉的琴技果然进步了,她的琴里少了很多的冷萧,更多一些空灵,清洁。   这可能和她的心境有关,因为她只想弹世上最动听的曲子。   而她的却带着冷沉的杀机,即使扣人心弦,若是有心人,依然能感受到那一抹隐暗的戾气。   也许这就是她个性中隐藏着杀气,即使云高风洁,依然瞬息风云。   一曲终了,云笑不由得鼓掌,赞美之声而起:“婉婉的琴果然是别具一格啊,动听美妙。”   婉婉站起来,长裙迤逦,神容娇艳,融在月光的光华下,那张本来的面容,更加的清新动人,经过时光的浸染,她变成了有内涵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到一个真相相待的男人,如果到了那一天,她会亲自给她布置,让她风光的嫁出去。   “主子,我能再弹一首吗?”   云笑看得出来,婉婉是真的喜欢这会这绕梁,正如她一样,虽然有心送给她,却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是慕容送给她的,总有一日,她会送一把琴给婉婉。   “婉婉,虽然这把琴我不能送给你,但是你若是想弹,随时都可以弹。”   “谢谢主子。”   婉婉高兴起来,立刻又坐了下来,完全沉浸在美妙的琴声之中。   夜风荡碧草,旋旎成波。   清远的琴声渺渺缠绕,云笑正听得入神,忽然听到楼外响起扑通一声,不由得大惊,赶紧起身冲到窗前,只见一团黑影落在小楼前的空地上,而婉婉的琴声戛然而止,紧张的追问。   “主子,这是什么东西?”   “下去看看。”   两个人一先一后的奔下楼,直扑小楼前的一方空地上,只见一人兀自挣扎着,云笑和婉婉有些不敢靠近,只见那人听到脚步声,陡的睁开眼,眼瞳嗜血狠戾,一抬首对上云笑的脸,两个人在第一时间错愕,然后同时认出了对方。   “你?”   “你?”   落在小楼空地上的人,竟然是北太子燕昱,一身黑色夜行服,完全不能遮挡住他出色的光华,即便受伤了,他的眉眼仍是精锐的杀气,在迎上云笑的一瞬间,错愕怔忪,好久才恢复过来,一伸手笑指着她。   “好,很好,真有意思啊。”   东秦国的傻皇后,原来根本不傻,这真是太有意思了,不知道那上官曜知道会作何感想,而且他知道这是一家医馆,而这个女人出现在医馆内,代表什么意思?她是一名大夫吗?   云笑冷瞪他一眼,忽然转身准备离去,因为这个男人太讨人厌了,就算受伤又怎么样?她没有权利救他,回首吩咐:“婉婉,把这个人撵出去。”   “好狠的心啊,可惜!”   他话音一落,本来跪伏在地上的姿势陡的一变,人已腾空,往云笑身侧扑来,云笑只觉得后脑一凉,腾腾的杀气罩来,飞快的一侧首,让了开来,他的手掌从她的脸颊擦过,可是紧随其后的是他的另一只手紧拽住她的手臂,原来是虚晃一招,其实是后面的一招,抓住了她。   “你竟然见死不救,天下最毒妇人心。”   云笑冷哼,手一扬就待一掌拍过去,这男人虽然长得俊,可是说话太讨人厌了,不想她一掌还没拍下去,那燕昱竟然直直的滑落到她的腿边,只用一双手紧抱着她的腿,不让她离开,咳嗽声起,一声高过一声,嘴角鲜血溢了出来,眼瞳睁得很大,紧盯着云笑,一字一顿的开口:   “救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必还。”   “哼。”   云笑用力拔腿,从来没看到有人求人还能如此高傲的,这男人和夜无昀那家伙一个德行,一幅清高样,而且他是北朝的人,她东秦的人有必要救北朝的太子吗?   可惜那燕昱下了死命的抱着她,虽然意识有些昏迷,但手下的力量很大,云笑若想脱困,除非一掌拍晕他。   若说见死不救,她做得到,可是让她落井下石,她还真的做不到。   正左右为难,婉婉站在她身后,早忍不住开口:   “主子,救他一命吧,你看他脸色苍白,胸口中了好几刀,若不是意志坚强,只怕早就死了。”   云笑望天,清明的月色笼罩着大地,夜风轻吹,花草飞凌……   第099章 恩威并施   浅蓝色的天空,如同一片美丽的琉璃,月亮灿烂夺目的光华,洁白澄净。   云笑低首间,看着紧抱自己大腿的燕昱,他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纸,呼吸越来越浅,正和婉婉说的一样,如若不尽快救治,只怕这人就没救了,想到自己身为医者,只有救人,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即便对这男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东秦和北燕并没有交恶。   “婉婉,扶他进屋吧。”   “是,主子。”   婉婉立刻应声,飞快的冲了过来,伸出手去扶燕昱,可惜这人虽然昏迷,下意识里却下了力的紧拽着云笑,云笑只得俯身,无奈的对着他开口:“好了,我会就你的,松手吧。”   没想到昏迷中的燕昱竟然有意识似地,那手慢慢的松了开来。   云笑和婉婉一起动手挽扶着燕昱往小楼内而去。   昏黄的灯光下,燕昱紧闭着眼睛,只见他的胸前,大腿上,还有手臂上中了多处的刀伤,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先前因为着一身黑衣,云笑还没有察觉,现在看来,竟然如此的凄惨。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仇恨北太子,下了如此大的杀手?   而去这北太子竟然身着黑色的夜行服,秘密潜进东秦国内,他究竟为何而来?   难道是为了他的妹妹燕灵?听说燕灵被贬为才人,永世不准出宫。   这是街头巷尾的流言,她本来不相信,如今看到燕昱,倒是信了几分,一定是燕灵秘密送信回北燕了,身为公主的同胞兄长,燕昱定然会前来东秦国。   可是为何不堂堂正正的来,反而秘密前来,还受了如此重的伤?   难道是他夜闯皇宫受了伤?   云笑一番反复,人已坐在灯下,婉婉按照她的吩咐,已褪去了燕昱的夜行服。   一声精壮匀称的肌肉,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可是那斑斑的狰狞的伤痕,甚是骇人。   云笑吩咐婉婉喂燕昱服了止痛的丹丸,然后开始清理伤口,消炎,锋线,然后是检查,没有一处遗漏的地方。   仔细而认真。   夜缓缓地滑过去。   云笑的头有些昏,这两日的操心,再加上今日一天未进一粒米,使得她身子有些受损,有些吃不住,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婉婉一抬首,心惊的掏出锦帕为她轻拭汗水。   “主子,要不休息一下吧。”   灯光之下,主子白皙的脸颊冷汗涔涔,分外的苍白,那白色竟然比床上的燕昱还要渗人,让人心惊胆颤。   “不了,这人其实并没有大碍,他只是失血过多才会昏迷的,看来确实是个人物,经历了如此大的杀戮,竟然完好无损,只受了一些皮外伤,而没有致命的伤口,想必他是避其锋芒。才会逃过一劫。”   “嗯。”   婉婉点头,手下动作加快,手中的碘酒涂满了燕昱身上的每一处伤口。   两个人忙碌了近一个时辰,才处理好了燕昱身上的伤处。   一下却在最后一刻有些支持不住,一头往地上栽去,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忽的伸出来拦腰揽住她,一下低首间,只看见那一双黑如点墨的眸子,幽深的好似万丈深渊,一眼看不到底,蕴藏着惊心动魄的能量,唇角一勾,沙哑的声音响起。   “谢谢你了。”   竟是燕昱,没想到燕昱这么快就醒了过来。   一下摇了一下头,虚弱的站直身子,远离燕昱手掌的范围,走到一侧去。   婉婉立刻上前一步扶着她坐了下来,心急的倒了一杯水:“主子,你是受累了。”   云笑摇头,最近确实有些虚弱,一来在皇宫里,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二来,又遇到了云祯的事。   “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过来,你一天没吃了。”   “好。”云笑点头,知道自己确实该补充体力了,至于云祯,但愿他一切都好。   婉婉奔出了小楼,去准备云笑要吃的东西,小楼花厅之中,只有云笑和北太子燕昱两个人。   云笑忍不住奇怪的望着燕昱:“北太子武功厉害,怎么会受了如此重的伤呢?”   她的话音刚落,北太子燕昱眼瞳陡的睁大,神情阴森起来,苍白的脸上飞快的罩上了一层青芒,散发出周身的杀气,咬牙切齿:“我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   云笑有些摸不着头脑,思索一遍。难道说北太子所说的人是上官曜?因为上官曜废了他妹妹燕贵妃,所以他才会如此大发雷霆之怒?可是对于皇宫,云笑隐约知道一些,东秦的皇宫,何时多了这么多的高手,竟然把燕太子伤的体无完肤了,燕太子进宫一定带了不少的手下,现在只身一人逃到这里,其他人只怕是有阵亡了。   “难道燕太子进宫了?”   云笑轻声的试探,她只是想从燕昱的口中知道,宫里,上官曜的手里,是不是还隐藏着一批厉害的高手。   燕昱并没有隐瞒,东秦再不济,宫中自然人才济济,而且燕昱对皇宫并不熟悉,会受伤是理所当然的。   “若不是燕南天这个混蛋,我即使会受伤,一个上官曜和东秦的暗卫,我不至于那么不济。”   燕昱看了云笑的眼神,不由得愤激,一个男人总不希望看到女人眼瞳中的怜悯,他希望在自己在意的女人眼中,是盖世英雄。   燕昱的话音一落,云笑挑了眉。   “燕南天,他是谁?”   “我的皇弟信王,只有杀了我,他才能顺利上位,所以趁我此次秘密离宫,便派出了大批的杀手,欲将我置于死地。”   云笑愣住了,她没想到后面还隐藏着这些东西,看来又是皇权之争,只是这信王看来也是个狠角色,能够派出这么多的高手,说明布置精密,燕昱虽然秘密离宫,他竟然也能知晓其行踪,可见他的身边有了叛徒。   “看来你的人有问题,大概是出了内奸,所以才会让轻易得手。”   云笑话语一落,燕昱怔住了,先前只顾着逃命,然后是昏迷,直到现在醒过来,他都还没有想过,为何他的行踪,信王会了如指掌,说明有内奸隐藏在他的身边,这人是谁?   燕昱苍白的脸色,因为杀气,而恢复了气色,阴狠的眼瞳如同一只凶猛残忍的恶狼。   “如若让我查出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的话刚落,半空突然罩着一股强大的寒气,如寒冷的冰冻,能瞬间冰住所有人的思维。   一道人影破光穿影而进,瞬间掠到云笑的身边,而同一时间,燕昱竟然忍着疼痛挺身而出,一掌拍向来人,那人长袖一挥,行云流水一般的宽袖荡出一波银光,却是强大的罡气,燕昱的一掌正好拍在那罡气之上,直震得他虎口发麻,疾倒回去,口里竟溢出一抹鲜血,脸色难看的望过去。   只见云笑的身侧,已然立着一个高大英挺,罩着面具的男子,这男人好强的杀伤力,周身的寒潭之气,阴骜无比的眼瞳嗜血的紧盯着他,慢慢地移向身侧的女子身上。   “笑儿,没事救这人干什么?”   来人自然是慕容冲,他一进小楼的上空,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所以闪了进来,不想这燕昱很是敏捷,以为是刺客欲刺杀云笑,所以腾空而击,结果反吃一掌,差点没震死过去。   “他是北朝的太子燕昱。”   云笑坦然的说着,掉头望向燕昱,见他虽然吐了血,不过倒没有姓名危险,只是这内伤,只怕恢复的更慢了,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难以复原的。   “我知道,讨人厌的家伙罢了。”   慕容冲不以为意的挑眉。对于这家伙一点好感都没有。   不是对这家伙,只要是出现在笑儿身侧的家伙,都没什么好感。   燕昱没想到竟遇到如此狂妄的人,再想到他高深莫测的能力,还有脸上银色的面具,不由得恍然明白,这人他是听说过的。   “慕容冲,竟然是你!”   慕容冲抬眸望过去,看来这男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心思还是很缜密的,唇角微勾,阴寒的笑意笼罩着脸颊上,那面具冷冷的闪着光。   云笑抬眸淡然望着这两个男人,正相互以眼神较劲儿,而她周身发汗,头脑有些昏厥,控制不住的往一边歪去。   婉婉从门外走进来,发出一声惊呼,端着托盘奔进来。   慕容冲更快一步的一伸手抱住了云笑,先前的冷寒嗜血散去,眼瞳中是深深的紧张:“笑儿,怎么了?”   大掌一伸就往云笑的脑门拭去,只见云笑的脑门沁凉一片,身子极是虚弱,显然是这两日劳累所致,昨晚上一夜未睡,白天不知道有没有吃东西,再加上现在又救了这北太子燕昱,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了。   一边的北太子燕昱同样有些紧张,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怎么了。小小的脸色好苍白,显然她的身子并不好,但是却坚持为自己治病,虽然先前嘴巴有些毒,可是她似乎和别人完全不一样,但是她却属于另外一个男人。   这男人可不是一般人。   神龙宫是目前东秦国内最大的帮派,可以说无处不在,实力和能力都不容小觑。   没想到一个皇后,最后竟成了神龙宫宫主喜欢的女人,这想起来很怪。   燕昱哭笑着,担心的望着对面的女子。   慕容冲已动作利落的把云笑放在长榻上,自己盘腿坐在她的对面,一运力开始输送真气帮云笑缓解体内的虚弱,直到云笑感觉好多了,才缓缓的收回手。   “笑儿,你今天没吃饭吧。”   这是微愠的肯定句,绝对不是询问,而是隐含着心疼在里面。   云笑一怔,抬首望进慕容冲澄清如琉璃的黑瞳中,虽冷澈,那担忧却很深。   “我没事。”   “是啊,昨儿累了一夜,她今天一天没吃饭,晚上的时候方起来,又救了这位太子爷,所以才会昏厥。”   婉婉在一旁禀报,现在她是把慕容冲当成半个主子了,所以说话的时候婉转的多。   其实若是主子不救这位燕太子,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番忙碌,过于累了。   “哼,都是你惹出来的。”   慕容冲回首迁怒的瞪向北太子燕昱,这男人怔神间,眼瞳一闪而过的温暖。   任凭慕容冲的责怪,竟然难得的安静,未发一语。   慕容冲一伸手捞了云笑的身子,坐回到桌子边,动作利索的准备伺候云笑吃饭,完全不把花厅的两个人看在眼里,倒是云笑感觉不自在。   虽然慕容冲平时没少做这些动作,可是现在当着燕昱和婉婉的面,感觉好不自在。   只是这男人向来霸道的要命,根本不予理睬她的暗示,自顾的端起碗来,云笑赶紧伸手抢先一步开口:“我自己来。”   她算是彻底怕了这位慕容大侠,利索的埋头吃饭,动作又快又稳。   婉婉笑看着他们。   燕昱有些累了,微眯上眼休息,可是脑海中清晰的映着云笑,不同的样貌。   先是冷寒如冰的神色,后来帮他治病时,认真专注的神情,那时候,他早已醒了过来,一直偷偷地看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女人竟然有如此不一样的一面,真的让他打开了眼界。   而现在,当她坐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的时候,却完全是女孩子的娇羞灵动。   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变幻多端的面貌,而且每一种都那么迷人。   对于救了他的她,他欠了她一个人情,在祝福她的同时,想到,若是将来有一日,她有需要的时候,他必全力而助。   眼下,他要养伤,尽快回到北朝去,惩治信王燕南天这个混蛋,竟然想夺他的皇位,他是在做梦!   花厅之中,除了云笑吃饭的声音,在没有一丁点的声响。   慕容冲疼宠的望着云笑,眼神很专注,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人存在着,万物于他形同虚设。   婉婉则是一脸感叹的,看着他们两个人,感觉眼前的一幕真的好温馨啊!   她的心里满满的祝福,主子一定要幸福快乐喔!   燕昱则一直闭着眼睛,思考他接下来该怎么做,眼下看来是无暇顾及燕灵了,虽然她会吃苦,但是他早就知道,燕灵总有一天会吃苦的,那样嚣张跋扈的个性,换做是自己,只怕也容不下她。   虽然她被上官曜废了,但短时间内,上官曜不会动她,因为两朝的关系仍存在着。   只要自己处理了信王的事,也到了差不多该登基的时候,到时候他就是北帝,必然要为燕灵讨个说法。   时间沉寂而过,云笑已用完了膳,婉婉把东西收拾了下去,花厅内只有云笑和慕容冲,还有一直闭着眼睛休息的燕昱。   慕容冲的手一直没松开,抱着云笑,一抬首冷睨着躺在一侧软榻上的燕昱,从鼻音里发出一声冷哼,知道这北太子燕昱根本就没睡。   “我们来谈谈吧。”   云笑从他的怀中探出来,挣扎着想下来,无奈这家伙愣是不松手,那强势霸道的神情,好似在宣誓他的所有权,绝对不容许人有半点不轨的想法,已经有了一个云祯,接下来他可不希望再有人和他抢。   燕昱知道这位慕容大宫主是在和他说话,可是想到他此刻狂傲得意的神情,就不想理他,再说就他的是云笑,他凭什么一幅高高在上的神情。   慕容冲一见北太子燕昱竟然胆敢不理他,早努了,朝门外唤了一声:“追风,把这人立刻撵出去。”   “是。”   有人走进来,正是追风。   燕昱一听慕容冲的话,陡的睁开眼,那黑瞳中慑人的寒芒,阴森森的开口:“你凭什么如此做?”   说完掉头望向云笑,只见云笑张嘴欲说话,可是头顶上方的男人,强势的望着她,眼瞳中是赤裸裸的威胁,唇形告之。   若是敢开口试试,信不信我以后把你栓在身边。   云笑无语,一句话也不说了,重点是她救了燕昱已是极限了,没必要再为他做啥事,他和自己有什么交情啊。   燕昱扫了云笑一眼,见这女人不说话,很显然,这里早成了慕容冲的地盘,只得冷沉着脸,寒气四溢的开口:   “谈什么?”   “你受了内伤加外伤,要想复原,至少要修养一个月,我可以给你找个地方,让你静心休养,不过你欠我一个人情,将来我会向你讨要的。”   慕容冲神容淡淡,优雅柔和,低首间,眼瞳中光华潋滟,只是再抬眸,那黑眸如寒星,深若冰潭,火花四溅,似乎只要燕昱不答应,立马就把他给撵出去。   北太子燕昱,俊雅的五官上苍白之色陡变,黑青一片,难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就算神龙宫很厉害,可他仍是堂堂北朝的太子,竟然被这个男人威胁,而且这男人一脸的理所当然,要知道,他已经欠了云笑一个人情,将来是要还得。   他有理由再欠一个人的人情吗?而且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杀人如麻,嗜血成魔。   真不知道云笑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而且有眼睛的人都看出,这男人哪是真心想帮他,只不过为了杜绝云笑身边的男人,还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还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果然够腹黑,够阴险,不过他不吃他这一套。   “你做梦,我就在这医馆内养伤,什么地方也不去。”   “你敢!”   慕容冲陡的变脸,清冷孤绝,高傲狂霸,阴暗的黑瞳瞬间布上杀机,他决不允许这男人留在笑儿的身边。   一来是为了杜绝任何带给他威胁的人,但更多的原因是,这男人被打伤了,那些暗处的人很可能会找到这里,到时候会连累笑儿的,他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存在的,他只有两条路可走。   “你可以选择,一马上离开这里,二跟我走,留在这里,想都别想。”   燕昱根本不看这男人阴暗嗜血的眼瞳,只望向云笑,沉声而语:“我要留在这里。”   云笑清丽脱尘的小脸上,罩上冷霜,微凝眉思虑,最后认同慕容冲的话。   既然那个什么信王有能力刺杀他,就有可能找到医馆来,所以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他应该跟慕容走,慕容有办法让他不让任何人找到。   她既然救了他,就等着讨要一个人情,哪能让他死了。   “燕太子,你还是跟着他走吧,因为我无法保证,那些人找不到你,他们很可能找到这里来,到时候,只怕你躲不过去,但是慕容是可以办到的,只要躲过这一劫,你才有可能重回北燕去,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这燕昱不跟慕容去的原因,一大部分来源于,男人潜意识的主权,一山不容二虎的斗志。   不过经过云笑不愠不怒的一番解释,北太子燕昱冷着脸沉思,眼下的局面,确实是如此,虽然慕容冲有私心,不想他靠近云笑,但是于自己来说,确实是跟着他走比较安全,而且还能保证云笑的安全。   燕昱眼神冷暗,他走,只是不想让救了自己的人再身陷险境,可不是真的想跟这男人走,还平白被他多捞去一分人情,真够憋屈的。   “好。”   燕昱沉声应了。   慕容冲满意的一勾唇,朝追风命令:“立刻带了人去,安排好,千万不可走漏一点的风声。”   “是,主子。”   追风应声,朝外面打了一个响指,又走进来两个手下,那两人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对于眼前的情景视若无睹,只垂首等候命令,追风开口:“把这个人带走。”   “是。”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的把燕昱从软榻上架下来,往外走去。   月光从半空洒下来,照在燕昱俊美的五官上,他眼瞳晶亮,邪魅异常,缓声而语:“他日若是需要燕昱帮忙的地方,可派人去北朝。”   语气极端的狂妄,完全不为眼前的状况所担心,他是肯定要回北朝去的,而且会成为北朝的皇帝。   一行人离去,花厅安静下来,婉婉把视线从门外收了回来,望了一眼眼前的画面,微笑着悄声退了出去。   慕容冲抱起云笑上了二楼。   咚咚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云笑攀着他的脖子,没好气的开口:“放我下来吧,我没事了。”   这男人可真是个醋坛子,虽然是为了救燕昱,可是心底还不是想把人家调走,这平白的让燕昱多欠了他一个人情,他将来是东秦的皇帝,而北太子燕昱会是北朝的皇帝,到时候,他可以利用这个条件,对燕昱提起永不侵犯的条例,那么他就可以用短短的时间来整治东秦。   “不放。”   慕容冲根本不理她,抱着她大踏步的上楼,直奔寝室而去。   云笑懒得和他争辩,而且她确实没力气去做这些事,还是由着他吧。   暗夜里,慕容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多做什么事,只是搂着她,安静的休息。   第二日,等云笑醒来的时候,早不见了他的身影,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张纸条。   “笑儿,要乖乖的吃饭,如若再让我知道,你胡思乱想,我会惩罚你的。”   一看到后面一句,云笑的脸腾地红了,因为他的那些惩罚,大多数都是狠亲很抱,狠咬的,真的是让人说不出口,偏偏婉婉还一脸好奇的追问:“主子,上面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让我多吃点饭。”   婉婉根本就不信,如果只是让主子多吃饭,主子脸红干什么,她不说,她也能猜出来,肯定是一些甜言蜜语。   想到慕容冲那个男人,她真的是越来越觉得他很配主子,虽然世人传言他冷漠嗜血,杀人如麻,但事实上,她们从来没看过他乱杀人,相反的他很爱主子,不但会流鼻血,还会写甜言蜜语。   主子现在好幸福喔。   婉婉忽然有些惆怅,自己的幸福呢,还一点影子都没有呢。   两个女人各有各的心思,小楼分外安静。   云笑因为身体不是太好,所以闭门休养身体,认真的吃饭,认真的睡觉,两三日过后,身体休养的棒棒的。   不过这两三天,慕容并没有再过来,云笑难道的清闲了几天。   这一日。   宫里竟然来人了,皇帝的贴身太监小亭子,领着景福宫的几个大太监,恭敬地请冷月公子进宫。   云笑一想到宫中那个人是假的,不但霸占了慕容的皇位,还让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就没有好脸色,冷冷的扫了小亭子一眼,沉声:“回去禀报皇上,就说冷月身子不适,改日再进宫吧。”   小亭子一听冷月的话,早被唬的扑通一声跪下来,身后的几个太监都跪了下来。   “冷月公子,你饶了奴才们吧,皇上这几日正高兴,如若奴才没接到冷月公子,就是不死,也会被打残了,求冷月公子怜悯一下奴才们吧。”   云笑单倚在椅子上,慵懒清冷,一张俊面,冷若冰霜,闲闲的开口。   “亭公公,能不能别每次都用这招,而且你的死活,好像不在本公子的管辖范围之内,只能说你命苦,跟错了主子。”   小亭子一愣,抬首,觉得今日的冷公子和往日有些不一样,往日多少会同情一些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但今日是冷漠淡然。   可是若冷公子不去,只怕他们讨不了好,小亭子正在纠结,云笑却想起先前他所说的话,皇上这几日正高兴,什么事值得他高兴,他都不举了,还能高兴地起来,倒是个异类。   “皇上怎么就高兴了?”   声如冰川,音如冷溪,听不出丝毫软化的痕迹,相反的更冷更戾,不过小亭子可不敢大意,赶紧禀报:“回冷月公子的话,皇上好了,所以今儿个才会召冷公子进宫。”   想必是赏赐吧,虽然皇上没说,但那高兴地情绪,偌大的景福宫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云笑的脸上错怔,细眉轻蹙,出尘的琉璃瞳中闪过难以置信,她知道小亭子话中是什么意思,皇上好了,也就是上官曜的隐疾不治而愈了,难道他找到喜欢的人了,所以才会痊愈,她以为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有在意的人,没想到竟然误打正着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小亭子,最近有什么美人进宫吗?”   她想到了风月楼的姑娘紫蝉姑娘,那个女人确实不一样,难道是上官曜喜欢上紫蝉姑娘了,所以他的病才会好,那么紫蝉姑娘一定会进宫。   小亭子想了一下,飞快的摇头:“没有,最近宫中没有进什么美人,与以前一样。”   云笑可就不明白了,难道不是紫蝉姑娘,或许还没到时候接她进宫吧,不过上官曜接她进宫干什么呢?   云笑双目寒冷,清容皎洁,唇角微勾出优雅的弧线,听着耳边亭公公一迭连声的哀求着:“公子,你随了奴才们进宫吧,皇上病好了,冷公子功不可没,皇上一定会赏赐冷公子的。”   赏赐她倒是不想,不过十分好奇上官曜的病究竟是如何好的,还有宫中最近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况,这也是她比较感兴趣的事。   “好,既然亭公公都开口了,本公子就给你一个薄面,再没有下次了。”   “谢谢冷月公子,谢谢。”   小亭子连声的磕谢,感激不尽,如若冷月公子不去,可想而知他们这几个的下场,少不得要挨一顿板子,所以心里真是把云笑当成了救命恩人一样的看待。   一行人出了医馆,上了宫里来的辇车。   景福宫内,上官曜歪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整个人显得惬意而懒散,一身的紫金袍,狂放不已,相较于前几日的冷沉郁闷,此刻可谓春分得意,满面红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那俊美的五官上,氤氲清润,紫金袍耀得一身的贵气。   大殿内,太监和宫女们远远的候着,谁也不敢惊扰到皇上。   这几日皇上心情大好,他们这些人总算好过一些。   而且宫中嚣张跋扈的燕贵妃也被贬到冷宫去了,后宫的其他妃嫔开始活动,又开始了争宠的戏码。   贤妃叶玉云,现在在后宫独大,四妃之位,只有她一个人,皇上也在此临幸了她,使得贤妃的地位上升。   另一位就是淑媛娘娘,低调得多,也深得皇上的欢心,现在宫中基本是这两大派,别的倒是靠后了。   至于前一阵子怀了皇子的赵昭容,现在是彻底的没戏了,皇上连中德宫的门槛都没跨过。   宫门外飞奔而进一道身影,随之是尖细的声音响起。   “禀皇上,冷月公子来了。”   来人正是亭公公,皇上一听到他的声音,长睫一动,陡的睁开,殷殷浅辉。柔和舒缓,这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淡定恬然,和平时的全然不一样,小亭子一怔,心下微异,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示,赶紧垂首听命。   “传。”   “是,皇上。”   小亭子退了出去,心下暗忖,皇上对冷月公子可真是特别,一听到冷月公子来了,心情变得越发的好了。   这也许是因为冷月公子救了他的原因。   小亭子宣了旨,云笑轻步走了进来,婉婉留在殿外候着。   殿内,太监和宫女远远地立着,一看到俊美秀人的冷月公子,不禁多看了两眼,知道感受到皇上的冷光射来,才赶紧垂首,不知道为什么又惹到皇上了。   云笑不卑不亢的施礼:“见过皇上。”   假皇上,真是可笑的一切。   云笑心内冷哼,不过神色间却不敢露出分毫,这男人的多疑她是知道的,虽然此刻看上去温润如暖玉,但那隐忍的暴戾,若是爆发出来,可是一件麻烦事。   “起来吧,赐座。”   “是,皇上。”   云笑谢过了之后,便紧走了两步,在上官曜不远处的地方坐了下来,一抬首,只见皇上别有深意的眼神紧望着她,好久没动一下,云笑微蹙了眉,这男人召她进宫是什么意思?   “冷月,朕的病果然好了,你功不可没啊,告诉朕,想要什么赏赐?”   上官曜终于开口了,连生意中都隐有愉悦之喜,细长的峰眉之下,双瞳好像染了湖水的清明,难得的宁静。   云笑虽然早就知道了,但该做的功夫还是会做。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终于好了。”   其实她是咬碎了一口的牙,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治好了他的病,这是她做梦也没有想过的。   “嗯。这都是你的功劳。”   上官曜眼瞳炽热,紧盯着对面俊秀出尘的人,一向霸道的人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示,因为这种事是两情相悦的,而他们都是男子,如若被冷月知道他的心思,只怕两个人从此后连见面都没得见。   云笑不以为意,只当上官曜话里的意思,是她医好了他的病。   “是皇上洪福齐天。”   上官曜微眯着的眼,既邪气又妖魅,淡淡的开口:“说吧,只要你开口,朕一定会赏给你的。”   云笑凝眉,她有什么想要的,什么都不想要,而且她想要的,慕容都会给她弄来,最重的是,他不会允许她要别人的东西,这一点她还是心知肚明的。   “谢皇上了,等我想到再来讨这圣旨,不知可不可行?”   云笑话落,上官曜也不为难她,相反的为以后还能见面而暗自窃喜。   两个人在殿内随意的聊天,就像两个朋友一样。   殿门外,小亭子再次奔了进来,恭敬地跪伏下来禀报:“皇上,蓝大人领着紫蝉姑娘进宫来了!”   上官曜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倒是那眸光随意的扫了一眼云笑,在确定她没什么表情时,心底说不出来的滋味。   “让他们进来吧。”   云笑听了小亭子的禀报,心下暗自猜测,难道上官曜让蓝大人把紫蝉姑娘带进宫来了,想必要封为什么妃子了,果然和自己猜测的没差别啊,既然人家来了,自己还不离开,遂优雅的起身。   “皇上,冷月该告辞了。”   没想到上官曜竟然随意的开口:“坐下吧,也给朕参考参考。”   云笑错愕,这时候蓝清伦已领着紫蝉走了进来,紫蝉依然和之前她们见到的一样,穿着一袭白色的烟霞罗,层层叠叠,迤逦无比,那白色衬得她,肤若凝脂,明眸皓齿,千娇百媚,真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啊,云笑感慨,这紫蝉姑娘不但人美,连说话的声音都动听,走起路来,纤腰柔盈,不堪一握,质美如兰的姿势,让人看了移不开视线。   蓝清伦和紫蝉走了进来,恭敬地拜见上官曜。   “参见皇上。”   想必蓝清伦和紫蝉说了那天去见她的人正是当今的皇上,所以此刻丝毫不见她的慌忙,依然端庄有礼。   上官曜挥手:“起来吧。”   蓝清伦站起身,才发现殿内另有一人,正是易了容的云笑,不由得微微诧异,不过却没说什么,只沉静的望向皇上,不知大皇上是什么意思,他们要做的事可是极隐秘的,皇上为何留下了冷月。   “皇上?”   “说吧。”上官曜不以为意,在他的心目中,冷月已从那陌生人升成朋友了,因为他的命还有他的病都是冷月医好的,如若她想害他,早就得手了,所以他用不着防她,她只不过是民间的一个医者,而且他派人查过她了,和京城的达官显贵根本没什么来往,以前和霖王走得近一些,可是上官霖现在已经死了。   “是,皇上。”   蓝清伦应声,扫了一眼身后的紫蝉,紫蝉点了一下头,从蓝清伦身后走出来,手上捧着一本账册,缓缓地走到上官曜的面前,跪了下来:“皇上,这是夜思源大人勾结朝廷命官,收受贿赂的证据,还有圈地买地的行为,另外还勾结朝中的很多官员,全都在这一本账册上。”   紫蝉沉稳的开口,上官曜的脸色陡的黑沉沉的,眼瞳阴暗难明,伸出手接了过来,随便的翻看了几眼,周身笼罩上寒气,挥了挥手示意紫蝉起来。   “蓝清伦,你认为此时如何处理?”   上官曜望向蓝清伦,本来他只想找个理由让夜家下马,没想到竟然有如此之大的罪,想到身为自己的舅舅,竟然自持功高盖主,为所欲为,上官曜的心情便糟糕透顶,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蓝清伦垂首,淡然的开口:“皇上,臣以为家丑不可外扬,此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行,朕绝对不能姑息养奸。”   上官曜态度坚决,蓝清伦低垂的头,眼中一闪而逝的利光。   而紫蝉姑娘先听了蓝清伦的话,眼瞳有疑惑,再听到皇上的话,早扑通一声跪下:“皇上一定要为民女报仇。”   “紫蝉姑娘起来吧,这是怎么了?”   “我别无所求,只求皇上重惩夜家的人,为我母亲报仇。”   原来这紫蝉姑娘的母亲,曾被夜思源大人沾污了,从而生下了她,母亲因为屈辱,在她几岁的时候便去世了,临死前派人把她送进夜家,可是那夜夫人根本不承认,把小小的她打了一顿撵了出去,幸好后来有人收养了她,那时候开始,她便发誓必回京城来报此仇,她一直在等待机会,这么多年来,她不图别的,只图拿到夜思源的罪证,而他在知道她是他女儿的时候,心有愧疚,竟然放松了戒心,所以竟然让她得了手,拿到了账册。   “这?”   上官曜迟疑,这夜思源到底是他的舅舅,而且背后还有母后存在,若是自己冒然对夜家下手,只怕母后不会承认的,到时候只怕……可若是对夜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舅舅大人只会变本加厉,这江山还是他的吗?只怕是夜家的了。   云笑冷眼旁观,没想到这紫蝉姑娘竟然拿了夜思源大人的罪证,只怕夜家要倒霉了,可是皇上真的敢和太后对抗起来吗?   殿内沉寂,各人都陷入自己的深思。   忽然上官曜的声音响起来。   “冷月,这件事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云笑飞快的抬首,一瞬间有些错愕,这男人脑子没问题吧,竟然问自己这种朝堂上的大事。   这关她什么事啊,云笑清冷的眸光望过去,只见上官曜的眼神中竟然是鼓励的波光,似乎希望听到她说些什么建议。   蓝清伦的眸光中隐有暗流涌动,微微的祈求凝在眼底。   紫蝉姑娘更是毫不避讳自己的渴求,只求冷月公子帮帮她,一定要让夜家人遭到报应。   云笑望着这一殿的人都盯着她,好半天才缓缓地开口。   “其实这种事应该恩威并施,如若不问,皇上心里不自在,而且这种事确实牵扯到了王法了,如若过问,太后那关肯定过不去,皇上和太后母子情失控,即不是让皇上为难,所以照冷月的意见是恩威并施。”   “如何恩威并施?”   上官曜来了一些兴趣,紧盯着冷月,蓝清伦已有些明白冷月话底的意思,所以瞳底是晶亮,看来这冷月还是帮了他们一把。   “很简单,皇上可重惩夜思源大人,但是可升昭媛娘娘的妃位,这一惩一奖之间,收放自如,也许太后娘娘仍然会闹,但这要看皇上如何看了,如果重视朝纲,当该如此,如若重视亲情,自然又当别论。”   云笑说完,便不再说话,其实她的意见是目前最好的,重惩夜思源,多了夜家的兵权,但可以升夜素雪的妃位,升她做后宫之主。   就算夜素雪是皇后,但是夜家已没有兵权,也翻不了天,这样做,即便太后娘娘愤怒,自然是还不至于和皇上决裂,要不然母子亲情一定会决裂,太后在朝多少年了,夜家可是她根深蒂固的枝节,岂会让皇上轻易动。   第100章 太后寻死   大殿很静,谁也没有说话,蓝清伦和紫蝉望着皇上,等候着皇上的决定。   上官曜俊美的五官上,眼瞳冷然萧杀,眉微微拧起,似乎在算计其中的利害得失,其实这是他的一个机会,他一直想把夜家的兵权拿回来,为自己所用,可是这蓝清伦真的可靠吗?是自己以后的得力臂膀吗?   上官曜眼底的疑云,使得蓝清伦警戒,这男人还不相信他,所以他需要再加吧劲。   蓝清伦扑通一声跪下来:“皇上,臣认为此事还是大事化小,若是因为这个搞得皇上和太后失和,臣罪该万死了。”   “那你认为该如何惩治夜思源大人?”   上官曜微眯了眼,定定的望着跪在地上的蓝清伦,凌厉的青光穿透蓝清伦的面相,似乎想看到他的真心。   蓝清伦飞快的回话:“皇上可以罚夜大人俸禄一年,另外把夜大人调到别的地方去任职。”   其实他意在兵权,而这也是上官曜心中所想的,自己何不顺坡下,虽然很希望夜思源大人受的重惩,可是眼下却不适合他来做这件事,除非……   蓝清伦眼底的幽光落到紫蝉的身上,紫蝉早在听到他话里的意思,整个人快疯了,一扫平常的冷静端庄,尖叫着出声。   “蓝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原来官官相护,果然是真的,只可恨小女子误信了人。”   这紫蝉一声落,人竟腾空而起,直往大殿正中的铜柱撞去,这时候,云笑离得她最近,当下身子一跃,挡在了紫蝉的面前,可是紫蝉心里愤恨很深,力道强大,并没有因为云笑的拦截就停了下来,反而两个人一起往铜柱上撞去,只是力量已减缓下来,所以撞击在铜柱上,直坠而下。   云笑疼的细眉紧蹙,倒是没想到这紫蝉原来武功不弱,一时大意,没有运力抵御,害的自己受此一击,只觉得胸口难受,不过没什么大碍。   这时大殿上一道光影掠过,一人已飘到她和紫蝉的身边,紧张的追问:“怎么样,有没有怎么样?”   上官曜急切的声音响起,显示他在为撞柱的人担心,云笑勾唇浅笑。   看来这上官曜还真是挺喜欢紫蝉的,才会见她撞柱时如此关心。   谁知道,上官曜一把拽开紫蝉,并未关心,反而是凑近云笑的身边。   “冷月,你没事吧。”   殿内所有的人错愕,人人以为皇上关心的是紫蝉姑娘,包括紫蝉姑娘本人也以为如此,谁知道竟然不是,这上官曜关心的根本是人家冷月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冷月救了他吗?   云笑自己也很错愕,冷眸望过去,只见上官曜的瞳底难掩关心,那一种情绪,她在慕容的眼里也看过,如果说现在她还不懂,那就是过分了,这上官曜竟然,竟然对着男装的自己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难道他是个龙阳君,一想到这个,云笑不由得愤怒,难道自己才是那个使他恢复能力的人,此念头一起,周身起了鸡皮疙瘩,而且胃里排山倒海的难过,直接无视上官曜伸出来的一只手,面无表情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沉着脸。   “皇上,,容冷月说一句话,皇上做事优柔寡断,只会连累更多人罢了,若不是冷月反应快,这大殿早就血溅当场了,做,还是不做。如何做?该怎么做?都是皇上的事。”   云笑说完,俊容愠怒,抱拳沉声:“这朝堂上的事,冷月不懂,医馆还有事,冷月告退。”   她说完,看也不看上官曜的脸,直接甩手走入。   大殿上,蓝清伦和紫蝉忍不住为冷月喝声彩,厉害啊,竟然都敢给皇上甩脸子,直接甩手走入。   上官曜的脸上一刹那的阴寒,但最后却隐忍了下去,抬眸扫向仍然跪着的蓝清伦,沉声命令:“兵部侍郎蓝清伦听旨,立刻带着证人紫蝉姑娘和这份账册到刑部去,你连同刑部审理此案。”   “是,皇上。”   蓝清伦小心翼翼的应声,虽然心底欢喜,但面上却么有表现出来,因为若是让皇帝有半点的察觉,就会功亏一篑,倒是一侧的紫蝉一听到上官曜的话,一迭连声的叩谢圣恩。   “小女紫蝉谢过皇上,谢过皇上。”   “起来,退下吧。”   “是,皇上。”   蓝清伦和紫蝉退了下去,上官曜站在大殿正中,脸色凝重,他接下来要应付的人可就多了,只要夜家的事一查处,母后和夜素雪一定会闻风而动的,这两个女人够自己烦恼的了,接下来只怕自己有的忙了。   云笑坐了宫里的辇车出宫,七绕八弯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婉婉恼怒的冷哼:“怎么回事?”   “公子,有人拦了马车。”   “谁?让他滚。”   这皇宫内院,怎么就那么多不知情趣的人,动不动就拦车拦轿子的。   婉婉冷冷的开口,但前面的小太监没敢出声,云笑挑眉,本来闭上的眼目陡的睁开,伸出手阻止婉婉即将出口的话,既然小太监不敢说话,说明拦马车的人,一定是个厉害的人物,不由得从后面下了马车。   只见马车外拦住去路的,竟然是被降了位份的昭媛娘娘夜素雪,不知大她半路拦车,意欲何为?   云笑微眯眼望着她,这个女人光艳依旧,不复之前的嚣张跋扈,内敛了很多,即便先前听到婉婉的冷喝之声,丝毫也不见她生气,如若是从前,只怕她早就发怒了。   “原来是昭媛娘娘,不知道拦车所为何事?”   云笑不冷不热的开口,对于夜素雪,她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真正的傻后可就是被她害死的,虽然自己能得到重生,拜她所赐,可是对于杀人刽子手,她是做不到平心而论的。   夜素雪不愠不怒,从一堆人里走出来,缓缓如水的开口:“本宫有事请教冷公子,不知道冷公子可否移驾?”   云笑冷睨过去,这女人什么心思,她是心知肚明,还不就是为了争宠,想让自个帮助她说好话吗?   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她知道眼前的皇帝是假的吗?到时候她们这些女人可怎么办?是在冷宫里度日,还是全部撵出宫去。   云笑想象不出那种画面,不过和夜素雪一叙,她可没有那个心情。   这宫中一个比一个恶心,云笑脸色陡的一沉:“孤男寡女的,昭媛娘娘是想害本公子吗?如若皇上知道此事,冷月可是有口莫辩了,娘娘还是回去吧。”   夜素雪没想到这冷月如此狂傲,虽然先前听说他脾性古怪,可是想着自己是夜家的女儿,爹爹手中有重兵把持,宫中又有太后,这冷月再狂,总会给自己几分薄面的,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狂傲,当真不放自己在眼底,很好,如若她成了皇后?夜素雪正暗暗的发着狠,云笑回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下,轻悠悠的开口。   “昭媛娘娘想问什么事?冷月心知肚明,娘娘稍安勿躁,冷月在这里先给娘娘道喜了。”   一句话说完,便回身上了辇车,婉婉也紧随其后而上,一脸的不屑,这些宫里的女人,为了争风吃醋,可谓不择手段了。   辇车顺着青石板路,往宫外而去。   身后留下夜素雪一脸的惊喜,想着冷月刚才的话,不由得扬唇而笑。   这男人是狂,不过终究是卖了她几分薄面,看来皇上要升自己的位份了,最近一定要越发的温婉小心。   夜素雪心满意足的往回走,阳光洒在她的周身,耀眼,夺目。   两日后,刑部和兵部联手,把夜家一举拿下,此时轰动整个朝野。   朝中的夜党一派心惊胆颤,立刻有人把这事送进了长信宫,还有昭阳宫。   宫中的两个女人,一怒一惊,同时有所动作。   太后大发雷霆之怒,最后领着长信宫的太监和宫女直闯上书房,完全不管女人不干预朝政的体制,直逼上官曜。   “皇上好大的威风啊,好大的气派啊,竟然对自己的亲舅舅下手,你这是向哀家挑战吗?”   太后脸色难看,狰狞扭曲,哪里还有以前的美丽绝艳,黑瞳中是狠戾的凶光,紧紧迫视着上官曜,一触即发的战火。   “母后此话有些过了,你知道舅舅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吗?”   上官曜先发制人,把龙案上的一摞奏折扔到太后的面前,只见那散落的奏折打了开来,一条条,一桩桩,都是夜思源大人的罪证,铁证如山啊,难道他作为一个皇帝就该徇私舞弊吗?那么皇朝还有什么体制,他有何以立国之根本,何以立朝堂   太后扫了一眼,眼瞳一闪而过的犀利光芒,没想到皇上的动作如此迅速,竟然查的如此多的罪证。   不过那又怎么样,这天下虽然不是夜家的,可是皇上的皇位可是夜家保的,他们收些恩惠又有什么错呢?   这几年,夜家可是处处小心,拉拢打压着云墨,生怕他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可是现在皇帝竟然能说出这些话来,他有什么资格如此大义凌然,太后脸色阴暗,眼瞳嗜血,沉声而言。   “皇上可真是见利忘义啊,这可是上官家的皇位。”   她的话如鼓槌重敲在上官曜的心上,他的脸在最快的时间内,变黑变紫,最后眼睛嗜血如蛇瞳,阴森森的盯着站在上书房内的女人。   “你有本事到朝堂上去说,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准备毁掉你的儿子,毁掉一个不成,还想毁掉两个。”   此言一出,太后倒退两步,好不容易才站定,脸上血色全无,唇忍不住轻颤,身子抖索的厉害,双手下意识的插进自己的肉里,眼瞳绝望,冷戾的盯着上官曜,难道这就是自己所做的,自己所要的吗?   不但失去了真正的耀儿,还养大了一头狼崽,现在的他竟然朝着她挥舞着爪子,狂妄的叫嚣着,哪里还记得当初的诺言。   当初他说,母后,只要我在,母后在,夜家在,耀儿永远只听母后的话。   因为愧疚,因为心中的权欲,她置另一个儿子于不顾,才成全了这个人的帝位,可是到头来,却得到了如此的下场,而他竟然面不改色的说出口。   她毁了一个儿子,又想毁了另一个儿子。   他怎么说得出口,太后眼里终于冒出泪水来,疯了似的冲过去撞上上官曜,她是真的失去了理智,被他那一句,毁了一个又想毁另外一个,她从来没想过要毁耀儿,虽然对他很冷,不想看到他,可他是她的儿子。   是眼前的这个狼崽一口一声的求着她,让她帮他,那时候的她看着这样惹人怜爱的儿子,再加上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会推他上位。   她是真的该死啊,太后泪流满面的紧抓住上官曜的明黄色的龙袍,嘶哑着声音尖叫。   “你怎么说得出口,你怎么说得出口,我一直以为你,天真纯良,原来根本不是那回事。”   上官曜被太后泼妇似地闹腾惹恼了,狠狠的一甩手,推开了太后的身子,使得她跌倒地上,那张老脸上,泪痕满布,不甘心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是,凭什么他可以享受到那么好的条件,而我却不行,一个是皇帝生的,而我只是一个孽种,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发誓,一定要抢回这些东西。”   上官曜俊美的五官,扬起志得意满,这一次他是不需要再装了,既然母后胆敢说出刚才那样的话,他有什么需要隐瞒她的,而且他可以肯定,她绝对不会再毁了他这个儿子,偌大的东秦除了他,再也没有人可以继续上官家的皇位了。   “难道那时候你就?”   太后难以置信的挑眉,惊骇的指着他,那时候他才多大的人啊,只有十岁的孩子,难道就存了想夺耀儿的皇位,脑海中的记忆复苏,似乎从最初,这个孩子并不亲自己,就是从近十岁开始,他忽然很黏她,很会撒娇,最重要的是他懂得如何利用她的愧疚心,然后反过来安慰她。   可是现在竟然来告诉她,这所有的一切,根本都是伪装的,难道是这样吗?   “是的,我的母后,从我十岁那年开始,我就想夺到这些,你终于帮我达成了心愿,如果我们母子一直相安无事,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但是你一直独断专行,总是阻止我施展手脚,所以使得我越来越讨厌这样的感觉。”   上官曜居高临下的望着太后,个性的唇角勾出优美的弧线,为自己所努力的而骄傲,是谁说他心智不成熟了,是谁说他没有王者风范了,他连自己最精明的母后都能骗了过去,还有事难道他吗?   “不,上官曜你竟然是这样的。”   太后哭倒在地上,书房外,小亭子和一干太监宫女面面相觑,胆颤心惊,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太后娘娘哭的如此的伤心绝望。   难道是因为夜家将受到惩罚,所以太后才会如此伤心。   上书房内,上官曜等到母后哭累了,才缓缓地蹲下身子,伸出手扶起无力的女人,搀着她往一边的软榻上走去,可就在这时候,太后陡的挣脱他的手,往上书房的书架上撞,准备撞死自己,上官曜脸色一变,身形一闪,便阻止了母后的动作,可因为快,她仍然碰破了头皮,血顺着脸颊流下来,不过却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母后,你这是何苦呢?耀儿会孝顺你的,难道你就不能不问朝堂上的事吗?”   看到太后受伤,上官曜还是感到一些心疼,这么些年来,母后确实是真心疼他的,他的心也是肉长的,所以声音很柔缓,希望母后能想明白。   可惜太后一脸的死灰,冷冷的开口。   “就让我和夜家一起死吧,省的碍眼。”   上官曜眼瞳阴暗,沉声冷语:“你不要再用死来威胁朕,上次朕已妥协一次,不会再妥协了。”   “那皇上就让我去死,这江山,还有上官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个人的了,你说了算,你把哀家和夜家一起处死。”   “朕没有说处死夜家。”   他是真的没想过要杀了夜家的人,只不过想拿下兵权,至于自己的亲舅舅,他会顾及亲情,网开一面的,不过如果母后在这样闹下去,惹恼他,他也懒得动心思了。   “如果母后仍然闹腾,那么朕不在意处死夜家。”   上官曜站起身,冷魅萧杀的开口。   太后怔住了,想到夜家一门,眼瞳噙着泪水,好半天才开口:“那么兵部尚书一职,皇上准备用谁?”   “这是朕的事,母后,后宫不准干政,朕希望母后永记这句话。”   上官曜一点情面都不给,完全是铁血手腕,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让母后干预朝政。   太后没说话,眼底是绝望,心底更是无力。   也许东秦真的要亡国了,而这一切都败在她的手上,她是千古的罪人啊。   “母后只要记得,只要母后安然,朕会放过夜家人一命。”   上官曜说完,也不去看太后失血的脸,直接朝门外命令:“来人,送太后娘娘回长信宫。”   书房外立刻奔进来三四个小宫女,扶着太后娘娘出了上书房。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连力气都没有了,完全是由着人架回去的。   朝廷现在是一面倒的局势,那些指望太后能出头的人,纷纷倾巢而动,见风使舵,攀上了蓝清伦这棵大树,兵部很快就是蓝清伦的囊中之物了。   太后出面都没有用,夜素雪根本就不用出面了,去看望太后娘娘时,两个女人就知道哭了,伤心了一回又一回,却无计可施。   太后召了叶倾天进宫,两个人秘密见面,商讨对策,最后知道让夜家拿回兵权已是不可能了,眼下需要做的事,是兵部尚书一职,千万不能落到那小人蓝清伦的手中,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根本不是他们这一派的,所以应该拉一位夜派的人上马才是最需要做的事。   太后让叶倾天暗下里找一些可以信任的大臣,选一位能人推上位,那位江山就不会有多大的动荡。   现在只有等了,只要夜素雪产下皇子,就会成为东秦的皇后。   皇上已升了夜素雪的位份,她成了贵妃娘娘,并下旨,宫中二妃,贤妃和贵妃二人,谁先诞下皇子,谁就成为东秦的皇后。   这一道圣旨又给了太后希望,成败就在于夜素雪会不会怀孕,尽快受孕的话,先于叶玉云产下皇子,那么夜家还会有出头之日的。   对于太后一心想夜素雪爬上皇后的位子。   叶倾天有些不以为然,皇上已发下话来,宫中二妃谁先产下皇子,谁就先登后位,不管是夜素雪,还是叶玉云,都是他们手里的人,所以对于太后一心想要夜素雪上位,叶倾天有些反感。   这是二人多年来的第一个分歧,结果是不欢而散,叶倾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进宫。   这使得太后娘娘更加的苦闷,现在的她已是人老珠黄,男人真的永远不变心吗?她认为未必,如若是以前,倾天何以会如此对待她。   东秦,朝堂上风云诡谲,波光隐暗。   烟京城内,茶楼酒肆,人满为患,大家济济一堂,议论声不断。   这其中最直接的就是,皇上如何的威武英明,竟然大义灭亲什么的,云笑听了直想笑,没想到上官曜做了这件事,还为他赢来不少的民心。   有谁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拿回夜家手中把持的兵权。   云笑和婉婉坐在大堂靠窗户边的位置上,这个位置真是好啊,一眼可见街面上的热闹,又可以一目了然真个大堂内的人,还可以安然的听别人的议论,而不担心有人注意到她们。   不过云笑对于这些讨论不太感兴趣,直到其中的一道话题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你们知道吗?听说夜府,烟京第一公子夜无昀不见了。”   “真的吗?”   “可怜的夜公子,长得那么俊,不但身体不好,还碰到了这种事情。”   对于夜无昀,大家都很有好感,和他的老子完全不一样,他虽然冷漠疏离,但从来不欺负弱小,相反的多有帮助别人,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没想到竟然遇到这种事。   除了惋惜就是心疼。   云笑微扬了眉,想到夜无昀,马上想到了他的寒毒,不知道怎么样了,自从那一晚后,他就没来过,经此一劫,那男人不知道会怎样。   婉婉早在一边心疼的嘀咕着:“主子,你说夜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夜公子该如何伤心呢?”   云笑淡淡的扫了婉婉一眼,想起婉婉这丫头,逢美男必心疼,逢美女必讨厌,真有趣,她怎么到今天才发现呢。   “婉儿啊,你说你不心疼公子我,心疼别的男人,叫公子我多难受啊。”   云笑捻起兰花指,动作优雅的伸手轻抚婉婉的秀发,害的婉婉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本正经的开口:“主子,我最近没做错啥事吧,用不着如此惩罚我吧。”   云笑嗔了一口,还真无趣呢,伸手一弹,悄然的开口:“我们回去吧。”   “好。”   该听的听了,该喝的喝了,至于其他的事,和她们没有一丁点关系。   两个人起身离开了茶楼,回医馆了。   —————————————————————————————————   慕容冲多日不见,这一晚倒是现身了。   清光冷月,白云轻浮,皎洁的月色下,星星稀少,挂在蓝色的底幕上。   一曲春花秋月夜,缠绵而悠远,飘荡在荼靡夜色下,动人而旖旎。   云笑弹到动情的地方,微敛上双目,沉浸在其中,忘了身处何处,自然也忘了身侧的一切。   这时候,一道清影掠过,轻盈的倚在窗棂前,微凉的夜风吹拂过他带着面具的脸,墨发优雅的轻撩起,像俏皮的精灵,忽而垂挂了下来,柔顺的如水一般,整个的泄在肩膀上,像一屏黑色的锦缎,那个性的下巴微扬,流水一样的弧线,唇角勾出骄傲的浅笑,氤氲轻密,黑眸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璀璨,闪闪烁烁,冷冽嗜杀褪去,只余那炽热的浓烈的神情,紧紧地盯着弹琴的人。   云笑知道他来了,想到他好几日没出现,也懒得理他,或许该说心底有些微恼,这人做什么全凭高兴,喜欢则来,不喜欢则不见人影,难道不知道她也会担心,也会牵挂吗?   这念头一起,云笑便怔住了,什么时候开始,她不但依靠他,习惯他,还牵挂他了,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侵入到她的血液里了,这感觉真可怕,没有见多大的波澜,只一点一滴的浸透。   想到这,心下一冷,手下一个重力,竟然弹断了一根玉弦,铮的一声响,好似裂帛断裂般的清脆,而她的指头在断裂的玉弦中,溢出了血,滴落在绕梁琴身上。   屋外的人心惊,身子一飘闪了进来,紧张的发出惊呼。   “笑儿,怎么了?”   明明先前弹得好好的,很忘我,后来为什么就生气了?   慕容冲一头的雾水,可惜云笑已甩手离去,看也不看他,径直的走进寝室,留下慕容大侠一脸认真的想着,看来这丫头是生气了,而她一怒之下弹断了一根玉弦,说明很生气,他是做了什么惹恼这丫头的事了,最后一头雾水的紧随其后而进。   她手上还有伤呢,等处理了再想。   慕容冲身形一纵,便逮到了云笑的身子,抱着走进桌边,关心的开口:“好了,先处理伤口吧。”   “我自己会处理。”   云笑绷着脸,根本不为所动,看也不看这男人一眼,挣扎着示意他放下她来。   慕容冲眼神一暗,深幽如火山爆发,一低首狠狠地亲住她的嘴巴,双手如铁箍圈住她,使得她动也动不了,任凭他的摆布,等到他亲完,相思方尽,才抬首喘着气狠狠地开口。   “你这个女人就是欠教训,几日不见,也不知道想念我,一见面竟然给我来这么一招。”   “哼。”   云笑冷哼一声,脸上并没有软化的痕迹,相反的更冷,斜睨着头顶上方的男人,唇角勾出邪冷的笑意,依旧一言不发。   “说吧,我做了什么惹恼你这个家伙的事,否则别想我放过你,一定会吻得你明天见不了人。”   慕容冲威胁的话音一落,云笑那个气啊,她现在在生气呢,在生气呢,为什么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亲啊吻的。   “慕容冲,你给我放下来。”   云笑大叫,声音极大,惊动了外面收拾东西的婉婉,飞快的冲进来,紧张的追问:“主子,怎么了?怎么了?”   一看到里面的场景,立马闹了个大红脸,一边往外退一边摆手。   云笑在后面叫道:“婉婉,别在,给我把这人撵出去。”   婉婉早奔出了小楼,站在空地上翻白眼,这男人是她撵地走的吗?主子真是矫情,有什么事说吧,明明思念人家,还弄小别扭,不过女人大概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闹闹小别扭,发发小脾气,婉婉一边想一边去找雁眉了。   慕容冲看婉婉走了,得意的央企狭长的峰眉:“她敢。”   “慕容冲,你!”   云笑怒起,莹白的小脸上,冷意更甚,咬着牙阴暗的开口:“慕容,信不信我让你开不了口说话,你是不是比较喜欢当哑巴?”   典型的威胁,慕容冲看她气得不轻,而且手上还有伤口呢,早满目的华光,温润的开口:“笑儿,你说,如果真的是我的错,我改。”   这一声我改,承载了多少男人的骄傲。   这个天之骄子,狂傲不羁的男人,在他的人生字典中,恐怕从没有过这样的事,认错,然后说我改这样的话。   云笑有些错愕,呆愣着看他,他大海一样蔚蓝幽深的眼瞳中,是真挚,是出自灵魂深处如酒酿的爱,浓烈而芳香,让她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因为从小没有和女人相处过,也没有交过过多的女人,所以对女人的心思不是很了解,这样的他有什么过错呢?   云笑忽而笑了起来,一室的雨露清风,伸出手揪住他的耳朵,很认真的说。   “以后不管做什么是,一定要让我知道。”   “是因为这个吗”   慕容冲错愕,然后嘟囔:“我以为你不感兴趣的。”   “我是不感兴趣,对于官场之事,对于皇权之事,但是我关心你,想知道你好不好,所以心里会焦虑,知道吗?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因为你,而变得担心,总是会想着,不知道你有没有事。”   云笑嘀咕着,越说声音越低,可是慕容冲的整张脸都璀璨了起来,清辉浸染,笑意勾勒出来,眼瞳是狂喜,兴奋,再不顾云笑接下来所说的话,俯身就给了她一记缠绵悱恻,温柔至极的吻。   云笑被亲的晕头转向,脑子根本做不了主,直到他放开她,无力的开口。   “慕容,怎么又亲?”   慕容冲狂傲,理直气壮的开口:“前一个是惩罚,后一个是奖赏。”   他满身难掩的愉悦,喜庆,一伸手抱着云笑走到一侧去上药,打开了药箱,找了药水,轻手轻脚的涂在她的手指上,不自然却很小心,看得云笑心里暖暖的。这个男人是如此的令人心动,她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出色的外貌,而是因为他的心,他那一颗深爱着她的心。   “你啊。”   云笑笑如夏花,伸出玉手轻抚慕容脸上的面具,他什么时候,才可以取下这面具,真正的活着。   两个人正深情的凝望着,窗外传来声音。   “主子,弄影要见主子。”   “好,我知道了。”慕容冲应声,低首为云笑包扎好伤口,明明一个小伤口,被他包扎的好像受了多大的伤似的,云笑低头望了一眼手指,唇角勾出浅笑,由着他去。   这时候,慕容冲抱着她,磁性低魅的声音再次响起:“想不想陪我走一趟。”   “好。”   云笑点头,既然全心的接受了他,自然该知道他所做的事,而且只要她的能力允许,她会帮助他们的。   慕容冲不再说话,而是一揽她入怀,往窗外闪去,夜色之下,隐约听到女子的抗议声:“慕容,我可以自己走。”   她所习的穿云十六步的轻功,虽然没有他强,但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用不着他总抱着她一起走,无奈这男人有些地方会改,但有些地方,他是打死了也改不了的。   风月楼,觥筹交错,纸醉金迷,到处是荼靡之色。   慕容冲带着云笑从后楼而进,避开了楼里的眼线,直奔一处僻静的房间。   房间,灯光轻盈,静谧如水,缭缭轻烟袅起,清香充斥在空气中,浅紫色的窗帘在夜风中摇曳生姿,偎依瑰丽。   云笑一走进去,便示意慕容冲放她下来,这一次,慕容倒是没有为难她,知道若是逼急了她,肯定当场和他翻脸,而现在他们要处理正事。   房间里外分隔,中间是一排的玉珠,分为里外两间,里面只有一张床榻,隐约可见并没有人,直到他们坐了下来,才听到门前响起脚步声,有人的说话声响起。   “来了。”   “嗯。”   这一来一往之间,已有脚步声走进来,很显然不是一人,而是两人。   云笑抬首望去,前面的身影不出她的所料,是蓝清伦,蓝清伦一瞬间的错愕过后,却是了然,倒是身后跟进来的一个女人,久久没有近前一步,那双轻媚的眸子里,有错愕,不信,还有惊讶,最后脚步沉重无比。   这人是胭脂楼的当家花魁陌如烟,也是神龙宫里四大护法之一的残红。   在这里看到她在正常不过了,云笑虽然不喜,但是没表示什么,而且今晚的自己没有易容,这陌如烟大概不会把她和冷月联系在一起,这样就算她想多了,也没什么事。   这几步之间,室内各人已转了多少道心思。   蓝清伦和陌如烟恭敬地开口:“见过宫主。”   慕容冲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人坐下来,这时候门外另走出一个女人,恭敬而小心的给各人奉上了茶水,缓缓退了出去。   云笑轻品茶,慢慢的扫视着残红陌如烟,这女人的眼神一幅嫉恨仇视,她知道她喜欢慕容,可是这恨未免太无理了,她和她们主子相识在后,如若慕容真的喜欢她的话,相信很早便成眷侣,何必接受她。   而且慕容的为人她是心知肚明,他不是那种轻易便会喜欢的男人。   虽然有点不明白,自己何来这样的命运,竟然使得他坚定的认准了她。   屋子只安静了一会儿,便听到蓝清伦的声音响起:“宫主,夜家已经下了大牢,我想我们的兵权应该很快到手了。”   他们所有的动作都准备好了,就等兵权了。   只要兵权一到手,很快就可以翻天了。   掠花弄影,残红落日四大护法中,只有残红一人不明白为何主子要拿到兵权,她只认为主子的野心太大了,他想当皇帝。   除了她一人,其他人已经隐约知道主子为什么如此做了,只是谁也没有说破,所以陌如烟并不知道慕容冲的真正身份,仍是东秦真正的太子殿下,未来的皇上。   蓝清伦的话音一落,屋内寂静,慕容冲寒潭深渊的眸中,闪过凌厉,他在算计这其中会不会出意外。   云笑轻啜了一口茶,浅浅的开口:“未必。”   她一说话,慕容冲和蓝清伦一起望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谁知残红陌如烟,却怒了,噌的站起身,指着云笑:“你是什么人,竟然胆敢放肆,我们的事岂容你插嘴。”   陌如烟心底腾腾的冒出火,她知道这女人是宫主带来的,自然是关系匪浅的,可是他们所做的事岂容得她插嘴,最重要的是,这女人她以为不存在的,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着,这是云水山庄的慕容盈雪拿来的画像上的女子,明明长相一般,只能称得上清秀,偏偏深得主子的宠爱,而她们这些如玉似的美人,主子连看一眼都不会。   陌如烟话声一落,慕容冲冷瞳攸的一沉,大掌一扬就待教训这不知进退的手下。   蓝清伦赶紧拉了陌如烟坐下,转身望向慕容冲:“宫主,请饶过她吧,她是太心急了,眼下还是听听云姑娘的话。”   这时候蓝清伦望着云笑,眼底有浅浅的祈求。   云笑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因为某一个人而坏了阵脚,也许这陌如烟很可恨,可是和慕容的计划比起来,就微不足道了,现在拿回皇位才是真的,多少人陷在这件事中了。   “慕容,算了,这种时候,还是想想接下来的事。”   云笑一伸手挡住了慕容的大掌,反握住他的手。   慕容冲感受到手面的暖意,低首看了一眼,总算缓和了一些气氛,冷冷的开口:“出去。”   陌如烟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这女人不但叫主子名讳,只消她一个眼神,主子的狠戾便隐退了下去,这说明什么,说明主子深爱着这个女人吗?   可是不久前,他不是才喜欢那个冷月吗?   为什么现在又喜欢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女人了。   陌如烟惊异莫名,不过一句话不敢说,只能嫉恨的走出房间去守在门外。   房间内,云笑松开手,扫了一眼慕容和蓝清伦,淡淡的挑眉:“虽然夜家此次载了,但是上官曜的为人生性多疑,他不一定放心把兵权交到你的手上,所以此事还要精心处理。”   云笑缓缓地开口,也许别人她是不了解,但是上官曜这个人,她还是了解的,在宫中那么长的时间,不是待假的,这个男人心胸十分的狭隘,而且生性多疑,要不然云王府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波折,这样的人只怕不会轻易的相信一个人,这兵权最后究竟落在谁的手里还不一定呢。   “这?   蓝清伦抬首望着慕容冲,那么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做呢?   慕容冲微拧了眉,其实他已经隐约有些预感,那男人不会轻易的相信蓝清伦,但是眼下这兵权,他是没办法独揽在手上的,因为东秦的祖上有训,为防止皇帝实行暴政,所以皇帝的手中不能超过三万兵马,别的都是兵部和武将共同担任,他只能重用别人。   慕容冲还未拿出主意,云笑已坦然的开口。   ”其实你们不必忧心,在目前的形势中,蓝大人还是有很大的胜算的,因为你救了皇上一命,比起别人自然会高出一筹,而夜党一派不会不动手,等到明日早朝的时候,皇帝必然把这件事提上议案,到时候夜党一派定会退出一位人来,你可以推崇夜党一派,这样自己才会出位。”   云笑是摸准了上官曜的心思了,因为上官曜其实想重用蓝清伦,但蓝清伦若是坦然接受,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只有以退为进,那夜党一派推出的人,上官曜是断然不会接受的,要不然为何把夜家下入大牢,只因为夜家是听命于太后行事,如若兵权不在自己的人手中,那么自己就不是真正的掌权者。   慕容冲和蓝清伦相视一眼,都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云笑在这方面也是极有心计。   以退为进,确实是眼前最好的办法了。   “好,就这么办,明日你就按笑儿的办法行事。”   慕容冲沉声道,蓝清伦抱拳:“是,属下遵命。”   “接下来谈谈第二套方案,”慕容冲接着开口,室内冷寂,只有他陈酿般的声音响起:“如果拿到了兵权,一定要尽快换上可用的人,不能全盘皆换,偌大的深宫内,监守巡逻的人员很多,今天换十个,明天换几个,慢慢的渗透进去,切记不可操之过急,等到时机一到,我们就拿下那个人。”   慕容冲的眼瞳在一瞬间释放出夺目的光华,他用了四年的时间,眼看要完成了,心里怎么能不高兴。   现在他的手中有人,还有自己的皇弟上官霖,另外还有丞相司马青云,有一个云王爷,朝堂上的人只怕已有一半靠了过来。而夜家一派,遭到了此次打击,他们还有什么能力力挽狂澜。   蓝清伦点头:“是,属下领命。”   人已经站了起来,和云笑打了招呼,缓缓退了出去,只见门外,陌如烟冷沉着一张脸,跟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试探性的问:“那个女人是谁?”   蓝清伦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望着陌如烟,这个女人的心思,他和其他几个人都知道,可同样也知道一件事,主子是不可能喜欢她的,她还挣扎什么呢?   “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主子的怒气不是你承受得起的,你别自找死路。”   蓝清伦冷冷的警告,从后楼闪身离去。   月色下,陌如烟的脸有些苍白,瞳底如水的冷意。   是啊,他们都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主子不会喜欢她,她也没求主子喜欢过她,只想守着他而已,难道这也错了吗?   陌如烟转身离开了风月楼,看来她有必要见见那位冷月公子,打探一下,他和主子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盈雪小姐不是想知道这个画上的女人在什么地方吗?那么她何不让她知道呢?   美丽动人的脸庞,因为莫名的狠戾,而产生了丑态,隐在月色之下。   蓝清伦一走,慕容冲早抱起了云笑过来,轻抵着她的头,轻声的开口:“今晚笑儿真的很棒。”   很自豪的口气,好像云笑的聪慧,就是他自己的聪慧一样,云笑轻笑起来,想起陌如烟的事来,不免有些轻愁,伸出手摸慕容冲的脸,虽然她是没在意他长什么样子,绝色或是寻常人,但是别的女人不会如她所想,到时候,她该面对多少女人的嫉恨啊。   “慕容,你说将来我要对付多少女人啊,别人一定会想,这女人长得又不漂亮,又不美丽,凭什么霸占了我们皇上的眼光啊,你说我会不会很累?”   慕容冲一听她的话,好气又好笑:“这可不是骄傲的笑儿啊。”   “我是嫌烦,不是怕谁。”   云笑不悦的冷睨了这家伙一眼,看把他美的。   慕容冲紧搂她,在她耳边轻轻的保证:“放心吧,以后我不会给这些女人一丁点机会,让她们有机会伤到笑儿,这陌如烟等到此事一结束,我会把她调走的。”   “我们回去吧。”   云笑才懒得理会陌如烟,一个陌如烟倒不至于,她就是发愁以后要应付多少女人啊,这男人长得俊美,又是皇上,不过管他呢,谁让她喜欢上了,那些女人若是敢来招惹她,她就见一个毒一个,将一双害一双,看谁以后还敢肖像他的男人。   云笑笑的像个狐狸,慕容不知道她想什么了,不过看她小脸上满是光辉,心里便舒展开来,点头,抱着她展开身形,出了风月楼,回医馆去了。   医馆内,安静无声。   可是两个人一靠近小楼,慕容冲便感应到一抹气息,这人隐在黑暗中,就在房间里。   他的脸色陡沉,冷然萧杀,凛然威寒的气息,黑瞳临渊似的,好似能一下子吞噬掉一头凶狼。   两个人一落定,便掩了云笑在身后,嗜血的开口:“谁?出来。”   这躲在暗处的人,同样的接收到了他身上的强大的气流,似乎知道即便打也打不过他们,所以乖乖的走了出来,昏暗的灯光下,云笑只见夜无昀的手下一刀,架着夜无昀,站在房间。   云笑不由得走了出来,这一次慕容冲没有拦她,而是跟在她的身后,走到夜无昀的身边。   云笑拧眉询问:“这是怎么会是?”   一刀听到云笑的问话,才看清楚眼前的人竟然是一个女子,还是云家的那个傻子,可是这里是冷月公子的房间啊,一刀迷糊的想着,最后才想明白,这冷月竟然是云王府的那个傻子,不由得诧然,谁会想到,云王府的傻子,根本不傻,而且医术如此了得。   云笑的说话声,惊到了夜无昀,夜无昀微微的动了一下身子,睁开了双眼,那眼如琉璃般澄清,静静的望着云笑的容颜,一刹那的恍惚,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架着他的手下一刀,沉声的开口。   “公子,冷月公子竟然是云小姐。”   原来是这样,夜无昀苦笑,周身的剧痛再次传来,人不断的抽搐着,好似有千万根针扎着他,使得他痛苦的紧抓着自己的手,一刀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主子,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云姑娘,你救救我们家公子吧,他的寒毒又发作了。”   云笑凝眉,奇怪的开口:“不是让你们煎药服了吗?虽然期间他没有用银针换血,但是应该不会如此痛苦啊。”   “云姑娘不是不知道眼下夜家的情况,哪里还有时间煎药啊,我和公子一直在外面避开官府搜查。”   云笑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他没有服药的缘故,怪不得呢,立刻示意一刀扶了夜无昀躺在一侧的软榻上,自己拿了药箱过来,掉头吩咐慕容冲:“你过来帮我的忙。”   慕容冲没有说什么,倒是接过了药箱,这时候一刀才注意到房间内这个厉害的人,竟然是神龙宫的宫主慕容冲,难怪刚才一出现,便涌现出强大的气流,可惜这种时候,他们和他差不多,都是朝廷搜捕的对象,所以还是救公子的命要紧。   云笑和上次一样,还是给夜无昀服下了丹丸,然后开始用银针放血,那血本该红一些了,可是因为连日来未服药,相反的更黑了,云笑看的心惊,挑眉瞪了一刀一眼,冷冷的出生。   “如若再不服药,他的病就没救了。”   “云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公子。”   一刀一听云笑的话,早急哭了,云笑早已习惯了他一个大男人的哭。   倒是坐在他身侧的慕容有些受不了,冷冷的望着一刀:“还是个男人吗?哭什么。”   “你懂什么,要是我们家公子没命了,我也不活了。”   一刀根本不以为自己一个大男人哭有什么不好,反而哭得更厉害了,而且还狠狠的瞪着慕容冲。   “好了,别吵了。”   云笑放了血,开始施针,听到身边的说话声干扰自己,不由恼怒的开口喝止。   一刀立刻闭嘴,不敢再说什么,云笑施针后,那夜无昀的疼痛减轻,醒了过来,望着给自己动手的人,想着这个京城里传闻的最多的女子,人人都道她是个傻子,可谁知道她不但不傻,相反的医术相当的高超,真的让人有点难以置信,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会相信。   “谢谢你。”   夜无昀微哑的声音响起,他的寒毒已经很重了,虽然她说过会治好,可是自从夜府遭到不幸,他就再也没有喝过药,如若不是因为夜府的几十条人命还在牢中,他只怕早就放弃了。   “你若再不服药,只怕很快就没治了。”   云笑冷着脸,想到若是这男人死了,自己以前的一番心算是白费了,而且即便夜思源有罪,她并不认为夜无昀有什么错,一个十几岁便被人下毒的人,他有什么过错呢?   云笑收了针,开了草药,吩咐一刀到前面去找伙计抓药,然后让伙计煎了给他们家公子服下,就不会有事了,以后切记要他按时服药,按时放血,即便不在她这里,也可以自己放一些血出来,寒毒就不会发作了。   一刀认真的点头,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忘了,拿了药单下楼去办事。   房间里,只有云笑和慕容冲,还有谁在软榻上,脸色苍白的夜无昀。   他微敛上双目,那长长的睫毛轻眨着,肌肤白的透明,好像连细细的血管都能看得见,一个男人安静躺在那里,竟然像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娃娃一般,那么纯明,令人不忍伤害。   云笑正打量着,坐在她身后的男人可就不乐意了,脸上罩了寒芒,嘴角紧抿,轻轻咳嗽一声,云笑奇怪的挑眉:“慕容,你怎么了?”   “我胸口闷闷,不知道是受了凉还是怎么了。”   慕容冲忽然有气无力的开口,那头便搭到云笑的肩上去,似乎真的生病了……   第101章 云墨被擒   云笑一听慕容的话,早掉头望了过去,只见这男人,一只手捂住胸口,有气无力的样子,似乎真的生病了,她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慕容冲的身上,忘了去打量夜无昀。   “你没事吧。”   云笑伸手给慕容冲号脉,很快便发现这家伙哪里有什么不好的症状,前思后想一下,唇角勾出笑意。   原来这家伙在吃醋啊,还真是别具一格啊,竟然给她装病,好啊,那她来治治他,云笑阴侧侧的笑着,一边继续按着慕容冲的手臂,一边凝着眉,脸色沉重。   “看来是受凉了,让我给你扎两外吧。”   说完当真从一边的药箱里摸出了银针,准备对着慕容冲动手。   慕大侠一看便知道人家识破了自已诡计,立马笑了起来,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开口:“不知道为什么,一看你这亮晃晃的银针,我就好了一多半。”   云笑也不点破他,收起了银针,现在的慕大侠人性化了很多,她很高兴。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刀端了一碗黑呼呼的药走了进来,走到软榻前,扶起夜无昀,侍候着主子服下药。   经过放血,扎针,服药。   夜无昀的寒毒被抑制住了,虽然仍很虚弱,不过已活动自如了,所以下床准备离去。   云笑抬首望着他,他的脸色很白,这寒毒还没有去尽,如果一直在外面奔波,只怕延迟了治愈的时间。   而她既然救了他,就希望他能痊愈。   “慕容,给他找个隐秘的地方治愈寒毒吧。”   医馆里绝对不是安全的地方,所以云笑才会开口找慕容帮忙。   “不行,我凭什么救他。”   慕容冲直接一口拒绝了,那璀璨夺目的眸子,闪过阴骜狠绝,是夜家出手害了他,血洗了东宫,他若登位,必然要对夜家动手,现在他怎么会给夜无昀找地方。   夜无昀苍白的脸上,微挑了一抹淡漠疏离之态,冲着云笑浅浅的一笑。   “别为难别人了,我能行。”   他说着往外走去,云笑淡然清冷的开口:“我不是挂心你,只是希望自已费心救了的人能好好的活着。”   夜无昀身侧的一刀,紧拉着主子,小声的开口:“公子,不如我们?”   他的话还未说完,夜无昀已冷眼瞪了过去,一刀唬得一个字都不敢说。   他知道公子为人极是骄傲,虽然受了寒毒之苦,但是即会委曲求人,若不是怕被朝廷查出沁雨楼便是他的,早窝藏了起来,不过为怕连累楼里大大小小的人,所以才会一直在外面躲避。   夜无昀淡若清风晓月,即便脸色苍白,但是神情举止依然和以前一样优雅逼人,抱拳望向云笑。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他日必还欠你的债。”   说着人已往外走去,云笑并未多说话,而是冷眼斜睨着慕容冲,里面氤氲之意,只有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   一番较量之后,慕大侠无奈的开口:“好吧,我给他找个地方。”   不是他想找,实在是这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若他不找,这女人定然出声留他,那他即不是得不偿失,把一块肉放在狼嘴边了,所以还是自已委屈些吧,说实在的,他并不讨厌夜无昀,在这四年里,他对夜家的一切是了如指掌的,唯独这夜无昀和他老爹,还有夜家的其他人不同,就好像一个异类存在着。   如若自已上位,恐怕对他也是下不了手的。   一刀听了慕容冲不甘愿的话,早兴奋的停住了身子,望向主子。   “公子,我们?”   “走。”   夜无昀骄傲的命令,他即会听不出这男人话里的不甘愿,而且他没必要再欠别人的人情,不就是躲着那些官兵吗?那些人能奈他何,若不是他寒毒愈来愈重,凭那些人,也想捉住他吗?   慕容冲一听他的话,早眉开眼笑了,这可不是他不帮,是这家伙太傲了,不宵于让他出手帮忙,既然这样真是太好了,走吧,走吧。   不过云笑却冷声的娇喝:“夜无昀,你疯了,你是想找死呢,还是想欠着我的人情不还。”   她声落,夜无昀一怔,他烟色一般迷蒙的眼瞳在月光的照射下,迷离缥缈,脚下一顿,冷沉着脸望着窗外高大的树木,轻叶纷纷坠落,一如他此刻的心情,纷密如细雨轻愁,他知道她是为了他好,这好,他承受了。   “好。”   他简洁的一个字落地。   慕容冲的脸色冷沉下来,不过既然说过帮他,断然不会出尔反尔,直接朝外面命令:“追风。”   “主子。”   “把这两个人按排一下,找个不会让人发现的地方。”   “是,主子。”   追风心底诧异,一向不理闲事的主子,怎么连着做了两件无趣的事,上次是收留了燕太子,这次竟然收留了夜家的公子,不过仍恭敬的对着夜无昀开口:“请跟我走吧。”   一刀扶着夜无昀,跟着追风的身后从窗户跃了出去。   三个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下。   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寂静安宁。   云笑掉头望向慕容冲,只见这家伙眼神幽暗,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那浮浮沉沉中,隐着恼怒还有小小的怨气,周身笼罩在一种冷然清寒的光芒中,那白色在寂夜中,特别的耀眼。   “怎么了?慕容。”   “还说将来为我身边的女人烦心,我才是那个比较倒霉的一个,先是帮了一个可恶的家伙,现在又是一个,以后能不能别救这些可恼的家伙了。”   慕容冲一伸手,捞了她进怀,不知道是心底不平,还是不安,总之那牙齿毫不客气的轻磨着云笑的唇,酥酥麻麻中隐有微微的刺疼,这一次云笑并没有拒绝,相反的由着他,因为知道他这样受过伤害的人,比别人更敏感,更怕受到伤害吧。   云笑伸了手,搂着他的脖子,仰头主动给了他一个深热的吻,然后俏皮的笑着:“奖赏你的。”   一听她的话,慕容冲总算舒缓了一些,伸出手又吻了一下,笑了起来。   他一笑,墨黑如点漆似的眼瞳,好似罩了一层浅蓝色的琉璃光,栩栩璀璨,潋滟动人。   银色的面具,透着邪魅狂放,唇角勾出迷人的笑意,伸出手拧了云笑的脸颊一下,轻轻的叹息。   “我才是比较担心的那一个,真想时时刻刻刻把你拴在身边才放心。”   “呵呵,”云笑知道他也就是说说而已,不放在心上,不过这家伙下一句立马让她睁大眼。   “不如现在吃了你吧,确定是我的人了,我也放心得多。”   “慕容冲。”   云笑河东狮吼,怒叫声响在寝室内,小脸蛋更是气得红通通的,煞是诱人,那如酒酿的浅浅梨涡,更是魅惑万分。   慕容冲喉头滚动,眼瞳炽热,情潮狂潮,呼吸急促起来,吐气如兰,轻吟暧昧的贴着云笑的耳朵。   “笑儿想不想呢?”   云笑腾的脸颊红得似血,这男人竟然引诱她,该死的,竟然引诱她,看来是欠缺教训,手指一拈银针晃动,就待出手封了这小子的穴道,让他引诱她,害得她心口小鹿似的乱跳,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而且似乎真有点想怎么样?   妈呀,她是不是成色女了,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可是她手下动作一起,慕容冲已警觉了,手下一动,便按住了她的手,力道强劲,使得她动弹不了分毫,而他另一只手抱着她,人已往床上闪去,两个人齐齐的滚到床榻上,一上一下的位置,还是云笑在上,端端正正的跨坐在某人的身上,这下某女是彻底的被雷到了,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哪里还有力气施银针。   慕容冲一看她垂得快低到胸前的头,一翻身倒压过来,再次来了个缠绵绯侧的吻,就在某女下定了决心,既然是喜欢了,认定了,要吃就吃吧。   耳边却响起邪魅暧昧的声音:“我们笑儿的脸好红啊,其实我是逗你的。”   说完哈哈笑,云笑那叫一个恼,她都准备好了,这家伙竟敢给她来这么一句,找死,腿一挺就欲顶过去,无奈,身上的人两条腿紧压着她,面不改色的继续开口。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如若下次再救这些无聊的家伙,我就吃了你,然后牢牢的绑在自已的身边,不过是上刀山下火海,还是死,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他雅魅的声音忽然沉重下来,云笑忘了挣扎,定定的望着他,只见他深蓝色的琉璃瞳中是氤氲的雾气,那黑亮的眼睛,好似层层雾幕下的黑色珍珠,润洁精亮,落在云笑的脸上,逼人的光华中好似炫了三生三世的情缘。   “笑儿,怎么办?即便是死,我也舍不得放开你,这样子的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做不到别人那样,因为自已死了,让心爱的人去寻找幸福,只要一想到如若我死了,另外一个男人拥有着你,我就嫉妒得发狂,嫉妒得快要发疯了,不管是这一世,还是来世,还是生生世世,我,只想遇到你。”   “慕容。”   这一瞬间,云笑以往心底隐隐的彷惶,不安,统统都不见了,她看到这个男人灵魂神处的爱,那么深那么浓,热切得像几十年的佳酿,这样子的他,她还担心什么呢,那些因为他出色的外貌,即将归来的皇权,而引起的不安,统统消失不见了,她该是骄傲的,在爱情的世界里,永远是爱得多的人,吃苦一点,而他比她的爱要多得多,所以她怕什么呢。   云笑抬头,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唇,柔柔如春风的声音响起。   “慕容,我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永远。”   “笑儿。”   慕容冲慢慢的滑落到一边,伸手搂了她身子,相拥而眠:“只要抱着你,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可以过一生一世,因为你就是我的宝贝,我会珍惜拥有你的每一天。”   “你啊,真会说甜言蜜语。”   云笑轻喃,缩在他的怀中,世界上所有奇妙的事莫过于,一向冷漠嗜血的人,忽然有一天说起甜言蜜语来,这感觉不亚于从天而降的喜悦,你以为的,和别人以为的,未必是真的,只有真实的感受过了,才会明白个中的滋味。   “谁让我们笑儿惹人怜爱呢。”   慕容冲骄傲的声音响在冷夜之中,似乎云笑身上每一个优点都是让他引以为豪的事。   “慕容,我好喜欢听你说言蜜语,你再说一点?”   女人是不是很贪心呢,云笑睁大着眼睛,望着头顶上轻荡着的纱帐,眼睛慢慢和粘了起来,她累了。   而搂着他的人,不由得氤氲的笑了,轻远而温馨。   “我们笑儿啊,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又漂亮又有本事……。”   夜慢慢的过去,只有一个高大英挺蒙着面具的男子,柔柔的轻声的说着甜言蜜语,连窗外的月色都那么的荼绯,听了这甜言蜜语,心动起来。   第二日,云笑起来的时候,慕容已经走了,而她直睡到日上三竿了,阳光穿过窗帘洒了进来,一室的氤氲的光线,迷离温馨。   婉婉在光线中整理房间里的东西,昨儿晚上救了夜无昀,药箱什么的乱七八糟的散落着。   床上的动静一响,婉婉便抬首望了过来,看到云笑醒了,递了一个暧昧不明的眼神给她。   “主子昨儿晚上是不是很累。”   “嗯,”云笑点头,确实很累,半夜三更的给夜无昀放血扎穴的,能不累吗?不过婉婉显然想错了,听了云笑的话,那眼睛眨巴得好像眼抽筋,越发的怪异。   “那个主子身子刚好,是不是悠着点,慕容公子也是的。”   “关慕容啥事?”   云笑抬眸,看眼前丫头一脸想入非非的神情,总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抓起床上的一个靠垫就扔了过去,恼羞成怒的冷哼。   “苏婉婉,你脑子真色啊,我准备找个人把你嫁出去。”   婉婉一跳,让了开来抓住云笑扔过来的靠垫,哇啦哇啦的叫起来。   “主子,要不然你为什么这么累,难道是我说错了,为什么要把我嫁人,我是一辈子跟着主子的人。”   说到最后,这家伙万分的委屈,云笑好气又好笑,指了指一侧散落在桌子上的药材等东西:“昨儿晚上我给人看病了,你想到哪去了。”   婉婉愣住了,望着云笑,脸色微微泛红,原来是自已想多了,看来是跟什么样的主子学什么样的人,自已真是变得有点色了,不过昨儿晚上是谁呢?好像早上听伙计说夜里有人抓药,她也没注意听,看来是那个主子救了的人。   “谁啊?”   “我们婉婉挂在嘴边的人啊。”   云笑反将一军,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开始动手穿衣服,婉婉在一边认真的想着,是谁呢,她挂在嘴边的人多了,只要是美男她都会挂在嘴边,不过首当其冲的该是夜无昀。   “不会是夜公子吧。”   “聪明。”   云笑笑着点头,盥洗一番,对镜贴上面具,束起发丝。   阳光微薰,照着婉婉的脸,凝眉神思的样子,韵味十足,令人遐想,淡粉芙蓉面,如花薰过,也不理会云笑似笑非笑的神情,唇角自然的勾出关心。   “他没事吧,夜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一定极伤心。”   “他的寒毒又发作了,比以前更严重,如果不按时服药,只怕他是没救了。”   这句话说完,屋内的两个人心头都有些沉重,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如天神降临的男人,把她们两个当成叫花子,当街给了她们一锭银子,这样如水清雅的人,竟然被告知这样的实情,换成谁都有些不忍心。   究竟是什么人会对那样出尘的人下手呢?   夜思源位高权重,一定会得罪很多人,就连紫蝉这个女儿都出面来对付他了,何况是那些暗处的人。   云笑心底叹息,心疼那样清雅谪仙似的人物,竟然生在那样的家庭,本来她还想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呢,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屋内寂静无声,一阵清风吹过,拂面幽香,叮咚的帘声清脆悦耳,如溪流铮纵。   小楼外,有人的呼声响起:“婉婉姐婉婉姐。”   婉婉回过神来,走到窗前,只见楼外立着雁眉,微仰着头望向上面,金缕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清晰可见鼻端细细点点的雀斑,这小小的暇疵掩盖不了她的清丽,有事可做的日子,雁眉显得很有活力,把医馆里里外外打理得服服贴贴,而且学习也神速,现在她已能单独的抓药了,连店内的伙计和大夫很佩服她,所以在她手里做事,又勤快又认真。   “什么事?”   “有人送了口信,说约公子在医馆前面的茶楼见面。”   雁眉恭敬的禀报,这报信的人是街边的一个小孩子,说完便走了,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来禀报了公子。   云笑已听到楼下的说话声,站起了身,移步走到窗前,轻纱扬起,撩动得她墨发翩跹,惊人的出尘。   “谁啊?”   “不知道,公子见是不见,不见我派了人去回了。”   雁眉见主子未动,预估她不想去,所以回身往外走去,准备回了。   云笑凝眉想了一下,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就见见吧,看看是什么人故弄玄虚。   “雁眉,我待会儿过去。”   雁眉眼看着快走出了小院,听到云笑的话,诧异的挑了眉,不过倒是极爽快的应声:“好,那我去忙了。”   云笑回身,不紧不慢慵懒的坐在窗台前晒了一会儿的太阳,完全不似要去赴约的人,倒像是无所事事的人,婉婉走过来,担忧的开口:“主子,什么人呢?连个名都不留,我们还是不要去了,要不婉婉弹琴给你听吧。”   “我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想见我。”   她说着便站起了身子,那个人如果真有事,一定会一直等她,而她就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磨磨他的耐性。   “可是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人呢?”   “不是有流星和追月吗?我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现在她的身上放了很多的药,是为了必要的时候用的,所以没什么可怕的,现在唯有自已小心,因为后面会有更大的暴风雨,既然成了慕容喜欢的女人,就算她不找事,事情也会找上门的,等到慕容登基后,只怕事情更多了。   “走吧。”   两个人从后门出去,往前面不远处的一家茶楼而去,等到她们一进门,便有小二走了过来,殷勤的开口:“冷月公子,有客人在雅间等你。”   两个人跟着店小二的身后往雅间走去,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客人,如此的神秘,倒让她多了一些兴趣。   可是婉婉不同于云笑兴致盎然,有些担心,小声的嘀咕:“主子,这人偷偷摸摸的只怕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我是怕事的人吗?”   云笑斜睨过去,她从来就不是怕事的人,只会嫌烦,而不怕事。   前面的店小二,听了后面两人的话,再想着烟京城内,对于这冷月公子的传闻,不由得抖索了一下肩。   传闻这位冷月公子医术惊人,只是脾性古怪,一怒撵人,一喜救人。   别说寻常人,就是当今的皇上,惹得他不高兴了,照样甩手走人,理都不理一下。   这等厉害的人物,谁敢招惹他啊,又不找死,至于雅间内的客人,他根本没看见人家什么样子,因为这个女人戴着一顶黑色的斗篷,之所以说女人,是因为她娇柔婀娜的身姿,如一朵摇曳在风中的花朵。   小二推开了雅间,偷偷的瞄了一眼里面的女人,她从雅间支开的窗户望向街面,并没有望过来,所以店小二只望到她一个后脑勺。   “冷月公子请。”   他关上门,总算在缝隙间看到那神秘的女人掉过了头,慢慢的开始拿掉斗篷,可惜门被从里面关上了,他来不及看那个女人的样貌。   雅间内,那个戴斗篷的女人。拿掉了头上的黑斗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竟是胭脂楼的花魁陌如烟,云笑不知道这女人找自已干什么,上次要杀她,这次又出来见她,真是叵心莫测啊。   “陌如烟,没想到竟然是你。”   云笑冷笑一声坐到雅间的另一侧,婉婉的脸上更是罩着不屑,这女人约主子见面干什么?对于陌如烟和云笑之间的过节,婉婉不是很清楚,而且也不知道这女人仍是胭脂楼的名妓,只知道这女人不安好心,所以很讨厌她,第一眼便想恨恨的甩她两巴掌。   “冷月公子还是来了。”   陌如烟本来快失去了信心,她喝了三杯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这人竟然来了,真是让人可恨可恼,陌如烟妩媚柔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冷冽,白晰的肌肤上是冰冻的阴沉。   “说吧,有什么事?”   云笑可不想和这个女人呆在一起,早知道是这家伙,她根本就不过来,所以说,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头猫,不过既然来了,她倒要听听这女人找她究竟所为何事?   陌如烟讨厌冷月,不下于讨厌昨晚上的那个女人。   可是眼下,她要打听这冷月和主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关系很好的话,她倒可以拿来利用,说不定冷月公子会因为嫉妒而对付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个女人,陌如烟打着如意算盘,盈盈一笑。   “冷月公子,那天晚上的事,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云笑不动,更不接受,听说黄鼠狼给鸡拜年,就是陌如烟此刻的神情,先假情假意一番,然后露出马脚来。   “陌姑娘不说,在下可还有事。”   云笑假装起身,那陌如烟果然急了,赶紧开口:“等一下,我有事想问冷公子。”   “说吧。”   云笑复又坐好,其实她压根就没想走,反正回去没什么事,不如和这个女人较量较量,用来打发时间。   “冷公子和我们家主子的关系是?”   陌如烟轻轻的试探,云笑莞尔一笑,优雅清妍,说不出的潇洒,陌如烟看得一呆,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这冷月确实是少见的俊美。   “朋友。”   云笑不屑外加鄙夷,陌如烟的心思她总算明白一些,这女人昨天晚上见到了她,所以想用冷月来对付真正的自已,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自已是冷月,冷月就是她。   “你知道主子心中有了喜欢的人吗?”   陌如烟眼神闪烁,紧盯着云笑,希望看到这位冷公子生气愤怒,那么她的计划就成功了,云笑唇角讥讽的冷笑:“你家主子有喜欢的人与我何干?陌如娘不是该在胭脂楼招呼客人吗?没事管自家主子的私事干什么?若是姑娘愿意,今晚本公子倒可以做姑娘的入慕之宾。”   云笑的话音一落,陌如烟脸色大变,手一凝便是一道寒光,杀气笼罩在她的周身。   云笑根本就不惧她,脸色阴沉,如若不是因为这女人目前可以帮到慕容,她早就废了她,还让她如此嚣张。   “陌姑娘可以试试,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毒药快。”   “你敢。”   “我不敢吗,我不敢吗!”   云笑一连的说了两声,最后慑人的寒光摒射出万道戾气,冷冷的盯着陌如烟,使得她相信,眼前的冷月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听说他连皇上的脸子都敢摔,何况是她们这些人,如若惹到她,只怕胭脂楼便毁了。   陌如烟心含愤恨的垂下手,已然明白,今儿个过来找冷月,根本是自取其辱,是她的失策,这冷月脾性多变,即会让自已利用。   想到这,陌如烟站起了身,沉声:“告辞了/”   说完领着雅间一角,从头到尾怒视着他们的一名手下,走了出去。   身后云笑仍然不死心的追问:“今晚是否要在下去光顾陌如娘?”   雅间内,婉婉奇怪的追问:“主子,这女人是谁啊?”   云笑扬声,清悦如歌:“一个青楼妓子罢了,爷们的玩物。”   雅间外面走出好几步的陌如烟气得脸色惨白,停下身子来拼命的压抑着自已的怒火,才不至于崩溃的尖叫,而她身后的手下,也是胭脂楼里的名妓,一听到这污辱性的话,脸色早变了,停住身子就欲回身。   “这人嘴巴太毒了,让我去好好教训教训他。”   “不用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陌如烟总算冷静下来,不过那张娇艳美丽的脸已失去了血神,手指掐进肉里,才可以控制自已不去找那男人算帐,头一掉放下黑色的斗纱,沉声命令:“走吧。”   两个人直奔楼下,雅间内,婉婉正奇怪的追问云笑:“一个青楼妓子找主子干什么?”   云笑但笑不语,这其中牵扯的话题多了,如果硬要扯上这陌大美人,就要牵扯到慕容,然后又牵扯到上官霖带她去青楼的事,所以如此这番,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婉婉,我们回去吧。”   云笑慵懒爱娇的开口,头便歪到了婉婉的头上,婉婉知道主子不想说,也懒得去追问,伸手扶着她往外走:“走吧,走吧,总之这女人太可恶了,刚才真想揍她一巴掌。”   云笑想像着美若天仙的陌大美人脸上多了一块黑青斑痕的情况,觉得这主意不错,等到慕容一拿回皇位,她就这么干了。   两个人一出了茶楼,云笑便觉得周遭的气息有些浓烈,不由得蹙了眉,这是流星的气息,他似乎有什么事要禀报,而且是不一般的事,这冷沉气息,完全不像平时冷静的他,难道出什么大事了?   云笑立刻上了马车,马车内果然坐着流星,周身罩着寒潭之气,一张俊逸的五官上,布着的是惊疑,还有黑青的乌云。   “出什么事了?”   云笑沉声而语,语气急促而焦急。   流星扫了一眼在外面守着的婉婉,小声的开口。   “主子,大事不好了,刚刚我得了消息,王爷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   云笑上前一把抓住流星的衣襟,脸色陡的变色,难看异常,眼瞳深渊寒潭,凛然的冷光窄射出来,似刀剑一般锋利。   流星瞄了一眼云笑,心痛的开口:“王爷被抓了起来。”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哥哥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她非要揍云祯一顿,竟然连累了爹爹,他那么疼他,他竟然给他带来了如此大的灾难。   但是流星却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的开口:“不是公子的事,有人密告王爷叛乱,意图谋反。”   “这怎么可能?爹爹可是安份守已的人,怎么会是谋反之人呢?这是要证据的,空口无证的怎么说得出来。”   云笑气急败坏的开口,细眉凝成冷秋之色,光洁的肌肤好似笼上了一层冰薄,眼瞳中冷冷的嗜之芒。   “密信上说,因为王爷的小妾是,是?”   流星说不出来,定定的望着云笑,云笑冷戾的开口:“是什么啊?”   那小妾不就是她的娘吗?云王府总共就两个女人,一个是云王妃,另一个就是那生了傻子的人。   说实在的,她一直好奇她的娘是什么样的人,使得爹一生只爱她一个,可是现在竟害怕知道她的身份,似乎潜意识里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的事实。   “是西凉国的长公主。”   西凉的公主,如此显赫的身份,没想到她娘竟然是西凉的公主,如果真是这样,只怕她爹爹的罪名难以洗脱,不过,她不相信这件事,如果她娘是西凉的公主,怎么会屈居自已为小呢,而且明明水土不适,竟然到死也不回西凉去,这怎么可能?   一直以为爹爹深爱着娘亲,如果她的娘真的是西凉的公主,那么她的爱究竟有多深呢,为了一个喜欢的男人,宁愿放弃荣华富贵,到一个将军府里做一名小妾。   那时候她爹爹应该只是一个将军,还不是王爷,一个公主怎么会嫁与将军为妾,这太不现实了,就算她爹貌比潘安,云笑还是很难相信世界上有这种女人,所以她认为这事一定是有人用了计谋,现在她只要找到有力的证据,证明她娘不是西凉的公主,爹爹就没事了。   云笑坐直了身子,朝流星吩咐:“立刻去云王府,我要见到云祯,这个混蛋,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这该死的男人。”   流星吓了一跳,从来没看过主子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应声出去驾车。   婉婉爬上了马车,见主子一脸的灰败,刚才她在车外已听到里面所谈的事了,不由得心惊,没想到主子的亲娘,竟然是西凉的公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主子可就是西凉的郡主。   “主子,现在怎么办,重点是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云笑斩钉截铁的开口,一向温和的面容阴骜狠厉,目光冰寒,盯着车厢内的一角。   婉婉不敢说什么,马车一路往云王府而去。   因为怕惊动到不必要的人,云笑从后院跃墙而进,流星揩着婉婉,那追月一直在外围观察动静,虽然不知流星和这云姑娘为了什么,脸色都冷了,但他只负责做好自已份内的事,就是保护好云姑娘,不让人伤害她。   云笑领着几个人在王府转悠了一圈,竟然没找到哥哥云祯,倒是看到了王府的管家,那管家看着一身冷冽,阴森骇人的冷月公子,张大嘴巴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说,你们家公子呢。”   管家被吓住了,结巴了半天,才开口:“在祠堂内。”   云家的祠堂在什么地方,云笑是知道的,那个地方以前是云王妃念经礼佛的地方,云祯在那个地方干什么,他不会在那个地方礼经念佛吧,不管他做什么,云笑已懒得理会了,身形一转,脚上生风,眨眼便失去了踪影,可见她的轻功相当的厉害。   流星不敢大意,紧随而去,婉婉能和管家在后面往祠堂跑去。   祠堂,有些阴暗,袅袅清烟浮起,微弱的光线,使得云笑一瞬间有些不适应。   只见一人背着光正端坐在莆团上,老僧入定的微睑目,静默沉思,仿佛是什么得道高人一般沉寂。   这人不是云祯又是谁?云笑早气爆了,身子一窜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云祯的身子,冷冷的叫起来。   “云祯,你竟然躲在这里,外面的天都蹋了,你竟然什么都不问?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云笑说着,拳头如雨点打在云祯的身上,他一动也不动,任凭云笑的捶打,直到她累了,他才转过视线,声线平缓的开口:“怎么了?”   自从醒过来后,他的心便陷入了沉寂,如入死灰,不但是那孽情,还有无法释怀的羞耻。   所以他对她避而不见,不敢打听她过得好不好,不敢听到有关她的一切。   没想到她竟然出现了,还如此愤怒,云祯茫然的望着祠堂一角的祖宗牌位,这里是供奉历代云家人的祠堂,以前是他娘念经礼佛的地方,以前不理解娘,为什么要恨笑儿,为什么总是躲在祠堂内念经,现在才明白,那时候她心里其实很痛,只有躲在这里心才会静吧。   “爹爹出事了,他被抓了。”   “什么?”云祯倒退两步,瞳仁闪过难以置信,最后恍然:“难道是因为我的事?”   “流星。”   云笑不想再说什么,掉头朝外面唤了一声,流星走了进来,恭敬的开口:“公子,我们得到密信,说有人告发了老爷,说老爷是西凉军的密探,他娶了西凉的公主为妾,此刻正在被押解回京的途中。”   流星禀报完,又退了出去,祠堂内只有云祯和云笑,还有沉默无言的婉婉。   云笑紧盯着云祯,一字一顿的开口:“我们现在马上找出诬陷爹爹的反证,只要证明我娘不是西凉的公主,那么这些人险恶的用心只能落空了,就算那个贱男人的诡计都不行。”   云笑冷冷的说着,伸手去拉云祯,可是云祯一动不动的掉头,把目光移向祠堂最角落的位置,那里有一个牌位,正是云笑娘亲的牌位。   一般来说姬妾之类的身份根本入不了家族的祠堂,但是这里却摆着云笑娘亲的牌位,一来是因为她爹的命令,二来是因为她娘显赦的身份。   “笑儿,这就是你娘的牌位。”   云祯指了指角落的牌位,沉静的开口,可是瞳底却不再是冷静,而是滚滚的惊涛骇浪。   他要救爹爹,但他要让笑儿知道,找反证是行不通的,因为她的娘正是西凉的公主,而且还是西凉国先皇最疼宠的长公主姬玉。   “我娘?”   云笑踱步走过去,瞄了两眼,牌位上写着她娘的名字,姬玉。   原来这个生了傻子的人叫姬玉,光听名字,便能想像是一个冰高玉洁的女子。   “哥哥?”   云笑掉头望着云祯,她感觉得出来云祯有话要说,胸口一窒,脸色一瞬间有些难看,难道说,这个女人真的西凉国的公主吗?   “她不会真的是西凉的公主吧。”   云祯点头,眼神迷离,似乎飘到了很远很远的时候,那个清香如梨花瓣的女子,只要从廊前走过,整个云王府的人都会被她迷倒,她高雅得就像天山上的一株雪莲,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是那样的吸引人。   这正是他娘最痛恨这女人的地方,她那么漂亮,聪明,像天仙似的女人,不管放在哪里,都会受尽男人的疼宠,可是这样的女人偏偏要来抢她的夫君,所以她才会那么恨她。   “是的,你娘是西凉的公主。”   云笑脑中轰的一声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她娘是西凉的公主,一个冰清玉洁,高雅如仙的女人,因为爱而放弃了世间最荣宠的富贵繁华,跟着她爹爹来到王府,那时候,爹爹还是一个小小的将军,而她甘愿为妾。   “既然是西凉的公主,为什么不联姻呢?既能保证两国的和平。我娘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   因为尊敬这个女人,云笑唤她为娘,竟那么的自然。   云祯苦笑,望着云笑,然后掉头扫视那牌位。   “你以为他们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见面的?”   云笑摇头,云祯继续往下说:“他们是在战争上见面的,当时爹爹是战场上有名的战神,你娘虽然贵为西凉国的公主,但是天性好胜,而且武功不凡,因此穿战袍挂帅上阵,被爹爹生擒了,就是那一场仗,使得两个人互生爱慕之心,但那时候,西凉和东秦正在打仗,两个人是没办法在一起的,爹爹放了你娘离去,那一场仗,西凉人兵败,退回边关,爹爹也奉先皇之命班帅回朝,谁知道三日后你娘竟尾随了过来,誓要嫁与爹爹,爹爹直言家中已有妻室,恐委屈了你娘,没想到你娘甘愿为小妾,进了云家。”   云笑总算了解了爹爹和娘惊天动地的爱情,是那样的可歌可泣。   虽然敬佩她娘,但是眼下爹爹因为娘的身份,只怕要受牢狱之灾,如果娘真的是这个身份的话,那么按照上官曜必除云王府的决心,他又怎么会饶过爹爹,或者相信她们所说的什么证据,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劫囚。   只有劫囚车了。   “那么我们只有半路的时候拦截囚车。”   云笑肯定的开口,反正慕容很快就要推翻那个皇帝了,到时候云家就不会受到陷害了。   “好,我们亲手救出爹爹。”   云祯的眼瞳跳跃着冷寒强烈的嗜光,那张如玉般温雅的脸庞上一瞬间,青黑的光芒,沉沉的望着门外的天空。   如若救出爹爹,他就和爹爹退隐于山野,从此不问世事,至于笑儿?   云祯眼神复杂的望了云笑眼,本来他一直想着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现在想来那是不可能的了,笑儿,永远不再属于他和爹爹了,云祯想起小时候,他和爹爹一直保护着笑儿,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需要他们了。   “那么我们精心布置一下。”   云笑说着往外走去,云祯跟在她的身后轻缓的开口:“你手里有多少人?我手里还有一些人,我们两处一合,然后准备动手。”   云笑停住脚步,回望着云祯,坦然的开口。   “不止我们,还有慕容,他手里有一批人,我们一定可以救出爹爹的。”   谁知道云笑的话一落,云祯并没有开心,相反的脸色难看至极,倒退一步,正午的阳光照在他的面前,刺激得云笑睁不开眼,只看见云祯的脸上阴暗无比,黑瞳如鬼魅,冷莹莹的光芒,唇角一勾,森寒的出声。   “云笑,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要把外人牵扯进来,那是我爹,不是他的,我会亲自救出他来。”   云笑愣住了,没想到云祯会反弹,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只想救回爹爹,他犯得着如此愤怒吗?   “哥哥?”   云祯陡的盯着云笑,冷冷的眸光穿透云笑的脸颊,好似看到了她的灵魂,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   “这是我的事,你根本不是笑儿,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如果你胆敢让那个人出现,那么我会告诉爹爹,你根本不是笑儿,你什么都不是。”   “哥哥,你疯了。”   云笑没想到这种时候,云祯竟然想着威胁她,她眼瞳红赤,脸颊发白,狠狠的瞪着云祯,恨不得咬他一口,她是不可能放开云墨的手,她一定要看到他好好的,他凭什么如此做。   “是,我是疯了,云笑,你可以喜欢那个男人,可以和他在一起,但别带给我难堪,好吗?我是一个男人,我会救爹爹,你为什么要把那个人牵扯进来,他是神吗?离了他是不是我们云王府就什么都不是了?”   云祯迫不相让,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怒视着云笑。   这是第一次云笑看到云祯对她咆哮,她一直以为,自已在他心目中是特别的,即便他再生气再伤心,也不会对她发怒的,但是现在他不但责怪她,还如此声厉严明的怒视着她。   云笑的心一阵痛,很难过,似乎有什么顺水流淌了,再也回不来了,有淡淡的悲伤漫过,她垂首,待到眼底的氤氲散去,才抬起头定定的开口:“好,那就我们去救爹爹。”   她不希望云墨有任何的意外,也不想让她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儿,那样疼宠女儿的男人,他会伤心的,会觉得无颜去见那个爱他的女人。   第102章 不准离开我身边   云祯见云笑如此说,脸色才缓和一些,不过却再也没有说什么,心底隐有懊悔之意,看到笑儿的疏离,更是难受,可是让他放手,由着那个慕容冲出手,他一辈子都不会舒服。   两个人不再说什么,吩咐了人去打探情况,押解云墨的囚车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云祯手中有数十人,云笑这边有流星追月,还有惊云和婆婆,她和婉婉两个人,至于陌尘,云笑阻止他参与到这件事中,另外为怕追月把这件事禀报给他主子,很多事,大家都避开了他,所以追月隐约知道出什么事了,却无从打探出来,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事。   峰牙关离东秦的京城,有一千多里远的地方,囚车走得并不快,但云墨已被押走几天了,所以按脚程计算,也应该行了一半的路程下来,。   云笑和云祯两人带着手下的一帮人,一路迎了上去,日夜兼程的赶路。   最后得到消息,囚解已行到临山镇。   这一晚,他们一行人守在临山镇不远的大山里,明日囚车必经过此地,他们只要牢牢的守着山脚边的大道,必然会拦得囚车。   夜色凉薄,月色如霜。   高大茂密的枝叶,在夜风中偶有一两片落地,飘飘悠悠,浅浅的月辉,从枝叶的缝隙穿透,照在云笑微睑目的脸上,斑驳迷离,她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璀璨闪光的眼睛,周身的冷漠,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休息,表面平静无波,心下却是波潮暗汹,哪里还休息得了。   不知道明日的情况怎么样?   她心底隐有担忧,那上官曜为人极端的狡诈阴险,既然让人拿了爹爹,断然不会轻易让人劫得囚车,本来她是想让慕容参与到这件事里,至少胜算大一些,谁知道云祯竟然反弹,还扬言要揭穿她的真面目。   她只能瞒着慕容,不知道他好不好?上一次才和他说过,要他何事都要让自已知道,可是这一次,自已竟然单独行动,若是他知道,只怕又生气?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云笑低低的叹息,只能祈祷明日一切顺利。   这一路上,她一句话也没有和云祯说,有事也是让婉婉传话。   夜越来越沉,雾气越来越浓,缭绕在四周,不时有野兽的嘶吼声,莹莹散光的绿色瞳仁,嗜血的冷寒弥漫在林子里,月影婆娑,碎了一地的月光。   这一队人全部都按照云笑的命令,夜宿在树上,以防夜晚有野兽的攻击,虽然她们不怕野兽,但要保存实力,准备明天劫人。   婉婉在云笑身侧不远的大树上,紧张的抱着粗壮的树枝,声音微微轻颤着。   “主子,那绿莹莹的上下晃动的东西是什么啊?”   “狼瞳,它们闻到了人的气息,所以会越聚越多,你抓牢了,别掉下去。”   云笑未睁眼,淡然的叮咛婉婉,此次最不该带着的就是婉婉,她不懂武功,虽然有音杀,可是行动仍然不是很方便,可是因为人手不够,她只能把她带着,帮帮他们这些人。   “嗯,我知道。”   婉婉的声音里,有浓浓的鼻音,虽然不断的给自已壮胆,可是仍然有些害怕,那绿莹莹的晃动着的眼睛,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密密的一片,一想到下面有一大群狼等着,她的双手下了死命的抱着树枝,就怕自已掉下去。   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追月躺在树梢的最顶端,抬头便可见月亮,星星耀眼,不时的闪烁着。   追月的心情并不平静,就在之前,他终于从惊云哪里打探出这一趟来要做什么事了,竟然是劫囚车,他一得到这个消息,赶紧闪到了僻静的地方,给主子发了信号,只是这里离烟京已经很远了,他们几个行了三日,不知道主子明日能不能赶过来,如若赶不过来,一定要保佑他们这一行人平安无事啊。   远远的树林边,云祯睁着眼睛紧盯着头顶上的绿郁微黄的枝叶,眼瞳深处隐有伤痛,他没想到和笑儿之间变成眼前这样,现在,他不禁怀念以前单纯的相处,如若自已不心生魔魅,笑儿还是他最爱妹妹。   思绪沉沉漂浮,似睡非睡,就这么一直煎熬着。   早晨,天边的青芒浮起,淡淡的烟雾深幽,潺潺的水声轻流。   远处有水花四溅的白练,好似一片华丽银色壮锦,近处有碧湖,朦胧而梦幻,岸边是枝叶茂密的树林,夹杂着五颜六色的小花。   夜里凶险的一幕,在白日烟消云散,眼前的一幕是多么的温馨。   这时候,大家都醒了,有人取出了干粮,也有人去采了野果解渴。   一时间,林子里,人声轻语,受惊吓的鸟雀在半空中啾啾的飞过,其声清脆悦耳,可是大家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今日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况。   云笑和婆婆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干净的高垛上,轻声细语的安慰她。   “笑儿,我们一定会救了王爷的,你别担心。”   “嗯,只要他没事就好,”云笑点头,想起先前云祯所说的话,如若她胆敢让慕容知道,就会让爹爹知道,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笑儿,云笑不由得苦笑,抬眸望过去,迎上一道黯然的视线,正是云祯的眸光,云笑飞快的转首,也许她说出自已是千年后的灵魂时,云祯便不再当自已是他的妹妹,而她一直把他当成亲哥哥,这感觉很不好受。   众人吃了一点东西,便隐在茂密的枝林间,等候着。   光线一点一点的移动,从东方升上来,虽是初秋,可是日光仍然很炎热,晨起的轻风,竟然消逝无踪,空中是沉闷的气息,连一点的风都没有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流出汗水来。   但这时候,谁也不敢乱动,因为一动便轻易露出目标。   车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出现了。   最前面是两小队,约二十多个兵将,后面是并排而行的高头大马,马后拉着的是巨大的铁笼,笼中坐着一个手脚戴着铁链的人,那人披头散发,囚衣上斑斑的血痕,甚是狰狞,云笑一看到这样的惨状,整个人控制不住的血往上涌,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俊朗伟岸的男子,即便已入中年,仍散发出成熟英挺的魅力,而现在这个人竟然成了阶下囚,还如此的落魄。   云笑的眼瞳氤氲一片。   不远处的云祯,也不比她好到哪里,漆黑的眼瞳喷射着汹涌的火焰,狠狠的射向那些押解囚车的人,只要他们再靠近一点,他就不会放过他们的。   一行人不动,云笑和云祯在最短的时间内,看清了眼前的状况,押解的兵将一共有百十号人,这囚犯除了云墨,另有两个被押着,那两人都受了重伤,一看他们的面容,云笑便认出正是爹爹的手下两员大将,慕青慕白二人。   他们三人的武功,如若联手,一般人根本不容易制住,所以说一定是内部出了叛徒,才会被出其不意的抓捕了。   虽然有上百号人押解,可算是朝廷的重犯,可是云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眼下已经没时间多考虑了,慕青慕白二人现身,说明他们确实是被抓了,如果真的是这百十号人,他们倒可以劫了这囚车,就怕暗处另有人手。   可是时间已容不得他们多想,囚车已滑过她们身边的山道,云笑一挥手,众人飞跃而出,直扑那被押解着的囚车。   云笑冷冽的声音响起来:“婉儿,立刻弹琴。”   “是,主子。”   婉婉一甩手,人已席地坐在山道边的草地上,双手轻按上琴弦,云笑掉首命令跟来的人,屏息敛住戾气,众人运力消散心中的戾气。   如水的袅袅轻音响起,从山道中响起,直上九曲云宵。   婉转轻灵的琴声,缭绕在空中。   押解囚车的一百号人没想到半空竟然扑出来一队人,一时间没反应,等到回过神来,云笑等人已跃至他们面前,耳光剑影,杀戳顿起,那一百号人,都是军中精挑细选的人,本没有如此弱,可是婉婉的琴,能魅惑人心,所以等到他们发觉的时候,周身无力,脑子迷幻,使得自已很快便身首异处。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一行二十人左右,人人如猛虎下山,手起刀落,丝毫没有怜悯。   眨眼便有数十人倒下,其中为首的副将,立刻指挥剩余的人团团的守着囚车,大声的叫起来:“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劫囚车?”   也没人理会他,继续挥舞着利器,杀入阵营。   他们人人脸上罩着一块黑色的方巾,看不真切神容,所以不必担心这些押解的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这些官兵眼看要瓦解,那为首的副将忽然一扬手,只见一支通天响发出去,吱的一声,簌簌而来的衣袂飘飞的声音,眨眼从半空飘过来一队黑衣人,只是这些人没有蒙脸,全都面无表情,从半空低飞而过,如一只只巨大的鸦雀,拈叶而过,一看便可看出这些人身手极端的厉害。   眨眼间包围了他们,而正在弹琴的婉婉被其中一名黑衣人飞起一掌击飞了,连人带琴如同破碎的娃娃,云笑一看大惊,心疼至极,飞身而起,跃到半空,一伸手紧抱住婉婉,只见婉婉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角溢出一抹血来,这一眼,云笑便看出她受了很重的伤,控制不住的叫起来:“婉婉?”   两个已落到中间地上,婉婉睁开眼,那苍白的肌肤映衬得那双黑色的瞳仁分外的耀眼,她咳嗽了一声,兀自笑了:“主子,婉婉真的好无能啊。”   “不,婉婉,你不会有事的。”   她斩钉截铁的开口,伸手拿出丹丸,护住婉婉的心脉,自已站起了身,望着周围层层进逼的黑衣人,这些人全都面无表情,连眼瞳都没有波动,就好像是一个机械人,完全操控在别人的手上,云笑一看,心惊不已。   这些人是死士。   死士,一生下来便被放在密封的空间里,训练他杀人,服用各种提升内力的丹丸,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全无血肉之情,和山中凶猛的野兽差不了多少。   没想到此次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死士,可见那人是下了杀手的。   云笑扫视一圈,心沉到谷底,望着身边的这些人,婆婆,流星,追月,惊云,还有受了重伤的婉婉,如果拖延下去,只怕她就会没救了,看着她强撑着的笑脸,云笑眼瞳中终于滑落了一滴眼泪,落在婉婉的脸上,婉婉心疼的伸出手:“主子,我没事,你别担心。”   从头到尾,云笑都没有看云祯一眼,如若今天这些人里,死了一个人,从此后,她不会原谅云祯。   直到此时,云祯才感受到深刻的悔意,不是因为怕死,他死不足惜,可是却连累了笑儿和爹爹,他心知肚明,如若今天这里死了一个人,笑儿都不会再原谅他,可是眼前,原谅不原谅都不重要了,他们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押解囚车的人往后退去,那些黑衣人反而逼近前,中间团围了云笑等人,还有两辆囚车。   云祯慢慢的往后退,靠近前面的囚车边,心痛的叫了起来:“爹,你没事吧?”   那一直垂着头的人,慢慢的抬首,云笑一挥手,身侧的流星和追月上前,迫人的视线紧盯着对面的黑衣人,云笑却慢慢的往后退,想看看爹爹好不好?   正午的阳光从枝头晃动着,闪烁刺眼,云笑微眯了一下眼,看见囚车上本来艰难坐着的人,忽然动作神速的站起来,翻手从衣袖中摸出一柄利刃,对准云祯刺了过去,而这时候云祯只顾着伤心,竟全然的没有注意到囚车中的变化,云笑尖叫一声,扑了过去,一步推开云祯:“哥哥,小心?”   那囚车中的人,根本就不是云墨,而是一名兵将假扮的,本来想杀了云祯,没想到被云笑一推,那利刃直接刺进了云笑的肩胛,血色飞溅,白衣斑斑点痕,云笑身子一退,疼得她眉紧蹙起,身子晃了一下,扶住马车站定,而周遭的人同时叫了起来。   “主子。”   “笑儿。”   所有人都惊得脸色变了,云祯呆住了,没想到囚车里的人竟然不是爹,而是别人的一幕烟雾弹,用慕青和慕白做引子,他们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抓住自已。   而笑儿既然恼他,为什么要救他,就让他死了不是更好吗?   “笑儿,”云祯冲了过去,离得云笑一步之遥站定,他不敢靠前一步,怕看到她厌恶他的神情,心痛难受,刚才看到笑儿为他挡刀,他的心几乎停了,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忽然明白一件事,不管笑儿是别人,还是他的妹妹,他都不希望她有任何的意外,他只想她活着,永远的活着。   “你这是何苦呢?”   云祯痛苦的开口,他宁愿伤到的那个人是自已啊。   云笑抬首,苍白的脸色闪过一抹淡若虚无的浅笑,缥缈得就像抓不住的一抹云彩,云祯忽然想起,笑儿本就是一抹来自异世的灵魂,她会不会再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   那么他和爹爹再也没有了她,这一刻好恐慌,原来是笑儿给他们带来了真正的安定,如若不是因为她,真正的笑儿死的时候,他们该多伤心呢,哪来以后的种种快乐,还有爹的开心。   是她,挽救了云家,可他做的是什么事啊?   “也许这是我欠你吧,你对我的疼爱,对我的关怀,我不能眼睁睁的眼着你被别人杀。”   云笑说完又咳嗽了一下,她苍白的脸色,使得那些关怀她的人,心都碎了,这时候,只顾盯着她,谁也不去关注外面包围着黑衣人了,婉婉躺在地上,挣扎着坐起来,叫了一声:“主子,你没事吧,快服下止血的丹药。”   云笑听了她的提醒,总算反应了过来,飞快的拿出一颗止血的丹丸服下去。   这时候,外围的黑衣人已往上攻,而他们这些人里,有两个受伤了。   流星和追月已和那些死士打起了来,因为对方的人手太多,而他们几个太少了,很快便被人冲散了,云笑本想给对手下毒,可是现在不论是风向,还是场地都不对,而她因为失血,头越来越晕,眼看便要不行了,云祯再也忍不住冲过来,欲扶住她。   正在这时,远处一声如雷的怒吼,好似响彻九宵的惊云。   马蹄声如踏浪而来的狂风,飙起层层的灰尘,眨眼翻滚而至,那骑得最快的马匹之上,一人白衣胜雪,银色的面具,在栩光之下,散发出莹莹蚀骨的冷寒之光,他黑如宝石的眼瞳,翻腾着嗜血戾气,眸底是深邃的幽光,深不可测,却在触及正中一人白衣之上的血迹时,好似疯颠,马上一个腾空,人已如一只白色的灵鸟,穿透层层的浓雾之林,飞奔而至,直扑到云笑的身侧,连带的一掌翻飞出去,击到云祯的身上,把他打飞出去。   他的大手一伸,如天神降临,紧紧的抱住云笑,只见她脸色惨白,滑落到他的怀中。   “笑儿,笑儿,你怎么样?”   慕容冲面色遽变,冰冷凶残的眼睛,握紧一只手,指尖青白,青筋暴突,陡的一掉首,怒瞪着受了伤的云祯。   “你这个混蛋,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做事不动动脑子?”   云祯脸色惨白,受了伤的他,还能说什么,而且慕容冲打他的这一掌还不够重,他恨不得自已把自已捶死了,可是爹爹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有眼下所有人都还被围困着,不过幸好,慕容来了,笑儿和她的手下不要死了,云祯苍凉的苦笑,看来他做什么事都是失败的。   慕容冲的吼声,使得云笑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一眼便看到紧抱着自已的人,他一向深不可测,波澜不惊的黑眸,此时罩着伤痛,心疼,浓烈得让人的看一眼,便能感受到他心底的痛。   “慕容,你来了?”   云笑扯唇浅笑,毫不意外,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就知道他会来的。   慕容冲一看到云笑醒了,一双宝石般深沉,冷情的眸子里,是深不可测幽光,霸道的叫起来:“如果不是你受伤了,我真想打你一顿屁股。”   这话于几百人面前,云笑还是闹了个大红脸,这人,怎么就能不分场合呢,不过心里很甜,伸出手搂着他的脖子,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当天地万物即将化为乌有的时候,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后面紧随而至的马蹄声响起,从马上腾腾的飞跃出数道人影,都是神龙宫手下的大将,数十人如凌空而飞的苍鹰,骄健万分,这其中还有云笑熟悉的人,北太子燕昱竟然来了,一身绛珠色的华丽锦袍,张扬得如一道风,周身的狂妄傲慢,紧随他身侧的,还有缈缈青衣的夜无昀,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可是眼里的关切却假不了,直到确定云笑没事了,他才放下心里,警戒的盯着四周的黑衣人。   还有上官霖,更是义不容辞,周身的凌寒,斧雕细琢的五官上,是嗜血的戾气,沉着的一挥手,命令:“上,一个都不留。”   他身后的一众人如死神降临,铺天盖地的直扑到那些死士中。   同一时间,云笑身侧的人都动了,加入了打斗,云祯不顾身上的伤,冲了上去,一掌拍开那囚车的门,狂怒的拽出里面的人,凌厉的刀锋无情的刺穿那人的身体,先前他只是太伤心,觉得对不起笑儿和爹爹,所以才会大意了,此刻想到笑儿所受的伤,他只想把此人千刀万剐了。   慕容冲抱着云笑,冲进黑色的阵营里面,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强大的杀气,铺天盖地的峰涌而至,云笑忙出声:“慕容,让我下来。”   要不然他放不开手脚,有他们这些人在,她相信,此次他们可以躲过一劫了。   可惜慕容冲根本不理会她的话,两手轮流抱着她,一边攻击对手,一边沉声命令:“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离开我身边了。”   “你?”   明明是霸道得要死的命令,可是云笑却感到心头很甜蜜。   一句话也没说,婉婉也有专人保护了,云笑总算放下心里,她心里有些惶惶的,头晕晕的,慢慢的靠到慕容的胸前,像一只无力的猫。   “慕容,我睡会儿,好累。”   “笑儿,别睡,笑儿,给我说话,这样我才有精神杀了这些人。”   慕容冲一瞬间有些害怕,大声的命令,虽然知道她不会有大碍,可是仍然害怕,尤其是看到她身上那件被血染了的长衫,想到若是他们再来晚一些,他的笑儿就会不见了,香消玉焚,这是世上最残忍的事了,那么他要江山,要皇位何用。   以前是为了父皇,现在是为了要让心爱的女人成为全天下,最受人敬重的女人,这是他的动力。   云笑被他的吼声惊醒一些,不满的嘟嚷。   “慕容,专心对付别人,别受伤了。”   “那你说话,一说话我就认真了,要不然我会受伤的。”   慕容冲沉着的开口,他的话落,顺手又解决了一个死士,云笑叹息,费力的睁着眼睛,无奈的开口:“你啊,真狡辩,好吧,我给你说话,你要把这些坏人全都杀光。”   “好。”   两个人,一个说话,一个杀人,分工合作。   场上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画面渲染了,这永恒的一幕,将永远的沉浸在别人的心底,即便是不甘心,也会真心给他们祝福。   血气弥漫在山林古道旁,阳光是氤氤红色,迷了所有人的眼,大家只顾着杀杀杀。   断肢残臂,不时的发出去,刀器相撞发出叮咚的声音,还有钝器磨擦的刺耳声,火花四射中,不时有骂人的声音响起。   这一群人里,很多人都有厉害的身手,再加上实践经验丰富,所以行动收放自如,那些死士虽然蛮拼硬干,可是和这些人一比,立马现出一面倒的形势来。   他们的致命伤是没有经历过战斗,这是他们出关来第一次任务,所以出手生硬,防范意识太差只知道硬拼,而慕容冲这些人中,每一个都精明得像条蛇,很快便杀了一大半的死士,还剩一半的人,面面相觑。   这时候,林中响起了一道古怪的竹笛之音,这声音一响,那些死士,像被操控的木偶人一样,直往后退,眨眼不见踪影,而押解囚犯的兵将,更是唬得脸色大变,落荒而逃。   慕容冲等人也不追赶,因为除了笑儿和婉婉两个人,还有不少人受伤了,这些人需要尽快医治。   神龙宫的人中就有精通医术的,所以一等到那些死士退了下去,即有人上前救了慕青慕白二将。   大家转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开始给受伤的人救治。   云笑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因为先前连着赶了三日的路,再被刺了一刀,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了。   之前她自已服下了止血的丹丸,现在只要处理一下伤口,以免发炎什么的,另外大夫也给她服了一些提神的丹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醒过来。   不过在处理肩胛伤口的时候,起了一点小小的冲突。   慕容冲不准大夫处理,自已亲自动手来给她清洗伤口,上药,然后包扎,这其中从头到尾脸色都黑沉沉的,包扎一下,抬头便瞪向不远处的云祯一眼,以示自已的心底有多愤怒。   周身冷冽嗜血的杀气,如若不是念着他是云笑的哥哥,估计这云祯早就没命了。   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一件事,这位慕大侠是相当宝贝那女人的,所以他们所有的人最好悠着点,离那女人远点,别自找麻烦。   云祯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苦笑,他心底涌起释怀。   这个男人确实爱笑儿啊,比他的浓得多深得多,他该为笑儿高兴不是吗?   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夺走了,可是相比于先前的恐慌,他倒宁愿她活得好好的,开开心心的。   夜无昀站在云祯身边不远处,看他苍白的脸上,有无力的笑,夜无昀不解其中的意思,以为他看妹妹被别人霸占着不舒服,缓缓的走过来,轻轻的开口。   “他只是心疼她受伤了,你别怪他。”   云祯一抬首,看到这烟京人传得很厉害的无昀公子,经过一场打斗,他的脸色不比他好看多少,一向冷漠的人,此刻眼瞳难得的浮起了暖意,连整张俊雅的面容,都温润得如暖玉,光泽灼灼。   “嗯。”   云祯看到夜无昀,有点同病相邻之感,没想到他们两个,都成了阶下囚,这是什么世道啊,不由得苦笑,点头示意夜无昀坐下来。   两个人临水而坐,静静的望着澄清的湖面,似一面清光琉璃镜,光滑无痕,美丽妖娆。   等到给所有受伤的病患治疗完,天色已不早了,慕容冲指挥着众人分批离开,回头在山庄内会合。   一队由上官霖带着,里面有受伤的婉婉和云祯等人。   另一队由神龙宫的掠花带领,里面有受伤还没好的燕昱和夜无昀,另外神龙宫的一部分人随行保护他们。   至于慕容冲,自然是和云笑,流星和还有惊云等人一处。   一共是三路人马,分头而行,这么多的人,只怕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所以只能分成小股而行,众人议定在山庄会合后,兵分三路而行。   纷纷往神龙宫郊外的庄院,他们要等慕青慕白二将醒来后,打探王爷的情况,方能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马车轻轻的晃动着,厢内柔软的长榻上,铺着长毛刺绣的软毯,那白色中勾勒出红色鲜花的毯子,映衬得云笑脸色苍白,她脸上的面具,已被慕容拿掉了,露出她本来娇俏逼人的面容,可是此刻那张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陷入在沉寂中,慕容冲伸出手紧握住她,让她轻倚在自已的胸前。   云笑慢慢在车的颠晃着醒了过来,神思恍惚,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已是在一辆马车上,一辆装潢豪华的马车上,车内一点不昏暗,一角吊着一颗大大的夜明珠,照耀着车内的情景,一个长方形的软榻,占了一半的位置,此时这软榻上铺着柔软的被褥和长毯。   而她便睡在这柔软的床榻上,身侧有人紧拥着她。   云笑眨巴着眼睛,望向那一动不动,紧盯着她的人:“慕容,谢谢你。”   看来她们是脱险了,真是太好了,忍不住开口问:“没出什么事吧?”   慕容冲开始磨牙,一怒之下摘掉了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他那一张绝色的容颜,肌肤凝滑,目光深幽,氤氲悠远,狭长的眉峰轻挑了一下,薄唇邪勾,冷魅中隐有怒意升起,清润温酿的声音沉沉响起。   “你说,是不是该打,为什么不给我送信?”   “我是?”   云笑眨眼,她是想去找他商量的,可是云祯,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如若说了,只怕慕容和云祯之间的仇更大了。   虽然生气云祯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但他倒底是云笑的哥哥,又是云王爷的儿子,即便他不承认自已,她也不能抹杀掉他。   “慕容,当时太急了,我一急便忘了去找你了。”   云笑伸出手搂着慕容的脖子,现在她是知道了,只要她一撒娇,慕容就没办法生气,这就是书上所说的柔能克刚吧。   果然,她一撒娇,慕容冲便是一脸的无奈,先前愤怒的眸光,怒意淡然隐退,涌起的却是心疼,立体完美的五官,罩着一层清绝的姿态,白色的宽袖绣半枝莲的云袖扬起,轻轻的擦了云笑脸上的一丝灰尘,动作温柔细致,嘴里却忍不住呵责。   “以后只许待在我身边,别到处乱跑了,一离开便惹事儿。”   明明是抱怨,但她听得甘之如殆,心里暖暖的,用力的点头:“嗯,好。”   至于以后做的事,以后再说嘛。   不过她心思一起,头顶便射来一记阴冷的寒光。   “别动什么歪主意。”   “我知道,慕容,”云笑是彻底无语了,现在这男人根本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为什么她一有什么心思,他立刻便知道了呢。   云笑郁闷的想着,慕容冲好笑的抿紧唇角,一瞬间,眉眼如画,白衣胜雪,肌若冷玉,那粉唇水光泽泽。   这绝色姿容,连女子都自叹不如,可是却该死的没有一点的脂粉气,相反的冷峻之色罩在周身,疏离冷漠,还有那收自如的霸气,黑色的眼瞳随意的一扫,便是嗜血冷肃的戾气,慑人心魂,使人不敢轻易多说句话。   可在他一低首间,却荡出另一样的风情,满脸的轻辉,波光潋滟的黑眸,唇角是清绝的浅笑,让人恍神间,似乎闻到了花开的幽香。   如酒,如歌。   “慕容真是一个妖孽。”   云笑笑起来,伸出手触摸他的脸,这样的出色的人,竟然那么深爱着她,这让她恍若这是一场梦。   “不知道是谁比较妖孽,”慕容低迷的笑语,车厢内全是轻晕的柔媚。   先前自已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好和夜无昀还有燕昱在一起,那两个男人一听到这丫头遇到了危险,便义不容辞的跟他来了,想想那两个人,一个是冷漠疏离之人,一个是狂傲不可一世的人,两个同样出色的人,可偏偏听到她有危险时,便不顾一切,他们两个人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呢?   可见他们笑儿是多么的有魅力啊,慕容感叹的同时,越发的加深了先前的念头,从现在开始,他要牢牢的守着她,和她在一起。   不给别人留一点的空隙,这是他长久以来的生存之道。   两个人轻声细语的说着话,马车一路往京城奔去。   因为担心云墨的情况,所以云笑坚持,马不停蹄的奔波,幸好一路上有慕容细心的照顾,云笑的伤竟然好得很快,并没有因为日夜兼程,便有所加重。   两日后,他们到了京城郊外的庄园,顺着曲折婉延如蛇的山路上山。   很多人已迎在门前,云笑和慕容冲一到,便得到了消息。   慕青和慕白二人已醒了,确定了云王爷确实被那些人抓了,开始的时候一点预兆都没有,他们三个人便被防不及防的抓了,虽然有很多人准备救他们,但是王爷阻止了,因为两帮人打起来,正好给了西凉军空子,那些人一定会乘虚而入的,他被抓前,唯有一样请求,就是封锁自已被抓的消息,千万不能让西凉军知道这件事。   正因为他的要求,所以这件事一直秘密行动着,没人知道王爷已被抓了。   流星得到的消息,也是峰牙关内一个和他常联系的人,偷偷发出来的,否则大家还蒙在鼓里呢。   庄园的大厅,上首坐着慕容冲和云笑,下首两边分坐着云祯,上官霖,夜无昀和北太子燕昱,还有神龙宫的掠花护法,和落日护法。   这落日护法,面罩一拿,云笑便发现,这人竟然是自已在客栈里救过的那一位老者,没想到他竟然是神龙宫内的人,难怪慕容可以轻易的冒充他的名进宫,不知道他那时候怎么会那么落魄?   不过云笑也懒得问以前的事,眼下是如何救出爹爹才是正事。   慕容冲周身罩着冷光,深幽的瞳仁在银色面具的辉映下,越发的漆黑,好似深潭中的一块磁铁,让人看一眼,便吸附到其中。   他的眸光扫视了一圈,沉酿的声音响起。   冷且寒。   “既然人落到他们手里,那么我们就要劫牢,在计划未周详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慕容冲这话就是冲着云祯说的,说完斜睨了过去,这一次云祯没有说什么,这两三日过后,他似乎沉淀了很多,和从前一样淡然恬静,一动不动的听着。   其余的人对于他的话,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夜公子和燕公子还是安心养伤吧。”   在庄园里,慕容冲没有泄露燕昱的身份,只以公子相称。   夜无昀和燕昱微点了一下头,这种时候,讲究的就是团结,不能擅自行动,否则就会坏事,稍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的,因此两个人不反对。   慕容冲又望了望一侧的云祯和上官霖。   “你们两个去打探情况,记住切不可暴露身份。”   云祯和上官霖沉着的点头,算是应了,不过上官霖很担心云墨,缓缓的开口:“上官王爷会被关在什么地方呢?”   云笑想了一下,目前只有两个地方可能。   “我想,一,可能在刑部的大牢,这样的案子必须由刑部和兵部连同重刑司三部会审,二,可能在兵部,或者在重刑司内,因为这两个地方有重兵把守。”   “嗯,笑儿说得对,很可能就是这三个地方,所以我们着重打探这三个地方,我和笑儿去兵部和刑部,你们两个去重刑司查探,如若有重刑犯,必然增派人手。”   “是。”   云祯眼神深幽,对于这慕容,似乎又认识得更深一层,这个人究竟是谁,一直罩着脸,做事睿智精明,大局方针更是一丝不苟,很有帝皇之风,又有大将的沉稳。   上官霖和云祯领了命便带着人闪身离去。   慕容冲吩咐其他人该休息的休息,该治伤的治伤,都散了吧。   云笑又吩咐了婆婆和惊云回酒楼去,以免陌尘心里不安,乱了阵脚,露出蛛丝马脚,两个人应声,便被人送了下去。   慕容冲和云笑带着几个手下,准备去京城查探云墨现在在什么地方?只要一查清确切的位置,他们便要劫牢,临离开山庄的时候,云笑去看了婉婉,婉婉已经好多了,一看到她,便有些激动。   “主子,你没事吧?”   云笑摇头,伸出手摸着婉婉的头,当时她真的好害怕婉婉会出什么意外,在她的心目中,婉婉等同于她的姐妹,她不希望她有一丁点的意外,她还等着把她嫁出去呢。   “我没事,我要和慕容下山打探我爹被关在什么地方?你一定要安心养伤。”   婉婉知道主子是跟慕容冲下山,心里便放心得多:“你去吧,我没事。”   两个人分别后,云笑和慕容冲下山,一来摸摸情况,二来想见她爹爹一面,想到他此刻所受的罪,云笑心里很难过,沉甸甸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慕容冲拉着她下山,轻声的安慰她:“没事,你别担心,兵部有我们的人,很快就知道他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没错,兵部尚书蓝清伦是他们的人,所以不用担心兵部的事,如果真的被关在兵部,便好办多了,不过恐怕事与愿违。   一行人下山,进了城,天色已晚了,正好去蓝府。   蓝清伦自从当上了兵部的尚书,风光无限,高大的府门也显得格外的气派。   朱红铁环门,石狮坐镇,门前有守卫数人,高门深户,奢华无比。   可这一切都是表相,蓝清伦其实只是慕容冲救回来的人,天赋极高,而且会武,为人极有义气,自从慕容冲救了他,他誓要报答他的恩情,便成了神龙宫四大护法的弄影公子。   弄影公子是私下里的身份,明面上,慕容冲花了巨资给他在京里谋了一个小官,一路花钱结交,然后慢慢的爬到了兵部侍郎的职位,现在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尚书的位子。   蓝府,很静。   慕容冲揩着云笑从后院进去,穿亭过阁,分外的熟悉,一路直奔蓝清伦的书房,书房内隐隐灯光亮起,一道瘦挺的身影映在窗棂上,蓝清伦正伏在案前看书,听到门外有轻叩门的声音,忙出声:“进来。”   慕容冲和云笑一现身,他倒是吃了一惊,忙站起身迎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   如若不是出事,主子怎么会亲自过来,蓝清伦把两个人领到书房一角坐下,恭敬的开口询问。   云笑打量了一眼蓝府的书房,和前门不一样,这里很简洁,除了必要的书架,图书,并无他物。   这一路行来,她发现蓝府的下人也少,看来这蓝清伦倒不是个奢侈贪图享受的人。   “兵部有没有什么重刑犯关起来?”   蓝清伦立刻摇头,眼神深幽如潭,一听到主子的话,不由得挑了眉,那黑色的瞳仁闪烁着栩栩的光辉。   “昨天,皇上下了旨,让兵部派出重兵配合刑部,一定要严加防守,我派了手下去做这件事,以为皇上怕那出逃的夜无昀救夜思源等人,而下的圣旨。”   慕容冲和云笑相觑一眼,然后掉头沉声开口:“远在边关的云王爷被秘密的押进京了。”   “什么?”   蓝清伦显然被惊到了,脸上立刻罩上一层冷光,幽寒凉薄。   一袭淡蓝色的锦袍,袍摆轻盈的划过,在室内来回的踱步。   “那么让兵部派兵,并不单纯是因为夜家,而是因为多了一个重刑犯。”   云笑肯定的点头,想到爹爹果然被关在刑部的大牢里,恨不得立刻飞过去看他怎么样了?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我想见我爹爹,蓝大人有办法吗?”   云笑清冷的开口,眼瞳闪着冷光,阴骜狠厉。   上官曜,你给我等着,这笔帐,我会和你算的。   “这?”蓝清伦挑起眉,这种事颇有些难度,因为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会暴露自已的身份,不由得掉头望向主子,四年来的努力和精心布局,总不能因为一个云墨而牺牲掉吧/。   不想慕容冲却对着他点了点头,唇角一挽,冷魅之声而起。   “你按排一下吧。”   他一开口,蓝清伦不再说话,但是云笑知道蓝清伦顾虑的是什么,害怕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确实,没人会想到爹爹这时候竟然被抓了,如果冒然行动,会影响整个布局,现在慕容让蓝清伦帮她,但是她即能害他们,所以云笑沉声。   “你可以要求夜审夜家的人,我们几个人扮成你的手下,混在你的身后,等到你们把人提走,我们留下来,其余的事情我来处理,不会轻易露出马脚的。”   云笑说出计划,蓝清伦赞同的点头:“好。”   几个人火速的离开蓝府,往刑部而去。   天黑沉沉的,看不到半颗星辰,半空笼罩着一层雾气,树影婆娑,枝叶斑驳。   看来老天也是帮助她们的,云笑轻叹。   她和慕容还有流星等人穿了普通的兵服,跟在蓝清伦的身后,往刑部而去。   慕容拿掉了面具,易了容,是一个很寻常的人,摆在人堆里很难让人发现的那种。   云笑没想到他会易容,而且看上去不错。   刑部牢房,十步便是一队兵将,不时的有人走动,戒备盛严,里外多少层兵将把守,倒是最里面的兵将少了很多。   蓝清伦连同刑部侍郎等人,把夜思源从牢房里提出来,那人一路骂骂咧咧,倒是给了她们不少的便利。   慕容和云笑还有流星等人,慢慢的退到最后面,等到前面的人全走了,陡的跃起,贴在牢房的屋顶上,如一只只爬行的壁虎,一动不动的依附着墙。   远远的仍然听到那夜思源叫嚣的声音,大都是骂蓝清伦的。   什么混蛋,王八蛋,什么见利忘义,什么不要脸的家伙,总之怎么难听怎么来。   守兵的几个牢卒小心的扫视了牢房一眼,确定没人了,才锁了门走出去。   慕容冲和云笑等人无声息的落地,站在长长的通道上,打量这刑部的大牢,暗沉无边,火把插在墙壁上,照得那墙壁上斑驳的血迹,格外的紫黑,还有各种刑具,显得狰狞而恐怖。   一行几个人轻手轻脚的一路往里走,夜家的人关在最外层,他们刚才是看过了,根本没有云墨的影子,那就说明,他被关在里面了。   刑部的大牢,里外多少层,越往里走,越阴森恐怖,血腥味浓烈。   云笑看着昏暗阴森的牢房,脚步千斤重,一步也走不了,最后慕容一伸手抱了她,往里面走。   几个人分散开来,一间间的找。   重刑房,基本都是空的,夜家人也只不过关在外面的牢房里。   忽然一道咳嗽声传来,流星在对面,飞快的叫了起来:“快,这里有人?”   慕容冲身形一闪,奔了过去,云笑紧张得双手用力的紧掐在一起,不知道一向伟岸英挺的爹爹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几乎不敢去看他了,可是却不能不去。   隔着昏暗的灯光,几个人立在牢门之外。   隐约可见牢内一人,穿着白色的囚衣,正端端正正的坐在牢里,即便身为囚犯,可依旧保有军人的硬朗坚挺,虽然他的鬓发很乱,脸很脏,衣服更是凌乱不堪,还有一条条的鞭痕,手脚全部都被铁索锁着,可是那傲然立于牢中的姿势,没有一点的恐惧,畏缩,相反的挺直了脊梁骨,一脸的大义凛然。   这人不是云王爷又是何人?   只见他咳嗽一声之后,微睑目,似乎在休息,对于牢门外的响声,并没有太在意,直到云笑紧抓着牢门,一声轻唤:“爹爹?”   牢中人陡的睁开眼,黑瞳射出慑人的光华,紧盯着门外的几人?   第103章 上官曜吐血   云墨从牢里站起来,一身的落魄,却抹杀不了他的傲骨,他浓眉上扬,黑瞳凌厉,因为反光看不真切门前的几个人,微眯起眼睛,虎体猿臂的欣长身子,微微往前移了两步,行动间,铁索沙沙有声,云笑只看得泪往眼眶里涌,可终是极力忍住了,她不想让爹爹看到她伤心。   “爹爹。”   “笑儿。”   云墨总算看清了牢门前的人,竟然是他疼爱的女儿笑儿,隔着铁栅栏,铁索铮铮响,看得人心酸不已,云墨却不以为意,只一把握住云笑青白透凉的小手,嗔怪的开口。   “笑儿,快走,你疯了,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以后千万别来了,你保重自已,爹爹就开心了。”   “爹爹。”   一声哽咽,多少情长,都在无言中,昏暗的暗室里,泪光点点闪耀,好似粒粒晶莹的琉璃珠,从脸颊上滑过,直落到尘埃之中。   “好了,这是爹爹该做的事,笑儿别伤心了,以后和哥哥好好相处。”   他唯有此心愿,有云祯护着笑儿,他再无担心的,只是希望自已的入牢,不给云家任何一人带来祸灾。   “爹爹,你等着,我们会把你救出去的。”   云笑深呼吸,控制住了自已的情绪,清眸冷冽似月光穿透峡谷,晕黄的光芒中,她的脸清绝逼人,唇角一勾便是掷地有声的话。   云墨大惊,紧握了云笑的手,沉声命令:“笑儿,你疯了,这不是容易的事,而且爹爹是东秦的王爷,君要臣不死,臣不得不死。”   黑暗中,这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儿转缓的余地。   死一样的寂静,没人会想到云墨会不愿意离开,恍然回神,便想到他仍沙场老将,先皇重用的臣子,即便死,只怕也不会苟此偷生的。   墙上的火把跳跃,劈咧叭啦的灼灼声没落于牢房中。   破碎的光点洒在每个人的脸颊上,众人呆愣住了,不知道做何反应,就是云笑也没想到爹爹竟然报着必死的决心,而且到死还护着那想要他命的人,连自已被抓的消息都封锁住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一片丹心照汗青。   他是重臣,他是忠臣,可是他却错付了真心,如江河入海,付于汪洋,半点意义都没有,云笑忽然不忍心,如果让爹爹知道,他一直以来护着佑着的人,只是一个孽贼,他该如何伤心呢。   众人沉寂,时间流逝,再不开口,只怕已没有时间了,可是若云王爷不走,即便他们劫牢,又有何用呢?   一人忽的近前,宽袖似流光闪过,幽幽暗香飘来,灼人的冷冽之光紧盯着云墨,于莹莹火亮之下,一只白晰如玉的手伸进牢中,大家不解其意,同时的盯着那只骨节分明,好看得近于完美的手。   那手一点一滴的张开,露出掌心的一块东西,龙珏。   润泽,光滑如上等的凝脂,在暗牢中,泛出一线碧蓝的波纹。   云笑离得最近,一瞬间便明了慕容的意思,也许爹爹见过这个东西,所以?   她飞快的抬首,只见牢中的爹爹,苍朗的面容之上,黑色幽深的眸子闪过难以置信,伸出一只手拿了那龙珏,怀疑,惊惧,电光火石的时间里,他的脸已转换了多少种的表情,最后沉重的开口:“你是谁?”   嗓音惶然暗沉,似雨雾之中踯躅难行的老者,被淹没在层层帘幕中,看不到尽头。   “云墨,你现在还没资格死,如果你还记得当日兰亭一聚,自已对先皇的承诺,你就该将功赎罪,而不是报着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的君在何处,你的臣又是何人给予。”   咄咄逼人的寒潭冷语,如一道惊雷炸在了云墨的头顶上,他身子一个摇晃,手中的龙珏往下坠,轻光暗影,流云轻袖,一只手接住了那龙珏,抬眸望向铁栏之后的人,已是一脸的惊惧,满面的死灰。   当日兰亭一聚,是他和先皇的秘密。   兰亭中,先皇一手执他,一手执年幼的太子,把太子之手放进他的大掌,含笑而语。   “云墨,朕把太子亲自交给你,请你永远站在他的身后,给他有力的支撑,这是上官家的龙珏,太子的随身之物,见龙珏如见朕。”   往事历历在目,耳边回响着先皇的叮咛。   云墨,见龙珏如见朕。   龙珏现身,难道眼前戴着面具的人才是太子,那么?   云墨一瞬间跌倒在地,牢狱之灾没有打挎他,可是这事实的真相一下子击中了他的要害,他扑通一声跪下,朗声而语:“罪臣该死。”   “云墨,起来吧,如果你真的记得兰亭内,对先皇所说的话,那么就知道该怎么做。”   慕容冲凛冽的目光,闪过幽寒冷冽,夺人心魄,云墨再无半句抗议之声,沉声而语:“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沉稳的站了起来,于大牢中,紧盯着门前一身白衣,狂放内敛的男子,虽然一张脸普通至极,但那一双清瞳冷目,莹冷嗜血,令人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需一个眼神,便震慑住身侧的人,这仍是帝皇气,这眼光他是第二次见到了,当日他见他的第一眼,便感到有些熟悉,原来他是太子。   可是霸占了太子皇位的那人又是谁?云墨不禁呆了,稍一推敲,便知是何人,心下愤怒得恨不得穿墙而出,直杀入叶府去,这个欺君罔为的贼子,就该杀千刀,剐万刀,竟然一直欺骗先皇,还谋害太子,既然让他知道了,他断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云笑看着爹爹已知道了慕容的身份,总算放了心,手执铁栏,淡定而语:“爹爹,你安心待着,明日我们必想办法救你出去。”   “好。”   云墨点头,不再推拒,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很多,一定要揭穿叶倾天这个混蛋,还要收拾太后那个老女人,先皇一直爱着她,对于她所做的事容忍,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变本加厉,实在可恼,他即会放过她,让先皇一生受辱。   周遭寂静下来,有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流星和追月闪了过来。   “他们进来了。”   “知道了。”云笑应声,回望了牢中的人一眼,云墨挥了挥手,疼爱的开口:“笑儿,去吧,爹爹不会有事的,爹爹会等你们来。”   “嗯。”   云笑扬手,几个人悄无声息的往外闪去。   牢房中,云墨的眼瞳闪过欣慰的笑,至少在最后一刻他知道了太子还活着,而且做事睿智精明,不失一个帝皇的精明,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之筋骨,饿之体肤。   太子将会成为一代明君,云墨感叹,心虽沉重,却赦然看到了前方的光亮,总比自已一直以来的绝望要强得多,而且他看出太子很爱笑儿,这是另一件让他开心的事了。   昏黄暗沉的灯光,照在牢中人的脸上,只见他,刚毅的五官上,峰眉轻挑,眼角斜翘,竟是满脸的欢欣,似乎这坐牢也是极其享受的一件事。   慕容冲和云笑等人走到外面通道的时候,正好听到铁锁落地的声音,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月色轻霜,洒了进来,一队人押着夜思源走了进来,这一次他耸拉着半边的脑袋,五指滴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被两个小兵架着,越过外面牢房的时候,只听到夜家的女眷们惊恐的叫了起来,哭喊声,怒骂声一片,吵杂声一片,押解的小兵们不时的冷哟喝。   现场一片混乱,蓝清伦落后一些,慕容冲和云笑等人悄然的落下。   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   一行人出了牢房,暗下仔细的打量了牢外的分布,月色清明,刑部大牢的构造,人员的分布,一眼望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虽然人员众多,但是并不是无隙可钻,只要他们想救,这天下就没有做不了的事。   慕容冲和云笑跟着蓝清伦的马车后面出了刑部的大牢,回了蓝府。   书房里。   蓝清伦紧张的追问:“里面的重刑房是王爷吗?”   他们还没有接到皇上任何的旨意,要审云墨,或者是要审什么人,所以现在里面的人究竟是谁?他也不清楚,不过刚才无意间和刑部侍郎打探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再多的人家也不说了,所以他才会问。   云笑沉重的点头,虽然知道短时间,爹爹不会有事,可是关在牢中,还是让人担心,若是上官曜那家伙得了什么消息,暗中处死爹爹都有可能,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定好计划,劫牢。   “没想到竟真有其事,那么接下来怎么做?”   蓝清伦压低声音,望向主子,烛光之下,三个人围着书桌而坐。   “我们会劫牢,你把人员的分派图列一份给我们。”   慕容冲缓缓的开口,他已经戴了面具,恢复了之前的冷酷冰寒的模样。   这样子的他,蓝清伦倒是习惯得多,先前真是让他浑身不自在,从他被主子救了以后,一直以来面对的就是他狂霸强大的一面,至于那渺小得放在人堆里让人认不出来的平凡样子,倒让他不适应。   “好。”   蓝清伦应声,便伸手拿了书桌上的毛笔开始绘图,并标明人员,他对刑部的大牢是十分清楚的,最近为了夜家的案子,没少往那里跑。   慕容冲也低头开始用笔在纸上布置,云笑扫了一眼,自动自发的走到一边去给他们泡茶。   书房内很安静。   热氤的茶水奉上来,两个人的图纸已绘好了。   云笑接了过来看,慕容和蓝清伦喝茶,直到云笑点头赞同:“好,我们回去吧,把这件事和众人说一声,要不然大家伙一定急了。”   “好。”   慕容冲应声放下青花瓷杯,高大的身子立在房间里,烛光下的阴影几乎笼了整个书房。   云笑收起了两张图纸,转身跟着慕容冲往外而去,蓝清伦站在烛光里,叫了起来:“不需要我帮忙吗?”   慕容冲连头都没回,只扔下一句话:“你安心做好你的事就成。”   书房的门咣当一声合上了,蓝清伦眨巴着细长的有型的眼睛,微微露出笑意,看来他们的行动要加快了。   慕容冲和云笑还有流星追月一路施展轻功,往城门口奔去。   夜色已深,城门关闭,梆子敲打的声音在夜色下,由远至极的传来。   高大的城门足有数十米,两壁光滑,连一处落脚点都没有,所以就算轻功再厉害,也很少有人出得去,但是慕容冲他们早就发现了,离北城门不远处,有一处破损的地方,似乎是新旧朝开战之时被火药什么炸毁过,虽然后来补了青砖,可是却不如以前的光滑,正好做试脚点,他们很多次都是从这里进出的。   月光下,几道轻盈如水的影子,踏着轻纱之芒,足尖轻拭,眨眼出了高墙,直奔城外而去……   郊外庄园。   青郁沉寂,淹没在漫天的山林之中,一眼望去,铺天盖地的绿色,好似一张郁葱的地毯,覆盖着大地。   庄园里,云祯和上官霖没睡,还有掠花公子伊玉轩和西门钥等人都在大厅等消息。   云笑和慕容冲一出现,云祯和上官霖两人立刻心急如焚起身开口:“重刑司没人。”   “在刑部。”   云笑沉声而语,顺手从怀中掏出两纷图纸,一份是刑部大牢的分布图,连同分派在各处的看守人员,都标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另外一份图纸,是慕容冲自已所见初步设定的营救计划,云笑已看过了,这营救的计划相当的完美,现在就是人员的分布和调派问题,务必要在每一个关卡,设定好人数,让别人无法动弹的情况下,一举制胜。   云祯和上官霖一人接了一张图纸过去,看完后,又交换着看了一下,最后几个人齐齐的坐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前有脚步声响起,莹亮的灯光下,看清来人是夜无昀和北太子燕昱,这两个家伙原来也没睡,在房里等候他们的消息。   云笑招呼他们过来坐下,几个人围灯而坐,商议接下来的营救计划。   “明晚开始营救,我们的人手虽然少,不过可以出其不意,因为上官曜一定已经得到消息,我们在动作的同时,他也会动,时间越长对于营救计划来说,越不利。”   慕容冲说完,云笑点头,她恨不得立刻救出爹爹,再怎么样?那也是刑部的大牢,刑部的人一定会秘审他,到时候他若不招供,只会被打,逼迫他招供画押,然后给云家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她绝不容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云祯和上官霖等人听了都赞同的点头。   一侧的燕昱和夜无昀则默不作声,这种事他们哪里有资格开口,不过对于上官曜的为人,他们还是担心的。   “上官曜只怕会有所动作,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燕昱开口,既然贵为一国的皇帝,头脑肯定是极其敏捷的,再加上他的多疑和残忍,更增加了营救的难度。   夜无昀点头赞同,上官曜能够把夜家人抓进牢里,就充分说明了他的残忍,只不过因为想夜家的兵权,所以便想出办法来对付他们,可见他是心狠手辣的,竟然直接把人送进刑部大牢中,完全可以找一个名目,霸免了夜家的官职,拿回兵权,但他非要赶尽杀绝。   慕容冲扫视了周遭的人一眼,漆黑凌寒的眼瞳,好似布着万年的寒潭,冷冽的气流溢出来。   让人看一眼都忍不住的轻颤,更别提直视着他了。   但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人中龙凤,所以并没有多少的惧意,只是知道这男人不是一般人。   “现在来分布一下,各个岗口的人员,由何人带队,至于夜公子和燕太子,我想请你们帮一个忙,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们不必出现,那上官曜手里有一批死士,我想一定潜伏在刑部的四周,那些人常年生活在封闭的空间里,一般人觉察不到他们的气息,但是若他们出现,你们两个带着一帮人,阻止他们靠近刑部的大牢,只要拖延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救出人来了。”   “好。”   燕昱和夜无昀果断的应了,云笑抬眸望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看来自已还真救对了人。   灯下,几个人继续分派人员,哪里该多少人,先从什么地方入手等等。   夜慢慢的深了,但厅内的人谁也没有睡意,灯光不时的闪烁着。   茂密的枝叶间,一线浅浅的光圈晕出来,幽幽暗暗,在青山之中轻摇,令人毛骨悚然/。   景福宫。   大殿内灯火通明,诺大的宫殿内鸦雀无声,一点的声响都没有,太监和宫女全都在殿门外候着。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侧卧着一个阴骜无比男人,织锦明黄的龙袍,如水般的从软榻上泻下来,迤丽奢华。   俊美的五官上,笼着一层黑青之气,黑瞳嗜血的瞪向下首的一人,好久没有说一句话。   那人跪在大殿正中,穿着一身五彩斑斓的衣服,整个人被淹没在色彩之中,映衬得他的脸又黄又小,脸上皱纹遍布,伸出来的手指,好像枝林中苍老的树皮,甚是骇人。   “拉姆,你不是说这些死士很厉害吗?为什么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的死士。”   上官曜的眼瞳别提多难看了,脸色一沉,阴森森的,唬得下首的叫拉姆的汉子,脸上直冒冷汗,嘴唇嚅动了好久才说出话来:“是拉姆的无能,甘愿受罚。”   “罚了你有什么用?还是没有抓住云家的人,给朕说说,究竟是什么人救走了云家的小子。”   “禀皇上,是一个蒙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带了一大帮的人冲了进来,那些人很厉害,死士因为缺少战斗经验,所以才会被杀,”拉姆一手捂胸,一手背后,恭敬的行礼,他是西凉国向西蛮荒地带的人,一次又一次穿梭在各国,骗些钱财度日,一日被曾欺骗过的人追杀,正好被出宫的上官曜所救,上官曜见他有些本事,便为已所用,只是为了控制拉姆,他给拉姆下了毒,使得他脱离不了自已的范围,帮助他在暗下培养,操控着一批死士。   “慕容冲,又是这个混蛋,看来这云家果然和他在牵扯,云墨必死。”   上官曜反弹的从软榻上翻身坐起,现在只要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他便怒火万丈,而且这人究竟是谁?   一般人是不会直接和皇室的人做对的,以前他没有认真的想过,现在认真的想来,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冲着自已来的,他究竟是谁?想干什么?为什么一直查不出他们的下落,难道?   上官曜的眼瞳一闪,脑海中涌起灵感,难道说,那些人本来就是京中的人,一直隐藏在京里,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一直查不出这些人的下落。   上官曜为自已所想的震惊,如果真是这样的,他该怎么找出这些人来呢?   “拉姆,立刻带着那批死士守在刑部大牢四周,这次不许让任何人走掉,知道吗?”   “是,皇上。”   拉姆应了一声,小眼睛巴巴的望着皇上,上官曜知道他想要什么,手一扬,便抛出去一包药,那包药正是拉姆需用的解药,要定期服用,如果不服用,他便会疼得死去活来。   “下去吧。”   上官曜闭目敛神,又歪靠上软榻,对于目前的形势,他不由得心惊,究竟谁才是他可用的人呢?   蓝清伦?叶倾天?夜思源?还是?   上官曜浓密纤细的眼睫微微的抖动着,陡的睁开,冰冷凶残,寒光一闪。   他是犯了一个大忌,想夺夜家的权,竟然忘了,他夜思源再不好,也是他的舅舅,还有一个女儿握在自已的手里,他只会贪得无戾,如果自已削弱他的权利就行了,何必拿他下马,反而把兵权交到蓝清伦手中。   上官曜一想到这个,周身唬出了一层冷汗,如果这蓝清伦有异心,自已可就是给自已掘了一个坟墓,其实他可用的人多了,叶倾天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总不至于害自个儿,还有后宫妃嫔背后的势力,他可以借助他们的手,团结起来,一致对付神龙宫的人,他们绝对不是一个江湖帮派那么简单的。   等到除掉神龙宫的人,他再来抑制住这些势力,平衡这些冲突,这才是于自已是最有利的。   上官曜越想脸色越难看,眉拧紧,青瞳寒光。   “来人。”   小亭子飞奔进来,小心的跪伏下来:“皇上。”   “去宣贵妃娘娘过来。”   上官曜的冷睨过去,眸中是嗜杀,小亭子唬得心惊胆颤。   皇上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似乎看谁都是坏人,看谁眼神都不正常。   “是,皇上,”小亭子垂首慢慢的退出去,亲自领人去宣贵妃娘娘过来。   他们这些景福宫当值的太监,个个宁愿在外面做事,也不愿意呆在景福宫里听差,稍有差池,便是惹祸上身。   昭阳宫,贵妃夜素雪一听到小亭子的话,神色微怔,说不出来是喜是悲,现在她是四妃之首,宫中又没有皇后,按理她该高兴的,皇上也会三五不时的过来昭阳宫宠幸她,可是想到夜家的人关在大牢中,她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这一切一切的荣华富贵,相对于全家人的生死,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她之所以想成为皇后,就是为了让夜家一脉荣宠不衰,可是如今家人都快死了,她就算做皇后还有什么意思呢?皇上好恨的心哪。   夜素雪流泪,不过也不敢耽搁,立刻收拾一番了,领了婢女月梅前往景福宫去。   皇上现在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心思阴暗,为人更是多疑,稍有差池,只怕便会惹来责罚。   这几天宫中已有几位后妃被重罚了,前两日兰贵人被打了二十板子,现在还下不了床,还有那赵才人自从流产后,便一撅不振,眼看便要不行了,这宫中的种种,好似一道魔障,罩住每一个人的心,虽然勾心斗角仍在,但却不明显了,都变成私下的小动作。   夜素雪想着,坐在软轿里一路景福宫而去。   景福宫,太监都在外面候着,长长的一溜儿,从殿门一直排到石阶下面。   夜晚更深露重,大家却不敢有一丝的声响,寒蝉若噤,连气都不敢大声的喘。   “参见皇上。”   大殿内,夜素雪妩媚的脸微有些苍白,眼皮红肿,微微倾身给上官曜行礼。   上官曜睁开浓黑璀璨的眸子,难得的有了一些笑意,挥了挥手:“素雪起来吧,坐到朕身边来。”   这样温柔的语气,几乎是她从没遇到过的,夜素雪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安从心底升起,不过却不敢有什么抗议,现在的皇上可是六亲不认的,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她们这些小小的妃嫔,自已以前胡作非为,都是仗着爹爹手有重兵,又有太后姑母罩着,现在这两样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可倚仗的,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谢皇上了。”   夜素雪在上官曜的身侧坐了下来,双手局促不安的捏着衣摆,指尖一片葱白。   上官曜心知肚明她的紧张和不安,却不点破,只是随意的眯起眼瞳,像欣赏猫爪下簌簌发抖的老鼠,感觉很有趣,慢慢的伸出手来握住她,那手指冰凉一片。   “素雪,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朕会心疼的。”   他的话似真似假,夜素雪根本不往心里去,这男人还会心疼吗?   “皇上,妾身是身子不舒服。”   夜素雪淡淡的开口,一双美眸罩上浅浅的雾气,妩媚的脸庞,是清愁,还真有三分的病态。   上官曜即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他找她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素雪啊,朕知道你是心疼夜大人和夜家的那些人,你放心朕不会为难他们的。”   皇上的话音一落,夜素雪好像看到了希望,飞快的抬首盯着上官曜。   “皇上的意思是?”   “素雪啊,你想不想去看看夜大人?”   上官曜的话一落,夜素雪激动的一把抓住皇上的手,人已站了起来:“皇上,难道妾身,妾身可以?”   她的眼里闪着泪光,一句话都说不全了,上官曜清冷的眸光从她的脸上移到自已的手上,夜素雪低头望去,忙松开了手,小声的叫:“皇上?”   “你明日去刑部看望夜大人吧,朕会让宋大人送你过去,再怎么说,他是朕的舅舅,朕只是给他一个惩罚,他还罪不至死,所以让他稍安勿燥。”   夜素雪是聪明人,一听皇上的话,早扑通一声跪下来:“谢谢皇上,谢谢皇上。”   她心底的一块巨石落下,看来夜家人不用死了,皇上的话就是一个引子,他只是想教训爹爹吧,还想拿回夜家的兵权,不过只要爹爹不死,夜家就不会没落,她一定会成为皇后的。   “下去吧。”   上官曜随意的挥了挥手,目关着夜素雪满脸激动的走出去,唇角勾出玩味的笑。   这帝皇术,他算是有点精通了,看吧,不但拿回了夜家的兵权,现在只要他饶过夜家不死,他们便会感恩戴德了,这件事还为自已博了一个美名。   不过这兵权,还真不适宜放在蓝清伦一个人的手里,要把那兵权分而治之。   上官曜歪靠在软榻上,慢慢的想着,该如何分派这兵权之事。   兵符可以调动军队,共有龙符和虎符,龙符就在自已的手中,只有不足十万人,京城四周的禁军和守备军,虎符是兵部尚书掌管的,可以调动各个边关重地的兵将,还有各省的守军,足有几十万的调动力,比自已手中的龙符作用大得多,先前这龙符在云墨手中,所以他才会百般刁难他,又娶傻后,又想惩治云墨,都是为了龙符。   先皇当日为了不让虎符专权,把京城四周的几个省份兵力也交给了云墨,但因为云墨不喜揽大权,所以被夜家的人逐步揽了过去,等到自已拿到龙符,只剩了一部分的调动力,现在再加重龙符的兵力是不可能的,自已何不再加一符,平均分配虎符的权利。   第二日,上官曜派了宫中侍卫统领宋渊送贵妃娘娘去刑部大牢,探望夜思源大人。   夜大人看到自个的女儿,一口一声我的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里里外外哭声震天,站在夜素雪身后的宋渊满脸的不屑,对于这位夜思源大人不检点的一切,他真的无话可说,这人根本就该死,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这京城的几大妓院,哪个楼里没有他相好的存在,更别说他府中有一妻二妾了。   可惜就是这样女人成堆的夜大人,竟然只有两位孩子,一子一女,全都是大夫人肚子里所出,因此这不能不让人肯定,这夜夫人只怕也是个狠角色。   夜素雪哭了一会儿,剩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小声的和夜思源大人耳语了两句。   夜思源大人一脸的惊喜,然后在牢里对着半空用力的磕头。   夕阳的余辉,洒下淡淡的红晕,好似血色的残阳,给深林中的枝叶荼了一层绯色。   庄园里,不时看到走动的人,都是神龙宫调回来的人。   今天晚上有行动,大家各自去用饭,饭后在大厅门前的空地上集合。   主厅内,慕容冲和云笑等人团团围坐在一起吃饭,满满一桌子的人。   大家都安静的吃着饭,对于今天晚上的行动,谁也没有异义。   云笑扫视了一圈,最后望向慕容,心里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来,暖暖的,她感谢他们这些人,他们每个人都将在这一晚后,成为她的朋友。   慕容冲不时的挟了菜放进她的碗里,细心的叮咛。   “笑儿,多吃点,今天晚上,我们劫了人,必须连夜把云王爷送离京城,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你多吃一点,别饿着了。”   “嗯,我知道。”   云笑低下头,埋首吃饭。   一桌子的人抬首望着他们两个,那份自然默契,水到渠成的样子,令人眼红,不过唯有真心的祝福了,就是云祯,也忍不住叹息,这男人看来真的很爱笑儿,虽然心里难过,可是终是想明白了,笑儿本就是他的妹妹,这是永远改不了的事实,若非经过她的受伤,自已还在钻牛角尖呢?   晚饭后,众人在门前集合。   天已经暗了下来,青白光芒透过枝叶洒落在空地上,成排的黑布蒙脸的人,此次劫牢未必成功,如果不成功,总不适宜暴露身份,他们这些人中,有京中做事的人,还有上官王爷,云祯等人,都是不宜露脸的,因此人人都穿着黑色的夜行服,脸上蒙着方巾,就是云笑也不例外,一眼望去,触目所及的黑,只有那一双双激昂的眼瞳,不时的闪烁着精光。   慕容冲,依旧身穿一袭白衣,脸上罩住银质的面具,他根本就不在乎上官曜知道是他,本来这名就是一个虚假的,他怕什么,世上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走。”   一身令下,众人甩开了膀子往山下奔去,夜色中,看不到人影,只见林子里扑簌扑簌的飞出无数的鸟雀,枝叶晃动。   慕容冲和云笑一队,他是断然不可能和云笑分开的。   两个人手牵着手,紧随众人之后下山,于冷清寂寞的寒夜之中,好似一道华丽的风景线。   今日的计划是兵分几小股,一队去烧刑部的大堂,今夜是东风,如若他们不救,顺延而下,刑部会所剩无几。   到时候必然有一部分去救火,兵力就分散了。   另一队人,就是夜无昀和燕昱等隐藏着的人,躲在暗处等候那些死士,只要那些死士出现,他们缠住他们,也不硬拼,只要给他们时间便行。   其余的人分成三小股,一股对付外面的兵将,一股对付守门的兵将,最后一股便是慕容冲和云笑,他们负责救人。   子夜时分。   天边有黑云飘过,遮盖住了清月,使得天地间一片漆黑。   刑部的大堂,亮起耀眼的火光,东风起,直往下风而去,一路顺延,劈咧叭啦的木头烧焦的声响,早有人叫了起来。   “着火了,着火了。”   防守大牢的人没有动,他们的任务就是看住牢里的犯人,刑部被烧不关他们的事,可是今夜东风,刑部的大牢在西北方向,风势往下风口吹,眨眼便烧出去很远,如果再不救火,都火烧屁股了,立刻调派出去一些人,救火。   在这些人一分散开去的时候,所有人便动了起来。   暗夜中,诡谲阴霖,悄无声息中,身着夜行服,戴着方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神龙宫余众,就像一只只下山的猛虎,眨眼间扑向那守在最外围的人。   一时间,剑器划过肉体喷出血液的兹兹声,还有那刀剑相撞的声音,在漫天的火光和呐喊声中,被尽数淹没了。   外围打了起来,第二拨的人立刻抢攻守在牢门前的小兵将,很快打了起来。   刑牢门前的火把隐约照着门前,长剑划过半空的嗜冷的弧线,还有彼此的嘶喊声。   慕容冲伸出手一拉云笑,领着几个人飞快的往刑部大牢而去。   牢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夜家的人,还有别的被关在外层的刑犯,都趴到门口伸出手叫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先前听到了救火的声音,此时早叫了起来:“不好了,着火了,会不会烧死我们啊。”   立刻有大人孩子的哭了起来,叫声连连。   “救命啊,救命啊。”   “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慕容冲和云笑根本不理会这些人,直冲进先前的牢房,朝里面身穿囚衣云墨叫了起来:“爹爹,快走。”   慕容冲一掌拍了过去,铁锁被震飞了,云墨已冲了过来,望了他们几个人一眼,紧张的开口:“你们来了,快走吧,我一直在等着你们。”   云笑微一蹙眉,靠了过去,伸出手扶着他,柔声的开口:“爹爹,你等急了吧?”   “是啊,是啊。”   云墨连连的点头,云笑一抬手,白色的衣袖扬起,一抹奇异的香味飘过,云墨脚下一个跄踉,睁大眼睛望着她,可惜只看得见她的一双眼睛,嗜血而冷戾,杀机遍布,一伸手掐上他的脖子,冷冷的开口。   “说,把我爹藏到哪里去了?”   这个人竟然是假的云墨,云笑一看到他说话,便知道他是假的,因为云王爷只要看到她,便会开心,关心她的一切,而这个男人,先前根本没认出她来,反而催促他们快走,等到她靠近他的身边时,闻出他身上并没有爹爹衣服上惯用的香料,虽然他很久没有换衣服了,但是他身上的那种香料,听说是她娘亲手酿的百日香,只要洒一点,便会百日清香。   所以她才会立刻知道眼前这人是假的。   慕容冲一听云笑的话,早一伸手扯掉了男子脸上的面具,露出另外一张面孔,果然不是云墨。   “说,我爹呢?”   云笑的手下力道加重,那人呼吸困难,挣扎着好似困兽,眼里恐慌,拼命的摇头。   他只是奉上头的命易容,根本不知这关在牢中的人去了哪里。   云笑一见他摇头,眼瞳攸的一寒,手下力道加重,咯噔一声,竟生生的折断了这男人的脖劲。   她周身的寒气,既然有人来冒匆她爹爹,说明那人已有防备,但是如果爹爹被人从大牢调出去,那么蓝清伦一定知道,会暗中送信给他们,所以说爹爹还在这个牢中。   云笑立刻朝身后命令:“立刻分散开来,爹爹还在大牢中。”   “是。”   几个人飞快的分头寻找,刚才主子所露的一手,使得手下的几个人知道,她怒了,她一怒便会有人遭殃,这人真是找死。   云墨身上有香味,云笑虽然不能准确的辩别出他在什么地方,但大约的方位还是知道的,一步步的朝外面移动,本来以为他们该把云墨关在最里面的牢房里,谁知道上官曜却玩了一个攻心术。   爹爹竟然关在最外面,只不过和别人关在一起了,外面有人挡住他,所以反而容易让人忽视。   云笑顺着百日香的味道,慢慢的辩别出方位,一指外边一间关押普通人的牢房。   “就在这里面,快。”   没有人知道,她因为是医生,天天和医药打交道,导致她的鼻子对别的香味灵敏,只要闻一下这个味道,便知道在什么地方。   云笑的命令一下,流星上前一步,用宝剑哗地一声劈开了铁锁,那牢中的人噌的全部站了起来,团团围住了他们。   原来这几个人根本不是犯人,而是官兵,伪装成普通的犯人,意在包住云墨,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直接找到了他们。   这时云祯从大牢外面奔进来,急促的叫起来:“快,人呢,外面乱了。”   越乱越好,不过事不宜迟,云笑沉着的命令:“杀。”   几个人一涌而上,手起刀落,眨眼便杀了几个人,那些人倒地,便看到里面一人,嘴里塞着一块布,手脚被锁着,困在角落里,动也动不了,而且等到云笑和云祯冲了过去,才发现,他的腿竟然被人打断了,根本走不了路。   慕容冲一运力震断了那铁链,云祯早扑到云墨的身边,一把拿掉云墨嘴里的白布,声音哽咽的叫了起来。   “爹。”   云笑也叫了起来:“爹爹。”   慕容冲沉着的命令:“云祯,马上背王爷出去,此地不宜久留。”   “是,”云祯应声,果断的蹲下身子,背了云墨便走。   慕容冲和云笑往前走去,云祯背着云墨在中间,其他的人断后。   牢里夜家的人一看到云墨被救走,早叫了起来:“来人啊,有人劫牢犯了,来人啊。”   云笑一转首,手中的软剑飞身而出,直接的没落到那人的胸前,那人扑通一声倒地,大牢一下子安静无比。   牢门前,已倒了一大片,暗夜之下,一片浓烈的血腥之味。   慕容冲指挥着一队人,带着云墨直接往外奔去,那些活着的人,一看到人被救了出来,赶紧奔了过来欲拦住他们。   不过慕容的武功深不可测,强大的气流凝在手心,挥发出去,一掌击倒一片,那些人只是自不量力罢了。   眼看着到了刑部的大门口,滚滚尘土而起,一人率兵而来,数十人团团围着门前,为首的人正是蓝清伦,身后的人高举着火把。   蓝清伦脸色一沉,大吼:“好你个神龙宫宫主,竟然敢直接到刑部大牢中劫人,找死。”   一挥手,身后几十个人飞身而起,直直的扑了过来。   云笑一瞬间有些错愕,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这蓝清伦仍兵部尚书,今日他若没有个交待,只怕皇上起疑心,所以他只能以身涉险。   慕容冲也不和他多话,飞身而起,两个人同时跃至半空,生生的接了一掌。   强大的力道震飞出去,炸得大门前,石狮碎裂,四分五散。   蓝清伦身形一个后翻,落到马上,那高头骏马,蹬蹬的倒退几步,蓝清伦的唇角已溢出血来,脸色一片惨白。   再看慕容冲,白衣在风中轻舞,袍摆旋转得像一朵盛开的白莲,圣洁无比,缓缓的下坠,那满头的乌发,像泼墨的桃花,带着诡谲的妖异。   云笑上前一步,紧张的追问:“怎么样?”   虽然知道他不可能有事,但是做戏,总要像一点。   高倨马上的蓝清伦,显然伤到不轻,身后的两名手下,策马上前,关心的询问:“蓝大人,没事吧。”   “没事,一定不能让这些人跑了,皇上知道了,一定会怪罪的。”   蓝清伦一言落,手往腰间一抽,宝剑出鞘,银光闪过,人已如流星似的扑了过来,对着慕容冲直直的刺了过来,慕容冲大手一挥把云笑送了出去,嘴里叮咛着:“笑儿,小心。”   自已身形一转,长袖荡起罡气,直接的迎了上去,嘭的一声,把蓝清伦整个的炸飞了出去,直跌倒马前的空地上,口吐鲜血。   云笑心底轻叹,这蓝清伦真是吃苦了,赶紧开口催促:“走吧。”   “是。”   众人纷纷回首,从蓝清伦身后,每人抢了一匹马,飞身而去。   云祯当先一甩马鞭,云墨拉起僵绳,配合儿子,两个人眨眼奔出去好远。   慕容冲和云笑两个人也同时跃起,落于一座之上,随后而去,那慕容冲一离开,便迎头向空中发了一通信号。   信号一起,神龙宫的所有人纷纷撤退,其中有受伤的,也有被杀的,受伤的人被同伴带着,被杀的只能留下了。   燕昱和夜无昀等人在外面尽责的拦截那批死士,为了让慕容冲等人能救出云墨,他们一批人可谓拼了全力,死伤了好多人,夜无昀和燕昱的伤本来就没好,这下更重了,不过好在他们终于挨到他们把人救出来了。   上官霖一看到信号,和掠花公子等人一起往外撤,顺带的把夜无昀和燕昱等人带走。   一时间该撤的撤,该散的散。   只有刑部,一片惨不忍睹,焦木枯屋,死尸遍布,那冒着轻烟的火堆上空,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   刑部尚书死了,兵部尚书受了重伤,其余大大小小的官员,更是伤的伤,亡的亡。   曜庆四年,八月十五,刑部被烧,大小官员死三人,伤八人,死伤的小兵一千二百多人……   景福宫的大殿,上官曜望着下首受伤的几个官员,有吊着膀子的,有瘸腿的,更有那兵部尚书蓝大人,鼻子眼睛的紫糊糊的,根本分不清原来的五官,肿得像镘头似的,身上更是多处挂彩,可见伤得极重。   一殿的死静,上官曜俊逸的五官上,双瞳深沉不可揣测,凌厉如一柄锋刀,青白交错,胸口气闷无比,想到自已精心的布局,不但没有抓住云祯和慕容冲,反而被对手杀了这么多的人,还有这么多的人受伤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已连一个江湖匪帮的头目都对付不了。   上官曜一口气阻在心里,长期以来的多疑,暴燥,压抑在心底,此时被此事一激,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胸口一窒,口中一股甜腻的血腥之气,瞬间喷了出来,身子往后一倒,直接的滑落在龙椅上。   殿下,众人大惊失色,同时叫了起来:“皇上,皇上?”   “快,立刻宣御医,马上。”   有太监奔了出去宣御医,这里众人只见皇上脸色苍白,牙关紧咬,血丝染在唇角,豆大的冷汗往下滚,饶是这样,他仍然恨得握紧拳,恨不得千刀万剐了慕容冲,为什么,为什么自已就是对付不了他?   第104章 吃醋吗?   皇上病了,连着两日未上早朝了,朝中的大臣全都心知肚明,皇上是被气病了,刑部受了这么大的重创,听说连朝廷钦犯都被人救走了,至于钦犯是何人,除了几个涉案的人知道,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那人是云墨。   景福宫   寝宫内,上官曜的脸色有些苍白,穿着明黄柔滑的亵衣,安静地躺在宽大的床上。   安静睡着的他,倒是少了睁眼的暴戾,残狠。   床榻边,太后定定地望着床上的人,虽然他伤她,对付她,可是她做母后的心怎么恨得起来。   太后的眼里涌出雾气,那种疼痛的感觉漫延到全身。   是她毁了真正的曜儿,也毁了景奕。   景奕,你根本不适合当一个皇帝,母后知道,你比任何人活得都要累,表面的荣华不能让你内心有一丝一毫的满足,相反的很空洞吧,你不是曜儿,他是天生的帝王命。   是的,躺在床上的孩子,是她和叶倾天的孩子,叶景奕。   因为愧疚,再加上心中的权欲,才会有了血洗东宫的那一幕。   她知道,只有景奕才会听自己的话,那么大权永远在自己的手里,真正的曜儿,是一个聪慧绝顶的人,睿智精明,那样一个人不是她可以掌握的,虽然他从很小的时候,便听她的话,但他有他的坚持。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毁了两个孩子,如果从一开始,从很多年前,她便断绝了景奕的想法,他会是一个不一样的孩子。   曜儿也会活得好好地。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孽啊,太后的眼泪流了写来,伸出手去拉皇上。   睡梦中的人陡得一惊,睁开漆黑的眸子,狠厉阴沉。   这孩子竟然连睡梦中都如此警戒,她真的怕他心中的那根弦绷断了,到时候她还剩下什么?   太后终于泪如雨下,伤心地望着皇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他要说的话,躺在床上的人都懂,伸出手反握着她。   “母后,这是我选择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从我手中抢走东西。”   这东西是他从别人手中抢回来的,他要牢牢地守住。,不让任何人再抢走。   太后点头,现在还有谁来和他抢这个东西呢?   “曜儿,别人想多了,没人抢你的皇位。”   现在上官家只有他一个村子了,霖王也被杀了,还有何人来抢他的皇位呢?所以他是白担心了。   床上的人微敛上目,脸色舒展了一些,可是只一会儿,他便再次睁开了眼睛,紧盯着太后的脸,满脸的惊骇:“母后,你知道慕容冲吗?他便是来抢儿臣的皇位的。”   他说着陷入沉思,神色恍惚,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做对呢?   本来他抓了云墨,只想把他的儿子云祯抓回来,虽然知道云祯肯定有些本事,可是面对一百多个官兵,还有他的一批死士,抓他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谁知道会把神龙宫的人牵扯进来,而且听拉姆说还有一个人叫云墨爹爹,那个人又是谁?那个傻子吗?这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团迷雾。   第二次刑部布局,他本以为会一举把他们全数拿下。   神龙宫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江湖的匪帮,能有多少人,他布下天罗地网,又是死士,又是重兵布防,还整出了一个假的云墨,难道还抓不了那些人吗?   谁知道竟然再次被他们逃脱了,这些人真的太厉害了。   传闻神龙宫宫主慕容冲,谁也没见过他的真容,他究竟是谁?   上官曜陡的打了一个寒颤,伸手紧紧地抓住太后的手。   “难道是他回来了,他没有死,母后,一定是他,他没有死。”   “曜儿。”   太后的眉拧了起来,皇上是不是受了刺激,脑子怎么糊涂起来,竟然说浑话,幸好寝宫内的人都让她遣散了出去。太后眯了眯眼瞳,轻轻地拍着上官曜的手,给他安抚。   “皇上,没有的事,那样的情况下,没人会活得了的。”   是的,有谁会活得了呢?她给太子下的是毒情花,又名白色的曼陀罗,此毒可比鹤顶红的毒强得多,当时他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会活过来呢?   想到以前的一幕,太后捂住胸口,身子忍不住地轻颤。她不知道那时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就忍心对自个的儿子下那么重的手,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鬼迷心窍了。   “不,母后,我们谁也没看到他的尸首,不是吗?他逃了出去,如果有人救了他呢?那么他一定会回来对付朕的,你说那慕容冲,会不会就是他?一定是的,要不然为什么蒙着面呢?”   上官曜陡的从床上翻身而起,整张脸都有些扭曲狰狞,眼瞳更是涣散着嗜血的杀机,大手紧握成拳,疯狂地左右摇摆着身子。   太后脸色大变,真怕皇上疯了,站起了身子,陡的怒喝:   “皇上,你醒醒吧,在说什么呢?现在你可是皇上。”   一声喝,使得上官曜清醒了过来,整张脸都是汗水,眼神木木的望着自个的母后,重复了一遍:“母后你说他死了吗?”   太后用力地点头,这世上没有人解得了毒情花的毒,至少她从来没听说过。   “那慕容冲又是谁?他究竟是什么人?”   上官曜眼瞳闪过狠厉,垂首望着自己的大掌,兀自陷入沉思。太后伸出手摸着皇上的头发,心很累很累,这就是当初她做的事吗?让所有人都不开心。   “曜儿,他只是一个江湖匪帮,以前从来没有和朝廷做过对,虽然厉害,倒也相安无事,出面就云墨,至少说明一件事,他是云家至亲的人,所以你要做的是尽快查处这个人来,然后消灭了神龙宫,别在这里疑神疑鬼的了。”   太后的话给上官曜打了一针强心针,他凝眉深思,最后抬眸,脸上罩着一层郁青的寒芒。   “是,朕不会放过神龙宫所有的人。”   太后见上官曜不再纠缠在之前的事上,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曜儿钻进牛角尖里,那对他只有害没有益。   想着目前的状况,太后忧心忡忡,她总觉得那蓝清伦不可信。她曾派人查了这个人的出处,发现他身上太过干净了,这似乎不是一个为官的人可以做到的,究竟是真的干干净净,还是另有隐情?   四年间从小小的郎中令,竟然爬到了尚书的位置,而且后面根本没有帮衬的人,光是想便让人心惊胆颤。   再加上他和朝臣的关系,既没有加入任何的派系,又能和所有的派系相处和谐,这不是一般人做的到的。   太后越想越不安,忍不住开口:“皇上,你准备怎么处置夜家?”   上官曜一听母后提到这件事,脸色便有些冷,不过却隐忍着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知道母后是关心她的。   “母后?”   太后认真地望着他,语重心长地开口。   “曜儿啊,你别忘了他是你舅舅,打断骨头连着筋,舅舅才是可信任的人哪。他即便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可他是保曜儿皇位的人,曜儿难道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舅舅吗?”   这两日上官曜也有想过这问题,夜思源再不好,也是自己的舅舅,宫中还有一个贵妃娘娘掌握住自己的手中。   确实比别人可信的多,可是他现在身犯数罪,已押在刑部的大牢,他即便是皇上,总不至于堂而皇之地放了他吧。   “母后放心吧,朕会好好思虑的。”   太后一听皇上的话,难得的路出一丝笑容。看来曜儿是想通了,这就好,只要他想通了,那么她就有办法,让夜家逐步地爬起来。虽然没有兵权,但却可以控制别的局面。   寝宫之中,两母子因为解除了前隙,一殿的温馨。   正说着话,宫外传来太监的声音:“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起来吧,皇上的身体好了吗?”   “回娘娘的话,已无大碍了。”   小太监的声音响起,原来是贵妃夜素雪过来,太后望了一眼上官曜,见他脸色温和,并没有排斥之态,便朝外唤了一声:“让贵妃娘娘尽量吧。”   “是,太后娘娘。”   小太监飞快的应声。   一道曼妙的身子,逶迤拖地的粉色泡泡长裙,腰间系着烟霞罗,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轻纱垂挂,整个人清丽妩媚,少了以前的嚣张张扬,竟难得的多了一抹馨香,太后眼瞳升起赞许,看来这次夜家的事使得素雪彻底地脱胎换骨了,她周身散发着祥和的光芒,很有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   “臣妾见过母后。”   夜素雪恭敬地给姑母见礼,见皇上和太后娘娘相处得很温馨,心下松了一口气。   “素雪起来吧。”   夜素雪起身,又给皇上行了礼,直到上官曜吩咐她起身,她才温婉的站直了身子,太后早已招手示意她近前,拉着她在自己的身侧坐了下来。   “素雪看来真是懂事多了。”   太后感叹,夜素雪妩媚的容颜上,微染了红晕,剪水瞳仁闪着浅浅的光华,轻盈的开口:“是素雪以前太胡闹了,给皇上和母后添了不少的麻烦,以后素雪会好好做好分内之事的。”   夜素雪的声音柔柔的,就像一片鹅绒,轻飘飘地扫过,使得听到的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上官曜仔细的大量夜素雪,这女人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周身的安详,妩媚的面容因为祥和的光泽,而多了灿烂的明艳,好似幽兰初绽,娇柔婉约。   看来夜家被下了大牢,这位贵妃娘娘倒是醒悟了,上官曜唇角噙着冷笑,并没有说话。   寝宫之内,太后和贵妃娘娘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清风从打开的窗户吹拂进来,锦丝纱帐被金钩吊起,晃晃悠悠的,床上的人已安静的闭目休息。   太后娘娘朝夜素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们出去吧,让皇上安心休养,你随母后去长信宫说说话。”   “好。”夜素雪的声音既柔又恭谨,使得太后很满意,握着她的手,两个人悄然地退出了寝宫。   等到她们两人一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底是一闪而过的利芒,随之又覆上眼睑,静静地休息。   天气高郎,云卷云舒。   烟波浩渺的碧湖,蓝得像华丽的绸缎,阳光下,潋潋光芒耀眼。   湖岸边,倒垂的杨柳,辉映着湖水,四周是姹紫千红的花朵。   翠阁朱阑,奇花烂漫。   好一处独特别致的庄园,背倚大山,面临清湖,清新的空气中,有海水的味道,夹杂着点点的暗香。   庄园内,画梁雕栋的房屋,排列有序,一座座精致婉约的院落,分布在整个庄园内。   鹅卵石铺成的路径,通向每一个院子,路径两边,有放满锦鲤的清池,有盛开得教研的小巧花园,五步一亭,七步一阁,琉璃碧瓦散发出栩栩光辉,将这座庄园点缀得如玉宇琼楼,美不胜收。   这里正是神龙宫的秘密所在地,云水山庄,远离烟京近千里,隐在大山之中。   这山四壁陡峭,而且山上猛兽众多,一般人根本想不到这里还另有洞天,竟然隐藏着一个华丽的庄园。   云水山庄的一切乃是老庄主所建,穷其一生建了这么一座精致美丽的庄园,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耗费了他相当大的精力和财力,所以才会如此的漂亮。   那一晚,慕容冲和云笑等人劫了人,领着一队人,杀出了烟京城,直奔云水山庄而来。   至于夜无昀和燕昱两个人,依旧回先前的庄园去休息了,他们两个人伤势较严重,不宜长途奔波,所以便由掠花公子护送他们过去休养。   其他人全部分散了,只剩下慕容冲和云笑,还有云祯和上官王爷,带着几名手下,一路护送云王爷回云水山庄。   路上,云笑仔细的检查了爹爹腿上的伤势,幸好断腿的时间不长,所以她给爹爹做了手术,把骨头接了起来,只是短时间内,恢复不了。   没想到云水山庄如此美丽,正好适宜他休养。   云笑让人做了一个简单的轮椅,让云祯没事的时候,推爹爹出来晒晒太阳,有利于腿部肌肉的复原。   午后的阳光很温馨,照在人的脸上暖洋洋的,云笑张口手臂闭上眼睛,往身后的草地一倒,静静地享受着日光浴。   连日的奔波劳累,在休息了三天后,终于恢复了过来。   远处有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近处是波光潋滟的清湖,这一动一静,真是美不胜收。   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的地方,忙里偷闲还真是不错。   进入慕容下山去了,所以她难得有了一些独处的空间。   云笑正闭眼晒太阳,忽然头顶上方有黑影遮住了光线,她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只见站在身侧的人竟是云祯,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忙碌,两个人说话做事很自然,似乎忘了之前发生的不愉快,但现在单独的相处,不由又想起了那件事,云笑感觉有些尴尬,不自觉的坐起身。   “你来了。”   “嗯,”云祯并没有说什么,在云笑对面的地方坐下来,望着她,现在他的眼神很澄明,和他初见的时候一样,他又是那个温文儒雅,如玉般的云祯。他轻雅的摘了一片草叶,在手里绕着圈,显示他心底的不安,空气静谧,谁也没说话。   云笑瞄了他一眼,打破沉寂:“哥哥是不是有事和我说?”   云祯终于抬起头,直望进云笑的瞳底,认真的开口。   “笑儿,过去的事我们都忘了吧。”   “嗯,”云笑点头,看着云祯走出来,她很开心,说实在的,她不想让爹爹知道他们之间的事,这会影响一家人的感情,所以云祯放开了,真是好,将来他会遇到一个好的女人,就会明白,现在的心情也许不是爱,而是一种兄长对妹妹的疼宠。   “那个人,他是适合笑儿的。”   云祯又说了一句,心里很痛,要走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他会努力的,而且那个人确实让他敬佩,把笑儿交给一个让人敬佩的人,他心里至少舒坦一些。   “谢谢,哥哥。”   云笑知道他说的是谁?他承认了慕容,这些日子以来,慕容索表现的,他都看在了眼里,对她的爱,还有他做的事,是那样的睿智沉稳,每一样都显得恰到好处。   “谢什么?你是我妹妹。”   云祯的嘴里有点苦涩,但笑容却是灿烂的,其实有时候,放开也是一种幸福,现在他就有这种感觉。   至少,爹爹,他和笑儿都活得好好的,有什么比活得更让人开心呢。   云笑也笑了起来,是的,她一点不怪云祯,他还是她的好哥哥。   两个人正笑如春风,远处,婉婉奔跑过来,一路大呼小叫,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云祯站了起来,优雅的轻掸了掸身上的青草叶,扬了扬手,洒脱的开口:“哥哥还有事呢?”   他慢慢地回转身踱步离去,那明袂的衣衫,划过草地上,就像一抹淡蓝色的流云,优雅,从容,高贵。   云笑正看得入神,婉婉已跑到她的身边,一边喘气一边叫着。   “主子,主子,我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事?”   一听是不好的消息,云笑立刻紧张起来,不知道是什么不好的事,不会是爹爹或者司马丞相出什么事了吧?   没错,丞相司马青云也在这座庄园内,现在和爹爹相逢,两个人没事下下棋,对对弈的,日子倒也快乐,除了他们两个,她一时想不起来,有什么不好的事,云笑扬眉望了过去,只见婉婉好不容易理顺了气。   “你知道吗?我听这庄园的下人说,这庄园里有个大小姐,很是厉害,还有人说,说?”   婉婉到最好声音低了下去,几乎跟蚊子似的,根本听不真切说的什么,云笑挑了眉,好笑的开口:“有大小姐怎么了?难不成她还吃人不成?”   “不是啊,主子,她们那些人竟然说,这大小姐是要嫁给慕容公子的,”   “嗯。”   嫁给慕容,什么意思?她没听慕容提过啊,云笑勾唇浅笑,身子往后一仰,懒得理会。   婉婉目瞪口呆地望着躺在草地上的女人,她不是很喜欢慕容冲吗?为什么一点不恼,也不怒呢?难道不该找那个慕容小姐挑明了,或者决斗吗?   “主子,你不担心?”   云笑摇了摇头,担心什么,她知道慕容喜欢她,只喜欢她一个人,至于这慕容大小姐,她不感兴趣。   “主子,你一点防患意识也没有?听说那女人长得很漂亮。”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婉婉双手叉腰,恨不得敲开主子的脑袋,看看是什么做的,人家想抢她喜欢的人,她竟然一点不急。   “那又怎么样?”   云笑干脆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灵动的大眼睛,那俏丽的小脸蛋好似罩了一层轻纱,微薰的绯红,樱花一样诱人的唇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清艳骄傲。   看得婉婉一呆,谁说主子不如别人了,她看着,怎么看怎么惊人的美。   婉婉腹诽,云笑陡的睁开眼,拍了拍身侧的草地,示意她躺下来。   “你看,天蓝,云白,真是好天气,在这里听海潮拍岸,晒晒太阳,真是舒服啊,至于那些不该担心的,你就别操心了。”   云笑说完,婉婉依言躺下,真的好舒服啊,轻风就像一只柔柔的手,轻抚着脸颊,空气中有海水的味道,恬静,清雅。   可是她还是不放心那个什么大小姐,婉婉陡的翻身歪过来,单手支着脑袋,一脸认真的开口。   “可是主子,那个女人现在不在庄园里,若是回来,一定会让主子烦心的。”   云笑掉头望着婉婉,发现这丫头还真是操心的命,如若今日自己不给她一个话,只怕她要纠结很久,云笑眼瞳氤氲,浅浅的开口:“婉婉,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就是爱,最无奈的也是爱,是你的永远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了来的,最终还是会失去的,你要明白这个道理,将来你也会遇到的,一定要牢记着这句话,爱是两情相悦,不是一厢情愿,如若慕容真的喜欢那个什么大小姐,就没有我的存在了,懂吗?”   婉婉有些懂了,可有些依然没懂,不过云笑已不看她了,有些事,说了也没用,等她真正的遭遇了感情就会明白了。   两个人一起躺在草地上,云笑是一脸的清幽,而婉婉则是一脸的迷茫,直到远处有脚步声响起,两个人掉头望了过去,那衣袂飘逸,优雅走来的不是慕容,又是何人?   婉婉一骨碌爬了起来,往回跑,一边跑一边说:“主子,我去看看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事。”   云笑坐直身子,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可真会使小心眼儿。   慕容冲从光芒之中走来,淡若清风,儒雅飘逸。   明明是淡定恬然,偏就让人看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沉稳,内敛,神秘,深邃。   身上白色的锦衣,随着他的走动,优雅中透着高贵。   脸上的面具并没有拿下,只露出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瞳,让人不敢随意猜测。   云笑笑望着他,嘴里咬着一根草尖儿,她没事的时候,会做这些小动作,可爱中透着灵动,眨巴着的眼睛,狡黠地就像一只小狐狸。   也许前生,她就是一只狐狸,慕容冲心中涌起浅浅的情潮,一撩袍摆,轻盈地坐在她的身侧。   “笑儿想什么呢?”   “我在想,什么时候可以见见云水山庄的大小姐?”   她唇角噙着笑,既不生气也不恼,似乎很好奇,相反的慕容冲却突然间的紧张,不过看她的神情,他倒是放了一颗心。   “她出庄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丫头,笑儿不理她就是了。”   说起慕容盈雪,慕容冲的眼瞳有些冷,对于那个丫头,他有点烦,总算长不大,若不是看着义父的面子上,他根本懒得理她,这几天又打伤了看着她的人,跑了出去,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云笑好笑的回身躺好,淡淡的开口:“只要她不惹我,我是不会理她的,她若惹我,你是知道的。”   她轻声地说,就行谈论天气一般柔和,但这其中隐含的嗜冷,慕容岂会不知,别看这小丫头大部分时间温和,笑得一脸无害,但若是惹到他,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还记得劫牢那一晚,有人假冒她爹爹,惹到了她,她当场掐断了那人的脖子,可见她心一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若真的去招惹你,也是她自找的。”   提起慕容盈雪,慕容冲的心情便没来由地变差,一伸手拉了云笑睡到他的臂弯上,两个人同时躺在地上,看天上流云飘动。   云笑侧首忘了他一眼。   “慕容真狠心啊。”   “我的心从来都是狠的,只除了你。”   慕容冲毫不避讳自己的残忍,他是怎样活下来的,吃了那么多的苦,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怎么会不狠呢?   她是一个例外,唯一一个例外。   从此后再没有人能够让他有些温柔对待。   “你喔。”   云笑伸手摸他脸上的面具,轻轻地叹息,怎么就能把狠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呢,让人一点都反驳不了,不过能成为他心中的那个意外,她是和气的荣幸啊,她感谢冥冥中注定了的这一切。   “看,笑儿,你说那云像不像你的脸。”   慕容冲忽然指着半空中变幻的一朵云,隐约看出是个人像,不过说像她,可真牵强啊,云笑摇头抗议:“不像,我哪有那么丑。”   “不丑啊,你看,远眉如黛,瑶鼻樱唇,和笑儿真的很像。”   云笑扯了扯唇,给他一个动作,心里没有半点赞同的,他怎么就看出运力的远眉如黛,瑶鼻樱唇呢?   “听说,那个什么大小姐要嫁你?”   云笑不紧不慢地开口,她真的不想看那多什么都看不出的云,讨论像不像自个儿,相比那朵云,她更有兴趣,听听有关于这个山庄大小姐的事。   原来女人都喜欢八卦啊,连自己也不例外。   慕容冲一听,脸色陡冷,寒气便漫了出来,连他的呼吸都是凉薄薄的。   “这是谁说的?”   那狠厉的态度,丝毫不让人怀疑,如若知道是谁传出来的,那人就别想活了。   “我只是好奇这大小姐,你问谁说的干什么?”   云笑陡的坐直身子凶巴巴地等着躺在草地上的男人。   ,一头如墨乌丝披散在青草地上,那张脸即使戴着面具,也能从他精致的下巴,个性好看的唇轻易地看出来,这人该死的俊。   “难道笑儿在吃醋?”   某人一脸的笑意,心情立刻由前一刻的冰寒转换过来,云笑真有些转换不过来,好久才记起的话,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你确定我在吃醋吗?我是好奇,好奇懂吗?”   “懂,懂,怎么不懂?”   可是脸上的神情摆明了不相信,认定了她就是吃醋的,因为想到她为了别人吃醋,心情没来由的好起来,唇角一勾,便是潋滟的笑意。   “这辈子我只会娶一个人,就是你,笑儿,再没有别人了,你忘了你戴了我们上官家的凤珏,早就是我认定的女人了。”   云笑听了他的话,瞪着眼睛,气也不是,怒也不是,这家伙还真是的。   陡的一只手伸了过来,拽了她她押在草地上,恨恨地亲了一下。   对于慕容冲喜欢云笑的事,最高兴的莫过于云墨了,没想到女儿总算找到人来疼她了,他怎能不高兴?以前的她受了很多的苦,老头总算睁开眼了。   厅里,各人心思不一,个个都埋头吃饭,云笑自然不例外,望着身后婉婉一脸窃笑的鬼动作,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她边吃边想,忽然啪的一声把碗放在桌子上,吓了大家一跳,全都齐刷刷的望着她。   “怎么了?”   慕容冲更是关切地望着她,伸出手来握着她的手:“怎么了?”   “我想起那慕容大小姐是谁了?”   原来是她想起了慕容大小姐,桌子上的人一脸的犯晕,不会吧?就为了这个,吓了他们一大跳。   只有婉婉一脸兴奋的冲了过来,拽着主子的手,激动地开口:“谁?谁?”   “就是上次到医馆里来闹事的那个家伙,后来被西门钥带走了那位,她就是慕容盈雪,是不是?”   这次云笑斜睨着慕容冲,她就说嘛,这家伙为什么就不告诉她,原来那女人早就去找过她麻烦了,原来这家伙不告诉她是有原因的,太可恶了,真相一拳打掉他两个门牙。   “笑儿真是好记性啊。”   慕容冲几乎听到某女人的磨牙了,赶紧开口,用最快的速度开口:“吃完饭后,书房一叙。”   人已翩然地闪出去了,身后云笑阴森森的开口:“如果拿女人再来若我,看我怎么教训她?”   厅内的所有人都假装没听见,动作利落的吃饭。   书房内。   带到众人全部落定,上首坐着的男人缓缓地转身,脸上的面具被摘掉了,露出一张本来的面貌,惊艳夺目,狭长的眉霜剪月裁,冷冽异常,深幽的冷瞳,比子夜的寒星还要摄人心魄,一眼望不见底,深不可测,凉薄性感的唇勾勒出嗜血的杀气,于灯光之下好似一朵带毒的白色曼陀罗,瞬间夺人性命。   上书房内立着的人有丞相司马青云,摄政王云墨,还有上官霖,云祯和云笑,另有神龙宫的两个护法,掠花公子伊玉轩和西门钥两个人。   众人不管是看过他面貌的,还是没看过他面貌的,皆被他的风姿所迷惑,这个人真的光芒四射,风华绝代,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人。   虽然美得惊心动魄,美得摄人心魂。   但真正震慑别人的是他通身的气派,他只消往那里一坐,便让人感受到帝皇的霸气和威仪,是与生俱来的。   反而让人忽略了他本身的美,只注意到他的睥睨天下,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光华。   书房一瞬间的死寂过后,只听到云祯惊骇的声音响起。   “你究竟是谁?”   这张脸和当朝的太后娘娘如出一辙,怎能不让人心惊,本来他以为这人只不过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头目,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隐约明白他为何总是戴着一张面具了,因为这张脸真的会惊倒很多人。   相较于云祯的惊骇,坐在他身侧的云墨,眼瞳闪过激动,雾气氤氲。   他果然是太子,和小的时候一样出色。   原来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不过是偷天换日,以前他总是会想到,太子那么出色的一个人,长大了不到风姿逊色,连带的心胸也狭隘无比,原来真正的太子依然那般出色。   司马青云和知道真相的上官霖,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走到书房中间的空地,纷纷跪下,沉声而语。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   书房内,云祯还有点不明所以,直到爹爹示意,他的心中才有些了然,回过神来顺势跪在爹爹的轮椅边,心中惊骇无比,谁会想到神龙宫的宫主,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那么宫中的那个人是?假的?好厉害啊,一个假的皇帝竟然害的云王府受了这么大的罪。   “谢太子殿下。”   司马青云和上官霖还有云祯刚起来,众人便听到门外有声音响起:“见过大小姐。”   云笑不禁抬目望去,这位传闻中的大小姐终于出现了,想起初次见面,这女人便刁蛮任性,想必以后有的烦。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团火红的影子飞速地飙进来,眨眼站到慕容冲的身边,娇滴滴的开口:“慕容哥哥,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人家一声,害人家白跑一趟。”   腻到骨子里的声音,使得书房内的人全都抖了几下,唇角抽搐起来,这慕大小姐就不能就不能正常点说话吗?听她说话,有种十人簌簌发抖的寒冷。   云笑的眼光,却没有落在慕大小姐的身上,反而是紧随慕大小姐身后进来的女子身上。   这人是残红陌如烟,很显然,她是护送慕大小姐回来的。   不过这女人似乎是第一次见过慕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撼,贪婪的盯着书房内的人,那种妩媚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出微晕来,云笑看着这个女人的神情,心底不喜,总感觉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惦记着似的。   云笑正想着,慕容冲冷冷的声音响起:“来人,送大小姐回房间休息。”   “是。”   陌如烟应声走了过来,一双妩媚温柔的眸子紧盯着上首的男子,真是世间绝色的人,没想到主子竟然如此的俊美,让人看一眼便失魂落魄的,她就知道,他是不一样的。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这女人长得可真不错啊,不过那含情脉脉的神情,一看便让人知道她的心思,心底忍不住轻叹,尤其是云墨和云祯,同时望向自个的女儿,这男人如此出色,笑儿以后可有麻烦了。   慕容冲没想到陌如烟竟然出现在云水山庄,不由得冷怒:“你在这里做什么?”   “禀宫主,属下是护送大小姐回来的。”   其实是她得到消息,知道宫主在云水山庄,所以设了一个局陷害了大小姐,她就命令她护送她回来了,没想到不但如愿见到了宫主,还看到了宫主的真容,真的是世间少见的男子啊,自己很早以前就知道,他不是一般的人。   “送她回去吧。”   “嗯,”慕容盈雪见慕容哥哥生气,也不敢多说什么,跟陌如烟的身后往外走,经过云笑身侧的时候,两个女人同时抬头,眼瞳中闪过难以置信,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云水山庄?   陌如烟冷冷的瞪了云笑一眼,那慕容盈雪直接指着她的鼻子问。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云笑,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云笑一脸的轻雅,不卑不亢的开口。   慕容盈雪一听她的话,愤怒地跳起来:“这是我的家,我讨厌你,马上给我滚出云水山庄去。”   云笑脸色一怔,冷冷的迎视着这女人,正待开口说话,一直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脸色遽变,只听到书房内想起啪的一声,众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慕容盈雪已挨了一巴掌,脸颊上浮起五个鲜红的指印,可见慕容冲是下了狠手的。   慕容盈雪被打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大哭,然后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慕容哥哥,你欺负我,我去高数爹爹,你答应他保护我一生一世的,竟然打我。”   慕容盈雪奔了出去,她身后的陌如烟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光,紧随其后地追了出去。   房间内安静下来,云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她从没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看来还是要尽快地离开云水山庄为好,否则和这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相处,她非累死不可。   “笑儿。”   慕容冲低沉的声音里,有压抑的紧张,云笑知道他在想什么,挥了挥手。   “好了,还是说正事要紧,快点办好所有的事离开吧,这里我可受不了。”   大家都有这种感受,以后和这慕大小姐待在一起,真的很让人受不了,还不如办好事早点离开。   慕容冲没说什么,深看了云笑一眼,便示意众人坐下来,然后命令追风关好了门,不准任何人靠近这边。   “我想尽快拿回皇位,现在虎符在我的手中。”   慕容冲一出口,云墨和司马青云便赞叹的点头,想到一个假皇帝坐在上位上,人模狗样的,他们就憋得慌,恨不得明天就让那人下马。   “不过还有一件事,太子殿下没办好。”   云墨提醒慕容冲,一侧的司马青云也点头,而且此事很重要。   “太子,你虽然有了虎符,还未拿到龙符,那龙符可调动京城的守备军,还有保护京城的禁军,约有十万人,如果不拿到龙符,只怕到时候有人煽动,会有后患。”   司马青云沉声开口。   如果上官曜带着龙符逃出去,到时候利用龙符的力量,调动十万禁军,反过来对付他们,就算他有虎符,那么只不过互相残杀罢了,所以一定要拿到龙符。   “龙符?”   慕容冲蹙眉,他是想过拿那个男人的龙符,可是多方查证后,知道这龙符被上官曜随身所带,当做玉佩挂在腰间,一般人根本拿不到,所以才会放弃了,本来以为拥有了虎符,有了几十万的兵力,足可以对抗上官曜了,他就是有龙符也没用,反而忘了一个最实际的原因,那上官曜若是失了皇位,必然和一只丧家犬一样,到时候丧心病狂的,把利刃对准烟京所有的百姓,那么他们的罪孽就重了。   “可是那龙符上官曜随身带着,他的武功不弱,而且生性多疑,一般人根本靠不了他的身,那龙符根本不可能拿到,难道要一直等?”   等更不是办法,未免夜长梦多,他们应尽快夺回皇位。   书房内一片寂静,众人陷入沉默,不知道眼下如何解这个僵局,就是慕容冲睿智精明,也一时想不出去主要,能把那个龙符弄过来。   “我去。”   陡的一声轻语,云笑冷声开口,既然她说过帮助慕容,就义不容辞地帮助他。   上官曜的身边,只有她是接近得了的,所以要拿到龙符并不是没可能的事,只是还要做另外一项工作,才可以瞒天过海。   可是大家一听云笑的话,全都一口回绝了。   “不行,这太危险了。”   尤其是慕容,更是阴沉着一张脸,周身的寒意,眼瞳幽深得好似一汪海,深不可测。   “笑儿,这事不准你出面,我们自会想办法。”、   慕容冲的话音一落,云墨和云祯便点了头,就是上官霖也不赞同她去冒险。   那皇帝是什么人,他会不知道吗?根本就是一个豺狼,怎么能把云笑送去冒险,若是让那个男人察觉,只怕她死无葬身之地。   “这事我决定了,只有我去才有办法,你们忘了我另外一个身份,我是冷月,上官曜对冷月的戒心小,所以你们不必担心。”   其实她说的话没错,上官曜对冷月的防备心确实小,她来做这件事也合适,可是一想到让她一个女子去以身涉险,慕容冲根本就无法接受,沉声地开口:“要不然我去盗龙符。”   “不行。”   云笑和云墨,还有司马青云同时反对,这太危险了,如若失败,只会露出马脚,而且上官曜不是常人,怎么会把龙符让他盗来呢?   “好了,你别争了,听我说个建议。”   云笑慧光流转,眼神坚定清澈,唇角勾出浅笑。   大家一起望着她,只见她的面容圣洁,带着一股不容人小觑的威严,眼瞳凌寒,谁也不敢怀疑她的方针。   “爹爹对龙符很熟悉,我们派人打一个一模一样的龙符,我进宫去,把皇上的那面龙符换出来。”   “换龙符?”   几个人同时叫了一声,然后眼瞳闪过亮光,这办法不错,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那皇帝不会在意的,笑儿就要安全得多。   “好,笑儿,爹爹同意你这么做。”   云墨是第一个同意的,因为他对自己的女儿有信心,现在的笑儿可是聪慧绝顶的人,如果没有把握,她不会如此自信,只能这样试一试了。   “好,那就这么办吧。”   司马青云也赞同了,剩下云祯和上官霖等人,最后都同意了,只有慕容冲仍然周身的冷寒,精致的五官上,罩了一层青白的寒芒,唇角紧抿着,一言不发,大手紧握着,显示他是不愿意云笑做这种事的。   云笑走了过去,伸手握起他的手。   书房内的人悄然往外退,云祯推着爹爹,其他人鱼贯而退。   房门被掩上,他们知道云笑一定说服的了慕容冲。   “慕容,怎么了?”   “难道是我太没用,竟然要笑儿去涉险。”   慕容冲抬起目,那漆黑如宝石的眼瞳,亮得耀眼,眼底是难掩的不安,肌肤在灯光下,白得想雪一样柔滑,玉簪束发,高雅逼人,炫人眼目,云笑想到先前的两个女人,唇角勾出冷笑。   这男人是我的,谁都别想抢。   云笑柔柔的开口:“那不然你保护我,隐在暗处,若是我有危险,你第一个现身,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可以保护我不受伤。”   如果不找点事让他做,这男人是不会同意她进宫的,只有让他参与进去,他才会放心。   “好,那就这么办,我会保护你的。”   一瞬间,他的脸光辉逼人,和先前的冷寒不同,是暖流一般的气息,一伸手揽了云笑坐在他的腿上,两个人低低说着话。   夜色清凉,弯月如钩,高挂在枝梢之上。   清栩光辉洒在整座云水山庄。   山庄内,某一个房间,陡的想起噼里啪啦的响声,随之还有愤怒的吼叫声。   “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慕家大小姐,慕容盈雪正在大发雷霆之火,此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像一只咆哮着准备吃人的狮子,一想到自己挨了慕容哥哥一巴掌,她就恨不得立刻去杀了那女人。   慕容哥哥从来没有打过她,为了那个女人竟然打了她。   慕容盈雪砸累了,蹲下身子呜呜的哭了起来,很是伤心,委屈得就像个小孩子。   一直站在门边不动,任她发泄的陌如烟,随后走了进来,扶起她的身子,淡淡地开口:“大小姐哭有什么用?这里可是云水山庄,要想对付一个外人,办法多的是,何必哭呢?”   陌如烟的话有些阴暗,慕容盈雪抬起头望着她,好半天没动,那陌如烟有些不自在的垂下头。   慕容盈雪冷冷地开口:“别以为我是傻子,你也喜欢慕容哥哥,以为我不知道吗?”   陌如烟低垂的脸一沉,冷瞳寒光,凝眉想了一下,抬首:“大小姐怎么忘了,如烟虽然喜欢主子,可是主子不喜欢如烟,但主子喜欢的是那个男人,如果她在,你还有机会吗?”   “那倒是,现在我们是一条战线了。”   慕容盈雪不是呆子,岂会不知道陌如烟话里的意思,眼下还是团结一心 对付那个女人的好,云水山庄是她的家,这山庄有很多的机关,还有很多爹爹培育的毒花毒草,随便哪一样,都可以让那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再来句,误触机关之类的,慕容哥哥能奈她何?   慕容盈雪想到得意处笑了起来,眼瞳狠戾,红赤。   她身后的陌如烟忍不住也笑了,笑得阴险而狡诈。   第105章 惩罚   暗黑的房间里,轻风从窗前吹过,青芒洒进来。   端坐在床榻上的女人,沉浸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的月色。   想着先前看到的主子,心,一寸一寸的缭绕起来。   如果说先前她只是爱慕主子,见过他绝色的风姿后,她是疯狂了起来,一睁眼,一闭眼,他的形象都会涌现在她的脑海中。   绝色,狂傲,霸气。   男人具备的所有一切,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是这个男人是嗜血的,如若触到他的逆鳞,他是杀人不眨眼的,以前不知道他的逆鳞是什么,现在终于知道了,就是那个女人,只要她们惹到那个女人,她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幸好有个慕大小姐在,自己出出主意就行了,凡是让慕大小姐出面,所以即便宫主生气,也不会杀慕容盈雪。   暗夜中,女子的本来妩媚娇丽的眼瞳,因为多了戾气,而多了几分狰狞……   早晨,清风和煦,五彩花开,缤纷璀璨。   明明已是秋天,别处落叶纷飞,可是这里,竟然依旧温暖,连花草都一片芬芳。   馨兰院,仍是云笑居住的院子,离慕容居住的风阁很近。   此时云笑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秋天的轻风凉爽又舒适,从窗外吹进来,透过珠帘纱帐,轻拂着她的脸,使得她安然而睡。   忽然,一声尖叫从隔壁的房间传来,紧随着还伴着好几道刺耳的尖叫声。   惊得睡梦中的人陡的动起来,不做多想,着一身白色的亵衣,披散着满头的乌丝,飞疾而出,闪进隔壁的正厅。   刚才似乎是婉婉的叫声。   正厅里,以婉婉为首,还有几个在馨香院侍候的婢女,满厅的乱跑,惊慌失措,一边跑一边尖叫,等到婉婉闪过去的时候,流星和追月也出现了,三个人一起站在门前往里望。   只见厅里,不知何时竟多了几只野生的老鼠,尖牙咧嘴地不时乱窜着,这些野生鼠不像家鼠,看到人感到害怕,它们是那种 受了惊吓会攻击人类的,所以婉婉和几个婢女才会尖叫不已。   云笑脸色一沉,这里怎么会有野鼠出现,她们待了多日也没看过,这慕大小姐昨儿个一回来,今儿个便出现了这种东西,还真让人怀疑啊。   云笑唇角一点,冷声命令身后的流星和追月。   “杀死这几个老鼠,小心别碰到它的牙齿和皮毛。”   “是,主子。”   流星和追月都是男人,又武功高强,对于这种野生鼠根本没有惧意,所以身形一闪,背上的软剑出鞘,剑气挥发出去,几道寒光闪过,几只野生老鼠便被杀了。   流星和追月记着云笑的话,不碰那老鼠,用剑一挑往外面的空中一扔,挥起一掌劈去,把老鼠毁得干干净净。   两个人回身走到云笑的面前。   只见主子脸色难看阴骜,周身的冰寒,很显然这鼠是人为的。   不过眼下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们两个过来。”   云笑一声吩咐,流星和追月趋身近前,云笑清冷的吩咐:“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准现身。”   “是,主子。”   两人相视一眼,抱拳,他们不知道主子什么意思,但既然命令了,听令行事,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云笑之所以如此叮咛,她是想到了一件事。   陌如烟在云水山庄内,她上次去刺杀自己的时候,曾看到流星和追月两个人保护自己,如若再让她看到这两个人,她前后一联想,必然会猜到她正是罂粟医馆里的冷月。   现在她要以冷月之名进宫盗龙符,所以不能露出一丁点的破绽。   云笑处理了这件事,回身再望向花厅,只见婉婉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再看那几个婢女早就在她们三人出现的时候,昏了过去,只有婉婉一个人站着椅子上。   幸好这几个丫头昏了,要不然还真烦心。   云笑走了过去,伸出手示意婉婉下来。   “好了,没事了。”   女人天生都害怕老鼠,就是她这个医术丰富,面对尸体都无所畏惧的人,有一段时期也很害怕老鼠,后来随医疗队下乡,才彻底地治掉了这个毛病。   婉婉缓了一口气,伸出衣袖抹汗,仍有些慌张的四下打量着,生怕从哪里再冒出几个老鼠来。   云笑扶了她下来,轻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婉婉点头,总算放下心来,可是仍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这里怎么会有老鼠的,而且还这么大。”   野山鼠比家鼠要大得多,想一只刚出生的小猫似的,牙齿尖锐,身上经常被一种有毒的恙虫叮咬,所以皮毛上合牙齿里都有毒液,很危险。   云笑的冷瞳里骤起杀机。   慕容盈雪是你还是陌如烟的主意呢?竟然如此的急不可待,你以为我会轻易地放过你吗?很好,那就看看咱们谁更厉害一些。   云笑唇角噙着冷笑,生怕婉婉害怕,所以她并没有和婉婉多说什么,只柔声安慰她。   门外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明明在十步开外,可眨眼便到了门前,冷嗜的声音响起。   “出什么事了?”   白色的锦袍好似一缕轻烟,更似一缕白云,眨眼漂移到云笑和婉婉的身边,伸出修长如玉的大手执起云笑的手,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事,才抬眸扫视了周遭一圈。   云笑淡淡的开口。   “没什么,就是厅里多了一个老鼠,婉婉和几个婢女吓坏了。”   抬首给了慕容一抹浅浅的笑,让他安心一些。今日慕容要带着爹爹画的龙符图纸,下山去打造这假的龙符,因为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所以他亲力亲为,云笑不想让他不安心,而且这些事她自己能处理。   一个小小的慕容盈雪,还有陌如烟,她还对付得了。   “老鼠?”   慕容冲的眉峰一拧,脸色变绷紧了,他岂会不知道,这云水山庄不但有很多的暗道机关,还到处遍布着毒花毒虫,别说是老鼠,连个蚊子都很少,早被那些花草的香气 杀死了,这突然出现的老鼠,自然是有心人所为。   “可恶。”   慕容冲冷喝一声,就待出去找慕容盈雪。   云笑一伸手拉住了他的宽袖,袖口绣着几朵流云,清逸柔滑,细腻的触感显示这衣服乃是上乘的质料,裁剪得体,衬得他丰姿玉骨,即便罩着脸,仍是风华依旧。   “慕容,这点事交给我吧。”   她既然喜欢这个男人,就不会给别人染指,还有肖想,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她要凭自己的能力对付这些可恶的女人,而不是躲在慕容的背后当一只金丝雀,她不是也不愿做那样的人。   他们应该是比肩而行的。   慕容冲回首望着云笑,只见她巧笑嫣然,粉目娇艳,周身笼罩着一层自信。   自己的女人才是最美的,这是他最初看到她的时候,便感受到的,这小丫头不管何时何地,都不受人威胁,而且很自信,好,既然她说行,他相信她一定行。   慕容盈雪该吃些苦头,总是这么刁蛮任性,将来该怎么办,狠起来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以往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别人和他无关,他比较冷血的原因,但笑儿是他喜欢的人,如果再由着她胡闹的话,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这庄园以往多少下人吃了她的苦头,慕容冲眼神陡的黑暗,但愿她昨晚挨了他一巴掌后,清醒一下,不要再存坏心,这样也算明了他的一番心意,如若他昨晚不打她一巴掌,继续由着她胡闹,只怕笑儿不会放过她,慕容冲伸手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递到云笑的手上。   “好,那你小心些,这是山庄的机关暗道图,你看一下,别触着什么机关,我下山去了,很快便会回来。”   “去吧,去吧。”   云笑挥手,然后眨巴着眼睛,故作风情的开口:“要记得想我喔。”   慕容冲心中浮起一股热潮,恨不得狠狠地抱这丫头亲一下,不过现在厅内有人,这些是没办法做了,只能以眼神深深地望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云笑笑眯眯的目送他离去,等到那身影消失了,脸色笼罩一层浅薄的清冷,低首看手中的图纸。   云水山庄机关暗道的分布图,她这些日子以来,本就听慕容说了一些,再看这些图纸,心中已了然了,收起来图纸,望向一侧的婉婉:“你没事了吧。”   “嗯,好多了。”   婉婉点头,厅里那几个昏迷的小丫头也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每个人仍有些后怕,小心翼翼地扫视,直到确定什么都没有,才放下心来。   “走了,去穿衣吃饭。”   云笑一声呼唤,婉婉跟着她的身后往一侧的寝室而去。   云水山庄的盈雪院,乃是老庄主特地为女儿建的,独特雅致,一砖一瓦,比起别处来,造型更是完美,精细。   假山嶙峋,翠竹幽香,花草醉人。   大小相差无几的鹅软石铺成的道路,直通向主屋,两侧更是栽种着数不胜数,名贵的花草,在早晨的晨雾中轻轻摇曳,香味馥郁。   主屋的正厅里,此时正有两个女人在吃饭。   一边吃一边满脸笑容的说着话。   “你说会不会吓死她们。”   慕容盈雪的眼里放着光,得意地抿唇笑,斜睨着一边默不作声吃饭的陌如烟。   这女人什么意思,一脸的不屑,似乎把她当成小孩子看。   “放几只老鼠吓人,大小姐不觉得太幼稚了吗?”   陌如烟说完一句,便适当地停住了,所谓话多了,自己倒霉,点到为止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不过她的话音一落,慕容盈雪气得啪的一声,放下筷子,阴沉沉的望着她:“你这么说,怎么不去做,是不是想害我被慕容哥哥打?”   她脸上的伤还没好呢,而且惹得慕容哥哥心烦,只怕以后都不会再管她了,那她就连亲人都没有了,所以她才会不敢放开手脚去做。   陌如烟勾唇淡然的笑笑。   “我只是提醒一下,大小姐何必生气呢?”   陌如烟的淡眉轻蹙了起来,昨儿晚上她就在想一件事,这女人究竟是谁?听到宫主总是叫她笑儿,究竟是什么人?还有庄内的这些人,其中一个上官王爷她是认识的,还有丞相司马青云,至于另外一个人虽然没见过,可是哟写印象,应该是京城里面高官权贵。   昨晚上匆忙,没有机会和上官王爷说话,以前虽说两个人闹过,不过自己可以借着叙叙旧,想上官王爷打听一些事。   陌如烟正想得入神,慕容盈雪因为她的话正在生气。   这时候,从厅外走进来一个穿红裙梳丫鬟髻的小丫头。   一走进来便恭谨地禀报:“小姐,馨兰院那边有消息过来,听说什么都没有,几个老鼠被那个云姑娘消灭掉了。”   陌如烟一脸我就知道的意思,凝眉深思,住在馨兰院的那女人自称云笑。   陌如烟在烟京城待了几年,对于这个名字很熟悉,人人津津乐道的傻后,似乎也叫这名字,难道她就是她?没想到这女人根本不傻,不但不傻,怕还很厉害,要不然为何能瞒天过海的出了宫。   那么那个坐在轮椅上,和云笑很像的人就是当朝的云王爷了。   虽然她没参与到刑部劫狱的事件中去,但身为四大护法,还是有消息传到耳边的。   一个丞相,一个王爷,一个摄政王。   竟然齐齐的聚在云水山庄,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就算宫主想夺位,这些人为什么听任他的摆布,难道就是因为宫主救了他们吗?   陌如烟总觉得这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但是让她说,又说不出来会有什么事,不如稍后道上官霖那里打探一下。   陌如烟正想得入神,不想慕容盈雪气得大怒,把桌子上摆放的饭菜扔到了地上,发出了几声碎响,随之脸色隐含的开口:“我就不信对付不了那女人。”   陌如烟回过神来,淡淡的小:“大小姐应该多利用庄园里的东西,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你把外面的东西带进来,不是让宫主知道这些事是你做的?若是那女人受伤,有你的好果子吃吗?”   慕容盈雪立刻轻颤了一下,说实在的,她是很怕慕容哥哥生气的,说到底,她在这个世上已没有亲人了,就剩下慕容一个人了,所以才会更想牢牢地抓住他,生怕被别人抢走了。   如果慕容哥哥挨着那个女人,他还会有心在自个的身上吗?即便他不爱自己,至少她是他的妹妹,他还是关心她的。   可是昨天因为自己骂了那女人两句,慕容哥哥竟然打了她一巴掌。   她可以想象,如果真的让慕容哥哥娶了那个女人的话,她就失去他了,所以这种事她绝对不允许发生。   慕容盈雪紧握着手,俏丽的脸上满是坚决,斩钉截铁地开口。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多嘴。”   说完一甩手闪了出去。   身后陌如烟不以为意地挑眉,相对于她,慕容盈雪还是太嫩了。   眼下自己还是去跟上官王爷套套交情,看看宫主和这些人之间是不是有秘密。   曼妙的身影不紧不慢,施施然的离开奔了出去。   一大早的功夫,庄园里的一半多人都知道庄主出去了。   慕容盈雪和陌如烟自然也不例外,全都知道了,这给她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增加了很大的信心。   陌如烟跟盈雪院的丫头打听了一下,上官霖居住的院子,然后便带着两名手下过去找上官霖打探消息去了。   云笑自然知道这两女人是不会放过她的,而且她正想回回她们,所以领着婉婉和馨兰院里侍候的两个小丫头在山庄里转悠,不想转了半日也没看到陌如烟和慕容盈雪的影子,倒把自个儿转得腰酸背痛的,最后决定回去休息时,却意外地看到慕容盈雪从转首的垂花门走了出来,一台首,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慕容盈雪寒凌凌的怒视着云笑,慢慢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云笑扫视了一圈现在所在的位置,想了一下图纸的方位,似乎这周围有个机关,看了慕容盈雪真的存了害人之心,云笑眼瞳越发的幽深,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为难她们,看来不教训是不行了,唇角勾出冷笑,定定的望着对面走过来的慕容盈雪。   只见这女人娇俏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眼睛睁得很大,喘气声很重,看到云笑和婉婉云淡风轻的悠闲样子,她就愈发的生气。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还赖在这里,还不滚回去。”   慕容盈雪冷沉着脸叫骂,她今天一定要激怒这个女人,看她总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搞的自己像个泼妇,她就一肚子的火。   这一次,云笑连想都没想,直接扬起了手甩给对面的女人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响,阳光从郁葱的枝头洒下来,点点碎碎的光线照在慕容盈雪的脸上,云笑准确无比的一巴掌打在她的右脸上,和左边脸成了对称图,一左一右全肿了起来。   慕容盈雪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敢在云水山庄打自个儿,完全呆愣住了,而她身后的小丫头也呆住了。   大小姐一向嚣张跋扈,庄主虽然不理她,但至少也不会打她,昨儿个晚上听说因为这女人挨了一巴掌,今天又被这女人打了一巴掌,她怎么受得了,小丫头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小姐?”   这一声叫,把慕容盈雪三魂七魄给叫了回来,她捂住被打的脸,眼瞳瞪得铜铃般大,昨儿个晚上自己被慕容哥哥打,她是认了的,因为自己不想得罪他,惹恼了他,从此后对她撒手不管了,没想到今儿个竟然被这个贱女人打了,她怎么甘心,慕容盈雪眼一黑,疯了似地往云笑身上扑过来。   她本来就会武功,来势凶猛,带着一股强大的飙劲,眼看着云笑要被撞飞了出去。   慕容盈雪背后的那些小丫头都有些喜悦,很想自个的主子教训这长得不怎么样的女人,凭什么霸占着她们庄主,所以好几道的眼光齐刷刷地紧盯着云笑。   只见她明明站着未动,眼看着大小姐要撞了上去,却忽地如鬼魂似的一飘,拉着身后的丫头同时让了过来,而慕容盈雪直直的把她们身后的两个小丫头撞飞了出去,足有五六米远,而她自己直坠下去,死死地压在了小丫头的身上。   只听到被压的两个小丫头杀猪似的叫了出来,然后哀嚎声响起。   “小姐,我的手断了。”   “我的腿啊。”   这一撞云笑丝毫未损,倒是是的慕大小姐跌了个狗啃泥,若不是小曼有肉垫垫着,只怕她当真是失了颜色,为她再添佳绩了,除了两个脸颊之伤,连门牙都要没有了。   可怜两个小丫头被如此一折腾,一个手断了,一个腿差不多也报废了。   慕容盈雪挣扎着爬了起来,这次连说话都没有了,手往身后一摸,一把亮光的软剑便出来了,云笑一推婉婉,淡然的开口:“婉婉,到一边去。”   “主子。”   “没事,这个不知道慕容用心的女人让我来教训教训,为什么就是打不醒呢?”   云笑小脸蛋难得的显得很认真,其实是故意气慕容盈雪的。   果然慕容盈雪一听她的话,早气绿了脸,那短剑舞的密不透风,凌空扑来,直往云笑身上刺去,嘴里还哇啦哇啦的怒骂:“你这个臭女人,自以为是的女人,你别想嫁给慕容哥哥,我不会同意的,你别做梦了。”   “你说了有用吗?”   云笑冷笑,她并不出手,相反的是眼看着慕容盈雪的短剑刺到她的面前,她身形一偏,那利刃便从她的脸颊飘过去,剑气撩动得发丝飘逸,她身形后退两步,依旧双手环胸,定定的望着慕容盈雪。   慕容盈雪没想到这女人如此厉害,又怒又急的情况下,只有意图把云笑往机关内逼近。   云笑不动声色,看着她凌厉的招式,步步往后退,似乎只知道躲让,没有还手的能力,那慕容盈雪大喜,似乎脸上、身上的疼痛,都不重要了,如影随形的紧跟着云笑,眼看着她一脚踏进了机关之内,那慕容盈雪大喜过望,短剑凌空而起,不刺云笑,反而是直飞了出去,击向云笑身后的一棵青松,枝叶晃动着,隐约听到哗啦一声响。   云笑身下的土层飞快的分开,而一瞬间的时间,云笑身子一动,快如闪电,眨眼跃到慕容盈雪的背后,抬起一脚把慕容盈雪给踢了进去,那分裂开的机关,竟是个圆形的深坑,坑里一下子冒出来无数根的竹尖,齐刷刷地直对着慕容盈雪的脸,她唬得脸色大变,这一下去,自己的容貌全部得毁了,而想要施展轻功回旋上去,几乎不可能,因为当初爹爹设定这个机关的时候,就是想让敌人无隙可逃,他哪里知道有一日会害到自个儿的女儿,慕容盈雪陡的变换下坠的姿势,身形一转,只能保住脸了,而她的屁股结结实实的被洞中的二三十根竹尖给刺中了。   啊,啊。   惨绝人寰的尖叫声,飞出云水山庄,直上九霄。   一时间云水山庄内守护庄园的护卫全部都惊动了,只见长廊上,小径上,飞奔而至的身影,从四面八方的涌来。   而洞口之上,慕容盈雪的小丫头扒在洞口上,慌张的叫起来:“小姐,小姐?”   慕容盈雪早昏了过去,哪里有半点反应。   云水山庄的管家和四大护法之一的西门钥,领着一帮护卫冲了过来,团团地包围住洞口,一看眼前的情况,早心中了然,立刻吩咐了小丫头让了开来,西门钥飞快地伸手撕下了袍摆,手腕一抖,那布条想软剑一样直垂进洞底,如蛇般的缠上了慕容盈雪的腰,再一使力,人便提了上来。   此时再看慕容盈雪,只见她满脸的苍白,冷汗直流,双颊肿得可怕,连唇都失去了血色,屁股上鲜血淋淋,顺着罗裳滴了一地。   西门钥一伸手抱着慕容盈雪往她的院子闪去,沉稳地命令:“快,去大夫过来。”   庄园内便有现成的大夫,那管家应了一声,飞奔而去。   西门钥转过垂花门之时,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站立在原地的云笑,那眼神复杂深邃。   两个被慕容盈雪撞伤了的丫头,也被人带下去救治了。   其余的那些侍卫和丫鬟,看着云笑的眼里,皆有些惊惧,他们知道大小姐一向刁蛮惯了,此次总算遇到狠人手了,这个女人只怕比她更厉害,如若以后嫁给庄主,他们这些人不是更倒霉?一时间谁也不敢有所动作。   直到云笑云淡风轻地挥了挥手,没事人似的。   “都散了吧。”   自己当先领着婉婉往回走,想起刚才慕容盈雪所受的伤,唇角动了一下,微微有些无奈,也许这庄园内很多人怪自己,可是慕容盈雪的这种完全没有顾虑的害人心性,难道不惩罚?也许庄园内的人看惯了,无所谓了,单身若是慕容成了皇上,将来弄出人命还能由着她吗?那时候该如何处置这样的事?所以她才会出头重创她,但愿她受些教训,认真的想想,如若今日不是自己,换做别人,那么只有遭她毒手的余地,难道那些人就该死吗?   可恨,不过看在她爹爹曾救了慕容的份上,只要她从此以后不来招惹她,她便饶了她吧。   云笑一路默不作声地会馨兰院去,婉婉忍不住生气的开口:“这个女人心真毒啊,若不是主子习过穿云十六步的轻功,再加上慕容公子给过主子图纸了,今儿个非中招不可,那慕容盈雪是心知肚明下面是什么,若是别人不察,轻的面容全毁,重的只怕性命不保了。”   “算了,不说她了,倒胃口的人,看来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云笑挑了挑眉,望着碧蓝的天际,但愿早点云开日出,那么她们已经就可以重见天日了,相比于感情,她还是更渴望自由啊。   “嗯。”   一主一仆轻悠悠地回她们居住的馨兰院去,对于刚才发生的意外,就好像忘了似的。   可是这刚刚发生的一切,通过两个丫鬟变本加厉的描述,整个庄园的人都知道了云笑根本就是个恶婆娘,来欺负他们大小姐的,庄主也变心了,小姐好可怜啊,一下惹人讨厌的慕容盈雪,在这一刻变成了可怜的受害者,引起了众人的同情。   不过这山庄内发生的一切,云笑根本懒得理会,她回到馨兰院睡觉,对于外面天翻地覆的变化,理都不想理,只等慕容的龙符一到,她就进宫去,这里虽然山美环境美,可是有这么一个极品义妹,真的让人兴致全无,不管怎么样,她是慕容的义妹,这是改变不了的,慕容是她爹爹救的,也改变不了,所以她才会饶过她,但愿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但这似乎很难。   傍晚的时候起来,却有客来访。   竟然是霖王爷上官霖,这些日子下来,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单独见面。   云笑奇怪的望着端坐在下首的上官霖,这男人依旧冷沉,黑色的锦袍,绣金边蔷薇,很张扬霸道。   上官王爷虽然霸道凌厉,但比起慕容来,又少了一份嗜血残狠和铁血手腕,以及做事的睿智与细致。   慕容身上所具备的都是经过烈火的煎熬磨砺出来的,不是人与生俱来的,不管是谁,大概宁愿不要那样的经历和痛苦吧。   “不知道王爷来见我是为了何事?”   云笑示意上官霖喝茶,自己端了一杯香茶轻啜起来。   清香袅袅,厅内烛光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婉婉安静悄然的退到门前守着,不知道这上官王爷神秘兮兮地干什么,婉婉一头的雾水,自从主子让流星和追月隐身之后,这两家伙基本上不出现,所以只有她亲自守着门了。   上官霖端起白玉青瓷杯,大掌轻轻地掀起茶盖,那热氤之气升腾,他的手心全是汗水,似乎连身子也感觉到燥热,这是他第一次和她单独在一起,心里有些紧张,都快把该说的话忘了,咕咚一大口茶喝了下去。   云笑有些好笑,这上官王爷还真是有趣,虽然外表看上去极冷,其实内心却纯如处子,这样的人值得好女人来对待。   云笑忽然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似乎看到将来的自己有事可做了,这慕容手下多少青年才俊啊,她这个闲人当然没事管管闲事了,对面的上官霖在紧张过后,头皮有些凉飕飕的,自从遇到这女人他就没有过好事,先是在宫中被当做一个傻子样的耍了,然后在峰牙关一别,因为欣赏她的为人,甚至于害自己怀疑是断袖,可是后来她又变成了冷月,自己当她兄弟一般,到最后才知道这女人竟然骗了他一次又一次,本该怪她的,也发狠从此后理都不理她。   可是真正等到她遇到事了,却又不能坐视不管,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上官霖咳嗽了一声,端正好自己的态度,认真地扫视了云笑一眼,然后开口叮咛她。   “陌如烟今日来见我,悄然打探了你的事,这个人你还是防着她点吧。”   想到这个女人竟然骗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厌恶,和云笑的欺骗感受竟然不一样,因为云笑是无意为之,走到什么境况说什么样的话,而她是特意的骗了他的,还给他装出要嫁给他的样子,知道昨儿个晚上,他才真实的见识到她是想嫁给皇兄,也就是她的主子,当初根本就是个计谋。   自己真是小看了她的心眼,所以一听到她打探云笑的事,便把她给撵了出去。   本来不想理会,而且相信以云笑这样的心性,未必被那个女人给害了,可是心里的担忧使得他一定要叮咛他她一遍才放心。   现在这庄园里,皇兄不知,所以他更要当心,以防有小人害到她。   有句话说得好,君子易躲,小人难防啊。   “我知道,这个女人我会防着的。”   云笑淡然的开口,她没什么事落在她手里,否则一定要她生不如死,眼里冷光灼灼,阴寒无比。   上官霖点了头,看一眼从门外洒进来的月色,慢慢地起身:“那我回去休息了。”   他和她待在一起,总有些不自在,既然事情叮咛完了,他也该回去了。   云笑起身送他,一直到门前,淡然的挑眉:“谢了。”   前面走远的人影,唇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原来她也会说谢字,这感觉真好啊,抬头看天,月光被乌云遮住了,清辉阴暗,星星璀璨耀眼。   云笑送走了上官霖,正准备回房,便看到鹅鹅卵石铺成的幽径尽头,隐有人影晃动,待到细看,竟是哥哥云祯推了爹爹过来了,云笑赶紧迎了上去从哥哥手里接了过来,推着爹爹往正厅里走。   “爹爹怎么过来了?”   云墨抬首,侧过头来望着云笑,云笑知道他一定有话要说,便停住了身子,走到云墨的面前蹲了下来,脸颊搁在他的腿上,睁着眼睛望着他:“怎么了,爹爹?”   云墨伸出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喜悦在眼底流动,看着这样慧人灵巧的女儿,他真的很欣慰,可是想到她要进宫去,不由得多了一些为人父的担心,说实在的,每一次遇到事情,让女儿出面,他真的很愧疚。   “笑儿,爹爹是不是很自私,这一次又同意你出面做这种事。”   云笑一听,便知道云墨话里德一声,他是担心自己进宫的事,忙摇头笑了起来:“爹爹不是说相信我吗?”   “可是作为爹娘的即便在相信,也会担心的,笑儿,这是为人父母者的心哪。”   “我不会有事的。”   云笑铮铮的开口,是的,这么多人等着她的好消息呢,她怎么会有事,相反的她要把这件事漂漂亮亮的完成,让慕容拿回皇位,只要慕容拿回皇位了,她们云王府的人才会自由,要不然一直处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笑儿,爹爹只是担心你。”   云祯温润的开口,云墨点头,用力的紧握着云笑的手:“今儿个的事,爹爹听说了。”   这时候他的俊朗成熟的脸上一层忧郁,眼瞳深处流淌着很深的不放心。   “虽然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又深爱着笑儿,可是爹爹只希望笑儿或者一份平凡的感情。”   云墨想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他当时没有区夫人,那么又怎么会委屈了姬玉呢?   现在慕容是太子,将来是皇上,到时候后宫的佳丽,只怕不在少数,笑儿还会拥有现在的快乐吗?作为父母的他,只希望她获得一份单纯的快乐,而不是夹杂了任务的不快乐。   单是这云水山庄内,怕是有好多人爱慕这位主子,有很多人还没看过他的样貌。   想想昨天晚上,慕容盈雪和陌如烟的狂热,就知道笑儿以后面对的有很多麻烦,也许开始可以保持着,难道能维持一辈子吗?   “爹爹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委屈得。”云笑笑了起来,如果真的到了她不快乐的一天,她会痛痛快快地斩断情缘,人生不是只有情之一字,也许会伤心,会流泪,会痛苦,但那都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她尝过了快乐的滋味,如果真的有尝痛苦的时候,也会坦然接受的,所以爹爹用不着担心。   “如果慕容胆敢让我不开心的话,我相信,会让他永远也找不到我的。”   云笑的大眼睛里闪着执着,布着坚定。   云墨和云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云墨直接伸手点着她的脑门儿,怜爱地说:“到那时候,可要有消息给爹爹,你知道我最牵挂的就是你了。”   “行。”   三个人笑了起来,在夜色之中分外的愉悦。   云祯的温润如水的眼睛,在黑夜里闪耀着想天上的星星,望着这样的云笑,真的很开心,看来有时候亲情更重要,至少在笑儿伤了心的时候,最愿意回到的仍然是他们的身边,而不是别人。   这一点他很知足了,低首望着爹爹。   “好了,这下该回去了,天色不早了,昨晚上就没睡会,今天该早早的睡了,笑儿是不会有事的。”   云笑一听云祯的话,就知道爹爹昨天晚上没睡好,一定是熬夜绘了图纸,再加上担心她进宫的事,所以竟然一夜没睡,忙催促着他回去。   “今天一定要睡得安安稳稳的,爹爹的任务可很重呢,等到龙符盗来以后,爹爹的腿一定要尽快复原,这样就可以推那个皇帝下位了,我们一家人就重见天日,自由自在了。”   “嗯,好,爹爹一定会尽快复原的。”   云墨跟女儿保证,然后掉头吩咐了儿子推着自己回去,他确实累了。   云笑目送着他的离去, 直到他们的影子消失不见,才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欣赏月色下的景致,朦朦胧胧中,一切都是唯美的,四周霜露轻凝,润泽明光,好似罩了一层轻纱,说不出的心旷神怡,仰头深呼吸,张开双臂,秋天的夜真的很舒爽。   忽然身遭的气流起了波动,云笑离开皱了眉,收回双臂,站定了身子 ,对着角落里阴暗的地方开口。   “既然来了,还不现身吗?”   这来的人身上没有杀气,所以她才会坦然,要不然早唤人了。   只见一道身影从远处的假山之后一个飞跃,脚尖在绿色乔木之上轻踮,几个腾空,便落到云笑的面前。   这人功夫确实不错,长袍轻荡,似水如烟。   待到他落定,云笑才看清楚,这人是西门钥,她曾经救了一次的西门钥,这个人深夜过来干什么?   一直以来,她总有一个感觉,这人对她并不十分的友善,至少和掠花公子,弄影公子比起来,他对自己只是客气而已。   “不知道先生深夜过来,意欲何为?”   云笑双手抱胸,冷冷的望着对面的西门钥,只见她身着一身洁白的逶迤裙,烟霞轻纱搭在手臂上,乌黑的头发披散着肩上,在月色之中,被清辉笼罩着,就好像一尘不染的月下仙子。   西门钥轻轻地叹息,这丫头确实有让主子动心的本钱,可是?   “好,既然姑娘如此说 ,那么在下就不客气了。”   “好,请说吧。”   云笑掉头缓缓地顺着鹅卵石往一侧走去,却不是回主屋的位置,而是往馨兰院一侧的花园走去,慢悠悠施施然的,完全是出来散步的神情,根本没有吧西门钥要说的话当回事。   西门钥心内微颤,这个女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寒,令人胆颤心惊,他跑这一趟,似乎错了,可是既然来了,他不说出一个道理来,也对不起盈雪小姐。   “姑娘虽然深得宫主喜爱,但是也不能整盈雪小姐,害的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   西门钥一出声,云笑便喔了一声,轻轻地一捋搭在手臂上的白色烟纱,烟纱在风中轻飘,如云似雾,飘渺若仙,连她的脸,她的神容都是缥缈虚无的,唇角是淡的似水的笑,很冷。   “原来西门先生是为慕容小姐讨说法来了。”   “是。”   西门钥一咬牙,很干脆的应声:“虽然云姑娘深得宫主的欢心,但是要知道宫主的命可是老庄主救得,老庄主临死的时候,宫主曾答应了老庄主,要一生一世照顾小姐的,所以小姐是不会离开宫主的,所以云姑娘应该和小姐好好相处,以后共同扶持才是。”   西门钥话音一落,云笑不由得笑了起来,清悦得好似银铃,可是四周的冷意越来越浓烈,侵蚀到认得骨子里。   她笑够了,陡的停住,回身淡然的望着西门钥。   “西门钥真会说笑话,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今生慕容只会娶我一个妻子,这是他说过的。”   西门钥怔住了,没想到宫主竟然允了这样一个承诺,这怎么可能,他将来是东秦的皇帝,难道后宫只有一个女人,这想法真是惊骇世俗,如果说为了这个女人少纳一些后妃,他是相信的,可如果说是一个,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就算不去别人,可是他答应了要照顾小姐一辈子的,难道出尔反尔?   “我不信,那么小姐呢?”   “慕容会给她找个好人嫁了啊,一辈子衣食无缺,幸福快乐难道不是照顾一生一世吗?”   “你,你!”   西门钥一句话说不出来了,他是被这女人惊到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光,可惜却在听到云笑接下来的话时,全身颤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给先生讲个故事吧。”   云笑慢悠悠地踱了两步,然后停下身子望着暗夜之下开得争奇斗艳的花儿,一朵朵像婀娜多姿的美人,在夜风中,轻轻地摇曳,翩然起舞,而她如水的声音缓缓响起。   “从前有个人看到一条蛇冻僵了,这个人很可怜这条蛇,便把它带回家去保暖,后来这条蛇活了,竟然反过来咬了这个人一口。”   西门钥开始听得有些不耐烦,不明白这女人大半夜的给他讲这些干什么,眉越拢越深,眼神深幽,紧盯着她,等到她讲完了,正想开口说什么,云笑忽然调转身子望过来。   “先生就是那条蛇。”   西门钥一下子如雷击中了,浑身上下被气得颤栗起来,他不就是找她理论一番吗?怎么就成了一条蛇,冷血无情的蛇,意指自己忘恩负义,不知道他西门钥承了她什么恩,什么情,会被她比喻成蛇。   “你!”   这女人根本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看来还真是欠缺教训,真不知道宫主看中她哪一点了。   云笑已从花园中走过来,顺着鹅卵石往主屋走去,经过西门钥的身边的时候,他的手陡的一口,真想一招结果了这女人,可是这时候她再次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当初若不是客栈救你一命,你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了,还有本事在这里大义凛然?”   她话落,看也不看西门钥一眼,冷冷的从他的面前飘过去,可就是这一瞬间的话。   西门钥陡的松手,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最后恍然,扑通一声跪下,哽咽着开口:“西门钥该死。”   远处云笑淡淡地扔下一句:“还是让你们大小姐安分些吧,我已是给了她一个面子,而且如果她一直存了害人的心,你说将来不是让慕容为难吗?难道真的出了人命也由着她不成。”   脚下生风,眨眼失去了踪影,但看她的轻功,只怕刚才就是他出手,也未必成功。   如果刚才一击下去,他就真成了那条忘恩负义的蛇了。   原来他是凤官,当日他虽然隐约见她一次,见她脸色黑乎乎的,看不真切本来的面貌,但那双精亮的眼睛还真有些相像,而且若不是她,也没人知道客栈自己被救的事。   听店小二说,当日她不但给他医病,还给店小二一大笔银两,才把他医好的,没想到自己竟然做出这种事来,真是羞愧啊。   月色下,西门钥满脸的愧意,一动不动地跪着,想着这叫云笑的姑娘,她不但是云王府的千金,还懂得医术,救了自己,最重要的是上次小姐领着人去闹罂粟医馆时,自己救了她,听她说起,宫主喜欢冷月公子当时他就奇怪了,宫主的秉性他是知道的,喜欢一个人是实属不易怎么还一下子喜欢两个人了,现在前思后想一番,原来那凤官,冷月,都是云笑一个人啊。   盈雪院中,慕容盈雪已经醒了过来,其实她只是疼昏了,并没有什么大伤,都是皮外伤,脸颊上的,还有屁股上的,可是一想到自己所受的伤都是那个叫云笑所赐予的,她就恨得肚也痛胃也痛,恨不得把那个女人千刀万剐了。   听侍候的丫头说,西门叔叔去找那个丫头了,她不由得燃起了希望,但愿西门叔叔帮助她狠狠地教训那个女人。   这四大护法中,只有西门叔叔是云水山庄的人,也是当初爹爹的手下,自从慕容哥哥筹建神龙宫,西门叔叔便待在他手下当了一个护法,慕容哥哥对西门叔叔还是很客气的,如若西门叔叔重伤了那个女人,想必他没办法怪到她头上。   慕容盈雪打着如意算盘,心里高兴极了,身上的疼痛似乎也减了不少。   一听到门外小丫头的说话声传进来,便心急地叫起来:“西门叔叔,快进来,快进来。”   只见西门钥脸色有些难看,眼神不敢望向床榻上的慕容盈雪,可惜这女人满脑子想报复云笑,全然没注意西门钥的神情。   “怎么样,西门叔叔有没有狠狠地教训那丫头,有没有嘛?”   西门钥抬首望了慕容盈雪一眼,说实在的,慕容盈雪确实是被老庄主宠坏了的,从小不管她要什么,老庄主都依了她,因为没娘的孩子可怜,可是谁知道把她宠成了这副德性,其实真讲究起来,宫主喜欢云姑娘这事根本不怪人家云姑娘,宫主一直把盈雪当初妹妹的,或许连妹妹都算不上,他那样冷漠的个性,只不过是欠着一份情罢了。   “盈雪,听叔叔一句话,你别和云姑娘斗了,她其实是,其实是……”   “是什么?”慕容盈雪一听到西门钥的话早怒了,尖叫起来,本来就臃肿的脸,更难看了,只露出一条缝来,射出寒冷的光。   “她其实是云王府的千金,你记得上次去闹事的地方吗?罂粟医馆中的冷月公子,其实也是她啊,她一个人能开出那么大的一家医馆,足以说明她的聪明。”   “冷月?她竟然就是冷月?”   慕容盈雪彻底的呆了,她没想到这女人如此有本事,在烟京城内开了一家闻名的医馆,要知道烟京城内,可不是一般人混得下去的,而她不但混得好好的,竟然还混得相当不错。   屋内一片冷寂,屋外光影交错,远处一道高大茂密的树木,轻影暗动,有人悄然离去,没落在黑暗中……   第106章 进宫盗符   第二日一早,陌如烟和慕容盈雪辞行。   因为她知道,如若宫主回来必没有她的好果子吃,所以安分些回胭脂楼去,不过临行前,她和慕容盈雪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   寝室中,慕容盈雪歪靠在床榻边,睡了一夜的脸消了一些肿,不过左右脸上各有五个指印,看着有些凄惨,楚楚可怜的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猫,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床上,听说陌如烟要走,她心里竟生出一点点的不舍来,她知道陌如烟这个女人是别有用心的,但相对于那个女人,踏实不敢害自个儿的,相反的还要看着自己的脸色行事。   “你这么快走干嘛,留下来陪陪我吧。”   昨夜她想了大半宿,认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慕容哥哥如此疼爱那个女人,自己如果再害她,只怕真的失去了慕容哥哥,所以她只能等,不能再任意妄为,如果做剧一举成功,要不就什么都不做。   陌如烟看着慕容盈雪,唇角勾出浅笑,眼神氤氲。   她应该做的事是帮助慕大小姐,她和自己同一阵线,如若慕大小姐如愿进宫为妃,她一定也会有机会进宫,她们两个人最好达成同进同退的联盟。   陌如烟想通这一层,满脸心疼地在慕容盈雪的身边坐下来,伸出手拉着她,柔柔地开口。   “大小姐别伤心了,既然宫主曾答应了照顾大小姐一生一世,那么一定会接大小姐入宫的,到时候,后宫的佳丽很多,只有我和你才是一线的,以后我们同进同退了。”   “嗯,你说得对。”   慕容盈雪用力地点头,如果有那个女人在,只怕她们谁也进不了宫,只有除掉那个女人,她们才有机会进宫。   陌如烟又怎么样,就算她们都进宫,也是和她在一个阵线的,她只要小心防着她是了。   “以后你别轻举妄动,做就要成功,要不就不做,别惹得宫主不开心, 反倒给自己惹来麻烦。”   陌如烟就像一个姐姐似的叮咛着慕容盈雪,这使得慕容盈雪孤独的心感到了一些温暖,忍不住伸出手来抓住陌如烟的手:“那你别走了,留下来陪陪我吧,一想到那女人待在庄里,我就心烦。”   “我若留下来,只怕庄主会责罚,只要大小姐别惹那个女人,庄主不会处罚你的。”   陌如烟说完站起了身,她是真的走了,作为宫主的属下,她不会不知道他的严厉,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慕容盈雪能说动的,而且慕容小姐昨儿受伤的事,如若宫主待在庄里,一定把所有的帐算在她头上,她够聪明的话,还是离开的好。   “嗯。”   慕容盈雪戾戾地点头,有气无力地挥手:“那你回去吧。”   “好,那我走了,以后我们是同一线的,有什么事你可以派人通知我,我们一起解决。”   陌如烟叮咛了一声,走了出去,她必须赶在宫主回来前下山。   慕容盈雪目送着陌如烟离去,想到接下来只剩自己一个人面对那女人,不由得恼恨地往床上一躺,唉声叹气起来:“我怎么就这么倒霉,那女人怎么撵也撵不走。”   碧纱橱外走进来一个小巧的丫头,端了药碗进来,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该吃药了。”   “放着吧。”   慕容盈雪陡的掀掉该在脸上的薄被,气狠狠地开口,唬得小丫头一个哆嗦,差点没把药碗打翻到地上,赶紧小心的把药碗摆放到高几上,退后一步站着。   “下去吧,下去吧,看着心烦。”   慕容盈雪挥手,狠瞪了那丫头一眼,现在她是看谁谁不顺眼,看谁都生气,小丫头飞快地往外退,出了碧纱橱,总算松了一口气,一头的冷汗,这大小姐原该受些教训,那位云姑娘教训她也是该着的,否则真的无法无天了……   中午的时候,慕容赶了回来,人未进庄,便听到了昨天白日发生的事,因此一回到山庄便去看了云笑,确定她没事才放了心。   云笑不想提昨天发生的事,便转换话题:“那龙符呢,我看看。”   伸出了纤纤如玉的白手,细缕阳光洒在上面,越发的白晰透明。   慕容冲把龙符放到她的手上,金线流光泛出莹润如水的光泽,触手清凉,可见是上等的古玉,原来这龙符仍是精致的和田玉雕成的,上面绘着半边腾飞的龙,有龙头半身,可见另有半边是雕着半身龙尾的,想必在那禁卫统领的手中,而京城守备军,又听命于禁军行事,因此这近十万的兵权,就在那禁军大统领的手上。   “原来是玉龙符。”   “嗯,幸好有云王爷在,他昨儿个夜里从近四百块的古玉中,挑选出这一块完全一致的玉质来,若非他,一般人根本识不出,真正的玉龙符,双合之后那玉质之上会发出琉璃光,但这假的和那个合起来,根本没有这样的效果,但外形上是一模一样的。”   慕容冲清润的声音透着和煦的轻柔,深邃的眼瞳望着云笑,见她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而影响心情,心总算放下了,旋而想起慕容盈雪来,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当初义父临去世前,其实是和他提起让他娶了慕容盈雪的,但被他拒绝了,他有自己的使命未完,而且慕容盈雪并不是他接受得了的女人。   义父也没有强求他,只是在去世前,叮咛他好好照顾盈雪一生一世,其实他完全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了,可是盈雪不明白,错误的以爹爹话里的意思,是让她嫁给他,而他也认同了,所以总是缠着他。   以前他不在意,是因为还没有碰到自己喜欢的人,也没时间理会她的纠缠,但现在已非当日了。   慕容冲正想着事,身侧的云笑已拿了玉龙符往外走去:“我去给爹爹看看有没有破绽,你去看看慕容大小姐吧,现在她大概在委屈呢?”   说实在的,云笑并不希望慕容和慕容盈雪闹翻了,因为慕容盈雪的爹爹到底救了他一命,如若慕容盈雪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慕容心里终究有些阴影。   “这?”。   慕容冲抬头望向已走出厅外的女人,俏丽玲珑的身子已隐在阳光里。   也好,他就去看看慕容盈雪吧,顺便把义父话里的意思透露给她,省得她整天想着有些没些的事情。   慕容冲周身罩着一层冷漠,眼瞳幽深得好似一潭古井,深邃冷冽,令人喘不过气来,身形一移向外走去。   盈雪院内。   慕容盈雪睡了半日,此时了无睡意的歪靠在床上想心思,整个人厌厌的,没精打采的耸着脑袋。   只听到门外有小丫头的声音响起:“参见庄主。”   碧纱橱之外传来了沉稳内敛的脚步声,慕容盈雪一听,早欣喜起来,不过立刻趴到床上,眼泪氤在眼眶里,显得自己被欺得不起,但愿慕容哥哥看到她这样会心疼一些,从而对那个女人讨厌一些。   一道高大的身影绕过翠色碧纱橱走了进来,整个寝室内,罩了冷寒的气流,使得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过那张微肿的脸上泪珠密布,伤心地抬首望着慕容冲。   “慕容哥哥,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盈雪就见不到你了。”   慕容冲凌寒的瞳仁中闪过微愕,眼光从慕容盈雪的脸上转移到她歪靠在床榻的身上,似乎身上也受伤了。   看来是真的受到教训了,就是不知道长没长记性,慕容冲唇角一抿,凉薄性感的唇紧抿,一言不发的掉头走到寝室中的一侧坐了下来,早有小丫头从一边走过了沏了茶水,慕容冲冷冷的一挥手,小丫环应声而出。   慕容盈雪见慕容哥哥没有心疼她,先前的假哭,这会子立马便成了真泪珠儿,抽抽泣泣的没个完。   以往爹爹什么事都依着自己,自从他死了以后,自己便变成了个小可怜,慕容哥哥以往还能由着她,现在为了那个女人对自己是爱理不理的了。   “好了,哭什么呢?这次的事情本就是你不对。”   慕容冲总算开口,语气和以往的冷寒不同,有些温和。   慕容盈雪一听,眨着眼睛,有些受宠若惊,一时竟忘了去哭,只知道盯着慕容冲。   慕容冲也懒得理会她一脸钦慕的的神情,只顾往下说:“我曾经和义父说过不会娶你为妻,只会当你是妹妹一般的照应着,可是你看看你,怎么就醒不过来呢,还处处和笑儿做对,这将来如何成为一家人。”   他是一定会娶笑儿的,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慕容盈雪若不是念着他爹爹的一命之恩,他恐怕在自己病好之后就离开山庄了,哪里还一直留着,只是有些事情早说为好,让这丫头清醒清醒,省得整日的胡思乱想。   “不,我不相信,爹爹让你一生一世照顾我,你也答应了的。”   慕容盈雪似乎收到了惊吓,抗拒的摇头,再次哭了起来。   不等到慕容冲说话,她紧跟着往下说:“慕容哥哥,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女人,要不然我不和她争了,反正你将来当皇帝了,会有很多女人,要不然让我陪着你就行,让她做皇后还不行吗?”   慕容盈雪说出这句话来,自认为自己够深明大义了,慕容哥哥应该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她都让那个女人为大了,自己只做个小小的妃子总行了吧。   慕容冲听了慕容盈雪的话,没有高兴,相反的很生气,银色的面具上罩了一层的戾气,眼瞳更是冷彻骨,阴沉的站起身。   “慕容盈雪,你脑子想什么呢?我说了当你是妹妹,如果真有那一天,会封你为公主,为你赐婚的。”   说完,他一甩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碧纱橱,脚步声很快的远了。   而慕容盈雪看他不理自己,委屈加愤怒,加伤心,气得在寝室中大发雷霆之火,抓起什么东西便扔,也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了。   “慕容哥哥,你太过分了,我都不和那个女人争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我,我才不稀罕什么公主,我要当妃子。”   寝室内外只听一阵哗啦呼啦的响声,谁也不敢说话。   云笑执了玉龙符去见了爹爹,云王爷认真的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才交给了女儿。   这假的玉龙符和禁军统领手中的玉龙符是和不到一起的,但是外表看起来一般无二,若是上官曜真的动用了玉龙符,必是与他们正面交锋了,到时候很多事已由不得他了。   “笑儿,一路保重,爹爹和我在这里等你,只要一拿到玉龙符,我们就动手。”   云祯知道云笑在这里不会开心的,这里毕竟是慕容盈雪的家,就是慕容冲也不过是一个过客,他只是暂时的利用了云水山庄的地理位置,因为这天下再没有一处地方比这云水山庄占优势了,在一座陡峭的山峰之上,前面还有水天辽阔的大海,下山只有一条密道,有专人防守着,一般人根本上不来,而且每次上山都只能一对一的通过。   “好。”   云笑望了一眼哥哥云祯,现在的云祯和她初见面时一样,他尽责的展现出一个哥哥的宽容大量和坦荡,他不知道云祯是不是真的忘了那些不该想的事,但心底感激他如此做。   云笑别了爹爹和哥哥,又吩咐了婉婉留在山庄内,然后前往庄门前和慕容冲会合,他已经先到了,两个人带着几个手下下山。   慕容冲吩咐上官霖,照顾庄园内的人,他们一拿到玉龙符很快便会赶回来。   阳光中,两个人相携而下,衣袂飘飞,那一山的青郁葱馥,在轻风之中,轻拽浅荡。   山脚下,慕容已命人备好了几匹骏马,几个人翻身上马,一路向京城而去。   云水山庄的地理位置,离东秦的过都有千里之遥,这些骏马虽不是千里马,但脚程倒还可以,日行几百里远还是可行的,因此他们行得快的话,一天一夜便可赶到了京城,只是慕容冲怕云笑劳累了,中间休息了一会儿,至第二日午时方赶到烟京城。   这一路上,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只知道赶路,到了烟京门之外,早已有马车候着。   看来慕容早早布置好了,弃马上了马车,一路往罂粟医馆而去。   烟京城内,依旧热闹繁华,这些隐藏在繁荣昌盛的表相之下,那一触及发的暗礁,是这些百姓无法想象得到的。   现在天下太平,四国保持着和平,安逸的生活使得人们几乎忘了硝烟战火,流连失所。   马车内,云笑掀帘往外看,心头有些沉甸甸的,脸色微沉,如若这一次偷盗玉龙符失败,只怕会给这些百姓带来麻烦,或者这皇位争夺战,更加的激烈。   所以此次换玉龙符,是事关重要,只要上官曜失了玉龙符,那么他就无计可施了。   云笑正想得入神,腰上一道手臂伸了过来,紧揽过她的身子,低低的气息喷在脖颈上,低沉磁性的暗哑声响起。   一天一夜的奔波,使得他嗓音越发的暗沉,低迷。   “笑儿,千万要当心啊。”   虽然他隐在暗处保护她,可还是担心有保护不到的地方,心底隐有不安,云笑靠在他的胸前,抬首笑了起来,她都不担心,他担心什么,而且从来没看到过他担心什么事?   “没事,相信我吧,而且不是有你吗,别把我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知道上官曜未必对付得了我,现在去医馆吗?我想看看皇帝最近有没有找我,如果他派人来接我了,正好借着这么个说法进宫去,而且我希望先关闭了医馆,等到你真正的拿到皇位了,我再开也是一样的。”   “嗯,行。”   马车一路向罂粟医馆驶去。   午后的阳光照进医馆内,今日没什么客人,大夫和伙计有些歪靠在桌子上打瞌睡,有的歪靠在柜台内闭目养神,只有雁眉在逗弄女儿,女儿取名念月,有七八个月了,正呓呓呀呀的不知道说什么。   云笑一进去,雁眉便惊喜的叫起来:“公子,你去了哪儿,一个多月见不着人影儿。”   她的话音一响,云笑淡笑点头,说话声惊动了店内的大夫和伙计,全都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着冷月公子,因为公子一惯随意惯了,是以他们也不像别家看见主子的慌张,只是揉着眼睛起身。   “公子回来了。”   “嗯,该干嘛干嘛吧。”   云笑走过去抱起了小念月,几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认生了,但她显然是认识云笑的,一抱她便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大眼睛黑白分明,格外的传神,胖胖的小手伸出来抓云笑的束发。   云笑知道雁眉给这孩子取名的意思,是心存了感激之情,想到待会儿让她们解散了,心竟有些不舍,可是不解散是不可能的,因为很可能自己失败了,到时候便会连累她们,还连累了小念月,她要做便要做到万无一失,不连累任何人。   云笑一手逗弄念月,一边掉头问雁眉。   “最近没什么事吧。”   “病人的事倒没什么,只是宫里来了两次人,说皇上要接公子进宫去,雁眉因为不知道公子去哪里了,便随口编了个理由,说公子南下给人治病去了。”   雁眉一向是聪明的,这说法相信皇帝即便生气,也是没办法的,她是大夫,救病医人仍是天职,哪里分得了天南和地北。   “好了,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会进宫去见他的。”   “嗯,行,”雁眉习惯性的点头,伸出手想接了小念月过去,云笑并未递给她,而是把念月往后院抱住,雁眉便知道她有话要说,紧跟了她的身后往后走,还奇怪的念叨着。   “婉婉姐到哪儿去了,怎么见不到她呢?”   “她很快便回来了,你别担心。”   云笑轻声浅语,等走到无人的地方,才回身停住,把小念月往雁眉的手里放,然后掏出了一千两的银票递到雁眉的手上,语重心长的开口:“雁眉,我出了点事,你把这银子兑换了发给大家,按全年份的发,剩下的你留下照顾念月吧。”   雁眉一听大惊,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脸色都白了,紧张的追问:“公子,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我这不是一连几次没进宫吗?怕皇帝找我的麻烦,一怒之下再连累你们这些人,所以让其他人各自回去吧,你也找个地方待着,用不了多久,我会重新开张的,你看到消息,便过来继续做事,我一定第一个聘你。”   “公子,我不想走。”   雁眉已哭了,因为她的伤心,小念月有些焦躁不安,云笑怕小孩子的哭声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力,赶紧阻止了雁眉的伤心。   “好了,照顾好念月,别害得她受累了,大人没事,孩子怎能不注意呢。”   雁眉望了一眼小念月,最后不再说什么,可是心里还是很难受。   “公子?”   “我会回来的,放心吧,只是短短的时间,也许一个月后我就开了,只要皇上不为难我,我就会回来的。”   云笑拍了拍雁眉的手,转身走了出去,她纤细的背影溶在光芒里,孤傲而挺直,雁眉吸了鼻子,眼泪溢在眼眶里,却终是没落下,因为她相信公子一定会回来的,转身跟在她的身后走出去做公子交待的事。   云笑从医馆出来,上了马车,马车内已空荡荡的,唯有浅浅的暗香遗留。   她知道慕容已隐身于暗处,这一路往皇宫而去,自然该小心防备的,云笑朝前面驾车的车夫开口:“去北宫门。”   “是。”   她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般都是从北宫门而进的,别说皇宫,就是一般的大户人家若是讲究起来,不够身份地位的都要从偏门而进,何况是皇宫,一直以来,云霄都是从北宫门而进的。   是以吩咐了驾马的人,马车便一路往北宫门而去。   北宫门外,有一道长长的巷子,高大的城墙,抬头只看见窄小的一方天,高墙边偶有垂柳从墙外垂进来,青黄的叶子,飘飘悠悠的在半空轻荡回旋,慢慢落下来,高檐之下的铜铃在风中摇曳生响,透着几分古老的苍凉,厚重。   马蹄哒哒的声音混合着檐铃的声音一路向北宫门而去,在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里,赶到了北高门,巍峨槐丽的高门上,书写着三个大字“清旋门”,在晚霞的照耀下,镀了一层胭脂的色彩,浓重中透着威武。   门前有一队精兵守着,对于进出的人盘查得极严,一看到有马车停靠,立即有人走了过来,沉声喝令:“什么人?”   云笑掀了帘,露出一张经验的面容,在霞光之中,更是倾国倾城,看得那守门的将领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抱拳:“原来是冷月公子。”   他是认识冷月的,知道他是皇上的近身之人,是以不敢大意。   “嗯,皇上派人去接我,因为我不在医馆之内,所以一回来便赶了过来,怕误了皇上的事。”   清润的嗓音分外的好听,那将领听了立刻恭敬地开口:“那容下官派人进宫禀报一下皇上。”   “好,有劳大人了。”   云笑放下了帘子,那将领点头,转身走回去吩咐人立刻进宫去禀报皇上,就说冷月公子过来了。   景福宫离这里有一段路程,云笑知道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过来的,她干脆在马车上闭上眼睡一会儿,今天晚上也许有一场硬仗要打,所以她睡一会儿,对自己是有益的。   等她再次醒过来,天已经黑了,青芒如水,柔柔的洒下来,马车外面有熟悉的声音想起来:“冷玉公子,皇上派奴才来接公子进宫了。”   这人一听便知道是谁了,正是景福宫的太监总管亭公公。   云笑打了一个哈欠,伸展了一下手臂,睡了一会儿,果然是好多了,整理了一下仪容,掀帘往外看。   月白光华,巍峨宫门,檐铃声响,一切都有些朦胧,马车之外几名太监恭恭敬敬的垂首等候着,他们的身后停着一辆华丽的车辇。   为首的太监正是亭公公,云笑清冷的开口:“有劳亭公公了。”   “冷月公子客气了,”亭公公对冷月不但有敬畏还有感激之情,是以一听到他过来了,便亲自过来接她了,本来这种事派小太监过来就行了,冷月虽然是皇上的近身之人,可到底是一介平民,这些云笑还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才会对他说话很客气。   云笑上了辇车,亭公公和一众太监尾随其后,一起往景福宫而去。   晚云消散,浅蓝色的天空如同美丽的锦缎,点缀着无数闪耀的星星,使得天空分外的壮丽。   辇车从外宫门进了内宫门,让人眼前忽尔一亮。   幽静的青石道上,两边高挂着明艳的宫灯,一眼望去,好似一条长长的游龙,两侧不时的看到太监和宫女走动着,奇石名葩的分布在四周,花亭几许,高轩一区,触目所及,朱栏绣屏,美不胜收。   辇车一路往景福宫而去,云笑似有意似无意的开口:“不知道皇上几次派人接冷月进宫所为何事?”   这是试探,车外亭公公挑了一下眉,淡淡的开口:“奴才哪里知晓皇上的心事,大概是闷了,想接冷月公子进宫来说说话儿。”   自从冷月公子不来宫中,皇上这几日明显的不爱说话了,而且人也有些阴沉。   有消息说,夜家的一干人又放了,原因是夜思源大人重病在牢中,眼看便不行了,所以皇上赦免了他们,但是却再无职位,贬为庶民。   按理这件事是照着皇上的心思来的,可皇上为什么还是不高兴呢?   小亭子猜测着,却不敢多说什么,有些话不是他可以随便乱说的,不想死还是少说话为妙。   辇车内,云笑微微凝眸,这亭公公素来与自己交情可以,如果真有什么事,只怕会提醒自己的,看来皇上找她真的没什么事,大概只是单纯的想接她进宫,不过一想到那男人龌龊的心思,她便有点胸闷的感觉,但现在只能忍受着,为了慕容能早日拿到皇位,为了云家能早日恢复自由,这一切还是值得的。   景福宫门前,数层白玉石阶之下,排排的太监和宫女,小亭子伺候着云笑下了辇车,一路往景福宫门前而去。   那些太监和宫女对于这清绝秀隽的冷月公子早已熟悉了,赶紧垂首施礼:“见过冷月公子。”   云笑挥了挥手,那小亭子早已飞奔进去禀报皇上了,很快便出来了,恭敬地开口:“冷月公子请。”   皇上刚刚听说冷月公子到了,立马脸色好看得多,一直以来的冷沉,眨眼的温润起来。   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皇上只怕是喜欢这冷月公子的,可是冷月公子是男子,难道皇上是短袖,可是最近皇上可是一直有宠幸后妃啊,小亭子实在想不通这件事,最后懒得去想了。   云笑轻撩袍摆,动作优雅的随着小亭子的身后走进了景福宫的大殿。   殿外石阶上,那些如花似玉的宫女,个个都一脸的痴迷,定定的望着冷月公子的背影。   大殿,鹤形青鼎中,燃着浓郁的龙诞香,四角吊着宫灯,照得大殿金碧辉煌,璀璨夺目,云笑不卑不亢的走进去,躬身施礼:“冷遇见过皇上。”   “平身吧。”   上官曜阴冷的声音响起,虽然心里有几许欢欣,可是脸色和声音都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云笑抱拳,缓缓的谢过皇上:“谢皇上。”   抬首望去,只见灯光之下,上官曜一身的白衣,映衬的他五官竟然少见的温润,眉眼依然凌寒,可是和穿明黄龙袍所带来的威势,却又是另外一种的韵味,白色使得他的五官柔和,立体如雕琢,墨发高高束起,玉冠清辉,那白衣衬得乌发更黑,好似黑绸,光滑油亮,这神容,和慕容竟然真的神似了六七分,如果他习惯穿白衣,不是近身之人,只怕真的分不清这两人。   难怪朝中的大臣不敢猜忌,原也是有理由的,如果真的完全不相像,想必不敢来这么一出偷天换日。   “最近去哪了,朕派了人去接你,也不见你过来。”   上官曜眉一挑,竟从高座走了下来,他说话随意,似把云笑当成了朋友一般,连凌厉狠戾都收了不少,云笑收眸,眼神幽暗,她不知道这上官曜究竟想干什么?小心的开口。   “禀皇上,因为有一个外地的病人,出了天价的诊疗费,所以冷月去外地给人治病了。”   “朕竟不知道冷月原来是个贪财之人,那朕赏你千金如何?”   这话深奥难明,云笑不知道这男人什么意思,不过却直到此刻不是含糊的时候:“皇上此言差矣,为何冷月不是贪财之人,如若不贪财为何开了医馆,只不过这贪还分雅贪和俗贪?”   “这话还有些什么研究不成?”   上官曜竟然没有怀疑他什么,倒是对他的话来了兴致,缓缓的往一边走去,坐在软榻上,抬头见冷月站着未动,便沉声命令:“过来坐下吧。”   云笑哪是不敢坐,只是想到要坐在这男人身边,终是心里厌烦,不过表面不想显出来,只得礼貌生疏的开口:“皇上面前,冷月不敢放肆。”   “这一趟外行,冷月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   上官曜深瞳攸的一眯,云笑心下一紧,看来自己的谨慎反而引起了这死皇帝的怀疑,一贯狂妄的人,竟然拘谨起来,难免让人生疑,她还是坦荡一些为好,当下缓缓开口:“那冷月从命了。”   说完走过去坐在上官曜的一侧,这时候有华衣宫女上前奉了茶,退到一边去。   上官曜又想起先前云霄所说的话,不由得来了兴趣,捧着茶盅,扬起眉启声:“冷月说的雅贪和俗贪是何分别呢?”   “这雅贪嘛,就是我若今日心情好了,是千金不拒,来者照收,可称为一个雅字,若是俗嘛,当然是见钱便收,还是那种看见钱便开心的,所以落了一个俗,所以这雅俗便有区别,雅之是我心情好了,什么都好说,别说钱了,俗字却是以金钱来定位,所以便是俗。”   云霄说完,放下手里的茶盅,浅笑着开口:“让皇上见笑了。”   不想上官曜却难得的笑了起来,连连的点头:“冷月,你真有意思,朕听着,还真有些趣味,确实有那么些道理,你再和朕说一些这样的趣闻。”   云笑听了上官曜的话,一脸的黑线条,难道这男人连番的接她进宫,便是为了让她给他将这些事不成,冷冷的睨过去。   “皇上难道连番的接冷月进宫,便是为了讲这事给你听。”   “朕在宫中太闷了,又没有一个可说话的,便想起你来了,所以接你进宫,以后没事的时候,朕都会接你入宫来,给朕说说笑话儿解解闷。”   “啊?”   云笑想站起来狠狠地踢他一脚,不过这事只能想不能做,她的眼光无意识的往上官曜的腰间一瞄,果然是玉龙符,这玉龙符她以前没看见过,只当是一块大点的玉佩,却没想到它还有些作用,不过该如何从这男人眼皮下面换下这玉龙符呢。   这男人生性多疑,稍有不好的动作,只怕便会惹得他疑心,虽然不怕他,可是要换符才有用。   上官曜看冷月气狠狠的样子,不由得再次笑了,这才是他熟悉的冷月啊,狂妄无比。   一双幽深的眼瞳,闪过浓浓隐暗的火焰,跳跃着,叫嚣着,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举动,让冷月知道他的心意,这只会为自己带来笑话罢了,堂堂的一国之君若是喜欢男人,传出去该有多丢脸啊,所以他只压抑了自己的心思,把他当做一个朋友来对待,只要能时常看到他,他似乎便知足了。   上官曜沉沉的想着,冷月忽的开口:“既然皇上想听,那冷月给皇上讲一个故事,是这次外出时遇到过的。”   “嗯。”   上官曜应声,身子庸懒的歪靠到一边的椅子上,姿容慵懒至极,一扫平常的警戒冷然,还有那残狠的嗜血。   没有戾气的他,竟然难得的温雅,如若太后不做出这种事,只怕他也是一个谦谦的君子,父母对于自己儿女的教育是多么的严重啊。   不过此事已成定局,再想也是妄然,挑了眉清冷的开口,她说的正是婆婆的事,借以讥讽讥讽这皇帝。   “我此次出外,遇到一件有趣的事,一对老夫妻恩爱了多少年,年轻时候女人因为练一种阴功,导致自己只有一个孩子以后不能再生育了,后来那个孩子不幸夭折了,可是两个人依然恩爱了几十年,谁想到在这位老者六十高龄的时候,竟然喜欢上一个十八岁的青楼女子,然后纳妾再娶,那婆婆大闹喜堂,最后还被那老者打伤了。”   云笑还没说完,刚停下来,那上官曜便冷哼了一声,然后撩了一下自己的墨发,一脸的不屑。   云笑以为他鄙视那个老头了,也就是前武林盟主丁浩文,谁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她气死。   “这男人真傻,为什么要等到六十岁,完全可以年轻的时候多娶几个,男人就该三妻四妾。这种善妒的女人,犯七出之罪,该休。”   云笑听了,脸孔一寒,怒视着他。   上官曜看了她两眼,然后温润的开口:“冷月啊,我们都是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   可是这话一说,想到将来这冷月必娶妻,心里竟闷闷的,不过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掩饰性的笑笑,这一笑越发的让云笑愤怒,干脆冷了脸,这种猪男人,竟然理所当然的了,还笑得出来,难道就不知道同情女人吗?   大殿的气氛有些冷,上官曜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到了这位冷大公子,不过看着他生气,他也不觉得生气,似乎对他就是个特别的,反而觉得他生气的时候,也很别出一格。   云笑在冷怒中忽然清醒过来,她在干什么,现在是想办法换了龙符,和这男人气什么,不是浪费劲力气吗?   心中千转百结的,最后想到了一个主要,人说无酒不欢,她说无酒不醉,只要醉了便好办了,那么就喝酒好了,她有的是办法让这个男人醉了,若醉了,他还知道什么呢?不是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玉龙符吗?   想到了办法,便开始实施,云笑假假的蹙眉,淡然的开口:“皇上,冷月该出宫了。”   “嗯,”上官曜一听她要走,便不太高兴,脸色冷沉下来:“现在天色还早呢,再陪朕说说哈。”   若不是怕自己陷得太深,或者半夜忍不住去侵犯他,他还想把他留在宫中呢?   云笑一听,正合她意,挑眉淡淡的开口:“可是冷月以为皇上会有什么事,所以便早早的进了宫,连晚膳都没吃,难道一直熬着。”   上官曜一听,脸色和缓,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个,正好朕也没用晚膳呢?正陪朕一起用。”   “这不妥吧。”   某人听了明明是高兴得想跳了起来,一切如自己预估的,可是却还要装成不愿意的样子,因为这个男人真的太多疑了。   “这是朕的命令。”   上官曜沉下脸,俊逸的面容上罩了一层冷霜,浓眉轻凝,黑瞳幽暗,朝大殿内一角侯着的小亭子吩咐:“立刻摆膳连叶亭,朕要在那里用膳。”   “是,皇上。”   连叶亭就在景福宫的西北角上,四周是花园,清香馥郁的氛围,还可以边吃边赏月。   小亭子领了命飞快地去布置,大殿上,上官曜已起身了,高大的身躯往外走去,云笑紧随着他的身后往连叶亭走去,殿门外的几个近身的大太监紧随其后的一起往连叶亭走去。   一路上,雕龙绘凤的长廊两边挂了灯笼,三五步一个宫女守着,皇上经过之处,皆恭敬小心的垂首福身。   走过长廊,经过几道高轩,远远的看到了一个高建于凉阶之上的小亭子,四角吊着金色的檐铃,轻纱纷扬,扑鼻的清香绵漫在空气中,隐有花瓣翩飞,此时亭中隐约有身影晃动,想必是宫女在布置晚膳,亭外架起了琴台。   上官曜领着云笑过去,一路上宫女太监的声音连绵不绝。   “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上官曜理也不理,一路往连叶亭走去,等到他走过去很远,身后的一干人才陆陆续续的起身。   连叶亭内,石雕的圆桌上铺了华丽的流纱桌布,垂垂连连,石凳上铺了柔软的垫子,看上去很舒服,桌上布了满满一桌的宫中佳肴,色香味俱全,有酒有杯,一看便让人食欲大动,何况云笑是确实饿了。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只吃了一些干粮,此刻面对着这么一桌的菜肴,她才知道,自己原来也不是无欲无求的,至少在吃过了干粮之后,想吃些好的。   “来,坐下吧。”   上官曜看云笑眼巴巴的盯着桌子上的菜,显然是真的饿了,这一刻他的心底被触动了柔弦,一挥手冷声吩咐。   “都下去吧。”   “是,皇上。”   连叶亭内的宫女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小亭子近身伺候,亭外有琴声响起,渺渺琴音,悠扬悦耳,好似那春水轻灵,这宫廷的琴师确实不赖。   云笑感叹一番便觉忧心,这小亭子在亭内伺候着,自己该如何是好呢?偷换玉龙符若是有他在,根本实施不了啊。   上官曜哪来知道她心里所想,只当她当自己有所忌惮,一时不敢动手,忙拿着玉箸,先做了个动作:“来,尝尝宫廷的膳食可还合胃口。”   宫廷的膳食合不合胃口,她难道不知道吗?不过这男人有必要说得如此恶心吗?   云笑真想甩他一巴掌,用那种眼神看他干什么,现在他的眼里,自己可是个男子,龌龊的家伙。   不过面上却是淡笑,执了玉箸开始吃点心,宫里的膳食确实好吃,所以先填饱肚子再说,慢慢想办法如何把人给撵出去。   云笑不似上官曜,吃得优雅,偶尔动一下筷子,她实在是饿极了,完全没有一点的吃相,狼吞虎咽的一番动作,肚子已有几分饱了,动作方慢下来,抬首望见对面的皇帝一脸的深思,那瞳仁幽深得好似万丈深渊,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不过那深渊的瞳仁中仍有璀光闪耀。   “皇上怎么不吃?”   云笑总算慢了下来,优雅的开口问。   这优雅是在不知饥饿的情况下摆出来的,真正是肚子饿了的人,只怕装不出这份优雅来,想到自己吃饱了,那暗处隐藏着的慕容一定也饿了,不由得心疼,不过只能隐忍着。   这时候上官曜端了手中的琉璃杯,轻扬了扬,沉缓的开口:“冷月,陪朕喝一杯吧。”   喝酒,这事不错,只要喝个几杯,她就不愁没机会下手,云笑心里冷笑一声,爽快的应了:“好,冷月谢过皇上赐饭了。”   她的这一顿饭吃得皇上什么戒心都没有了,如果说先前还有什么顾虑的话,却在云笑一番狼吞虎咽中烟消云散了,因为她看起来真的不像说谎话,而是连忙进宫饿了,这吃相装是装不出来的。   “嗯。”   两个人干了一杯,云笑前世对酒并不排斥,虽说不是千杯不醉,可也还有一番酒量,是以并不惧怕上官曜灌醉自己。   一杯尽,那小亭子立刻利索的给他们再斟上,云笑端起了酒杯,望着上官曜笑了笑:“皇上,冷月敬你一杯,只求皇上一件事。”   “说?”   上官曜端起了酒杯,不知道云笑想说什么,只见她一本正经的开口:“皇上,以后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能不能不要经常性的接冷月进宫了。”   这话够狂够傲,敢当面向皇帝提出这种要求,还没等皇上答应,便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   亭中伺候的亭公公唬出一身的冷汗,皇上的性情可是善变的,若是发怒,只怕他也逃不过,提着一口气,这冷月小祖宗可真能整啊,他就不能讨着些欢心吗?   其实亭公公不知道的是,云笑是拿捏了皇上的性格的,这人多疑善变,而且不按牌理做事,你若处处依着他,他必然怀疑你别有用心,所以有时候要适当的反弹一下,他反而不往别处乱想。   果然上官曜只蹙了一下眉,并没有发怒,反而饮干了杯中的酒,云笑放下酒杯后,小亭子上前敬酒的时候,连腿都软了,身上透心的凉,只想叫一下这个小祖宗,能不能绕过他。   云笑哪里理会亭公公的一脸苍白,一双手执起玉箸往面前的一盘鲜贝溜球伸去,盘中却已空,不由得微微遗憾:“这道菜真是合胃口,难得尝得如此好吃的菜,”说话间唇齿似乎还意犹未尽。   上官曜一听,倒笑了,冷月果然还是冷月,抬首望向一侧的小亭子:“去,让御膳房再准备一盘鲜贝溜球,这家伙倒是识货,这可是皇宫里的名菜。”   云笑冷哼,她可是公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鲜贝溜球仍是一道拿手菜,若不是这样,说寻常的菜,你皇上也不信啊。   小亭子领了命走了出去,亭中只剩下云笑和上官曜。   上官曜幽深的眼瞳总是若有似无的望着云笑,令他心里恼火,可又不能不忍着,最后干脆站起了身,端起酒杯,敬到上官曜的面前,恭敬地开口:“皇上,冷月再敬皇上一杯吧,难得和皇上一起喝次酒,只怕以后也没机会了。”   是啊,她若是盗了玉龙符,还用得着和这男人吃饭吗?   上官曜没反对,看着云笑喝了下去,不疑有他,端起又干了一杯。   却不知,云笑的袖中有云罗醉,这种迷香和酒味一般无二,吸进去很快便醉了。   上官曜不知是计,喝光了酒后,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人便有些迷糊,而他自个儿并不知道,云笑一看他趴在桌子上,赶紧伸出手去推了推他,这男人果然醉得死死的,云笑为防被人看出破绽,自己身子半边不动,只是略歪过了身子,粉臂从石桌之下伸过去,解上官曜腰间的玉龙符。   谁知道刚解了一半,那上官曜陡的发出一声轻哼……   第107章 盗墓贼   云笑陡的面色一沉,手往回一收,心里大惊,这云罗醉没有解药根本醒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装的,周身紧绷,手心全是冷汗,指间早已拈了一些毒药,只待他一动,便下药。   可是那上官曜除了哼一声,却再无动作,云笑认真看去,只见那男人面容沉静,长眉轻拧,似乎睡梦中有什么困扰的事了,所以才会使得他刚发出了冷哼,云笑收回毒药,满脸的冷汗,如若真是上官曜醒过来,只怕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当场发现她偷盗玉龙符,这可是死罪了。   不过还是快些换符的要紧,云笑继续歪过半边的身子,伸出手解开了上官曜腰间的玉龙符。   真正的玉龙符手感略沉一些,光泽度也亮,但只有比较过的人方知,如若没有经过比较,只怕不容易发现,就算上官曜怕也不会想到竟有人大胆偷换玉龙符。   云笑把玉龙符往怀中一收,取出那假的玉龙符,飞快地系到了上官样的腰间,因为小亭子很快便会来了,再不动手可就麻烦了。   她的一颗心提在腔口,远远的已听到远处的脚步声传来,亭外清音如水,依然谈得忘我。   亭内却又是另外一重天,某人飞快地系好了假的玉龙符,然后上下左右的检查着,确定没有什么差错,方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脚步声已到了亭门口,云笑赶紧摆出姿势,和上官曜一样趴在桌子上,而另一只手却悄然的伸到上官曜的鼻子下,那是云罗醉的解药。   这时候,小亭子端着一盘鲜贝溜球走了进去。   只见亭中酒香馥郁,这酒比往日的更香更浓,小亭子也没有多想,抬首见亭中的两个人竟醉得趴在桌子上了,他也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杯,所以赶紧放下手中的鲜贝溜球,走到云笑的身侧,用手推了推,小声地叫起来。   “冷公子,醒醒,冷公子醒醒。”   云笑睁开微惺的眼睛,迷茫的望了望小亭子,笑嘻嘻的指着他:“你回来了。”   “是啊,皇上喝了多少,怎么醉了?”   他的话音一落,对面的上官曜已睁开了眼睛,微有些红,迷迷糊糊的摇了一下头,指着小亭子和云笑:“朕怎么头有些晕。”   “皇上有些醉了。”   小亭子和云笑同时说,这云罗醉虽然解了,却不是一时两时可以清醒的,至少要睡三四个时辰才能完全的清醒过来,所以上官曜此时神智仍然不是很清醒,迷糊中望着云笑的脸,难得的一脸的浅笑,伸手指着云笑:“冷月也醉了。”   “是的,皇上和冷公子都有些醉了。”   小亭子恭敬的开口,云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皇上,冷月回医馆去了,回头再来看皇上,小亭子还不伺候皇上去休息。”   “是,是。”   小亭子连声的应,飞快地朝外面命令:“来人,皇上醉了,扶皇上去寝宫休息。”   夜色之中,琴声戛然而止,亭外候着的几名太监和宫女走了进来,有两名大太监上前扶起皇上,小亭子和几个宫女紧随其后而去,隐约中还听到声音响起。   “小心点,别伤着皇上。”   一路渐行渐远,别人好像把云笑忘了,云笑也懒得理会,早伸手拿了几块宫中果酱双色糕用锦帕包着,放在袖拢里,她还记得暗中保护她的慕容呢,他还什么都没吃呢,谁管她那死皇帝啊,没人理自己更好,云笑轻悠的步出了连叶亭,现在不走更待何时,难道还等着人来捉自己不成。   景福宫门前,车辇扔安静的候着,云笑刚上来辇车,便听到辇车外面气喘吁吁的呼气声,原来是小亭子安顿好了皇上,跑了过来送云笑。   “冷月公子,奴才就不亲自送你出宫了,让这些小奴才们送你回去。”   云笑掀帘往外面望,优雅的浅笑:“有劳亭公公了,回去吧,好生伺候着皇上。”   “是,冷月公子。”   小亭子应了,朝辇车外面驾车的两个太监轻喝:“一定要把冷公子安全送到外宫门,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亭公公。”   云笑和小亭子挥手道别,辇车缓缓往宫外而去。   直到此时,云笑提着的一颗心才略放松一些,周身的冷汗,鬓发湿漉漉的,说实在的,她不是怕死之人,可是她害怕的是盗不到玉龙符,这将会使多少人失望啊,而且慕容的皇位短时间拿不回来,这才是她最挂心的事。   辇车外,夜风飒飒,呼啸而去,一路往外宫门驶去。   夜清冷而寂渺,天上高倨的月,流泻出淡淡的光线,清光笼罩着大地。   枝叶婆娑,花香馥郁。   辇车穿过重重斑驳的暗影,很快驶出了内宫门,往外宫门而去。   外宫门前,一队精兵已不是先前的那一些人,对于皇宫送出去的人,只例行公务似的查了一下,便放行了。   云笑下了宫中的辇车,上了先前送自己过来的辇车。   马车内,不大的空间里,此时已端坐了一个面容沉浸如水的男子,宽大的流云袖一伸,已紧紧地揽了她过去,搂在怀里,紧紧地箍住,好久没放开,马车缓缓地顺着长街驶出去。   云笑轻伏在慕容的怀里,听着他激烈的心跳声,知道他很担心自己,不由扬起脸去看他。   狭长的眉梢挑起,那一潭比古井还黑的幽瞳散发出浓密的担忧,性感的唇角隐有些暗冷,叹息声慢慢的在马车之内响起来,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笑儿,刚才真是令人担心哪。”   是啊,他是看到了那男人轻吟的画面了,不说他,就是自个儿也吓得半死,就是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别说你了,我也吓得半死呢,都怀疑自己的云罗醉怎么就没用了呢,幸好是虚惊一场。”   云笑清绝的脸上扬起笑容,慕容冲不太习惯她的假面具,伸手便取下来面具,露出她本来的面貌。   可爱狡诘,灵动的大眼睛扑闪着,两颊是若隐若现的梨涡,真是让人爱到骨子里,慕容冲俯身狠狠地亲了一下,先前担忧的黑瞳,瞬间幻化出勾人心魂的迷惑。   云笑低低的回应了,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推开慕容冲,柔声的开口:“慕容,是不是饿了,我还拿了些果酱双色糕给你。”   她说着从袖拢中拿出了自己顺手牵羊拿来的双色糕,打开来看,微有些变形了,不由懊恼的开口:“这都变形了,还能吃吗?”   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伸过去,轻拈了一块放进嘴里。   虽然以前他是不吃糕点的,但是这是她在那样惊险的情况下拿来的,这份心意,就让他那颗孤寂的心温暖,飘荡的灵魂停留在她的身上,她就是他此生的彼岸。   “笑儿,谢谢。”   从来没有人把他每时每刻的放在心里,这份温暖迟来了这么多年,可是终究是来了,他感谢冥冥中的一切,一定是父皇在保佑他。   父皇,谢谢你,把笑儿送到了我的身边。   “没事没事,我就是怕你饿了。”   云笑笑起来,伸出手拈了一点放在自己的嘴里,陪着他一起吃一些,可是刚咬了一口,小手便被慕容握了过去,就着她的手吃她手里的果酱糕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些甜腻的糕点也很好吃。   夜色越来越深,马车内的温柔清润,如水的暖流轻轻地荡起。   马车一直往城门驶去,依旧是他们以前走的老位置,从高墙之上轻拭出去。   流星和追月还有追风等人也都出现了,几个人一起出了皇城。   城外早有一辆马车,几匹骏马候着。   云笑和慕容坐马车,流星和追月还有追风等人骑马,一路回云水山庄。   总算盗到了玉龙符,大家似乎都看到了前面的希望,现在几个人只要回山庄休息几天,那云王爷的腿伤差不多也好了,众人立刻进京夺回皇位。   云笑执着手中的玉龙符,递到慕容的手。   “实在分辨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手感略沉一些。”   慕容冲一听,接了过去,认真地看了,微蹙了眉,轻轻地摩挲,一脸的若有所思,慢慢地开口:“其实这块玉龙符的玉质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还有一个传奇,当时仍天下动乱之时,群雄逐鹿江山,先祖也是其中的一支队伍,有一日经过一座山峰安营扎寨,夜半的时候,先祖发现从一个山洞内发出耀眼的光芒,大家都以为出现了什么怪物,决定立刻转移兵马,但先祖一向胆大心细,领着几个兵将前往一探究竟,却发现了这块奇玉,原来那光芒便是由这玉发出来的,后来这块玉便被做成了玉龙符。”   “原来你还知道这么个典故。”   云笑笑了起来,确实有趣。   慕容冲搂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些,柔柔地开口:“不是,是云王爷在选玉质做假玉龙符的时候,讲给我听了。”   夜色越来越重,慕容冲抱着云笑,抵着她的脑袋:“好了,笑儿睡一会儿吧,要不然身子会吃不消的。”   “嗯,一起睡。”   清阅的声音响起,夜再次陷入了寂静,马车外面的一路紧跟着的属下,听着主子们的说话声,虽然累,心里却很开心,一行一路往回赶。   天微明的时候,胭脂楼陷在沉睡中。   忽然一道人影穿过楼檐,攸的一声响,一柄匕首穿打碎了窗棂,直飞进室内,而那发暗器的人却一个纵身,人已消失不见了。   房间很快亮了起来,有人发现了信展开来看,却是送给陌如烟的,立刻披衣直奔陌如烟的房间。   “主子,主子,有人送信过来了。”   陌如烟的房间内,灯陡的亮了,小丫头窸窣穿衣的声音,很快有人过来拉开了门,请来人进去了。   陌如烟已醒了,歪靠在桌榻上,睡眼惺忪,脸色有些难看,昨儿个夜里,她大半宿没睡,就想主意怎么对付那云笑了,她原来就是冷月,可现在她在云水山庄内,有什么办法对付她呢?   这会子竟然有人送信过来,真是可恼,不知道是什么事?脸色冷冷,眼瞳阴寒:“拿过来让我看看。”   小丫头接了过来,飞快地走进里间递给了陌如烟。   只见那信上渺渺数语,原来是慕容盈雪送来的信。   信中说,云笑那个死女人进宫去了,现在正在宫中,让她立刻潜进皇宫去,把这事禀报给皇上,只怕那女人有去无回了。   信的末尾还注了,似乎害怕陌如烟不敢出手,特别地强调了,如果到时候慕容哥哥怪罪下来,由她一力承担。   陌如烟唇角一挑,那些冷寒烟消云散,这真是太好了,如果让东秦的皇帝知道,这冷月便是他休掉的傻子,不知道会做何感想,一定不会饶过他吧。   这真是太好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陌如烟笑了起来,笑得房间内送信过来的人和小丫头一脸的莫名其妙,小声的叫了:“姑娘?出什么事了?”   陌如烟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没事,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两个女人莫名其妙的退了下去,房间内陌如烟早已动作俐落的起身,穿了黑色的夜行服,剩天还没有大亮,赶快进宫去送信,若是去晚了,即不是便宜了那女人。   青白的暗芒笼罩着大地,到处一片沉寂,大街上已影影绰绰的有人行动起来,轻雾缭绕,模模糊糊的,这倒是给陌如烟增加了便利,她大喇喇的在房檐之下穿行,攀檐过街,抄近路一路直奔皇宫而去。   早晨是皇宫最薄弱的时候,不时有巡逻的侍卫走过,陌如烟并不想知道皇上在什么地方,只要让这些示威拿到信,这信就会送到皇上的手里。   所以当她看到有侍卫走过,手中的短刀刺穿信纸飞扬出去,划出凌厉寒光,破空而过,从一队侍卫的头顶飞了过去,直刺在对面的大树上。   她身形一纵,人已没落到雾幕中,身后只听到那些侍卫惊慌失措的叫声:“有刺客啊,有刺客啊。”   此事很快惊动了宫中的侍卫统领宋渊,手中拿着密信,一脸的若有所思。   看来那刺客并不想刺杀谁,而是送信来了,可是这信上是什么意思。   冷月是云笑,云王府的千金。   只有这么一句,但足以让人惊骇,宋渊在青白砖石上来回的踱步,此事非同小可,但是他仍然无法相信,云王府的千金,云笑仍是一个傻子,怎么就变成了冷月,即便她不傻,又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医术呢?   宋渊虽然困惑,却不敢自作主张,此时本该皇上亲自定夺。   再怎么样,冷月救了皇上,皇上不至于会治冷月的罪吧。   景福宫,上官曜已起来了,待会儿有早朝,小亭子正小心的伺候着他,寝宫内的安静无声,皇上低沉的声音响起:“昨儿个朕醉了。”   “是的,皇上,是微微有些醉。”   小亭子轻声地开口,偷偷的拿眼扫描皇上,见皇上并没有生气,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继续给皇上整理龙袍。   “冷月他回去了,”话底是隐隐的惆怅,小亭子点头:“是的,皇上,冷公子也微有些醉了,奴才派人送她去了外宫门。”   “嗯。”   上官曜点首,转了一圈,让小亭子检查一遍,知道他的声音响起来:“皇上,一切都好了。”   他话音刚落,那寝宫门外有说话声响起:“禀皇上,宋大人求见。”   这宫中还有几位宋大人,除了宋渊也没有别人,这宋渊仍是上官曜的心腹,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上官曜狭长的眉一拧,心底闪过不安,挥了挥手示意小亭子站到一边去,沉声开口:“让他进来吧。”   “是。”   有人退下去,很快一身官服的宋渊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先恭敬的道请了安。   “参见皇上。”   “宋渊,这一大早的你便过来,有什么事?”上官曜的深邃的眼睛早已看到了宋渊手中的信,不由得挑了眉,只见宋渊脸色冷凝,沉重的开口:“皇上,一大早有人送信进宫,属下不敢耽搁,所以送信进来了。”   “拿过来吧。”   小亭子立刻走过去接了信递到皇上的手上。   上官曜先是不以为意,慢慢的展开了信,可是只一眼,脸色便瞬间青黑一片,黑瞳闪过阴骜狠决,青筋暴起,呼吸声沉沉重重,紧盯着宋渊:“这是谁送进来的?”   “属下不知道,送信的人,眨眼便离去了,属下已派人在宫中搜查,只是这信立刻便送了过来。”   宋渊感受到皇上身上的戾气和杀气,沉着的回禀,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上官曜只觉得头脑嗡的一声响,身子倒退了两步,跌坐到一侧的软榻之上,双手紧抓着旁边的软榻边的木质扶手,那脸和手白得难看。   脑海中浮浮深深的思绪,如果说云笑就是冷月,那么不难想象出当初助她离宫的凤官,其实就是她本人。   如果云笑就是冷月,那么慕容冲救了云王爷,必然和云王府颇有深渊。   那么他是谁?   一直以来宫中接二连三所发生的事,还有东宫闹鬼之说,这些只除了一个人知道,再没有别人了。   那么这个慕容冲就不是真正的?   上官曜眼瞳陡然睁大,网络状的红血丝遍布其中,他胸口沉闷,几乎喘不过起来。   如果云笑真的是冷月,那么那一晚的刺客之事,又该怎么说,那自己把兵权从夜家的手中卸下来,交给了蓝清伦,这蓝清伦又是何许人?   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所设的一个局,也是云墨那个老匹夫的阴谋诡计,他们一环连着一环的设计自己吗?   如果他们能把云墨救出刑部大牢,还伤了那么多人,那么为什么不能救上官霖,不能救丞相司马青云。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还有昨儿个云笑进宫所为何事,上官曜面色陡的大变,飞快地往腰间摸去,只见玉龙符扔在,他松了一口气,可是一口气还没下,便感觉手中有异,这玉龙符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别人不知,他是每晚必摸几回方睡着的,对它的手感可说了如指掌,光滑细腻得好像女人的肌肤,说不出的莹润,但现在腰间的玉龙符却有些粗糙,根本不是原来的那块。   上官曜几乎快疯了,可是他不能让别人看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手指忍不住轻颤起来。   此刻的他似乎掉进了一张网,一张宽大的网,正牢牢的套住了他。   难道他只有等死的份了,眼下该怎么办?   宋渊和小亭子不安的对视着,不知道皇上怎么了?为什么脸色白得像一张纸,还冷汗直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渊因为看过了信,所以不明白皇上为何脸色如何的难看,似乎快疯了似的,手上青筋遍布,甚是骇人。   寝宫内,彻骨的寒冷流淌着。   上官曜总算找回了一些理智,眼下还有一个人能帮助他,就是他的母后,只要她同意帮助她,他就不会输得太惨。   慕容冲既然是那个人,母后一定知道是有软肋的,那么只要找到他的软肋,他对症下药,一举抓住这个男人,让他拿出玉龙符。   还有兵部尚书一事,看来那蓝清伦也是不可用之人,只是眼下不宜惊动他,如若他真的是慕容冲的人,必然会提前动手,那么他是机不可失,所以只有尽快抓住那男人,拿回玉龙符,然后再想办法拿回兵权。   上官曜一番细量之后,哪里还有力气上早朝,身上的冷汗粘连着衣服,湿漉漉的就好像水洗过的一样。   “小亭子,朕有些不舒服,早朝就免了吧。”   上官曜挥了挥手吩咐,小亭子一愣,皇上就是去上早朝的,怎么忽然生病了,不过哪里敢多说,立刻走出去吩咐太监去金鸾殿下旨,皇上身体有恙,今日早朝省了。   寝宫内,宋渊扔跪着,直到上官曜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开口:“你先下去吧,有事朕会传你的。”   “是,皇上。”   宋渊退了出去,对于皇上前后的态度,真的是一头的雾水,什么事可以吓得一向狂妄冷魅嗜血的皇上竟然变了颜色,就算冷月是云笑,那又能怎么样?   宋渊想着摇了一下头,百思不得其解,经过大殿时,看到小亭子往里走去,不忘叮咛一声:“皇上身体有恙,你好好伺候着。”   “是,宋大人。”   小亭子点头,转身进了寝宫。   皇上正一脸疲倦的歪靠在长榻上,那张苍白的脸,在早晨青白的光芒中,格外的碜人,再加此刻的有气无力,小亭子真以为皇上病了,赶紧走过去,小声的开口:“皇上去床上息着吧,奴才去宣御医过来吧。”   “不用。”   凌寒嗜血的声音陡的响起,小亭子一怔,愣在皇上的身边,只见他陡的睁开了眼睛,命令小亭子:“立刻摆驾去长信宫。”   “是,皇上。”   一行人火速的离开了景福宫,前往长信宫而去。   长信宫乃太后居住的地方,比一般地方要安静,早上只有偶尔几个太监走动着。   早晨,雾气轻撩,满园花草开得正艳,都是一些耐寒的品种,开得像仙鹤一样独特的鹤望兰,各种各样颜色鲜艳的菊花,还有毛叶秋海棠,争奇斗艳,那枝叶和花朵被雾气浸透,湿漉漉的,格外的娇嫩。   宫门前,刚换值的太监一看到皇上过来了,早吓得匍匐在地,皇上从来没有过这么早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真是让他们意外。   “见过皇上,皇上金安。”   上官曜阴沉着脸,哪里理会这些人,早领着人直奔长信宫。   宫内,各种精致的景点,笼在轻烟之中,格外的传神,若隐若现更添神韵,但是皇上脚下急步而行,看都不看那些精致。   小亭子和一班太监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哪里敢多说一句话。   长信宫内,早有人禀报了太后,皇上过来了,太后娘娘在惊愕着,让平安伺候着自己起来,刚套了一件外套,便听到殿门外,齐齐的跪安之声:“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可见来人有多心急,太后微挑了眉,心里有些不安,皇上从来没有这么早来打扰过她睡觉,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当下身子不动,望向琉璃屏风外,直到皇上高大明黄的身影走进来。   只见皇上的脸上虽然罩着一层黑沉沉的寒芒,却透着苍白,眼瞳更是凌寒狠戾,一言不发的站在屏风边望着她,太后心地隐隐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便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是。”   寝宫内,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就连上官曜近身的几个太监也都退了下去。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皇帝和太后两个人对望,太后挑眉温和地开口:“曜儿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大早脸都黑了。”   上官曜扑通一声跪下来,沉痛的望着太后娘娘。   “母后,你一定要帮儿臣渡过这一次的难关,否则儿臣死无葬身之地了。”   “曜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太后大惊,还很少看到皇上如此动作,显然真的出大事了,究竟是什么事让曜儿失了颜色。   “母后,今天早上儿臣得了消息,那冷月竟然是云笑,云王府的那个傻子。”   “你说医术高超的冷月是以前的那个傻后,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瞠目结舌,有点无法思考,那傻子竟然不傻了,这她相信,可是说她医术高超,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了。   冷月竟然是云笑,难道一直以来她易容了,可是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呢?   上官曜抬首,眼里一片森寒,阴寒冷骜,露出一嘴白森森的牙齿,狠声而语:“难道母后想象不出吗?这都是云慕的计谋,原来我们到底还是着了他的道,也许他从很久以前便知道朕是假的了,所以才会让那个女人装傻,在宫中捣乱,母后难道忘了朕挨打的事,还有东宫闹鬼的事,你说这世上谁知道东宫里面有冤情?”   “你是说,那个那个?”   太后脸色难看,张嘴结巴了好几句也说不出话来,皇上的意思她懂了,是说那个罩着脸的神龙宫乃是真正的曜儿,而云墨早就知道了宫中的皇帝乃是假的,所以一直隐忍着,是为了帮助真正的曜儿拿回皇位,可是这在怎么可能?   “这世上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解毒情花啊。”   “天下之大无大无奇不有,母后有什么不相信的。”   对于这一点上官曜倒是肯定,就说自己吧,谁敢想太后除了太子还有一子,然后还偷天换日的当起了皇帝,所以世上事,有很多是难以解说的。   太后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皇上的话,总之眼神涣散,难看至极,脸色比上官曜还白,坐在床上的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想到那个人也许真的是曜儿,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如果是真的曜儿,那么他回来,是真的拿皇位来了,因为这皇位是上官家的东西,不是叶家的,他那么喜欢他父皇,一定不会允许任何人沾辱到上官家的尊严。   “曜儿”   太后哭了起来,皇上抬首,知道她口中的曜儿不是他,而是真正的皇上,而他只是叶景奕,一个不该出生的孽子想到这里,上官曜的心里一阵悲凉,其实他一辈子,连真正的自己都做不到,所以心里同样倍受煎熬,可是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和母后都无法回头了。   “母后,你一定要帮我,是他回来了,因为,因为?”   太后泪眼朦胧的紧盯着他,不知道皇上又怎么?   上官曜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口:“昨夜冷月进宫了,不,云笑进宫了,朕后来醉了,也许是她动了手脚,今儿个一早,朕发现玉龙符被盗了。”   上官曜说完摘下腰间假的玉龙符,起身走到床边,递到太后的面前。   太后更加的惊骇,从这件事中更能肯定,那背后的人真的是曜儿,可是云墨当初为什么要叫出来呢?对于这一点太后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曜儿。”   太后不知道说什么了,母子之间只剩下惊惧,上官曜坐在床榻边,紧拉着太后娘娘的手,沉声的开口:“母后,这次只有你能救我了,求求你再帮我一次,只要此次我度过去,必然重用夜家,此次朕是受到了教训,知道还是亲人可靠,别人都是不可靠的。”   “曜儿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太后再次哭了起来,泣不成声,直到此刻她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望着皇上,不知道他还有何主意?   “母后,给曜儿一个机会吧,求求你帮了曜儿,如果他真的夺位成功了,母后该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天下人,还有叶家、夜家,牵连了很多人,难道母后真的不管不顾了吗?”   “那么你要哀家做什么呢?”   她已经害了儿子一次,还要做什么呢,这宫中的所有一切本来就是他的,是经意和她的贪心害了所有的人,现在还能做什么呢。   “母后,我们要设法抓住他,拿回玉龙符,这样就不会有事了,然后朕会把兵部重新换人。”   上官曜眼瞳一闪而过的狠戾,嗜血的开口,他的嘴脸在这一刻有些扭曲,完全不似先前的俊逸,太后怔怔的望着他,好半天没反应。   “曜儿?”   “母后,你帮帮朕吧,以后朕会牢记这一次的教训的,如果真是他回来了,你说夜家参与了这件事,会有好下场,还有叶家,他是朕的亲人,那个人会放过吗?母后这些都不想了吗?”   “难道你还要杀他一次?”   太后的眼瞳很冷,紧盯着上官曜,他已经杀了他一次,如果他还活着,她是不会再杀他的,所以他别想。   上官曜深邃的眼瞳攸的一闪,语气已柔缓:“母后,朕知道你是心疼他了,母后放心吧,这一次朕不会杀他的,朕最多囚禁了他,等朕江山稳定了,朕会放了他的。”   “你?”   太后根本不相信上官曜的话,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吗?连她这个母后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怎么会放过曜,可是眼下这种结局,该怎么办?   她已经害了曜,害了东宫的一些人,难道还要再害景逸和倾天一次吗?   太后泪流满面,不知道该说什么,挥了挥手:“你下去吧,让哀家好好想想。”   “母后?”   上官曜还想什么,太后陡的抬首,像疯了似的尖叫起来:“哀家说了,哀家清静些。”   “是,母后。”   上官曜只能应声而去,领着太监回景福宫而去,不知道母后最后会做何决定,上官曜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的在景福宫大殿,等候着消息。   长信宫这边,太后是哭了又哭,要说曜在意的事,她是知道的,可是她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再让曜死一次,她真的做不到啊。   平安不知道太后怎么了,或者皇上说了什么惹恼太后的事,使得太后足足哭了一个早上,披头散发的也不起来,也不吃东西,几番哭昏了过去,醒来后继续哭。   “娘娘,你别哭了,再哭可就出事了,娘娘的身子吃不住啊。”   一侧的大太监林安也赶紧过来劝着:“太后娘娘,你别伤心了,是奴才们该死,没有尽着心,让太后娘娘舒坦。”   他的话音落,长信宫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宫女。   太后红肿着双眼望着寝宫中的太监和宫女,对这些伺候着自己一场的人,她倒还有些感情,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林安和平安听了太后的话,总算松了一口气。   “谢娘娘,”领着人起身了,平安近前,柔声的开口:“娘娘要不要吃点东西呢?”   蓝姬是叶倾天最近送进宫来的,因为迦叶被杀了,怕太后身边每个活动的人,所以才会派了蓝姬进宫来。   平安和林安领着人退了下去,蓝姬恭敬地立在一边候着,静等太后的吩咐,太后望了一眼蓝姬,缓缓的开口:“蓝姬,去见叶大人,让他给哀家准备一些高手,哀家要做一件事。”   “是,娘娘。”   蓝姬领了命,也不问什么事,她们做属下的,谨记自己身份,主子们做的事,哪会是她们这些人可以过问的。   太后挥了挥手,蓝姬领了命退了出去,直接出宫去了。   傍晚的时候,上官曜总算得到了长信宫送来的信,是母后亲手所写的字,只有两个字,可是一看这两个字,上官曜周身有了能量,两眼放光,好似看到自己生擒了慕容冲的画面,真是太好了,慕容冲啊慕容冲,朕终于可以亲手制住你了,就不信抓不了你……   云水山庄,天湛蓝,云洁白,到处是温馨。   云笑和慕容冲回来了,并且拿回了玉龙符,所有的人都沸腾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所有人里,并不包括慕容大小姐,她没想到云笑她们竟然这么快赶回来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从西门叔叔那里打探出这个坏女人去哪了,才知道她去了宫中。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信还是慢了她一步,没让皇上抓住她,越想这个越郁闷。   脸上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屁股上仍然很疼,而她自从慕容哥哥和那个女人回来后,她连房门都没出一步。   虽然很想念慕容哥哥,可是那个女人一直和慕容哥哥呆在一起,她不想看到她,还有他们两个人亲热在一起的画面,光用想都刺激得她要发疯了,何况慕容哥哥只当她妹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坏人搞出来了,慕容盈雪狠狠地想着,整日在房中用针扎布人,那布人自然是姓云名笑的某女人了。   云笑并不知道这些,她一回来便回馨兰院倒头大睡,足足睡了一天才习醒过来。   婉婉是既心疼又开心,一边伺着她一边开心地说着:“主子,真是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快便回来,”对于云笑进京做什么事,她有些模糊的影子,很多事她并不想去过问,只关心主子的安危而已。   “嗯,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王爷的腿差不多能走了,虽然还不能健步如飞,但行动正常了。”   “嗯,那真是太好了。”   听说爹爹的腿无大碍了,云笑很开心,现在所有的事都进展得很顺利,看来很快便可以拿回皇位了,这真是太好了。   晚饭时,人人面有喜色,一桌子的温馨,大家看着云笑的神情,越发当她是个大功臣,云墨更是一筷子一筷子的夹菜,还不忘了炫耀。   “到底是我的女儿啊,就是不一样,一出手马到功成,没有不行的。”   一厅的人全都笑了起来,云王爷真是有女万事足啊,似乎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欢乐一直延伸到书房里,众人开始商议什么时候进京,最后定于三日后,大家都好好休息一场,然后准备进京,这一次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三天来,慕容冲开始调兵遣将,让神龙宫的人分小股,秘密的潜进京城,至于京城内的人,只要按兵不动,等候命令,到时候,要看住京城的守备军和禁军有没有动作,如果有,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压制下去,不能造成百姓的慌乱。   云笑知道慕容任务重要,尽量减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因为慕大小姐有事没事的在她面前晃悠,就跟防个贼差不多,所以她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反正三日后就进京了。   时间过得很快,三日很快便要过了,临行前的一晚,云水山庄内举行了宴席,众人把酒言欢,分外的开心。   慕容盈雪也参加了,这一次她聪明的什么话也没说,和云笑相安无事,虽然脸色依旧冷,不过倒是没说什么,连望都没望一眼,只顾痴痴地望着慕容冲。   晚饭过后,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巳时出发,到第二天晚上差不多的时间便该到了,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好连夜赶路。   云笑领着婉婉回馨兰院去。   今夜的月色有些冷寒,天气越来越冷了,虽然云水山庄看上去鸟语花香,但是季节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尤其是在夜晚的时候,夜风凉飕飕的,摇曳着青枝,银光遍布。   云笑在馨兰院前不远的一座小亭内赏月,夜风有点凉,浸透肌肤,一寸寸,令人止不住的轻颤。   虽然所有的一切都完美,可是她总觉得心底不安,这时间越近越明显。   难道是她太在乎慕容了,所以过分担忧他了,才会如此的患得患失。   婉婉从亭外拿了一件外套进来,轻手轻脚的给她披在身上:“主子,还是回去休息吧,巳时便出发了,保重身体啊。”   婉婉心里有些不舍,因为怕影响到事情的发展,主子又把她留在庄园里了,想到经常性看到那位慕容大小姐,婉婉便不乐意了,可惜她不会武功,跟去只会影响别人。   云笑叹了一口气,看来真是她多心了。   “嗯,”她起身准备离开,谁知道走到亭门前,正好看到外面走进来的人,高大挺拔的身姿在月色之中,更是如竹秀挺,恍若谪仙,此时摘掉了面具,露出一张璀璨夺目的脸庞。   狭长的眉,深邃看不见底的眼睛,黑得像黑珍珠一样光泽潋滟,一向凌寒嗜血的冷寒,此时沉浸下来,眸底最深处的慢慢的柔情,诱惑,魅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才绽放的,这个男人对她的宠是没有理由的。   他就这么一点一滴的侵占了她的心房,使得她深陷在他布下的柔网之中。   云笑浅浅的笑着,望着那向自己伸过来的修长大手,手面白皙,骨节分明,掌心却略粗糙,更有厚厚的老茧,伸手轻轻的触摸,便知道那是练武所致。   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清香味,是那样的独特,隐在空气里。   云笑伸手过去,他的大手一握,人便走了进来,牵着她往亭的一角走去。   婉婉一看,唇角擒着笑,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寂寂的空间里,两个人静谧的相拥在一起,坐在亭边的长台上,仰首看天上的星星。   只听到彼此的心跳,热烈,沉重,每一下都敲在彼此的心房上,这跳动的炽热的心,是为了彼此而保留的。   慕容冲大手紧握着云笑的柔夷,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他的脸光滑得像丝绸,不比女子的差分毫,如水般滋润,触感好久了,所到之处皆是火热烧烫。   “笑儿,如果此举成功,你会嫁给我吗?”   “嗯?”   云笑惊讶的抬头,只望进一双幽深如千年的碧潭古井中,那碧波之上荡起片片的涟漪,全是为了她才起的。   一向无情无欲的人,现在眼里多了牵挂和留恋。   “这个?”   云笑眨着眼睛,梨涡横生,轻摇了螓首:“如果我说不嫁,你会不会放开我呢?”   “不会。”   这句话霸道中气十足,似乎是从丹田运行上来的,眼睛泛起了阵阵莹光,盯着她,头俯了下来,轻咬她的唇,一阵阵的酥麻传遍云霄的全身,使得她起了微微的轻颤,心里燃起了一股炽热的火焰,忍不住吮了过去,似乎饥渴的人遇到了水一样,经过几次的吻,她似乎已熟练了很多,伸出手揉着他的脖子,掌控着全局,而他听任她的轻吮,撕咬,浅吸,像初生的婴儿,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汁水。   夜越来越深,慕容的呼吸急促,眼瞳深幽,跳跃着两簇火焰,越燃越浓,想隐藏着两头小兽。   那大手忍不住的往她身上抚摸,似乎要拥有更多,两个人化为一体,方能解决体内那燃烧得快爆了的火焰。   柔滑的肌肤,因为他手上粗糙的老茧而起了微微的刺痛,陷入情欲中差点失控的云笑蓦然惊醒过来,她在做什么,巳时便出发了,怎能这时候还想着这些事,以后他们有的是时间。   小手陡的放开,推开慕容的身子,喘息着。   “慕容,别,今夜要出发了。”   慕容冲一伸手紧搂着她,恨不得陷入肉里去,深深的喘息着,身体本能的感觉,不断的叫嚣着,温柔软语的躯体,让他恨不得立刻扑倒怀中的小女人,但是他知道她说得没错,待会儿要出发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不过这丫头可是诱惑了他。   “以后再这样诱惑我,我定要了你。”   慕容冲俯身贴着云笑的耳朵,陡的咬了她一下,再次引起了云笑身体上的轻颤,好在这时候慕容放开了一些,否则她只怕真的把持不住了,明明是个冰清玉洁的处子,可是和这男人在一起,偏就能变成一个淫-女,真不知道这是谁的错。   云笑闷笑了起来,柔柔地开口:“好了,回去睡吧,我也睡了。”   “嗯,再抱一会儿。”   慕容不放手,又抱了一会儿,才不舍的放开云笑的身子,两个人在亭前分别,云笑回去睡觉,慕容也回了风阁。   可是刚回风阁一会儿,便有人送了消息过来,这消息一送过来,慕容冲的脸色大变,飞快的命令追风:“立刻进京。”   追风和另一名手下听了大惊失色,主子和上官王爷等人说好巳时进京,这时候去干什么?   “主子,出什么事了?”   “一边走一边说吧。”   慕容冲人以往外走去,脸上戴上面具,那白色长袍划过白色的弧线,清光浅浅。   “那他们怎么办?”追风说的是云王爷和上官老爷等人,本来大家说好了一起走的,可是主子却先行离开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你立刻派另外一个手下留下,让他们金塔不要进京了,就说我有一件事要处理,处理完这件事再回云水山庄,然后大家一起进京。”   “是。”   追风不敢说什么,主子周身的寒冷,嗜血冷戾,看来所出的事不小,既然他如此说,便让他留下吧。   慕容冲领着几名手下飞快的离开了云水山庄。   等到巳时,云笑和云王爷才知道慕容冲已连夜下山了,而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云笑很焦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笼罩在心头。   慕容冲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一夜,赶往建在西郊的皇陵,那里葬着他的父皇。   父皇的陵墓真真假假的总有数十个,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陵墓,他无数次的潜进来,一座座的摸着,想知道父皇究竟躺在那一座陵墓中。   前两天他得到的消息,正式有关皇陵的事。   ‘骷髅血盗’,乃是江湖上最阴险的盗墓贼,他们终年不见阳光,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什么样子,游走于四国之中,专盗皇家陵墓,如若陵墓中陪葬之物没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他们就会炸掉这埋葬着皇帝遗骸的陵墓,以往已有了例子,所以各个国家都下了重金悬赏,捉拿这些可恶的盗墓贼,可惜一无所获,这些家伙就像生活在底下的蝼鼠,让你防不胜防,而且他们有本事从几十座的陵墓中找出真正陵墓,如若落入皇家的包围圈,他们会自行点燃身上的燃爆物,和陵墓一起炸飞。   骷髅血盗一向很少涉足东秦,但前两天得了消息,他们已在皇陵周围出现,听说已盗了几座空墓。   慕容冲已得到消息,哪里还安生得了,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   他绝不会让人毁坏了父亲的陵墓,这该死的骷髅血盗。   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们。   慕容冲人未到达京城,便信号发令,召集了神龙宫手下约百十号人在西郊附近集合,夜守皇陵。   第三日晚。   天上星月无光,黑漆漆的对面望不见人影,皇陵周围高墙之上,隐有人影晃动,正是巡逻的人,这些人那里是那骷髅血盗的对手,他们专在地下活动,像钻地鼠一样,根本让人防不胜防。   此处人烟稀少,光线昏暗,今夜无月,星星遍布,只是星光零落而暗淡,四周阴沉沉的,半空笼罩着一层浅薄的雾气,树影婆娑,枝叶斑驳,鬼魅无比。   皇陵之内,远远近近的全是陵墓,那夜风中晃动的灯笼,轻悠飘忽,如鬼似魅,使人心惊胆颤。   子时三刻,果然有数十人从地下冒出来,和巡逻的守卫打了起来,那些人身穿黑色的夜行衣,蒙头蒙脸,只看得见一双眼睛,出手便是狠辣的招数,有人一撒手,便是大把的毒粉,使得侍卫倒下一大片,扎眼的功夫便解决了很多。   而另有一些人竟然大张旗鼓的开始盗墓,摆弄出一大堆的东西,开始对着陵墓考察,检查着陵墓是不是埋葬着皇帝遗骸。   慕容冲领着一帮人隐在高墙之下,一动不动的蛰伏着,他本来以防有诈,所以一直认真观察着,说实在的,盗墓有盗墓的规矩,所以他相信如若这些人不是盗墓贼,一定会露出破绽,但一路看下来,这些人竟然真的是盗墓贼,而且技巧相当的纯熟,眼看着他们又撬又砸的在很短的时间内,打开了一座陵墓,陵墓中闪闪光栩,显示墓中有很多东西。   但骷髅血盗不是一般的盗墓贼,对于那些金银珠宝根本不感兴趣,他们喜欢找历任皇帝的陵墓,找出最价值连城的陪葬之物。   暗夜中,慕容冲的血液往上冒,这些可恶的家伙在盗上官家的皇陵,他作为上官家的子孙,难道不管不顾,而且他看出来了,不管是真是假,这些人只怕是打定了主意要找出父皇的陵墓的,他岂能让他们真的成功。   想到这,再也顾不得多想,沉着的一挥手。   身后的数百名神龙宫手下,皆齐刷刷的跃了出来,其中就是胭脂楼的一众人,以陌如烟为首,每个人都如狼似虎的冲了出去,直冲那些盗墓者而去……   第108章 母子相见   夜风轻摇,灯笼的火点若明若现,皇陵中一片打斗声。   神龙宫的一干人如狼似虎的对付着盗墓的人。   这些盗墓者确实是骷髅血盗,只不过他们此次来,是为了金钱来的,有人出了天价的钱请他们来盗墓,不但可以从皇陵中盗的宝贝,还可以得到一笔天价的佣金,何乐而不为。   只是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冒出来,这些人身手太厉害了。   骷髅血盗,是一个阴暗的组织,组织里党众很多,不过此次来东秦盗皇陵,并没有带多少人,只有数十人过来,这些人身手倒极是了得。   几十个人一边对付官兵,一边对付神龙宫的一干人,竟然也不显得过分吃力,不过到底是人太少了,眼看着便有人吃败了。   刀剑碰撞的声音,摩擦出火花来。   当,当,很是刺耳。   夜色越来越重,盗墓贼死伤了一大半,还有十来个人,频频地往后退。   慕容冲领着掠花和残红紧迫的追上去,这些可恶的盗墓的家伙竟然敢来挖上官家的陵墓,他是绝不会放了他们的。   可是那十几个人并不恋战,一直往后退,等到一处平坦的绿草地时,十几个人陡的一蹲身子,扎眼的功夫竟然钻进了地下,微凸出来的土层,似乎有一直地老鼠钻在里面,快如闪电,眨眼不见了几人,慕容冲眼瞳一闪,寒光四溢,一挥手,身后的几人同时出手,长剑齐刷刷的刺向那一溜烟准备逃走的人,果然是一声闷哼,有人破土而出,口吐鲜血而亡。   可是也只伤了几人,还是有人能逃跑了。   西郊陵墓,一片浓重的血腥,四周枝影斑驳,甚是骇人。   慕容冲眼看着守候陵墓的兵将走了过来,赶紧一扬手命令:“撤。”   可是他的撤字刚完,一行人还未动起来,四周亮起了无数的火把,众人一抬首,只见远远近近,密密麻麻,究竟有多少火把,多少人根本分不清,再看高墙之上,无数的弓弩手手执弓箭,齐齐对准他们。   慕容冲愣了一下,眼瞳陡的赤红一片,周身的凌寒之气。   原来真的是一场局啊,可是为什么算计到他会来。   这说明什么事?他们的身边有内奸,透露了他的消息吗?   如果单纯是为了抓捕神龙宫的人,不会蓝清伦都不知道,兵权在他手上,他却不知道这些事,说明什么?这个人不但知道他是谁了,还联想到蓝清伦是他的人了吗?   究竟是谁害得他功溃一损的。   慕容冲冷冷的扫视着四周,身后的掠花和残红,还有流风等人,皆团团的靠近他的身边。   众人知道眼前的他们是多么的不利,这么多的人,即便他们再厉害,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主子。”   “有人泄露了我的消息。”   慕容冲语气嗜血而凌寒,这个人究竟是谁?即便他死,至少也该知道这个人是谁?   距离上官曜不远的陌如烟,此时总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难道是因为她送进宫的信吗?那信只提了云笑是冷月,为何会连累宫主,抬首望向宫主,如果知道那信是慕大小姐连同她送的,只怕她们两个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眼下能不能脱逃出去,还不知道呢?   无数的火把照得西郊墓地一片清明,无数人头攒动,影像迷离。   慕容冲回身望了一眼身后的人,沉声的命令:“待会儿杀出条血路,千万别硬拼了,若是硬拼,只有全部阵亡,他们对付的人是我,我会困住他们,你们逃出去吧。”   掠花公子伊玉轩沉声拒绝:“树下等拼死抵抗,死不足惜,主子还要成就大业,一定给主子杀出一条血路。”   陌如烟和追风同时点:“是,属下等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请主子突围吧。”   说完,几个人领着神龙宫的一干人,飞快地冲上去,团团的包围住慕容冲,众人视死如归,手中的长剑滴着血,步步紧逼,那些点着火把的人,看着这些人眼神狠辣,如龙似虎,一脸拼命的神情,唬得紧紧往后退,竟空出了很大的空间。   忽然,一道掌声轻盈的响起来,在寂静的夜色中,无比的清脆。   慕容冲等人掉头顺着方向望过去,只见层层石阶之上,有人迎风而立,一身的明黄龙袍,头戴紫金冠,风流倜傥,帝皇气十足,此人不是皇上,又是何人?   只见他,面含青芒,唇角擒着冷笑,莹莹冷瞳望着慕容冲,嗜血的话阴暗的响起来。   “想不到神龙宫宫主竟然是个畏首畏尾之辈,躲在别人的背后算什么。”   慕容冲一听,脸色冷沉,眼瞳腾腾冒着嗜人的狠戾,阴暗的红丝沉在瞳底,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唇角一勾,便待走出去,可是伊玉轩和陌如烟死死地挡住他的出路。   “宫主,别着了他的歹计。”   慕容冲长袖一挥,劲气荡开来,伊玉轩和陌如烟的身子陡的往外弹,让出一条道来,他缓缓的走出来,一身傲骨,铮铮如铁,昂然立于寒夜之中,正义凛然,临渊如岳。   “你也配说这句话吗?你是什么东西。”   慕容冲话音一落,高处的人那双黑瞳瞬间摒射出摄人的杀机,嗜血的狠盯着他,不容他再多说一个字,若是从他嘴里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只怕引起别人的揣测。   “神龙宫胆大包天,竟然偷盗皇陵御用宝物,来人,全部拿下。”   “是。”   周围的喊声震天,响彻云霄,慕容冲墨色的瞳仁转深,心知肚明高处的男人害怕什么,素白的长袖缓缓垂泻下来,似一道流云。   高雅,清绝,于千万人之中是最瞩目的一个。   那些弓弩手已搭箭拉弓,如满月,静等一声令下,便射出去。   上官曜扫视了一眼陵园里的近百号人,个个神情戒备,冷然以对,并没有一般人的贪生怕死,看来倒是不错的人。   不过跟着慕容冲,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   “射,慕容冲抓活的。”   上官曜一声令下,人已退后一步,他身后的宋渊等人团团的保护着他,而一直围住慕容冲等人的小兵,也齐刷刷的倒退下去,高墙之上的弓弩手,长箭如雨般的射了出来。   神龙宫的所有人,皆抽出长剑挥舞这那箭。   箭如密雨,满天的飞过来,好像一张大网,慕容冲指挥着手下的人,一边往后撤,一边挡那不断飞过来的箭。   慕容冲武功高深,内力强大,所以那些箭一时伤不了他,但手下的人有些已中了箭,发出轻呼声,但是大家都坚持着。   一番箭雨过后,上官曜已沉着的一挥手,命令宋渊:“活捉慕容冲,其他人杀无赦。”   宋渊一挥手,铺天盖地的人影扑了过来。   那高墙之上的弓弩手隐着不动,皇陵里的人越涌越多,全冲到慕容冲等人的身边。   慕容冲一边打一边往外退,伊玉轩和陌如烟拼命的抵挡身边的那些人,一刀一个,这个小兵哪里比得了她们的心狠手辣,虽然也有人受伤了,但一直往外退,没人拦得了。   但事情远没有结束,上官曜势必要抓住慕容冲的,站在高台之上陡的吹起一股奇怪的口音来。   那些隐在暗处的死士立刻从四面八方飞身而来,直扑慕容冲他们的面前。   众人因为受了箭法的攻击,再加上人力围捕,现在又冒出来很多死士,每个人都觉得累,虽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力,但是意志已受到打击,所以那些死士一出现,双方交战,再加上宋渊等宫中的高手,几番下来,血流遍地,到处是死尸。   神龙宫的手下,连连有人倒下。   而他们被困在西山陵墓里,寸步难行。   这些人一个也动不了,只顾着杀杀杀,眼睛都红了,鲜血被喷得到处都是。   此时已分不清身上是谁的血了,只顾着杀。   慕容冲心知肚明,眼下是逃不出去了,难道真的是老天亡他,究竟是何人在暗处动了手脚?   心里想着,手下的力道越来越猛,此时有三四个死士缠着他,使得他无暇再顾及其他。   高台之上的上官曜一直注视着下面的情况,此时一见慕容冲无暇分身,大手缓缓一伸,身后有人拿来一把黑木弓,三枚银箭,齐齐的递在他的手上,上官曜唇角勾出狰狞的笑,拉弓搭箭,三箭齐发。   分上中下,三路,一箭直指上官曜的肩膀,一箭直指他的腹部,一箭指向下腿。   他并不是要这个男人死,他要抓活的,拿回玉龙符。   此时慕容冲的身侧被越来越多的死士缠上了,根本无暇再顾及别的了,而神龙宫的人已死伤过半,各人都无暇顾及。   千钧一发的空档,那箭挟风带雨,凌厉的穿空而出。   陌如烟一剑挥出去斩杀了身侧的一名死士,伸手一抹,脸上鲜血狰狞,已分不清脸上是汗水多,还是血水多了,这时候一抬首,只见三枚银光灼亮的箭呼啸而过,直指慕容冲,她想也没想,飞身而起对准三枝箭迎了上去,那箭力道刚劲,三枝齐刷刷的直刺她的心脏和左腹还有肩膀,连带着她整个人飞了出去,撞上了一名死士,落到了慕容冲的脚边。   慕容冲陡的大喝一声,暴发出冲天的凌寒,身子腾空跃起,强大的气再次弹了出去,飞击出去,四周的那些死士被击飞出去,有很多人受伤了,而他蹲下身子,亲手扶起陌如烟。   这个女人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事,向来是拼死拼命的,才拿到了神龙宫护法的地位,但没想到今日竟然护他而死。   “宫主,对不起,是我罪该万死,我本来想害那个女人的,没想到却害了宫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陌如烟血色脸孔之上,眼神已涣散,嘴里一口一口的吐出血来,她白皙的手紧抓着慕容冲的手臂,掐进他的肉里。   “我的命本来是宫主救的,今日就还给宫主了,死了就是一种解脱,人活着就会嫉妒。”   她笑得飘渺,笑得如云烟,不由得想起四年前的夜晚,她在街头被男人轮暴,被主子所救,那时候只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才活了下来,拼命的练武,拼命的为建神龙宫而杀那些坏人,终于当上了神龙宫护法,可是她的心慢慢的受到了宫主的吸引,虽然他警告过她,可是爱了就是爱了,是收不回来的。   唯有这最后的一件事,她不该做,因为连累了宫主。   “陌如烟。”   慕容冲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竟然和陌如烟有关,眼神狠戾起来,恨不得补她一掌,但想到她多少次的出生入死,拼死拼活,现在有救了自己,而她也死了。   “对不起。”   陌如烟一句话说完,手缓缓的滑落到尘埃之中,眼角带着泪。   这一生她活得太苦了,但愿来生,什么都没有,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   慕容冲放开了陌如烟的手,缓缓地站起身,瞪视着周遭的人,那些死士再次涌现了出来,而他掉头望向身后的伊玉轩和流风等人,都是自己得力的手下,也许他会冲出去,可是这些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却全部死掉。   他不忍心,周身的凌寒,抬首狠戾的盯着高台上的明黄身影,一字一顿的开口。   “上官曜,如果想抓我,就放了他们,否则你是抓不住我的。”   站在高台之上的上官曜陡的一抬手,所有的人都停住了动作,宋渊领着宫中的几大侍卫静立在不远处,而慕容冲手下的伊玉轩和上追风,早吼叫了起来:“主子,你疯了。”   他们是宁死也要保全主子全身而退的。   慕容冲陡的转首,狠戾的怒视了追风一眼,紧跟着小声的说了一句:“如若我出了意外,还有霖王,让云王爷等人拥霖王为帝,玉龙符笑儿知道在哪。”   因为走得匆忙,并没有带着玉龙符,所以只要有玉龙符在,还有兵部,还有几位大人在,就算他死了,上官家还有上官霖,所以皇位怎么也轮不到这个孽子霸占着。   “主子。”   高首的上官曜低眉沉思,说实在的,他知道这慕容冲说得没错,如若他和他们拼死杀戮,这慕容冲一定可以逃出去,现在他宁愿被抓,只让放了他手下的这些人。   不知道该说他重情重义,还是说他太傻。   上官曜阴森森的笑了,他认为这生意太划算了,一个慕容冲可以抵得上千军万马了,何况是这几十条人命。   “好。”   上官曜爽快的应声,一举手命令下来:“宋渊,立刻放了那些人。”   皇上的命令一下,西郊陵墓立刻让出一条道来,追风和伊玉轩人哪里肯走,低吼起来:“主子,你疯了,属下等不走,宁愿主子杀出去。”   “这是命令。”   慕容冲沉声,他心知肚明,自己被抓,那玉龙符不交出来,上官曜不会杀自己,那么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因为还有一个笑儿,没有人比他了解笑儿,她不是一个寻常人,眼下自己若逃了,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了,而他不想自己真的置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于不顾。   “快走,立刻回云水山庄送信给笑儿,她会有办法救我的。”   慕容冲只能如此说,把这些属下骗出去再说。   果然流风和伊玉轩等人面面相觑,最后在慕容冲骇人嗜血的眼瞳中,领着人节节后退,等到他们一退出去,那如潮水一般分开的人又自动的合了起来。   这时候,上官曜笑了起来,春风得意。   “来人,拿下神龙宫宫主。”   “是,”宋渊领命往前走,人还没到慕容冲的身边,半空飘来数道人影,快若浮光,眨眼即到,其中有很多人从半空洒下来点点迷烟,眨眼间,西山陵墓中,一片白烟,看不真切人,闻到烟味的人,立刻腿脚发软,倒地昏迷。   宋渊大惊叫了起来:“快,毒烟,全部憋气。”   上官曜和一部分人站在上风口,毒烟弥漫不到,看着眼前突发的状况,目瞪口呆,好半天反应不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白烟已退了过去,哪里还有半条人影。   慕容冲凭空不见了。   上官曜的脸黑得像阴沉沉的暗夜,周身的狂怒嗜血,暴躁得想杀人,究竟是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眼看他要抓住这慕容冲了,便给他来了这么一手,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神龙宫的人,那么会是谁知道他所做的一起,上官曜这样一推算,便知道那暗处的人是谁了。   他的母后,原来是她在暗处等待机会,她一定是怕他对慕容冲动杀机,所以派人劫走了他。   而她手中竟然有这么多人,上官曜的脸杀机遍布,叶倾天,你这个该死的糊涂虫,又给了她人手,我真想一掌劈了你。   “回宫。”   暗夜中,上官曜的嘴里要咬出一嘴的血来,没想到慕容冲竟然被别人劫走了,他一定要从母后手中夺回这个人,母后能把他藏到什么地方,小小的长信宫,他就是翻个遍,也要翻出慕容冲的下落。   他绝对不会留那个男人在的。   浩浩荡荡的队伍撤出了西郊陵墓,上官曜在宋渊等人的护卫下,火速的赶回皇宫。   上官曜没有进自己的景福宫,而是领着宋渊等宫中的近十名侍卫,直接闯进了太后的长信宫。   太后正坐在大殿上闭目养神,或者说她在等他。   “曜儿,这是做什么?”   “难道母后不知道吗?”   上官曜气狠狠地开口,掉头望向一侧的宋渊:“来人,搜查神龙宫的宫主慕容冲。”   宋渊一听皇上的话,脸色大变:“皇上?”   太后这里怎么会有神龙宫的宫主呢,难道后来出现的人竟是太后的人,宋渊左右为难,这长信宫岂是他说搜就搜的。   “宋渊,你敢抗旨不遵?”上官曜的声音陡的打了起来,眼神更是凌寒无比,似乎宋渊再敢有所迟疑,他立刻便斩了他,宋渊头皮一硬赶紧领命:“是,皇上。”   宋渊领着人,在长信宫四下搜索,包括寝宫,还有长信宫的地下刑房,浣洗房,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最后也没看到一个人影儿。   “禀皇上,什么都没有。”   上官曜的脸色更黑了,莹莹冷光的眼瞳就像狼眼一样绿,嗜血杀气,沉着的一挥手:“所有人退下去。”   “是,”   大殿内宋渊和侍卫退出去,就连远远立着的宫女和太监也都退了下去,殿内只两母子,上官曜狠盯着母后,好久才缓和一些,声音放柔:“母后,你这是做什么?朕说了不会杀他的,只要拿到玉龙符,朕就会放了他。”   “你会吗?你是我生的,难道我不了解你的个性。”   太后笑了起来,慢慢的神情凝重起来,慢慢地开口:“我不会让你再杀他了,我会让他交出玉龙符,但是不会让你杀了他。”   “母后?”   上官曜叫了起来,可是太后已闭起了眼睛,疲倦的挥手:“皇上回去吧,哀家累了。”   说完她当真闭上眼睛,靠在软榻上睡觉,理也不理下首周身寒气的上官曜。   大殿之上,上官曜脸冷若冰,墨瞳似寒潭,一言不发,掉头扫视着大殿,这长信宫内外,就这么大的一点地方,母后亲信的人就是夜家和叶家,现在夜家沦落了,她不会把人藏到夜家去,难道是藏在了叶家,这倒是有可能,因为叶倾天对她深情意厚,如果真让他藏一个人说不定他愿意,不过她不要忘了,他仍是他的爹爹,只要在他的手里,他就不愁不让他交出来。   上官曜一甩手离开了大殿,殿门外,太监宫女的声音响起来:“皇上万安。”   大殿上的人陡的睁开眼,眼中隐藏着太多的悲痛。   她还有何脸面见曜儿啊,她是杀人刽子手,可是现在她能怎么做?如果放了曜儿,那么景逸就会死,还有叶家,夜家的人,自己是死有余辜,可是别人都是受拖累的啊。   太后无声的流泪,她的贴身女官平安走了进来,心疼的开口:“娘娘,怎么又伤心了。”   平安身为太后贴身婢女,很多事都是心知肚明的,当初太后做这件偷天换日的事情时,她是阻止过的,这真的太荒谬了,可是太后娘娘执意而为,现在终于为种下的苦果付出代价了。   平安不明白为何太后娘娘就是不喜欢真正的太子,在她的眼里,太子比景逸要乖很多,而且长得出色又聪明。   无奈都是大人的罪,因为太后爱的是叶倾天,所以便连累了小太子,他是何其的无辜。   “平安,我知道错了,可是现在已经没办法收手了,你知道吗?如果曜儿拿回皇位,他会杀了叶家的人,还会杀了夜家的人,连景逸都别想活了,我死该着的,可是他们是我连累的,所以我不能让他拿回皇位。”   偌大的皇宫里谁也不知道这长信宫寝宫中,竟让有一间地下密室,当初太后发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后来也就安然了,只当不知道,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动用到这间密室来放自个的儿子。   不大的空间里,浅浅清光,一张软榻上,此时安静的睡着一个人。   熟睡中的他,俊雅得想一缕谪仙,眉目如画,那长长的眉,浓密的睫毛,还有那莹润光泽的肌肤,没有一样不是完美的,就像精雕细琢起来,多一笔显多,少一笔显少,墨发自然的泻在胸前,白衣胜雪,包裹着伟岸的身躯,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太后忍不住伸出手触摸了他的脸,心一阵阵的痛,   气闷得喘不过气来。   没想到曜儿长大了,竟然和自己长得特别的像,小时候就有几分了,长大更像。   “娘娘,太子爷长得跟娘娘一模一样。”   平安的话勾起了太后的痛楚,她再次无声的流泪,双手紧握着软榻之上人的大手。   “曜儿,是母后的错,希望你原谅母后。”   她轻声地说,软榻上的人动了一下,睫毛轻轻地眨动,太后吓了一跳,飞快地起身,她不知道接下来曜儿会用怎样痛恨的眼神看着她,就那么痴痴地定定的望着软榻上的人。   软榻上躺着的正是慕容冲,他慢慢地睁开眼,好久没动一下,想起西郊皇陵发生的一幕,还有陌如烟的死,她最后说,都是因为她所做的事,原来是陌如烟害了自个儿,慕容冲苦笑,一切都是情字害人啊,就像当年的母后一样,不也是因为爱另外一个男人,所以连亲生儿子也不放过吗?   慕容冲动了一下,掉头打量自己所在的位置,他不是被那个狗皇帝抓住了吗?现在在什么地方?   慢慢的看到一个苍老的女人,那深浊的眼中滚滚而出的泪水,正无声的望着他,慕容冲蹙眉,这女人是谁啊?如此衰老,真是令人可怜,等到他的目光移到一侧的平安身上,不由得微张嘴,眼神凌厉得像一把锋刀,恨不得一刀刀的刺穿在这女人的身上。   她是他的母后吗?真是报应啊,害了儿子的人原来也不好过啊,他印象中,自己的母后是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哪里是这等骇人的神容,原来她也良心不安啊。慕容冲忍不住笑了起来,尖锐嚣张。   “真是讽刺啊,原来再害我一次的人又是你啊。”   没想到他的好母后再次害了他,如若不是她,只怕没人设计出毁皇陵这一出戏吧,她还真的不重视父皇啊,竟然真的让骷髅血盗去盗上官家的皇陵,挖祖坟的事,她还真做得出来啊。   “曜儿,是我的错。”   太后再也承受不住慕容冲的眼光,看着和自己相同面貌的人,身上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孩子如此的鄙视自己,她觉得心都要碎了。   “如果知道错了,为什么再给我下一次毒。”   慕容冲一运气,便发现自己中毒了,是一种压抑功力的毒药,如果强行运功,不但会经脉而断,还会七窍流血。   他真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人了,竟然被自己的母后下两次毒。   “曜儿,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立刻给你解毒,然后派人送你出宫去。”   慕容冲冷笑,果然啊,她还是为了那个人啊,是想要玉龙符吗?   他真想挖开这个女人的心,看看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为什么就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下得了毒手?   “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竟然比虎狼还毒十分,你别想要玉龙符,我不会交给你的,那是上官家的东西,记着,就算没有了我,还有霖在,那个孽种有什么资格坐在皇位上。”   慕容冲说完已垂下头来,长长漆黑的墨发垂泻下来,挡住了他苍白绝色的神容。   太后扑通一声跪下来,望着慕容冲:“曜儿,母后求你了,你玉龙符交出来吧,母后不会再让任何人害你的,你何必执着于皇位呢?景逸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母后是后悔了,可是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啊。”   慕容冲抬首望向她,没想到母子二人再见面,竟是这样一幅状况下,他想过无数次再见面的场景。   母后是后悔了的,她一直想弥补自己的,可是眼前所见的,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原来世上真的有这么一种人,心似铁,狠似毒。   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害自己的儿子。   他真是不幸啊,有人说红颜薄命,看来还真如了笑儿所说的话,男颜祸水啊,如若这一次不是陌如烟坏事,他又怎么会落在这女人手里,不过也好,他终于死心了,从此后,他不会再对这个女人有一丁点的希望。   如果他能出去,他会让她知道。   什么叫痛不欲生,正如她知道他的弱点一样,他同样也知道她的弱点。   死有什么,只有煎熬才是锥心之痛。   夜兰芷,从这一刻开始,你不在是我的母后,我身上流的血液,已被你完全的毒干了,如若有命出去,我不会再放过你,还有那个孽种。   如若我命里该有一劫,我也和父皇团聚了,这上官家的一切,也不会落到你们手里的。   慕容冲脑海中沉沉浮浮,因为中了毒药,再加上怒火大炽,刺激着他的大脑,使得他忍不住歪倒到软榻上去。   太后大惊,飞快地爬起来,冲到软榻边检查,紧张的追问:“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别心急了,太子殿下只是刚才运气时昏了过去。”   “曜儿。”   太后再次哭了起来,她知道曜儿的个性,很倔强,又傲,让他交出玉龙符恐怕不是容易的事,但他只能先把他放在这里。   “平安,这里千万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每日的饮食全部由你送进去。”   “是,娘娘。”   平安应声,说实在的她和小太子曜的感情,不比娘娘少多少,小时候,她经常带着太子,他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却遭遇到了这样的对待,不过未免让人发现,两个人安顿好慕容冲,便出了密室。   那密室是在一幅画像后面,画像前摆了太后放神像的东西,一般人不会动这个地方,更不会想到,这神像后面有一间密室。   云水山庄笼罩着一层的死气沉沉的愁云惨雾,大家齐聚在大厅内等候消息,已经几天时间过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云笑的心更是吊在嗓眼子上,不知道慕容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他究竟干什么去了。   大厅内,谁也没有说话。   上官霖周身的寒气,冷戾异常,不时在厅内走来走去的,焦躁不安。   时间越久,众人的心越惶恐,本来这所有的事,只要一进京,便解决了,可是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大厅内,众人正焦急如焚的等候着,门外跑来一个手下,气喘吁吁的开口。   “有人回来了。”   “真的,太好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齐刷刷的站起身往外迎去。   云笑和慕容盈雪更是动作快了一步,冲到门前,可是只见石阶之下走来的只有伊玉轩和追风。   两个人都手上挂彩了,脸色罩着青郁郁的死气,走路都是一步三千斤的感觉,身上的衣袖斑斑血迹。   云笑和慕容盈雪一见,心陡的往下一沉,同时倒退一步,身后的人正好走了上来,众人一起望着走进来的两个人,伊玉轩和流风。   “慕容呢?”   云笑冷沉的开口,声音凌寒至极。   那流风和伊玉轩想到主子让他们走时所说的话,扑通一声跪下来,心痛的开口:“云姑娘,你一定要救救主子,他被抓进宫了。”   “什么?”   众人只觉得头顶炸开了惊雷,所有人被炸得外焦里嫩,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最先反应过来的上官霖已冲了过去,一把提起了追风的衣襟,吼叫起来:“这究竟是什么回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兄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被抓进皇宫了。”   “主子本来可以杀出来的,是为了我们,所以被那狗皇帝抓了。”   伊玉轩语气沉重的开口,云笑只觉得头嗡的一声响,整个人被炸懵了,身子一软,往后面栽去,云祯一伸手扶起了她,柔声的劝慰:“笑儿,你别急。”   云笑摇了摇头,稳住身形,那一侧的慕大小姐早哭了起来。   云笑掉头冷喝:“住口,哭什么。”   然后望了望伊玉轩和流风,缓缓的开口:“你们从头到尾说一遍,发生了什么事?”   大厅内的人全都围在他们两个人的身边,望着伊玉轩和流风。   上官霖也松开了手,嗜血的盯着他们两个人。   这时候,伊玉轩回过神来,沉声开口:“那一日宫主得到了消息,骷髅血盗在西郊皇陵的盗墓,那些人一向专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会炸毁陵墓,主子得到消息,立刻领着我们赶了过去务必要抓住骷髅血盗,谁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原来是那个狗皇帝得了消息,设局在等我们,结果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便中了他们的圈套,为了我们,主子自愿被擒了。”   伊玉轩一说完,云笑的脸色很冷,身上也很冷,说话更冷。   “为什么皇帝会得到消息,他之所以在皇陵设局,也就是知道慕容是太子,那么是谁泄露了他的消息?”   云笑说完,抬首扫视着厅里的人,一个一个轮流的望过去,能知道慕容是太子的人只有他们这些人,难道说是他们这些人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众人面面惊惧,大家心知肚明,只有厅内的这些人知道慕容是太子的身份。   连神龙宫的人都不是十分清楚那么是谁泄露这种事了。   云笑正要说话,谁知道那上官霖陡的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云祯的衣襟,怒吼了起来:“一定是你这混蛋干的,你喜欢你妹妹,竟然害皇兄,因为不想让皇兄和云笑一起,是不是?”   上官霖的话一落,厅内的人再次呆住了,这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什么跟什么啊?   云笑和云祯的脸 同时一黑,冷瞪着上官霖。   云祯怒吼:“上官霖你疯了。”   “我没疯,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喜欢云笑,所以一定恨皇兄,所以一定是你泄露出去的,要不然还有谁?还有谁?”   两个人在厅内打了起来,云王爷对于眼前的一幕,惊惧心痛,掉头望着一侧的云笑:“上官王爷说的是真的吗?”   云笑不知道说什么,想摇头,可是爹爹高大的身躯已冲了过去,一掌拍了下去,对准云祯,重重的下了手。   云笑呆住了,尖叫出声:“爹爹。”   云祯回首,一脸的苍白,唇角溢出血来,木然的望着自己的爹爹,然后是一厅的人,吼叫起来。   “我是喜欢笑儿,只因为我是哥哥,所以我放开了她的手,祝福了她的,难道就因为这个注定是我泄的密吗?”   他说完,身形晃了一下,转身冲了出去。   云笑紧跟着他的身后奔出去两步,吩咐守在门前的护卫:“快,去追回云公子。”   护卫去追人了,云笑又折了回来,紧盯着上官霖,一字一顿的开口:“上官霖,我相信哥哥,他说过祝福我和慕容的,如果说,他会泄密,为什么不说是慕大小姐泄密,她不是也嫉恨我吗?说不定是她泄了密?”   云笑的话音一落,大家一起望向慕容盈雪,这女人眼神闪烁,虽然哭着,却不敢望向大家,这让大家怀疑,云笑更是一把抓住她,沉声开口:“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慕容盈雪挣扎,连连的摇头:“我没有说慕容哥哥是太子,我不知道,我只让陌如烟送信给皇上,说云笑就是冷月。”   “果然是你。”   慕容盈雪一出声,云笑再也忍不住的甩了她一记耳光,随之双手掐上了她的脖子:“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正因为你们送的信,上官曜才出了慕容就是前太子,今天我要杀了你。”   慕容盈雪眼泪流得更凶了,喘着气用手去对付云笑,可是云笑一手死掐着她,另一只手对付她。   大厅内几道声音响起来:“云笑,不可以。”   可惜云笑像疯了似的,只要一想到慕容此刻被抓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只想杀人,杀掉所有人才解恨。   直到这一刻她才了解慕容为何杀人如麻了,当人愤怒到一个最高点的时候,真的只想杀人,才能发泄胸中的一腔闷气。   眼看着慕容盈雪不动了,陡的有人出手,袭击云笑,使得她手一松退开一步,慕容盈雪瘫在了地上,而刚才出手的人竟然是西门钥,【夭、桃、仙、仙、浓 情 奉 献】他一袭见云笑放手,早已扑通一声跪下。   “这件事不怪小姐,是我的错,是我嘴快泄露了,就让我来死吧。”   他说完,陡的一扬手朝自己的脑门拍去,可是更快的一道身影闪了过来,一掌隔开他的手掌,沉声:“还是赶快想办法救回太子才是真的,现在斗这些还有什么用。”   正是云墨,想到先前误伤了儿子,心里正是痛得不能再痛了,可是眼下还有正事要做。   云笑知道爹爹说得很对,掉头狠剜了一眼西门钥,鄙夷不屑,就好像看一个畜生,西门钥的心忍不住颤抖,一言不发的垂首,他真的没想过害别人,只是小姐问了,他就说了,谁知道小姐会和陌如烟达成一线。   “陌如烟现在在什么地方?”   云笑想起另外一个罪魁祸首,她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了。   不过流风很快开口:“她已经死了,是为了保护主子死的。”   他们组织里的人都知道残红是深爱着宫主的,她练功比别人刻苦,做事比别人积极,对于主子分派下来的任务更是义无反顾的完成,当时主子在成立胭脂楼的时候,让她进去挂牌,她一句话没说便答应了,在神龙宫里,很多人都很敬佩她,只除了她爱慕主子这一点,其他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没想到最后竟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正厅陷入安静,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唯有想办法救出主子才是真的。   “慕容没有说别的什么?”   云笑望着流风和伊玉轩,只见两个人垂首,慢慢地开口:“主子说,如果他遇到了不测,就让你们和上官王爷进京,拥王爷为皇上。”   上官霖一听伊玉轩和流风的话,早气得跳起来:“这是什么话,本王绝不会做皇上的,那是皇兄的位置,我们还是想办法救出他吧。”   这后面的办法,众人是同意的。   云笑扫视了一眼正厅内的人,不管之前做出了多少糊涂事,但现在大家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一定要救出慕容来,可是慕容现在在上官曜的手里,只有他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才能想办法去救。   “好,我们来分派一下任务。”   云笑果断地开口,众人一起围到圆桌边,那西门钥,扫视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慕容盈雪,终于还是不忍心,伸出手抱起她走了出去。   他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很多话都是习惯了的,他是真的没想到小姐会做这种事,反而害了宫主。   公主被抓,小姐比任何人都害怕伤心,因为如果宫主出事,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了。   正厅内,云笑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上官王爷和伊玉轩进京去找兵部尚书蓝清伦,为何皇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一点都没感觉出来,如果真是这样,说明皇帝已怀疑兵部尚书,你们在暗中协助他,一定要抱住兵权,不能让上官曜夺了去。”   “是。”   伊玉轩和上官霖点头。   云笑扫视了一眼爹爹和司马丞相:“你们两位老人家还是留在山庄内吧,因为如果你们回京,若是被人看见,必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   云墨和司马青云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没有反对,最后一起望着云笑,只见她缓缓的开口:“我要进宫去。”   “啊,这太危险了。”   云墨和上官霖等人叫了起来,现在进宫时多么危险啊皇上都知道了她是云王府的傻千金,她再进宫去,若是再把她抓住怎么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慕容很可能就在皇上的手上,如果真的被皇上抓了,他敢把慕容关到刑部去吗?最有可能是关在皇宫内,何况他还没拿到玉龙符。”   玉龙符还在云水山庄内,当初慕容放在他的书房里了,在他不见的这几天,她去看了,他玉龙符没带,只要玉龙符没带,那男人短时间内不会害他。   “可是?”   云墨担心极了,心底懊恼先前一怒之下大儿子干什么,至少有儿子在,可以保护笑儿啊,可是现在想这些已没有用了。   “爹爹,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我的,还有流星追月,另外追风也跟着我一起进宫去吧。”   “是。”   追风应声,对于救主子他是义不容辞的。   “好了,就这么办,你们下去换下衣服,马上下山。”   云笑扫了一眼伊玉轩和追风,两个人不但挂彩,身上衣服也有血迹,入人眼中,可就麻烦了。   伊玉轩和追风领了命,下去换衣服,云笑和爹爹还有司马丞相道别,留下来婉婉,此次进宫,凶险未卜,自己一个人好逃生,但是婉婉却不行,到时候麻烦,婉婉眼眶都红了,很是替她担心。   “主子,你一定要保重啊。”   “嗯,放心吧,我会平安归来的,还有慕容,我们一定胜利。”   云笑用力的点着头,身后的云墨和司马青云,同时心头沉甸甸的,本来胜券在握的,谁知道出了这么一件事啊,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吧。   云笑领着一帮人马不停蹄的赶路,两天后到了京城。   在城门前兵分两路,自己依旧是冷月的打扮,前往皇宫内宛而去。   流星和追月还有追风等人皆隐于暗处,没有她的吩咐不准现身。   马车和上次一样停在外宫门前,云笑一出现,那些守门的人自动自发的派人进宫去禀报。   景福宫的书房内,上官曜听了小亭子的禀报,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一连问了两遍:“你说谁进宫来了?”   “禀皇上,是冷月公子进宫来了。”   “她还真敢来。”   上官曜终于确认了真是那家伙进宫来了,对于她为什么进宫来心知肚明,脸色陡的寒冷异常,他都还没找她算账呢,这玉龙符就是被她盗出去的,现在竟然敢来,很好,很好,难道以为他不敢杀她。   “皇上?”   小亭子等着皇上的话,究竟是宣还是不宣,皇上怎么和以前不同,这一次脸色阴沉得好似快下雨的天空,一副咬牙切齿的狠样,似乎恨不得杀了那冷月,不知道冷月公子做了何事惹恼了他。   “立刻宣她进来。”   “是,皇上,”小亭子吁了一口气,退出去,最近他是越来越不了解皇上了,皇上显得越发高深莫测了。   云笑坐了辇车进宫,跟着小亭子的身后走进景福宫。   上官曜已威仪万千的高座在龙椅之上,身着紫金龙袍,手挽烟白的卷袖,胸前佩着汉白玉珠,头上墨发高高束起,戴着小金冠,那紫色和金色衬得周身的霸气,一张俊美的脸上却罩着冷冽的寒芒,阴沉沉的盯着走上殿来的人,好久一言不发。   两个人,一上一下,就这么僵持着。   大殿死一样的寂静……   第109章 你拼得起吗? (1)   大殿上,很安静,清晰可闻磨牙的声音,寒气笼罩着,上官曜阴黑沉着脸,喘着粗气怒视着下首的冷月。   “你?”   云笑已垂首不看他,轻逸的理顺身上的衣服。   一侧的小亭子心惊胆颤的看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明白皇上为何和冷月公子敌对了,而且他们所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懂,虽然不懂,却听出来这是朝政上机要的大事,他若是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人头落地。   这时候殿门外走进来一名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跪下来,伏在地上禀报:“皇上,椒房宫那边的御医过来了。”   “宣。”   上官曜恢复了冷静,掉头望着大殿内站着的云笑,沉声的命令:“小亭子,带冷月公子去清风阁候着,朕要处理事情,稍后会派人安排这件事的。”   云笑不置可否,她会给他一个考虑的时间的,跟着小亭子的身后往外走去。   这时候,椒房宫内侍候着御医走进来,和他们两个人错身而过,云笑一抬首,轻易便看到那御医满脸的红光,喜笑颜开。   看来是喜事啊,一个妃嫔的宫殿会有什么样的喜讯呢?   云笑微一蹙眉,便想到了,难道是叶玉云怀孕了,等她跨出殿门,立在外面的白玉石阶上,便听到殿内隐有上官曜愉悦的说话声。   看来她猜测的事真的了。   云笑脸色阴暗,正想着事情,走在他身后的亭公公,朝一边吩咐:“你们四个过来,送冷公子去清风阁,好生伺候着。”   说完,小亭子退了一步,与云笑保持着一段距离,似乎害怕被沾上什么不好的事。   云笑不以为杵,淡淡的挑眉开口:“亭公公,冷月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小亭子一句话也没说,眼中满是防备,但是云笑轻声的开口:“最近景福宫这边可有什么动静?”   小亭子不明白这冷月公子什么意思,盯着她,本来不想理会,但想到冷公子一直以为都不是个为难人的主子,终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却不再说话走进了大殿。   云笑一愣,脸上照着一层寒光。   小亭子的眼神很清明,不像是骗自个儿的,难道说景福宫没有慕容,还是上官曜把他藏得太深了,这种事应该不会让一个小小的太监知道?   不过贤妃怀孕了,她倒是可以利用这件事,淡然的笑起来,心情总算有一些舒展。   “走吧。”   前面有两个小太监领路,后面有两个小太监跟着,一行人往清风阁而去。   清风阁,云笑是熟悉的,碧湖清澈,岸边的花草已换了一批,都是耐寒的品种,此时开得争奇斗艳,在清风中摇曳。   青石路径一直通向清风阁的主居,一切都是熟悉的,不一样的事此刻的心境。   她不再是那个仁慈,有着医者之心的云笑,此刻的她似乎成了一个魔,一个为了报复而来的魔。   想到慕容此刻所遭受的罪,她就周身冒起腾腾的火焰,既然上官曜做得如此狠决,那么她又何妨狠一点。   主厅内,只有她一个人,两个侍候的小宫女退了出去,太监也守在门外。   “流星。”   这皇宫内流星是熟悉的,她有事吩咐了他去做。   流星应声走了进去,清润的面容上是肃穆冷沉,等候着云笑的命令。   “我写了一封信,你立刻送去昭阳宫,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是,主子。”云笑写了渺渺数语,无非是椒房宫的贤妃怀孕了,相信这件事会刺激到夜素雪,她是贵妃,不比从前了,而现在贤妃怀孕了,母凭子贵,只怕孩子生下来,贤妃会成为皇后。   本来这件事自己做是很容易的,但是一来不愿无辜害了那个孩子,二来夜素雪做这件事,会比自己更加有利,只要这个孩子流掉了,相信宫中一定会乱翻了天。   这样一来,正好有利于自己在宫中搜索,看看慕容藏在景福宫什么地方?   流星去送信,云笑进寝室休息,马不停蹄的连日赶路,她已是极累的了。   昭阳宫里,很快的了消息。   贵妃娘娘夜素雪,拿着手中的信,丽目扫向一侧的月梅,然后问大殿上的小宫女:“这信从哪里来的?”   “禀娘娘,是有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扔进来的,奴婢就捡了进来。”   小宫女小心的禀报着,夜素雪一张俏丽的容颜早已绿了,虽然有些不相信,可是还是恐慌,现在夜家早已是庶民了,只有她爬上后位,夜家才会上位,这是她势在必得的事。   绝对不能让叶玉云爬上皇后的位置。   “月梅,你说这事?”   “奴婢立刻去椒房宫走动一下,看看此事是否属实。”   “好,快去。”   夜素雪几乎是迫不及待了,连连的挥手,人已站了起来,在大殿上走来走去的踱步。   殿内的太监和宫女谁也不敢多说话,只能小心翼翼的躲到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悄然而立。   月梅身为夜素雪的贴身丫环,那心眼主见并不比主子少,相反的更多一些,早已在贤妃的椒房宫内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因此去了不大的功夫,便得了消息,进内来禀报。   “娘娘,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月梅一走进来便连声的说,然后看了一眼殿内的人,挥了挥手。   既然他们能在椒房宫内安插人手,那么人家也能在他们的身边安插人手,所以还是小心为好,等到殿内的人全数退了下去,夜素雪早心急的叫了起来:“怎么回事?”   “禀娘娘,果然是真的,听说御医刚刚证实了,贤妃娘娘有孕了。”   “什么?”   夜素雪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凤榻上,双手紧握起来,她千盼万盼,结果肚子一直没动静,皇上也没有少到她这里来,为什么自个就是怀不了孕呢?反而是叶玉云说怀就怀上了,难道眼睁睁的看着皇后的位置被她夺了去吗?   “娘娘,现在怎么办啊?”   月梅身为夜家人,当然知道娘娘为什么如此在意皇位了,因为这关系着夜家的复出问题,如果娘娘成了皇后,产下小太子,夜家肯定会重新光辉起来,但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玉云怀孕,登上后位。   “我不会让她怀孕的。”   夜素雪陡的狰狞着脸,咬牙切齿的叫起来,然后素手用力的一捶手边的扶手。   “听说皇上已下了旨,不准任何妃嫔前往椒房宫去探视,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怕再发生上次赵昭容的事,而且现在我们又出不了宫,更不能从御膳房拿药,因为若是被查出来,娘娘一样是个死罪,若是娘娘死了,夜家同样完了。”   “难道本宫只能看着那皇后的位置落到叶家的手中?”   夜素雪有点绝望,甚至于心底有些很,不由自主的想到,这根本是上官曜的主意,他一定是故意让叶玉云怀孕,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当皇后,可是他每次宠幸自己过后,也没有让自己服药什么的,只能怪自己的肚皮不争气。   夜素雪想着,用手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月梅赶紧伸出手拉住她,哽咽着开口:“娘娘这是干什么?奴婢一定会帮你的,奴婢刚才去椒房宫得了一个消息,有一个人现在正在宫中,娘娘何不到他那里求求。”   “谁?”   夜素雪一听到月梅的话,早已兴奋的双眼放着瞳光,紧抓着月梅的手。   “冷月冷公子,听说他现在正在清风阁那里,奴婢不如去求他,让他给我们一点药。”   “冷月?”   夜素雪打了一个寒颤,那冷月和皇上关系甚好,怎么可能帮助她们呢,这一去不是找死吗?   “娘娘,奴婢知道你顾忌的是什么,但是奴婢听景福宫那边的人,冷月和皇上的关系并不好,而且他为人个性怪僻,冷清,只要他答应了给我们药,就断然不会跑去和皇上,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要不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贤妃登上后位了,就算奴婢想办法从宫外弄来药,可是这普通的药根本没办法,只有那些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药,就算打掉了,也不会知晓的,除了冷月能拿得出这种药,恐怕别人不会有。”   “可是说去拿药害人,那冷月肯定不会给的?”   夜素雪仍然担心,月梅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奴婢有一个办法,不说别的,就说娘娘因为恨皇上贬了夜家,现在怀上龙种,所以想悄悄的打了,不想惊动御医。”   月梅的话落,夜素雪立刻便同意了,这个办法不错,就算到时候冷月跑到皇上那里去,自己也可以假装说,不想怀孕,所以先拿了来,这样想的话,皇上即便恨她,也拿她没办法。   “好,就这么办,只是怎么过去呢?”   夜素雪担心这件事,冷月既然在宫中,必然是在清风阁里,大摇大摆的去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自找死路。   “娘娘放心吧,这件事交给奴婢了,晚上的时候,奴婢会穿太监服过去的,这宫中如此大,谁会在意一个小太监呢。”   “嗯,好,月梅难为你了。”   夜素雪拉着月梅的手哭了起来,她幸亏有了月梅啊。   而此时长信宫内,正闹得热火朝天的,大殿上,叶倾天用从未有过的冷漠瞪视着站在高处的女人,脸色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年轻时候以为一生一世,知道此刻逐步的被破灭了,看着年老的女人,突然发现所谓的爱,不过如此,如果自己当时放开了手,也许会得到很多的东西。   现在自己看上去依旧俊逸,可是这个女人却很老了,头上的乌丝变成白发了,眼角的皱纹一把,皮肤更是带着一张纸质的白,此时看上去就是一个年老的老妇,若不是头上堆砌着珠宝,身上穿着华服,实在和一般的山野村妇差不了多少,而他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失去了多少,得到一个儿子,也不是自个儿的,为了皇权,竟连姓都改了,当初他是不同意让儿子登这个皇位的,他宁愿他守在自个的身边。   他一直以来也很依赖他,敬仰他,可是自从她没事就要看他,害得他逐渐的失去了他。   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可是依旧走到不可挽回的路了,这女人竟然给他来这么一出。   把那个没死的太子藏了起来,害得景奕找到自己后大发了一通雷霆,命令他立刻进宫来,劝她交出真正的上官曜来。   否则只会害了儿子。   大殿内除了平安,一个人也没有。   太监和宫女都退了出去,至于平安,他们所有的事,她都知道,叶倾天也不瞒着她。   “夜兰芷,你今天给我一个话,到底是交不交出那个人来?”   叶倾天眼神狠狠,嘴角翘起,俊朗成熟五官上没有往日的柔情,似刻布着的是陌生的狠戾,冷冷的怒视着上首的太后。   太后在大殿的上首,气得身子抖索得像筛糠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她一直以来认定的爱,难道就因为这个。   男人真的太可怕了,就因为她苍老垂暮,所以这个男人连眼神到说话,都变了,完全的不一样了。   “叶倾天,你说什么?”   太后拼命的喘气,感觉到自己快晕了过去,一侧的平安赶紧扶住她坐了下来,忍不住朝大殿下首的叶倾天开口:“大人,有什么事好好说吧。”   第109章 你拼得起吗? (2)   对于平安,叶倾天还是尊重的,她的个性并不坏,只是跟了一个心肠歹毒的主子罢了。   叶倾天眼神温和,望着平安,语气和缓了一些。   “平安,你是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当初我是阻止不了的,不让她做这种事,可是她坚持了,要换景奕上位,现在既然你把景奕推到了这个位置,却又做出这种事来干什么。你就要狠下心来把那个人交出来。”   平安的心一颤,很疼,真的很害怕娘娘因为爱叶大人,而交出太子,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娘娘?”   太后看着叶倾天竟然对一个丫头都比对自个儿好,不由得怒了,一把甩开平安的手,沧凉的笑了起来。   “叶倾天,你不就是看我老了吗?你忘了当年你说了什么誓言,说就是下地狱也愿意陪着我,可是现在我还没死呢,你就变心了。”   说完再次笑了起来,她一笑,胸口出不来气,甜腻的味道溢出来,竟生生的从唇角溢了出来。   平安吓坏了,也顾不得理娘娘戾烦她的事了,朝下首的叶倾天叫起来:“叶大人,求求你了,别气娘娘了,娘娘气得吐血了。”   “如若她今日交出那个人,我便作罢,否则从此后恩断义绝。”   叶倾天斩钉截铁的开口,他其实心底对太后仍有情份,只是想逼她交出那个人,否则只会害了景奕。   没想到太后听了他的话,一句反应也没有,睁大眼,拼命的喘气,然后直挺挺的倒在身后的凤榻之上,一动也不动。   平安哭了起来,也不理会叶倾天,朝殿门外叫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太后娘娘昏过去了,立刻传御医进来。”   叶倾天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宁死也不交出那个人,他知道她心里是重视他们之间这份情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气得吐血,但是他若不逼她,她是不会交出那个人来的,没想到他就算逼她,她也不交出那个人,真是失策,早知道就该用柔和的策略。   叶倾天懊恼着,早有太监和宫女冲了进来,有人架着太后往寝宫送去,有人奔出去请御医。   平安跟着太后娘娘的身后往寝宫而去。   叶倾天跟着她们的身后,看着平安袅柔的身子,不由得眼睛一亮。   不是还有平安吗?平安早年可是爱过他的,不知道能不能从她的嘴里打听一些情况,想到这里,叶倾天伸手拉住平安,柔声的说:“平安,今晚上我们见个面吧。”   平安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她心知肚明叶倾天想干什么,也许很久以前,她是爱过叶倾天的,可是现在看着这样子的他们,真是令人心痛啊,何况很早以前,她对他就没有任何的想法了,只是这男人龌龊的思想,真令人厌恶。   “叶大人回去吧,奴婢没空,而且娘娘和叶大人之间的事,奴婢一无所知。”   平安说完,掉头跟上前面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了。   叶倾天狠狠的瞪了平安一眼,真是个牛蹄子。   太后昏迷吐血,这事传进景福宫去,上官曜只略挑了一下眉,然后好似没听到,对于母后藏起那个人的事,他是记下仇了,原来以为叶倾天藏了起来,可是后来他问了,叶倾天说没有藏,而他相信叶倾天的话,因为他是他的亲生父亲,从小是很疼他的。   可是那个该死的慕容冲在哪里呢,现在冷月还住在清风阁等着他,要见慕容冲一面呢?这可怎么办?   上官曜的眼神一亮,不如让宋渊假扮成慕容冲,看能不能拿到玉龙符,这种事只能让宋渊知道了,别人他实在不能相信。   而且宋渊的武功很高,相信可以办到这件事,上官曜打了如意算盘,立刻派人召宋渊进宫。   “参见皇上。”   宋渊外表俊朗,个性正直,深得上官曜的欢心。   “起来吧。”   皇帝语气沉稳内敛,听不出来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不过宋渊不敢大意,自古伴君如伴虎,何况皇上的性子真的令人无法掌握,不能用一般人来和他比。   “谢皇上。”   宋渊站了起来,站在下首等着皇上的命令,不知道皇上召他进宫所为何事。   “宋渊,其实朕为何要抓慕容冲,是因为他派人进宫盗了玉龙符,所以朕才会要抓他。”   上官曜一说完,紧盯着宋渊,宋渊抬首,完全的怔住了,难道说皇上前几天脸色怒气大发,又抓捕慕容冲什么的,都是因为玉龙符被盗。   “皇上这事?”   他想问这件事为何告诉他,可是不敢随便的开口,还是安心的等着吧,皇上既然召他进宫,该说的话自然会说的。   “这玉龙符其实是冷月盗走的,他是慕容冲的一枚棋子,现在他进宫了想见慕容冲,可是慕容冲不见了,为了拿到玉龙符,你易容成慕容冲,让她交出玉龙符来。”   皇帝一开口,宋渊差点没昏过去,他是巴不得自己昏过去,那冷月是什么人,个性古怪,说实在的,他心底有点惧,如果知晓他在骗他,只怕他不死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冷月那么精明的人,会发现不了吗?   “皇上,属下认来这事欠妥。”   宋渊是变相的拒绝,不过高座上的男人脸色一沉,凌寒嗜血狠瞪着他。   现在他能如此做了,那慕容冲带着一个面具,谁知道他是谁啊,那冷月难道还能认出来不成。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立刻下去准备,晚上朕会派人带你过来的。”   “皇上?”   宋渊是一脸的死灰,可是皇上早挥了手,站起身往书房走去了,理也不理一脸惨白的宋渊。   ……   长信宫内,地下的秘密里,上官曜正端坐在房间的书桌前看书,说实在的,除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身上目前还没有什么大的症状,而且一日三餐都准时的送到,现在他体力恢复了一些,但他知道自己的功力被一种化功丹封住了,这化功丹有些邪气,使得内力盘旋不回,似乎被困在体内了,他悄然的动力一下,便感受到力不从心,有好几次甚至冲昏了过去,现在他是明白了,真的如平安姑姑所说的,不能强行运功,否则只会导致气血攻心而亡。   虽然手里瞄着书,可是心里却想着笑儿,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们是否听了追风带回去的话,拥霖王为皇上,拉那个孽贼下马。   不过他心知肚明,依笑儿和霖弟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做这件事,他们说不定会进来救他,因为他们一定会想到那个男人不可能把他送到刑部去。   笑儿啊,你千万不要进宫,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那男人可是阴险狡诈的人,你千万不要有危险才行。   慕容冲一想到笑儿很可能进宫,一颗心早焦躁如焚,如果说现在自己还挂心的,除了笑儿,再没有其他人了,因为别人会好好的,只有笑儿怕是要伤心欲碎了,现在就算他去死,也死不足惜,因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兵权,虎符,玉龙符,还有皇弟和摄政王云墨,另外还有司马丞相。   只要他们进京,一切必会水到渠成,那男人必然的被夺位。   笑儿,你可别犯傻啊。   慕容冲正想得入神,房门响了一下,有人敲了两下走了进来,看来是平姑姑。   本来他还怪平姑姑,但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平姑姑仍然和之前一样善良,她作为奴婢的能做得了主子的主吗?何况太后是什么人?   “太子,你身体无大碍了吧?”   她温和的开口,把手中的膳盒递到慕容冲的面前,仍然和小时候一样称呼他。   在平安的心中,太子仍然是太子,不会变的。   “没事,平姑姑。”   “嗯,那就好,”平姑姑点头,打开了膳盒,把里面的菜一样一样的端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慕容冲哪里吃得下去,抬起眼眸望着平姑姑,那深邃得如幽潭的眼瞳,就好像天山顶上的苍茫,带着很深的凌厉,扑簌簌的飞舞着,那绝色的容颜出尘得像不染尘埃的空镜之花,缥缈虚无。   太子外貌像娘娘,但眼神和举止很像先皇。   “平姑姑,我想问你一件事?”   慕容冲一伸手紧握着平安的手,使得她一颤,那眼里便露出了泪水,太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啊,她真的不懂,娘娘为何要如此对待他。   “你说?”   “我父皇真的强逼了太后吗?”   他想起了之前被下毒时,母后所说的那一句话,他是父皇强暴母后产下来的,所以母后才会恨他,是这样吗?这件事平姑姑应该知道的,他不相信父皇是这样的人。   平安听了慕容冲的话,流下泪来:“都过去了,太子何苦要问呢,只是徒增伤心罢了,其实那件事不怪先皇。”   平安垂首流泪,一滴滴的落在桌子上。   这真是冤孽啊,娘娘啊,你到底跟太子说了什么,其实那晚血洗东宫的事,她并不知道,因为她一直阻止娘娘做这些事,所以那晚,娘娘什么都没有告诉她,等到她知道的时候,已发现景奕成了皇上,代替了原本太子的位置,她还能说什么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冲执着的问,他想知道究竟父皇为什么要强逼太后,他印象中,父皇是个俊美的男人,而且温文儒雅,既有帝皇的霸气,又有男人的温润如玉的气质,这样子的他怎么会强逼太后呢?   “太子,其实不怪先皇,先皇很爱娘娘,都是因为爱啊,娘娘一进宫便被封为皇后,这是至高无上的荣宠,甚至在她开始不乐意的时候,先皇仍然很怜悯着娘娘,什么事都依着她,可是时间一长,先皇感觉到不对劲,便逼问娘娘,娘娘被逼急了,所以便说出自己有喜欢的男人了,所以对于深爱着她的皇上,是一种残忍,才会发生了那件事。”   “原来是这样啊。”   慕容冲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那样情况下,任何人都会那么做的,对于深爱的女人,一直宠着她,爱着她,忽然知道她爱的竟然是别人,这是多大的打击啊,父皇为什么如此年轻便逝世了,这都离不开那个女人的狠毒啊。   她一直以来都是那种披着人皮,却又贪得无厌的人,如果当日真的不屑父皇的爱,为何不走?   还有毒害自己一事,如果是怕自己发现她和叶倾天还有个孩子,为何不跟着叶倾天带着那个孩子一起走。   她既贪恋着权位,又想享受着爱情,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这个道理,她不懂啊。   如果今日换做笑儿告诉他,她心里爱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人,那么他所做的事,绝对不会是父皇的强逼,他会夜夜强逼着她,不断的给自己生孩子,生生世世的纠缠在一起,他会杀了那个男人。   父皇呢,一直没有逼她,因为深爱把,可是这蛇蝎心肠的女人竟然做出了这种事。   慕容冲脸上寒气陡森,一把紧握着平姑姑的手。   “平姑姑,放我走吧。”   平安抬头深看了慕容冲一眼,眼里擒着泪水:“太子,不是奴婢不放你走,奴婢早就想过了,可是你身上毒未解,现在皇帝和叶大人都在找你,你知道吗?因为娘娘拒绝把你交出来,叶大人派了好多的手下扮成太监在景福宫周围活动着,这里几乎是一座牢房,而你中毒了,奴婢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娘娘的解药放在什么地方?”   平安哭着说,慕容冲眼神深邃似海,深深的呼气,没想到自己的母后竟然不如一个照顾自己的奴婢啊,这真是可笑。   “平姑姑你别伤心了,这样吧,你留意着宫中的动作,如果有人进宫了,你告诉我一声。”   如果笑儿真的进宫了,知道自己在这里,一定会带他出宫去的。   “好。”   平安揉着眼泪,叮咛慕容冲:“太子,你快吃吧,奴婢不能消失太久,你放心吧,这里不会有人发现的,奴婢会给你找解药的,只要一拿到解药,你服了,就可以出宫去了。”   “谢谢你,平姑姑。”   慕容冲一向冷漠,从不轻易谢人,但今日平安当得了他这一声谢字。   如若他真的出去了,一定会好好对待平安的。   第109章 你拼得起吗? (3)   “太子,奴婢走了。”   平安怕有人发现,也来不及和慕容冲多说什么,便走了出去。   现在长信宫这边的人一个也出不去,更别想知道外面的宫里的事情,她还是想想办法出去打听点情况,这既不能让叶倾天知道,也不能让娘娘知道。   想起小时候的太子,平安觉得这是自己唯一要做的事,她一生未嫁,看着太子长大,虽然他十三岁上山学艺了,可是十三岁前,她经常去看他,她很喜欢他,现在让她为他做点什么吧。   ……。   清风阁。   夜晚,天刚黑,房间内掌上了灯,云笑醒过来,冷冷的盯着窗棂外面的皎月,现在只有让宫里乱起来,她们暗中搜查景福宫,看看究竟景福宫里有没有人?   云笑正想得入神,门外便有人说话,不禁挑眉望了过去,却是一个身着蓝色太监服的太监,头垂得很低,看不清楚神容,一走进来,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压低了嗓音开口:“奴婢见过月公子。”   云笑陡的挑眉,唇角勾出冷笑,好快的动作啊,看来这夜素雪忍不住了,不过这女人倒也聪明,想到来求她。   如果贸然从御医那里弄药,只有死路一条,而现在夜家只是庶民,要想进宫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她只能来求她。   “抬起头来。”   云笑沉声开口,月梅飞快的抬起头来,直视着冷月公子。   只见莹亮的光芒下,这冷月公子俊美的容颜上罩了一层冷寒的轻纱,眸瞳暗沉,唇角勾出戾气,只消望一眼,便让人心内打颤,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可是她还有要做的事,所以忍住不动,冷汗却从脑门流下来。   “奴婢月梅见过冷月公子。”   “原来是贵妃娘娘的人,起来吧,这黑灯瞎火的跑过来干什么?”   云笑心情不好,所以也没有好脸色给这个月梅,阴沉沉的望着开口,月梅再次打了一个寒颤,这冷月公子真的太骇人了,让人害怕,赶紧开口。   “我们娘娘想求冷公子一件事。”   “说吧,”至于这件事云笑心知肚明,因为那封信就是她送去昭阳宫的,她就是想借夜素雪的手,除掉叶玉云肚子里的孩子,这是上官曜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重视的子嗣,因为她今天听到他开心的说话声了,可想而知,如果这个孩子再流掉了,他有多愤怒,宫中一定会大乱,正好有利于她找慕容的下落,也有利于带他出去。   “冷公子应该知道,我们娘娘仍是夜家人,虽然娘娘贵为贵妃,可是却痛恨皇上,所以不想怀有皇上的龙嗣,这个月娘娘的月事没来,所以害怕有了,娘娘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请冷月公子帮帮我们吧。”   月梅说完,跪伏下来,哭得很伤心。   云笑冷笑,真有意思,她恐怕做梦都想着自己能怀孕吧,还真能想啊。   不过关自己什么事,她想的就是他们能来拿药。   “我凭什么给你们。”   做事不能太顺,太顺就容易引起疑心,所以云笑故意刁难月梅,月梅想过这事不好办,赶紧连连的磕头,一边连声的哀求着:“冷公子,求求你了,我们娘娘一定会记着你的恩情的。”   等到她磕得差不多了,云笑才喝止:“好了,若不是看在你这丫头磕得人心烦,本公子懒得理会你们,既然如此,本公子就帮你们一次,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是。”   月梅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没想到冷月公子真的同意了,又是一迭连声的谢字。   云笑拿出一个很小的绿色瓶子,里面流动着绿色的液体,很少,被封了口。   “这是百花髓,只要倒在香袋里就行,这种香味儿孕妇是忌闻的,如果你们主子想通了,不打开就行,但凡闻到的人只要有孕的,都会流产,记住了吗?”   “是,奴婢记住了。”   “拿去吧。”   “是,冷公子。”   月梅起身接了过去,心里欢喜,神色倒还庄重,沉稳的和云笑道了别,悄然的往外退去。   清风阁里的人以为她是皇上那儿来的,所以未加阻拦,再说谁敢去问皇上,派小太监来做什么事,或者去禀报皇上啊,所以他才顺利的过来。   清风阁周围有很多太监守着,但大家谁对一个太监感兴趣啊。   月梅很快把百花髓拿到了昭阳宫,夜素雪高兴的拿在手中,双眼冒着光,果然是冷月啊,做的东西巧妙啊,此药只需滴在随身所放的香袋里,便成功的除掉了夜素雪的孩子,看来真是太好了。   虽说皇上不准任何妃嫔去探望叶玉云,但是自己一个贵妃,本就在她地位之上,那椒房宫的人敢怎么样自己,最多小心些罢了。   上面吩咐的不错,未必下面的人敢如此对待她,因为这宫中除了皇上,她是最大的,而这个百花髓,既不用下到菜里,也不用放在什么地方,一点证据都没有。   “来啊,陪本宫去探望贤妃娘娘。”   现在贤妃怀孕的消息,还没有发布出去,所以即便她真的出什么事,又关她什么事呢?夜素雪唇角擒着志得意满的笑。   月梅立刻上前侍候着她,两个人领着一批太监宫女前往椒房宫而去。   云笑在月梅走了后,起来收拾一番,本想去外面打探打探,谁知道皇帝竟然派了人来接她过去,说让她见一个人。   难道是慕容,云笑猜测着,这似乎不符合上官曜的个性,如此轻易的便让她见人了,真正是太奇怪了,不过仍然跟着传话的太监前往景福宫去。   景福宫里,上官曜正在大殿内候着。   看着一道纤然如仙的身姿,慢吞吞的从外面走进来,上官曜的心有一瞬那的恍神,然后便是愤怒,可是仍然有一种惋惜,他真的还想留着冷月。   “冷月,如果你交出玉龙符,朕既往不咎,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大殿上没有什么人,所以上官曜说话毫无遮拦,眼神中更是闪烁着一种热切,似乎只要云笑答应交出玉龙符,他就真的不计较了。   但是云笑哪里理会他,一脸的张扬鄙视。   “你还是交出慕容来吧,用他来换玉龙符是最划算的了,别的少想。”   “你为什么就是放不开那慕容呢,他是你什么人,难道你是一个断袖。”   上官曜惊疑的开口,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冷月为什么拼死进宫来盗符,拼死想保护慕容冲,这种情谊超出了任何范围,只有那种生死契约方能有的真挚,可是这冷月是个男的啊,难道他是个断袖。   云笑直接拿眼瞪他,然后狠狠的开口。   “皇上的脑子果然和常人不一样,这种时候,还能想着冷月是断袖。”   上官曜脸色一红,总算恢复了冷静,脸色阴沉下来,眼里也是惊涛骇浪,如若冷月不为自己所用,只能除之。   只要得到玉龙符,他就不会留他的。   “好,只让你见一面,你就给朕拿出玉龙符,我们以人换符。”   “好,只要你真的放了慕容,我就交出玉龙符。”   事实上,她并没有带玉龙符,为怕自己遭遇不测,玉龙符放在云水山庄里。   “走,朕带你去见他。”   上官曜从高处走下来,领了小亭子等几个贴身的太监顺着景福宫外面的长廊一路往后而去,然后是偏殿,后殿,一路过垂花殿门,画廊烟亭,最好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房子,看上去是牢房之类的,四周还有很多侍卫把守着。   上官曜和和云笑一走过去,那些侍卫放开佩刀,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口称:“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起来吧。”   上官曜挥手,等到那些人都起来,才指着为首的人开口:“打开牢门。”   “是,皇上。”   云笑冷然的扫视着四周,说实在的,上官曜把慕容关在这里,似乎有些过于轻松了,至少该困在密室之类的,还有这些人,看上去也有些少,再有上官曜的事,一般都是宋渊负责,今日为何没见这人?   几个疑点一起,她心便提高了,冷冷的瞪视着上官曜的后脑勺,恨不是咬他一口方解恨。   难道他用计骗她,那么她会让他知道骗她的下场。   云笑不动声色的跟着上官曜穿过长长的通道,这里确实是景福宫的牢房,不过显得很宽旷,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儿霉味,很显然的是很久没关人了。   几个人穿过长长的潮湿的通道,一直走到最里面,方才停住了。   只见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此时端坐着一个身着白袍,脸上罩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一头如墨的发丝遮着了半张脸,抬首望着她,一句话没说。   云笑真想骂句他妈的,她自认是个有涵养的人,可是这种事做的真的太逊了。   上官曜啊上官曜,你能再逊点吗?   她阴沉沉的望着里面的人,不紧不慢的开口:“慕容?”   这一声,骇得里面的人忍不住的抖索,感觉这女人就是来索命的,他的想法刚落,嗖的一道银光,快得跟流星一样,破空而过,穿过栅栏,直往他的身上射去。   宋渊来不及多想,身形一闪,躲了开去,谁知道那银光穿过,竟然绕了一个弯又刺了过来,寒光灼灼,明明是短小的利器,竟然霸气十足,寒气骇人,宋渊赶紧又让了一下,可惜速度慢了一下,竟被锋利的刀刺进了他的左腰,噌的一声后退扶住墙站定,脸色惨白的望过去。   只见冷月公子周身的寒气,根本不看他,身子一移,人已往上官曜闪去,手中银针一现,抵住了上官曜的下颌。   “你说,是不是慕容不在你手上?”   上官曜脸色一怔,没想到这男人如此敏捷,竟然能猜到,当下竟然忘了这男人抵在自己下巴的银针,只顾着开口:“没有,他在我们手上。”   可是云笑却眯起了眼睛,因为他回答得太快了,反而引起了她的怀疑,难道说慕容根本不在他的手上,那么他在谁的手上?   上官曜说完,立刻发现云笑抵在他下巴的银针,这时候,宋渊和通道里站着的小亭子等人,脸色都吓白了,小太监们扑通扑通的跪下来。   宋渊挣扎着往这边冲过来:“你放开皇上?”   云笑冷冷的鄙视着他,不错这男人是忠心,可是却忠错了心。   “宋渊,你真可笑,你知道这个男人?”   “你敢。”   上官曜叫了起来,他知道云笑想说什么,想说他是个假皇帝,他绝对不允许她说出口:“你再说一句试试,看看我不灭了你。”   “这样吧,我们来试试,我和你同归于尽如何,我不怕死,你怕不怕呢,如此看重权位的人,是否和我一样拼得起呢?”   云笑手下的银针往里刺去,血慢慢的溢出来,一滴滴落到地上。   牢房里死气沉沉,上官曜想动,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能一招制胜,那么这个冷月就有可能得手,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他拼不起,他不想死,好不容易夺来的皇位,怎能就这么死了。   “朕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人。”   “好,我只给你两日的时间,如果两日后还看不到他的人,我会血洗了这座皇宫。”   云笑陡的一收手,戾气遍布,她就给他来个缓兵之计,正好用两日时间来找人。   上官曜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身子往后退,眼瞳中闪过骇人的狂暴,死死的盯着对面人,只见他唇角勾出妖调的邪笑,就像一个来讨命的地域修罗,他一点不怀疑,如果两日后他不交出人来,她真的会血洗了皇宫。   而自己却不能耐她一分一毫,因为被玉龙符困住了,偏偏这个男人连死都不怕。   上官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刚才死亡降临的时候,他慌了,从来没有过的慌张,连脚都软了。   原来他怕死,所以他拼不起。   冷月之所以赢,是因为他不怕死。   他死了也要拉两个陪葬的,而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冷月,你疯了。”   宋渊这时候反应过来,通道里的几个小太监更是哭了起来,上官曜本来就心烦,抬起一脚踢了下去。   “吼什么。”   一时死寂,谁也不敢说话,而云笑手一伸动作利落的拔出了宋渊腰间的利器,抬眸邪笑:“宋大人,你醒醒把,别傻不拉几的,被人骗了还在这里装忠臣,他就是个假的。”   说完把刀上的血在宋渊的白色长袍上擦拭干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那背影妖冶得就像一朵毒花,远远的抛下一句:“只有两日。”   等到她走远了,上官曜只觉得周身无力:“我想杀了他。”   可是玉龙符怎么办?不杀他,真的难消心头之恨啊,竟然直接的拿银针刺皇帝,他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皇帝了,被人吓得腿发软……   第110章 以牙还牙 (1)   上官曜不但没骗到云笑的玉龙符,反而害得自己受了惊,还受了伤,一怒之下竟然气病了。   那宋渊虽然回府去养伤,可是脑海中依旧回响着冷月的话。   “宋大人,你别傻不拉几的,被人骗了还在这里装忠臣,他是个假的。”   宋渊反复的想,也理解不出这句话的意思,或者是理解了,他不敢相信,早晨,窗棂上沾了一层白糊糊的凝霜,迷茫一片,令他看不清眼前的形势,最后闭上眼睛缓缓想着,看来他伤好了,要进宫问问冷月公子,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的,就是这样。   宫中一直很安静,没有丝毫的动静,却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上官曜的心一直绷着,他焦急万分,却无计可施,最后派人接叶倾天进宫来。   寝宫内,只有两父子待着,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上官曜躺在床上,身上着白色的亵衣,头上扎了一道白色的布,脖子上也用白布包扎了,看上去状况很惨,脸色苍白得连红色的血管都隐约可见,那苍白映得眼瞳很黑,像子夜的寒星,定定的望着叶倾天。   虽说他确实病了,但扎了头,又包扎了伤口,其实是一种攻心术。   他知道叶倾天心疼他,所以才会有此一着。   现在要想知道那人在什么地方?只有叶倾天这个亲生的父亲出马才有用。   “叶大人,你真的不能帮我吗?”   上官曜一开口,叶倾天微微愣住了,对于这个儿子,他一直深爱着他,因为他是叶家唯一的孩子,却因为贪欲而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说实在的,他心底对太后的恨大概是从那时候便开始的把,只是自己一直不知道。   “景奕。”   叶倾天动了动嘴唇,轻轻的出声,自从他当上皇帝之后,就和他隔了千山万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诚挚的和他说话,可是让他叫出曜,他是叫不出来的,在他心里,他只是景奕。   “太后不肯交出来人,我派了人困住了长信宫,而且问了宫中上上下下的人,也不知道她把人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肯定在宫里,难道说太后把人藏在别的宫里了。”   叶倾天凝神想着,他问了蓝姬,那晚确实是把人交给了太后,不过后来的事,她不太清楚,因为太后命令人交给她了,究竟在哪也没人知道。   “后宫这么大?”   上官曜忍不住气结,只有两天的时间,那冷月就会让他交人,这一次如果再找不到慕容冲,只怕他就对付宫里的人和他,而且玉龙符真的会被上官霖等人拿去,那么自己的皇位将不保,现在只有用慕容冲换回玉龙符,然后除去慕容冲和冷月两个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平安一定知道那个人藏在什么地方。”   叶倾天气狠狠的说着,那小蹄子却不肯说出他的下落。   “什么?朕立刻把她抓起来。”   上官曜一激动,哪里还躺得住,早坐直了身子,准备唤人去抓平安,叶倾天赶紧举起手来阻止:“别抓她,只怕抓了她也未必说,现在我正派人盯着她,只要她出景福宫一步,便会有人盯着,一定会找出那个人的下落。”   “嗯。”   上官曜又躺回去了,躺在床上静静的阖上眼睛,长睫掩去眼瞳,看也不看叶倾天一眼,叶倾天有些失望,站了起来:“臣告退了。”   “好。”   上官曜刚应了声,叶倾天往外退,还没走出去,便看到小亭子从外面心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叫:“皇上,不好了,出事了?”   叶倾天立刻回身又冲了进来,现在宫里几乎草木皆兵了。   小亭子扑通一声跪下来:“皇上,椒房宫那边得了消息,说贤妃娘娘有流产的动向。”   “什么?”   叶倾天一急,上前一把提起小亭子的身子,吊到了半空,脸色狰狞,阴骜的开口:“你再说一遍。”   “贤妃娘娘很可能会流产。”   他一说完,叶倾天手一松,小亭子扑通一声载到地上怕不起来,而寝宫大床上的人,像火烧屁股般的,早已闪了出去,人影不见了。   小亭子赶紧起来追出去,皇上还穿着中衣,头上绷着布条呢,这幅样子出去,非让宫里的妃嫔担心不可。   “皇上,皇上。”   小亭子追了出去,身后的叶倾天回过神来,也冲了出去,身形快速,好似刮起了一阵飙风,小亭子被带着转了一个圈,等他气吁喘喘的站定,哪里还有叶大人的影子,赶紧领着人追去椒房宫。   椒房宫内。   一片恸哭声,寝宫内好几道忙碌的身影,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来,殿内还有几名脸色惨白的御医正在开药,另有数名妃嫔,正暗自垂泪。   这贤妃叶玉云平素对这些妃嫔甚好,所以这些人倒也真心落泪。   叶玉云是哭得最伤心的一个,眼睛红肿得像个桃子。   没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还是流掉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想到昨儿个晚上进来探望她的贵妃娘娘,不由得绝望的低喃:“一定是她动的手脚,一定是的。”   房间里除了哭声,再没有别的声音,御医开好了药,让宫女到御药房去抓药,然后几个人挨次的跪下,等候处罚,发生了这种事,皇上一定会处死他们的。   上官曜和叶倾天一前一后的冲了进来,直奔床边。   “贤妃,孩子没事吧。”   上官曜紧张的追问,叶玉云绝望的摇头,摇了一脸的泪珠子。   “皇上,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妾身怎么这么苦啊。”   叶倾天一听叶玉云的话,早心疼了,这叶玉云虽说是叶家的义女,可是从小便收养了的,而且这丫头极孝顺,和叶倾天的父女情份很深,此刻看叶玉云伤心,不但心疼还愤怒,沉声的开口。   “皇上,一定是有人下毒手害了皇子啊,要不然为何好好的会流产。”   上官曜周身的凌寒,现在他只想杀人,掉过头来望着身后的三名御医,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开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贤妃娘娘是被人下了药吗?”   三名御医看着脸色苍白狰狞的皇上,吓得连连的摇头:“皇上,臣等该死,查不出来娘娘是为什么流产的,没有下毒的症状。”   “不。”   叶玉云尖锐的叫了起来,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望着上官曜更是泪如雨下:“皇上,一定是贵妃娘娘下的毒,她昨天晚上来探望本宫了。”   “不是不让任何人探望吗?”   上官曜陡的吼了起来,指着椒房宫内的宫女:“你们都是做什么的,朕的旨意下了,竟然一点用都没有,该死,今儿个你们全部为小皇子陪葬。”   此言一出,寝宫内的几名宫女齐刷刷的跪下来,哀求声遍地:“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叶玉云一听皇上的话,忍不住哀求:“皇上要抓住罪魁祸首啊,和这些宫人有什么关系。”   上官曜因为失去了孩子,理智尽失,赤红着眼睛,朝外面命令:“立刻把昭阳宫的贵妃娘娘带过来。”   “是,皇上。”   小亭子等人飞快的往昭阳宫而去。   寝宫内,依旧是哭声,叶倾天见事已至此,望着叶玉云柔声安慰着。   “玉云,孩子还会有的,你别哭坏了身子,皇上会为你做主的。”   直到此时上官曜才发现这位叶大人过来了,隐有不满,这是后妃的寝殿,这叶大人竟然进来了,成何体统,眉一拧冷望过去:“叶大人还是退出去把。”   “是,皇上。”   叶倾天知道自己是犯忌了,要不是皇上是自己亲生的,这会子早已大祸临头了,赶紧往外退。   叶玉云看叶倾天出去,忍不住叫了一声:“爹爹。”   “没事,一切都会好的,别伤心了。”   叶倾天说了两句,便退到殿门外候着。   夜素雪很快领着月梅等人来到了椒房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来寝宫。   除了夜素雪,其他人在殿门外候着。   只见她一身隐绿色的罗裳,罗裳上绿叶忽明忽暗,清新动人,随着她的走动,说不出的袅娜柔曼,头上挽着简洁的碧云髻,只挺了一枝玉质流苏,走动间,好像枝摇影曳,分外动人。   一走进宫殿内,暗香袭来,缓缓的对着上官曜施礼。   “见过皇上。”   “夜素雪,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加害皇子。”   上官曜一拍高几,愤而站起,周身的寒潭之气,寝宫内冷且寒,众人皆心惊胆颤的垂首望着地面,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有床上的叶玉云悲愤的指着夜素雪。   “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素雪倒要问问,皇上和贤妃什么意思,是看我夜家没人了,所以想欺我吗?或者是想除掉我夜素雪,那么就请把我交到刑部大牢去。”   夜素雪坦然冷绝,面不改色,唇角挂着浅笑,那神情举止是那样的端正庄严,似乎真的坦坦荡荡。   “你昨儿个为什么要进椒房宫来。”   “一定是你害我的孩子。”   叶玉云指着夜素雪,夜素雪不卑不亢的开口:“贤妃娘娘,究竟是谁想害谁啊,以往我一直和贤妃妹妹交好,常有走动,而且本宫从没听说过你怀孕,怎么现在竟然诬陷本宫害你的孩子。”   上官曜神色一怔,是啊,贤妃怀孕的事还未传出去,这夜素雪应该不知道啊,怎么会害贤妃呢?   叶玉云也怔住了,这时候夜素雪又说。   “昨儿个本宫来椒房宫,除了带一个小丫头,喝了妹妹的一杯茶水,是做了什么事,还是动了什么手脚,如果真是这样,御医应该查出来吧。”   上官曜再次一愣,望着夜素雪,眼瞳深渊得像万丈深渊,根本看不真切思想。   夜素雪却不理会他,掉头往外走:“好,既然皇上和贤妃认定我是毒害小皇子的罪魁祸首,那么我去刑部受审,总要给我一个说法的。”   她先发制人,而且当真往外走去。   上官曜一听,脸色阴沉下来,不管是不是这女人做的,她能如此理直气壮,必然是有理由的,要么没做,要么就是一点破绽都没有,不管哪一种都不能惊动刑部,最近的事已经够多了。   “回昭阳宫去吧。”   上官曜的话一出,贤妃叶玉云眼眶红了,她是没证据,可她就是知道,自己流产是这个女人害的,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越想越伤心,只有那夜素雪,淡定的回身谢过了皇上,领着人走了。   第110章 以牙还牙 (2)   寝宫,上官曜气得脸都黑了,没想到自己受了那冷月的气,现在竟然连一个妃嫔都摆不平了,愤怒的一挥手打碎了手边的白玉茶盅,朝外面大声的命令:“来人,三名御医无能,害贤妃娘娘小产,斩。”   那三名御医一听这话早昏了过去,殿门外奔进来的侍卫,手脚利落的把三个人拉了出去。   寝宫内,叶玉云听着这样血腥的事,再加上先前哭得太厉害,直接的昏了过去,几个妃嫔更是小声的哭泣。   宫女们连连的求饶。   上官曜一挥手阴寒着脸起身:“椒房宫所有得奴才全都杖责二十大板。”   说完,他再不看这偌大的寝宫一眼,转身奔了出去,而寝宫内此起彼落的哭声,求饶声,呼唤声,响成一团,其中有人朝外面叫起来:“来人,宣御医。”   有人立刻跑去御医院,宣御医,叶倾天大人一直守在门外,直到确定贤妃没事才心痛的离宫。   贤妃流产的事一直到最后才传到了长信宫,现在的长信宫,已不似从前,完全的被隔绝了,太后卧病在床,虽说这两日身子骨好一点了,可是对于外面的事不管不问,听了平安的禀报,知道叶倾天在长信宫布置了人手,她也懒得多说一句话。   她心底知道,叶倾天是护着皇上的,对于她不交出曜儿来,是相当不满的。   她既不交人,但也不多说什么话,自己病了,皇上也不来瞧一眼,足以说明,他们两个人现在是一起的,自己何必多惹事。   正因为太后的沉默,长信宫的人进进出出的都很难,最后大家都不愿意出去了。   不过一个偌大的宫殿,总会有一些小消息传进来的。   等到太后知道贤妃流产的事时,已经是晚上了。   平安一边侍候着她,一边轻声的开口:“娘娘,没想到贤妃娘娘竟然怀孕了。”   “嗯,”太后微睑了目,精神还不是太好,只应了一声,没有什么动作。   平安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沉默下来,给娘娘修剪指甲,寝宫内,已有些冷,小宫女在殿内添上了暖炉,空气中流着势氲的温热,殿外却已是深秋,冷风吹过,那窗棂上结了一层霜花,在灯光的照射下,隐隐若若的分外好看。   “娘娘,太子这两日又强行运力了,娘娘不如把解药给太子吧。”   “平安?”   太后挑眉,眼睛睁开,里面是不满,冷瞪了她一眼,嫌平安多事了:“你做好份内的事,哀家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解药给了曜儿,他的武功那么厉害,只怕她们是控制不了他的,所以还是再等等吧。   如果他愿意交出玉龙符,她立刻就可以给他解药,把他送出宫去。   “奴婢该死,”平安一边温顺的点头,一边抬首盯着太后娘娘,见娘娘的眼角的余光扫向了一侧,心下暗暗记了,等以后得了空,好好找找,看看那地方有没有解药。   不过此时却不动声色。   “娘娘有没有饿了,要不要奴婢去准备晚膳。”   “行,准备点吧,哀家虽然没有胃口,但再不吃,只怕体力撑不了。”   太后点了头,平安抬手示意一侧的小宫女过来侍候着太后,自己走出去准备晚膳。   寝宫里,小宫女跪伏在床边的矮榻上,双手轻轻的敲打着娘娘的腿,太后闭上眼睛,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宫灯里面的灯花不时的爆动着,发出一声滋响声,那跳跃的光影,从墙壁上划过浅痕。   忽然有脚步声想起来,沉稳内敛。   听到这样的脚步声,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温暖,但身子却没动,依旧靠在床榻上。   走进来的人正是太傅大人叶倾天,慢慢的扫视着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经过这两日的调养,气色已好了一些。   叶倾天微微松气,挥了挥手,给太后翘腿的小宫女走了出去,其他人也鱼贯而出,井然有序。   殿内一人也没有,叶倾天的磁性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来。   “兰芷,你难道真的这么狠心吗?景奕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难道你真的愿意看到他如此惶乱不安吗?”   “倾天。”   太后睁开了眼,虽然皇上不好,但听到他如此的情况,太后还是很心疼的,毕竟是自己的疼爱的孩子。   只见叶倾天走到太后的身边,伸出手拉着她的手:“兰芷,我们都老了,就把那个人交出来吧,等景奕稳定了江山,我们离开这里吧。”   叶倾天俊逸的五官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泽,眼瞳里是深情,一眨不眨的望着床上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张了张嘴,竟然反驳不出来,叶倾天见了,知道她有些心动了,忙坐到了太后娘娘的身边,拉着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我知道你累了,我也累了,这宫中真的太让人窒息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我?”   太后正准备开口说话,在门外听到说话声的平安,真的害怕娘娘又做出什么伤害太子的事,而且这叶大人太卑鄙了,如果说以前他深爱着娘娘,她是相信的,但现在还来说些话,分明是欺骗娘娘,他的心还如当初一样坚定吗?   男人本就色食性也,看着娘娘年老色衰,叶大人怕有些厌烦了,现在竟然跑来如此深情,不就是为了哄娘娘交出太子吗?   平安端着托盘走了进去,一脸的视若无睹,不等太后娘娘说出什么话。   “叶大人来了,娘娘身子骨刚好点,叶大人可千万别像前两日了,娘娘再禁不得气了。”   平安一开口,太后便想起两日前的事,不由得气恼,陡的坐直身子,推开了叶倾天的身子,冷声的开口。   “你回去吧,我累了。”   叶倾天回身,盯着平安的背影,这个死蹄子,早不进来晚不进来,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此刻也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   “好。”   叶倾天狠狠地开口,走了出去,临了还回身瞪了平安一眼。   等到叶倾天走出去,平安回转身子幽幽的望着太后,好久没说一句话。   太后心内一颤,声音柔和的开口:“平安,怎么了?”   “娘娘真让平安失望。”   她说了一句,然后低下头来准备膳食,慢慢的走到榻边,她是真的失望了,因为娘娘一直以来都是精明睿智的人,现在似乎糊涂了,连叶大人的心思都看不出来,刚才若不是她进来得巧,估计她真的能说出太子的下落。   太后怔住了,瞪着平安,好久没说话,若是以前平安说了这句话,她至少让她去领二十班子,但现在她没办法这样做,因为经历了这么多,她知道平安是真心体贴她的,走到现在,她的身边还有几个人呢。   自以为深爱的男人,自以为深爱的儿子,一个个离自己那么远,现在只剩下平安一个人,如若她再有什么事,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太后抬首,眼里便是泪水,看着平安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哀家是糊涂了,平安,你别恼了,哀家是不会把曜儿交出去的。”   平安听了略放一些心。但现在的娘娘神智已不如以前了,若是叶倾天再来哄着她,而自己恰巧不在的话,会不会让太子危险呢,所以现在她还是尽快找到解药要紧,然后想办法把太子送出宫去。   “好了,娘娘,吃点东西吧,你还是保得身体要紧,都这把年纪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也只有平安敢骂皇上和叶倾天,别人谁敢张这个嘴啊。   “嗯,哀家饿了。”   太后下床,平安扶着她走到桌边用膳,两个人不想谈这些话题,便换了一个话题。   “没想到贤妃的孩子竟然没保住,皇上一定很伤心,平安,你看要不要哀家去看看他?”   “娘娘,他都不来看你,你去看他做什么,”平安一边侍候着太后,一边用汤勺布了一些汤给太后。   “你啊,还是安心的养身体吧,别理那些闲事儿,而且这事怕不单纯,别到时候扯到你身上,又凭的添一肚子的气。”   平安的话落,太后停住手,仔细的一想,便想出些名堂。   “难道你是说这是素雪动的手脚。”   “奴婢可什么都不说。”   平安垂了头,盯着自己的手,再不说一句,太后叹着气,连后吃了几口饭再吃不下去了,一方面担心皇上心情不好,一方面为自己的那未出世的孙子而懊恼,另一方面也庆幸叶玉云没孩子了,如果她有了孩子就是皇后了,那么夜家怎么办?   太后早早的睡下,一夜睡得不踏实。   平安等太后睡了,在先前太后望过的地方,搜索了一番,还是没找到那解药,真是奇了怪了,那药到底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是夜,弯月如镰刀,悬垂在半空中,清光冷洁,遍地都是白露,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云笑带着三个手下在景福宫里查了一遍,最后确定没什么异常,才回了清风阁。   结合自己的调查,再加上上官曜神神秘秘,阴谋诡计的样子,她最后得出结论。   上官曜手上并没有人,难道慕容不在宫里,那晚上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带走了慕容,那晚能知道慕容在西山陵墓的,只怕是个知道内幕的人,这个人是?   她脑海里呼之欲出,那人一定是太后。   慕容在太后手上,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交给上官曜,云笑总算松了一口气,那么人是在长信宫内了,该如何进长信宫呢?   云笑蹙眉坐在花厅的一角,望着窗外的夜色。   今夜月色真美啊,心里忽然便升起了万千的痛,那痛像密密的细雨笼罩着她整个人,使得她只要想到,便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原来真正爱了的人是如此的刻骨,只要一想到他所受的罪,恨不得自己全受了,也许以前她不够足以了解自己的感情,但现在她可以肯定,慕容,我是真的爱上你了,你一定要什么事都没有,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如果你真的有一丁点的事,我会血洗了这座宫殿,在所不惜。   云笑眼瞳嗜血阴暗,缓缓的站起了身,对着门外的宫女开口:“我想沐浴。”   “是,冷公子。”   宫女垂首领命,在前面带路,把云笑领到清风阁的浴室中,里面有一个高大的浴桶,此时有宫女正在往桶里倒水,看来是有了准备的,倒完了水,调好了水温,还洒了一些清香的花瓣进去。   浴室里很快便弥漫了很多的雾气,还有花香味。   一看到这种温热的浴水,云笑就忍不住舒展起来,夜里的一番活动,使得身上的汗水粘在衣衫上,只有泡泡才舒服。   云笑掉头挥挥了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两个宫女退了下去,一言不敢发。   云笑小声的朝窗外面清冷的吩咐:“你们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虽然没有人出声,但她知道他们都听到了。   因为婉婉不在,所以她自己动手褪了衣衫,还有脸上的面具,这面具不能在雾气中浸泡时间再长,容易起皱,然后戴到脸上去便有些不真实,要干透了才能戴,所以一般沐浴的时候,她都拿了下来。   浴桶里的水不冷不热,冒着热气,很快在浴室里蒸腾出一层雾气,还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味。   轻慢的雾气中,如绸的黑发飘在花瓣之上,如玉的白肤在墨发的映衬下,像天山上的一捧雪,是那样的晶莹剔透,甜美娇柔,妍丽动人的脸蛋,唇角微微勾起,那浅浅的惑人的梨涡横生出来,一室的香艳。   蒸腾得到雾气慢慢散去,这时候,云笑的思维倒是清晰无比。   她该用什么借口前往长信宫去,如果自己猜测得到,那么上官曜一定也猜得出来,慕容在长信宫内,只怕早就派了人在四周盯着了。   云笑闭上眼睛,静思冥想。   忽然外面的陆续有打斗声传来,她脸色陡的一冷,黑瞳慑人的寒光。   谁?   身形一跃,浴桶中溅出半空天的水花,而她就像一条腾空的美人鱼,灵动的一伸如玉的嫩臂,拿下屏风之上的衣衫,快速的套上,一时间还没得及盘发和戴上面具,只见从窗棂外面跃进来一道身影,迎面便向她洒来一把粉末。   云笑自从穿到古代来,一直就和各种各样的药材打交道,可以说对毒药了如指掌。   所以这人一出手便知是迷香,退后一步站定,那迷香已多少吸进去一些。   她靠着墙站定,只见那穿窗而进的人,此刻面擒冷寒,眼瞳中闪过难以置信,就那么呆立在浴桶的另一边,而云笑也不待他反应过来,脚下一运力,穿越十六步快如昙星,翩如粉蝶,从地上滑行过去,银光闪闪,狠狠地刺向来人的穴道,紧随之后的还喂了他一颗药丸,电光火石间,在那人一扬手劈了过来的时候,竟身子一偏,如一朵白色的粉蝶飘过,冷意莹莹的停下手。   只见对面的人,陡的蹲下身子,拼命的咳嗽,想咳出她强行喂下去得那一粒丹药,可惜丝毫不见成效。   那丹丸早已顺喉而下了,一股辛辣的滋味充斥在嘴里。   他惊骇的怒指着云笑:“你给朕服下什么药了?”   这夜袭的人,正是上官曜,因为找不到慕容冲的下落,又不想失了玉龙符,所以准备了迷香,夜袭冷月,想和上次一样盗回玉龙符,只是没想到迷香于这人竟然没有用,不但如此,还害得自己中了她一针,被强行服下了一粒丹丸。   “以牙还牙,向来是我的特色,你服下的是化功丹,是我自制的,配合刚才的穴道,相信只要你运力,内力将会全失。”   云笑话音一落,上官曜惊骇的倒退一步,脸色就像一个鬼似的。   一个练武的人失去了内力,等同于废人,连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狠。   今晚来这儿,他只有一个收获,那就是瞧清了他的真面目,原来他根本就不是男的,而是女的。   不但是女的,还是自己的傻后,那个云王府的千金。   这真是讽刺啊,人人嫌厌的傻子,不但聪明绝顶,只怕还才情兼备,这蒙憋了天下人的眼睛啊,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对付着自己啊。   上官曜眼瞳一暗,攸的深沉无比,看不清想什么,却于那惨白中,扬起了一抹春风得意的笑:“原来是皇后啊,这真是让朕意外啊。”   云笑往后退一点,她的头有些晕,外面的打斗仍然继续着,如若再下去,只怕自己的迷香会发作,这男人指不定做出什么事,面上不动声色,手下一动,银针竟对着自己的大腿很扎了下去,因为疼痛,使得她清醒了很多,冷沉着脸开口。   “还不命令你的手下住手,再伤了我的人,信不信我马上要了你的命。”   她狠厉的开口,眼瞳嗜血,脸上罩着青霜,上官曜怎么不信,早朝外面命令:“住手。”   门外的打斗声果然停住,云笑抬起头,扬起浅浅的笑:“皇上还是回去吧,我要穿衣服了。”   “解药呢?”   上官曜叫了起来,没想到冷月竟然是云笑,云王府的傻子,现在他要想想用什么办法来对付她,最好能拿到玉龙符,这女人原来就是他的皇后,如果她愿意?上官曜的心思活了。   可惜云笑根本不理他,脸色更冷,阴森森的开口:“你是不是还想我追加一针,如果再有一针,我相信你会七窍流血的,要不然给我滚,不见到慕容,你别想要解药和玉龙符。”   云笑大吼,她是借着这发泄来给自己醒神,因为她头脑又有些昏迷了。   第110章 以牙还牙 (3)   虽然她会制毒解毒,但每个人对每个人的毒药配方成分是不一样的,所以并不是所有的解药都有用的。   她不能让这上官曜看出来,所以才会怒吼。   那上官曜看她脸上冒汗,眼瞳嗜血,怒意狂炽,不知她心急,怕他看出她中了迷香,还真以为她怒了,当下脚下一移,人已往外闪去,怕人发现,再次从窗户闪了出去。   云笑在室内,松了一口气,扶住屏风,搜索者穿好自己的衣服,朝外面唤了一声:“流星。”   流星飞快的出现,正好看到主子软软的倒在屏风边,脸色大惊,奔了过来,正好抱住云笑的身子,只听到她迷糊的说了一句:“我中了迷香,立刻抱我去寝室,记着,守好了。”   “是。”   流星立刻抱起云笑,从窗户闪身出去,把云笑送进清风阁的寝室,安顿好她。   不过他明白一件事,主子恢复了女子的身份,那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人见人戾,狗见狗讨厌的上官曜知道主子是女子了,大概也认出了她了。   几个人守在门外,一夜无话,倒也没出什么事。   云霄第二日便醒了过来,其实她只吸了一点,后半夜都是睡着的,并不是昏迷。   早上起来,便听到外面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她没问外面说话的宫女,只是小声的唤了一声:“流星。”   流星从窗户跃进来,恭敬的立在房间里,云笑揉了揉眉心,问外面是怎么回事?   “主子,皇上知道主子是女子了,也知道主子是云王府的千金,也就是他休掉的皇后了,一大早,他便派人送来了很多的赏赐,其中还有各式的女装,此时这皇宫怕是很多人都知道了,主子还是做好准备吧。”   “准备?”   云笑冷笑,手里拿着的面具也懒得往脸上贴了,既然知道了那正好,本来她正愁没办法去长信宫呢,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去看望看望太后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了。   “好了,你下去吧。”   “是,”流星依旧从窗户闪出去,然后掩好窗户。   云笑朝外面唤了一声:“来人。”   立刻从外面奔进来四个宫女,为首的竟是以前的金华宫当值的宫女秀秀,身后跟着三个宫女,齐刷刷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云笑一听这话,冷了脸,阴沉沉的开口:“秀秀,你胡说什么呢,叫我云姑娘就行,不准叫什么娘娘。”   “奴婢?”   秀秀慌得赶紧磕首:“娘娘,这是皇上吩咐了的,奴婢不敢抗旨。”   那男人?他大概又打什么如意算盘,她稍微猜了一下,便猜出他动了什么样的脑筋,一来想哄着她,拿出玉龙符和解药,二来,如果自己执意与他为难,他这样做,贤妃和贵妃娘娘一定不会放过她,而他乐得在后面看热闹。   真是可笑,那两个女人她会放在眼里吗?就是他本人,她也不放在眼里。   不过第一种可能性较大,那就是哄着她,拿回玉龙符,还有解药。   真是可笑啊。   云笑冷笑,望着秀秀和另外几个宫女,几个人皆面面惊疑,云笑懒得理会她们,挥了挥手:“起来吧。”   “谢娘娘,请娘娘移驾金华宫。”   云笑本来想拒绝,后来一想,住这里和住在金华宫有什么差别,反正都是一样,住在金华宫离景福宫远一些,更有利于她们活动,便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跟着秀秀她们往外走。   清风阁外面,层层石阶之下,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宫女,人人小声以戒。   谁也没有想到,宫中的变化竟然如此诡谲莫测,一直以来都认为贤妃或者贵妃娘娘会成为皇后。   谁知道这冷月公子竟然是以前的傻后,又杀了回来,转眼成了皇后娘娘。   “奴婢(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云笑冷扫了一眼,早晨的晨雾轻荡开来,轻风和煦,温柔的徘徊着,清风阁的花园里,各式的耐寒的花草开得缤纷璀璨,有蝴蝶穿透薄雾,沾染了一身的朝霞,穿梭盘旋在浅雾之中,积极的翩然起舞。   云笑扫了众人一眼,懒得多说一句话,一甩手便往外走去。   一身洒脱的衣衫,偏偏顶着一头乌丝,清润如水的面容,显然分外的和谐,潇洒中透着甜美。   秀秀扫了那些跪着的人一眼,赶紧的挥手,示意他们都起来,已领先跟了上去。   她跟了娘娘一段时间,知道她不讲究这些,不过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现在很不高兴,所以还是少惹她为好,很可能是不高兴别人叫她娘娘二字。   虽然这是很多人羡慕的位置,但是从一开始,娘娘就不喜欢这个位置,要不然早就告诉皇上自己不傻的事了。   诺大的后宫中,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每一处的宫殿。   宫中,人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回宫了,而且还知道原来那冷月公子,正是皇后娘娘。   对于这放出消息的人,云笑心知肚明,也懒得理会。   那男人现在不轻易出现了,他就给她搞一些阴的。   云笑唇角勾出笑意,眼神却很冷,耳朵里听着秀秀的禀报。   “娘娘,各宫的妃嫔过来请安了。”   这一次她的出现和往常是不一样的。   以前她只是一个傻子,现在她不但不是傻子,而且还是一个医术高超的皇后,她还是冷月的时候,皇上就很宠她了,何况现在是皇后,从金华宫满殿的赏赐之物,不难看出,皇上有多宠皇后娘娘。   “让她们都滚回去。”   云笑冷冷的开口,她懒得理会这些女人,现在还是去长信宫看看太后娘娘,顺便打探打探那边的情况,慕容会被藏什么地方呢?   秀秀领着人退了出去,让各宫的妃嫔回去。   宫中,除了贤妃和贵妃没有过来,其他人全都过来了,秀秀心里暗记了一下,以后这些都要打点的。   昭阳宫的夜素雪也得了消息。   此时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就差撞墙了,没想到那冷月竟然就是傻子,现在卷土重来,她不会报复自己吧,何况那天自己还拿了她的药,这可怎么办?   夜素雪急得快哭了。   月梅赶紧劝她:“还是去金华宫看看吧,既然皇后娘娘回来,为何开始还要易容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吧。”   月梅的猜疑声响起,夜素雪点头:“嗯,那我们快点过去看看情况。”   “走吧。”   月梅给主子打点了一番东西,然后跟着夜素雪往金华宫而去。   贵妃娘娘来访,秀秀禀报进来,本来以为娘娘也是不见的,因为她此刻看上去心情相当的不好,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见了。   “宣贵妃娘娘进来吧。”   “是,”秀秀笑眯眯的开口,看来还是贵妃娘娘有面子啊,娘娘就见了,秀秀很快领着夜素雪走了进来。   夜素雪一走进来,抬头打量着坐在大殿一侧的云笑。   只见她依旧穿着先前的男装,只是胸前微微的隆起,说明以前是绑了布带的,头上的发也是随意的用丝带拢起,那张清丽秀研的脸上,布着浅浅的笑意,不过那笑未达眼底,很冷,夜素雪眼了一眼,不禁打起轻颤,却不敢表示什么,缓缓的下拜。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你起来吧,叫我云姑娘把,我可不是什么皇后娘娘。”   “娘娘,这?”   夜素雪不明所以的抬首,不过眼底难掩欣喜,云笑望着她,不由得好笑,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争什么位置,连那个男人只怕很快就要滚下皇位了,还有她们这些后妃的存在吗?   “好了,这位置我没兴趣,你起来吧,如果再娘娘,娘娘的叫,你就回昭阳宫去吧。”   云笑没好气的开口,夜素雪立刻高兴地起身,心中对云笑的恨意立刻消除了不少。   “那娘娘这是?”   “皇上不让我出宫,不过我会出去的。”   云笑若无其事的说,只要找到慕容,她当然会出去,请她来她都不来。   “嗯,”夜素雪点头,云笑示意她在一边做了,吩咐秀秀上了茶水,让殿内的人都退了下去。   两个人喝茶说着话,真是难得的光景,云笑一边喝茶一边望了夜素雪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没想到贵妃娘娘真有趣,不想怀孕,服了药还跟我要那打胎药干什么?”   “娘娘这话?”   夜素雪紧张的一把抓住云笑的手叫了起来,云笑的脸色一冷,甩了手站起身:“都说了不要叫我娘娘,要叫就叫我云姑娘吧。”   “云姑娘,你说我服了药。”   “是啊,看娘娘的面色,应该服了打量不孕的药吧,估计以后想怀孕都难了,所以那百花髓还是省省吧。”   云笑继续喝茶,其实从夜素雪的面色中,她已隐约猜出,这大概是上官曜那个男人的主意,他不想让夜素雪怀孕,想让叶家的人当皇后,所以才会给夜素雪下药把。   这一点她可没骗她。   “这怎么可能,我没服啊。”   夜素雪是太震惊了,脱口而出,连一边的月梅挤眉弄眼的动作她也看不见,只脑子嗡嗡的响,整个人快疯了,陡的站起了身,朝一侧的月梅叫了起来:“走,去找母后,本宫要讨个说法,为什么要这样害本宫。”   云笑一听这话,早笑了,站起身缓缓的开口:“难得我回宫,既然太后娘娘病了,我也去看看吧。”   “行,正好帮本宫向母后证明这件事。”   “你不怕我骗你吗?”   云笑淡淡的开口,那夜素雪陡的愣住了,喃喃的开口:“你是骗我的吧。”   “走吧,我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的,你确实是服了大量不孕的药,要受孕估计难了,要不然传御医诊治看看,一诊便知。”   夜素雪不再说话了,整张脸都笼罩着一层悲伤,如果这是真的,上官曜真的要灭了夜家,捧叶家,为什么会这样啊,那叶玉云和他什么关系啊,他连自己舅舅都不捧,夜素雪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恨不得拿刀砍杀了上官曜才解恨,如果自己真的没救了,该怎么办?   两个人一起往外走去,月梅跟着主子的身侧,伸出手扶住主子的身子,只见她抖得很厉害,脸色更是难看,如果她不能怀孕了,只怕打击太大了,皇上真的太残忍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既然不愿意夜家人当皇后,你明着说啊,至少让娘娘可以怀孕啊,没想到表面上说,谁先生下皇子谁就是皇后,可事实上,却对主子动了手脚。   夜素雪扶着月梅的手,双手冰凉,掐进月梅的手里。   她心里像着了火一般。   上官曜,如果这是真的,今生你就别想再有一个孩子,你来一个,我就杀你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你一对,这是你逼我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长信宫。   一进长信宫,云笑便发现这里的气氛和别的地方不一样,门前守候着的太监,不但没有一般地方的拘谨,相反的眼神相当的锐利,一看这些人明显都是有功夫的,他们绝对不是太监,难道是上官曜安插在这里的人,监视长信宫的动静吗?   云笑跟着夜素雪的身后进了大殿,殿内的一些人倒都是长信宫内侍候着的人,有大太监林安在主持着,就是不见平安的影子,只见林安恭敬的走过来。   “见过贵妃娘娘。”   因为对外面的事全不知晓,再加上云笑站在夜素雪的身后,林安并没有在意。   “母后呢?”   “娘娘再寝宫内呢。”   林安一说完,夜素雪便直奔寝宫而去,林安也不敢多说什么,这贵妃娘娘可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子。   不过等到夜素雪走过去,便看到了云笑,林安只一眼便呆住了,木愣愣的望着走过去的人影。   这人是谁啊,怎么长得和傻后那么像啊。   林安疑惑着,领着人跟着一队人身后往里走,紧赶上两步,问云笑身后的宫女秀秀:“这人是?”   秀秀扫了林安一眼,有些好笑的开口:“是皇后娘娘啊,林公公不会认不出来把。”   嗡的一声响,林安被炸到了,愣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寝宫内,响起了哭声:“母后,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太后今天下地走了一会儿,此刻正歪靠在一边的软榻上休息,听了夜素雪远远便哭了起来,忍不住蹙了眉,刚说这丫头成熟沉稳了,怎么又毛躁了?   碧纱橱外面走进来两道曼妙的身影,其他人全在殿外候着。   云笑理也不理哭起来的夜素雪,缓缓的施礼:“见过太后娘娘。”   她低垂的眼瞳罩上嗜血的杀机,这女人真该死啊,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慕容,还把他关在长信宫里,现在看来,这人一定藏在长信宫内才对,要不然皇上不会如此防范。   “你是何人?”   太后蹙眉,紧盯着云笑,云笑缓缓的抬首望着她。   她的黑瞳折射出凛然夺人的戾气,冷冷的释发出来,光是往那里一站,便让人害怕,她整个人就像一柄欲出鞘的利器,寒光四射,森异常……。   第111章 救人成功   云笑冷若冰,寒若潭,周身的戾气,就好像索命的修罗,狭风带雨而来。   太后只消一个颜色,便感受到心里升起窒息,脑门上冒出冷汗,轻颤着手指指着云笑。   “你怎么回来了?”   云笑直起腰,勾唇而笑,狂放冷魅,恬然而语:“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我来,是想跟太后要一个人。”   “什么人?”   太后警戒的望着她,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似乎很恨自己的女人,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恼怒这傻子的事了,不,现在她看上去一点不傻,而且比一般人更聪明。   云笑却不再说话,她自然不会当着这满殿的人说自己要谁?   而是态首望了一边的夜素雪,夜素雪的一双眼睛,在太后娘娘的身上转来转去,然后又望着云笑,止住了哭声,飞快的开口:“母后,云姑娘就是冷月公子啊。”   “什么,冷月。”   太后再次一颤,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越来越白,冷汗涔涔,她纤细可比枯枝的收支紧掐进软榻的靠垫上,揉成了一团,方止住自己心中的绝望,蔓延无边,像海水一样铺天盖地的覆盖着她,淹没着她。   原来一开始就是一场局,从她进宫来,到易容成凤官,易容成冷月,所有只怕都是云墨的一场局。   太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透着无尽的苍凉。   说不出的绝望,似乎看到了漫天烈日之下,明晃晃的断头刀,毫不留情的斩下了滚滚的人头,有她的,有景奕的,还有倾天的,夜家的,漫天的红,刺激了她的眼睛。   她忍不住像一只小兽般的喘息起来,濒临疯狂的颤抖。   她不怕死,可是景奕怎么办?倾天怎么办?   “母后,母后,你怎么了?”   夜素雪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离自己那么远。   太后终于昏了过去,殿内响起了惊慌失措的声音,平安和大太监林安不明白这其中终究发生了什么事,太后为什么一看到皇后娘娘就会昏了过去,皇后虽然很冷,很骇人,但什么都没做,太后娘娘就被吓昏了,这真有点让人匪夷莫思。   平安看着眼前的一切,仔细联想眼前的一切,不由心头大喜,难道说,这人就是太子要见的人。   心里暗暗记下来,如果说皇后进宫是为了太子,那么太子就有救了。   御医被传了进来,忙碌一片,夜素雪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还没来得及和母后说皇上可恶的行径,母后便昏了过去,现在的她看起来自身都难保了,还有能力为她出气吗?现在的她该怎么办?   云笑冷眼看着这一切,自此至终不再说一句话,像看一场笑话。   不过她注意到平安一连望了她几眼,那眼神中似乎有欲言又止的话,云笑不由得了心,难道说平安知道慕容的下落,而她的神情是否表示她想说什么。   云笑这样想着,不由得激动起来,不过当着这满殿的人,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和夜素雪缓缓的退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下来,黑云弥漫,似乎要下雨了。   一场真正的暴风雨要来了吗?云笑唇角噙着冷笑,缓缓的踱下石阶,身后跟着宫女太监数人,大家谁也不敢说话,只见贵妃娘娘面如死灰,腿脚发软,走路全靠身侧的婢女搀扶着,望着欲离去的云笑。   “云姑娘?”   云笑回身望她,她沧然一笑,那笑当真有红颜将逝凄美。   “是不是生在皇权之下,便注定了是一场可悲。”   “也许吧,”云笑叹息,转身离去,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队人,往金华宫而去。   夜素雪抬首望着天,恨依然存在着,无边的漫延,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直以来,就是为了当上皇后,让夜家爬起来,这些信念支撑着,如今这些支撑尽数瓦解,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满心的苍凉,空洞。   “娘娘,回去吧,起风了,待会儿会下雨的。”   月梅扶着她,柔声开口,如今的局面还能说什么呢?   太后似乎都自身难保了,皇上根本不理她,她还有能力为主子讨说法吗?重要的是,就算有了说法还有什么用。   她都不能生育了,夜家也就从此湮灭了,落于尘埃之中。   “走吧。”   长信宫地下密室内,昏暗阴沉,虽然有烛火的光芒,可是因为没有阳光,所以显得潮湿冷寒,不大的空间里,慕容冲刚刚睡醒了,睁着眼望着头顶黑洞洞的空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自己进来多久了,反正是吃了睡,睡了吃,和一只困在牢中的野兽差不了多少。   一座铁笼困着一只狮子,可想而知他的焦躁,正因为这样,他多少次试着解身上的毒,却反受其害,使得自己昏迷过去,体内的内力流失得很快,可是让他全不反抗,简直像要了他的命。   这昏天暗地的日子里,幸好还能想想笑儿,这足以压抑下他心头狂躁,所以还能有所自制。   门响了一下,带动一丝的光亮,这是唯一有光亮来源的地方。   慕容冲翻身坐起来,那光也消失了,随之是平姑姑走了进来,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她手里空空的没有提任何的东西,整个人似乎有些激动,飞快的奔过来,欣喜的开口。   “太子,宫里有人进来了?皇后娘娘回来了,听说她原来就是那位冷月公子,正是她盗了皇上的玉龙符,她是太子的人吗?”   “笑儿?”   慕容冲一听平安的话,早一把抓住了平安的手,力度之大,使得平安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他立刻醒过神来,手下的力道减轻了些,看来他是太激动了。   “她进宫来了。”   “嗯,她是太子的人吧。”   平安同样很高兴,如果皇后是太子的人就太好了,因为既然她是冷月,又能进宫盗了玉龙符,一定极厉害,所以要把太子带出去,一定是易如反掌的事。   “平姑姑你能送个信给她吗?她会布置好一切的。”   只要笑儿来了,那么一定带了人进宫的,所以他一定会出宫去,不过此事一定要快,否则会生出枝节来的。   “送信出去吗?”平安蹙了一下眉,说实在的,现在她出不去,而且她知道好多人盯着他,若是自己送信,只怕便露出破绽了,不过她会想想办法的。   “好,我会想办法的,太子别心急了,既然有人进宫来了,也就这一两日,定会把你弄出去的,奴婢会送信给皇后的,你等着。”   平安说完,掉头走了出去,暗自想办法,如何能见到皇后一面,现在的她真的是寸步难行,她曾尝试过走出去,但是身后总有太监跟着,她知道那是叶大人的手下,叶大人手中有一批高手,很是厉害,若是自己冒失的去找皇后,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平安不知道,云笑为人一向机警,她先前的动作,她已看在眼里了,知道慕容一定在长信宫内。   而且还知道平安一定想帮助慕容,所以才会欲言又止。   所以她立刻派出了流星,调了上官霖和伊玉轩进宫,暗中潜伏在皇宫内,等候她的命令。   金华宫内,云笑歪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其实是在思虑,该如何着手去就慕容。   午后的阳光从殿门外洒进来,铺了一地的金光,那光芒辉映着满殿的古董,更显得奢华。   一道高大俊逸的身影从殿门外走进来,只听见太监和宫女的叫声:“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起来吧。”   温润如水的声音,不了解其人,只当这是一个儒雅谦谦君子,了解她为人的云笑不屑的挑了挑唇,现在的她是真的鄙视这个男人,他怕死,而且卑鄙无耻,真不知道叶倾天是怎么教养自己儿子的。   生了这般不要懒的狼子野心,贪慕虚荣,贪生怕死,偏偏还长得人模狗样的。   那高大的身影穿光而过,走进大殿后扫视一圈,慢慢的走到云笑的面前,脑海中浮起她灵动的眼睛,还有那巧笑嫣然的样子,如果说之前以为他是男人,冷月,他便有动心了,现在知道她是他的皇后,他一定要努力的争取一把,只要她交出玉龙符,给他解药,那么他一定给她东秦的皇后位置,而且恢复云家的地位,让他们家执掌东秦一半的兵权。   上官曜打着如意算盘,缓缓的挨着云笑身侧坐下来。   云笑陡的睁开眼,黑瞳凌寒,冷骨森森,嫌厌的望着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他还真的给她来这一套啊。   只见上官曜根本不理会她脸上的神奇,伸出手执起云笑的手,深情款款,柔情蜜意,三月春风似的开口:“云笑,如果你帮朕一把,你永远是东秦的皇后,这个位置除了你谁也不配坐,而且朕会恢复云王府的声誉,让云王爷执掌东秦一半的兵权,你看?”   云笑面色一沉,陡的站起了身,远离了他的范围,不紧不慢的从袖拢里抽出五色绢巾,把上官曜碰过的手擦了又擦,皮笑肉不笑的说:“皇上,这宝贵的位置还是留给别人吧,我怕你手上有细菌,嘴里有细菌,全身上下全是细菌。”   云笑的眼光从上移到下,不屑鄙视,随后一甩手施施然的离开大殿。   身后,上官曜的脸铁青了,没想到这女人真是软硬不吃,不由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云笑?”   云笑停住身子,回望过来,脸色冷得好似挖地三尺寒潭之冰,阴冷彻骨,一字一顿的说。   “皇上有这心情还不如想想如何给我一个交代,别忘了,过了今夜,就是交人之时,否则你就等着被废,然后被抓起来砍头吧。”   “云笑,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朕一定会拖着你一起死。”   云笑忽然就笑了,笑得志得意满,云淡风轻。   “上官曜,你不觉得可笑吗?说这样的话只会使你像个跳梁小丑,还是想想自己该做的事吧,别搞这些有的没的,浪费时间。”   这一次她头也不回的离开,走进寝宫去了,留下上官皇帝一个人在大殿上,脸色黑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整个人像疯了似的,在大殿内混砸一通,借以发泄自己的怒气。   为什么这女人愿意帮慕容冲那个男人,就是不愿意帮自己呢,难道说那男人就真的那么好?   上官曜越想越气,又砸了一些东西,才气狠狠的出了金华宫的大殿,他还是去想想明日如何交出人来,换玉龙符和解药,现在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正在流失,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变成废人了。   &&&&&&&&&&&&&&&&&&&   夜晚,无月,黑漆漆的,繁星密布,点点晦暗的光芒从半空洒泻下来,照着雕梁画栋的皇宫。   皇宫内苑,精雕细琢的楼廊下,露个间,琉璃宫灯发出栩栩的光辉,照得周边十尺见方的地方清晰可见,一处一处,相接交辉,远远的望去,倒也清明悠远。   隐有走动的宫人太监,皆轻手轻脚的,不发出一点声响。   皇宫内苑,如若无人之地。   几条清影飞快的穿过,闪身进了清风阁。   清风阁门外,有太监和宫女守着,忽的几粒细小的石子挟风带雨的穿过,瞬间击昏了几个人,随后有人闪身而出,动作利落的把几个宫人和太监摆了个或坐或睡的姿势。   这时候,寝室内有如水的声音响起。   “你们来了。”   “是。”屋外的人闪身走进来,却是得了信的伊玉轩和上官霖二人,身后跟着他们的侍卫,一行几个人,悄然无声的走进寝室。   寝室内,灯光微弱,灯下立着一人,三千青丝如墨,简单的盘在头上,鬓发边压着一朵红艳娇小的花朵,如一团小小的红霞,染在墨云之间,肤若凝脂,纤眉微挑,眼若寒星,往桌边一站,如临风谪仙,幽静清雅,曼妙动人,周身却罩了一层寒芒,好似罩了一层青色的流纱,冷冷婷婷中,杀气乍起。   她的身后另立着三人,高大沉着,俊逸的五官同样沉浸在这晕黄的灯光里,齐齐的望过来。   上官霖和伊玉轩一怔之后飞快的回神,走到云笑的面前。   “找到(皇兄)宫主了。”   “嗯,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在长信宫内,现在我们就过去,有一个人知道他关在什么地方,我想她会告诉我们的。”   云笑微转首,双眸望着桌上的烛火,在她黑若子夜的瞳子里跳跃着,妖艳冷寒。   众人不动,听她的吩咐行事。   “流星,这是两包药,下到椒房宫吕昭仪的茶水里,另一包下到椒房宫柳昭媛的茶水里,这两个女人必除,我要断了上官曜那个男人的后路,让他动都动不了。”   后宫之中的妃嫔,只有这两位还有些分量,至于夜家和叶家,想要动,现在也没有那个能力。   流星领命,接了两包药过去,转身往外走。   云笑唤了一声:“记着,一定要亲眼看到她们喝下去,然后到长信宫那边去。”   “是,主子。”   流星闪身退了出去,云笑抬首再望其他的人,眼底一片森寒,说她残狠也好,说她毒辣也好,既然惹到了她,她就会做得让他们全无退路,至于吕映寒和柳冰莲两个女人,只怪她们命苦,而且上官曜落马,她们也未必活得了。   “长信宫外面有皇上的人,这些人武功都十分厉害,怕还有叶倾天的人,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否则今晚只怕走不了,一定要一举成功。”   几个人听了她的话,都是深色凝重,他们这些人虽然武功不错,不过这皇宫不比别处,而且叶倾天手里有一批人,若是处理不当,真的很可能失败,如果失败,就泄露出慕容藏身点了。   “上官霖领着三个人在前面守着,追风领着人在后面守着,至于伊玉轩和我一起进寝宫去救人,如果宫里有动作,你们一定要同时动手制造混乱,如果我得手了,会发信号给你们,你们各自出宫去。”   上官霖和追风对皇宫十分熟悉,而伊玉轩对皇宫并不十分的熟悉,所以云笑才会如此分派。   “好。”   寝室内几个人同时的应声,云笑已掉转身往外走,余者随后,一起闪身往外去。   今夜天很黑,云沉低压,有一触即发的阴鸷。   数十道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一路往长信宫而去。   宫中,除了长信宫,别的地方相对要薄弱一些。   对于他们这些身手,那些人要发现他们是不容易的,所以一路顺利到达长信宫,但是长信宫却是警备盛严,四周有无数身影不时的隐动着,还有殿门外的石阶上,那些太监站得身姿飒立,眼神炯炯,一看便知道是练家子。   云笑点了点上官霖,又点了点追风,前后一挥手,无声的下达命令,两个人同时一点头,转身挥手,领着几个人跟着自己身后一闪,没入暗夜中去。   云笑则领着伊玉轩,从长信宫偏门而进。   偏门也有守着的太监,几个人身影一落地,便听到一声喝:“谁?”   几乎是同一时间,伊玉轩便动了,手一伸,五指像金钩,一把掐住这人的脖子,使得他说不出一个字来,同时手下一用力,竟生生的掐断了这人的脖子,而云笑在另外几人挨近的时候,陡的欺身,洒了一些粉末过去,这些人扑通扑通的倒地,云笑一挥手,身后的追月和另外两个人,手起刀落,那些人便成了刀下亡魂。   云笑一挥手命令:“走。”   几个人跟在云笑的身后往长信宫的偏殿闪去,顺着幽径小道,还有青郁的乔木一直往长信宫的寝宫而去,这时候,平安一定在寝宫内侍候太后娘娘,只有见到那女人才能知道慕容藏身在何处?   寝宫内,平安柔曼的声音响起来:“娘娘,今儿个太子又强行运力了,照这样下去,只怕他真的会性命不保,不如给他解药吧,我们把他关着,不放他出来不就行了。”   平安的话音一落,太后抬眸冷盯她,慢慢的开口。   “平安,哀家知道你想放了他,哀家也想放,可是他不交出玉龙符的话,哀家没办法给他解药,要不然死的不是我一个,如果你真的心疼他,就劝他交出玉龙符。”   “可是那玉龙符说不定不在太子身上,若在皇后身上呢,不是说她盗符了吗?不如娘娘和她谈谈吧。”   平安耐心的劝着她,无奈太后根本不理会,垂了眼睫休息。   殿门之外,云笑一身的煞气,她已听寝宫内说话的声音了,而她的脚边正躺着几个人,都被她用迷药迷昏了,云笑抬眸一挥手,命令追用等人在门前守着,自己和伊玉轩两人闪身进了寝宫。   虽然脚步声很轻,但周身的凌寒,还是让人轻易感到了,躺在床上的太后娘娘陡的睁开眼瞳,恐慌的开口:“谁。”   “我。”   云笑人已现身,身形陡快,欺身而上,玉手一伸便掐上了太后的脖子,眼瞳鬼魅,凌寒至极阴森森的怒视着太后娘娘,手下力道加大,看着这女人被掐时的痛苦,垂死挣扎的样子,她心里总算舒坦一些。   这个该死的女人,让你见鬼去吧。   太后先还能挣扎,抗拒,可是慢慢的一动也不能动了,一侧的平安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来,哀求声不断:“求你们饶过娘娘吧,奴婢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人,跟奴婢来吧。”   一听平安的话,云笑也无暇理会床上的半死不活,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人了,还是尽快动手带走慕容,时间长只怕要生变。   “好。”   云笑和伊玉轩跟在平安的身后往寝宫后面而去,隔了两道墙壁,便是一座供奉神像的殿堂,平安机灵的走过去,把神像摆动了一下,便听到轰的一声响,竟有半边石门掀动了,平安走了进去。   云笑跟在她的身后往里走,心里激动欣喜高兴,什么样的滋味都有,眼泪不知觉的流下来了,直到此刻她才感受到自己有多害怕,多害怕他出了什么事?   暗门的响声,惊动了里面的人,慕容冲,他陡的翻身而起,一双清瞳黑潭中映出一个娇俏的女人,此刻双眼泪盈盈的望着他,他激动的起身,轻唤一声:“笑儿。”   这一声轻唤,恍若隔世,似乎承载了三生三世的情缘,重重的落在了这呼唤上。   “慕容。”   晶莹的泪珠落下来,千言万语只化做一声神情的呼唤。   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头间,什么都说不出,什么都说不了。   云笑飞快的冲过去,慕容冲张开双臂,迎接着她娇小玲珑的娇躯,紧紧的搂在怀中,她是他的福星,幸运星,还是他的爱星,老天对人还是公平的,至少还让他拥有了她。   “笑儿。”   两个人之间的深情看得人涕泪,但现在不是流泪欣喜高兴的时候,他们是要尽快的逃出去,所以平安赶紧催促了一声:“太子,你们还是快点走吧,要是有人发现就麻烦了。”   “嗯。”   慕容冲应声,大手拉着云笑的手往外闪去,他一握云笑的手,云笑便感应到他体内虚弱,空虚无力,不由得大惊:“慕容,你的功力怎么会?”   慕容冲若无其事的开口:“没事,我被下了化功丹。”   “是她下的。”   刚才真该掐死她,这个该死的女人,但现在时间紧迫,已容不得他们多想了。   “走吧。”   云笑开口,不过在经过平安身边的时候,扬起手一掌劈了下去,平安的身子软软的,伊玉轩一伸手接住了,云笑沉着的命令:“把她带出去,以免她惹祸上身。”   “是。”   三个人出了佛堂,把平安安置在太后的身边,几个人动作利落的出了寝宫,宫门前,追用等人一看到主子早激动了,眼泪汪汪,不过看主子的神色似乎不太好,不由紧张的追问:“宫主,你怎么样?”   “没事,走吧。”   几个人抬脚往外走,本想依旧从偏门而出,谁知道忽然听到外面叫了起来:“有刺客啊,有刺客啊,杀人了,杀人了。”   “不好。”云笑和伊玉轩对望了一眼,很显然的是先前在偏殿杀了的人被发现了,还是从后面而出吧,一想完,便领着人往后面闪去,慕容拉着云笑,伊玉轩在后面护航。   现在慕容身体虚弱,内力全无,一点没有攻击的能力,他们要把他带出去,并不是容易的事。   云笑凝眉深思,飞快的从怀中取出一粒解毒丹,这种丹药,虽不能解百毒,但多少应该有些用处吧,而且不和任何药物相冲。   “慕容,来,服下这解药吧,不管怎么样,先冲出去再说。”   “好。”   慕容想也没想,伸手服下了解毒丹,虽然他功力全失,但是周身的霸气凌寒却没失,依旧狂傲,沉着的吩咐:“杀出去吧。”   “是。”   一行人飞快的往外走去,长信宫的后殿,守卫加上那些隐身的太监相对要少一些,几个人一路而去,远远的竟也听到了打斗声,看来追风听到了外面的喊杀声,倒是主动动手了,他是个机警的人,因为后面也打起来,敌我分明,几个人飞快的闪身而去,便看到后殿很多的人别引走了,只剩下少数一部分人守着。   伊玉轩立刻领着人冲了过去,回身叮咛云笑:“快,带着主子走。”   “嗯。”云笑来不及多想,拉着慕容便冲了过去,因为她轻功极好,拉着慕容,避开那些人出了后殿门,皇宫内,远远近近的一片杀声。   长信宫的前殿也打了起来,他们的做法就是混淆方向,使得敌人分不清哪里有人,这样有利于逃脱。   本来慕容的武功高强,这些人没人能拦得了他们,可是现在他全无内力,逃起来十分困难。   云笑拉着他飞快的往皇宫一角奔去……   皇宫有刺客,还是在长信宫这边,此事早惊动了上官曜,他本来正想主意如何说服母后把那人交出来,没想到竟得了禀报,说长信宫有刺客闯进去了,几乎不用多想,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领着人往长信宫冲去。   长信宫内,寝宫里,太后已醒过来,正无声的流泪,平安正跪在一侧听着太后的指责,什么都没说。   忽然从殿门外冲进来一道明黄的身影,人一进来,便扑到太后的床榻边,大声的叫起来:“母后,你把人究竟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   “这时候你还不说吗?那些刺客就是为了这个人,难道你真的要儿子死在你的面前吗?好,我就成全你。”   上官曜快疯了,陡的站起身往旁边冲去,当真要死给太后娘娘看,太后眼泪立刻下来了,扯着嗓子尖叫:“不要啊,曜儿,他被人劫走了。”   太后没有说平安带人进去的,要不然平安必死无疑。   “什么?”   上官曜陡的停住手脚,眼瞳血红,掉转身望着太后,毛发倒竖,那模样是太后从没看过的,似乎不是一个人,是一头魔鬼了,狰狞的盯着她,陡的扑过来,抓住她的身子,用力的摇晃起来,撕心裂肺的吼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不是把朕推上了皇位吗?现在又是你推我下去的,我恨你,恨你,真是一个坏女人,坏女人。”   太后脸色白得好像纸,禁不住上官曜的一摇,身子软软的往旁边一栽,再次昏了过去,但那眼角的泪还是涌出来了,这就是她所做的,她的下场啊,她的报应啊。   平安一看,惊叫了起来:“皇上,皇上,娘娘昏了。”   上官曜陡的松开手,掉头对着平安吼叫起来:“还有你,如若他真的逃出去了,我不会放过你们两个的。”   说完大踏步的奔出了寝宫,留下身后平安的哭泣,扑到太后娘娘的身上。   “娘娘,你醒醒,娘娘。”   皇宫内,好似弥漫着遍地的腥风血雨,夜风凄凉,灯笼摇曳,喊杀声不时的传来。   因为上官曜发现慕容冲不见了,所以加多了人手,整个后宫就像一座鸟笼,这加大了逃脱的难度,偏偏这时候云笑发现慕容有些不对劲,他的手烧烫得吓人,莹冷的光芒下,脸色更是红赤一片,有汗珠滚了下来。   云笑吓了一跳,飞快的扫视了一眼,扶着慕容避到一处假山之后,此时他们身边只有一个手下了,是经常跟着追风和追月活动的另一个手下叫金剑。   金剑看主子不对劲,紧张的开口:“主子似乎发热了。”   黑暗中,慕容眼瞳灼亮,紧握着云笑的手,柔声的安慰:“笑儿,别急,我不会有事的。”   处在这样的困境里,依旧云淡风轻,其色不改,确实有帝皇的风范,不过云笑却由不得他,赶紧伸手给他号脉,脉象有些急促,却并无大碍,这解毒丸的冲击太大,而慕容的体力太虚了,两相冲撞,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此时如若睡一觉,便会没事了,可是眼下?   云笑扶着他,他用力的睁大眼,想阻止自己的昏厥,但是很吃力。   “慕容,你别撑着了,不会有事的,我会带你出去的。”   她柔声开口,像一道和缓的风,很能安抚人心,慕容紧握着她的手,轻声的说:“笑儿,千万不要让自己有事,放我下来,你一个人出去吧。”   他说完,便昏迷了过去,眼下什么状况,他们都心知肚明,带着他是很难逃出去的,但是云笑她自己出去,倒是可以全身而退。   可是云笑怎么会放下他不管呢,她伸出手抱着他,贴着他的耳朵,轻轻的开口。   “要死我们死在一起,我绝不会放下你的。”   虽然陷入昏迷,他还是听到了这句话,心底轻轻的叹息,笑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呢。   身后的金剑,一个大男人,竟然忍不住落泪了,宫主和云姑娘真的很相爱,老天啊,你一定要保佑他们啊。   云笑也不理会金剑的感慨,一边搂着慕容冲,一边探出头注意外面的打斗,不时有脚步声走过,都是宫中的侍卫暗卫,还有太监什么的,总之不时有人走动,看上去有点插翅难飞的感觉。   云笑和金剑相视一眼,难道真的没办法了,这样耽搁下去,天就亮了,天一亮,他们是逃不出去的。   正在这时,不远处想起窸窣的衣袂之声,云笑和金剑望了过去,心下大喜,看来老天不绝人,来的人正是上官王爷和他的手下木离。   云笑立刻发出声音:“上官霖,快过来。”   上官霖回首,心下大喜,飞快的闪身过来,一看到皇兄早已激动的紧握着他的手,可是一看他昏迷不醒,不由得大惊失色,紧张的追问:“皇兄是怎么回事?”   “他中了毒药化功丹,我给他服了解药,但他身子太弱,两相冲击,所以昏了过去,没什么大碍,只是现在要把他带出去,有些难,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我知道这里是皇宫最薄弱的地方,你一定会从这里出去。”   这条道是冷宫偏后,他们知道,自然上官曜也知道,所以现在这里的人手增多了不少。   云笑把怀中的慕容往上官霖的手里一放,沉着的开口:“我和金剑来引开这些人,你和木离带他出去,连夜出城。”   “不,这怎么行?”   上官霖立刻拒绝,又把慕容推回到云笑手中:“我来引开他们吧。”   云笑冷冷的望着他:“我不希望慕容失去他的兄弟,以后还有很多事要你帮助呢,而且上官曜不敢拿我怎么样,他中了我的毒,还想要玉龙符,你若落到他的手上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   “别说了,这是毒药,如果遇到宫里的侍卫,就下药毒死他们,一定要尽快出宫去。”   云笑一边命令,一边把身上的所有毒药全掏了出来,递到上官霖的手上,随后又接着说:“快,把他的外袍脱下来,给金剑。”   这种情况下,上官霖不好反驳,而且他心头哽湿,这个女人和皇兄的感情真的很深,深到骨血里了,为了皇兄,她是在所不惜的。   金剑很快穿上了衣服,云笑伸手扶着他,回首盯着上官霖:“出城后,他若是醒过来,千万要阻止他进宫来救我,我会想办法出宫去的。”   她说完头一掉绝决的离去。   身后,上官霖和木离,紧盯着她的背影,明明那么娇小,可是却幻化出一座大山的风姿,令他们心头沉重而敬仰。   云笑扶住金剑,不时的有话传出来:“快走,别被抓了。”   很快便被人发现了,有人叫了起来:“在这里,刺客在这里。”   云笑头一掉,往皇宫里跑,那些人哪里在意这女人的反常,既然要出宫去,怎么又往里跑呢,后面跟了很多人,尽数追了过去。   上官霖一看人走远了,一伸手扶起皇兄,木离在前面带路,两人飞快的顺着冷宫旁边枯寂的小道往宫墙边奔跑,路上也遇到了一些侍卫,只不过都被他的毒粉给解决了,很快两个人带着慕容冲,出了内宫门,这时候,外面的甬道上竟然只有少数的几个巡逻的人,所有人都被调了进去,上官曜大概不相信他们会逃出去,所以大意了。   这正是他们的机会,上官霖和木离很快带着慕容冲出了皇宫,照原来出城的路线,从高墙之上翻出城墙。   一出了城,心里提着的一口气落地了,回首遥望了一眼身后的地方。   两个人都有着深深的感动,忽然皇城方向,竟燃起了一道信号,那是神龙宫专用的信号,没想到云笑竟然有这东西,她是以此通知,宫内的其他人,赶快出宫去,而她只怕?   上官霖想也不敢想,赶紧和木离两个人带着慕容冲一路狂奔,直奔出五十里开外,方停下来休息。   皇宫深苑,一大群的侍卫团团包围了云笑和金刚。   上官曜从侍卫后面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出金刚根本不是慕容冲,即便他拿掉面具,他也能肯定他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而他们中了云笑的调虎离山计。   上官曜的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冷冷嗜血的开口。   “云笑,莫非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我说过,我不怕死,现在慕容想必已出城了,你的皇位也不保了,你就是杀了我这也是事实。”   云笑冷冷的开口,狂傲至极,一旁的金剑的眼中全是敬佩,这女人身处险境,不躁不乱,够狂够傲。   反正她已发了信号,想必伊玉轩他们会杀出去,自己就算被抓住又怎么样。   上官曜短时间内不会杀她的,因为他中了她的毒,还有他一定会拿下她,到时候威胁慕容,这样她短时间内不会有事的。   若不是身上的毒药没了,她还想杀死几个呢,冷冷的瞪视过去。   上官曜听了她的话,差点吐血,这女人真的有气死人的本钱,他现在真的想杀了她,但是如果慕容冲被救了出去,那么她就是一个最好的人质,如果那男人敢乱动,他就要这女人陪葬。   “来人,拿下他们。”   “是。”   上官曜往后一退,身侧的侍卫暗卫还有太监,齐齐的冲了上来,云笑手中的银芒一闪,便有刀飞了出去,凌寒锐利,对准身侧的一个侍卫便刺了进去,快狠准,令人防不及防,眨眼便杀了一人。   而金剑也不含糊,宝剑一扬,便好似掀起一道银,和身边的人打斗了起来。   不过两个人略显单薄了一些,眼看便要被人生擒了,忽然从半空跃过数十人,为首一人黑袍翩飞,头上戴着一顶黑纱斗篷,若隐若现间,竟衬着十分的高雅,只见他一出现,便一扬手,空气中立刻浮起浓郁的香味。   “快,闭气。”云笑一闻便知道眼前这香味是一种强劲的迷香,而那些侍卫和上官曜防不及防,便中了迷香,云笑和金剑退后一步站定,警戒的望着从半空翩然而下的人,冷冷的瞪视着他们。   是敌是友,还未可知,还是小心的好。   “你们是什么人?”   云笑沉着的问,此刻竟停下手里的动作,因为那黑衣蒙面人带来的手下,武功十分的厉害,一出手便解决了很多的侍卫,照这样看是用不着他们动手了。   为首的黑衣人手一扬,一道白光划过,竟然是一幅画像,微弱的灯光下,那画像之上的人物清晰可见,竟然是,就是自己?   “你是什么人?”   云笑惊叫,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画像在这些人的手里,可是那黑衣人身形一动,竟快若轻风,人已闪到云笑的身边,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手中多了一方锦帕,捂住了她的嘴巴,云笑一瞬间头有些晕,一伸手击向那黑衣人,一来她是大意了,二来这人武功太高,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冷冷的怒视着他。   你给我等着,别落到我的手里,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个杀千刀万刀的家伙。   一侧的金剑陡的叫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整个人欺身而上,那为首的黑衣人身形一偏,让了过来,一伸手揽着云笑,身形一拭,已如大鹏鸟似的展空而起,领着一帮人闪身离去。   金剑紧追着他们的身后而去,可是很快就不见了那些黑衣人的踪影,他只得赶快回云水山庄去禀报主子。   等到上官曜等人醒过来,已是早上了,他躺在床上,身边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宫女,更有妃嫔数人,御医正在他的身边忙碌着。   上官曜想到自己功力全失,玉龙符又不见了,心底绝望至极,几乎看到了自己的末日,挥了手发怒:“滚,全都滚出去,不准任何人进来。”   吓得一殿的人全都落荒而逃,不知道皇上受了什么刺激,虽说昨晚上的刺客没抓住,可也犯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一辆马车上,慕容冲慢慢的醒过来了,睁眼望了一下身边,皇弟上官霖还有木离都坐在他的身侧,他掀唇笑了一下,那张绝色如玉的脸上,温润如水,更添梦幻,慢慢的掉头望向另一边,没看到相见的人,然后满车厢的张望着。   最后脸色陡沉,翻身急促的坐了起来,朝着上官霖怒喝:“这是怎么回事,笑儿呢?”   “云笑她让我们带着你先出宫了,她,我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上官霖沉着的开口,他并不想瞒着皇兄,云笑为他做的一切,他认为有权让皇兄知道。   可是没想到慕容冲身形一动,便朝前面命令:“马上掉头回烟京城去,立刻。”   他俊美出尘的面容一瞬间由天堂坠入了地狱,眼瞳嗜血残狠,阴森恐怖,那脸上闪烁着的是蚀骨的寒气,大手更是紧握成拳,狠狠的捶了下去,身侧的高几应声而碎,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发出巨大的威力。   上官霖不动声色的望着他,皇兄说了这些话,就已经气力不均了,他怎么能回去呢,而且想到云笑在宫中所说的话。   不准让他回来,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回去。   想到这,上官霖不动声色的点头:“是,皇兄。”   人已欺身而上,一掌扬起从后颈打下去,只见慕容冲怒睁着双目冷瞪着他,使得上官霖忍不住轻颤了一下,知道皇兄不甘心的闭上眼睛,他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抹着脸上的冷汗,明知道他功力大损,可是仍然让人胆颤心惊。   “王爷,这?”   “回云水山庄。”上官霖朝前面的马车夫催促,马车快如闪电,眨眼消失成一个小点……   第112章 神功   慕容再醒过来时,已经身处在云水山庄风阁中,此时不大的房间里,站满了人,有云王爷还有丞相司马青云,义妹慕容盈雪,每个人的眼里都有担忧,见他醒了过来,都送了一口气。   上官霖和伊玉轩不见了,想到最后一刻,上官霖竟然打昏了他,慕容冲的眼瞳染上了一层冰冷的褐色,阴骜暴戾,扫了一眼追风和追月:“霖王爷呢?”   “主子,他们进宫救云姑娘去了,主子还是安心休养吧。”   慕容冲听了,脸色总算和缓一些,却不再说什么,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尽快恢复功力,然后就去笑儿,夺回皇位,他大掌一伸运力,马上赶到力不从心,笑儿给他服下的解毒丹虽然有效,但他的功力早已流失了很多,和以前比起来,大概只剩下不到五成的功力了,这样的自己如何有能力去救笑儿,也难怪皇弟打伤了他,看来要尽快复原。   “太子还是安心休养身子吧。”   云墨沉重的开口,他是这些人中,最伤心的一个了,因为一对宝贝儿女,现在都下落不明了,他怎能不痛心不难过,但是现在还有大事要做,就是太子必须尽快恢复过来,那么他们就可以赶回烟京去,尽快拿回皇位。   “嗯,我知道。”   慕容冲自然知道现在刻不容缓了,因为自己身份泄露,连带的兵部尚书蓝清伦的身份泄秘,只怕那狗皇帝不会放过他,一定会逼迫他交出兵部的虎符,可是那虎符现在在他的手上,蓝清伦根本没有,所以皇帝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会害蓝清伦受苦。   还有笑儿若是落在他的手上,只怕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他一定要尽快的恢复功力。   慕容冲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他出尘的五官上,闪现出凛冽夺人的清绝,释放出冷冷的寒气,好似天山上盛开的雪莲,香郁馥人,让人不敢有一丝亵渎之念。   “那我们先出去了。”   司马青云沉着的开口,其实他心里很焦急,现在慕容冲露出了太子的身份,只怕司马府的家人会遭到毒手,一想到这个,他就夜不成寐,心急如焚。   可是看太子的情况,短时间内只怕恢复不了,所以他只能祈祷司马府的人不会有事。   室内,司马青云和云墨退了出去,只剩下追风和追月,还有慕容盈雪和西门钥几个人。   慕容盈雪眼睛红红的,神情也极憔悴,看到只剩下几个熟悉的人了,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慕容哥哥,盈雪好害怕你出事,以后盈雪不会再惹你心烦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慕容冲掉头望了慕容盈雪一眼,难得的看到她不刁蛮任性的时候,微点了一下头,淡淡地开口。   “盈雪去休息吧,我不会有事的,答应了义父要照顾你,一定会照顾你的。”   此刻慕容盈雪也不去想究竟是当妹妹,还是当女人来对待了,只要慕容哥哥好好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嗯。”   慕容盈雪点头,其他人的眼睛也有点红。   慕容冲挥挥手让慕容盈雪和西门钥下去:“你们两个出去吧。”   西门钥便搀扶了慕容盈雪出去,说实在的,小姐有好些日子没休息了,现在宫主回来了,她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休息一会儿了。   等到房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慕容冲翻身而起,望了追风和追月一眼,凌寒萧冷的开口:“我要进密室修复功力,你们两个人给我守着。”   “是,宫主。”   云水山庄有一处专门用来练功的密室,密室的四壁镶嵌了很多极地的寒冰,一般人进去根本受不了,但是这间密室练功却有提升内力的作用,何况云水山庄内,有一本旷世武功秘诀,六脉神心,这是一本修练内功心法的秘诀,有修复内力和提升内力的功能,当初义父死时,告诉他这本秘诀就藏在密室的暗格里,别的也没说什么。   现在他的内力受损,要想尽快复原,只能修练这本六脉神心的秘诀。   慕容冲进了密室就没出来,追风和追月尽责的守在外面,一步也没有离开。   第二日,云水山庄的人才知道这件事,大家只能静静的等候着。   一天,两天,三天……   一连好几天过去了,慕容冲也没有出现,大家不禁有些担心,不过追风和追月说,主子以前也有过这种状况,他只要练功,就会进入忘我的境界,所以让大家不要担心。   不过这时候,上官霖和伊玉轩却回来了,他们打探了消息。   那一晚云笑被人劫走了,并没有落在皇上的手里,这样一说,云墨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随之仍然心急,笑儿不在皇帝手里,又被何人带了出去,没有她的消息,做为父亲的如何放心得下啊,连云祯也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过上官霖带回另一个消息,倒是让司马青云很高兴。   他们两个人进了司马丞相府,把司马丞相家的人全都带走了,藏了起来。   现在就算上官曜想起来要对付司马家,恐怕也找不到。   云水山庄内,一下子是欢喜忧愁两重地。   不过大家都在等消息,所有的事只有等到慕容出密室,才能做打算,如果他的功力真的恢复了,他们一定立刻赶往京师,此事不宜再拖了。   ……   皇宫内,虽然皇上早朝依旧,但是大臣们还是看出皇上的脸色很憔悴,似乎有些精力不济的感觉,众朝臣不由得忧虑,这东秦境内,近日既没有战事,也没有什么蝗灾雨露不济的,为什么皇上的脸色看起来如此的不好呢?   难道是身体出了问题,不过谁敢大声的议论这件事,不过奇怪的事就是一向身体不好的叶大人,开始上早朝了,这是另一个让人诧异的事。   景福宫里。   上官曜无力的歪靠在软榻上,殿内,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青铜双耳鼎里,燃着熏香,把偌大的殿堂熏得香味撩人。   一殿的寂静。   五彩锦垫衬得上官曜的脸色更加的白皙,眼圈下方也隐有黑色的圈纹,可见他是难以休眠的,整个人更是憔悴不安。   大殿正中的位置站着一身茄色袍子的叶倾天,那张沉魅的五官上布着心疼,缓缓的开口。   “皇上何必烦心呢,事情还没到那么坏的地步呢,现在我们可以想办法挽救。”   “如何挽救?”   上官曜睁开眼,眼底是一片赤红,还有些微和狰狞。   “夺回兵部,杀了蓝清伦,现在可以任命我们的人执掌兵权。”   叶倾天沉着的开口,现在的他是完全站在儿子这一条线上,如果他再不帮他,只有等死的份了。   “杀蓝清伦,只怕不是容易的事,如果虎符不在他的手上呢,我们这样做,只不过使得大臣注意到这件事,没有虎符,一切都是空话。”   “皇上忘了夜大人,他一直以来执掌虎符,我们可以让他造一个假的,然后拿这个假的的虎符,从京城附近的城池调精兵过来备用,别忘了这天下本来就是上官家的,如果我们打起来,伤了那些百姓,即便慕容冲重登皇位,也是给了他一记重创,另外那些百姓一定会怨声载道的,就算我们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叶倾天脸上泛着阴狠的寒芒,一向儒雅翩然的人,竟然现在十分的毒辣。   上官曜眼瞳闪过一些光彩,连连的点头赞同:“好,这件事你去办。”   “是,臣遵旨。”   叶倾天抱拳准备推下去,然后想起什么停住身子,回望向上官曜:“皇上,听说太后病了,皇上还是去看看她吧。”   没想到,一直病恹恹的人,陡的睁大眼,狠厉的开口。   “朕为什么要去看她,她就该死,朕没有杀了她已是极限了,她还是朕的母后吗?已经不是了。”   叶倾天叹气,却不再说什么,转身大踏步的离去。   他们现在只想着对付那个人,谁会在意那个女人啊,如果他们被杀,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谁知道事与愿违,等到叶倾天赶到夜家的时候,却传出噩耗,夜思源被人杀死在家中,杀他的人竟然是青楼名妓紫蝉姑娘,凶手被当场抓住,却被证实,这紫蝉姑娘乃是夜思源流落在外的女儿。   至于接下来夜家是如何对待这凶手的,叶倾天完全不感兴趣,他只觉得恼恨,现在似乎做什么都不顺了,处处受治,一怒之下命人抓了兵部尚书蓝清伦。   密牢里,蓝清伦被用刑,叶倾天亲自执刑,逼蓝清伦交出兵权,不过蓝清伦不是怕死之辈,一脸的冷笑,朗声而语。   “兔死狗烹就是你们的下场,用不着白费口舌了,要杀便杀,要剐就剐,虎符并不在我手上。”   他一言阻死了叶倾天的希望,遭到了叶倾天的一顿毒打,不过却没有杀了他,而是关在牢里,自己暗中派了人易容成蓝清伦的模样,只想到时候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能夺回虎符。   接下来的日子,叶倾天一直和朝臣搞好关系,更是安抚着吕家河柳家,因为两位娘娘的无故身亡,使得这两家对皇室的信心大打折扣。   太后的长信宫里。   苦涩的药味儿一直挥之不去,自从那一日慕容冲被劫走。   太后被云笑所伤,又被儿子责骂,她就一病不起了。   整个人比以前还瘦,眼睛也有些花,看人望物,都要费力好半天。   可就是这样,她还是会一直流泪,一直哭,因为太绝望了。   平安一直照顾着她,看到主子病得如此重,叶大人和皇上竟然一个也不来看望她,心都碎了。   “娘娘啊,你别伤心了,不值得的。”   如果当初娘娘抛开了叶大人,真心试着接受先皇,只怕现在先皇还没有死,皇后也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女人。   可一念之差啊,竟出现了天差地别的因果循环。   平安的脑子里,清晰的浮现起当日小姐风华绝代的光彩,从烟京城内走过,身后是一大批的追慕者,可是红颜易逝,谁知道最后竟得了这样的下场。   一切都是孽缘啊。   太后望着平安,眼里已经流不出泪来,她微眯起眼睛,才看清平安正在流泪,仍然会痛,伸出手握着平安的手。   “平安,是我的报应啊,一切都是我的报应。”   直到此刻,她才认真的反省了,都是她的贪心啊。   如果当日球了先皇,想必以他爱她的心,会放了她离宫的。   可是她想着让夜家荣宠无上,自己金尊玉贵,放不开对权势的痴迷。   放不开手偏偏还是惦念着那香花玉髓浓烈的爱恋,所以才会在两个男人中反复的纠缠,害得深爱着自己的男人,英年早逝,害得自己老年了,反遭到心上人的遗弃,这大概是世上最惨烈的一份爱恋了。   爱了一辈子,到老了才发现,一切都是一场空啊。   “娘娘。”   寝宫内,两个女人同时哭了,一侧还有数名太监陪着她们落泪,大家想出了一场,看到主子如此伤心,他们怎能不伤心。   众人正哭得凄惨,殿门外守着的太监却传来了说话声。   “叶大人。”   现在的叶倾天在长信宫和景福宫两个地方来去自如。   寝宫内流泪的太后和平安,止住了哭声,太监也止住了哭声,众人皆伸手擦眼泪,就是太后,也无声的抹着眼泪,不想折弯了自己仅有的自尊,她已经失去了爱,失去了亲人,仅剩下一些可怜的自尊了,如果连这个也失去,她真的只剩下死了。   平安起身,给太后整理一下仪容,然后退到床边静静的候着。   叶倾天大踏步的走进来,他的脸色很难看,眼瞳阴骜,这些日子下来,他瘦弱了一圈,不过并不影响他的魅力,相反的在以往的儒雅之上多了一抹凌厉的张扬,更多了几分男人阳刚之味。   太后静静的看着他,此时的他离自己那么遥远,远到看不见他的心。   烟花三月,两人轻步湖堤,郎情妾意,这些事清晰得就像昨天发生的,可是今天,他便冷冷如冰。   叶倾天站在屏风旁边,望着卧进锦花丝绸被里,一张苍老的容颜,因为过于瘦弱,眼睛显得很大,眼神没有往日的妩媚光泽,相反的很空洞,漆黑深幽,看不清她的思绪。   想不到昔日的美人,今日的枯槁之容,天差地别的感受,如若当初他放开了手,她就一直活在他的心里。   现在看着这样子形同枯枝的容颜,竟然生出了许多的厌意。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与别的男人不同,不是薄情寡幸之人,总是嘲笑那些朝三暮四的男人,不知道珍惜情份,空蹉跎一场。   可是现在看来,痴傻的却是自己,所谓的缠绵缱绻,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如果当日的夜兰芷不是一个才貌双全的美人,他还会有此执念吗?还会为她虚度余生,害得自己一个孩子没有,害得自己身陷困境,害得自己到老了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吗?   一切只不过是贪恋女色罢了,原来世间情,都建立在男俊女貌之上,试想天下有多少丑颜男女谱写过轰轰烈烈的情爱,大都是才子佳人,英雄美人,只不过是一场色相之恋罢了。   叶倾天一笑皆空,对床上的女人全无半点眷恋,相反的还有一抹的憎恨,眼瞳射出慑人的寒气,阴沉沉的开口。   “所有人都退下去。”   寝宫内,太监和宫女应声而退,平安却没有动。   叶倾天知道她不会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趋步走到床前,冷冷地望着床上的女人。   “夜兰芷,这就是你要的结局,你要的结果吗?红颜祸水,这话果然不假,你这样一个乱世之祸,给别人带来的是怎样的祸乱,如若没有你,就没有今日我的悲哀,没有先皇的早逝,没有太子的被杀,更没有景奕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了。”   他声声凌厉,句句嗜血,紧盯着床上的人,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却把一个人生生的打入十八层的地狱中。   太后眼瞳翻白,拼命的喘着气,她哭不出来,笑不出来,说不出来,心里唯有无数的绝望,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不如就此逝去吧,化作一缕尘烟,永世不为人。   人太可怕了,来生,永生,她只愿化为一棵蒲柳,依岸而居,依风而立。   浸受风吹雨打,五百年一转身,为此生渡劫。   她以为自己会死,可惜却有人不让她如愿,叶倾天在她的耳边吼叫:“夜兰芷,你想死吗?想扔下你的烂摊子吗?你做梦,如果你死了,我就杀了平安,杀了长信宫内所有服侍过你的人,你不想再多一些罪孽吧,如果不想,你就活着,看看你所遭成的孽,看看你是如何害了我和景奕的。”   叶倾天吼完,在喘气,但是他的话,太后是听进去了,她的一口气又喘了上来,因为她不想让平安死,不想让这些宫人死,这是她死前唯一的要求,唯一的可以勉补的。   平安早扑了过来,连身的尖叫:“滚,你滚,叶倾天,你就是一个狼,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娘娘呢,若不是你一直缠着她,她不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她不会。”   叶倾天怒视着平安,然后转身走出去。   寝宫内,响起了一片哭声,但是她还没有死,她的孽还没有完。   ……。   十五天后。   云水山庄的密室,石门吱呀一声的开了,从里面走出一道高雅似谪仙的角色男子,三千如墨青丝用碧玉簪挽起,肌肤如玉,狭长的眉像月一样清冷,眼瞳深邃幽暗,沉绽着一潭冰寒的池水,隐藏着高深莫测的诡谲,唇角勾出张扬的笑意,那自信霸气从骨子里弥漫出来,一身白色的锦衣,袖口和衣摆皆用银线勾勒出几朵浮世莲花,花瓣分明,清凉凌寒的气息迎面而来。   追风和追月一见主子出关了,立刻恭敬的垂首唤了一声:“主子。”   “嗯。”   慕容冲点了一下头,出尘的面容透出幽冷无情,撒旦般的阴骜,大踏步的往外走,直奔云水山庄后面的一处空地。   他要试试功力恢复得怎么样了?   山庄内的一干人得了消息,全都奔涌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正是上官霖和伊玉轩,后面跟着云墨和司马青云,连慕容盈雪也赶了过来。   云水山庄后面,一处宽阔空旷的草地上,四周是青郁乔木,不远处还有参天的古树,一些奇形怪石均匀的摆布着。   此时一道白色身影正在练武。   快如闪电,灵如游龙。   不时的腾空而起,一柄宝剑,挽出数朵剑花,看不清人的光影,只看见白色的银光,所到之处,遍地的残叶,长剑在空中飞过,那些飘飞的青叶被银剑一一的划过,纷纷落到地面上,青郁的树叶,片片一分为二,不偏一分,不移一分。   好精湛的剑法,不比从前差之分毫,相反的更甚从前。   众人心头大喜,只见那长剑一甩,刺到对面的大树上,而那道白色的人影陡的腾空一跃,如腾飞的巨龙,陡的一掌翻飞出去,三十米开外的一块巨石发出嘭的一声响,炸成粉末。   好深的内力啊,众人看呆了眼,随之回过神来,纷纷鼓起掌来。   上官霖叫了起来:“好,真是太好了。”   皇兄的功力已恢复过来了,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真是太好了,看来他们可以尽快回京了。   那身影一掌挥出去,慢慢的收回来,停住手脚,轻舒一口气,一侧的追风立刻递上白色的棉巾,慕容冲接了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沉稳有力的走了过来,抬首扫了一圈众人,缓声的开口。   “大家都在,那我们尽快拟定计划回京吧。”   “是。”   大家同时点头,可是很快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那就是?   慕容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按照他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一恢复武功最应该做的不是进京拿回皇位,而是另外一件事,虽然拿回皇位最重要,可是按照他和云笑相爱的程度,他应该想要做的是,立刻询问云笑的情况,然后先救回云笑,再做他想。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异。   上官曜咳嗽了一声,开口:“皇兄,我?”   他刚开口,那慕容陡的凝眉,伸出手轻揉了一下脑门,缓缓的开口:“霖,我似乎忘了一件最该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呢?”   他漆黑深不可测的眼瞳一闪而过的困惑,众人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   慕容他忘了一件事,那件事是关于云笑的事。   他怎么了?   众人正在惊慌不安的时候,慕容盈雪飞快的走了出来,望着慕容冲,急促的开口:“慕容哥哥,你是不是习了六脉神心?”   “是啊。”   慕容冲的困惑只是一瞬间,很快他整个人又恢复了冰寒,就连望着慕容盈雪的眼神也是愣愣的,和以前在山庄里没有什么差别,此刻听到慕容盈雪的问话,挑了一下眉,看来义父也把这本武功秘诀告诉了盈雪。   慕容盈雪身形一退,随手抓住一个人的手,唇角浮起一抹轻笑,淡淡的开口:“难怪功力比原来厉害。”   这时候上官霖已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张口便说:“皇兄,你?”   可是这一次慕容盈雪飞快的开口:“王爷,让慕容哥哥休息一会儿吧,他在密室练功一定极累的了。”   大家听慕容盈雪的话,再看她眼神闪烁不定,知道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差错,便住了口,同时点头。   “好吧,那皇兄去休息一会儿吧。”   慕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微点了一下头,领着追风和追月转身往自己的风阁走去。   身后的一干人,全都转到了云水山庄,一个偏院的正厅,众人一坐定,便望着慕容盈雪,连声的追问。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盈雪。”   上官霖心急的第一个开口,他看出来了,皇兄忘了一个人,就是云笑,如果他不是忘了,绝不会如此的冷漠,而且他似乎比以前更冷更凌寒,完全没有之前他们所见的柔缓,温润。   “是啊,宫主似乎不一样了。”   伊玉轩紧接着问,现在的他似乎又恢复到了他们之前打拼的时候,完全不复和云姑娘相处的温柔。   云墨和司马青云也很紧张,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池,一起望着站在厅内的慕容盈雪。   只见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沉着的开口:“慕容哥哥习了六脉神心,这是云水山庄的一本秘诀,它是专门提升内力和修复受损的内力的,我想,爹爹当时一定没和他说过一件事,因为慕容哥哥武功那么高强,爹爹以为他不会修练吧,所以没有讲,他也没有专门的告诉我,只是一次无意间提到过的,此内功心法,一般人不能修练,它有一个弊处,绝情绝爱。”   “绝情绝爱。”   几道声音同时响了起来,都有着震撼和难以置信,尤其是上官霖,简直快崩溃了,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绝情绝爱,皇兄和云笑那么相爱,却因为这本武功心法,而绝情绝爱,难道说?   “皇兄忘了云笑吗?忘了所有的情。”   “恐怕是这样。”   慕容盈雪的一半高兴一半担心,她一直讨厌云笑,霸占了慕容哥哥的爱,没想到现在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慕容哥哥忘了那个女人,可是如果有一日他想起来了那份爱,这心法就会使人的血流逆转,七窍流血而亡。   她真的很害怕后一种。   “天哪,竟然有这种事。”   厅内叫声不断,云墨的脸色更是黑沉沉的,好似罩了浓云,心里更是难受,他的女儿为了这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可是现在他竟然忘了她,他心里说不出的苦涩的滋味。   上官曜和伊玉轩也有些不能接受,想到云笑在宫中的斗智斗勇,为了慕容连命都不要了,可是现在他竟然忘了她。   “如果我们告诉他,他曾经爱过一个女人,让他想起来呢。”   伊玉轩忍不住开口。   慕容盈雪一听,脸色大变,尖叫出声:“不要,如果他想起了以前的种种,只会七窍流血而亡,你们别害了他。”   这下,花厅死一样的沉寂,这种事他们详细慕容盈雪不会拿来开玩笑,而且慕容真的忘了云笑,这是他们亲眼所见的,先前因为慕容恢复功力的喜悦,此刻被浓浓的沉痛取代了,谁也说不出话来。   这套六脉神心的内功心法,本来是蛮荒地的寺庙流传下来的,却因缘之际,被云水山庄的老庄主得到了,收藏在山庄内。   没想到无意被慕容习了,他虽然恢复了内力,而且武功比以前更厉害,但是忘却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云笑。   云水山庄内,虽然鸟语花香,景色诱人,可是不管是下人还是主子还是客人,全都一片沉默。   慕容冲一觉睡到晚上,整个人神清气爽,一番盥洗过后,人也睿智清冷了很多,坐在花厅内喝茶,那绿毫慢慢的在热氤的水气中翻腾着,他的心口似乎有一处空洞的地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是他认证的细想,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   慢条斯理的轻啜了一口,微抬起眉,神态慵懒,却透着冷骜。   “追风,你说我究竟忘了什么事呢?”   追风噩耗追月面面相觑,主子的事,他们哪里敢多嘴。   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时候门外有人走进来,正是上官霖。   慕容冲一看到他,便招手示意他坐下来。   “霖,来,陪我说说话。”   此刻的他因为困惑于心内所想,整个人融合了一些,不过仍然周身的冷寒,连带的周遭的空气都寒冷无比,眼瞳更是阴骜冷沉,静静的望着上官霖,等到他坐下来,便有人进来奉上茶水。   追风和追月退了出去,他们还真怕主子问他们什么,他们不想撒谎,可是却也不敢乱说什么,幸好上官王爷来了。   厅内,上官霖喝了一口茶,感受到皇兄探究的眼神紧盯着自个儿,不由得假装镇定的抬首。   “皇兄,怎么了?”   “霖,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一想起来,这里便会疼。”   他说着,伸出纤白如玉的手轻按了胸口一下,那俊色的容颜上,冷冷冰寒之上,却罩了一层浅浅的懊恼,眼瞳嗜血而戾杀。   上官霖看得出来,皇兄其实并不好受,虽然他忘了云笑,但潜意识中云笑仍然留在他的心底。   他真想告诉他,他和云笑之间的爱,但是想到慕容盈雪的话,不由得恐慌,如果皇兄想起了云笑,便会七窍流血,那他宁愿他什么都不要想起。   就算云笑回来了,她的选择,一定会和他一样的。   “皇兄想什么呢?你不要多想,眼下我们还是快进京吧,拿回皇位才是要紧的,我已经想过了,只怕蓝清伦会遭到皇上的毒手,上次我去见过他,那次你们去皇陵的时候,皇上只是下旨,调出一部分兵力,原来是要抓捕皇宫内的刺客,而他也真的以为是搜捕刺客,没想到却是抓你们去的。”   “嗯,那待会儿我们商量一下,明日进京,一定要让那个家伙死无葬身之地。”   慕容冲陡的开口,慑人的寒光摒射出来,幽冷狠诀。   上官霖成功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使得他不再想心中困惑的事。   两个人站起了身,往外走去。   月色如水,夜风冷凛,虽然云水山庄的气温温和一些,但此刻已是冬天,看上去仍然有些萧凉。   云水山庄的正厅里,一张雕花的大圆桌四周坐着数人,安静的用着晚膳,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厅内,四周分布着数名下人,不时的上前布菜。   只有碗碟,汤勺轻碰的声音。   慕容,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变得很冷,不戴面具的面容,是那般的出尘,令人看一眼,便失魂落魄的,就是身为男子的他们,有时候也看得忘记了身在何处,可是他又是很冷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从骨子里的冷意,深邃幽寒的瞳仁中,盛满了冰冻,周身上下没有一点的暖意。   这样子的他,令大家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的容颜,依旧和之前一样的绝色,陌生的是他变得那么冷。   坐在厅堂内,安逸的用餐,仿似这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举手投足,狂放自如,倒是别人,带着点点的胆颤不安难过心痛,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一顿饭就在这样诡谲的气氛中用完了,饭后,众人转驾到风阁的书房内。   慕容盈雪回自己的盈雪院休息。   这样子的慕容是她不敢去惹他的,就像四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之后,令她寒怕,虽然她喜欢他,可是这个男人,就好像来自地狱一般,周身没有一丝的暖意。   他的情爱,似乎都随着那一段情,连同云笑埋葬在心底深处了。   谁也看不见,他自己更不知道。   书房内。   慕容慵懒的歪靠在软椅上,手里轻晃着一杯红棠美酒,透过烛火,映出荼绯的色彩,慢慢的轻抿一口,才缓缓的开口。   “明日我们进京,两日后到京城,我们分头行事,上官霖领着人带虎符进驻兵部,记住,这蓝清伦很可能是假的,如果是假的,立刻就地正法,玉轩带着玉龙符去禁军统领那里,调五千禁军进宫,我和云王爷,还有司马丞相直闯朝堂,当堂把那贱男人抓起来,如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慕容冲嗜血的命令,狂妄霸气。   众人沉声领命:“是。”   “记住,不管谁一定要快,狠,迅速,第一时间占领各个地方。”   “是。”   他布置精准,分派得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任何的破绽,现在玉龙符和兵符都在他们的手中,又有云王爷,还有丞相,这两个人是朝廷的重臣,只要他们出面,就有一半的说法力,再加上上官霖,仍是王爷,不出意外,此事万无一失。   慕容冲分布好了,便挥手示意大家都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卯时一刻出发。   几个人退了出去。   慕容冲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起身踱步走到了窗前,望着外面玉盘似的圆月,心浮起微微的痛楚,不知道为何会痛,微蹙了眉,拿起自己喜欢的碧玉笛,跃向了琉璃屋顶,临风而坐。   墨发在夜风里轻舞,圆月如水,轻洒在他的身上,宛若一块美玉。   悠扬的笛音扬起,穿风钻云,在半空回旋,优雅婉转,好似蔷薇开得如火荼绯。   他溶在夜色中,清绝出尘,虽有睥睨天下的狂傲,却有着那种遗世独立的孤寂,好似被全世界的人遗弃了,让人听着那样的笛音,看着这样的人,而心疼着。   褪去冷漠的外衣,他恍若坠落到人间的谪仙,缥缈虚无的在天地间流浪。   忽然,墙角一处,飞快的跃起一道黑色的影子,眨眼便闪到他的身侧,他动也没动,早就知道来者是何人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笛音中,心口的痛越来越深,他似乎真的忘了什么事?   究竟是什么呢?   一曲终,他低沉冷魅的声音缓缓的响起:“霖,我似乎真的忘了什么事,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想起来,我这里便会痛。”   他双臂环胸,定定的抬首望着月夜,似乎想从月亮里看出,自己究竟忘了什么事?   “皇兄,你想什么呢?如此多愁善感,似乎都不是你了,明日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你不是一直想拿回上官家的皇位吗?”   上官霖心底并不好受,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马上告诉他,他忘了什么样的事,可是他不能啊,如若真的因为告诉他那件事,而害死了皇兄,别说自己,就是云笑也不会原谅他的。   “嗯,霖说得很对,拿回皇位才是最重要的事。”   慕容冲放开了心胸,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沉着的点头,从琉璃屋顶上站起身,翩然而下,上官霖紧随其后的跃了下来。   “那我回去了。”   “嗯,”慕容冲回寝室去休息,眼下什么都不想,还是想办法拿回皇位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的云笑置身于一奢华气派的房间,房间内,几个身着五彩纱衣的女人守在一侧,直到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四周的人全都紧张的望着她,只到她陡的睁开眼,那眼里冰冷阴寒,怒视着她们,发出一声咀咒,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揉了揉脑门,指着那些团团围住她的女人。   “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几个身着纱衣的女子,在为首女子的带领下,跪了下来,恭敬的开口:“这里是离王府,奴婢们是王府的婢女。”   “离王府?”   云笑蹙眉,努力的想着,这东秦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离王,不过想来想去,没想出来,却想起那天晚上带她走的黑衣人,那人武功高深莫测,最重要的是他会使迷香,看上去是个玩毒的高手,这人不但用毒厉害,武功也高,自己对付不了他,也正常,不过他怎么会有自己的画像。   云笑正费力的想着,忽然屏风外面响起脚步声,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到房间内的婢女迅速的转身,缓缓的开口:“参见离王殿下。”   “起来吧。”   温润的声音,听上去令人如沐春风,和哥哥云祯竟然有三分的相似,这人是谁?云笑飞快的抬首,不由眼前一亮,这人身材修长,金冠束发,一袭绣蟒的青长衫,外罩一件明月黄的袍子,俊隽的五官上,挂着温文儒雅的笑容,不过从那微微眯起的眼里,不难看出他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外表只不过是一种表相。   云笑一看到他,便知道他就是那晚带着他的人。   不由狠声开口:“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里绝对不是东秦,因为东秦没有离王殿下,而自己似乎被他迷昏了好长时间,看来她现在根本就不在东秦内,不知道慕容怎么样了?一想到他,心内便有些担忧,随之便是愤怒,怒瞪着立在床榻边的人,恨不得咬他一口。   “本王姬清歌,这里仍是西凉国。”   虽然知道这里不是东秦,但没想到自己竟然到了西凉,西凉国可是东秦国的宿世仇家,他掳自己来这里是什么目的,云笑猜测着,不过很快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那个无缘的娘似乎也是姓姬,听说还是西凉国的长公主,难道这姬清歌,和娘有什么关系。   云笑想通这个,心里放松一些,不过仍然不敢大意,不知道这离王姬清歌为何要把自己从东秦一路掳到西凉来。   “你想做什么?”   姬清歌浅浅的笑,他笑起来,有一种妖气,在脸颊上轻轻的漾开,既不是之前的温润,也不是那种隐藏着的冷漠,而是另外一种风情。   没想到一个男人竟然有如此多的面貌,云笑暗叹,不过仍防备的盯着姬清歌。   皇室的人,还是小心一些为妙,皇权之下,居心叵测,这些人只怕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姬清歌看着云笑防备的神情,倒是不以为忤,走到一边去坐下来,挥了挥手,室内的婢女全都退了出去,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时候,姬清歌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其实我该称你一声表妹,想必你听说过,你娘乃是西凉国的长公主,我皇祖母的亲身女儿,我从小是皇祖母带大的,她现在年事已高,只怕挨不过去了,她心中唯有一心愿,就是想见姑姑一面,但是我已查清了,姑姑已经死了很多年,不过幸好生下了你,所以我才会带你来西凉见皇祖母一面。”   姬清歌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微低下头,似乎很伤心,云笑有些诧异,本来不信皇室还会有这种亲情,但看到姬清歌握着茶杯的手,带着微微的颤抖,可看出他是极力的压抑了,云笑心下便有些动容,再怎么说,那个人也是无缘娘的亲娘,相信无缘娘死时一定很痛苦,不如替她完成一个心愿。   “我见她倒行,不过见完了,你立刻送我回东秦去,否则我就让你离王府不得安宁。”   “好。”   姬清歌听了云笑的话,爽快的应声,他抬头,脸颊上依旧是温润的笑意,云笑几乎怀疑刚才的一幕是假象了,正想破口大骂,却看到姬清歌的眼角上隐有晶亮的东西,便及时的收了口。   “什么时候去见她。”   “今晚吧,因为知道你来了,父皇举办了一个家宴,专门为你接风的。”   云笑一听这话,脸色便有些晦暗,冷沉,蹙起了眉:“我只见一个人,不见其他人。”   “我父皇就是你的亲舅舅,小时候,他和姑姑的关系很好,所以他也想见见你,其实只是家里的几个人,没有其他人。”   姬清歌唇角勾出玩味的笑,看这小丫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也有害怕的事,刚才一听家宴,便立刻反弹,脸色还隐隐有白意。   “舅舅?”   云笑有点头皮发麻,她就不知道,怎么一眨眼,自己就成了西凉皇帝的亲侄女了,皇帝听说她来了,还举行了家宴,这是啥回事啊?她翻白眼望着头顶的纱帐,一一动不动的坐着。   姬清歌脸上的笑意更甚,他从来没看过这么有趣的人了,站起了身:“本王让人来侍候表妹,至晚上的时候,本王派人来接你进宫。”   云笑掉头,叹气,她气得快抓头发了,为什么出来这么一大家子的皇亲国戚。   “别抓头发了,掉了就不好看了。”   姬清歌的声音已飘远了,云笑怔神,发现自己是真的抓头发了,看到姬清歌走出去,她不满的朝外面叫起来:“不是你给我找的事,我能抓头发,如果我变丑了,姬清歌,你就别想好过。”   外面又是一阵笑声。   离王府的婢女一阵瞠目结舌,这女人是谁啊?   王爷虽然一向温润有利,可是总与人保持距离,真的好久没看到他笑得如此开心了,如此的放开胸怀。   几个婢女鱼贯的走了进来,恭敬的垂首。   “云姑娘,我们侍候你起来吧。” 第113章 夺位   西凉国的服饰和东秦的有些不同,东秦以丝绸为主,做工精良简洁,但是西凉却是以烟霞罗为主,做工是繁杂的,层层叠叠的烟霞,好似朵朵白云,逶迤拖地。   云笑穿着这件白色羽裳,感觉自己就陷在一堆白云里,转身望向室内的琉璃穿衣镜,镜中的女子云鬓高挽,微微松散,鬓边插淡粉的宫绢花,婉约动人,那白色的烟霞罗,层层包裹着自己,竟然像一株空谷幽兰,绢美绰滟,气质如兰。   原来自己也蛮适合这些衣服的,看上去水嫩美丽。   不过她喜欢简洁的衣服,这些看上去美丽又淑女的衣服,只适合生在皇室中的人穿吧,因为行动太不方便了。   “云姑娘,真漂亮啊。”   身后的婢女们不时的嘀咕着,抿着嘴吃吃的笑着。   她们不知道这位姑娘到底是谁,直觉上把她当成离王殿下喜欢的女人了,所以对云笑分外的客气。   云笑转首瞄了一眼身边的这些婢女,都长得清秀可人,而且极善于察言观色。   “好了,既然是离王府,带我逛逛吧。”   “是,云姑娘。”   西凉国和东秦国有着本质的差别,东秦仍是鱼米之乡,而且盛产丝绸和玉器,国内的百姓更是丰衣足食,但是西凉国却不一样,虽然国富民强,但是这里往西不远,便是一望无际的沙漠,终年黄沙纷扬,无风尚可,若是有风,一天一夜之间,天地间覆盖着一层的黄色的流沙,好似一张黄色的地毯,单是打扫这一块,便是劳民伤财的事。   所以西凉国才会对东秦国虎视眈眈,多少年来,便想攻破东秦的边城,夺得几个城池,使西凉国往东转移一些,这样便远离了沙石之苦。   今日天气晴好,风微动,并没有丝毫的沙土,离王府内,大气磅礴,各处的景物,还有构造都是简洁恢宏的。   云笑在离王府里闲逛,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都好奇的打量着这莫名其妙空降出来的女子,猜测着她的身份。   开始是这位姑娘是王爷喜欢的姑娘,到最后成了王爷心目中最爱的女子。   流言是可怕的,不到半天的时间,云笑便成了离王府的风云人物,所到之处,下人们皆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当然这些事她是不知道的,唯有一个念头。   这离王府和别处不一样,这些奴婢下人的都很有礼貌,很懂规矩。   至晚上的时候,离王姬清歌总算出现了,携云笑一起前往皇宫。   离王乘坐的马车,很是豪华,外面是华丽的毡毛围屏,顶端镶着祖母绿的宝石,四角吊着精巧的宫灯。   马车里面更是奢侈,应有尽有,就像一个小型的起居室,半边是软榻,榻上铺着整张的豹皮,黑白的斑纹,显露出一种粗犷野性之美,姬清歌就坐这张豹皮上面,显得他整个人,更是温文清雅,云笑看得有些恍神,实在无法把眼前的这个人,和那天晚上的黑衣人联系到一起,如此清雅的人,竟然武功厉害,而且会使毒。   云笑正一边打量他,一边沉思。   姬清歌清悦的声音响起来:“还愣着做什么,坐下来吧。”   云笑并没有坐在姬清歌的那张软榻上,而是坐在另外的一张绣墩上,侧首大量另一边的布置。   一张案桌,笔墨纸张,古玉砚台,粉彩瓷瓶,插着几株花骨朵。   马车内有一股清香味。   案桌的另一端还摆放着绿玉翠竹盆景,处处透着高雅。   “怎么样?还行吧。”   姬清歌唇角擒笑,慢慢的转动大拇指上的象牙扳指。   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润泽光辉里,说不出的迷离,这个人和慕容有得一拼。   云笑心下嘀咕,面上却扯出浅淡的笑:“你可真会享受啊,败家子罢了。”   她一说完,姬清歌便笑了,眼神灼亮,盈盈如水:“表妹,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若是你不想回秦去,留下来吧,想要什么表哥一定满足你。”   他一开口,云笑便变脸了,坐直身子沉声:“若你说话不算话,别怪我放把火烧了离王府。”   “好了,表哥只是说着玩的,如果表妹以后被人欺负了,别忘了来找本王,本王一定会帮你出头的。”   云笑斜眼望过去,度量他话里的真实性,看出来他是很诚恳的,也不客气,笑得开心:“好啊,我记着了,到时候你别想推。”   姬清歌今天晚上的心情真的很好,他真是发现得太迟了,这个表妹就与常人不一样。   真是让人心情舒畅的开心果啊。   两个人和乐融融的说着话,马车一路往西凉国的皇宫而去。   一路畅通无阻,离王殿下的马车谁敢拦啊,又不是找死了。   他的马车可以在皇宫畅行无阻的,二皇子离王仍是淑妃娘娘的亲生儿子,是深得圣宠的皇子。   今晚的宫宴设在清明殿。   灯火通明,殿门外,数十层的汉白玉石阶上,分立着宫娥,手里提着一盏精致小巧的宫灯,蜿蜒如蛇。   殿门前的太监一声唤:“离王殿下到。”   殿内已有早到的人,看上去都是身份极高贵的,不是皇子就是公主的,齐刷刷的望过来,有起身打招呼的,也有微点头的,形式不一。   云笑一目测下去,确实没有外臣,只有皇室中的成员。   大殿正中,已摆好了两张圆桌,身着华衣的宫娥正在忙碌着,琼浆玉液流水一般的呈上来,更有食香味俱全的佳肴摆布着。   空气中混合着浓郁的酒香菜香,还有大殿内熏染的花香味。   此时,有皇子公主的走过来,团团围住他们,所有人都惊奇的打量着云笑,其中一名公主一脸温婉的笑意,伸出手拉云笑的手,悦耳的声音响起来。   “二皇兄,这就是表姐吧,长得真漂亮。”   “嗯,这是表妹云笑。”   姬清歌把云笑介绍给各位皇子和公主。   众人热闹的围着她说话儿,大多是惊奇,云笑扫视了一眼,有些厌烦,不过脸色倒是没表现出来,不着声色的抽回了手,目光越过众人望向大殿一侧,一直稳坐不动的男子,这男子五官刚毅,眼瞳有些阴骜,对于大殿上她的出现,似乎不太感兴趣,除了开始冲着姬清歌点了一下头,后面自顾垂首把玩着手上的一枚牛角扳指。   云笑扯了扯姬清歌的衣袖,姬清歌顺着她的视线,知道她想知道这人的来历,笑着把云笑领导那人的面前为她介绍。   “表妹,来见过大皇兄,太子殿下。”   原来这就是西凉国的大皇子,太子姬雪歌,这个名字,她曾听离王府的婢女们提过,说大皇子为人深沉,提醒她晚上宫宴的时候小心些什么的。   云笑一眼便看出这太子殿下,确实有些阴沉,不过关她什么事,冲着姬雪歌微点了一下头,便望向了别处。   太子姬雪歌眯起了眼睛,这女人可真够狂的,完全不像一般女子,真不愧为云王府的千金啊,不过为何有人说她是傻子。   殿内,诡谲莫测。   殿门前响起太监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德妃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喊声,大殿门口最先出现的是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虽然是太后,却有着一脸的慈善,双眸更是满是光辉,只是身子骨似乎有些不健康,由身边的太监扶着,一跨进来,便叫了起来。   “哀家可怜的外孙女啊,在哪儿,在哪儿啊?”   云笑看着这老太后,真有些亲切感,也许是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本能吧,缓缓地走出来。   那老太后只看一眼,便泪如雨下,甩开那太监的手,扑了过来,把云笑紧搂在怀中。   “哀家的孙儿啊,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如此命苦啊。”   云笑被她哭得心酸酸的,窝在她的怀中一动不动,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无缘娘亲的亲娘,感觉很微妙。   太后搂着云笑左一声心肝儿,右一声宝贝儿,正伤心的哭呢,不远处一道明黄的身影,同样惊奇的望着云笑,那明黄的身影两侧分立着高贵大方的皇后,娇柔美丽的淑妃,淑妃娘娘满脸惊奇的望着皇上,如水的声音响起。   “皇上,真的是长公主的女儿,和长公主就像一个模子脱出来的。”   淑妃的话音一落,皇后冷哼一声,随之开口:“有眼的人都看得出来,淑妃何必多此一举。”   西凉国的皇帝回过神来,也不理会身侧二女,大踏步的走过来,伸出手轻拍着太后。   “母后,现在开宴了,母后和外孙女相逢,慢慢说话吧。”   隽帝话音一落,身后响起一片附和声,是众位皇子和公主的赞同。   皇子和公主齐齐的朝隽帝姬千翊行礼:“见过父皇,母后(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大殿响彻一片,隽帝姬千翊沉声:“都起来吧。”   这时候太后总算止住了伤心,拉着云笑的手往大殿正中的位置走去,也不理会身后的皇帝和皇后等人。   隽帝也不怪罪,天下人都知道隽帝姬千翊很孝顺,云笑看在眼里,果然不假。   这舅舅品行倒还是可以的,不过,云笑移目望向站立在一侧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似乎没遗传到舅舅的纯良,整个人有些阴沉,倒是一侧的离王和舅舅更像一些,不过这皇室之间的事,她可懒得理会。   “都坐下吧。”   太后开了口,皇帝和皇后等都坐了下来,这第一桌除了太子和离王殿下,其他皇子公主的都坐在另外一桌上。   殿内,除了太后的说话声音,云笑不时地点头,然后回话,其他人都没说什么。   隽帝一直拿眼打量着云笑,太后见云笑语少,以为隽帝吓着了,不由得挑起了眉,责怪。   “翊儿,你别吓着笑儿。”   “儿子没有。”   隽帝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看着这个小丫头,想起了自个的姐姐,小时候,姐姐带他很多,两个人感情原也是极好的,谁知到那一战后,她失踪了,他们这些年来,一直不放弃攻打东秦,原是因为一直以为,姐姐被东秦的人暗中杀害了,只是母后一直坚信,姐姐没有死,他才会派清歌去查这件事,谁知道姐姐当初竟然跟东秦的云墨私奔了,还有了这么大的女儿。   云笑望了一眼隽帝,赶紧开口:“皇祖母,没有的事。”   “嗯,笑儿一定要留在宫中,陪陪皇祖母,好吗?”   太后看到云笑便想起自己的女儿,好像女儿就在自己的身边似的,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只想让笑儿陪她几天,此心足矣。   云笑一听太后的话,眼瞳一沉,心里有些不乐意,掉头望向离王姬清歌,姬清歌的眼中有祈求,一向高傲的人竟然为了一个老人,而折自己的腰,云笑真的拒绝不了,便点了头。   “好,皇祖母放心吧,笑儿陪陪皇祖母吧。”   “好,真是太好了。”   太后的病体似乎一下子好了,吃了很多的东西,隽帝和姬清歌很高兴。   殿内欢欣不已,饭后,太后便携了云笑去自己居住的华清宫,谁也不理会。   大殿内的皇子公主们各自的散了,皇后和淑妃还有德妃也各自去了,太子回东宫去了。   只有离王姬清歌随了皇上去上书房。   “清歌,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谢父皇夸奖,这是儿臣该做的,皇祖母一直很疼爱儿臣,这是儿臣唯一能做的事。”   “笑儿似乎很聪明。”   隽帝摆手示意姬清歌坐下来,心中不无感慨,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见到了姐姐的孩子,他这个做舅舅的竟然没有给过她任何的关爱,想到姐姐小时候对自己的疼爱,隽帝的心中涌起酸涩。   “是,她个性很刁钻,儿臣答应了,等此事结束,便送她回东秦。”   “她不愿意留下来吗?朕可以封她为和硕郡主,享受公主的待遇。”   这是极大的恩宠,但是姬清歌摇摇头:“父皇还是随了她的意吧,儿臣以为她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女人。”   “那朕该做些什么补偿给她呢?”   隽帝微有些苦闷,他是真的想做些什么来补偿这个侄女。   “如果父皇真的想补偿她,儿臣有一个主意,就怕父皇怪罪。”   姬清歌说完,扑通一声跪下来,隽帝挥手示意他起身:“你说,朕赦你无罪。”   “儿臣以为,姑姑一定深爱着云王爷,才会以公主之身做人小妾,父皇若真的想做什么事,那么就和东秦修好吧。”   姬清歌身为皇子,他崇尚的是和平,四国平稳而居,战火之下生灵涂炭,只会使百姓流连失所,还使得那些百姓失去了亲人,不过太子殿下正好相反,一直以来很有野心,所以太子党一派的人崇尚的是统一天下。   这统一天下,人人欲为之,可是前提是,这些国家并不比你差,如若真的打起来,受伤害的只不过是无辜的百姓,只怕伤亡惨重。   以往不管他如何努力,父皇都是站在太子那一边的,今日他借着表妹之手,想达成心愿,只不知道父皇他?   姬清歌跪着没动,上书房内,一片沉寂。   好半天姬千翊叹了一口气,出声:“好吧,在朕的有生之年,绝不和东秦开战,我们也算是两国联姻之邦。”   “谢父皇,谢父皇。”   姬清歌高兴的磕头,他的心愿总算达成了,看来云笑真是天下百姓的福星啊。   ……   云水山庄内的一干人,用了两天的时间,快马加鞭赶到了京城。   诺大的京城,城门紧闭,天边的冷月西移,正是寅时一刻了。   青白的光芒从天边若隐若现,冷冷的寒星隐在苍穹之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慕容冲一身白袍,张扬的随水摇曳,站在城墙之下,掉首望着身侧的数人。   除了上官霖,伊玉轩,还有神龙宫的数人,另外云墨也是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四周的一切,除了司马丞相,别人都是会武功的。   “霖,你控制了兵部,带了人赶往皇宫的光明殿。”   “是,”上官霖沉着的点首。   慕容冲又望向伊玉轩:“一定要调派出五千精兵,因为要封锁后宫。”   “是,主子。”   伊玉轩领命。慕容冲分派完他们两个,便掉头望向云墨和司马青云:“神龙宫有一部分人已集结好了,我们一起前往皇宫,应该可以赶上早朝,早朝的时候,务必要拿下皇位。”   “是”   云墨和司马青云点头。   身侧的一干人,同时的抱拳领命,慕容冲另吩咐了云墨,一路上照顾好丞相司马青云。   一行人数条身影,动作利落的翻墙而过,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了烟京城。   数人落地,立刻感觉城内比往日警备盛严,看来那狗皇帝知道他们会杀回来,布置多了人手,不过那又怎么样,难道凭这些人能拦住他们不成。   慕容冲一挥手,各人领着人按命行事,各奔自己所伺的地方……   晓星未褪尽,晨雾正浓,花草的香气,在薄雾中凝结起来,成团成团,逼人欲醉。   金銮殿,此时鸦雀无声,上首端坐着一身龙袍的上官曜,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眼皮无力,整个人歪靠在龙椅之上,阖上双眼,并没有看下首的大臣,只听得御前太监大声的开口:“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大臣相觑了一眼,皆有些胆战心惊,皇上这是怎么了?似乎病的越来越重了,脸色好难看啊。   太傅叶大人扫视了众人一眼,担忧的望着上首的皇上,他一直不知道皇上被那个可恶的女人下药,不能运力,练武的人失去了武功,形同废人,本就心里焦虑,现在又出现了眼前的局面,所以他的辗转难安,他是心知肚明的,不过他一定会帮他的,最近朝臣中很多人和他走得近,再加上大街上已布置了很多的兵马防守,还有兵部尚书蓝清伦在他的手上,按理应该不会有事。   叶倾天刚想着,旁边有一位大人站了出来。   “启奏皇上,皇上近日龙体欠安,不可过度操劳,皇上仍是国之根本,还没有子嗣,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这位大臣的话音一落,身后一片附和声,现在的朝廷上,大部分人不敢贸然说话,生怕惹来不必要的祸端。   上官曜总算睁开了眼睛,微点了一下头,人已起身准备退朝。   太监的声音响起来:“退朝。”   众人齐刷刷的跪伏下来,朗声而叫:“臣等恭送皇上。”   这声音一落,光明殿外面响起数不清的喊杀声,于清晨的第一缕晨曦中,那么的响亮清明悠远,穿透了整个金銮殿。   一时间,整座大殿的人全都惊悚的站起来,议论纷纷:“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殿门外,打斗声一片,很快,一部分禁军被杀,这些人是叶倾天换上去的,先前被蓝天清伦动换过的人,使得他们一路畅通无阻,顺利的进宫,但是这座光明正太殿四周,全部换上了叶倾天的亲信,所以才会打斗起来。   不过慕容冲和龙神宫的人如猛虎下山,根本无所畏惧。   殿内,叶倾天叫了起来:“快,保护皇上,有贼人冲进来了。”   众位大臣一听,脸色大变,立刻挡在了皇帝的前面,虽然害怕,仍然挺直了腰,望着外面的剑林峰雨。   慕容冲长袖一荡,杀气弥漫,靠近他身侧的数人纷纷被强大的气流击飞了出去,而他陡的腾空一跃,人已往殿内飘来,快如闪电,而随他之后的冲进来的是云墨和司马青云。   三个人一进来,大殿上,人人交头接耳,有些和云墨和司马青云交好的大臣,立刻发出惊呼声。   “云王爷,司马丞相,你们没事啊。”   “是,我们没事。”   云墨和司马青云同时点头,然后双目炯炯,越过众人的头顶,直射向大殿上的上官曜,激扬的开口。   “狗贼,你到现在还待在高座之上,难道还当自己是个皇帝不成?”   此言一出,金殿哗然,上官曜脚下踉跄,倒退一步,力求镇定的朝朝臣开口:“来人,把这司马青云和云墨拿下。”   叶倾天一挥手,殿内好几个武将陡的跃起,直扑向司马青云和云墨。   云墨一伸手拉了司马青云退后,自己直直的迎了上去。   那叶倾天也扑了过来,一时间大殿乱成一团,刀光剑影,众人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冲眼光一瞄,上官曜悄然往后退去,他身形一闪,白袍张开,就像半空一朵巨大的浮云,直飘向上官曜,叶倾天一见,早已从大殿上脱身,飞快的挡了上去,长剑一挥便是凌寒的剑气,慕容冲一扬白袍,挥挡了过去,手中眨眼多了一柄碧玉笛,直击向叶倾天,巨大的气流,直击的叶倾天后退好几步,然后五脏六腑,皆剧痛难忍,而慕容冲已不管他,五爪一扬,再次抓着已往后殿奔去的上官曜,陡的站在大殿上叫了起来。   “住手。”   一声蕴藏着巨大能量的喝声,使得店内众人只觉得肝胆俱焚。   纷纷停下打斗的动作,望向高座上的两个人。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这两个人长得特别的像,不过认真的比较起来,这穿白袍的男子美得更加绝艳,那眉宇间的面容更神似于太后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冲一伸手点了上官曜的穴道,沉沉的望着下首的一众大臣。   “叶景奕,你也有今天吗?”   这个名字他至死都不会忘记,因为在他被下药苦苦挣扎的时候,他听到母后用从来没有对待过他的语气柔声的开口,景奕,以后你就是东秦的皇帝了。   慕容冲想着这一切,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笑得眼里一点温度都没有,嗜血戾杀,好似来自地狱的修罗。   他的大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上官曜的脖子,仔细的把玩着,就好像在玩一件心爱的物件。   上官曜抖索着,挣扎着,他感受到慕容冲身上心里的杀气有多浓烈,他不单单是想杀了他那么简单,他是要把他碾成肉泥,碾成灰,碾成粉末,总之是不会让他痛快去死的一种,他忍不住抖索起来,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   他眼睁睁的等着却无能为力。   下首的叶倾天此时已恢复过来,怒视着上首的慕容冲,朝下首的一干武将大臣的叫了起来:“快啊,保护皇上。”   可是没有人动,大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呆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叶倾天一见没人理他,自己早一闪身跃起,直扑上首而去,挚要与慕容冲拼命,可云墨早从后面一跃而起,直击向他,两个人打了起来。   刀光剑影中,很多文官纷纷退避,直往大殿一侧闪去。   武将却站的比较近,看着眼前的剑来刀往,心里似乎有些明白,又全然的不敢相信,只能看着。   金銮殿外,慕容冲带来的人已经杀光了反抗的禁军,此时兵心涣散,有些自动降了的,也就放了。   追风和追月领着人冲了进来,大殿四周,一下子全被神龙宫的人占住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高处的男人究竟想干什么?   他是谁?   竟然面不改色的把皇帝的脖子掐在手心里,仔细的把玩着,而皇上的脸色白了又白,最后眼一翻竟昏了过去。   慕容冲冷冷厌恶的松开手,那上官曜的身子便一头栽到地上去了。   金銮殿上,太监跪了一地,对于眼前的情况,不知道如何是好,抖索不停。   叶倾天虽然武功厉害,可是先前被慕容冲伤了,再加上大势已去,心里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很快便被云墨拿下了。   大殿终于安静下来。   一把宝剑架在叶倾天的脖子上,慕容冲居高临下俯视着叶倾天,慵懒的开口。   “叶倾天,要不要来个滴血验亲。”   直到此时,大殿内的众人才明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看来是叶大人把太子杀了,把自个的儿子换上去了,可是这叶大人的儿子为何和太子如此像啊,可是谁敢多说啊。   一旁的云墨早已义愤填膺的沉声开口。   “众位大臣,记住了,狗贼叶倾天在先皇驾崩之时,派手下洗了东宫,把他自个的儿子换了上去,所以四年来,这皇上都是个假的,那假皇帝怕自己露出破绽,所以便处处针对本王,还加害司马丞相和朝中先皇重视的朝臣。”   这话犹如石沉河底,激起千尺巨浪。   那些大臣纷纷走了过来,层层围住叶倾天,怒骂不已。   “好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竟然如此陷害先皇。”   一时间大殿上全是嘈杂声,就在殿内吵闹不休的时候,殿门之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王爷上官霖身着黑色的锦袍,出现在殿门前,一看到王爷的出现,众人更加的信服,太子原来就是眼前的这位,确实是叶倾天的瞒天过海之计。   可是关于此事的另外一部分,却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上官霖一走进来,恭敬的抱拳:“皇兄,人已带了过来,蓝大人果然不见了。”   慕容冲眼神陡的深幽如万丈深渊,凌寒嗜血。   “叶倾天,还不快说出蓝清伦的下落,否则这狗皇帝,我一刀一刀的片了他。”   叶倾天一听,脸色惨白,挣扎着开口:“他被关在叶府的牢里。”   现在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只求让景奕死得痛快一点。   慕容冲一听,立刻吩咐追风:“马上带人去叶府,一定要救出蓝清伦。”   “是,主子。”   追风飞快的离去。   这时候伊玉轩也带了五千禁军而至,随同他一起前来的还有禁军统领萧遥,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似乎先前有一番打斗了,不过一走进来,看着眼前的状况,萧遥便不再说什么,而是恭敬的跪下:“臣见过太子殿下。”   皇上还未登基,只能称为太子。   殿下众官一起跪下,响彻大殿:“参见太子殿下。”   慕容冲一挥长袍,张扬霸气的开口:“起来吧。”   “萧遥,立刻带两千人封锁后宫。”   “是,太子殿下,”萧遥领命,飞快的出去,点了两千精兵,直扑后宫。   慕容冲开始分派任务:“上官王爷,立刻带两千人,封住宫门,不准任何人出宫。”   “是。”   上官霖领命,飞快的出去点齐人马直奔宫门口,内外两道宫门,全数把守着。   最后慕容冲望着云墨:“云王爷剩下一千人,由你执权,这大殿内外,所有的人全都留在这里,不准任何人离开一步,走一步杀无赦,凡吃喝拉撒,全部在殿内进行。”   “是,太子。”   “伊玉轩,你领着神龙宫的一干人,把叶倾天和这个孽贼押到偏殿,看押起来,本宫一定会重惩。”慕容冲的眼神杀气瞬间弥漫开来,叶倾天看着这个狂妄万分,张扬嗜血的人,心惊胆战的昏了过去,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帝皇。   雷霆之速,掩耳不及惊雷的速度,眨眼控制了朝廷上下,使得大家动弹不了一分。   这时候,太阳从东方升了起来,满天的红霞射到光明殿外空旷的青石广场上,遍地的死尸,血漫得到处都是,像一朵朵盛开的死亡之花,看得人触目心惊,肝胆俱焚,那浓烈的血腥味,使得胆小的人干呕起来。   后宫。   二千禁军,和宫中的侍卫打了起来,侍卫统领宋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禁军统领萧遥便领着一帮人进来,不由分说的扣下了他们的人,更是封锁各个道路,而他也在打斗中,被抓了起来。   此时诺大的皇宫,全线被禁。   慕容冲领着几个手下,直奔后宫的长信宫而去,一路上,不时有禁军抱拳沉声:“太子殿下。”   长袍飘过,一路浮影,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天生的帝皇风姿,即便美不胜收,那手段,那杀戮之气,那嗜血的残狠,令人不敢小觑半分。   长信宫内。   太监和宫女全都人心惶惶的,平安询问了一下,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奔进了寝宫,叫了起来。   “娘娘,娘娘,太子杀进宫来了。”   一直了无生机睡在床上的太后,陡的睁开了眼睛,伸出形同枯枝的手,紧抓住平安,吃力的吐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太子杀进宫了。”   平安有些不忍心,可是这一场孽缘终会落幕,娘娘如此辛苦的活着,实在是太累了,太累了,就熬着一口气了。   “娘娘。”   平安哭了起来,跪伏在床榻边,太后睁大眼,望着头顶的青纱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总之好半天一动不动,平安吓得伸出手来试探,还有微弱的气息,可是看着她阻碍如此辛苦,不由哭得更大声了:“娘娘,娘娘。”   这时候,屏风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沉稳有力,一步一响,平安和太后同时掉转头盯着那走进来的人。   一身白色的锦袍,五官精美的就像一幅美不胜收的画作,狭长的眉,子夜寒星似的双瞳,此时溢着滴血的妖红,杀机遍布,整个人好像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单等他来带走该死的魂魄。   太后喘息着,挣扎着,望着他,蠕动着唇。   “你来了,你终于还是来了,我该死了。”   “你是该死,你就算死十次百次也不为过。”   慕容冲以为自己可以冷静的,但恨塞满了胸腔,看着她,他的冷静自恃,全数瓦解,如果说第一次他对她还有一些怜悯之心,这一次剩下的只有恨了,恨不得杀她千次百次方能解心头之恨。   太后的眼角流出泪来,她的泪早已流干了,现在淌出来的只是血水。   在那枯槁之容上,狰狞而恐怖。   平安忍不住央求着:“太子,你饶过娘娘吧,让她走得安心些吧。”   慕容冲没有说话,一动也不动的望着这个丑陋到极致的女人,这都是报应啊。   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这笑很苦很痛。   太后喘着气,用力的吐出几个字:“曜儿,我该死,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慕容冲陡的望着她,狂笑不已,其声凌厉,好像长空里亮唳的鹤鸣。   等他笑完了,低首间,一字一凌厉,字字如刀:“这种时候了,你还做梦,想让我放过那个贱种吗?我要杀了他,一刀一刀的生生割了他。让他就算转世,再转世,也忘不了一件事,不该自己的东西不要拿,否则只有下地狱去领罪。”   太后眼一翻,平安和慕容以为她抽了过去,谁知她竟然又熬了过来,喘着气慢慢地开口:“你——放——过,夜家人吧,当年先皇为防夜家夺权,给年幼的无昀下了寒毒,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真凶已经死了。”   她一口气说完,再也没有力气说半句话,只用一双眼睛望着慕容冲,那眼瞳中不断有血水涌出来,然后是鼻子里的,最后一口气抽了过去,大睁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   诺大的寝宫内,一片哭声……   三天后,东秦新帝登基,改年号永元,原名上官曜改为上官胤,称胤帝,昭告天下。   天下人方知,这四年来,原来是一个假皇帝霸占了这帝位,对于其中的细节,却不甚明了。   对此众说纷纭,有传言说,太子爷当时被贼人所劫,那贼子一看太子和自个长得像,于是便杀了太子爷,自己跑到皇宫里当皇帝,谁知太子没死,又杀回来了。   又有人说,是朝中的大臣,叶大人谋朝篡位,杀了太子,推自己的儿子上位。   还有人说是太子失去记忆,被人利用了,现在想起了,又夺回了皇位,总之说法不一,谁去深究长短。   这皇帝谁当,于天下百姓是没有干系的,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子。   只要能保证有饭吃有衣穿,谁当都是一样。   烟京城,只恐慌了三日,三日过后,一切照常营生,最多就是茶楼酒肆中,客人爆满,时不时的爆出惊呼声。   云墨和司马青云,还有上官霖回了朝堂,三人各司其职,云墨和蓝清伦共同管理兵部,虎符兵权各得一半,再无一人独掌的话,原来的虎符被融,重新铸了一个二合一的虎符,就是云墨和蓝清伦,一人一半,同治天下。   玉龙符就在皇上的手中。   叶家一干大小,全数被下入刑部的大牢,贤妃叶玉云死在了宫中。   后宫一干妃嫔,全数被送往皇家的寺庙中,礼佛避世。   至于夜家,新帝上官胤认真的想了之后,面见了夜家的掌家人,夜无昀。   上书房内,夜无昀望着一身龙袍的新帝,是那样的炫目夺人,光华绝决,那明黄的龙袍似乎生来就该是他的华衣,契合的就好像是一体,举手投足,散发着冷冷的逼人的光辉。   人都说他是烟京第一公子,他看了新帝,不得不说,别说是烟京第一公子,就是天下第一公子,只怕也当属于这新帝。   “草民见过皇上。”   上官胤微微挑了眉,五官凝冷,罩了一层轻薄的寒霜,淡淡的开口:“起来吧。”   “谢皇上。”   夜无昀站了起来,新帝上官胤一双深幽不可测的眼瞳紧盯着他,要是论起亲来,他和这位夜公子,仍是表兄弟,可是他的心底有一份挥之不去的隔阂,也许将来可以坦然面对,但现在还做不到,不过想到父皇对他所做的事,也是极残忍的。   “朕传你进宫,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请皇上吩咐。”   夜无昀恪守着本分,眼下是个敏感时期,他和夜家人能不能平安,全看新帝的一句话。   “关于你的寒毒,你知道是谁下的吗?”   夜无昀面不改色的开口:“是先皇。”   他本来不知道,是爹爹临死的时候告诉他了,前一阵子他也憎恨,甚至愤怒,但是现在只希望这是一道保全夜家的护命符,所以坦然的说出来,既无怨恨,也无责怪,完全是就事论事的口气。   “本来夜家该满门处斩,但是此事你们全无过错,再加上先皇所做的事。”   上官胤停了一下,缓缓的开口:“不过,你要答应朕一件事,从此不离开烟京一步,你安分做一个平民,那么朕不会动夜家的任何人。”   夜无昀一听,连忙跪下来:“谢皇上,草民一定会安分守己的做一个平民百姓,如若草民做一点对皇室危害的事,甘愿受罚。”   “好,朕信你一次。”   上官胤冷沉的开口,一言落,缓声:“起来吧。”   “谢皇上。”   “好,回去吧,”上官胤微眯上眼睛,往身后的龙椅靠去,他生来就是帝皇的命,虽然才登基几天,但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是那样的怡然自得,舒展肆意。   “福海,送夜公子出去。”   福海是东宫里的一个太监,只是以前在外殿侍候着,为人极机灵,皇上看他用着还省心,便令了他专门侍候自己。   福海应了一声,飞快的开口:“夜公子,请吧。”   夜无昀又谢了一礼,走出上书房,周身的舒展,现在他只想安安分分的做个小老百姓,他手里还有几家酒楼,要养住夜府一家大小,不成问题,还有刚认回来的妹妹紫蝉,他正让全家的人接受着她,因为所有的错都是爹爹,他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总还要继续活下去。   叶倾天和叶景奕被关在刑部的大牢里,等候处决,三日后午门问斩。   太后娘娘连皇陵都没进,被上官胤下令葬于陵墓外侧,永生守望先皇的陵墓,以洗刷自己一生的罪孽。   只是没想到平安竟然触柱而亡,这婢子是个重情重义的婢子,上官胤下令把她葬在太后的墓边。   后宫,一下子空荡荡的,上官胤把景福宫重新装修了,里外翻新,凡是那个贼子用过的东西,尽数毁掉,最后命名清笑宫。   对于这个名字,他是脑海里一闪而现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念头。   慕容盈雪如愿进宫,被封为安乐公主,赐住万花殿。   对于这个她相当的不满意,直接闯进了清笑宫。   大殿外面,太监恭敬的开口:“参见公主。”   “闭嘴。”   慕容盈雪没好气怒吼,一张芙蓉面上,青郁难看,双眸凌寒,小太监唬得大气也不敢出,这时候殿内走出皇上的近身太监福海。   “参见公主。”   “皇上呢?”   “皇上宣公主进来。”   福海不卑不亢的开口,转身在前面带路,并没有因为这公主的凌寒,就有所惧怕。   慕容盈雪跟着太监福海的身后进了清笑宫,对于这个宫殿的名字,她感到胆战心惊,看来慕容哥哥的心目中,还有那个女人的影子,这可怎么办?所以她一定要阻止,慕容哥哥不能想起以前的情爱,而她只想伴着他一生,所以她不要什么公主的名分,只想静静的陪伴在他的身边。   “参见皇上。”   慕容盈雪对着高处的人恭敬地施礼,上官胤冷睇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微挑了一下细长的眉,淡然的开口:“盈雪过来干什么?”   “禀皇上,盈雪只求一生陪侍皇上身边,所以不要什么公主的封号。”   上官胤听了慕容盈雪的话,慢慢的眯起了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就好像一双璀璨辉眼的宝石,可是此刻危险的光芒充斥在其中,莹莹冷光,冷漠的好似冬日的寒冰,慢慢地开口。   “慕容盈雪,朕知道你想什么,最好立刻打消了这脑筋,若是再让朕发现一次,就送你去和亲。”   “和亲?”   慕容盈雪愣住了,倒退一步,脸色惨白,她不想去和亲,那些什么地方,一个人都没有,若是被人杀了砍了,也没人知道,连连的摇头:“我不去和亲。”   “那么就安心做你的安乐公主,朕会为你赐婚,绝不会辱没了你。”   可是我不想啊,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这句话慕容盈雪只敢在心里说,她知道慕容哥哥又变回了原来的冷漠无情,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第114章 计谋   万花殿内,慕容盈雪一脸的苦恼,手托着腮想心事,如果慕容哥哥好好的娶了那女人,她也就认了,反正他不会喜欢自己的,可是她的心底有不甘心,一想到那六脉神心其实是?   如果慕容哥哥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只怕他就再也不会理她了,所以她不能说出任何不该说的话。   慕容盈雪想起什么,立刻朝大殿内侍候的太监,名叫庆临。   “去,给我把上官王爷接进宫来,就说本宫要见他。”   “是,公主。”   庆临领命,飞快的闪身出去。   慕容盈雪的贴身婢女花枝瞄了一眼公主,主子最近改变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刁蛮任性,所以她现在胆子大了很多,花枝伸出手一边给公主揉肩,一边轻声的询问。   “公主,让上官王爷进宫是为了什么事啊?”   花枝知道那上官王爷对公主并没有好感,所以让他进宫,只不过添堵罢了。   慕容盈雪闭上眼睛,无奈的开口:“花枝,我好害怕,我相信上官王爷此时的心一定和我一样的,所以我一定要阻止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花枝听得一知半解的,但也不敢多问。   上官霖对于慕容盈雪确实没有好感,不过听了庆临的禀报,还是随他进宫来了。   因为他知道慕容盈雪见他,一定是为了皇兄的事。   万花殿内,上官霖一出现,慕容盈雪便让殿内的太监和宫女退了下去,花枝奉上茶水后,也自动自发的到殿门外守着。   上官霖坐在大殿的一侧,望着慕容盈雪。   这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现在倒是沉稳了很多,说话做事已有一些分寸。   “不知道公主让本王进宫所为何事?”   虽然是皇兄的义妹,但上官霖还无法把慕容盈雪当成妹妹看,所以很客套生疏。   慕容盈雪从高座走下来,慢慢的踱步走到上官霖的身边,一双娇丽的美目紧盯着他,慢慢的一字一顿的开口:“我真的害怕慕容哥哥想起云笑来,你知道吗?他竟然把自己住的宫殿,起名清笑宫,那里面隐含着云笑的名字。”   上官霖一听,不由自主的蹙眉,周身的凌寒,眼睛里黑幽幽的,同样闪过担心。   皇上是他们两个的亲人,他们谁也不希望他出事。   “难道这六脉神心没有克制的办法。”   上官霖有些难以置信,微眯了眼睛紧盯着慕容盈雪,这世上但凡有武功,必有克制之道,他不相信六脉神心便如此绝决,连一丝一毫的克制之道都没有。   “这?”   慕容盈雪停滞一下,用力的摇头,沉着的开口:“现在只要不让慕容哥哥想起以前的事就没关系,我想除了云笑,只怕他再难轻易爱上别的人了,只要他不爱便会没事,就算纳了妃子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如果他想出什么蛛丝马迹,你一定要隐瞒过去,而且我想过了,这朝中的大臣中,司马丞相的女儿,司马冰心是个不错的女子,不如纳了她进宫吧。”   “什么?”   上官霖没想到慕容盈雪竟然打了这样的如意算盘,陡的站起身来,坚决反对这样做。   “慕容盈雪,你究竟用的什么心眼,是不是因为云笑打了你,所以你怀恨在心,才会处处为难他们,说不定根本没有你所说的经脉逆转之事,你就是想破坏他们。”   上官霖咄咄逼人,寒凌异常,一张刚毅立体的五官上,罩了凝霜白露,冷冽,凉薄。   慕容盈雪一听他的话,后退一步,沉下脸,尖叫起来。   “那你去告诉他,告诉他,试试看我有没有骗你,是,我是讨厌云笑,讨厌她打我为难我,可是这六脉神心确实是绝情绝爱的心法,若你不信,我不阻止你,只是到时候出了事,所有的责任都由你承担了,你别后悔,慕容哥哥现在是皇上,不是一般人,容不得出一点的差错。”   上官霖顿时语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的,他不敢冒险,如果真的如慕容盈雪所说的,那么皇兄若是真的陷入危险。只怕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就是云笑回来也饶不过他们。   可是让皇兄纳司马冰心进宫,他真的愿意吗?   “只怕皇兄不会受你摆布。”   现在的皇兄,让人难以捉摸,又怎么会听凭慕容盈雪摆布呢。   “这个不劳王爷担心了,总之你和我想的一样就行,如果慕容哥哥想起自己曾经喜欢过谁,你就推到司马冰心身上,司马冰心的事,由我出面。”   “你?”   上官霖有点无语,不明白为什么慕容盈雪接受得了别人为皇兄的妃子,就是接受不了云笑嫁给皇兄。   不过他真的不敢拿皇兄的性命去赌,所以只能任由着她了。   上官霖一甩手扔下一句:“随便你。”   大踏步的离开了万花殿,懒得和这女人狼狈为奸,若是皇兄真的想起来,只怕会责怪他的。   慕容盈雪取得了上官霖的默认,便放心大胆得多了,召了庆临进来吩咐下去:“立刻去丞相府把司马小姐接进宫来。”   “是,公主。”   庆临闪了出去,花枝领着人进殿侍候着,听说公主让人接司马小姐进宫,不由得诧异,以往小姐最讨厌别的女人接近自己,因为她害怕有人看中庄主,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接人进来,想必是待在宫中太寂寞了。   司马丞相的女儿,司马冰心长相纤细柔约,五官更是精致漂亮,穿着一袭红色逶迤拖地的长裙,肩上披着白色的狐毛披肩,那白色衬着她肌肤更加的莹润,好似一朵出水的芙蓉,因为不知道公主为何要见她,有些紧张,使得脸颊生出汗涔,芳靥之上竟晕出两团红霞,更加的娇艳动人。   “冰心见过公主。”   慕容盈雪打量了一眼司马冰心,真是个漂亮的女人,心下微有些嫉妒,不过神色不变,招手示意司马冰心过去挨着她坐了。   “冰心,我初进宫,连个朋友都没有,想接你进宫来陪陪,你不会嫌弃吧。”   公主如此降尊纡贵,司马冰心有些受宠若惊,虽说她贵为丞相的女儿,不过比起皇室的人自然又欠了一些距离,赶紧玲珑的开口。   “公主看中冰心,是冰心的福分呢。”   司马冰心的恭维,使得慕容盈雪心里舒坦得多,便拉着她,两个人在万花殿后的花园里闲逛着,一边逛,一边聊着话儿。   冬日,天气很冷,万花殿后面长了数棵寒梅,此时花苞绽在枝头上,香味馥郁,却还未大开。   司马冰心到底是丞相的女儿,颇有些八面玲珑的架势,很会说话,慕容盈雪只和她待了一会儿,便心情大好起来,也坦荡得多,拉着司马冰心的手,回身望着她。   “冰心,如果让你进宫来,我们日日走得近一些可好。”   司马冰心眨巴着眼睛,好半天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慕容盈雪的提示:“难道你不知道宫中皇上一个妃子也没有?”   司马冰心的脸噌的一下红了,和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这种事,她自然是娇羞的,不过她没忘了一件事,爹爹说过不准她进宫为妃的,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他既然如此说了。   “爹爹说过不准冰心进宫为妃的。”   “司马丞相真是的。”   慕容盈雪知道司马青云为何如此做,因为明知道皇上心中有深爱着的女子,哪里愿意自家的女儿进宫受罪啊,不过若是慕容哥哥下旨召她进宫,只怕也由不得司马丞相抗旨,慕容盈雪浅浅的笑着。   “冰心知道皇上是人中龙凤吗?是天下间少有的美男子,难道冰心不想有这样的一个夫君吗?”   慕容盈雪一说,司马冰心便有些心动,她早已听说了,新皇是天下间少见的美男子,如若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她此心足矣了,只是爹爹为何不准她嫁呢。   “这个?”   司马冰心迟疑,慕容盈雪拍拍她的手:“一切顺其自然吧。”   两个人又在花园内逛了起来,不过接下来司马冰心心不在焉起来,慕容盈雪假装不知道,一直聊到晚上,才放了司马冰心回府……   月夜。   月光如水般的泻下来,泻在吊兰上,泻在火把果上,泻在君子兰上,让一切沉浸在冷寒的银光里。   一间豪华的浴房,门前用汉白玉铺成,光滑如琉璃,门内,一块粉紫的大理石屏风上面,雕刻着游龙戏凤的图案,大颗的珍珠串在一起,垂挂在另一边,挡住了浴房内的情景。   语气弥漫,缭绕在不大不小的浴房里,四面有轻柔飘逸的纱屏,被清风撩动,悠然飞舞,一个汉白玉的圆月池中,水泽清明,上面漂浮着无数粉红的醉海香玫瓣,香味浓馥扑鼻,此时歪靠在浴池边的一人,微敛上双眸,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肌肤欺霜赛雪,此时有水珠好似晶莹的琉璃珠,顺着立体唯美的脸颊往下滑,一头乌黑的墨发分列两边,漂浮在水面之上,掩盖了胸前的一大片美景,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红果果,这一幅活色生香的美男图,让池边不远处的太监们看了,连头都不敢抬了。   池中的人,却肆意慵懒,阖上了双眸,掩去了他眼瞳中的冷幽凌寒,一只白皙如美玉似的大手慢慢的轻抚上胸前吊着的一块奇玉,不时轻轻的摩挲着,忽的张开了眼,那眼深幽似万丈深渊,此时射出摄人心魂的寒芒,陡的蹙起了眉,即便皱眉,也是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上官胤心下猛沉,脑海中似乎有什么欲涌现出来,可是在他费力去想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了。   手下的感觉告诉他,他似乎曾喜欢过一个女人,因为刚才他不经意间抚摸的时候,发现上官家的龙凤珏,只剩下了一块龙珏,难道说他把凤珏送给了谁?   那个人能让他送了凤珏,一定是他喜欢的人。   她是谁?   此刻一想,胸中便觉得气闷,而且难受,他立刻运力抵御,等到略舒适一些,掉头朝浴池一侧吩咐:“福海,立刻去宣霖王爷进宫。”   “是,皇上。”   福海垂首领命,缓缓退出去,心里才喘过一口气来,皇上真的俊啊,就是他身为太监也看得心脉俱散,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了。   太监福海到浴房外吩咐了两个太监立刻去霖王府宣王爷进宫来,皇上要见他,让他来清笑宫。   小太监领命离去,福海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   浴池中的人缓缓的走出来,高大英挺,不但五官俊美,就是身材也是一块赘肉都没有,比例均匀,恰到好处,单是往那里一站,哪怕不着一丝的寸缕,却拥有举世无双的风华,俾睨天下的狂姿,天生的帝皇相。   福海赶紧领了太监上前去侍候皇上,擦干他身上的水珠,然后穿上亵裤,套了宽松的浴袍。   心下不禁暗自叹息,这样绝色不可物的皇上,会是哪个女人有福气,得到他的宠爱呢?   若是他愿意,只怕这天下的女子都要前赴后继的奔进来,哪怕得了他一夜宠幸,也是三生有幸了。   “皇上,奴才已命人去宣霖王爷了。”   “嗯。”   上官胤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福海领着人跟上去。   别看皇上长得俊美出色,可是他的手段更是嗜血万分的,他们可得提着心做事儿,别惹得他不高兴,自找苦吃。   上官霖得了太监的禀报,心下咯噔一声响,沉甸甸的,说实在的,他已隐约有些预感,皇上要问什么事?   从心底来讲,他是不愿意欺骗皇兄的,可是不骗他,他若是真的血脉逆转怎么办?   上官霖心底烦闷,跟着小太监一路进宫,往清笑宫而来。   皇帝上官胤正在等着他,整个人慵懒的歪靠在一侧的软榻上,闭目养神,刚刚沐浴过的他,暗香浮动,那墨发如黑色的丝绸,泛着光亮披散在肩上,胸前的浴袍随意的敞开,露出性感肌肤,活色生香。   上官霖施了礼:“臣弟见过皇兄。”   “霖,过来坐下吧,别多礼了。”   私下里,上官胤和之前一样,对上官霖很温和,两个人似乎又恢复到小时候相处的时候,有着兄弟情谊,也有着君臣的谦礼,总之这就是上官霖做梦也想拥有的画面。   他也不和上官胤客气,便走过去坐到他身侧另一张榻上。   “皇兄半夜召臣弟进宫是为了何事?”   上官胤伸出手轻揉了一下脑门,缓缓的把玩着手中的龙珏,慢慢的开口:“霖,你说朕是不是喜欢过一个人?”   上官霖一听他的话,心陡的一沉,也没注意到皇兄手中的龙凤珏少了一块,他只知道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该如何说这件事。   最后想到了慕容盈雪的话,眼下看来只能用慕容盈雪的办法了,当下缓缓的抱拳。   “皇兄想起来了吗?其实皇兄因为曾受过伤,所以忘了一个人,那个人叫司马冰心,曾是皇兄喜欢过的女子。”   “司马冰心。”   上官胤的眉蹙得更紧了,为何这个名字,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呢?司马冰心。   “她是司马丞相的女儿吗?”   上官胤问上官霖。   上官霖赶紧点头:“是的,皇兄,她是司马丞相的女儿,皇兄以前很疼爱她。”   “喔,那朕明日见见她吧。”   上官胤陡的握紧大手,那龙珏在掌心里温热一片,如果司马冰心真的是他喜欢的人,那么她一定有他的凤珏。   上官霖的一颗心并没有放下来,相反的都吊到嗓子眼了,司马冰心他是见过的,长得比云笑漂亮多了,说实在的,云笑的相貌,只是可人甜美,和司马冰心差了一大截,如果皇兄是食色性也的人,一定会选司马冰心进宫的,可是他知道他不是,所以这才麻烦。   他很爱云笑,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比的,虽然他忘了,如果爱到血液里,爱到骨子里,只怕潜意识是知道的,只是脑海里没有印象而已。   这样的司马冰心怎么能让他动心呢?   可是现在他能说什么?上官霖笑着点头:“是,皇兄该见见她了。”   “嗯,那霖回去休息吧,现在皇位虽然拿了过来,但是百害之虫,死而不僵,朝廷上还有很多这样的人存在着,朕要一点一点清除出去,所以霖要和皇兄一起努力。”   “是,皇兄。”   上官霖领了命回霖王府去了。   上官胤第二日早朝过后,便命了太监去司马府接了司马冰心进宫。   上书房内。   司马冰心紧张的跪在地上:“司马冰心叩见皇上。”   “抬起头来。”   一道冷寒的声音响起,司马冰心忍不住打了一个轻颤,缓缓的抬首,望向高座上的男子,一袭明黄的龙袍,契合在身上,俊美的五官上,眉若轻纤,眼若寒星,傲挺的鼻子,性感的唇,这男人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司马冰心只看了一眼,便感受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受他吸引,一见钟情的喜欢上了这男人。   虽然他周身的凌寒,眼瞳慑人的光芒,但是司马冰心还是忍不住受他的吸引,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感觉,他的人,他的手,哪怕只要靠近他,便感受到一种热切。   不过上首的人眼瞳一闪而过的嫌厌。   这女人就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吗?心底微有些失望,分明就是一个花痴,他知道自己长得出尘,但是却讨厌有人把他的外貌当成首决的条件来喜欢他。   直觉上他不该是如此没有涵养的人,会喜欢这样一个空有美貌,脑中无物的花痴。   上官胤不动声色的沉声:“司马冰心,朕喜欢过你吗?”   皇帝的话一落,司马冰心一怔,飞快的抬首,忘了过去,只见皇上眼瞳中有困惑,他似乎忘了什么,难道皇上有喜欢的女子了,而他忘了那个人,所以才会问自己。   对于皇上的问题,司马冰心脑中飞快的转动着,然后第一时间点头:“是,皇上,以前皇上说喜欢过冰心的,不过想来那只不过是一时戏言。”   “戏言?”   上官胤的脸色很冷,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但是还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是那种会说戏言的人,对着这样一个倒尽胃口的女人吗?   “凤珏呢?”   上官胤直接开口,如果凤珏真的在这个女人手上,他要立刻收回来,然后把她撵出去,也许以前的自己那么做,是为了什么不知明的原因。   “凤珏。”司马冰心愣住了,她哪里知道凤珏在哪里啊,看着高首出尘的男子脸上罩着寒冰,虽然他美得倾国倾城,但同样他是皇上,而且是一个嗜血残狠的皇上,刚才自己嘴快的说了他喜欢自己,可是现在却没了这个什么凤珏,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撒谎,只怕会死得很难看,司马冰心连哭的心都有了,可是却不敢表现出来,沉着的开口:“凤珏被冰心弄丢了。”   “什么?”   上官胤脸色大变,黑幽幽的冷瞳瞬间罩上杀气,怒视着司马冰心,这娇柔美丽的女人立刻被吓哭了,抽抽泣泣的快昏了过去,上官胤半点怜香惜玉之感都没有,阴沉沉开口。   “朕命你尽快找回凤珏,否则别怪朕?”   他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司马冰心周身冒着冷汗,感觉自己快虚脱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她到哪里去找这个凤珏,都怪自己贪心,为什么要说皇上喜欢过她,这不是找死吗?   上官胤已冷沉的往后面龙椅上一挨,阴沉的挥手:“福海,送她出宫去。”   “是,皇上。”   福海走进来,伸出手扶起司马冰心,不知道司马小姐怎么会被皇上吓成这副德行,皇上也真是的,后宫全无一人,这司马小姐多漂亮的人啊,纳进宫来多好啊,竟把人家吓得脸色发白,手软脚软,脸路都不会走了。   司马冰心被送回了丞相府,立刻派了人送信进宫。   慕容盈雪才知道还有凤珏一事,对于凤珏,她了解得很少,便偷偷的出宫去霖王府,了解这凤珏究竟是何物?   “只怕皇兄的凤珏在云笑的身上。”   “嗯,看来真是如此,现在怎么办?”   “司马冰心不是说掉了吗?那就让她忍着,此事等云笑回来再作打算,本王已派了人打听云笑的下落,她并不在东秦的国内,否则皇上登基,她早就回来了,很可能被西凉人或者北燕的人掳走了,不管是哪一家,她都不会有事的,那北燕的皇上燕昱和她有些交情,不会伤害她的,如果落到西凉人手里,更不用担心,按理来说,她本该是西凉的郡主。”   对于云墨被擒的事,上官霖已了解个中的详情,知道云笑的亲娘,竟是西凉的公主,西凉的皇上竟是她的舅舅,断然不会杀了她的。   “等她回来能怎么办?她若是告诉慕容哥哥,慕容哥哥会死的。”   慕容盈雪一听到云笑回来便有所抗拒,在骨子里她害怕云笑,更是眼热她得到慕容哥哥所有的宠爱。   慕容哥哥看到云笑,会笑得温柔,会疼她,宠她,只要她开口要的东西,他都会给她,而那些是她想要的,却得不到,所以她心里很不甘心。   “云笑会有打算的,她做事很有分寸。”   上官霖瞪了慕容盈雪一眼,心里嘀咕,哪像你啊,慕大小姐就知道争风吃醋。   “你?”   慕容盈雪怒视着上官霖,可惜上官霖挥了挥手:“公主回去吧,若让皇兄知道你出宫来,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慕容盈雪气狠狠的领着婢女花枝和太监庆临离开了霖王府,不过回宫前,又在外面见了司马冰心,让她稍安勿躁,既然喜欢皇上,凭她的相貌,皇上一定会喜欢她的,一番安心话,使得司马冰心稍稍的放心一些。   三日后,叶倾天和业景奕,午门问斩。   这一日,整个烟京城都轰动了,十里长巷,人满为患,到处是人头攒动,蜂拥而至午门口,这天下事无奇不有,什么事都听过,闻过,就是没听说过斩假皇上的,这假皇上还当了四年的皇帝,众人不由得好奇,人人都想看这千年难得一遇的场景。   午门的邢台上,王爷云墨和刑部尚书,还有朝中的数十名官员,皆坐在高台上高台上,一声令下。   “带犯人。”   叶府的数十人,为首的正是叶景奕,后面是叶倾天,然后依次是叶府的下人,人人被铁索锁着,连成了一条绳子的蚂蚱。   铁索铮铮有声,铐着手脚,每走一步便十分困难,手腕脚腕上,全都是斑斑的血迹。   白色的囚衣上,斗大的囚字,一行数十人,头发凌乱,看不清脸上的神容,那叶景奕似乎已痴傻了,嘴里不时的念叨着,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身后的叶倾天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早知道今日何必当初啊,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斩,他恨不得替了他的罪啊。   午时三刻一到,刽子手抗着亮晃晃的大刀,把犯人背后插着的斩字拿掉,每个人端起牢卒送上来的大腕酒,喝了一大口,然后喷了一口在刀上,这叫开刀,然后举起了大刀,单等一身令下,便挥刀斩人。   “斩。”   一声令下刀光闪过,围观的人群尖叫声不断,这样血腥的场面很多人不敢看,更有台上的数十人鬼哭狼嚎,那本来痴傻了的叶景奕,在大刀晃过的时候,忽然清醒了许多,大叫起来。   “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   可是悔之晚也,只能来生少做孽事了,很多人心中叹息。   可是一声惊天劈响,只见高台一角砖裂泥崩,扬起了碎如纷雨的青石泥块,然后刽子手的一刀落空,台上平白少了一人,只见那高台下方飞快的拱起一物,好似地形老鼠般,眨眼滑出去数十丈,所到之处,呼呼生风,再有那些阻着道路的百姓,纷纷避开,只见一物凸起,已拉出去好远。   而这一切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情,台上的云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身形一纵,手中的月牙刀已扔了出去,直击那一方凸起之物,可是噗的一声,那物陷落了一个洞,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影,云墨和刑部尚书脸色大惊,飞快的查看,哪里还有人影啊。   刑犯叶景奕已被人当着众目耽耽之下救走了,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而其他的刑犯,全部人头滚落,血溅当场,其中叶倾天眼目睁得最圆,死不瞑目,他大概到死还担心着儿子,倒是没想到儿子被人救走了。   云墨派了兵将打扫刑场,驱散了百姓,自己和刑部尚书飞速进宫去禀报皇上。   上书房内,上官胤正在等候消息,一听这变故,脸色冷沉,眼瞳凌寒,什么话都没说。   好半天才伸出手揉了揉脑门儿:“都起来吧,是朕的大意,就走叶景奕的人应该是西山骷髅血盗,他们历来有仇必报,所以救走了叶景奕,不过他武功尽失,就算落到那些人手里,只怕也没有好果子吃。”   “皇上一定要加强皇宫的警备,不能出半点的差池。”   云墨沉着的开口,西山骷髅血盗他是听说过的,都是一帮亡命之徒,不但狡猾阴险,而且常年生活在阴暗的地方,他们的看家本领就是在地下活动,有钻地鼠一样的本领,所以才会干盗墓这个行当,此时叶景奕被救,只能说他们失策了,没想到这种时候,还有人来救他,倒是让西山骷髅血盗得手了,而他们劫走了叶景奕,只怕也不是为救他,而是公开挑战东秦的皇室,才会当众救走了叶景奕,使得朝廷难堪。   如此想来,最有危险的就数皇上了,因为当日就是皇上打死了好几个四山骷髅血盗。   “朕不会有事的。”   上官胤眼瞳幽深凌寒,脸上罩着寒冰。   原宫中的侍卫统领宋渊已被派到边关去了,而现在的宫中侍卫统领,正是他的手下金剑,他的身手十分了得,还有另一部分神龙宫不愿离开的手下,他们的身手都能以一对十,比一般的宫中侍卫要强得多。   至于另外一些人,都被伊玉轩安排到了正当的地方去了,以后再也不用做什么阴暗的工作了。   这是他唯一能补偿给他们的,也不枉他们跟了他一场。   至于伊玉轩,本来他要重用他,他却拒绝了,从此后只想做个闲云野鹤似的人,就在江湖上安心做个武林盟主,给主子掌好后路。   上官胤也随了他,他知道伊玉轩喜欢自由,当个武林盟主是他毕生的心愿。   让他自由去吧。   神龙宫的四大护法剩下的一名乃是西门钥,以往的他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劳,但是现在,他声称自己老了,原就是云水山庄的一个家奴,所以现在仍守着云水山庄,过晚年的日子。   “你们都回去吧。”   上官胤挥手,发生这种事不是大家愿意的,那西山骷髅血盗,短时间不会出现的,而且他们若出现,一定会先给他们一个警告,到时候再想办法对付他们吧,一个小小的盗墓组织,他就不相信对付不了。   “臣等告退。”   云墨和刑部尚书退了下去。   上书房陷入了寂静,上官胤绝美出尘的脸上凝着冷霜,想到偌大的皇宫里只有他和慕容盈雪,心竟生出无限的孤寂,忍不住伸出手拿了一枝玉笛,轻轻的吹奏着,书房门外,福海和一班太监听着如此动人的乐曲,一动不动,全都陷入了沉默中……   &&&&&&&&&&&&&&&&&&   西凉国的皇宫。   华清宫里,这几日老太后很是高兴,不复前几日的病入膏肓,现在神采奕奕,整日里让云笑陪着说话聊天儿,累了就去休息一会儿,只要她醒了,大部分时间都和云笑呆在一起。   几天的时间里,云笑倒与她有了些感情,她看出来这老太太是真心喜欢她的,而且一国的太后,也没有那种皇权的凌势,相反的有一种慈祥,也许她以前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但晚年都不复存在了,现在就是一个祥和的小老太太,所以云笑陪着她,也是开心的。   离王姬清歌进宫来看过她两次,怕她不适应宫中的生活,一怒之下撇下老太太,自己跑了,后来看她倒是和老太太相处得好,才放心了一些。   在宫中呆了这么些日子,老太太嘴里念叨最多的就是这位离王殿下,她的表哥姬清歌,说他人好,心善良,而且极孝顺。   虽然和姬清歌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云笑知道那家伙确实不错,可是心里仍然恼恨他不声不响的带她来西凉,这几日,她越来越想慕容,想他的温柔,想他的呵护,还有他搂着她时疼宠到骨子里的神情,这天下间,大概再没有一人如此疼爱她了,越想这些,她越有一种思乡之情,恨不得立刻赶回燕京去。   可是老太太根本不放她离开,姬清歌也请她稍等几天,并答应帮助她打听东秦的情况。   她才安心的待下来,没事的时候,会弹琴给太后娘娘听,太后娘娘直夸她的琴艺好,竟然赏赐了她一把宝琴,别名瑶,这把名琴和她的绕梁有的一拼,云笑很高兴,她一心想送婉婉一把琴,既然现在得了一把这样的琴,总算达成心愿。   午后,阳光如水,风吹过,竟带了细细的泥沙,刮在脸颊上,微有些疼,华清宫的花园里,更是铺了一层细细的金缕,远远看去,倒像一张金地毯,但是走近了,却有些不雅,花园里,很多宫人在打扫这些泥沙。   云笑蹙眉望着眼前的一切,这几日她已听老太太说过西凉的状况,这里的人常受风沙之苦,往西几百里地,便是荒芜的沙漠,一有风便会掀起弥天的黄沙,使得西凉国遍地风沙,令人苦不堪言,所以一到刮风的日子,大街小巷中,不管是姑娘们还是小伙子都喜欢带着面纱,怕风沙刮到脸上,划伤了脸颊娇嫩的皮肤。   云笑正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到一条青石路径上走来一道高挑的身影,宫娥们刚弯腰准备行礼,来人挥了挥手示意退下去。   偌大的花园里,大家井然有序的退了下去。   云笑回过神来,刚准备转身,便听到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表妹想什么呢?”   原来是离王姬清歌,云笑抬首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神出鬼没的,不就是显摆自己武功比她厉害吗?所以脸色臭臭的,冷哼道:“你又来做什么?”   “父皇要见你。”   “舅舅要见我。”   云笑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一句,这西凉国的皇帝她是见过几回的,都是在他来探望太后的时候看到的,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君王,把西凉治理得井然有序,而且对太后很孝顺,对皇室的子女有着一个父亲该有的关心,实在是个不容易的皇帝。   “嗯,其实有件事我想告诉你,笑儿要先恕表哥的多嘴之过。”   云笑冷睨着他,估摸着他话里的意思,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吧。   “是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想什么呢?”   姬清歌哑然失笑,虽然这个表妹大部分时候很甜美,但对于他们仍然很警戒,防范心可从来没断过。   “是这样的,上次父皇想封你为和硕郡主,享受公主的待遇。”   云笑一听,便皱眉了,挥了挥手:“省了吧,别给我搞些虚的,惹恼我,我可就走了,别以为我走不了。”   “是,是,你等我说完好不好。”   姬清歌苦着脸,他是最接近这丫头的人,自然知道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所以才会坦诚布公的寻求她的帮助。   “行,你说吧。”   云笑双手环胸,陪着姬清歌走在华清宫的花园内。   “西凉和东秦总是一战再战,劳民伤财的事不断,我是主张和平相处的,但是太子一党主张打,想统一天下,虽然这梦想是好的,可是眼下四国实力相差无几,如果打起来,伤亡一定极惨重,最后受到战火之苦的就是百姓,多少人家妻离子散。”   云笑见姬清歌讲的这些,倒有些兴趣,她本是医者,救病医人的人,所以当然不希望有平白无故的伤亡。   “这样很好啊,和平共处,各个治理,其实天下就算你打下来了,未必治得了,到时候还是分开,还不是一样,这其中最苦的就是百姓。”   云笑一开口,姬清歌总算松了一口气。   “父皇很心疼你,不是想封你为郡主吗?我就趁机提出了一个要求,因为姑姑当年跟着云墨私奔,其中的原因也是两国转火连天,如果两国是友好之邦,她也就不会如此委屈了,甚至到死也不敢联系家人,所以我跟父皇提出了两国修好的政策,本来父皇也同意了,可是早朝议事的时候,太子党无一例外的提出了反对意见,现在的朝廷中两下僵持,父皇很为难,现在召见你去见他,估计是想用别的办法补偿你。”   云笑点了一下头,有些莫名其妙,这舅舅也真是的,她又没想要他的补偿,为什么非要补偿什么东西给她啊,不过姬清歌这话的意思是。   “你让我帮你趁机向舅舅提出来,两国修好的事,是吗?”   姬清歌点头,他知道这表妹聪明,一点就懂。   不过云笑很快眯了眼:“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知道你也不想天下有纷争,伤害那些老百姓,如果不是心地仁义,你也不会留在西凉国了。”   对于这一点姬清歌很肯定,正因为她的善良,所以才会同意留下来陪皇祖母的。   “想不到离王殿下会给人戴高帽子,好吧,我就帮你一次。”   云笑点头,其实她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眼下慕容一定会尽快拿下皇位,如若他拿下皇位,国内短时候内会很混乱,朝堂要调整,民众要实行很多新政,使得国富民强,而这需要的就是时间,自己这样做是一举两得,既保护了百姓,也给了慕容充分的时间。   “好,那我们去见父皇吧。”   姬清歌高兴的点头,那双温和的眼瞳中,此时冷漠不在,倒是染了点点的暖丝。   两个人一先一后的出了华清宫的后花园,园门外有侍卫守着,看来是姬清歌的手下,跟着他们几个人往皇帝的上书房而去。   常常的廊道,两侧是雕刻精细的花纹,一路上,宫女太监的随处可见,皆恭敬的垂首施礼。   “离王殿下。”   两个人拐过廊道,穿过一段不算短的青石板路,便看到了高大的楼宇房屋,翻卷如云的瓦檐,层层叠叠,飞檐出墙,好似玉台,琉璃屋顶光芒闪烁。   门前的石阶之下,守着一溜儿的太监,一看到姬清歌的身影,立刻恭敬的开口:“见过离王殿下。”   “嗯,去禀报父皇,就说本王求见。”   姬清歌一开口,前面的太监有些为难,小心的开口:“禀离王殿下,太子在书房内。”   “喔,那我们等吧。”   姬清歌和云笑站在台阶下面,悠然的望着蓝天白云,天地辽阔,如此的美丽,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他们并没有等多长的时间,太子便出来,脸色很难看,下了石阶,盯着姬清歌看了几眼,然后那阴鸷的眼睛望向了云笑,眼底是莫名的东西泛滥,最后一转身离去了。   这时候有太监走到他们身边,恭敬的开口:“皇上宣离王殿下和云姑娘觐见。”   姬清歌领着云笑进了上书房。   上书房内,金碧辉煌,很多黄金打造的器皿,看上去金光灿灿的,添了很多奢华。   端坐在龙椅上的隽帝,看上去很生气,威仪中透着冷峻,眼瞳更是深幽的。   姬清歌沉着的开口:“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哼了一声,一侧的云笑赶紧施礼:“云笑见过皇上。”   这一说,隽帝脸色挂不住了,露出一些笑意,挥了挥手:“笑儿啊,怎么不叫舅舅,反倒娇叫起了皇上,自家人不必太生疏。”   云笑趁机开口:“笑儿谢过舅舅了。”   隽帝的心情总算多云转晴了,笑着开口:“你们两个都坐下来吧。”   “谢父皇(舅舅)。”   两个人在书房内坐下来,隽帝慈爱的眸光望向云笑,缓缓的开口:“笑儿,朕想封你为西凉的郡主,你看可好?”   隽帝一开口,云笑脸色有些难看,那姬清歌手指一握,心底一沉,看来太子和父皇吵了一架,父皇想改变主意了,姬清歌心头无可抑制的沉重,难道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空茫一场吗?   云笑直到此刻才看出来了,这个舅舅有个弱点,优柔寡断,先前答应了离王殿下,现在太子党反对,他似乎又改变了主意,一个君皇有着这种意念,可不是什么好事。   云笑不卑不亢的开口:“谢舅舅了,笑儿根本不要任何的补偿,舅舅还是收回去吧。”   “笑儿。”   “舅舅应该知道我身为云王府的千金,不愁吃穿之物,该有的都有,还缺什么呢,要说缺也是我那死去的娘,她到老了还落了一个私奔的命,想必她在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此言一落,姬清歌眼瞳莹亮,光彩逼人,先前听这丫头的话,还以为她不帮自个儿呢,谁知道她采取了个迂回的做法,这事高明啊。   这丫头真是冰雪聪明,利用了父皇对姑姑的愧疚,让他无法说话。   果然隽帝的脸色凝重起来,他知道只有两国交好,才可以为自己的姐姐正名,可以修书称之为两国联姻,要不然根本没法正名。   云笑见隽帝认真的思索,慢条斯理的开口。   “其实笑儿知道舅舅想攻打东秦最大原因,笑儿可以助舅舅一把。”   上书房内两个男人同时望着云笑,有些不可思议,这丫头是聪慧玲珑的,不过这种事她怎么会知道,隽帝凝眉开口:“笑儿说说看。”   “西凉攻打东秦,是因为常年受风沙之苦,想攻下东秦的几个城池,往东转移一些,免受风沙之苦,是这样吗?”   第115章 一眼万年   “是,舅舅。”   云笑应了,随着姬清歌一起告安,出了上书房。   上书房外,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姬清歌送云笑去华清宫,侍卫远远的跟着,长廊外,花草灿烂夺目,蝴蝶翩跹,宫人的身影随处可见,一番忙碌过后,总算使得皇宫各处,干净了很多。   云笑走了几步停下来,望着前面的姬清歌。   “我要回去了。”   姬清歌优雅的转身,他看出来云笑归心似箭了,她在东秦一定有一个深爱的男人,要不然不会如此,那个男人真的有福了,会得到这样一个奇女子,而且她似乎很爱他。   “那个人是谁?”   姬清歌说着,心底有一抹惋惜,为什么不让他早点遇上她呢,现在只能是一个错过了,错的时间即使遇到了对的人,也是一场交错的缘分吧。   云笑愣了一下,想起慕容,她娇丽甜美的脸庞上,便是如水氲开的笑纹,连眼睛都荡起了涟漪,不过她暂时还不想告诉姬清歌,那人即将是东秦的皇帝。   “好了,什么时候你送我会东秦吧。”   云笑又提了一遍,眼里已有恼意,姬清歌回神悄然的低喃了一句,我嫉妒他,云笑哪里听得清他的轻喃,忍不住大声追着前面的身影问:“姬清歌,你一个大男人,说话嘀嘀咕咕的,能不能说得大声一点?”   姬清歌真是无语了,两个人站在长廊上,长廊外侧有很多太监和宫女在打扫,一听到云姑娘和离王殿下的话,全都惊恐的垂首低头,生怕惹火上身,姬清歌已回了话。   “我说,就这两天本王会把事情处理好,然后送你回东秦去。”   顺便看看那家伙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心急如焚。   不过这心里的话,他可没敢说出来,掉首往华清宫走去。   云笑跟在他的身后,听他说这两日便回去了,倒也踏实下来,她只给他两三天的功夫,如若再不走,看她怎么把离王府给搅翻了。   “姬清歌,你最好说话算数,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带我来西凉国。”   身后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姬清歌有点头皮发麻,他总感觉这表妹似乎还有很多本事,不是眼前这些表面的现象。   他还是尽快处理朝中的事,送她回东秦去吧,而且他比别人更心急,因为父皇的优柔寡断,他还真害怕他再变卦。   “知道了。”   两个人笑起来,一路往华清宫而去。   华清宫里,太后已醒了过来,正念叨着云笑呢,知道皇上找了云笑过去,生怕她吃什么亏,此时一见她回来,便喜笑颜开,留了姬清歌说了一会子话。   姬清歌要去户部办理一些程序,因此心急的离开了。   云笑和老太后说起离开的事,太后虽然难过,但没有阻止,拉着她的手,慈爱的开口。   “笑儿能来陪陪皇祖母,皇祖母已是极开心了,从来没有照顾过一天的笑儿,也能来圆了皇祖母的梦,我们笑儿是个善良的孩子,老天一定会厚待你的。”   太后说完解下脖子上的一串佛珠,每一粒都珠圆玉润,看上去名贵不已,她放在笑儿的手里。   “这佛珠是当年先皇送给我的礼物,陪了皇祖母几十年了,现在送给我们笑儿,保佑你一辈子幸福。”   云笑听着她的话,眼里氤氲,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老太后,伸手搂了她。   “皇祖母,你要好好的,笑儿有空会来看你的。”   两个人静静的相拥在一起,华清宫的大殿上,一片温馨,阳光从殿门外洒进来,如水一般的光泽,照遍了大殿的第一个角落,太监和宫女们皆不时的擦眼里,深宫之内,最缺的就是亲情了,太后娘娘能得云姑娘真心的相待,也有所值了。   是夜。   晚云低压,天边的月光有些惨淡,冰冷的凝霜载着冷月,擒着雾气,洒遍了整个皇宫。   娇艳的花朵上,结成了一层层白色的霜花,远远望去好似下了一层浅雪。   月白的光华,冷如水,凉如冰。   华清宫的明月殿,清华潋滟,威立在寒夜之中,夜风委委的从窗隙间穿过,掀动寝室里的轻纱撩动,飘飘扬扬的好似移动的云彩。   光滑的墙壁一角镶嵌着一盏珊瑚琉璃灯,那红棠幽光笼罩了殿内的一切物件,好似罩了一层浅薄的流纱,朦胧婉约。   青丝纱帐内,此时安逸的睡着一个娇俏可人的丫头,正手脚并用的紧抱着锦缎丝绸被,睡得香甜无比。   忽然那窗户上,伸进来一根细细的银管,从那银管之中,冒出缕缕的轻烟,轻烟中浮起幽香。   床榻上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陡的张开眼睛,憋气凝神,冷冽挂在眉梢上,眼瞳里是嗜血的寒芒,唇角勾出阴鹫的笑。   有人推开了窗棂,飒飒的冷风吹了进来。   琉璃宫灯的烛火四下摇晃,几不可灭,若隐若现。   几道身影快如闪电般的冲了进来,银光一闪,直击向床上的人,只见本来安逸睡觉的人,陡的一个翻身,身形灵巧的滑过,就好似一条灵蛇,眨眼窜过,而她一袭亵衣,披着一头乌墨青丝,周身的寒气,莹莹冷瞳中射出慑人的狠光,手中已多了一把银光灼灼薄如蝉翼的利器,迎面便击向了靠自己最近的蒙面人,那人大惊,后退一步,还是被削了一小撮发丝,再也不大意。   这时候外有叫声响起:“抓刺客啊,抓刺客啊。”   再次有几道身影扑了进来,直接的和那几个刺客打了起来。   云笑一收手站定在寝室的一角,双臂环胸冷睨着后来进来的几个人,为首的正是离王姬清歌,她面色不善的开口:“姬清歌,你是不是来得有些慢啊。”   “呵呵。”   姬清歌干笑了起来,他确实有些慢了,其实是想试试云笑的本事,此时一见,果然不出自己的猜测,她的武功不错,不知道还有什么本事,姬清歌一边想着,一边手脚利落的解决那几个刺客,有人想逃出去,却哪里有机会,姬清歌一掌一个,拍了下去,最后留下一人作证人,可是那人一见同伴全都死了,立刻吞药自尽了。   寝室内,一片狼藉,血腥味弥漫着,姬清歌一挥手示意身后的手下清理尸体。   而云笑几乎在同一时间,身子便动了,快若轻风,飘然若过,一掌对准姬清歌拍了下去,随之退了开来,姬清歌身形未动,生生的受了一掌,他知道这丫头气了。   这是他该受着的。   他手下的侍卫大惊,一脸怒相的望着云笑:“你竟然敢伤了离王殿下。”   “为何伤不得,这是我看在皇祖母的面子,手下留情了的,否则,就不是如此轻了。”   云笑冷颜一笑,黑瞳便瞪向那几个侍卫,侍卫被她眼瞳中的戾气唬住,再不敢多说一句话,飞快的低首把尸体连拖带拽的弄了出去,然后有明月殿的宫娥进来把地上收拾干净。   这些可怜的婢女抖索得就跟秋日里凋零的落叶,连头都不敢抬,只跪在地上擦拭血迹,等到寝室里打扫了干净,云笑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宫娥下去,然后怒瞪了姬清歌一眼。   “滚,我要睡觉了。”   姬清歌摸摸鼻子离开了,这天下大概只有这丫头一人,敢如此对待离王殿下,先前那些侍卫还敢吼啊叫的,抗议一番,现在连瞄都不瞄一下,直接低首走人。   刺客事件,大家心知肚明是什么人干的,此事在华清宫引起了骚动,连太后都被惊动了,受了一场惊吓,后来听说云笑没事了,才放下心来。   皇帝大怒,立刻也召了太子进宫。   至于两个人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太子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一片,再不敢有任何的行动,接下来云笑在西凉国,倒是没什么惊险了,而且皇上在上朝的时候,直接下了圣旨,两国永远修好。   太子党一派的人屁都没放一个,原因无他,因为皇上旁敲侧击的警告了太子,如若此次再私自干预,必然查清刺客事件,若是皇帝真要查,只怕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太子被唬住了,若父皇查出是他指使人杀云笑,只怕太子地位不保,所以这两国修好的策略,没人再反对,皇帝命了离王择日前往东秦国,两国修好。   这一日,华清宫里,太后紧拉着云笑的手,万分的不舍,赏赐了很多的东西,又叮咛她一大堆的话。   因为明日云笑将和西凉国的使臣回东秦国去,想到很快就要见到慕容,心里很是高兴,不过想到离开了太后,心底还是微微有些酸涩,因为这一走,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这老太太了,她的大限快至了。   “皇祖母一定要保重啊。”   “会的,会的,皇祖母知足了。”   太后倒是很想得开,反过来安慰起云笑来了。   这时候,殿门外有人进来禀报:“娘娘,离王殿下求见。”   “宣他进来吧,这小子也要有一阵子不见了,哀家会想他的,让他进来说会子话吧。”   “是。”   太监转身走了出去,云笑和太后娘娘分开,望向大殿外面,姬清歌踩着一身光芒走了进来,唇角是潋滟的笑意,如清波水纹,淡定恬然,不过云笑一眼瞄到他身后另有一人,一身的蓝色锦袍,腰上用细细的腰带束着,垂挂下来的细缕,随风飘扬,儒雅温文,那张清隽的五官上,眼瞳中是流泉一般的润泽,和风一般的温暖,他笑望着云笑。   云笑回过神来,直奔殿下,扑了过去,紧拉着他的手。   “哥哥,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云笑的哥哥云祯,一看到笑儿完好无缺的站在大殿上,看上去并没有丝毫的不妥,才放下了心,紧握着她的双手,沉声开口:“笑儿,我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没想到,你竟然被带来了西凉,真是可恶。”   云祯回首怒视了姬清歌一眼,先前两个人打了一架,说实在的姬清歌的功夫很厉害,而且听说他会使毒,不过他们打的时候,他倒是光明磊落,并没有用毒,否则他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哥哥,你一直在什么地方啊,还好吗,有没有京城的消息?”   云笑一开口,云祯一脸的错愕,盯着云笑的脸,好久才叹息:“笑儿,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爹爹他们拿下了皇位,慕容已经登了皇位,登年号永基,称胤帝,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云笑一听哥哥的话,早高兴的笑了,心底是浓的化不开的甘露,慕容终于拿下了皇位,这真是太好了,即便远在千里之外,虽然来得这么迟,她还是替他高兴,不过她不是拜托了姬清歌帮她打探消息了吗,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给他,云笑陡的掉首瞪过去。   “姬清歌,你不是给我打探消息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姬清歌一脸的茫然,错愕的开口:“我一直忙两国修好的事,没有去特意打听,不过我知道东秦改了年号,换了皇帝,我不知道你想知道这些啊。”   云笑一听,啊的叫了一声,大殿上的人吓了一跳。   太后娘娘下了座走过来,拉着云笑的手,安抚她:“笑儿别急,明日不就是回去了吗?”   “嗯,明日回去了。”   姬清歌一看她的脸色好多了,才放下心来,走过来开口:“除了我们西凉国,北燕和南晋都向东秦发了文书,我们三国会一起前往东秦,你们和我一起去吧,倒时候不就见到了你要见的人了。”   姬清歌做梦也没想到云笑喜欢的人就是东秦的皇帝,胤帝。   听说胤帝登基才短短数日,四年前被假皇帝登上了皇位,现在又拿回来了。   不过这男人的后宫,现在全无一人,想来笑儿必是皇后,只是以她的心性,整日呆在后宫里,呆得住吗?最重要的是皇帝若是有三千佳人,她这样的心性受得了吗?   不过这些姬清歌可不敢说,被惹到这丫头头上,自找麻烦。   自从知道慕容当了皇帝,云笑一方面高兴,一方面却是归心似箭,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有没有想她,好想听听他说的甜言蜜语。   第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正是出行的好日子。   西凉国的使臣团,以离王为首,两名文臣,两名武将,随行的有专司织染的巧匠,另有一些准备到东秦学习树木培育的师傅,最后面是二百精兵,一行人齐刷刷的往东秦而来。   云笑和云祯也在随行的队伍里。   云笑的马车很宽阔,而且豪华,是姬清歌吩咐人精心布置的,一应吃的用的,什么都有,在马车里,就像一个房间一般,每到一处都会吩咐人买来云笑喜欢吃的糕点疏果,照顾得无微不至。   不过云笑吃什么都没滋味,她想的就是尽快回到东秦去,听说慕容拿下了皇位,这说明一件事,慕容什么事都没有,这比吃什么东西都开心。   一路上很无聊,有时候云笑便请了哥哥云祯,一同坐马车聊天。   问他自从离家之后,都去了哪里,云祯淡然而笑。   那一日被爹爹所打,心内绝望,一口气奔出了几十里外,然后便回四下晃荡,后来因为不放心他们,便赶了回去,正是慕容被抓的日子,他赶到宫中的时候,却与他们错过了,后来打听到云笑被人抓走了,一路追随,找到了西凉国。   “爹爹一定极担心我们的,哥哥,你别怪他。”   “不会的。”   云祯笑着摇头,云淡风轻,现在他似乎真的放开了,眼神清澈透明,没有一丝儿的阴鹫,看到他这样,云笑是真的放了心。   “这一次回京,我们留在王府好好陪陪爹爹吧。”   云笑开口,云祯笑着点头,不过很快想起一件事,戏谑的开口:“只怕笑儿留在王府的时间不会太长。”   云祯的话音一落,云笑先是没明白怎么回事?后来才想明白,哥哥这是取笑她呢,慕容登基做了皇帝,自然会娶她的,所以他才有此一说,不由得娇嗔了一口,脸上红颊朵朵,即便二世为人,想到要嫁人,还是难免羞涩,没想到她最终还是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这世上,情投意合的爱实在太少了,而她似乎得到了老天的眷顾。   兄妹俩说着话儿,马车一路往东秦而去。   四国齐聚烟京城,这是百年来的第一次相聚,偌大的烟京城,人山人海,酒店茶楼中,宾客爆满,挤挤一室,议论纷纷的讨论着此次其他三国来烟京的目的,是试探东秦的实力,还是真的有友好之心,大家谁也不知道。   新帝刚刚登基,对于他的能力,大家还不是很熟悉,不过这三国齐齐的光临,是百年来的大事。   京城的各个街道皆禁军把守着,不时有人巡逻,丝毫不敢大意。   此次迎接三国的重责大任,全数落在云墨和上官霖的身上,他们两个人身份显赫,手握重兵,是东秦最够分量的人,各点了朝廷上的一部分的官员和事务官,领着五千禁军,在城门前迎接客人。   西凉和北燕,还有南晋三大国,南晋和西凉一先一后从南门入内,由王爷上官霖亲自迎接,身后随行管数十人,兵将五千,齐刷刷的,一眼望去肃穆庄严,马蹄声整齐一致,落下去的声音成了一道声浪,可见这禁军戒备威严的。   西凉国先行,南晋随行,浩浩荡荡的两对人马在东秦的南大门停了下来。   轻烟滚滚,阵仗齐全,上官霖高踞马上,一身的黑衣锦衣,墨发束起,脑门上轻系一条红色的锦带,随风飘扬,张扬跋扈,一看便让人不敢小瞧,睥睨天下,傲姿狂立。   一提马鞭,抱拳朗声:“本王率东秦的官员前来迎接离王殿下和众位使臣。”   人已翻身下马,身后长龙似的禁军动作整齐划一的从马上跃下,线条流淌,稳稳立于马前,单手拉着缰绳,一眼望去,不偏不倚,全在一条线上,可见东秦治军严明。   而那数十名随行官,也飞快的下马,立于上官王爷的身侧,恭候西凉国的人马。   西凉国的阵仗并不大,而且极其简单,前面是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之上端坐着西凉国尊贵的离王殿下,身后有武将两名,随侍左右,另有两匹马车,一匹上坐着两位文官,一匹上端坐着云笑和云祯。   本来云祯是骑马的,但是云笑嫌冷清,便兄妹俩坐了一辆,一路闲话家常,到了京城。   此时听着城门外传来的说话声,云笑掀帘望外看,只见城门口,东秦整齐划一的队伍,为首的正是上官王爷,身后跟着数十名官员,然后是两对禁军,看上去威严又气派,这第一手就把西凉国和南晋国震住了,好,这小子行啊,云笑又缩了回去,望着云祯。   “我们要不要回去看望爹爹。”   云祯眯眼,风情万种的轻摇螓首,慵懒的靠到一侧的软榻上。   “找时间回去吧,现在我们在西凉的队伍里,太过于醒目了。”   “好,就这么办。”   兄妹二人商议好了,便外靠在马车上面等着,听着外面离王姬清歌清越的说话声。   “有劳上官王爷了。”   “不客气。”   彼此间便是一番客套,上官霖边让了开来,吩咐户部侍郎在前面领路,带两千禁军护卫。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往驿宫而去。   城门口上官霖又迎接了南晋的人,此次南晋来人,和西凉一样,是一个年轻的王爷,本来还想刁难东秦一番,见前面西凉离王姬清歌和东秦的人很友好,自己也不便刁难,便忍了下来。   两个人浩浩荡荡,阵势庞大的一路往东秦的驿宫而去。   街道两边的百姓虽多,挤得人山人海的看热闹,但大家还有理智,知道此次事关国家大事,几国的友好,只有几个国家友好了,天下才太平了,他们这些百姓才能安稳的过日子,安稳的吃饭,安慰的数银子,所以人群是井然有序,除了小声的嘀咕,连大声的喧哗都没有。   一行人被东秦的使者送进了驿宫。   东秦的驿宫,建在皇宫东侧,相距不过百里地,平时根本没什么人住,没想到此次竟然有机会招待各国的来使,本来皇帝派了上官霖和云墨两位重臣前往,一来表示东秦的尊重,二来让他们打探这三国有无异心。   上官霖和云墨在接待中,大致已看出,至少三国目前没有什么动作,每国的除了必要的大臣,其余的精兵为数并不多,也就三二百个,这在邦交之国里,是正常的。   因此安顿好了三国的使臣,便回到了皇宫复命。   晚上,宫里设宴款待众位使臣,请大家先好好的休息,酉时会有大臣过来接他们过去参加宫宴。   驿宫内,三国各居一殿,离得远远的,中间是亭台楼榭,小桥流水,那长廊宛道,还有青石幽径之上,随处可见各国的精兵,还有东秦的禁军,把守着各处的要道,已保证来使的安全,不准出一点的差错。   云笑和云祯各居一室,此时兄妹俩陪着离王姬清歌坐在花厅内喝茶。   “姬清歌,我们回王府去了。”   云笑也不和姬清歌客气,张嘴便来,亭外侍卫听到这嚣张至极的叫唤,只有一脸苦相,却不敢有丝毫的抗议。   姬清歌不以为意,不过却对东秦的乡土风俗很感兴趣,不由得提议:“笑儿,带表哥去街上逛逛吧。”   云笑眼一瞪,不乐意的举起手,表示此事打住,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啊,仍是东秦的贵宾,她可不想惹麻烦,如若在西凉可以横行无阻,在这里绝对不行,因为她不想给慕容惹来麻烦,这皇位刚刚夺回来,天下百姓,甚至于天下人都睁大眼睛,看他如何处理事情,稍有差池,便可能引来笑柄,或者引起别人的觊觎,所以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一点的差错存在着。   “离王殿下不累吗?还是安心息着吧,晚上还有宫宴要参加呢,皇上可是特地为了   使臣准备的,离王可以乘机和皇上提出两国交好的事,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云笑一开口,姬清歌不说话,不过紧跟着又说了一句:“这事是你的提议,那么晚上你陪表哥一起参加宫宴吧,到时候正好说说话。”   “什么?”   云笑可就不乐意了,她想爹爹了,想回去看看他,谁知道这家伙还提出这主意,真想狠揍他一顿,不过云祯却拦了过去。   “好吧,我们就陪离王殿下参加宫宴吧。”   “哥哥。”   云笑嘟起嘴来,小女儿态十足,但凡这种时候,说明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云祯岂会不知道,笑着开口:“你也累了,坐了多少天的马车,我们都休息吧,陪离王殿下参加宫宴过后,我们再回去也不迟,而且三国使臣光临,爹爹未必在王府里。”   “那好吧。”   云笑打了一个哈欠,她确实累了,一连坐了多少天的马车,即便那马车再舒展,在柔软,还是感觉骨头好像散架了似的。   众人都去休息,一时间,驿宫各处都安静无比。   寒冷的风从屋檐之上飞过,鸦雀发出沙哑的嘶叫声,云笑睡在床上,竟然做了一个噩梦,醒过来的时候,满头的冷汗,以至于怎么也想不起来,梦中的场景,只是心底浮起了不安,然后再也睡不着了,便睁大眼,望着头顶的海水纹锦丝软帐,轻轻的在半空中晃动,一直到晚上。   酉时,户部侍郎领着几名宫中的太监,还有一长队的侍卫,派了辇车前来接西凉国的使臣,因是进宫,不宜带过多的精兵,所以姬清歌只挑选了十名精兵,连同四名大臣,还有云笑和云祯,一同前往皇宫而去。   远远的宫门威武,高墙上青檐翻卷,宽大的青石横梁上树写着三个大字‘正秦门’,这是东秦皇朝的正门,除了重要的贵宾,还有皇朝之人,别人是无法从正秦门而入的,此时这宫门打开,可见东秦很重视此次的三国来使。   辇车一路往内宫门而去,云笑和云祯随着离王共坐一乘,那四名大臣一乘,其他的十名精兵,皆随着太监和礼部侍郎,辇下行走,一路往今晚设宫宴的鲁阳殿而去。   鲁阳殿内外,装饰一新,花朵锦簇,流光溢彩。   七彩宫灯,垂吊在翻卷如云的宫檐下,琉璃瓦在月色下栩栩光辉,雕刻着精致龙凤纹的廊柱边,静立着成排的彩衣宫女和太监。   宫中的太监总管王融和礼部的礼仪官领着一些太监在殿前守着,不时的在招待客人。   此次宫宴,皇上有旨,凡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揩眷参加,一来热闹一些,不能让人家三国来使显得冷清,而宫中除了一个皇上就是一个公主,目前来说,还没有妃嫔,如若不让大臣揩眷参加,三国之中若有女眷既不显得东秦礼仪不周,另一方便,上官胤认真想过了,自己是真的忘了一个人,那个人该是他喜欢的女子,他的凤珏一定是送给了那个女子,他不知道为何别人要瞒他,所以想从此次的宫宴中找到这个女子。   鲁阳殿,陆续有大臣领着家眷先行来到,礼仪官不时的招呼着。   “吕大人来了。”   “沈大人来了。”   一声声的热络喧哗,礼数周到的招呼着。   大殿内,大红地毯铺在正中,两侧摆了雕刻牡丹纹的紫檀木矮几,后面铺着柔软的锦绣坐垫,桌子上摆放着朱红漆的攒金食盒,里面放着食香味全的宫廷点心,此时还未打开,已散发阵阵的清香,矮桌上另摆放了琉璃盎,透明的器皿,色彩鲜明的果疏摆放着,一应俱有,令人目不暇接。   大殿内,三个一群五个一党,不时的说话,官员们互套关系,互攀交情,互相吹捧,其乐融融。   千金闺秀们则是围在一起,互相打量着对方,暗下较量今晚谁更出彩。   皇上还未大婚,后宫连一个妃子都没有,所以说她们这些人都有机会。   听说当今的胤帝仍是天下间少有的美男子,怎不令人心动,人人心口小鹿乱跳,就算皇上看不中,还有上官王爷呢,听说霖王府里也是一个女人都没有,另外这些大臣们家中,也有不少出色的贵公子,有些女子想到,便悄眼打量一侧正随风庸雅,凑在一起的那些公子们,暗暗估测着对方的实力。   表面是,欢声笑面,暗下里却是波涛暗涌。   殿门外,太监的一声唱诺:“安乐公主驾到。”   所有人都朝大门外望去,虽然安乐公主不是皇上的胞妹,也不是什么正统的身份,但皇上既然封她为安乐公主,就有着尊贵的地位。   一袭红艳的身影从点门外翩然而至,头上逶迤松散的碧玉簪,端正的插着一株金凤簪,凤头用黄金打造,张开尾翅,金光灼灼,凤嘴中含着一颗珍珠,珍珠垂下一串流苏,正好吊在她的脑门正中,左右轻晃,摇曳生姿,妩媚动人,那张脸蛋也是美丽动人的,大红的锦衣,映衬得她肌肤白如莹雪,唇红齿白,可当得国色天香的佳人。   慕容盈雪从殿外走进来,那朝中的大臣早拜了下来,更有女眷迎了过去,为首的女子正是司马冰心,也是盛装打扮了的,穿着水草青的泡泡裙,越发的纤柔婉约,婀娜多姿,今晚众多的女子中,就数她们两个最出彩,别人虽也是盛装打扮,各有各的风姿,可真正要比较起来,还是欠了一些。   司马冰心个性高傲,在殿内一直冷默不说说,此刻一看到慕容盈雪过来,早上前一步挽着慕容盈雪的手臂,两个人亲热的说着话儿,旁边的官家千金羡慕不已,到底是司马丞相家的女人,和公主身份更接近一些,她们这些人和人家公主可就是云泥之别了,哪里说得上话儿。   大殿内,正各个说得热切,殿门外的声音陆续的想起来。   “上官王爷到,云王爷到。”   这两个人是目前朝中最得势的人,自然有溜须拍马的大臣走过去,围拢到一边去说话儿。   一时间殿内热闹不已,太监和宫女穿梭在其中,不停的忙碌着。   大殿内,双耳金鼎中,燃气熏香,夜风从殿门外轻悠的飘进来,撩动得轻纱飞扬,寒气浸来,不过殿内人多,热气四溢,倒也不觉得寒冷。   云笑到的时候,南晋国和北燕国的使臣还没有到,不知道是因为故意拿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他们是三国中最早到的一方,太监一声唤:“西凉国使臣到。”   殿内众臣一听,不由得紧张起来,这西凉和东秦连年征战,在他们的脑海中,这西凉人必然是腰肥膀阔,天生的一副武夫样,所以当一身浅黄锦衣的姬清歌出现的时候,众人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原来这西凉人和东秦人一样,长得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这男人长得还真美啊,和他们皇帝好有一比。   姬清歌是西凉人,有西凉的习俗,里面是华丽的锦袍,外面却罩了一层如云似雾的浅黄的烟霞罗,而他闲步轻移,慵雅风流,好似遗落人间的谪仙,使得大殿内的那些女眷忍不住发出脸红心跳的轻呼,很多人移不开视线,云笑抿唇轻笑,这男人还真是骚包,心里念叨一句,和哥哥一前一后走进大殿。   大殿内一阵骚动过后,便有人迎了过来,正是云墨上官霖,两个人一先一后的迎了过来,恭敬的开口:“离王爷到了,请上座。”   上官霖在前面带路,云墨落后一步,便看到了姬清歌身后的几位大臣和云笑还有云祯。   云墨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的伸出衣袖擦了擦眼,最后确定眼前的一对绝俏的人正是他的儿女,不由得大喜,伸出手拉了拉云笑和云祯:“你们回来了。”   云笑点首,乘势偎进爹爹的怀中,还真害怕他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呢,现在看来一切都很好。   大殿上很多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先是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有人便注意到了,窃窃私语起来,有说话声不时的扬起。   “那不是云王府的公子和小姐吗?”   “那个傻子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傻了。”   “是啊,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这边的动作,早已惊动了大殿一角,本来和司马冰心相谈正欢的慕容盈雪,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紧盯着这边靠在云墨怀中的女子,不时云笑又是何人,她日日祈祷,天天上香,就希望这女人永远不要回来,或者说被杀了什么的,可是现在她竟然好好的回来了,如果被慕容哥哥看到她?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慕容盈雪飞快的转动眼睛,人已往这边走了过来,身后司马冰心还在说话,看着慕容盈雪理也不理她,径直朝对面走去,满脸的莫名其妙,不过她也懒得理会,这时候,早有别的女人围到她的身边去溜须拍马屁了。   慕容盈雪心情沉重,脚上力道好似有千斤重,一直走到云墨父女面前,紧盯着云笑,慢慢的扬起唇露出笑意,那脸色惨白一片。   “我能和你谈谈吗?”   慕容盈雪话音一落,云墨便伸出手阻拦,想到女儿待会会知道真相,心里一定会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云墨就不想让慕容盈雪告诉她这件事。   “公主,以后再说吧。”   云笑天性敏感,奇怪的离开云墨的怀中,站直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浅浅的开口:“这是怎么了?”   “本宫有事要和你说。”   慕容盈雪坚定的开口,并没有因为云墨的阻止便起了怜悯或者心疼,相反的她心里只有焦急,生怕慕容哥哥过来了,这所有的事便有些不可收拾了。   云笑脸颊很冷,她知道慕容盈雪和她要说的事,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爹爹才会阻止吧。   这时候,上官霖也发现了大殿上的云笑的身影,高大的身躯走了过来,冷沉瞪了慕容盈雪一眼:“你想做什么。”   云笑刚回来,如果知道皇兄不记得她的事,该多伤心啊,他犹记得她就皇兄时绝决的神情,就算死也要让他把他带出去,可是现在皇兄竟然忘了她。   “好,走吧。”   云笑眼瞳幽深,这些人越是阻止,她越是想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唇角噙着冷森森的笑意,微微冲着慕容盈雪点头。   慕容盈雪看着她的神情,便记起了她的狠绝,她的心狠手辣,若是有些事让她知道,只怕不会放过自己?   可是她不放弃,慕容盈雪眼瞳倏地一沉,掉转身往后殿走去,她以防碰上慕容哥哥,所以往偏殿而去。   云笑一声不响的跟着她,身后的云墨和上官霖面面相觑,心头沉重,不知道云笑那样的个性会发生什么样反弹的心理。   殿外,夜风很冷,天阴沉沉的,只怕是要下雪了,枯枝在风中打得啪啪作响,檐殿下的宫灯左右摇摆,忽明忽暗,慕容盈雪掉转身子望着云笑,她的脸阴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却能感受到她眼瞳中深幽不见底的戾气。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慕容哥哥,他已经忘了你。”   “忘了我。”   云笑重复了一句,有点不明所以,等到慕容盈雪重重的点头,她才反应过来,然后一把拽住慕容盈雪的衣襟,大声的问:“你说慕容忘了我,为什么会忘了我。”   “当日他回山庄以后,习了六脉神心,那是一套绝情绝爱的心法,有修复功力和提升内力的作用,但是慕容哥哥不知道一般人是不能练的,他为了进宫救你,所以便习了那心法,后来出关,我们大家便发现他忘了你。”   慕容盈雪紧盯着云笑的脸,想看到她伤心欲绝,痛苦难受,那些自己承受过的,通过的,全都让她承受一遍。   可是这个女人就是和常人不一样,凝眉沉目,周身的寒霜冰冻,不比寒夜中冷凌的风好一点,但是她愣是没有哭,也没有任何的伤心,但是细看,还能看出她紧握了双手,一动不动的站着。   好久,久到慕容盈雪以为她要发疯了,她竟然深呼吸,吐出一口气来。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   “不让让他知道,如若他知道,必然血脉倒转,不治而亡。”   慕容盈雪镇定的开口,云笑怔住了,心底有痛,但是却痛得并不厉害,因为这不是一般的变心,而是因为某一样东西产生了抑体,这和负心是两回事,她至少该在他心情的时候,问一问,这混蛋长了什么脑子?   云笑听完,也不理会站在长廊下面等着她呼天抢地的慕容盈雪,转身往殿内走去,慕容盈雪简直有点无法接受眼前的局面。   就这样吗?就就这样吗?这女人不该哭天呼地寻死觅活吗?至少该流流眼泪吧,结果她什么都没看到,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够爱他,还是这女人是冷血心肠。   慕容盈雪忍不住气愤的后面叫起来:“为什么你不伤心。”   “伤心有屁用,而且我的伤心你看不见。”   是的,她不是不伤心,不难过,不流泪,只是这不是一般的负心,她既无法流泪,也无法去表现伤心。   云笑走出了大殿,南晋国和北燕国的来使全都来了,这一次三国来的都是重量级的人物。   东晋是离王殿下,南晋也是一个王爷,最离奇的就是北朝,新等位的皇上昱帝,竟然亲自来了。   这一次他来,大家心知肚明为什么。   北帝的妹妹燕灵,现在还在东秦寺庙中礼佛,所以他此次来一定是为了带走妹妹燕灵。   所有人已经按位置坐好,云笑坐在爹爹的后面一些,尽量不引起人的注意,因为不想让上官胤看到自己,眼下她还没想出办法,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所以她的脑子短路了,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做。   云墨看女儿的脸色有些白,担忧的侧首问她:“笑儿,你没事吧。”   他感到很心疼,可是又不是皇上故意忘了女儿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就是辞官归田,也不会为那样的皇帝卖命,但现在是另外一番状况。   “没事。”   昱帝和上官霖时不时的望过来,几个男人的眼光都若有似无的瞟过来。   而大殿内的女子,皆面红耳赤的望着这些男子,每一个都长得如此的出色,即便入不了这些人的眼,养养眼也是好的,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么多的美男济济一堂,听说皇上更是美得绝尘。   大家正想得热切,殿门外一声响。   “皇上驾到。”   云笑不由自主的随着众人的眼睛望向大殿门外,多少日子没见,她是那么的想他,可是回来了,却听到别人告诉她,他忘了她,这一刻的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滑落下来,不过只是一瞬间,她便止住了。   那一袭明黄的身影,矫健沉稳,肆意内敛,明黄的龙袍,腾飞的金龙张扬着霸气,一步一步越过众人走了过去,那一张绝尘的容颜,即便她不抬头,也能清晰的印在脑海里,因为她想了多少回,念了多少回,怎会忘了他的眉就像天边的冷月,湿冷凉薄之气,粘在眉梢之上,那眼睛就是苍穹中最耀眼的一颗寒星,深幽,难测,还有那性感唇喜欢说她最爱听的甜言蜜语,可是这个男人现在竟然忘了她,若问她现在最想做什么,就是上前揍他一顿,让他醒醒脑子。   大殿两侧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就是昱帝也不例外,毕竟这是别人的国家,他还有事和皇帝谈,谦逊是必须的。   “臣等见过皇上。”   上官胤凌寒深幽的眸子,闪烁着冷寒的光芒,挥了挥手,沉稳的开口。   “昱帝和离王殿下,景王殿下客气了。”   上官胤走到高首的位置坐下来,才一挥手,霸气凌寒的开口:“都坐下吧,今日三国使臣来我东秦做客,众位大臣一定要陪使臣吃好喝好。”   “是皇上。”   大殿两侧的人全都坐了下来。   丝竹之声缭绕,有宫廷的舞姬鱼贯而上,那美妙的舞姿,在大红的地毯上翩然成蝶,宛若一只只会飞舞的彩蝶。   不时的或推或跳或甩,灵动曼妙至极。   不时有大臣向来使敬酒,一片欢声笑语,云笑望着眼前的一切,微皱了眉,这一殿的人,大概为由她才是最苦恼痛心的了,抬首悄然的望向高台,只见高台之上的人,慵懒随意,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风华,一只手轻晃着海棠红的酒盎,轻抿了一口,诱惑魅人至极,大殿上很多闺秀无心歌舞,全都看高首的男子,然后依次往下看,这些女人今日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只怕都晕了。   慕容盈雪身为皇室中的人,陪坐在三国使臣的身边,此时抬首望过来,只见云笑悄然的沉默着,并没有想引起皇位上的人注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整晚提着一颗心,吊在半空中,此时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番歌舞下来,众人皆鼓起掌来,接下来是各位千金的表演。   不过这些闺秀千金,在经历过如此多的美男熏陶下,很多人不敢上前献丑,偶有几人,也是零零落落,听得众人一脸的扫兴,那三国使臣更是一脸的戏谑,没想到东秦的女人个个都是花痴。   最后司马冰心站了起来,跳了一支舞,司马冰心的舞,和那些千金小姐比起来,却是好太多了,不过也称不上怎么出奇。   稀稀落落的几声鼓掌,算是完事了。   司马冰心一向高傲,自认为自己的舞是一绝,没想到竟然让这些人提不起兴致来,不由得恼恨,尤其是她发现场中好几个美男时不时的望向云墨背后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是知道的,云王府的傻子,现在不傻了,不过长相普通,能有什么本事,这些男人为何都是她,而不看自己,司马冰心一恼,她还真想找个替死鬼,便莹莹笑着开口。   “今日三国使臣光临,虽然司马冰心没有让大家尽兴,不过我们东秦并不是全无能人。”   司马冰心一开口,坐在她不远处的慕容盈雪恨不得上去去抽这个女人两个耳光,她用得着贬低别人,来提高自己的高贵吗?她眼一瞄她就知道动什么心思,要知道你连云笑的一个手指甲都不上,愚蠢的女人。   可是她的挤眉弄眼,司马冰心并没有看到,竟然笑嘻嘻的开口。   “请云王府的千金给大家表演一段才艺吧。”   此言一出,偌大的宴席像开了锅,那司马丞相恨不得扇自个的女儿一巴掌,皇上可是很喜欢那个云笑的,大家都在避开云笑,她倒主动招摇这云笑,她是一般人能招惹的吗?   司马丞相快被自己的女儿气死了,不过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司马冰心身上。倒是热情的掉头朝四周张望,那三国的使臣,更是有兴趣的张望着,这云王府的千金不是以前的傻子皇后,听说过不傻了,难道还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不成。   所有的目光一瞬间都盯着云墨。   谁也没有注意到高处绝美出尘的男子,他的眼瞳滑过一丝柔和,大手紧握着手中的琉璃盎,轻声的低喃,云王府的千金云笑,这名字好熟悉,似乎就嵌在他心中一般,可是当他如此想的时候,胸口很是灼热沉闷,难受异常。   上官胤深呼吸,抬首朝大殿下首唤了一声:“云笑。”   云笑听到高处那男人的轻唤,即便他记不得了,可是唤出来的名字依然那么温柔,就冲着这份温柔,她暂时先不和他计较了,不过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站出来,还是不乐意,磨磨唧唧就是不动。   云墨掉首望向云笑,真是是孽躲不过,不由柔声开口:“笑儿。”   云笑看爹爹的眼光,缓缓的站起身。   大殿寂静如水,一白衣娇小玲珑的身子,淡雅恬静,眉宇低回首,好似芙蕖初绽,隐有馥郁的香气袭来,那微醺的眸光穿透众人直望向高首的男子。   只见他定定的望着这蓦然站起的娇小的人儿,就定格在他的黑瞳中,周遭静得再也没有一丁点的声响,似乎全世界只有她一人,莹莹立于灯光之下,而他的心在这一瞬间沦陷,崩塌,呼吸急促起,眼神氤氲,他的心跳得如此快,如此的急促,只一眼,便知道这人该是他喜欢的人,难道这就是一眼万年……   第116章 蓝颜知己   大殿之上,满殿惊华,于两人眼中,皆如云烟,唯有彼此。   一方是心悸,困惑,黑暗幽深的瞳仁中跳跃着火花,劈咧啪啦的四下飞溅,然后是无限的沉痛,如果喜欢,他却为何忘了她。   一方是激动,了然,不过那眼里却毫不留情的剐了他,心里已是千甩拳,万甩手的把他揍了一顿,让你忘,让你忘。   一番心里暴打海揍,果然舒服多了,云笑便缓缓的施了一礼,神情淡漠得多,望向胤帝客气生疏得就像路人甲路人乙。   “见过皇上。”   高坐的上官胤深呼吸,看她礼貌生份外加恭敬,说不出的懊恼,虽然知道他喜欢的那个女子就是云笑,可是却一时想不起来他们两个人深处的细节,此时再看她眼神淡漠,越想越急,越急头脑便昏昏沉沉的,然后大手不由自主的往胸前按去,那出尘的五官上,竟浮起满脸的潮红,最后身子软软的滑落到龙椅之上。   对于眼前突发的状况,满殿皆惊,云墨和上官霖第一时间飞跃而起,直奔上官胤的身侧,同时大声的命令起来:“快,宣,御医。”   而第一时间,有一道娇俏的身影如轻云飘过,从众人的头顶上疾驶出去,只留一阵香风在空气中。   只见云笑已落到上官胤的身边,沉声喝止:“让开。”   她一开口,上官霖一颤,知道这女人怒了,而且她的医术是相当高朋的,赶紧退开了让云笑给皇兄诊脉。   大殿上,三国的使臣对于这突发的状况,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胤帝一直好好的,为何看到云王府的千金,竟然昏厥了过去。   众人坐在大殿上不敢动,因为怕惹祸上身,到时候再来个下毒什么的,他们就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啊。   不止三国的使臣,就是东秦朝臣也不敢肆意乱动,只坐在位置上,望着眼前的情况,宫中侍卫统领金剑领着侍卫走了进去,分布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戒备威严。   慕容盈雪一看到慕容哥哥昏了过去,早慌张的奔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见云笑正在为皇上诊脉,心内提着一颗心,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云笑的医术比那些御医还要厉害,她会诊出什么吗?   云笑一手给皇上诊脉,纤眉微凝,慢慢的松开,沉声:“皇上只是急怒攻心,身体并无大碍,派人送回寝宫去吧。”   她这话是对上官霖说的,上官霖立刻亲自扶起皇兄,往清笑宫而去,身后随行着一大批赶来的御医,还有太监,众人鱼贯的离开了鲁阳殿。   慕容盈雪也飞快的跟了上去,殿内台阶,云笑微眯了一眼,危险的气息充斥在其中,唇角噙着冷笑。   慕容盈雪啊慕容盈雪,看来你是用了心计的,虽然我不能肯定慕容是因为什么暂时忘记了我,但是至少肯定,他的血脉并没有逆流,只是急躁,心跳加速,以至于会昏迷,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还没有找出来,但是至少自己可以肯定,这男人轻易死不了,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云笑一脸的迷茫,这心跳加速,竟能冲击得人昏迷了过去,真是奇怪的症状。   大殿内,皇帝已经走了,众人自觉无趣,而且时间也很晚了,云墨走到上首,沉声开口:“今晚的事有些突发状况,夜已经深了,来人,送三位使臣回驿宫休息。”   先前领这些使臣过来的事业官,还有侍郎等人依旧负责把人送回去。   幸好胤帝没有出事,众人觉得放心,不过心底却困惑,为何好好的人竟然昏了过去,似乎就是因为云王府的千金站起来,这其中有没有牵连呢?   除了西凉国的离王姬清歌,其他人是不太清楚的,一批批的客人被送走,最后只剩下西凉国的人和云墨等人。   西凉国的几名使臣已在殿外候着了,姬清歌从对面走了过来,恭敬的望着云墨,抱歉拜见。   “清歌见过姑丈。”   云墨上下打量着姬清歌,最后伸手抚起了离王爷,淡淡的开口:“就是你接走了笑儿吧。”   “是,请姑丈原谅清歌的冒犯之举。”   姬清歌虽然温文有礼,但骨子里是个凉薄的人,对云墨能够如此谦逊,一方面来自于对姑姑的愧疚,另一方面来自于云笑的恶势力,这女人是得罪不起的,惹到她,横着走。   云墨倒是看得更深一点,拍拍姬清歌的肩膀:“其实从另一方面讲,该谢谢你才对,你救了她,使得她没受到那坏人的伤害,回头到云王府来做客。”   “是,姑丈。”   姬清歌等的就是这句话,总算心满意足的点头,告别了云笑等人回到驿宫去了。   云笑和云祯随了爹爹的马车一路回云王府去了。   大气空阔的马车内,沉寂无声,只有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夜已经很深了,大街上灯影迷离,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天边竟然飘起了细细缕缕的雪花,在车窗外飞旋落下来,很快,那屋檐上,枯枝断叶上,落了一层白白的积雪,没有人踩踏过,就像铺了一层鹅绒,不时的在夜风中,扇动着透明的翅膀。   马车经过青楼楚馆之地,隐约听到有人的惊呼声:“下雪了,下雪了。”   云笑掀起帘子往外望,眼神一片深幽,沉浸在夜色里,,轻轻的低喃。   “这雪真漂亮啊,洁净,高雅,还给人带来希望,新年都禾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明日梅花绽放,真是清华香艳,一树绝色啊。”   马车内,云墨和云祯面面相觑,笑儿可真是出口成章啊,现在的她不是该伤心吗?还是说她的伤心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云墨的心很沉重,伸出手拉过云笑的手,被夜风冻的如石块一般,心疼的握紧。   “笑儿,你难过就哭吧,这里只有爹爹和哥哥了,我们不会笑话笑儿的。”   云笑回首望来,马车四角悬吊着的灯笼,隐约有光芒传进来,忽明忽暗的视线中,她看到爹爹和哥哥一脸的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齐齐的望着她。   云笑不由噗哧一声笑了,那笑虽然凉薄,倒也不显得过份的伤心。   “爹爹和刚刚想什么呢?我没有那么伤心,慕容他还记得我,要不然今天晚上不会昏过去,而我会找出办法来治好他的,所以你们放心吧。”   云墨和云祯相视,探索云笑话里的真实性,最后发现她确实不那么伤心,才松了一口气。   “笑儿能如此想就好了,有什么需要爹爹和哥哥帮助的你就说,我们一定帮你的,皇上他会记起笑儿的,一切都会过去,云开雾散的。”   云墨说完,一侧的云祯附和的点头。   “嗯,以后会好的。”   马车内,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笑了,车外,飞雪飘舞,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万物洁净美好。   云王府里,婉婉和流星惊云,得到主子回来的消息,早一路从玉轩奔了出来,看到云笑的第一眼,婉婉抱着她就是一顿嚎哭,云笑一动不动的让她哭个够,从来没看过这丫头的泪腺如此发达,竟然可以由高至低,抑扬顿挫的哭得有滋有味。   一侧的惊云从不耐烦了,一脚踢开她,自己直扑云笑身边而来,也学婉婉的那一套。   “主子啊,我哭?”   不过云笑身子一偏,他落了个空,这家伙一脸的哀怨,就差咬手指了。   “主子真偏心。”   流星是三人中最沉稳的一个,缓缓走过来,双瞳闪过暗光,轻声的开口:“主子知道了吗?”   既然主子从宫中来,想必已知道皇上忘了她的事,不知道她为何一点也不伤心,或者说伤心,他们看不到。   云笑点点,一侧的婉婉总算止住了哭声,愤怒的挥着拳头。   “主子,那混蛋竟然忘了你,奴婢本来是想冲进宫去骂醒他的,可是他们都说,会害得皇上没命的,所以奴婢什么都做不了。”   婉婉声落,身侧的惊云难得附和的点头。   “是的,我们本来找那个家伙算账的,可是被王爷阻止了。”   云笑笑望了他们三个一眼,回首和爹爹还有哥哥打招呼:“我们回玉轩去了,好累啊,还是早点休息吧。”   “嗯,去吧,笑儿好好睡一觉,千万别累着了。”   “知道了,爹爹。”   云笑笑领着流星惊云还有婉婉往玉轩而去,这云王府的下人又都回来了,以前被放了出去,此时王爷又都把那些人找了回来。   玉轩中,巧儿仍然在,一看到云笑回来,早扑了过来,抱着她笑得极开心。   “小姐,他们都说你好了,变成好人了,这真是太好了,巧儿真高兴啊。”   “嗯,我没事了,巧儿放心吧。”   看着单纯的巧儿,云笑还是感染了她身上的喜气,扫了一圈,望着花厅内,几个关心她的人,她的心头便染起暖意,这么多人关心她,她有什么理由伤心难过呢,何况慕容并不是忘恩负义的男人,她该做的事,尽快找出原因,让他恢复过来。   “小姐。”   花厅内几个人都望着巧儿,她是从头到尾真心对待小姐的一个,人在富贵时候遇到的朋友不算真朋友,只有经历过煎熬的时候,遇到的朋友,才是人生难得的真朋友,巧儿就算这样一个人吧,在别人都对付傻子的时候,她却真心的照顾着小姐,这份情云笑记着了,虽然她不是傻子,但善良的人总是让人喜欢。   “巧儿,去睡觉吧,小姐也累了。”   “好,”巧儿乖巧的点头,回身走出去休息,最近真的很累,因为听她们说小姐好了,小姐不傻了,她不相信,现在亲眼看到了,她总算放心了,才感觉自己累了。   花厅内,云笑扫了一眼流星和惊云,似乎都有些累:“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我回来了,什么事都没有。”   “谢主子。”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很担心小姐,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此刻一见总算放下心来,不过想到皇上忘了小姐的事,还是会觉得心沉甸甸的。   不过小姐吩咐了,他们便退了下去。   夜很深了,云笑有些累了,下午本来休息了,却做了一个噩梦,惊醒了,便没有睡着,看来自己很有先见之明啊,果然是不好的事情。   现在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明天认真的想办法,怎么查出慕容的症状,不,现在他是上官胤,还真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婉婉侍候着小姐盥洗,然后扶着她往隔壁的寝室走去。   “最近婆婆和陌尘还好吧?”   云笑想起那两个人,婉婉立刻点头:“酒楼的生意,还有婆婆和陌尘都很好,就是你不见了,大家很挂心,别的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事。”   “那就好。”   云笑打了一个哈欠,她是真的累了,不过睡在床上的时候,却仍然牵挂着宫中的皇上,虽然知道他什么事都没有,可是那颗担忧的心,并没有完全的放下来,辗转难眠,好久才沉沉的睡了,睡梦中全是慕容的笑脸,他说,笑儿,我们笑儿是最漂亮的女孩子了,他说,笑儿,嫁给我吗?   那些人前的伪装,全数瓦解,睡梦中的她,眼泪流了出来,打湿了锦绣枕巾。   婉婉一动不动的挨在床边,陪着她流泪,她就知道,小姐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出来而已。   她是坚强的,骄傲的,也许她不怪皇上,可是没有人不难过,不伤心。   夜慢慢的沉睡过去,房间内,灯都闪烁,晕黄的灯影迷离,照满了一室。   早晨,白茫茫的一片,有麻雀之类的鸟儿在枯枝上啾啾的叫着,纷纷扬扬飞舞的雪花,窗棂上凝成了白茫茫的窗花,映照得屋子里一片明亮,云笑睡得正香,她反反复复的直到早上才睡着,婉婉也不惊醒她,慢慢的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到处都是积雪,小丫头们在打扫院子里的雪,时不时的砸过来一团雪球,玩得倒是欢快,婉婉怕她们的动静影响到主子的休息,刚张嘴想说话,巧儿丫头已滚了一个雪球对着她砸了过来,那雪钻进脖子里,凉丝丝的,使人忍不住打着轻颤,婉婉双手叉腰假装发怒:“巧儿,你个刁钻的丫头,看我回头怎么惩罚你。”   婉婉为人极和气,这院子里的小丫头都知道,也不害怕,嘻嘻笑着继续做事。   流星和惊云从长廊的一头走过来,轻声的询问:“小姐没事吧。”   婉婉眼光一暗,怎么能一点事没有呢,她那样的心性也就在人前伪装得开朗一点,不过她知道她会走出来的。   “是有点闹心,不过你们应该知道小姐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流星和惊云还是知道的,两个人点头。   三个人正在廊下张望院子里的小丫头砸雪团,不远处的小径上飞快的奔来几个人,为首的人正是王府的管事,身后是几个下人,眨眼便走了过来,恭敬的对着婉婉点了一下头。   这丫头是小姐的身边人,王府内的下人都知道,所以大家对婉婉很尊重。   “怎么了?”   “婉婉,府里来客人了,客人要见小姐,所以王爷吩咐我让小姐去见客。”   管事的一说完,婉婉皱眉头,这一大早上的谁过来啊,她抬起头瞄了一眼天边,太阳刚升上来,还是这样的下雪天气,真不知道是谁想见小姐,淡淡的问:“什么人,这一大早的往人家跑。”   管家一看婉婉脸色不好,说话也很冷,伸出衣袖抹自己头上的汗,大冷的冬天他竟然流汗,看来来的人身份地位不一般。   果然管家结巴的开口:“听王爷招呼着,好像是西凉国的离王殿下,还有北燕的昱帝。”   “什么?他们两个一大早跑到云王府干什么?”   婉婉一脸的困惑,对于这两人,她不是太熟悉,所以不清楚小姐和他们和小姐之间有什么瓜葛,不过这两人确实够份量,婉婉只得点头:“好吧,你去吧,我会让小姐起来的。”   婉婉一开口,管家松了一口气,只要婉婉姑娘答应,一定会叫醒小姐的,一行人转身离去。   婉婉回首扫了一眼流星和惊云,两个人都抱着剑一脸看好戏的望着她,似乎等着看她把小姐叫起来。   婉婉那个气啊,这两落井下石的东西,她也是没办法好不好,人家那么重要的人来见小姐,王爷又吩咐了,她能不把小姐叫起来吗?到时候王爷不敢怪小姐,可是会怪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婉婉苦着一张脸,走进寝室,其实她们很清楚一件事,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睡觉,如若有人敢吵醒她,必然没有好果子吃,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婉婉走了进去,流星和惊云在屋外守着。   床榻上,云笑的眉头还微微的蹩起,长睫覆盖着眼瞳,不知道是过于伤心,还是一夜没睡好,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不过丝毫无损她的甜美和可爱,整个人窝在绸面被里,像一只大大的肉包子,整个人倦缩在一起。   “小姐,小姐,有客人来了。”   婉婉伸出手去推她,可惜那人影纹丝未动,说实在的,她真的不忍心叫醒小姐,想让她多睡会儿,可是谁知道那两个男人抽的什么风,一大早跑到别人家打扰别人。   婉婉又用力的推了云笑两下,总算让她有点反应了,她睁开迷糊的眼睛,竟微微有些红,嘟囔了一句:“干什么?”   “小姐,西凉国的离王殿下和北燕的皇帝过来看望小姐了。”   云笑一听,那个气啊,眼猛的一瞪,怒吼:“让他们滚。”   说完,抱着杯子一个转身,掉头脸朝里睡了。   婉婉睡白眼,果然是这样的,小姐她根本就不是那种惧怕身份权势的人,所以不会理那些人,可是人家还在等着呢,自己也打了包票说叫醒小姐的,这可怎么办?婉婉在房间内踱步,抬首望到窗外枝头上积雪压得垂挂下来,不时的飘飞起雪絮,婉婉的眼睛一亮,她记得听小姐说过,她喜欢雪,说不定可以叫醒她呢?立刻走到床边叫了起来。   “小姐,外面好大的雪啊,王府后院的寒梅全开了,好漂亮啊,太阳出来了,要是化了,就不那么好看了。”   婉婉一说完,床上的人,果然一动睁开眼掉转身,往窗户外面张望,积雪压枝头,白莹莹的一片,果然不假,心情无端好了不少,打了一个意欲未尽的哈欠坐了起来,雪后赏梅可是人生的一大开心的事,这是她穿越到古代,第一次看到雪呢,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这雪是同生共有的,感觉自己还能清晰的回忆起亲人的模样。   因为要赏梅,所以 云笑便手脚俐落的起来,婉婉侍候她盥洗,因为雪后寒冷,所以便给小姐加了一件大红的羽毛缎斗篷。   红艳艳的色彩,晕染出脸颊上轻浅的红霞,倒是少了一些苍白。   整个人虽然没什么精神,但是眼睛却是精亮的,兴致极高,笑着开口:“走,去后院看看那寒梅开得如何,回头折了几枝来摆放在屋子里,既好看又清香。”   婉婉一听她的话,迟疑了一下提醒:“小姐,你忘了离王殿下和北朝的皇上在等你呢?”   “那又怎么样?难道他们来了,我该侍候着吗?我是他们家的奴才不成,专门负责等候他们吗?今天我心情不好不想见。”   一看到这些家伙,便想起慕容,说实在的昨天晚上看到他昏了过去,她是心疼的,可是经过一夜的恢复,现在好多了,不过仍然看见男人便烦,没有一个好东西。   云笑没好气的想着,转身往外走去:“你去不去?不去就去前面侍候着,反正我懒得理会。”   “好,走吧。”   婉婉哪里敢和她赌气,这主子心情不好最好不要惹她,虽然她心是善良的,但要分什么场合,现在只怕什么都不想理,别说北帝和离王,就是皇上过来,只怕也是不见的。   两个人出了寝室,屋外长廊上立着流星和惊云,两个人默契的退后一步,等到主子走出去,自动自发的跟着她,一行人除了玉轩,往王府的后花园而去。   长廊和青石小径,还有院子各处,都被下人打扫了,唯独这后院还留有积雪,几株梅花倚墙而立,满枝头的花朵,在雪白晶莹的世界里,真是浮世惊艳,美的傲然,美的璀璨,云笑不由得想起北宋王安石的作品,墙角树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好一个唯有暗香来,果然是意境鲜明啊。   “来啊,到亭子里用膳。”   这后花园有一座八宝亭,亭内已被打扫干净,若是在亭中用膳赏梅,真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云笑一声令下,婉婉早飞快的闪身奔去,立刻吩咐了下去,让小丫头们收拾亭子,整理早膳,很快,八宝亭内,暖炉摆放,琉璃屏抬了来遮挡住冷冽的寒风,只留有一面未挡,好用来赏梅。   石桌上摆上了锦绣桌布,凳椅上摆了绣垫,虽然只是一个人,可是四个座位上都摆了绣垫,云笑略挑了眉,倒也不以为意,招手示意婉婉坐下来用膳,这一桌子的菜,她一个人吃也没什么胃口,倒不如一起用膳。   谁知往日大方的婉婉竟然扭捏了起来,迟迟的不肯就座。   这时亭外有爽朗的笑声响起来,更是云祯的说话。   “笑儿,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一个人偷偷的躲在这后面赏梅,也不叫哥哥一起来。”   随着云祯走进来的脚步声,云笑略一凝神,就知道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人,不由抬首狠瞪了婉婉一眼,她就说这死丫头扭扭捏捏的干什么,原来早派了人去请这些人过来,可恼,不过人已走了进来,她也没法直接撵了出去,只是脸色有些冷,幽幽的寒潭一目望去,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些人敢来这云王府?   当先一人哥哥云笑,随后而进的是离王姬清歌,然后是北帝燕昱,不过最后一个竟然是上官霖,这混蛋还敢到王府里来,云笑那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阴森森的瞪向上官霖,看见他便想起了那个忘了他的慕容,他最好给她等着,即便她给他找出症状了,治好了,也别想安安稳稳的娶到她。   云笑冷哼着,其实她昨儿晚上辗转了一晚,已想清楚了一件事,第一,这慕容盈雪在说谎,那六脉神心根本就不会要人性命,只是会使人头脑发热,然后昏倒,至于为什么会如此,她正在找,第二,她正在考虑,如何逼慕容盈雪,把这件事说出来。   亭外一下子走进来四个长相俊美的男子,一路上看傻了王府多少的丫鬟,可惜此刻亭中的女人,低头吃东西,瞄都懒得瞄一眼。   云祯呵呵笑了两声,笑儿此刻的默不作声,算是给了他这个做哥哥的面子了,否则只会让他们都滚出去。   而且这亭中的人都知道这女人心性,惹到她谁也没好果子吃,无奈谁也不想走,便厚着一张脸皮,自动自发的坐了下来,一,二,三全都坐了人,还剩下一个云祯站着,立刻吩咐婉婉去另搬来一张椅子。   八角亭里,几个各有风姿的男人,如水的黑瞳皆齐刷刷的盯着云笑,最后是身着孔雀大氅的西凉国离王殿下开口了,声音柔如,好似阳春三月的暖风。   “笑儿,表哥来看你了,是不是心里不太舒服。”   云笑眉毛动了一下,抬眸望着姬清歌,思索他话里的意思。   最后总算想明白,原来这位主子以为她正难过伤心,或者在为她痛哭流涕,所以不见他们了。   云笑是又好气又好笑,张嘴刚想说话,那一侧的燕昱,已抢先开了口,他的嗓音略显粗犷。   “云笑,如果你艺景伤心,不如到我们北朝来做客吗?朕相信时间可以让你忘记一切伤心。”   北帝的话音一落,离王姬清歌可就怒了,抬眸冷瞪过去。   “凭什么去北朝,那个地方整天喝羊奶吃羊肉的太骚了,笑儿不会喜欢的。”   “你说什么?”   北帝脸色立刻难看,像被挑起怒火的刺猬,就差汗毛倒竖了,云笑望望这个望望那个,满脸的冷冽,他们是哪一个眼睛看她伤心了,难过了,然后要到别过去忘怀了,她在想办法让慕容恢复好不好?   不过她一张嘴,再次有人抢先开口了,竟是坐在她对面的上官霖,噌的一声站起来,怒指着离王姬清歌和北帝燕昱,气得脸色都变了。   “你们想干什么,竟然当着我的面,敢挖我皇兄的墙角,要知道云笑可是我皇兄深爱的女人,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上官霖一开口,姬清歌和北帝燕昱立刻一致对外,同时的怒视着他。   “霖王爷还真敢说,难道不是胤帝伤了笑儿的心。”   上官霖毫不相让,指着姬清歌和燕昱:“皇兄是无意识的,他很快变会想起来的。”   昨儿个晚上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一看到云笑便很激动,而且脸色潮红,当场昏了过去,所以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是慕容盈雪说谎了吗?为什么会昏过去呢,还是面对云笑的时候。   三个人在亭中吵了起来,云祯赶紧劝慰,这几个身份地位都是极重要的,千万不能因为笑儿伤了和气啊,人家说红颜祸水,没想到他们家笑儿也有做祸水的潜质,如果她真的想挑起是祸,只怕是轻而易举的事,相反的,她若想安定四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云祯真不知这是福祸了。   云笑一看眼前的场面,纤眉一皱,脸色难看,眼瞳更是寒凌凌的,心内冷哼,这几个白痴的家伙,有看到她难过吗?陡的起身一甩手朝亭外走去,连吃个早膳都不消停。   “无聊,婉婉,我们走。”   当先一步,一双手离开了,八角亭中,四人同时停住了吵闹,望向那已下了石阶的人,一人开口:“她这是伤心呢,还是不伤心?”   “不知。”   其他三人同时点头,死得,他们不知道她是伤心还是不伤心啊,实在看不出来。   姬清歌最先反应过来,跟着云笑的身后往外去:“笑儿等等我。”   “也等等我。”   上官霖生怕这姬清歌挖自家皇兄的墙角,寸步不让的紧随其后。   云笑站在石径之上,攸的一转身,漆黑如璃的眼瞳泛起冷冷嗜血的寒芒一只走出去好远,三人才用力的抽了抽嘴角。   天呐,他们小姐实在是太酷,太帅了,三个世上绝色的男人摆在她面前,甩都不甩一下,真想问问她是怎么办到的。   不过看她脸色不好,谁也不敢惹她,不过想起八角亭里吃瘪的几个男人,还是心情爽歪歪的。   云笑领着几个手下,从王府的后院出了门,去逛街,实在不想留在王府里看着那几个家伙。   雪后初霁,踏雪寻梅。   人山人海的很热闹,新年将至,各家商铺门前挂着红色的灯笼,显得热闹而喜气,一片繁荣昌盛,街上马车挤挤挨挨,商铺前真是拥挤万分,很多人在购买年货,这烟京城有多少的豪门大户,皇亲国戚,所以商铺是空前的忙碌,这一个年过完,所得的收入,恐怕是全年的收入。   云笑感慨,马车在人潮中走得极慢,好久才移动一点,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便掀帘望着望着外面的雪景。   街道上的雪被清扫干净,但树枝上,瓦檐上,还有各式招牌上,皆被白雪所覆盖,天地间最多的颜色便是白色,映照着满城的喜庆,那白白得清静,那红红的惊艳。   王府的车夫一路漫无目的的赶着马车,忍不住隔着车帘问了一声:“小姐,去哪啊?”   云笑想了一下,想起夜无昀的寒毒,不知道解没解,而且听说夜思源大人被杀,不知道也嫁人的情况怎么样了,烟京最豪华的酒楼沁雨楼就是他的地盘,她去了说不定碰上他呢?   “去沁雨楼坐坐吧。”   云笑一开口,马车夫应了一声,便驾着马车往沁雨楼而去。   九华街仍是烟京最繁华的地段,酒楼茶馆的生意兴隆,但年关将至,这条街比起往日来,倒略显清静一些,不过街上也有很多的车辆,却没有别处的拥挤,马车夫驾驶起来很利落,一会儿的功夫,便停在了沁雨楼门前的空地上。   流星和惊云二人已从前面的座位上跃下来,掀起了帘子在外面候着,云笑和婉婉一先一后的下车。   阳光普照着大地,那白氤的雪上竟轻袅起浅浅的雾气,雪似乎正慢慢的融化了,溢入到瓦檐缝隙间,滴滴嗒嗒的好似在下雨。   云笑抬头凝眉看了一会儿,娇俏的小脸上染起些微的笑意,出来散散步果然没错,心情舒畅多了,比面对那些男人要让人舒畅得多。   红色的羽毛大氅在阳光里炫成一团红霞,格外的引人注目。   大街上很多人指指点点的,大家都知道云王府傻了多少年的傻子,不傻了,所以格外的新奇,云笑对此不以为意,倒不似一般刁蛮的千金,心有恼意,人本来就有好奇心,何况她之前的那个人就是傻子,别人当然好奇啊。   她抬脚准备上石阶往沁雨楼而去。   忽然听到街上响起嘶溜的叫声,随之是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其中有一个妇人更是叫得凄惨。   “不要。”   云笑飞快的掉头望去,只见街道正中一个年轻的妇人和一个孩子全被突如其来的马车吓呆了,一点反应也没有,那马车使得极快,眨眼即至,千钧一发的空档,云笑身形一移,如一道红裳流光,飞疾出去,快得像闪电,就是流星和惊云,也不由得咋舌,虽说小姐的武功不如他们俩,但是她的轻功却是十分厉害的,已连得炉火纯青了。   只见云笑一疾而至,一手一个捞了两个人闪至街道边,,这时候,那马车竟直直的驶了过去,冷风飒飒,众人好久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发出好险的呼气声,那妇人和孩子回过神来,望着云笑,连感谢的话都不会说了,只顾着点头。   云笑望了她一眼,松开手,浅声叮咛:“这几日街上人多,还是小心照顾一些孩子吧。”   说完便掉头往回走,不过想起先前那马车,疾驶过去,连停都没停一下,是何人如此嚣张,云笑不由得蹩了眉,这时候听到街边的议论。   “这沈家的马车向来如此,记得上次好像还践踏了老柳家的那娃,害得娃被撞飞了出去,养了一个多月,现在脖子还没好呢?”   云笑走过来,婉婉连忙检查她周身上下,一迭连声的说:“刚才真的好险啊,若不是小姐,那母子就没命了。”   云笑却已想起那沈家是何人家了,史部尚书沈思远,而且沈家的那位公子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早晚要收拾他,云笑恨恨的想着,一行人已石阶而上,往沁雨楼走来。   沁雨楼的二楼,最豪华雅间内,微敞的窗台上,支着一个慵懒的身影,一袭素白的锦衣,腰束盘龙金线祥云玉带,悬着一块通透清莹的玉佩,一条腿支起搭在另一条腿上,本来肆意自然,可是自从大街上露出那一抹红霞荼绯的身影,深幽的眼瞳变异眨也不眨的紧盯着,俊逸绝色的五官上,狭长的眉梢轻挑,满脸的华彩,却在那黑瞳中轻易便感受到他的冷峻无情,周身罩着嗜杀的冷气,生人勿近,偏偏此刻却溢出滴水的柔情,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一个人的身上,其他的人再不能入了他的眼。   好久,直到那红衣翩然的人走进了沁雨楼,他才回过神来,立刻命令站在雅间的人。   “追风,下去把云姑娘请上来。”   上官胤磁性暗沉的嗓音响起,他虽然还没有完全想起来和云笑以往相处的画面,但是却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她就是他喜欢的人,即便忘记了从前,他仍能够从千万人中一眼便认出她,一眼便再次喜欢上她。   别说再喜欢上,就是重生转世,他仍然会在芸芸众生中找到她。   追风听到皇上的吩咐,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几个人曾警告过他,不能告诉皇上,他和云姑娘以前相爱的事,那么皇上要见他?   上官胤脸色不悦,琉璃眼瞳随意的扫过去,追风立刻感受到他心底的冷寒,马上恭敬的开口。   “是。”   他忘了皇上不喜欢人质疑他的话,只要说出口就是圣旨。   追风走了下去,这时候云笑已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往二楼而来,她吩咐店小二给她们开一间雅房,好好的品茶,欣赏街景,不想迎面便看到了追风从上而下走来,云笑脸色一沉,便有些难看,虽然知道有些事不怪这些做手下的,可是心里还是挺在意的,便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有追风出现的地方,很可能就是慕容出宫来了,那么她竟然和他不期而遇了,这烟京城,说大不大,可也不小,没想到竟然轻易便碰上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云笑正在腹诽,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过倒没想到追风直接的走到她的面前,恭敬的开口:“云姑娘,我家主子有情。”   云笑脸色微冷,唇角噙着笑,只不过那笑一点暖意都没有,眼光从追风的身上慢慢的一点一滴的移开。   这短短的时间里,已有几种念头闪过。   是直接甩手走人,还是甩他一巴掌再走,还是去甩他主子一巴掌,不过最后在瞄到楼梯上平台里的人时,却改变了主意,望着追风微点头,爽快的开口。   “好,前面带路吧。”   “是,”追风转首带路,云笑便跟了他身后上楼,那店小二见两人合用一个雅间,便下去招呼别的客人。   几步路程,云笑已走到楼梯的平台上,冲着那走过来的人打招呼。   “无昀。”   原来这人竟然是烟京第一公子夜无昀,只见他举止风雅,眉宇间神色清明,晓月朗星般舒展,那张如水面容上,满是润泽的光辉,似乎身上曾有的枷锁统统的放开了,现在的他更像闲云野鹤的世外仙人,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那种意境那种悠然,让人向往。   夜无昀本来得了掌柜的禀报,说来了一个贵宾,所以他过来看看,没想到竟见到了云笑,此刻扫了一眼云笑身侧的追风,立刻便知道来的是谁了,看来他要去招呼一番,便和云笑一起走了,关切的问。   “一起都还好吧。”   对于最近朝廷上的事,还有上官胤和云笑之间的事,夜无昀是一无所知的,他除了夜府和酒楼这两点,其余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云笑侧首望他,看他面色清明,很显然的并不知道她和上官胤之间的事,所以也不觉得生气,淡淡的开口。   “很好。”   两个人神态自然的一路说着,跟着追风的身后往沁雨楼最好的雅间走去。   走在前面的追风,有点头皮发麻,他是知道主子很在乎云姑娘的,不知道主子看到云姑娘和这位夜公子如此亲热,还能不能保持着冷静,不由担忧的在心里说着,夜公子,你自求多福吧。   豪华的雅间里,静谧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云笑和夜无昀走进去,自然的站在夜无昀的身侧,随意的朝着夜大公子笑。   雅间内本来慵懒靠在软塌上的男子,此时陡的坐直,周身的凌寒,像一只准备攻击人的黄毛狮,蛰伏着,嗜血万分,那子夜寒星一般冷洁的眼瞳中,飒飒阴风,唇角紧抿,一言不发的盯着云笑的那只手,她的手此时安逸自然的拽着夜无昀,状态十分的亲昵。   空气中是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劈裂吧啦的震天响,好一番眼神的较量。   可怜夜无昀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遭到皇帝的眼神杀戮,如果眼睛是利剑的话,他已经被杀了多少次了,顺着皇上的视线望过去,正见到云笑扯着他的衣袖,不由得一惊,赶紧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他什么时候和这位云大小姐如此好了,难怪皇帝脸色如此难看,恨不得杀了他,原来是云大小姐陷害的。   “我?”   夜无昀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刚张嘴,雅间的门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上官霖的身影闪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开口:“皇上,云笑来了,真巧啊,真巧。”   皇兄命他去接云笑过来,他竟然和离王还有北帝抬杠忘了这件事,刚才见门外有流星和惊云两个家伙,便知道云笑过来了,不过看雅间冷气凉飕飕飘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望望这个望望那个,最后看到夜无昀也站在包间里,不由奇怪的开口。   “你来干什么的?”   夜无昀张嘴想说话,云笑却又欺近他一分:“胤帝见谅,他是我的蓝颜知己,所以我请了他一道过来的。”   “蓝颜知己?”多少道眼瞳闪过晦暗,蓝颜知己,这是什么东东?   第117章 温柔遣绻   皇帝阴骜凌寒的黑瞳,因为云笑的柔声细语,外家轻轻浅浅的慕容二字,立刻化寒潭为热流,满眼的湿润,整张脸都是光彩,唇角勾出魅惑人心的笑:“嗯。”   他总算答应回宫了,上官霖面面相觑,难道这教室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真是无语了。   不过皇兄能答应走,他还是很高兴的,跟紧上前一步扶起清雅霸气的人,往门外走去,可是到门口的时候,上官胤停住了脚步,回首望着雅间内的一人,眼底是坚定的光辉。   “笑儿,我很高兴忘记了你,因为即便忘记了你,我仍然能第一眼便看到你。”   说完他转身大踏步的走出去,上官霖目瞪口呆的望着皇兄的背影,没想到冷酷的皇兄,竟然能说出如此理所当然的甜言蜜语,他是被雷到了,就算是他,从来没对人说过这样的话。   上官霖紧追前面的身影,雅间内,云笑慢慢地笑了,满脸的光彩,等到婉婉和流星惊云走进来,便看到他们主子正笑得开心呢,娇俏的小脸上难得的红霞遍布,氤氲热切。   “小姐,你们怎么样?”   云笑一回首摇头:“走吧,回府。”   既然上官霖过来了,想必姬清歌和燕昱也走了,自己正好可以回去。   一行人出了雅间,便看到对面的甬道尽头,走过来一道翩然的身影,正是夜无昀,一脸温雅的笑意,那深幽的瞳眸,浮起浅浅的探询。   “你们没事吧。”   刚才皇上和云笑之间的电闪雷鸣,他还是感应到了,似乎出了点意外,究竟是什么呢?做为云笑的朋友,他还是很关心她的。   “没事,对了,你的寒毒还没解清,回头到云王府来一下,我在帮你扎几针,会好的。”   “好。”   夜无昀目送着云笑走下楼梯,目光慢慢的迷离起来,若有所思。   云笑,若是你喜欢的是我,我也会放弃所有跟你走的,但是这天下间,你爱的只是那一个,再没有别人了,所以我便是你的朋友,永生都是。   云笑领着手下的几个人坐了马车回云王府,姬清歌和燕昱果然走了,不过她却从管家的嘴里听到又有人来探望她了,竟然还是自己讨厌的人。   以前住在云王府的李若云,自己开医馆的时候,也曾见过那女人几次,明明是寻常的小姐,偏偏摆得很高调,大有非皇亲国戚不嫁的格调,那个性真不知道谁娶了回去受得了。   “不见。”   云笑摆了手回去,她可是记仇的,那李若云可是经常给她苦吃的,还有她那个哥哥竟然半夜跑来云王府准备害她,想想这些人便讨厌,若说见她们,也是收拾他们。   不过听管家提到李若云,云笑便想起了大娘云王妃,现在的她经历了爱,从心底原谅了云王妃的自私,女人爱一个男人,总是自私的,何况还是她娘亲的错,听说云王妃并没有回李家去,而是去庵堂带发修行了,她的苦也吃了,爹爹该接回他的。   云笑想着脚下一转便往哥哥的院子走去。   婉婉跟在后面奇怪的挑眉:“小姐,这是去?”   “我去看看哥哥?”   这事还是让哥哥和爹爹提提,然后让爹爹去把云王妃接回来。   不想几个人却在院门外遇到一人,正站在石阶上出神,似乎拿不定主意是走,还是不走。   这人正是先前住在王府的李若云,两个人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着。   李若云长得倒也不差,眼同水杏,连若晓月,今日闯了一件绣牡丹花的粉色薄衫,倒把她映衬得千娇百媚,头上的乌丝挽成一丝不苟的发髻,斜插了一枝双鸾衔寿果金簪,另一边贴着珠纱花,艳丽无比,此时那双粉目之中流露出惊讶,正定定的望着云笑。   这女人长得虽不是绝色的那种,却是很可爱迷人的,尤其今日穿了一件上好的大红羽毛氅,更映衬得她粉嫩逼人,光华潋滟,举手投足,无不透着一股吸引人的魅力。   听说她不傻了,此时看她清明的眼神,唇角浅浅的笑意,看来传言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傻了十多年的人怎么说不傻就不傻了,李若云一头的雾水,不过此刻倒也识大体起来,微微让开,一脸的谄媚的笑意。   “表妹来了,我正想进去看看表哥呢?”   事实上是她来了,云祯拒不见面,让守门的下人请了表小姐回去。   此时见云笑过来,难掩自己的脸面,便如此这般的说了,云笑挑了一下眉,懒的理这女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对于李若云,她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她不来惹她便罢,若来惹她,可没好果子给他吃。   想着便走上了石阶,径直走了进去,连吩咐禀报都没有,而那下人也不敢阻拦,不过看到后面表小姐跟着进来,脸色便变了,紧随着其后走进了院子。   云祯正在墙角的一处,支起画架,在花寒梅,红梅点点,幽香袭来。   身后的手下正侍候着她,看到远远的一行人走来,不由得出声提醒:“公子,小姐过来了。”   云祯并未做声,依然不紧不慢的画了最后的几笔,然后落款完,方放好画笔,回首便看到云笑正笑意盈盈的站在他的画架边,打量着画屏上的画,不时的点头赞叹。   “哥哥的寒梅画的可谓神韵独到,梅之傲,梅之香,都溢在这画纸上了,如若不嫌弃,笑儿给你填首诗吧。”   “好啊。”   一听云笑想填诗,云祯立刻来了兴趣,一边擦着手上点点黑墨,一边示意云笑下笔。   云笑一时兴起,也不客气,伸手拈了毛笔,凝神深思一刻,挥笔而写。   红梅点点赋洁雪,疑是吞丹移真骨,偷下瑶池换新妆,饶是群蜂争幽香。   她一写完,洒脱的掷笔嬉笑,到有些文人骚客的风雅,身后云祯慢慢的品味,竟然满口生香,这诗比他的画有韵味多了,不禁笑了。   “看来我们笑儿当得女才子了。”   一言落,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院子里,满院掩不住的春色,春天快要来了。   那身后的李若云见众人谁也没有在意她,不由得微恼,再怎么样,也不能直接无视到这种地步啊,不过看云笑不但不傻了,而且竟然如此文才逼人,连表哥都夸她是女才子了,不由得极度加不平,娇嗔出声:“表哥?”   云祯一听这声音,便蹩了眉,这腻到骨子里的声音,他是听到便头疼的,本来让下人打发了出去,没想到竟然又进来了,只得掉转身温雅的开口:“原来是若云来了。”   “表哥,若云有事找表哥商量。”   说完她停住了,斜睨向云笑,似乎不想让云笑听到,可惜某女人就不是天生的自觉者,反而更好奇,这李若云能说出什么样正经的事来,双臂环胸,气定神闲,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盯着李若云,一脸有事就说,没事滚蛋的神情。   李若云一脸的无奈,望向表哥,云祯竟点了一下头:“好吧,去厅里说吧。”   说完转身便顺着石板小径,往院子的正厅走去,身后跟了一群人。   李若云瞪了云笑一眼,紧随其后的追了上去,然后那娇腻的声音再响起来:“表哥最近好吗?若云一直很担心表哥呢?”   可惜这一次云祯并不理会她,脚下步伐更快,这一行人里,都是习武的,所以不以为意,只见那李大小姐,跑得花容失色,头上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落了一些下来,脸上上的薄粉,也有点花了,最后好不容易到了花厅,一屁股坐下来,便不想爬起来。   花厅内,云祯和云笑坐在一侧,李若云坐在对面,见云祯依然和从前一样,很疼爱云笑,不由得气闷,脸色难看,不过今天她来,是有正经的事要做的,爹爹千叮咛万叮咛了她,此事只有表哥出头了,别人恐怕是不行的。   李若云喝了两口茶,总算顺了气,回首望着云祯。   “表哥,你知道吗?姑姑一个人待在庵堂里修行,你难道不能把他接回云家来吗?”   云祯和云笑愣住了,没想到这次李若云来是为了这件事,不过两个人也心知肚明,为何李若云会来这里,不是她有多么聪明,只怕是李家的老爷想出来的,现如今谁人不知道,谁人不晓王爷重新得了势,掌管了天下的一半兵权,深受皇宠,这没关系的还净从旮旯里找关系,何况这有关系的,怎么会放过哦,不过李家的人也知道,这云王妃不重回云家,他们这两家就算没什么关系,云祯个性冷漠,平素与李家从不走动,他们也不能死皮赖脸的过来,但是云王妃回来就不一样了,是正经的亲戚。   云祯其实早想过这个问题,自个的娘亲,总会心疼的,但是他心知肚明,只怕爹爹未必肯允了娘亲回来。   一来,娘亲对笑儿不好,以免她回来再变本加厉,平白添阻,二来,爹爹是个一言九鼎的人,说出口的话就不会受回头。   所以云祯才会不提,但今日被李若云一提,便心情沉重起来。   云笑已回过神来,她早已想过了,孩子大了,翅膀就硬了,她和哥哥未必一直跟着爹爹身边,他总需要个知冷知热的人,若是现在纳了妾进门,倒不如把云王妃接进府来,反而更尽心尽力一些,因为这个女人是真心爱爹爹的呃,经过这一次的吃苦,她定然悔悟了,再给她一个机会,她定然会好好珍惜的,何况当初爹爹休了她,原也是为她好的,说明他对她还是有夫妻之情的。   云笑想通了,便抬首望过去,见哥哥云祯一脸的沉重,似乎颇有些为难。   “哥哥,你去和爹爹提了他去接大娘回来吧。”   云笑一出声,云祯很意外,笑儿的灵魂中虽然不是他的亲妹妹,但他知道她的个性,有仇必报的,娘亲对她并不好,想必她心里讨厌她的,却没想到主动开口提这件事。   “笑儿。”   “我是心疼爹爹和你,你去和爹爹说,就说是我的主意,让爹爹接大娘回来吧。”   云笑如此这番的说了,云祯的心里立刻升起了希望,爹爹是疼爱笑儿的,现在他和笑儿一起出声让他接了娘亲回来,想必他会认真考虑的。   “谢谢你,笑儿。”   云祯很感动,笑儿就像一个幸运果,带给别人的总是吉祥,她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柔,什么时候该刚,而且柔时让你疼入心坎里,刚时让你无一丝反驳的余地。   云笑打了个哈欠,出去溜了一圈儿,昨夜又没睡好,她还真的累了,便站起身挥手:“一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哥哥我去睡会儿了,好累啊。”   “去吧,去吧。”   云祯亲自送云笑出院子,那李若云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个聪明了,跟着云祯的身后走到门前,眼看着云笑要离开了,她忽然柔得似水的叫住了云笑。   “笑表妹,请等一下。”   那声音让云笑生生的抖索了一下,想问她,就不能正常一点说话吗?用不着这么寒碜人吧,不过最后懒得去纠正,因为这个女人从她看见她,她就是如此说话的,改恐怕也改不过来。   李若云见云笑抬首忘了过来,赶紧提了裙摆扭着楚楚纤腰走到云笑的面前,笑眯眯的开口。   “表妹啊,以前是表姐不好,经常起伏表妹,以后表姐一定会疼爱表妹的,表妹原谅表姐一次吧。”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亮着栩彩,似乎看到什么猎物了,云笑又不是傻子,云祯也不是傻子,谁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还在那里自以为是。   云笑挑了一下眉,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了,如若不是给哥哥一个面子,她直接回了她。   她哪里来的表姐啊,她的表姐表哥的可全在西凉呢?   李若云见云笑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好似没听到她的话,愣是一点的脸色都不给她,李若云尴尬的掉首望向身侧的云祯,不满面的嘟囔。   “表哥,你看笑表妹,怎么这么骄阳跋扈呢,你应该让姑丈好好的管教她,若是以后嫁人了,这样可不行。”   云祯冷睨了她一眼,直接开口:“你回去吧,我累了,去休息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回了院子,远远的还吩咐下人:“我休息了,别让任何人打搅我。”   下人应了,便牢牢的守着门,这李若云本来还想着和云祯联络联络感情,顺带讨论一下什么时间让姑丈接回姑姑,谁知道表哥比那云笑更狠,直接撵人,他是哪门子表哥啊,李若云气恨恨的甩手离去。   云笑回玉轩休息,想到先前遇到上官胤的画面,他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心里便满满的小甜蜜,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会说甜言蜜语,这让她心头总算舒缓一些,现在安心睡觉,晚上还有事要做呢?   这一觉竟从午时一直睡到傍晚,晚霞从天边泻出来,好似给天空涂了一层薄色胭脂,小院里也罩着红霞,积雪越发的亮白,有些融化了的水,在枝头上湿湿的,显得各处清净明洁。   婉婉侍候着她起来,睡了一下午的人,精力充沛,在房间里活动着筋骨,然后脑筋飞快的转动起来。   “去,把流星和惊云叫进来。”   自从她恢复了身份,就不用流星和惊云做暗卫保护她了,那两个就是她的侍卫,所以比以前自由多了。   婉婉不知道主子要做什么,赶紧出去唤了两个家伙进来。   云笑不但神情气爽,而且心情看上去极好,唇角挑起,很邪恶的样子,流星和惊云,一看心里便嘀咕起来,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小姐。”   “今天晚上我们去做一件事。”   云笑抿唇开口,一脸的神秘,婉婉已在房里点了灯,烛火轻轻跳动着,映照得她黑色的瞳仁中满是诡谲,流星沉着的开口:“做什么?”   两个人都有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只要小姐吩咐了,就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笑招了招手示意两个人凑过来,小声的说了两句,流星和惊云用力的点头:“好,什么时候去。”   “吃完饭过去,时间正好。”   “是,主子。”   流星和惊云退了出去,房间里,婉婉一脸狐疑,双手环胸望着云笑:“小姐,神神秘秘的究竟做什么事,老实交代,如果有危险可不行。”   “没危险,没危险,等我做了回来再告诉你,小姐我快饿死了。”   云笑刚说完,屏风外面响起脚步声,巧儿乖巧的声音响起来:“小姐,晚膳准备好了,到花厅用膳吧。”   小丫头走了出来,穿着浅青的薄衫,冻得直呵气,一口一个白团儿,可见天气确实冷。   今天是腊月二十,再有十天便过年了,过完了这个年,又是新的一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云笑感慨,她穿到古代来,都一年多了,慢慢的竟适应了下来,脑海中的记忆,也都是现在的亲人,前世的亲人似乎都淡漠了,虽然偶尔还会想起来,大多是午夜梦回的时候,辗转反复间,心还有点点的痛。   “还是我们巧儿懂得疼人,”云笑笑眯眯的夸巧儿,小丫头立刻高兴得眯了眼,头上梳着的朝天椒辫子,左右的晃动着,越发的可爱了。   “走吧,你们一起去吃点。”   两个小丫头已经习惯了主子的言行怪论,一起吃饭也正常,所以并不推脱三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出了寝室,往花厅去用饭。   饭后,云笑示意巧儿把东西收拾了下去,这时候流星和惊云已用好了膳,穿了黑色的夜行服,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方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唬了婉婉一跳,指着流星和惊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姐,这是干什么?”   “我们出去办点儿事,你留在房间里等我啊。”   云笑说完,便领着流星和惊云闪身奔了出去,留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婉婉一个人呆在花厅里。   屋外,夜漆黑一片,但因为有积雪,那白发出莹光,倒分外的清明,云笑领着流星和惊云两个人一路施展轻功,前往东秦的皇宫。   今晚她要去找慕容盈雪,她百分百的肯定,这女人一定瞒住了什么事?   她要让她交代出上官胤为何会昏迷过去,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夜色凄冷,寒风飒飒,从耳边刮过,因为疾驶的速度太快,风刮过脸颊,竟然带来些微的刺痛。   街道上,香车宝马,人流如潮,并不比白日差多少,远处不时的燃起五颜六色的烟火,一瞬间竟然分外的璀璨夺目,虽然新年还未到,但是那些商家为了打广告,会是时不时的放一些烟火,已招揽生意。   大家都忙着准备年货,也没人注意到有人从瓦檐之上飞速的闪过。   夜虽然寒冷,但云笑并没有穿大氅,因为行动不便,所以今夜,她穿了一件冰湖蓝的丝绸锦缎薄袄,下着百褶裙,头上的长发绑成马尾,什么都没有,利落洒脱,身上洋溢着活力和小邪恶,她的轻功较好,疾驶的速度远比流星和惊云两个人快,但他们也不差,所以三个人不时的你赶我追,保持一致往皇宫而去。   身后的流星和惊云看着这样活力奔放的主子,不由响起,其实主子进宫未必是好事,如若真的嫁给皇上,她能整日呆在后宫内,像一般女人那样养花弄草吗?只怕她忍受不了,倒不如在江湖上快意恩仇,虽说失去了爱,但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   两个人一番诽语,身子已闪过高大的宫墙,皇宫的宫墙高数十丈,而且四周光滑无暇,和烟京城的那座城墙有得一拼,但是在皇宫生活久了的云笑,早从宫中找到一个确切的位置,可以来去自由,那就是冷宫,冷宫后面有一李子树,因为枝丫茂盛,伸出了宫墙,但因为冷宫也地处偏僻,一般人根本找不到确切的位置,而她们却了如指掌的。   从冷宫之后飞快的进入皇宫,一路上巧妙的避开宫中的侍卫,现在的后宫和从前不一样,从前后宫里多有妃嫔,守卫自然森严,但现在后宫除了安乐公主,再没有别人,所以侍卫相对少得多,很多侍卫巡守的地方,在清笑宫,务必保好皇上的安全。   万花殿,仍是西宫的范围,离冷宫略近一些,所以几个人眨眼便到了,宫门前后有侍卫的人影晃动。   云笑和流星惊云蛰伏着,一动不动,等到那侍卫走了过去,才一挥手翻身进了万花殿的雕花院栏,直奔寝宫的窗台,悄然伏在窗下,窗外有一株高大的树木,虽没有绿树成荫,可上面白雪皑皑,很好的挡住了云笑的他们三个人的身影。   寝宫内,有说话声传来。   慕容盈雪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叹着气,身侧的小丫头花枝正在安慰着主子。   “公主,怎么又叹气了。”   “这皇宫一个人好闷啊,花枝,我好想念云水山庄啊,若不是为了慕容哥哥,我真的想回云水山庄去,这京城没一个好人。”   慕容盈雪伸出手掐着身后的缎花棉被,发泄心中的郁闷。   一张艳丽的小脸罩着阴骜难看,看到云笑那个女人,脸色更黑了二分。   “公主现在贵为公主了,怎么还这说呢?人家可是羡慕得不得了。”   “有什么用,慕容哥哥对我很冷淡,也不理会我,你说这偌大的皇宫里,就我和他两个人,可是他还不理我,难道我不闷吗?”   慕容盈雪闷闷的开口,花枝也不知道如何说了,忽然便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公主不是说,那司马冰心会嫁进宫里来吗?到时候不正好可以陪公主一起玩吗?”   “别提那女人,真是一个蠢驴,”慕容盈雪一听司马冰心这名字,周身的火气冲天,如果云笑真的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是司马冰心那个女人惹出来的,这女人整个就是一个呆子,花痴女人。   她不屑和这样的女人玩。   寝宫外面的云笑本来正听得入神,忽尔便听到里面的两个人提到司马冰心,还想让司马冰心进宫,不由得脸就黑了,清芒笼罩,嗜冷的一挥手,流星一伏身拈了一个石子在手上,陡的打开窗户闪了进去,凭空对着慕容盈雪身侧的花枝击射了出去,花枝应声倒地,慕容盈雪吓了一跳,第一时间人已跃起,往这边攻来,张开嘴便叫。   “来人?”   不过云笑更快一步的阻止了她,出手又快又准,身形如轻云,眨眼瞟了过去,一伸手点了慕容盈雪的穴道,沉声开口:“你说啊,只要一叫,我就杀了你。”   她脸色残狠,眼瞳阴骜,周身罩着嗜血的杀气,由不得慕容盈雪不行,何况云笑并没有戴面具什么的,所以慕容盈雪第一眼便认出了这女人,不由得变了脸色,狠声的开口。   “云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抓本宫,本宫可是一个公主,你一个小小的云王府千金,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云笑挥了挥手,一脸的不以为意,转身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满脸的不屑。   “我可不管你是公主还是什么,就算真公主也照样不甩,何况还是个假的,说吧,那六脉神心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盈雪一听云笑的话,知道她开始怀疑了,不由脸色微变,眼瞳阴暗,却聪明的嘟囔:“你说什么,我不懂。”   “不懂吗?你真的不懂?”   云笑阴沉沉的开口,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讥讽,一挥手朝身后的两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命令:“来,今儿个赏你们一个公主尝尝鲜,你们这些采花贼什么女人都玩过,只怕没玩过公主吧。”   云笑话音一落,身后的流星和惊云面面相觑,嘴角猛抽,真想提起主子毒打一顿,她是命令了他们来对付慕容盈雪,让她交代出六脉神心隐藏着什么秘密,可她没说让他们扮采花贼,还说得一脸的理所当然,脸不红心不跳,这女人脸皮真厚,流星和惊云心里嘀咕着,脚下却一步不差的移了过来,而且眼睛看上去很凶,冒起了绿光,这完全是被自家的主子气的,可是落到慕容盈雪的眼里,顿时成了,这俩采花贼眼冒莹光,难道她今天晚上真的难逃厄运了吗?   “云笑,你别无法无天,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吗?等明儿个早上,你都被人玩过了,猪不吃狗不闻了,皇上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你就是一只破鞋,别说让男人娶你,你就是跪着求人家,人家也不娶你。”   云笑的话很毒,慕容盈雪的脸煞白,她知道这女人狠,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完全不顾别人的清白,想张嘴朝外面求救,不过她知道胜算不大,逼恼了这女人一定会出售杀了她。   慕容盈雪此时动也动不了,只能簌簌抖索着,眼泪都下来了,不过却没有松口,连声的哀求着:“我没有骗你,那是真的,你放过我的吧,我不会骗你的。”   “你不敢说?”   云笑脸色越发的难看,她以为一吓慕容盈雪就会交代出来的,没想到她如此的顽固,那说明这六脉神心中隐藏的秘密很重要,究竟是什么呢?一挥手催促流星和惊云。   “快点办事,办完了好离开。”   慕容盈雪一听她的话,知道这女人不相信她的话,可是让她说,也就好像疯了似的,所以用力的咬着唇,一脸的惨白,就是不开口说话。   流星一伸出一只手提起慕容盈雪僵硬的身子,一把扔到身后的床上去,那惊云阴寒的补了一句。   “果然不愧为公主,细皮嫩肉的,玩起来一定很爽吧。”   说完自己都恶寒了一把,哀怨的望主子,见她依旧面无表情,没有阻止他们的动作,这俩男人只能装模作样的上前扯啊拽的,那慕容盈雪的脸越来越白,眼泪拼命的流,唇都咬出了血,最后头一歪,竟吓昏了过去。   她被吓昏了,流星和惊云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们两个也是满头汗,不是害怕慕容盈雪,实在是不屑于这样的女人。   幸好她昏了,他们也解放了,站起身望着主子,抱怨着。   “小姐,下次这事别找我们干。”   云笑嘻嘻的笑:“没下次了,别气了。”   云笑站起身走到床边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慕容盈雪,懊恼极了,她没想到慕容盈雪竟然挨得住,宁愿被污辱,也不愿意说出真相,这让她越来越好奇了,是什么让她宁愿被辱也不说出来呢?   一边想一边手下动作未停,从怀中掏啊掏的,掏出一个棕色的瓶了,然后手指这么一剜,便挑出一大块,在慕容盈雪的脸上挥霍,三两下便成功了,然后又细心的盖好。   流星和惊云好奇的探过身子,只见慕容公主的脸上一左一右两个字,贱一人,上下左右的又对称又好玩,不禁佩服起小姐,这脑子就是灵啊,云笑已转身一挥手:“走吧。”   “可是她的穴道。”   流星指了指躺在床上,衣衫不整,就好似被狠狠蹂躏过的女人,看上去狼狈凄惨。   得罪谁也别得罪云大小姐,他们的主子。   云笑不以为然的摇头:“走吧,到明儿早上就全动了,到时候正好让人来瞧瞧,好好的公主不做,做贱人。”   三条身影依旧从窗户闪了出来,打开的窗户,寒风钻进来,桌上的灯光晃了晃,两个女人一个被逮,一个被点穴昏了过去,此时呼呼大睡。   云笑和流星追月依照来时的路,直奔冷宫后面,出了宫墙,一路回云王府。   这一番忙碌,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了,玉轩里面除了寝室内亮有一灯,其他的房间都黑漆漆的,丫头们都睡了。   云笑挥手示意流星和惊云:“去休息吧,夜色不早了。”   “嗯”两人抱拳退了下去。   云笑一甩马尾辫子往房间内闪身而去,轻轻的推开珠帘门,房间竟然没有一丝儿的动作,死寂一片,心下陡惊,婉婉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手下一按便抓了一瓶药在手里,慢慢的往里移,不过越往里,心里越是了然,那手又放回了怀里,空气中是她熟悉的香味儿,在以前,每天晚上这时候,但他总会出现的,只是现在这种状况,他还来,她倒是意外。   寝室里,醉之三屏风的牡丹床上,此时随意的歪靠着一个人,慵懒妖媚,完全不似别人面前的冷酷无情,出尘的五官上罩了轻纱一般的迷离,眼瞳深邃,那一双美目就好似沉浸在黑潭中宝珠,栩栩光辉,唇角勾出惑人心魂的笑意,此时正随意的伸出手轻撩滑落到鬓边的墨发,那姿势撩人心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云笑的咽喉滚动了一下,还大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心里暗暗鄙视了自己一下,这定力还真不够啊。   这么轻易便被撩拨了,不过她很快发现一件事,这大半夜的,皇帝不再宫里,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还摆出那种撩人的姿势,难道想勾引她不成,脸色冷冷的,走了过去,双臂环胸,气定神闲的开口。   “上官胤,你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我想来和你找找感觉,说不定便想起从前的事了。”   上官胤一脸的认真,眼里布着坚定,他一定要尽快的回忆起过去两人的记忆,因为一定是很甜美的,就是现在他看到她都感受到一腔幸福了,浓甜的感觉在心中晕染开来。   “笑儿,我们一起出去找找感觉。”   上官胤一语落,本来躺得好好的人,无端的便动了起来,修长大手眨眼拉着云笑的手,柔软光滑,好像雪一样细腻。   云笑脸都黑了,半夜十分跪过来拉她去找感觉,这皇帝没病吧,云笑用力的甩手,无奈那拉着她的手紧攥着她,就是不松开,而且他内力强大,她的另一只手刚过去,他便用另外一只手拽着她,一拖到自己的胸前,然后搂着她,低低的开口。   “若是你再动,我不介意点了你的穴,你是选择自己走呢,还是选择被点穴道。”   傻子都知道选择什么,云笑乖乖的闭嘴,不过由这举动,不由得想起了他们从前,这男人一直以来都鸭霸到不行,似乎那时候也是从这样的画面走进了她的生命中,没想到就算他失去了记忆,还是从同样的姿态中开始。   上官胤穿了明黄的锦袍,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狐毛披风,那狐毛油光发亮,一看便是价值不凡,而且千金难求,一根杂色都没有,披在人的身上,气质高雅逼人,举手投足,有一种谪仙之感,穿在他的身上,要事契合得好像与生俱来的,映衬得五官决绝清艳,从半空中掠过,就好似踏海而来的蓬莱之仙,滟滟光华,滟滟动人。   上官胤怀中紧搂着云笑,两个人从云王府上疾驶而过,快得像一阵风,身后的追风和追月眨眼便被甩出去了好远,云笑看得咋舌,他的功力似乎比从前更强大了,只不过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竟然忘了她,不过现在的他依然那么在乎她,不知道该说这是幸还是不幸,云笑浅笑氤氲,靠在上官胤的胸前,听着熟悉的心动声,闻着他身上独有的莲花香。   两个人一路奔出烟京城,除了城往西郊而去,西郊有一座不大的山峰,此时积雪压着枝头,满地的晶莹,泛着白光,好似清光月影,即便没有月亮,也看得清晰。   云笑不由得蹩了眉:“上官胤,这是去哪啊?”   上官胤听她连名带姓的叫唤,似乎很不习惯,低首间已是轻柔软语:“叫我胤。”   “不习惯。”   云笑冷哼,摆明了生闷气,不过上官胤也不为难那她,她会心惯的,若是一日不行,他就每日让她叫,这个名字总会银嵌到她的骨肉中。   夜风从耳边穿过,上官胤紧搂着云笑一路往山顶拭去,脑海中不断的闪烁着,似乎从前他也这样搂着她,因为怕她冷,所以用披风紧紧的裹着她,那时候的他,已是极宠她的了,脑海中的想法越来越清明,可是随着他的记忆慢慢涌动,他的身子燥热起来,头昏脑胀,周身好似被火烤了一般,手上的热度使得云笑大惊,飞快的开口。   “你怎么了?快,停下来。”   她怕他在昏过去,沉声喝止,上官胤也怕自己昏过去,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在半空中呢,若是自己晕了,跳了下去,伤着笑儿可就麻烦了。   上官胤身子一沉,便落到了山坡上,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积雪,在这片清明的世界里,清晰的映照出两个人的身影,天地间沉寂得可怕,云笑伸出手给上官胤诊脉。   立刻发现他的脉象很急促,周身的热流外涌,似乎和商上次一样,不由得心急,焦虑的开口:“上官胤,这可怎么办?千万别昏过去。”   上官胤四下扫视了一圈,很快便看到一个坡洞,指了指喘息着开口:“我要运力抵御一下。”   如果昏了也可以休息一下,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云笑扶着他,两个人飞快的走进坡洞,上官胤端坐在洞口不远的地方,外面的积雪清晰的映照着半边的坡洞,他赶紧打坐运力抵御,希望自己别昏过去。   可是身上越来越热,正因为热,脑海竟清晰的涌过画面,全是以前和笑儿在一起的画面,他竟然奇异的恢复了过去,正因记忆的复苏,他感受到自己与以往的不一样,满脑子的灼热,身子上的热量不断外涌,那张白皙如雪的肌肤,此时潮红遍布,眼瞳闪着情欲的光芒,喘气声越来越重,运力并不能压抑着体内的骚动,整个身子好像要爆炸了。   坡洞入,云笑已打着了火把,插在山洞的一角,此时走了过来,看到上官胤的神情,不由得吓了一跳,飞扑过来,紧拉着他的手,紧张的追问:“上官胤,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哪里不对劲,快告诉我,是不是想晕过去。”   上官胤吸收着鼻端的香味,那时来自于自己最心爱女人的体香,他心中仅有的理智,压抑着他,使得他忍不住叫了起来。   “笑儿,快走,你快点走,原来六脉神心有问题。”   是的,那六脉神心本就不是绝情绝爱的心法,相反的它似乎是一本双修心法,要男女两个相爱的人共同研习,而他并不了解这样的事实,那日进密室,因为密室的墙壁上镶了很多的寒冰,当时修炼的时候,他脑子便闪过很多笑儿娇俏客人的画面,使得气血上涌,可是密室中的寒冰和他体内的热量互抵,冲击着他的大脑,所以他才会在修炼出来的时候,暂时的失去了云笑的记仇。   云笑一听慕容冲说道六脉神心,不由得惊疑,难道说他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是的,笑儿,快走,你快走。”   上官胤双手抖得很激烈,望着云笑此时欣喜的笑,恨不得立刻推倒她,可是他害怕云笑抗拒这样的事,自己进而伤害了他,所以再次沉声的命令,他最多冲击得昏了过去,但是绝不能伤害笑儿,而且现在他已经知道六脉神心的问道了,以后不再修炼就可以了。   云笑不知道上官胤为何一再的命令她离开,抬首盯着他的脸,只见他绝色的脸上,此时闪发出妖调的红光,那眼瞳是柔如媚丝的光,紧紧的盯着她,恨不得扒了她衣服似的,此刻他头发微凌乱,面容散发出情潮的红丝,眼睛泛着媚光,唇角勾出诱惑人心的笑意,云笑总算后知后觉的明白哪里除了问题。   原谅这六脉神心是一门双修心法,难怪慕容盈雪坚决不说出来,她喜欢上官胤,哪里愿意说出这是一本双修心法,让他们两个人既可以双宿双飞,又同时修炼内力。   “上官胤?”   可是对于这种事,云笑是第一次遇到,而且上官胤看上去那样的热切,他的眼里浮起炽热的情潮,毁天灭地的狂猛,生生的唬住了她,云笑陡的站起身奔了出去,站在坡洞外面,吹着冷风。   洞内,上官胤正运力抑制,那丝丝难以控制的浅吟声从性感的唇齿间窜出来,晕了整个坡洞,一洞的旋旎暧昧。   洞外,云笑被夜风一吹,竟清醒了很多,不由得自责,自己在干什么,她和上官胤两个人彼此深爱,做这种事无可厚非,她怎么竟然跑了出来,让他一个人在山洞里受煎熬,以力抑制,若是再失去记忆,也是她自找的,想到这,她陡的回身,小脸上罩起一层羞怯,这种事,他还是头一次经历,心慌总是难免的呃,不过她既然决定了,就不后悔。   洞内上官胤的头顶上冒起袅袅青烟,脸上的情潮并没有退却,相反的更浓烈,像海棠酒一样鲜艳夺目,那茶绯的双唇,像樱花一样性感妖娆,鬓发边已溢出汗珠子,他知道这一次比上一次糟糕,上次有寒冷抵御,这一次什么都没有,似乎难以抑制,身上的燥热,竟比那药厉害十分,完全难以控制。   洞外响起轻盈的脚步声,竟然是去而复返的云笑。   上官胤的眼里是贪婪的光芒,紧盯着云笑,忍不住伸出性感的舌尖轻舔了一下唇瓣,好似饥渴的人看到了水一般,他真的害怕自己像一头饿狼扑过去,那样会伤害到笑儿的。   “出去。”   他低吼,声音低沉迷离,磁性的嗓音好似喝了百年的佳酿,浓香袭来,那眼越发迷人,邪魅似妖,于火光中好似一块暖玉,云笑慢慢的走过去,娇俏的小脸,因为羞怯而染上了红霞,娇丽逼人,眼睛里闪烁着微温的热切,一直走到慕容的面前,蹲下身子,和他直视。   两个人的呼吸慢慢的相溶,气息纠缠到一起,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响,彼此听到对方的心跳声,热情,沉重。   洞内,火把跳跃着,映照在土壁上,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慢慢的缠到一起。   上官胤一挥手,身上的狐毛大氅退去,铺在平坦的山洞内,把云笑细心的放上去,自己轻盈的俯身而上,此时周身欢愉的叫嚣着,呼唤着,上官胤虽然身体火热,但是他的动作却一如既往的柔软,压抑着体内狂猛的涌动,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第一次,所以一定要留给笑儿一个美好的回忆。   虽然身边女人无数,可是对于男女情事,他也是初识情欲,此时所做的一切,完全的凭感官去游动。   大手轻柔的解开了她头上的束发,如墨青丝铺陈在狐毛大氅上,像一朵盛开的墨色之花,那花只是白皙可人的脸蛋,浮起红色的霞光,越发的香艳,上官胤的吻从眉毛开始,轻尝浅品,带来一阵阵的心悸,顺着那纤细的眉,然后是灵活的眼睛,傲挺的小鼻子,最后是唇,一番辗转吸吮之后热切起来,呼吸急促,他的吻从唇上移开,咬上她漂亮的白皙的小耳垂。   云笑周身就像触电一样酥酥麻麻,浅浅的吟声不自觉的从唇中泻出来,而这软语旋旎,却像催情剂一样,使得上官胤的呼吸越来越重,大手一伸去扯云笑身上的衣服,因为初次做这样的事,所以并不熟悉,最后心记得眼瞳赤红了,一用力那薄袄素裙化成碎片,只剩下一件红色的肚兜,白色的亵裤,那光滑的柔臂,如玉一般清晰,幽幽的暗香袭来,上官胤大力的吸气,周身的狂热,大手一伸利落的脱掉自己身上的锦衫,很快便露出一身没有赘肉的身躯,完美得像一尊雕塑,找不出一点的瑕疵,那精美的身躯压了下来。   白皙的大掌一挥,云笑身上的肚兜和白色亵裤应声而落,只剩下一躯玲珑纤约的身子,在烛火的闪烁下,美得令人移不开视,不多一分不差一分,恰到好处的排列,使得上官胤再也忍不住,喉头滚动,俯身而下,紧吮着那红梅,引起身下女子的娇羞轻颤,身子眨眼染上了粉红色,越发的醉人,云笑伸臂紧搂着上官胤的脖子,两个人自然的贴近,那般的契合,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   吻如雨点,落满了云笑的周身,处子之香幽幽弥漫开来,让人颤栗的同时再也忍不住,摸索着分开那如玉的大腿,他热切的抵着她,让她感受到他的渴望,他周身叫嚣的欢爱,唇适时的吻住那欲语还休的檀口,辗转吸吮,身子慢慢的进去,感受到一层阻隔,明明狂热得恨不得镶进血肉中,偏偏不忍心受半分的苦,所以慢慢的等待一会儿,慢慢的刺穿,云笑一痛,纤手下意识的掐进那光滑的手臂上,身子疼痛得想让他停住,可是看他从头到尾的隐忍,适应着她,不由得咬牙受了。   上官胤再也忍不住了,轻呼一声,缓缓地动起来,由慢到快,嘴里柔柔的开口:“笑儿,笑儿……”   墙壁上映出纠缠在一起的两躯身体,那般的温柔遣绻,深情挚爱,缠绵到底。   第118章 鸳鸯浴(1)   一番抵死缠绵,云笑累得睡着了,那如玉的身子上全是吻痕,再看她娇俏的小脸蛋上,红霞遍布,发丝湿漉漉的,此时像个小猫似的乖巧的蜷缩着,就在先前欢爱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感受到体内涌动起两股气流,盘旋迂回,游走在周身,那恩爱越发的缠绵,使人直上九霄,快乐无比。   原来这六脉神心是在恩爱之时,双修而至的一本心法,想必创造这心法的人,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可惜他竟然不知道,先前练的时候,脑海里一再的浮现起笑儿玲珑可爱的样子,也许那时候体内便起了情潮,却无法抑制,和寒冰相冲击的时候,使得他一时蒙住了心窍,所以才会失去云笑的样子。   上官胤唇角勾出邪魅的笑,像极了一只偷了腥的猫,此时满眼深幽的宠溺,望着睡在狐毛大氅上的丫头,大手一伸,翻过一半的狐皮,覆盖着她娇俏的身子,毫不意外的看到那白色的披风,洒下了斑斑的红点,好似红梅盛开。   上官胤的眼神不由得潋滟清澈,忍不住再俯身亲吻了那早已被自己吻肿了的唇瓣,看着她此时像小兔子一样可爱的样子,顺势往他怀中缩了缩,上官胤的身体再次一热,喉结滚动,感受情潮涌起,但是他知道她累了,初尝情事,青涩的同时,承受着欢愉,一定是极累的,所以他不忍心再让她承受一次,因为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做这些喜欢做的事。   上官胤放下云笑的身子,回身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盘膝坐在一边,运气练习六脉神心,果然神清气爽,无一丝浑浊和不适之感,这六脉神心是一门双修的心法,只要他修练,便可以在男女情事上运行,使自己的内力循环顺畅,同时也可以使女子得利,内力大增,即便女子无功,也可以强身益体,这心法果然绝妙。   上官胤叹息,一番运行下去,整个人就好像沐浴了一般,周身的舒畅,内力大增的同时,精力充沛,缓缓的收手起身,走到云笑的身侧,宠溺的笑望着她,一伸手抱起她,那狐毛大氅更紧的包裹着她,密不透风。   上官胤抱着云笑往外走,回首望了一眼土壁坡洞,墙上的火把只剩下一抹的余光,跳跃着,燃起袅袅的黑烟,一掌拍去,火光熄灭,只剩一片黑暗,而他大踏步的往外走。   天边露出一丝青白的光芒,晨曦来临了。   洞门外不远的地方,守着追风和追月。   此时一看到主子出来,也不靠近,只远远的跟着,看着主子抱着云笑一路施展了轻功,快速无比的从积雪枝头滑行过去,眨眼便驶出去好远,一行人飞快的往皇宫而去。   回宫后,正赶上早朝的时候,上官胤把云笑安置在清笑宫自己的龙床上睡觉,云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周身的酸疼,不过她一睁眼,上官胤便俯身:“笑儿,再睡会儿吧,我去上早朝了。”   “嗯。”   云笑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正迷糊,反正闭上眼睛又睡了,她好累啊,大半夜没睡,又被折腾,周身好像散架了一样。   清笑宫内,太监福海一边侍候着皇上穿衣服,一边拿眼偷瞄床上的人,看不清楚脸,只看得见一个乌黑的后脑勺,周身被包裹得紧紧的,连皇上的狐氅都压在她的身下。   福海不由得咋舌,皇上可真宠这丫头啊,究竟是谁啊?   正胡思乱想,头顶上已挨了一巴掌,皇上冷沉凌寒的声音响起:“你往哪里瞄呢?”   福海一听,赶紧低头,他不就是好奇瞄了两眼吗?皇上真能吃醋啊。   不过可什么也不敢说,手脚更利索了,等到皇上穿好了龙袍,上下检查一番,才恭敬的开口:“皇上好了。”   “嗯,”上官胤往寝宫门外走去,回身叮咛太监福海:“立刻派几个宫女进来侍候着她,另外到金华宫那边取来衣服,不准任何闲杂人等进来。”   “奴才遵旨。”   福海心知肚明,这闲杂人等就是他们这些太监,大概意指只能宫女可以进来侍候着。   皇上的醋劲不是一般的大,是很大,十分大,他们都是太监好不好。   不过福海哪里敢说,把皇上送到殿门外的软轿上,便留了下来,吩咐人去取金华宫的衣服,另外又特别挑选了几个聪明伶俐的宫女,进寝宫侍候着未来的新主子。   一直到安宁下来,福海才有空想一件事,为何皇上要他们到金华宫去拿衣服,那里原是傻子皇后住的地方,听说那傻子现在不傻了,难道这寝宫内的人,正是云王府的千金?   福海打了一个寒颤,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总是有点慌。   清笑宫内,云笑睡得正香,皇上去上早朝了。   而此时万花殿那边却乱成了一团,天刚蒙蒙亮,公主慕容盈雪便醒了过来,花枝皆醒了过来,对于昨儿晚上发生的事,两个人都很害怕,可是却远远没有此刻的震撼大。   花枝一抬首,望着公主忍不住发出尖叫,指着慕容盈雪的脸,结巴着开口。   “公主,你的脸?”   慕容盈雪本来就在生气,听着花枝的话忍不住怒哼:“我脸怎么了?”   她说完,伸出手摸脸颊,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花枝的脸色太难看,使得她明白,她的脸上一定有什么,沉声命令:“把鸾镜取来,我要看看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花枝有些轻颤,慢慢的挪动着身子,去取鸾镜,心里一直念叨着,老天啊,你这不是害奴婢吗?公主这副模样,奴婢还有活路吗?可是再磨叽,就这大点的地方,鸾镜还是很快到了慕容盈雪的手上。   她先是不以为意,随便的照了一下,放下来,不满的瞪着花枝,随后似乎想起什么的再次把鸾镜举起来。   那张妩媚的脸一瞬间青黑一片,眼瞳更是闪起狰狞的光芒,大手一甩,手上的鸾镜便摔了出去,碎成了一块块,花枝唬了一跳,她就知道公主会大发雷霆的。   一张如花似玉的容颜上竟然大喇喇的写着两个字‘贱人’,公主怎么会受得了。   花枝扑通一声跪下来:“公主,你别急,一定会洗掉的。”   慕容盈雪没有理会花枝,而是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尖叫着:“云笑,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和你誓不两立。”   花枝听了她的话,不由得打颤,那位云王府的千金恐怕不是好惹的,公主从以前就吃亏,一直到现在都没讨得了好,为何不选择放开呢?   可是她不敢说啊,只得小心的跪着。   慕容盈雪发泄够了怒气,挥手命令花枝:“去打水来,我要洗掉。”   可是一会儿过后,她总算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水根本洗不掉她脸上的字,不管她如何的努力,用力,白皙的脸颊已被搓得红红的,快肿了起来,但是那字仍然还在脸上,而且分毫未退。   花枝忍不住开口:“小姐,竟然洗不掉了。”   慕容盈雪一甩手里的棉巾,棉巾掷在水盆里,水花溅了一地,想到脸上的贱人二字,她都快疯了,在寝室内来回的踱步,挥手命令花枝:“立刻吩咐人去打听看看皇上有没有下早朝。”   “是,公主。”   花枝走了出去,寝室内的慕容盈雪,咬着牙齿诅咒着某女人,一张脸更是扭曲狰狞了,再加上先前的搓洗,甚是骇人。   她不信了,她被如此的对待,难道慕容哥哥还会视若无睹,由着那女人胡来。   花枝吩咐了太监去打听情况,自己又走了进来,见公主的脸色好多了,才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公主发怒了,因为身边的人总会倒霉,从以前就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   “公主,用点早膳吧。”   “还吃什么吃,我能吃得下吗?现在就等着皇上去收拾云笑那个小贱人。”   慕容盈雪怒吼,冷冷的瞪了花枝一眼,花枝抖索了一下,垂首望地面,现在她是学乖了,在主子生气的时候,绝对要乖巧温顺,这样才可以不惹麻烦,不过心里仍免不了嘀咕,公主可真能想,皇上会为了她,得罪那个叫云笑的女人吗?如果会早就发生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今儿个早朝,朝中的大臣人人都感受到了皇上身上的喜气,周身狂放的舒展,肆意慵懒,那明黄的龙袍霸气凌寒,帝皇的尊贵轻易的渲染出来。   绝色的五官上,虽然依旧罩着冷霜,可是那霜底隐有柔软,使得光明殿内的大臣,胆子大了一些。   前两日看皇上还是雷霆万丈的,现在竟然春风化雨露,那狭长的眉峰挑起邪魅,眼瞳深黑得像深不可测的大海,掀起潋潋的波纹,唇角挑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真是看呆了一殿人的眼睛,很多人垂首望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心中唯有二字,妖孽。   今天早朝,三国使臣齐聚,为了前两日提出的修议,再郑重的确认。   因为上官胤的心情好,所以此事进行得很顺利。   西凉国修书和东秦成友好之国,东秦传授西凉国树木培育之法,更赠送了西凉数万株幼苗,当然作为回礼,西凉把七色染的技术传给了东秦的织染手,并赠送了很多上等的烟霞罗,那七色华彩,炫了满殿人的眼睛。   北朝也自愿和东秦交好,两国决定联姻,永成友好之国。   现如今东秦国正好有待嫁公主,将嫁于北朝和亲。   北帝燕昱此番回北朝,将挑选出朝中最值得信赖的亲王,进行两国联姻。   至于南晋国,本来是准备来看热闹的,现在他们三国联盟,如若他无动于衷,到时候只怕惹来麻烦,于是允诺,回朝后,尽快拿下方案,和东秦成为友好之国。   此番四国齐聚,总算圆满收场。   三国使臣向胤帝告辞,明日回国,因为年关将近,不便久留,这种时候,正是朝中大肆活动的时候,谁愿意留在别处啊,务必要快马加鞭的赶回去。   上官胤吩咐了云墨和兵部尚书蓝清伦主持此事,送三国使臣离开东秦。   云墨和蓝清伦领旨办事。   早朝后,上官胤迫不及待的回清笑宫,此时云笑刚睡醒,穿好内里的中衣,正娇羞的坐在床上,拉着被子愣神。   刚才看到宫女们极力的憋住笑,她还以为怎么了,再认真的细看,才发现身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吻痕,不由得脸都绿了,这上官胤犯得着如此大力吗?越想越没脸见人了,挥手宫女们退了下去。   “笑儿,怎么了?”   上官胤一回来,便挨着云笑坐定,趁机偷了一个香吻,云笑怒瞪着他,噌的一声拉下薄被,便露出脖子上的吻痕,连裸露出来的手臂上都是。   “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而且身上好酸啊。”   明明是责怪,偏偏因为无力,而说得柔软似棉,听起来倒像是娇嗔,看她娇艳艳的可爱样,上官胤忍不住再啄了一口,说实在的,若不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他还真想猛亲一番呢。   “以后就会好了,来,我抱你去沐浴吧。”   昨儿晚上的缠绵,两个人都流了很多的汗水,天至亮时才回来,他要上早朝,而她在休息,所以他不在意来个鸳鸯浴,上官胤笑得像只千年的狐狸,云笑却正纠结于自己手臂上的吻痕,一听上官胤的话,忍不住伸出手来捶他。   “我自己去。”   说完便站起了身,露出身下的白色狐毛大氅,那上面染了斑斑的红梅之血,不由得再次的大窘,赶紧去扯。   上官胤却更快一步的拿了起来,细心的理好,收藏了起来,云笑瞪着眼睛。   “你干什么?都脏了,给我吧。”   “不行,这可是珍藏,怎么能给你,这是我的东西。”   上官胤说得一脸的理所当然,似乎那是他的宝贝,根本不愿意给云笑,云笑的脸蹭的一下红了,站在床榻上好半天没动静,上官胤悄然的走了过去,一伸手抱了她便走,往浴室而去。   云笑不依的抗拒:“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你身子一定极酸疼,而且又不知道浴房在什么地方,还是我抱你过去吧。”   上官胤的眼瞳深幽,跳跃着火花,一眨不眨的望着云笑,直到她完全的被吸引了,失去了注意力,愣愣的望着上官胤,伸出一只纤白细腻的小手轻轻的描绘着他脸颊轮廓,最后叹气。   “上官胤,你真是个妖孽。”   “妖孽吗?”   上官胤唇角透出笑纹,是那样的动人心菲,艳丽无边,看得云笑口干舌燥,这男人真妖,动不动就勾引她,真是的。   “我是你的,这里,这里,全是你的。”   上官胤恢复了记忆,两个人就像融在血液里一般,所以他说起甜言蜜语,是那般的理所当然,执着云笑的手划过他绝色的五官,然后是身上,然后是胸口,大掌握着小手,酥麻醉人。   就这说话的空间,两个人已走进了寝宫偏西的浴房。   浴房不但高雅,而且很大,此时有宫女在里面放水,氤氲热气飘浮,香气回旋,那清澈的水中,飘满了红色的花瓣。   上官胤一走进去,便挥手命令:“都下去吧。”   第118章 鸳鸯浴(2)   “是,皇上。”   几名宫女鱼贯而退,拿眼偷瞄皇上抱着的女子,身子很娇小,玲珑细致,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虽然看不清面容,却看得出皇上疼宠的神情。   这女子是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皇上如此深爱。   皇上如此绝色,是女子只要得他一夜恩宠,死也甘愿了,可是他却为怀中的女子展开了所有的柔情,真是令人羡慕啊。   云笑只顾着打量浴房,直到身上传来凉意,才清醒过来,挣扎着欲下来,这一次上官胤也不为难她,轻手轻脚的放下她。   这丫头因为面对着他灼热滚烫眼神,雪白的身子早起了红霞,飞快的跨进浴池,埋进去大半个身子,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这热热的水泡在人的身上真是温暖啊,透过一寸寸汗毛孔,洗涤了所有的疲累,不过睡了一会儿的功夫,她觉得她的精力竟然不错,不似想象中的那般疲累,想到两个人云雨之时,那气流回窜到周身,看来那六脉神心,果然有益处。   云笑正想得入神,忽然看到上官胤动手脱身上的龙袍,不由得大惊,退后一步扶住浴壁,抗议的叫起来。   “上官胤,你干什么,快出去。”   “笑儿,你忘了昨儿晚上我也出了汗的,今儿个一回来便上了早朝,所以还没有沐浴呢,你看,这浴池有这么大的地方,你我各得一半,不是正好吗?”   他说着,整张脸都是邪恶的笑,手下的动作更快,就好像一只引诱小白兔的大灰狼。   云笑一个愣神,那上官胤已脱了衣服,精壮的身子优雅的走进浴池,云笑面对着如此赤身裸体的画面,忍不住一伸手捂住眼睛,直到对面的人噗哧一声笑了,戏谑的低沉的声音响起。   “笑儿,我们彼此都看过了。”   “那不一样好不好,”云笑闷哼,那种状况下,谁会看清楚什么,当时只想帮助他解那情潮,谁会去注意这些。   可是现在?云笑忍不住偷瞄他,精壮的身躯慵懒随意的歪靠在白玉池壁上,头上的墨发已随意的打散了,随意披在肩上,狭长的眉略显邪气,那眼瞳更是深不可测,有火焰跳动着,火辣辣望着她,云笑只觉得轰的一声响,脑子有些晕晕的,这男人总是这样勾引她,气得手一扬,拍了一下,水花四溅。   上官胤的笑声弥漫开来,在浴室中回旋,大手一伸,身子便移到了云笑的身侧,一把搂过了云笑的身子,紧贴着他的胸前,柔柔的开口:“你听,这里跳得很热切,是因为你。”   云笑一动不动的定住了,他的心跳果然如鼓一般,一下一下的重击着。   因为热气的蒸染,她巴掌大的小脸蛋红艳艳,那眉眼因为情潮涌起,如丝似云,看得人止不住的口干舌燥。   上官胤毫不客气的俯身,咬了云笑的耳垂一下,低迷的挑逗她。   “你啊,就是个小妖精。”   牙齿仔细的撕磨,一阵阵的电流传过全身,云笑忍不住腿一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往水里滑,上官胤紧抱着她,唇便顺势落到了云笑的唇瓣上,这一次不同于昨儿的轻尝浅磨,而是带着狂野的,热辣的,好似暴风雨袭来一般,喘息声那么重,好似发情的野兽一般,辗转吸吮着,恨不得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云笑伸出手臂,完全没有能力去挣扎了,此刻只任凭感觉游走。   上官胤发出一声低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从凌晨的那会子,他就想这么做了,可是顾虑着她的身体,忍受着,现在再也控制不住了,陡的抱起她按压在怀里,一边吻着,一边冲进她的身体,云笑一颤,昨晚上疼痛的感觉依然存在,上官胤一边吻着她一边柔声的安抚。   “笑儿,放轻松一些,不会疼的。”   这一声落,云笑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自己,果然周身欢愉涌起,一波一波的涌上来,因为心之爱,所以连这情事,便变得美好又甜蜜,两个人不时的轻轻叫着对方的名字。   浴池内,水流旋旎,激情的抖动着,纹波荡起,红色的花瓣相互撞击着,幽香更浓。   一番激烈的动作,上官胤慢了下来,六脉搏神心的心法再次盘旋在脑海中,使得他的身子舒畅的同时,竟然不断的回旋出真气,从而使得笑儿也感受到了,忍不住叫起来:“慕容。”   上官胤毫不客气的垂首,咬她的耳垂:“胤,以后叫我胤,笑儿叫声来听听。”   因为欢愉,云笑不由自主的配合他:“胤。”   这叫声柔软到骨子里,上官胤的眼瞳再次深暗,抱着她的身子陡的释放着他的能量,身子一阵抽搐,颤栗,所有爱的种子都喷射在她的体内,而他一动不动的保持着这姿势,轻轻吻着她的脸颊,满是汗水,他想要个孩子,一个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所以这爱的种子绝对不能浪费了。   上官胤唇角染笑,紧抱着云笑,一动不动,好久才离开她的身子,然后动作轻盈的帮助云笑洗身子。   “笑儿,嫁给我吧。”   云笑一怔,倒是愣住了,没想到他竟然求婚了,还是在这种地方,想到方才两个人的欢爱,不由得脸更红了,身子软得像豆腐,什么事都做不到,什么话都不想说,只轻喃出一个字。   “胤。”   上官胤动作轻柔的先给云笑洗,然后是自己,等到两个人都洗干净了,才抱起云笑出了浴室,看她的身子昨儿个的吻痕还未退下去,今天又添了新的吻痕,唇角笑得越发的妖魅。   一只手拿了浴巾给云笑擦身子,另一只手拿了云笑的衣服给她一件一件的穿起来。   云笑靠着屏风站定,虽然精神不错,也不像那么累,可就是两条腿软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只能扶着屏风站着,等到上官胤穿好衣服,抱了她便回寝宫而去。   一路上,她不满的嘟嚷:“上官胤,你又怎样?”   “胤,”皇上一本正经的纠正她,然后唇角是笑意,一个偷腥成功的狐狸物种。   寝宫内,上官胤挑选了一件薄荷色的绸袄,给云笑穿上,下着一件水烟裙,穿着黑色绣金纹的小皮靴,整个人动人又水灵,不过看她双腿移动间,很是费力,所以他便抱着她坐在那张奢华的龙床上,拿了布给她擦头发,云笑一边听任他摆布,一边抢了棉巾给他也擦头发,两个人在宫内闹成一团。   寝宫外面,福海小心的禀报:“皇上,霖王爷和安乐公主过来了。”   上官胤先是随意点头,可后来一听到安乐公主几个字,脸色冷冽了,这慕容盈雪一定知道这六脉神心是何意义,可是竟然隐而不说,这女人的心思看来还没死,幸好今儿个和北帝提了,两国和亲,这慕容盈雪很快会嫁到北朝中。   上官胤一边想着,一边命令:“让他们候着吧。”   “是,皇上。”   福海的脚步声走远,上官胤已擦干了云笑的头发,便朝外面命令:“来人。”   寝宫外面走进来四个婢女,恭敬小心的立着,只听到皇上吩咐:“帮云小姐打理好头发。”   “是。”   四人中有一人走来,她是专司梳妆的宫婢,小心的扶了云笑坐在鸾镜前的梳妆台边,手脚利落的给云笑挽了逶迤的发髻,挑选了一枝镶嵌珍珠的银簪别上,小心的端着鸾镜让云笑观看,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生怕这位主子难侍候,她们可看出来,皇上对这位云王府的千金宠溺的不得了。   以前是个傻子,现在不但不傻,而且看上去聪慧绝顶,她们这些人以后还是小心一些的为好。   云笑瞄了眼,点头,她对于仪容并不是十分的讲究,只要不那么庸俗就行,简单整洁的她都能接受。   “手艺不错啊。”   云笑夸赞那宫女,宫女一听惶恐的跪下来:“谢谢云小姐。”   上官胤从后面走过来,云笑见他已收拾好了自己,头上的玉冠束发,自然流畅,不由看得咋舌,这男人比她还厉害,什么事都是自己打理的,看来以前他做什么事都不让别人靠,自己反倒养成了习惯。   “走吧,笑儿要不要出去呢?”   云笑本来不想去,因为她还没嫁给皇帝竟然住在皇宫里了,还和皇上发生了这样的事,现代人无所谓,古代的人可就难以接受了,不过想到慕容盈雪脸上的字,她就想看看,最后便点头。   上官胤一伸手抱着她,两个人出了寝宫,只往外殿而去。   清笑宫的大殿上,一片鸦雀无声,上官霖和安乐公主慕容盈雪正大眼瞪小眼怒视着,刀光剑影中,一片杀戮之气,这时候太监的声音响起来。   “皇上驾到。”   两个人立刻收回视线,恭敬的望向太监说话的地方,只见几个小太监鱼贯而出,然后是一道明黄的身影,高大挺拔,待到上官胤走近了,慕容盈雪和上官霖才看清了,皇上怀中抱了一人,因为离得有些远,所以看不清究竟是何人?   可是看皇上低首间的那份宠溺和温柔,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便猜出那人是谁?   云笑。   又是这个女人,慕容盈雪的脸刷的一下白了,难看至常,身子忍受不住的颤抖着,脸上的面纱罩住半边脸,看不清楚神容,可是那双眼睛却射出杀人的狠光,一眨不眨的怒视着云笑,恨不得在她的身上戳出两个洞来,一只手更是用力的抓住身侧的扶手,以稳住身子。   上官霖却和慕容盈雪正好相反,满脸的笑意,看来云笑原谅皇兄了,这真是太好了,姬清歌和燕昱那两混蛋别想动心机了。   两个人谁也没想过皇上此时什么都想了起来。   慕容盈雪眼见着皇上把怀中的人轻手轻脚的放在一侧的凤椅上,回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抬首间,已是满脸的威仪,那张清绝潋滟的五官上,罩着冷寒,双瞳更是阴鸷无比,周身的戾气,冷睨着慕容盈雪。   慕容盈雪吓了一跳,不知道慕容哥哥这是怎么了?而且一想到云笑对自己所做的事,早已愤怒交加了,扑通一声跪下来。   “求皇兄为盈雪做主,云笑竟然带着采花贼夜袭盈雪,不但想毁了盈雪的名节,还在盈雪的脸上写了这样下流的字眼。”   慕容盈雪说着一扯脸上的薄纱,露出自己的那张脸,脸上的红已消退,白皙的肌肤上两个字清晰可见‘贱人’。   慕容盈雪说完,便哭了起来。   对面的上官霖一点不客气的笑了起来,指着她说:“真有趣啊,还蛮适合的,公主何必生气呢,只不过开个玩笑。”   慕容盈雪一听上官霖的话,陡的抬首,怒瞪着他,恨不得吃了他。   “上官王爷以为毁一个女人的名节,可以用来开玩笑吗?还在公主的脸上写这样的字,本宫还怎么出去见人。”   上官霖有些鄙视,正想开口反讽他,这时候,上首的皇上轻咳了一声,上官霖立刻噤声,望着皇上。   皇帝上官胤冷沉的声音缓缓的响起来。   “那她为何不对付别人,总是对付你呢,难道你就不能反省一下吗?那采花贼是否伤了你,这两个字只不过是药水写上去的,朕相信是有办法可以除去的,那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让别人如此做呢?”   上官胤对慕容盈雪很是失望,说实在的,他虽然不喜欢慕容盈雪,但看在义父的面子上,一直给慕容盈雪机会,就是希望她能真正的醒悟,明白,这世上的爱情是强求不来的,可是这女人就是沉迷不醒,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些事了,所以他不能留她在东秦,只能送到北朝去和亲,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慕容盈雪一听皇上的话,这是什么意思,眨巴着泪眼,望着上官胤,然后侧首望着云笑,那女人笑得像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狐狸,不由得她越发的火冒三丈。   其实慕容盈雪现在是神经错乱了,云笑明明只是无力的歪靠在凤椅上,到了她眼中,便成了奸诈无比的人,尤其是她看着皇上把她从寝宫抱出来,难道他们昨儿晚上在一起了,一想到这心里更是慌慌的。   上官胤看着慕容盈雪眼光闪烁不定,也懒得去计较了,反正她很快就去北朝和亲了。   “你既然不愿意说,朕也不勉强你,从今日开始你就呆在万花殿内,好好的绣自己的嫁衣吧,朕会送你去北朝和亲。”   此言一出,上官霖立刻笑得开心极了。   慕容盈雪好像被雷轰住了,别看她呆在皇宫内嚣张,为所欲为,但是想到远离了东秦,心里早就害怕得要命,好久才反应过来,尖叫起来:“我不要,是不是这女人挑唆的,是她,一定是她。”   云笑看这女人像个疯狗似的,什么事都赖到自己的头上,若不是两腿无力,她一定冲下去甩她三耳光。   别说不是她建议的,就是她,又怎么样?就该送去和亲,若不是她爹做了好事,她早就斩了她,还让她在这里指手划脚的。   上官胤一听慕容盈雪的话早怒了,大吼:“住口,这是朕的意思,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不利于朕的事,怎能留在东秦,难道留着将来牵连到别人吗?”   “皇兄,我没有,我没有。”   慕容盈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差晕了过去,可是现在她不能晕,一晕过去这和亲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她才不要离开东秦去那什么北朝,听说北朝的人都吃羊肉,喝羊奶,整个人骚得让人难以接近,她不要待在那样的地方。   “你还敢说,是谁告诉别人说六脉神心绝情绝爱,血脉逆流可致死的,事实上是怎么回事,你应该很清楚。”   上官胤一说完,便侧首望了一眼云笑,眼底是浓浓的温柔。   慕容盈雪大惊,飞快的抬头扫视了一眼高处的两人,正双眸凝视,如胶似漆,眼神缱倦缠绵,分明是成就了好事,共修了那六脉神心,要不然云笑这个贱人为何看上去如此无力,一动也不想动,依她的个性,应该早就跳出来找她算账了,此刻却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慕容盈雪一想到,再也控制不住的尖叫,指着上官胤和云笑。   第118章 鸳鸯浴(3)   “你们两个?两个?”   虽然愤怒狂暴,但是让她说出共修六脉神心的心法,她还是说不出口,结舌了半天,最后只知道哭了。   大殿下首的上官霖听了皇兄的话,不由得挑眉,难道说皇兄恢复记忆了,所以才会知道六脉神心并不是绝情绝爱,那是什么呢?望着云笑唇角擒着笑意,媚眼如丝,不由得心里一沉,百样复杂的滋味涌上心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心底还是祝福皇兄和云笑。   上官胤不理会慕容盈雪惨白的脸色,撒旦般幽冷无情的视线直视过来,阴沉沉的开口。   “说吧,这六脉神心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你应该知道吧。”   慕容盈雪知道再瞒下去也没有意思,苍白着脸,咬牙切齿的开口。   “是,那是我故意骗他们的,说六脉神心是蛮荒之地寺庙流传下来,绝情绝爱,否则会血流倒转,这六脉神心其实是三十年前,江湖上窜起的玄玉宫宫主所创的心法,最初的名字叫鸳鸯蝴蝶梦,后来玄玉宫的宫主决定隐退江湖,和心爱的人双双隐世,却巧遇爹爹,便把这鸳鸯蝴蝶梦的心法交给了爹爹,让他有一日交给一对真心相爱的人,爹爹因为觉得这名字太过于梦幻了,便改名六脉神心,收在密室的暗格里,他临死前曾告诉我,这是一本双修秘法,如若有一日我能得到慕容哥哥的心,便取出来双双修炼,可以增加武功,可是谁会想到,慕容哥哥竟然自己练了这本心法,才会发生后来的状况。”   慕容盈雪再次流泪,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自己不是那个有缘人,还是伤心云笑竟然轻而易举的再次得到了皇上的心。   上官霖一听慕容盈雪的话,早愤怒了,飞快的站起身,怒指着慕容盈雪。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害得我们大家全都担心死了,而你还想着自己的好事,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慕容盈雪根本不理会上官霖,现在她不想离开东秦,不想离开慕容哥哥,以后她再也不争了,不抢了,还不行吗?   想到这,她飞快的望向云笑,扑通扑通的磕头,连声的哀求。   “云小姐,我给你磕头,我不想要什么公主的身份,就是让我做奴做婢,只要让我留在宫里就行,我不要去和亲,求求你了。”   大殿上的人愣住了,没想到慕容盈雪如此厚颜无耻,做了这样的事,还有脸去求云笑,难道她不知道,她所做的事都是针对云笑,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答应。   果然云笑慢腾腾的开口:“如果我不答应呢?”   慕容盈雪知道云笑一向心狠手辣,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当着皇上的面理直气壮的拒绝,再怎么样,她爹爹也救了皇上,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如若她逼死了自己,她自己绝对别想好过,想到这,慕容盈雪唇角擒着冷笑。   “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直接的以死相逼了,云笑挑了一下唇角,无趣的把玩着手指,并不看慕容盈雪,倒是直接望向一侧的上官胤,然后是上官霖,慢腾腾的一字一顿的开口。   “你们谁也不要拦着她,让她干干净净的去死吧。”   说完,掉头一脸笑意的开口:“好,我们不拦你,撞得狠一点,要不然死不掉,会很痛的,即不是受罪。”   完全是面不改色的话,说得如三月的春风,柔和轻缓,却让人轻易的看到骨子里窜出来的冷意。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受人威胁的女人,今日慕容盈雪竟然敢这么做,现在即便她不想死,只怕她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云笑的眼瞳莹莹泛光。   大殿上的慕容盈雪呆住了,云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皇上和上官王爷竟然真的谁也不说话,慕容盈雪忍不住仰天大笑,指着大殿上的人,怒吼:“好啊,你们三个人竟想逼死我。”   三人皆无语,不是她自己要自杀的吗?谁逼她了。   只见慕容盈雪人已站了起来,直冲了出去,身后的大殿上,上官胤蹙起眉,看来慕容盈雪真的不能在东秦了,她心里的恨意还有那神经质实在太重了,看来要尽快和亲。   “来人。”   殿外金剑领着人闪进来,恭敬的垂首,上官胤森冷的命令:“立刻吩咐人看守着万花殿,不准公主出去。”   “是,皇上。”   金剑领命走了出去,看来皇上是想软禁了公主。   大殿上,云笑抬首望着下面坐着的上官霖,皮笑肉不笑的好半天没说话,上官霖有些心惊胆颤,好半天才小心的开口:“皇兄没事,臣弟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待人吩咐,便兔子一样跑得飞快,眨眼失去了踪影,不过仍隐约听到殿内云笑的声音慢悠悠的传出来。   “你就跑吧,给我悠着点,别落到我手里。”   脚下的步子跑得更快了,殿外的太监一脸的不明所以,王爷怎么好像后面有人追似的,跑得如此的快啊。   大殿内,上官胤回身温柔的望着云笑,那精致完美的五官上罩着一层水漾的光辉,恍若谪仙降世,却那么的高雅炫目,伸手便揽了云笑的身子,云笑眨巴着眼睛,笑眯眯的开口。   “皇上去处理政务吧,我一个人再睡会儿吧。”   上官胤微挑了一下眉,点头:“好,我们去用膳,然后你再睡会儿,朕去处理政务。”   “福海,把早膳传进寝宫来。”   上官胤一声令下,福海立刻飞快的去传膳。   云笑起身准备走回寝宫去,那上官胤早一伸手抱了她,往寝宫而去,他知道她的两条腿无力,刚经历过情事,腿还软着呢,唇角勾出志得意满的笑意,眼光有意无意的瞄向云笑的肚子,要是这里有个宝宝,这皇宫很快便会热闹了,越想越高兴,脸上身材栩栩如辉,璀璨耀眼。   两个人进了寝宫,那福海领着一溜儿的宫女走进来,把早膳一一的摆放在寝宫内的雕花镂空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云笑看得眼花缭乱,不过还真的饿了,所以也不和人客气,立刻大肆动作起来,一侧的上官胤一边吃一边关心提醒她:“吃慢点,吃慢点,别噎着。”   谁知道他刚说完,云笑便被噎住了,气得她瞪眼睛伸脖子,想骂这男人乌鸦嘴,说什么灵什么。   上官胤端了一杯水递到她的嘴边,云笑接了过去,连喝了两大口,再顺过气来,一开口便指责上官胤:“你看你,差点害死我。”   上官胤也不生气,柔声细语的接口:“慢点吃就不会噎着了,而且不准挑食。”   说完便挟了两筷子云笑不吃的食物,是红枣泥糕,他很轻易的便发现,云笑不喜欢吃红枣,凡有红枣的食物,她必然挑出来,但是红枣对于女人来说,可是大补的食物,怎么能不吃呢,所以他挟了一些红枣放在云笑的碗里。   云笑立刻苦起脸,她是医生,当然知道红枣对女人是多么有营养的东西,无奈,她一直不喜欢吃红枣,而且是不吃一口,一吃便难受。   不过此刻上官胤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呢,只得皱眉苦脸的吃了一块。   吃完赶快吃别的东西,上官胤好气又好笑,不过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来关心疼爱,这感觉真的很舒服,很自在。   一会儿功夫,两个人用完了早膳,太监福海领着人进来把东西收拾出去。   云笑也撵了上官胤去上书房处理政务,新登基上位,她知道有很多事要处理,而她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整天缠着男人谈情说爱的女子,所以便催促他快点过去,等到上官胤离开,云笑打了一个哈欠,爬上床再睡会儿,不过临睡前,眼瞳中闪烁了一下阴暗的光芒。   这慕容盈雪可真是个祸害啊,若是继续留着她,只怕接下来还会想办法对付自己,就算有人看守着,不代表她没办法,对于这些直接危害到自己的人,她绝不可能明知而不防范,所以她当然要采取措施。   云笑只睡了一会儿便醒了,其实她并没有多累,因为那六脉神心的心法,可以在男欢女爱之时,进行运转真气,所以人的精力很充沛,就是两条腿有些软,她略休息一会儿,就好多了,人一醒过来,便想起自己要做什么事了,悄无声息的从寝宫的窗户内闪了出去,直奔万花殿而去,一路上小心的避开侍卫,那些侍卫总不能团团包围着万花殿,何况对于万花殿,她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云笑轻易的闯进万花殿,一路从树梢之上滑过,飞快的窜到万花殿最后面的寝宫内,此时慕容盈雪想必正在哭呢,她一靠近,果然不出所料,里面的人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便是甩东西的响声。   云笑眼瞳一闪,寒光闪过。   轻手轻脚的打开窗户的一条缝,只见寝宫内,以花枝为首的一帮宫女全都跪在地上,而慕容盈雪正伏在床上大哭特哭,云笑一声冷笑,素手一扬,粉末从空气中飘过,自己一憋气,那寝宫内的人,扑通扑通的倒了一地,连慕容盈雪也不能幸免,先还能哭哭哼哼的,慢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云笑闪身钻进寝宫,一把翻过慕容盈雪的身子,望着她脸上的字,说多讨厌就有多讨厌,女人爱慕男人的心可以有,但至少要确定人家喜欢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人,是她所无法容忍的,所以她绝对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害到自己的。   云笑眼瞳陡的一寒,手中多了两根银针,银针闪闪发光,毫不留情的刺向了慕容盈雪的脚上的穴位,即便是昏睡中的人,也忍不住的蹙眉,吃疼,云笑毫不留情的转动手中的银针,这两针下去,她的脚就废了,让她还想着害人,连路都不能走的人,看她拿什么害人,要想再继续走路,端看她的表现,或者去北国之时,她放她一马也说不定,不过现在,就安份的待在万花殿吧,别出来搞怪了,若不是看在上官胤的面子上,她早就杀了她了?   云笑冷笑一声,收回银针,望了一眼寝宫,拿出解药,在空气中吹散,人依旧从窗户之外闪出去,还没完全的走出去,便听到慕容盈雪杀猪似的叫声。   是的,她被银针扎过,自然该是最先醒过来的那个人。   云笑回了清笑宫,上官胤还没回来,她便吩咐了外面的小太监准备马车,送她回云王府去,昨儿晚上她一夜未还,到今天早上,只怕爹爹和哥哥担心,所以尽快回去才是。   小太监不敢违抗这看上去很冷的女人,她可是皇上喜欢的女子,又是宫中以前的那个傻后,很多人都认识她,知道她打起人来有多厉害,所以大家谁敢惹她。   云笑坐了马车一路回云王府去了,等到上官胤回来,只看见寝宫内一个人也没有,不过却没有发怒,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把这丫头娶回来才是真的,看来他要去云王府走一趟,拜见岳父大人……   第119章 斗气   云王府花厅,云笑坐在上首,身边围绕着爹爹和哥哥,两个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打量着她,云笑心虚的讪笑,那云墨已脸色一板,严肃开口。   “说吧,皇上决定什么时候下聘,什么时候娶。”   “不是,我?”   云笑刚想开口说,她还没想好嫁不嫁呢,可是云祯又开口:“可不能亏待了我们笑儿。”   两个男人早眼尖的看到云笑脖颈中露出来的吻痕,看来皇上是吃到手了,而且下手毫不留情的,够狠的。   云墨两眼冒光,笑意盈盈,云祯虽然替妹妹高兴,可是心底仍是难掩那惆怅,虽说放开了,可有时候情绪还是难以控制,不过他是替云笑高兴的,总算守得云开见日出了,而且他们两个人很相爱。   云笑也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吧,成为金尊玉贵的女子,那男人能给她世上最好的东西。   “爹爹,哥哥?”   云笑再叫,云墨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竟然自顾在花厅内踱步:“我来想想要陪些什么东西呢,女儿现在可不比从前了,当然不能那么寒碜。”   云笑一脸的黑线条,从前她也没寒碜啊,还要陪多少,这云王府的东西还要留给哥哥呢,她可不想要他们多少的东西。   “我不嫁,你们急什么?”   这声音一想,花厅内陡的安静,两个男人吃惊的盯着她,然后云墨眼里便染上了雾气,走过去抓着云笑肩。   “笑儿,爹爹知道你想留在王府里陪陪爹,不过嫁了也一样可以陪,以后爹会经常进宫去看你的。”   一侧云祯,连连的点头,是啊,现在不比从前了,从前是忌讳,现在没什么可忌讳的,所以妹妹有什么担心的。   “笑儿别担心,爹爹有我呢?”   云笑见这两男人一来二去的,就是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不由得怒了,怒瞪着他们,吼了起来:“能不能等我说两句。”   云墨和云祯立刻停了,原来人家想说话啊,他们都不给人家开口的机会,好吧,看她想说什么,两双眼睛认真的望着她。   云笑松了口气,笑眯眯的望着他们:“其实皇上已经让我嫁了,不过我还没想好呢?”   她一出口,云墨便想说话,云笑赶紧竖起手,阻止他出声,云墨像个小孩子些的勾起唇,沉默下去,再等着宝贝女儿说话。   “你们应该知道我的个性,我生性好动,喜欢做事,想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可是嫁进皇宫去,只能整日呆在宫中,一日两日可以,可是时间一长,我会厌倦的,那时候怎么办?所以说我真的没想好要嫁。”   “可是你和皇上?”   云墨指了指云笑,有点无语了,一般女人在这种时候是生怕男人不要不要自个的,哪有自家的女儿还拿乔,不但拿乔,还一脸我不想嫁,真是太另类了,不过两父子认真的想,觉得云笑的话很有道理,这丫头就喜欢做事,到处跑,如果真的嫁进皇宫,那么一定会郁闷的。   云祯也叹息,以前宫中还有些女人给她玩,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能安安分分的呆在宫中吗?   云笑沉思,虽然说王子和公主最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是究竟有多幸福,没人看到。   而她不希望她和上官胤相爱一场,最后却落得后悔过日子,所以她会好好考虑清楚,该怎么过日子。   男欢女爱在古代是大忌的,连爹爹这样的商场名将都无法坦然,何况是别人,也许这种事落到别的人耳朵里,她就成了没人要的破鞋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她是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守在皇宫里一辈子,她无法做到这样承诺,所以不敢嫁。   “笑儿,那么皇上知道吗?”   云祯语气沉重的开口,本以为皇上若是想娶,笑儿一定会开心的嫁了,最后才发现,摆在眼前的并不是嫁不嫁,而是以后能不能维持一辈子的爱。   云笑摇头,见爹爹和哥哥被自己的事,搞得心情有点糟,忙转开话题,不想谈这件事。   “爹爹,还有几天便是新年了,你去把大娘接回来吧。”   云墨一听,倒是愣了,然后有些手足无措,云笑和云祯相识一眼,看来爹爹对云王妃也是有些感情的,虽然不是男女的情分,夫妻情也是极深厚的,要不然当初不会为了她休了她。   “爹爹。”   云祯也叫了起来,知道爹爹向来是一言九鼎的人,想必不愿意说了又去做,便慢慢的开口:“要不我去接娘亲吧。”   云笑可不赞同了,立刻皱眉阻止。   “不行,这事还是爹爹出面,要不然大娘不一定会回来,而且这么多年爹爹本就欠着她的,现在为了她就低一回头吧。”   云墨凝眉思索,其实这件事云祯和他提过了,他也认真的想了,只是还下不了决心,现在见笑儿盯着他,而且她说的话没有错,她是他娶回来的,后来又爱上了别的人,这对她本是个伤害,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并不低下,遂点头。   “好吧,明天我去接你娘。”   “好,爹爹。”   云祯忍不住开口,笑了,脸上扬起轻笑,一侧的云笑也很开心,总算圆满的解决了一件事。   云笑见家里的两个男人正高兴,怕他们再想起自个的事情缠着自己,早站起身笑着告别:“我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啊。”   一溜小跑的闪了出去,身后的云墨和云祯果然反应了过来,在后面叫着:“笑儿,我们还有话没问呢?”   云笑哪里理会,她就怕他们问个没完啊,可惜眼下她还什么都不想说,所以才会转移目标啊。   门外,眨眼不见人了,云墨和云祯彻底无语了,相视苦笑。   人家是想嫁皇帝想疯了,他们家怎么就出了个异类,根本不想嫁皇帝呢?   云笑才不会理这两个男人怎么想,她很爱上官胤,知道他也爱她,昨儿晚上的事和今天早上的事,都是自然发生的,但是一想到进宫,她便有些心悸,有古话说得好,一入宫门深似海,她真的能忍受整日呆在宫中做个米虫吗?她和那些米虫是不一样的,二十一世纪中,她学了医术,头脑中还有很多的抱负,想帮助天下的百姓,可是若进宫,这些抱负还能实现吗?   玉轩的房间里,婉婉和流星还有惊云来回的打量着自己的主子,从来没看过主子如此的困惑的时候呢?   云笑一动不动的坐着,好像石化了似的,从午时坐到末时,忽然不知道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一拍大腿,激动的站了起来。   房间内三人皆呆住了,不知道她想到什么了。   婉婉小心的问:“小姐,想什么事呢?这么高兴。”   她知道小姐昨儿个晚上被皇上带走了,所以并不担心,不过没想到竟然过了一夜才回来,一回来便是这副表情,先是陷入呆痴的状态,现在又是这副兴奋过头的神态。   云笑勾唇浅笑,望着婉婉,然后是流星和惊云,摇了摇头。   “我没事,好了。”   她想过了,如若真的嫁进宫,也可以没事出宫啊,当钦差,当布政使之类的到各方去查看民情,既可以帮助上官,又可以不至于使自己烦闷,不过这能不能成,还要看皇上,这事他会同意吗?   云笑也懒得想了,一直想这个问题真烦啊,打了个哈欠,转身便往床上摸去,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手下出去。   “我要睡会儿。”   说完当真脱鞋上床休息,房间内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还以为能听到点什么劲爆的消息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小姐就这样搪塞过去了,婉婉无奈的开口:“你们去门外守着吧。”   说完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若是知道,一定会告诉他们的。   两个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房间里,婉婉细心的收拾床铺,故意做出一些动静,云笑心知肚明,这丫头想知道些什么,慢慢的睁开眼,好笑的望着她。   “婉婉怎么了?”   “人家想知道小姐刚才想什么事了?”   婉婉早眼尖的瞄到小姐脖子上的吻痕了,所以她在想是不是小姐和皇上的喜事近了,可是这小姐竟然什么都不告诉他们,太可恶了。   云笑抿唇想了一下,眼睛盯着头顶上的清荡的纱帐:“婉婉,皇上让我嫁给他。”   她一开口,婉婉立刻惊喜的盯着她,她就说嘛,一定是什么喜事,果然如此啊,不过她很快发现小姐似乎不是太高兴,不由奇怪的挑眉:“可是我看小姐似乎并不太高兴啊,为什么呢?”   云笑像被挑中了心思,慢慢的叹口气:“婉婉,你说我这样的人能待在宫中,每日绣花养鱼,侍弄花草过日子吗?”   婉婉一怔,说实在的,她是知道小姐的个性的,她很好动,并不是那种静得下来的人,最重要的是她喜欢帮助别人,要不然就没有罂粟医馆的存在了,那家医馆从开到最后就没有进项,自己还搭大夫和伙计的工钱。   “那怎么办?”   婉婉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办法了,既然小姐不想进宫,为何又和皇上?婉婉不好意思往下想,总之这事似乎有点麻烦。   “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吧,我先睡会儿。”   “好。”   婉婉柔声应着,原来小姐心里也是有烦恼的,这两日真是不太平啊。   等到云笑睡了,婉婉退到廊下,把小姐的事和流星惊云一说,两家伙都有些心情沉重,本来他们就不赞成小姐进宫,虽然爱情很重要,可也要选择适合自己的生活啊,如若一直被困宫中,小姐那样的个性,早晚有一天会枯萎的,他们做手下的实在不忍心看到不快乐的小姐。   云笑一觉睡到晚上,窗外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丝儿的光亮,房间里点上了灯,婉婉正在收拾东西,那幽光,把她纤细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屏风上面,不时的晃动着,云笑睁着眼看了一会儿,便慢慢的坐起了身子。   她一动,婉婉便奔了过来,心急的开口:“小姐,皇上和霖王爷来了,这可怎么办?”   不用想也知道皇上过来是和王爷谈要娶小姐的事,可是现在小姐不想嫁,这可就麻烦了。   云笑也一怔,没想到上官胤如此迅速,心里既有些甜蜜,又有些烦恼,不过既然来了,她和他坦诚公布的说说吧。   婉婉侍候着云笑起来,两个人出了房门,门外亮灼灼的灯笼,在长廊玉柱上晃动,把廊外照得很清晰,流星和惊云正候着,一见她出来,便施了一礼,婉婉一招手,有两个提着灯笼的小丫头过来,在前面照着,云笑和婉婉随后,流星惊云护着她。   一行人往云王府的正厅而去,不想在半道碰上了王府的管家,原来王爷悄悄派管家来叫云笑,虽然皇上一再的吩咐了让云笑休息,可是做为属下,云王爷总觉得不妥,坐立不安的。   玉轩离云王府的正厅有些远。   此时天色漆黑如墨,幽径两侧是矮小的乔木,在寒夜冷风中,飒飒作响,一行人的脚步步伐一致,抬脚落脚,都有些沉闷之感,主子不说话,大家谁也不敢说话,而且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来,小姐似乎有些烦恼,除了婉婉和流星惊云,王府的管事和下人并不知道小姐烦恼些什么,皇上来了,看样子是想娶小姐了,小姐不是该高兴吗?   可是看这样子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王府的正厅,偶有说话声传来,却大多是霖王的声音,还夹杂着爽朗的笑声,云墨和云祯是附和的笑,上官胤的一双幽黑深不可测的眼睛,随意的瞟向门口,似乎对别的不太感兴趣,此时歪靠在正位之上,慵懒随意。   可是皇帝在座,云墨和云祯总归拘谨,而且这不是拘谨的事,是他们心知肚明,云笑现在竟然不想嫁,这该如何和皇上说,如若一个不慎,只怕皇上一怒便纳了别人为妃,这两日朝堂之上可有人嘀咕了,皇上该纳妃了,虽然没有明着提出来,可只怕也快了,如若笑儿惹恼了皇上,可有的她受的。   所以云墨内心十分的煎熬,好在门前一声通报:“小姐到。”   正厅内,上官霖停住口,众人一起朝门前望过去。   当先的果然是云笑,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正是婉婉,两个人一先一后的走进来。   皇帝上官胤的眼睛亮了,璀璨好似夜明珠,栩栩闪辉,整张脸更是罩了一层轻纱迷雾,好看得要命。   婉婉看得叹息,小姐啊小姐,皇上这么高兴,你怎么忍心拒绝呢?究竟该怎么办呢?   云笑领着婉婉,浅笑盈盈的给上官胤见礼。   “笑儿见过皇上。”   “起来吧,睡得还好吗?”   上官胤磁性的声音低沉沙哑,俊美的五官上,眉眼如画,此时白衣盛血,肌若冷玉,樱花一样诱人的粉唇,眼瞳清明亮澈,一看到云笑,便敛去周身的嗜寒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体贴。   云笑点头,起身坐到正厅的一侧。   虽然上官胤想让云笑坐到他的身边,但这里是云王府,王府内的两个男人虎视眈眈的望着他呢,总不好做得那么理直气壮,所以便噙着笑望着正厅内的人。   因为云笑的到来,皇帝心情的大好,正厅总算难得的涌起一些暖流。   大家一起望着皇帝,只见他轻轻的抿唇,然后郑重其事的开口。   “朕想娶笑儿为东秦的皇后,已命钦天监查看了最近的黄道吉日,正月十五乃是大吉之日,到时候,朕会迎娶笑儿入宫,至于聘礼,正月初六下聘。”   皇帝说完,云墨和云祯面面相觑,其实他们想拍手称好,一看这皇上就是极宠爱笑儿的,可是笑儿和他们的想法不一样,或者说她的想法从来就与人不一样,莫名其妙的不傻了,莫名其妙的聪明绝顶,莫名其妙的医术高超,现在她不想嫁,又有什么稀奇的,不过皇上开口了,这可怎么办?做为云笑的家人,他们不希望笑儿错失良缘。   这时候,正厅内的人全都望着云笑,只见她既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欣喜若狂,也没有一般人的激动,只不过淡淡的扯了一下唇,露出一抹笑,慢慢的起身站了起来。   云墨和云祯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们知道笑儿想说什么,云墨忍不住开口。   “笑儿,你要想清楚。”   上官胤和上官霖一听云王爷的话,越发的奇怪了,这是怎么了?这一家子的表情就与常人不一样,皇帝亲自登门求亲,还选她当皇后,可是每一个人的表情都那么奇怪和丰富。   云笑却不理会云墨和云祯,充满智慧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上官胤,一字一顿的开口。   “若要我嫁,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云墨和云祯一听云笑如此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是想到她这一条件,不知道是什么事,依然提着心,那上官霖却好奇的瞪大眼睛,不知道云笑会提什么样的要求,其实女人大都要些金银珠宝,或者是名分地位的保障罢了。   上官胤唇角擒笑,只要是笑儿说出来的,他自然是同意的,点首笑言。   “好,你说。”   “我不想做一个寻常的深宫女人,若要我嫁,必须随我自由出入宫门,也许我会代替皇上考察民情也说不定,总之皇上必须允我这个权利。”   云笑话音一落,正厅一下子死一样的沉寂,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的望着她,后宫不准干政,她是没想过吗?不但公然要求出宫,还要代皇上考察民情,难不成还想做钦差。   婉婉的腿一软,差点没栽倒地上去,小姐可真敢想,不但敢想,还敢说?婉婉小心的拿眼偷瞄正厅内的人,王爷和公子似乎被吓到了,嘴巴张得很大,连话都不会说了,再看上官王爷,完全是看怪物的神情,最后就是皇上了,不知道这位当事人怎么想的。   只见皇上的脸在错愕过后,恢复了正常,不过却慢慢的冷沉,眼瞳更是罩了一层阴鸷,深深的望着云笑,他不是不给她自由,也不理会后宫不准干政的说法,可是若让她自由出入宫中,还代他出巡,到时候该有多危险呢,他在宫中只怕也是坐立不安的,他娶她就是想宠她,不是担惊受怕,所以这种允诺,他不想给。   上官胤慢慢的站起来,走到云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一字一顿的开口:“如果朕不答应呢?”   “那我不嫁。”   “你威胁我。”   上官胤气得磨牙,他是真的想娶她进宫的,不过这种事绝对不能答应的,一想到若答应了,她经常性的出宫,他该多担心啊,所以一定要阻止她这样的念头。   云笑却不怕他,仰首面对着他,坚定的开口:“是的,我在威胁你,若你不愿意,拉倒,我是不会嫁的。”   两个人的脸上同样执着坚定,一个是为了爱,一个是为了帮助他,完成共同的心愿,爱在彼此心中,可是原则每个人都想坚持,最后上官胤站直身子,缓缓的开口:“随便你,总之我给你考虑的时候,正月初六为期,你嫁或不嫁,给我一个话。”   说完,他竟直直的甩手离去,上官霖从惊诧中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前面的皇兄,临离去还看了一眼云笑,这女人啊,该让他说什么好。   云墨快被女儿吓死了,早追着外面去,把皇上和上官王爷送出云王府的大门。   这里,云祯和婉婉一左一右的围攻云笑。   “小姐,你太过份了,怎么能和皇帝说这种事呢?谁会答应啊。”   “是啊,笑儿,后宫不准干政,你说你这样做是不是过了。”   云祯同样不赞同,盯着云笑。   云笑唇角噙着笑,不过丝毫妥协的意思都没有,如若上官胤不答应,就别指望她嫁,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不就是一皇帝吗?不就失了一层膜吗?以为她就会这样妥协吗?你就做梦吧,上官胤,云笑在心中冷哼。   这时候云墨已返身回来了,一把拉起云笑的手,语重心长的开口。   “笑儿,别傻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深爱你的人,你可别做傻事啊,皇上会疼你爱你的,你何苦要出宫,要到民间去呢?”   “爹爹,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难道嫁与皇帝就该乖乖的待在宫中,老死不出宫吗?那样的话,我宁愿不嫁,终身不嫁,肆意江湖。”   她一语掷地,竟甩手离开正厅。   那铿锵有力的话没有一丝儿的弯曲,既然她如此说,云墨和云祯知道她是决不可能改变主意的,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个性,他还是知道的。   婉婉追上前面的身影,几个人一路回玉轩去了。   正厅,云墨和云祯面面相觑,心情沉重。   “这算什么事啊?”   “是啊,真怕笑儿把事情搞坏了。”   云祯叹息,却再说不出话来,只能想着皇上最后会不会妥协,要不然真的难办了。   云笑回了玉轩,婉婉也劝了一番,无奈她根本不理会,最后冷冷的警告:“如若再说,我就把你调离我的身边。”   婉婉不敢再多说什么,嘟着嘴,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不气了,因为云笑把上次在西凉国,皇祖母送的别瑶琴翻了出来,送给婉婉当作礼物。   婉婉立刻感动得一塌糊涂,早忘了小姐嫁不嫁的事了,一直爱不释手的摸着别瑶琴,果然是名琴,光滑细腻,如玉一般,那琴弦更是细如牛毫,却坚韧有力。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你啊,我饿了,还不准备晚膳。”   云笑伸出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两个人笑了起来,似乎把嫁与不嫁的问题忘记了。   皇宫内,却是冰火两重天。   清笑宫,一身白衣的上官胤高坐在大殿之上的龙椅里,好半天未发一言,鬼斧神工的面容之上罩着寒气,比殿外的冬日还要冷,周身的彻骨寒气,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四周站立的太监和宫女谁也不敢说一句话,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此时的心情不好,他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福海暗暗猜测着,这事是不是和那位云小姐有关,今儿晚上他陪着皇上去云王府,明明见主子很开心的,怎么一会儿功夫从里面出来,就完全变了个样。   上官胤邪冷阴鸷的琉璃瞳扫视了大殿上的人一眼,挥手:“都下去吧。”   “是,皇上。”众太监和宫女皆松了一口气,赶紧退到殿外守着。   大殿上一片寂静,上官霖端坐在下首,看皇兄心情不好,他的心头也不由得沉甸甸的,忍不住开口。   “皇兄,你看这事?”   他知道皇兄是不可能不娶云笑的,两个人那么相爱,只不过现在在闹别扭而已,不过云笑的想法真的惊骇世俗了,一个皇后不但可以自由出入宫门,而且还想代天子出巡,这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做法,这女人脑瓜还真是与常人不一样。   “朕绝不会同意她的要求的。”   上官胤深沉不可揣测的开口。精妙绝伦的面容上,一双眼瞳深若寒潭,漆黑似寒星,冷若冰玉。   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容拒绝,上官霖附和的点头,后宫向来不准干政,即使皇兄爱云笑,也不该破坏了祖制。   上官霖正想着,上首再次传来皇帝萧然寡淡的声音。   “你知道她一个女人若是出宫做事,朕在这宫中该有多担心啊,怎么放心呢。”   皇帝的话音一落,上官王爷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难道说他们两个人所想的并不是一样的。   皇兄似乎只是担心云笑的安危,并不是因为她想干政的事,越想越冒汗,小心翼翼的试探。   “皇兄是怕她有危险吗?”   “难道不是吗?她既嫁了朕,朕就不想让她有一丁点的危险,若是她代朕出巡,有多少危险在等着她呢,朕怎能把她放在危险之中。”   上官胤说到最后,语气竟柔和了万分,还叹了口气,孤高清绝的身姿略动了一下,美如墨的眼眸涌起了和风一般的温暖。   下首的上官霖想直接昏过去,搞到最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两人根本就是一路人,两个人的想法都和常人不一样,他还以为皇兄生气是因为云笑干政,搞了半天,人家只是担心自个的皇后将来有危险,放心不下,并不是他们想的后宫不能干政什么的,真是气死人了。   上官霖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冷沉着脸抱拳:“皇兄,臣弟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等一下,你帮朕做一件事。”   上官胤眯起眼睛,邪魅的气息闪烁着,飞快的开口:“朕知道大臣们暗下已有说法,想让朕纳妃,你可以活动一下。”   皇兄如此一说,上官霖就知道他的用心,不过是想刺激云笑,让她吃醋,然后嫁给他。   不过依他的想法,那女人未必肯低头,他虽然一直不知道她之前的动作,可是对于她的个性还是知道的,只怕最后低头的还是皇兄,而且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那种,眼下烟京城内很多人对云笑感兴趣,若是她放个话,只怕从城头排到城尾要娶她的人,到时候不知道谁比较急。   上官霖不说明,点头领命:“是,臣弟这就去办。”   说完转身便走,大殿上,上官胤仍在纠结,如果让云笑自由出宫,该多危险啊,他是坚决不能同意她这个要求的。   新年将至,云王府和别家一样,忙碌成一团,采办年货的采办年货,扫尘,打扫府内的环境,清洗各种器具,窗帘被褥什么的全要清洗,所以玉轩里,云笑一大早便被婉婉给拖了起来,在府里散步,房间内的打扫一应交给了巧儿和几个小丫头。   今儿个天气晴朗,太阳虽然还没有出来,但到处一片清明,有浓霜凝在枝头上,还有那前两日下的积雪未化的,一眼望去,依旧苍茫一片,王府各处,到处是忙碌成一团的人,洒扫的洒扫,整理的整理,远处还有管家不时的指挥着。   云笑散了一会儿步,便有些饿了,正好哥哥云祯派人来叫她过他那边去用膳,两个人便转身往哥哥的院子里走去,他的院子前两日便打扫过了,窗明几净,到处一片新意。   饭厅内,兄妹俩安静的用膳,云祯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妹妹,然后温润的开口。   “笑儿,昨儿晚上睡得还好吗?”   云笑一边咬着双色糕,一边点头,抬眸扫了云祯一眼,该不会哥哥以为她会担心忧虑得睡不着觉,所以一大早便让人叫了她过来用膳吧,这还真是滑稽,不过他的关心还是让人感动的。   “我没事,哥哥。”   “嗯,那就好。”两个人继续吃早膳,云祯想起什么事似的抬起头:“对了,明日乃是梅花节,你要不要去。”   “梅花节?”   云笑有些不明所以,望着对面的云祯,这时候她已经吃饱了,一侧的婉婉奉上清水和棉巾,侍候着她净手,等到她净了手,便倒了茶过来,立于一边。   云祯笑笑:“梅花节真的深究起来,也没有这样的节日,只不过是因为年关将近,梅花开得正艳,众人聚到一起玩耍罢了,不过这一日烟京有头有脸的公子小姐都会出现,往年那些第一才女第一美人的,基本都是在这样的盛会上产生的。”   云笑一听蹙眉:“不就是变相的相亲吗?是不是有看对眼的人,然后便会有人上门提亲。”   云祯唇角亲挽,笑了起来:“也可以这样说。”   云笑自觉无趣,她向来就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也没有相亲的打算,所以没必要去,不过,她的眼睛眯起盯着云祯:“哥哥倒可以试试,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佳人?”   云祯心里叹息,现在他真的是不想娶亲,时间可以沉浸一些事,但现在的他,自觉没能力爱人。   两兄妹正说着话,厅外便走进来一个下人,恭敬的开口:“少爷,老爷让你和小姐过去呢?”   “嗯。”   两个人挑了眉,爹爹怎么一下早朝便回府了,还如此心急的让他们过去,难道是出什么事了不成?   两个人立刻起身,领着婉婉走了出去,直奔云王府的正厅内。   正厅内,云墨正在来回的踱步,那张刚毅立体的五官上布着焦虑,双手不时的搓着,看来真是遇到了什么头疼的事情,所以一等到云祯和云笑两兄妹走进去,他便冲到云笑的身边,拉着女儿的手,郑重其事的开口。   “笑儿,你嫁了吧,别提那个什么条件了。”   “什么意思啊,爹爹。”   云笑不明所以的眨巴着眼睛,清澈动人至极,脸颊上有小小的梨涡,越发的甜美。   “今儿个早朝的时候,好几个大臣向皇上启奏,要皇上尽快纳妃,皇上并没有拒绝,如若你真的惹恼了皇上,只怕他?”   虽说话说爱笑儿,可他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皇帝,即便再爱,那自尊也不会丢失,如若他们两个人一直闹,到时候陷入僵局,既不是害了彼此吗?   云笑一听爹爹的话,脸色便有些冷,唇角勾出浅笑,一点温度都没有,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幽光。   上官胤啊上官胤,这是你惹我的,好吧,既如此,那我们就来斗斗吧。   看谁更容易妥协一点,想着唇齿间的笑纹更深一些,抬首望着云墨安慰他。   “好了,爹爹别急了,笑儿知道怎么做?既然他没拒绝,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云笑说完,回首望向云祯:“明日的梅花节,我们一起前去吧,我就不信没了皇帝,我就找不到情投意合的男人了。”   云祯一听苦了脸,看来笑儿是真的和皇帝斗上了,斗归斗,千万别真的搞僵了,皇帝也真是的,明知道笑儿的个性,还搞这些名堂,看吧,最后是谁比较吃亏一点。   正厅内,云墨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之笑儿是不会轻易嫁了,就是这个意思。   云笑却不再烦恼,望着云墨:“爹爹,今儿个天色不错,去把大娘接回来吧,我们一家人好团聚。”   云墨愣住了,本来他是挂心女儿的事,没想到话题再次转到自己的头上,脸上便有些不自在,转头望别处,一时没说话,云笑却容不得他躲避,认真的开口。   “爹爹,今天晚上我希望看到大娘,我会吩咐管家,准备一桌饭,我们一家人好好地吃一顿饭。”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云墨回首望向门外的身影,轻轻的低喃:“难道我真的要去吗?”   云祯知道爹爹有些放不下脸面,便凑过去温和的开口:“我和爹爹一起去吧。” “好。”   云墨总算下定了决心,两父子把笑儿的事放开了,总之该来的都会来,不该来的一定会化解的,他们急也没用,笑儿根本不理会。   晚上的时候,云王府热闹极了。   云王妃被接了回来,本来她是不愿意回来的,但是云祯说了,若是她不回来,他就在庵堂里陪她过一辈子,最后出于爱儿子的心,她便回了云王府,现在的她心里已经一片清明,很多人和事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就说姬玉,虽然让她恨了一辈子,痛了一辈子,可是事实上她早就去世了,她虽然得了爱,可是同样失去了很多东西。   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十全十美,至少她还有机会待在云墨的身边,而这何尝不是姬玉的痛呢。   心一旦想开,便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云王府的府门外早早的挂上了灯笼,鲜艳夺目,喜气洋洋,王府内的下人穿梭在其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王爷一家团聚了,就是他们这些下人看着也高兴,说实在的王妃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她除了会宠李若云,对她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人倒不那么坏,不过现在那李小姐已不在王府了,他们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一家,四个人端坐在正厅里,喜气洋洋的,四角立着小丫头不时的走过来布菜。   云王妃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云笑,只见她虽然不是绝色美人,但是长得十分的可爱,和她的娘亲很像,现在看她,连同云笑和她的娘亲,她再也生不起来憎恨了,相反的心却浮起愧疚,自从云笑的娘去世,她没有一丁点的好脸色给她,现在她竟然原谅了自己,按理她这个大娘该好好照顾她才是。   云王妃端了一杯水酒,尊重的站起身敬云笑。   “笑儿,以往大娘错了,希望你给大娘一个机会,好好的弥补你。”   云笑站起身来,说实在的,她个性并不是那么轻易原谅别人的人,何况这大娘做出很多对不起傻子的事,按照她以往的脾气,她不但不会原谅她,相反的还会落井下石,狠狠的严惩她,但是她知道如若她真的这样了,爹爹身边便没什么人了,总要找一个人说说话,陪陪他,这云王妃就是最好的人。   “好了,过去的事都过去吧,若是大娘真的想要我的原谅,从此以后,对爹爹好一点,我心便足矣。”   云笑笑着开口,云墨心里暖暖的,女儿永远是最贴心的那一个人啊,端起酒杯,示意云祯起身:“来,我们一家人干一杯,从此之后和睦相处,过去的都过去吧。”   “好。”   四只酒杯相碰,发出响声,云王妃回首望着云墨,那眼瞳蕴着柔情蜜意,云笑看在眼里,心里总算释怀,自己的决定还是对的。   正厅内一片笑声细语,不时的扬溢出去,在漆黑的夜空上飞旋,云王府里是快乐的。   相较于云王府的快乐,皇宫却是一片冷沉。   清笑宫内,高座上的皇帝听了下首贴身侍卫追月的禀报,脸色越来越黑。   没想到今儿个早上的纳妃之事,竟然没有给笑儿造成一点的影响,她不但吃好睡好,而且还促成了云王爷和云王妃的夫妻和睦,那么他呢?他现在一个人冷冷冰冰的呆在皇宫中呢,若不是生气,他早过去找她了,可是想到她所提出来的条件,他就不赞同,绝色的五官上冷沉一片,一句话也不说。   偏偏这时候,太监福海走进来禀报。   “皇上,万花殿那边有婢女过来禀报,说公主不吃饭,要绝食。”   上官胤一听,不由得火冒三丈,这个女人真的让人生气到极致了,他恨不得立刻把她送到北朝去和亲,不过这和亲的事,恐怕要到年后才能成行。   明明怕死的人,偏偏三天两头的以死威胁他,面上一沉,冷冷的吩咐。   “由着她,不用理会。”   皇上心情不好,有眼的一看便明白了,福海那里敢多说一句话,飞快的奔了出去,把皇上的话原封不动的退给了那前来禀报的婢女,花枝一听,无可奈何,明明皇上不会理,公主还动不动以死威胁,不是自找没趣吗?   不过她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提心吊胆的回去禀报,少不得挨骂挨打一番。   清笑宫,上官胤因为生气,连晚膳都没有用,便转身进寝宫去休息了……   腊月二十六,乃是东秦有名的梅花节,在城外三十里处,有一家梅花山庄,庄内遍地的梅花,白梅,红梅,腊梅,什么品种都有,应有尽有,庄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平生爱梅成痴,无妻无儿无女,把这些梅花当成他的生命一般照顾着。   每逢腊月二十六,他便下帖邀请燕京城内上流公子,还有那些大家的小姐,前往梅花山庄赏梅,品梅,赞梅,这一日也会衍生出很多才女,美女,名门公子等雅号。   一大早,燕京城内各个街道都是车流涌动,一辆一辆装点一新的豪华马车,从街道上驶过,直奔梅花山庄而去。   香鬓衫动,衣影迷离。   云笑今日也是盛装前往的,因为心里的好胜心,她倒要和上官胤较较劲,看谁是最先低头的那一个,所以特意打扮了的。   上身是一件对襟蝴蝶扣的薄袄,月白色,袖口和下摆,皆绣了梅花,点点红梅映衬,竟使得这件月白薄袄,雅致逼人,下着一件水草色的百褶裙,脚踏黄色的小皮靴,气质皎皎,举手投足配合着那清新雅致的色彩,书香味十足,就好像天生的一名才女,收敛自如,脱俗出尘,头上挽了简单髻,鬓边插着一株宫纱梅花,映着那乌黑的发,透着栩栩如辉的光泽。   婉婉看着看着,忍不住赞叹。   “小姐,你配的这些真好看啊,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那个什么高雅?对,就是特别的高雅。”   婉婉思索了半天才找出一个高雅的词来,云笑仔细的再张望了一眼,最后满意的笑了。   “走吧。”   哥哥已在门外等着了,刚才派来过来叫她了,两个女人一先一后的走出去,长廊上,流星和惊云看得一愣,他们是很少看到主子如此打扮的,完全不同于往日的甜美,是高雅逼人的形象,惊云更是嬉皮的吹口哨,一行四人往王府门外走去。   一路上,很多下人看得目不转睛,云笑知道,自己所要的效果达到了,上官胤你就等着接招吧!   马车上,云祯也是清雅隽秀的,兄妹二人第一次如此像,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笑了起来,云祯朝外面吩咐:“走吧。”   马车缓缓的驶动,一路往梅花山庄而去。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山庄门前的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路上,长长的排了一溜儿的车辆,大家正挨次的递帖子,然后进庄,很是严谨和认真。   云笑探出头望了一眼,不由自主的嘀咕。   “还真是高调啊,这是什么样的人家啊。”   第120章 我爱你   冬日的太阳暖洋洋的,从半敞开的窗户洒进马车内,歪靠在马车里,慵懒随意的云祯睁开眼,瞄了一眼马车外面,前面有长长的队伍,他是司空见惯了的,也不以为意,继续假寐,轻松的开口。   “不是这家人多高调,只能说这京城的公子小姐闷得太慌了,每逢这日子,便人山人海的拥挤不堪,人家本来好意让大家赏梅,最后再落不得好,所以才会如此认真对待。”   云笑应了一声,放下帘子,想想云祯的话,确实有道理,有时候好心未必有好报,是该小心一些。   不过想到前面长长的队伍,不禁又有些阻。   明明是冬天,坐在马车里竟然忍不住的脸上冒汗。   一侧的婉婉伸手倒了一杯茶过来,递到主子的手上,柔声细语的开口:“小姐,喝杯茶吧,慢慢等。”   云笑不再说话,慢慢等呗,不过刚喝了两口茶,便听到青石板道上,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很快从她们的马车边一溜儿的冲过去,然后前面便响起了叫骂声,云笑蹩了一下眉,怎么有这么没教养的人呢?顺手把手中的茶杯递给一边的婉婉,又掀起帘子往前面。   只见梅花山庄的大门口,此时有一堆人围了水泄不通,个个耀武扬威,似乎很有本事的样子,认真细看,却是一帮狗仗人势的家奴罢了,那为首的人有些熟悉,略一凝眉深思,便认出了这人,乃是史部尚书沈大人的公子沈金安。   一看到这家伙,便让人到足了胃口,这样高雅的日子,竟让这种东西生生的坏了胃口,而且他懂什么赏梅品梅,只不过来猎艳罢了。   云笑正深思着,前面已有吵闹的说话声传来。   “你们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不发帖子给我家公子,找死。”   数十名奴翻身下马,团团围住山庄的大门,使得后面的人进不去,闹哄哄的一片。   山庄门前也有数十名的家奴,有一个管事的人抱拳,恭敬的开口。   “公子,不是我家主子不邀约公子,只因为梅花节,只邀请未婚的公子和小姐,而沈公子已有妻室,所以不在邀请之列。”   管事的话音一落,门前围着的一堆沈府家奴,嗷嗷的叫着,沈金安高坐在马上,一脸的趾高气扬,像一只花孔雀,翘起他难看的尾巴,惹人厌烦。   云笑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无耻的人,人家都说了原因,他竟然还一脸的不以为意。   前面,再次传来沈府家奴的吆喝声,寸步不让。   “我家公子有妻室与你们何干,你们不发请帖给我家公子,分明就是小瞧了我家的公子,今日这赏梅就别想顺利的完成。”   那些家奴一说完,很多人的脸色都黑了。   不过对于沈金安,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今儿个来的人中并没有皇亲国戚,所以谁会无故去招惹他啊,这沈金安的报复心强,而且史部尚书沈大人一向护短,到时候还不是落井下石。   大家虽怒却没人开言。   云笑本来不想参加这梅花节,可是既然来了,就断然不会让人坏了这兴致,脸色一冷,便待说话,不过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的开口,就是在他们前面的马车上。   一道清脆悦耳,却冷寒的声音响起。   “沈金安,你以为人人都怕你不成,马上让开,否则别怪本小姐不客气。”   这说话之声有些熟悉,云笑挑了眉,望过去。   只见从那辆马车内跳下来一个眉清目秀,俏丽的小丫头,那小丫头一跃下来,便伶俐的放了脚踏,然后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从马车上袅袅婷婷的下来了,穿着一件逶迤拖地的长裙,纤腰楚楚,不堪一握,芙蓉面,盛着三分清艳,七分的妩媚,脸上罩着冷霜,下了马车后,冷冷的怒视着高倨马上的沈金安。   这女人一出现,很多人唏嘘,因为她正是丞相司马青云的女儿司马冰心。   司马冰心是去年梅花节众人评选出来的第一才女,不但文采好,更是貌比花娇。   此时大家一看司马冰心出面,很多护花使者都冒了出来,纷纷下轿,护在司马冰心的后面,连同司马府的家奴,一眼望去,倒是和沈家旗鼓相当。   两方人马虎视眈眈的怒视着,一触即发的打斗。   这时候,梅花山庄的主人得到下人的禀报,已赶了过来,站在大门前,抱拳打圆场。   “是老朽的不对,请沈公子见谅,老朽以为沈公子不喜欢庸风俗雅的事,是老朽的罪过。”   云笑打量这梅花山庄的主人,身形瘦弱,腰已有些弯,但精神奕奕,并不见老态,眉宇间有一股开朗,倒是难得的一个人。   本来此时该因此了解,可是沈金安这种人,向来就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所以坐在马上骂骂咧咧,不依不饶,不肯善罢甘休。   山庄的主人没有办法,恭敬的问:“不知沈公子想如何了结此事。”   那沈金安斜睨了一眼马下的司马冰心,眼底是贪婪的光芒,唇角是狰狞的大笑,大声的开口。   “给本公子磕三个响头,本公子就饶了你这一次的过失,否则明儿个就派人拆了这梅花山庄。”   沈金安狂妄嚣张的命令,身后的数十名家奴起哄,叫了起来。   “对,磕头,磕头。”   以司马冰心等为首的官家公子和小姐,全都眼红了,叫了起来:“沈金安,你这个混蛋,凭什么欺负人,不就是仗着你爹是史部的尚书?你如此欺负人,不会有好报应的。”   可是这些官家的公子和小姐,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即便有心对付沈金安,可也不敢靠前,那些有些本事的,大部分权势不如沈金安,也不敢擅自出头,自找麻烦。   沈金安斜睨了众人一眼,很轻易便看到众人眼中的胆怯,包括司马冰心在内,都害怕他们带来的人。   沈家的家奴,不是寻常人,都是有两下的练家子,摩肩擦掌的往大门前冲,准备强拉了那老人教训,梅花山庄的管事和家奴挡在外面,眼看两帮人打了起来。   云笑冷冷的一挑眉,身形一跃,从马车内飘出来,好似一片轻絮梅花,耀眼至极,多少人痴痴望了过来,只到她缓缓的落地,停在沈金安的马前,面容皎皎,神情浅浅,笑意冷冷。   好似一朵雪地红梅,暗香袭来,娇艳逼人。   “住手。”   云笑一出身,沈金安回过头来望了一眼云笑,很快便认出云笑乃是云王府的那个傻子,听说不傻了,看来真是如此,没想到这傻子不傻了,还长得如此的出淤泥而不染,气质高雅,如兰似梅,让人移不开视线,真他妈的不一般,就不像府里的那些个装腔作势的女人,沈金安的唇勾出讪笑。   “这不是云王府的傻千金吗?听说不傻了,原来是真的,不过脑子似乎还不太好啊。”   被人都不敢阻止他,只有她敢,难道不傻吗?   她的话音一落,围观的众人只看见眼前白光一闪,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只听啪啪的两声响,沈金安被打了两耳光,身子也被冲击得跌下了高马,面朝底栽了个狗啃泥,一时动弹不了。   云笑冷肃的声音响起,人群里很多人叫好。   沈金安脸色铁青,沈府的家奴早退了回来,七手八脚的扶起了自家公子,团团围住沈金安,关心的问长问短。   沈金安的唇上被咬牙咯得出了血,混合着泥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大家一眼望去,止不住的满脸的笑意。   要说这些人中,大概只有云王府的人可以和沈家抗衡,谁人不知道这云王府现在是东秦的权势之家。   在云王府的人面前,沈金安又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那沈金安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他才懒得管谁大谁小,立刻一挥手命令身侧的家奴:“上,给我抓了这个傻子。”   云笑冷冷的瞪了过去,沈金安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腿都有些软,缩到那些家奴身后去了。   沈府的十几个家奴,见云笑只有一人,不由得一涌而上。   围观着的人不由得担心,这时云笑一声冷喝:“流星,惊云,给我打,打死了扔了喂狗。”   她的话音一落,半空跃过两道人影,正是流星和惊云,快如闪电。一跃而至,手脚快如旋风,踢,扇,甩,沈府的家奴很快被打得鬼哭狼嚎,鼻青脸肿的,哼哼歪歪的,趴在一起。   流星和惊云收拾了这些人,退后一步站定。   云笑唇角噙着笑,一步一步走过去,那沈金安吓得脸色惨白,不敢看眼前的女人,就像地狱的修罗一般,恐怖碜人。   沈金安一步步的后退,不慎摔了一跤,手脚并用的没爬起来,这时候云笑已走了过去,一脚踩在沈金安的手上,力道十足,用力的辗过去,顿时梅花山庄的上空响起杀猪似的哀嚎,还有连连的哀求声。   “不敢了,我不敢了。”   云笑根本不理会他,继续踩踩,脸上笑意盈盈,沈金安的疼和她的温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些围观的人,心头出了一口气,根本是把云笑当成了救世女英雄。   只有司马冰心,见云笑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使得众人不再看她,不由得恼怒,冷哼不屑的垂首。   人群边,云祯柔声的开口:“笑儿好了。”   云笑抬首,原来是哥哥下了马车,便收回了脚,那沈金安疼得爬不起来,可看到这个女魔头松了脚,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谁知道那走了两步的人,陡的一转身,一招回旋腿直直的踢了过去,只见沈金安被踢得飞出了几步远,摔落到地上,嘴里掉了好几颗牙,下颚更是脱离,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呀呀的哼两声,头一歪便昏了过去。   云笑冷扫一眼,瞪视着那些横七竖八摆列在一起的沈府的家奴,凉飕飕的开口。   “回去告诉沈大人,就说我帮他教训公子了,若是再让我见到他胡作非为,我就打得他连娘都见不了。”   一言说完,转身轻盈的拍拍手,走到云祯的面前,笑着开口。   “哥哥,没事了。”   “你啊。”   云祯宠溺的瞪了她一眼,还不是自己心里有气,所以才把气出在沈金安身上,也该着这家伙倒霉,偏偏撞在她的气头上。   两个人正说着话儿,从人群里挤进一个人来,笑眯眯的开口。   “表妹好厉害啊。”   云笑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谁,除了李若云,谁还会如此不识趣呢?   李若云见云笑没理她,又抬首望了一眼表哥云祯,只见云祯难得的点了头,李若云立刻高兴的围到他的身边:“表哥,姑姑还好吗?”   看来李家的人已经知道云王妃回云王府的事,所以这李若云似乎高傲了一些。   围着的人纷纷的散了,很多豪门公子的眼中都露出倾慕的神色,慢腾腾的分开,到梅花山庄的门前往里走。   云笑和云祯还有李若云正说着话,忽然从旁边传来一声戏谑的声音。   “云公子好久不见了。”   云笑抬眸望去,这是一位俊俏的公子,一袭银朱红的撒花袍子,手中一枝玉笛,墨发轻泻,银簪挑起,清雅不凡,此时一双清澈的眸光里是赞赏,见云笑望过去,微点了一下头,潋颜轻笑。   有眼睛的人一看,便知道眼前的公子对云笑心生好感。   可惜云笑只望了一眼,便掉头打量别处。   那公子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云祯已认出了来人,抱拳招呼:“原来是宋公子,失敬失敬。”   一行人说着往山庄内而去,那宋公子一边走一边笑着问:“这位是舍妹。”   “正是舍妹云笑。”   云祯介绍,掉头望向云笑,温和的笑着开口:“笑儿,这是工部尚书宋大人的公子宋青雨。”   云笑噙笑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这宋青雨看起来倒也不错,只是有些弱了,只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所以刚才才会有那心却无那力。   一行人说着话,便走到了山庄的门前。   山庄的主人,也就是那老者,正候着他们一行人,看到他走进去,早迎了上来,客气的抱拳:“刚才真的谢谢这位姑娘了。”   云笑摆了摆手,其实她也不是特意的帮助这个人的,只不过心里有些烦闷,便找了个人出出气,现在是好多了,所以不敢承人家的这份情。   “老伯客气了。”   那老者陪着他走进山庄,一入山庄,触目所及,遍地的梅花,在轻风中纷纷扬扬,一大片,好似梅之海,漂亮极了,云笑忍不住赞叹:“真漂亮啊。”   一侧的李若云早附和点头:“是啊,一年比一年漂亮。”   云笑扫了他一眼,看来她是不止参加了一年,年年参加这样的聚会,有意思吗?   那老者因为云笑的出手,所以对他们一行很是感激,坚持要请他们喝一杯茶,那宋青雨便不好意思跟着他们,和他们道了别,自取欣赏梅花,只有李若云厚脸皮的趋步趋随,跟着他们和那老伯一起去喝茶。   梅花山庄,分前中后院,主屋就设在中间,前面是占地几位广阔的花海,中间的主屋四周,竟然设了八卦方位,使得那梅花会自行转动,绕绕绕去,最后仍然绕了出去,所以说一般人恐怕没进过梅花山庄的主屋。   主屋其实并不大,只有五间雕梁画栋的房屋,在阳光下,栩栩如辉。   主屋门前,有一座小巧的亭子,此时有人在里面煮茶,不时浮起袅袅的清香,远远的便吸引的人停住了脚。   云笑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那老伯笑着开口:“这是陈年的梅花晾了存在地下的,用五年以上的雪水煮了,所以特别的香。”   “老伯真会享受啊。”   云笑感慨,这老伯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地方,难道不寂寞不冷清吗?虽说冬日里这满园的梅香,可是熬了三季才得了这么短暂的幽香,果真是爱梅如痴啊、   一行人坐到亭中,小亭中,温暖如春,茶香阵阵。   一套上等的木鱼石茶具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煮茶的童子,手脚灵巧的斟了茶水,退到一边去。   那老者便请了云笑和云祯等人品尝这茶味道如何?   那李若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便捧了起来,咕咚一口饮了,那老伯不动声色,略微挑了一下眉,有些嫌厌,一脸糟蹋了这茶的意味,而李若云还未在意,啧巴着嘴:“没什么感觉,而且有些苦味儿。”   云笑轻轻的捧了这茶盏,品茶不是牛饮,轻轻的啜了一口,含在嘴里,回旋一下,再慢慢的咽下去,那茶香味儿便出来了,果然是清甜甘口,忍不住又品了一口,赞叹。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茶,怕是珍藏了好多年的梅花。”   “姑娘果然是高雅之人。”   说完掉头望向身后的小童子:“小宝,回头送姑娘一罐儿茶叶,另送一罐儿的雪水。”   “是,老爷。”   云笑一听,这可算是大礼了,赶紧谢过了,自己也没什么可送这人,赶紧把随身的一枚玉石递了上去:“老伯若是不见外,就收下吧,权当六个纪念。”   那老伯却不收,云祯含笑而语。   “老伯收下吧,说不定这日后可帮老伯呢。”   这话藏着很高深的涵义,那老伯也是个精明的人,一听便听出味道来了,也不再推辞,抬首打量云笑,确实眉宇间带着一抹夺目的光辉,红光照脸,这人的身份将来可是贵不可言啊,早笑着谢过了。   几个人再吃一些茶,云笑和云祯便告别出了梅花山庄的主屋,临走时,那叫小宝的小童子果然奉上了赠送的茶叶和雪水,另外还赠送了一套紫檀木的茶具。   云笑吩咐婉婉收了,一行人出了主屋,只在梅花山庄外面转悠,一路上很多人指指点点。   庄园内,随便可见有人在一起切磋棋艺,或者是诗画,或者是古筝,一团一团的围在一起,很是热闹。   不过云笑一走过去,很多人的目光追寻着他们。   走在最后面的李若云,头越仰越高,好像那些人看的就是她,得意十分,最后忍不住在云笑的身后嘀咕。   “表妹,我们去参加诗会吧,表妹一定会拿得头筹,成为烟京的第一才女的。”   “我要那个做什么?”   云笑并不感兴趣,逛了几圈,便有些腻味,说实在的,虽然梅花好,但是人多玷污了它原来的纯洁,这梅不是人人可以欣赏的。   一边走一边说,忽然听到人在弹琴,云笑停住了脚,身后的李若云立刻来了兴趣。   “表妹,我们过去看看吧,过去看看吧。”   云笑并不理会她,而且一路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话,早厌烦了,只抬首望着云祯:“过去看看吧,欣赏完了,我们就回府吧,也没什么意思。”   “嗯,好。”   云祯点头,几个人走了过去,本来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的地方,一看到云笑他们过来,竟然自动的让了开来,云笑和云祯也不客气,走过去看看是何人在弹琴,说实在的,这琴技也就一般,实在是辱没了这梅花。   没想到临时搭建的台子上,此时弹琴的竟是司马丞相的女儿司马冰心。   一脸的陶醉,微微睑目,自我感觉良好的弹得都忘我了,台下的人围观着,不时的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这完全是捧着司马丞相的面子,云笑浅笑摇头,正准备转身离去,她的脸色一冷,恼意顿起,陡的按住了琴弦,一脸似笑非常的望着云笑的背影。   “这不是云小姐吗?难道云小姐也对琴感兴趣,不知道可否赐教一番。”   司马冰心人已起身,缓缓的开口,神态极是傲慢,她一开口,台下有很多人眼底闪过不屑,这司马冰心虽然漂亮,不过一向高傲,像个花孔雀似的,哪有人家云小姐的优雅淡定。   云笑根本懒得理会这司马冰心,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准备离开,司马冰心一看,便怒了,这云笑不就是云王府的千金吗?想着皇上喜欢这个臭丫头,她心里就不平,凭什么她这样漂亮的女人得不到皇上的心,一个丑丫头却得了皇上的心,越想越气,不由得脱口而出。   “云小姐是不敢还是不会呢?”   她的话一出,云笑还未说话,身后的婉婉却已受不了了,把手中的茶具茶叶等物交给流星和惊云,挺身往前面一站,冷冷的开口。   “你这等雕虫小技还敢向我家小姐挑战,真是丢人现眼,今日不用我家小姐出手,就让婉婉来会会你吧。”   婉婉说完,台子上的司马冰心早气白了脸,没想到云王府的一个小小奴婢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云笑并没有出声责怪,依旧是面无表情,婉婉便知道主子同意她出面了,也不和司马冰心客气,身子一跃但上了高台,往琴架前走去,慢慢的跪坐在琴台前,开始抚琴,   十指纤纤,琴音渺渺,空灵而 悠远,好似从远古穿越而来,带着一腔洗涤灵魂的干净,使得梅林前的高台边,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   人人脸色浮起陶醉,身子不由自主的东摇西摆,随着琴音完全的沉醉下去。   司马冰心一听,便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但是一个小丫头的琴技便如此出众了,何况身后的主子。   一曲终了,婉婉站起了身,梅花林四周,围满了黑压压的人,掌声如雷,不用人说,司马冰心也知道自己是输了,还是输给了人家的一个小丫头,脸色噌的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去年的第一才女名号,只怕落马了。   云笑却已是懒得理会这些围观的人了,等到婉婉下来,便领着人一路出了梅花山庄,自上了云王府的马车,回王府去了。   这梅花节,她只有两个字奉送。   无趣。   幸好得了那老伯送的一瓶茶叶,还有雪水,倒是好东西。   本来她把这件事看得很淡,只不过偶尔出游了一次,可是第二日整个烟京城都传遍了。   今年的第一才女乃云王府的千金,云笑。   一大早婉婉把这消息传给云笑,云笑一脸的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表现过才艺了,要说有,也是婉婉,那个第一才女应该送给她才是。   “婉婉,那个该是你的吧,我可没表现任何的才艺,这谎言的力量真是强大啊。”   两个人在玉轩里说说笑笑的,也不当回事,可是到中午的时候,便发现事态的严重性了。   云王府门庭若市,全是来提亲的媒人,这烟京城内,凡朝中大员家中有未娶的公子,皆派了媒人前来云王府说亲事,这云墨不但位高权重,女儿还是烟京的第一才女,最重要的还身手了得,不管哪一方面,都是眼下最让人眼热的联姻对象,不管她以前怎么伤,可是现在是个才女。   隐藏云家开天辟地第一次如此的热闹,管家派了人来禀报云笑,云笑不禁蹩了眉,神容冷冷,脸色冷冷,一点的兴趣都没有。   “都回了吧。”   管家一脸的苦相,领命往前面而去……   此时很快传到宫中去,上官胤俊逸的五官可比漆黑的子夜,凄寒深沉,周身的戾气,那双眼瞳中闪烁着嗜血的杀气,心中冷哼。   朕的女人也敢有人抢,找死。   大殿下首,上官霖和追月相视一眼,最后齐刷刷的望着皇帝,两个人脸上同时写着。   自找苦吃了吧,让你惹她,明明在乎她,偏要搞这些,那女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你哄哄她还有些可能,来硬的,只会越闹越僵。   “皇上,你看这事?”   追月小心翼翼的开口,皇帝冷哼一声。   “她说什么了?有没有对谁比较感兴趣。”   “这个倒没有。”追月想了一下开口,云小姐确实对谁都没有兴趣。   他如此说,上官胤俊美的五官上,冷冽总算缓和了一些,虽然依旧很冷,不过眼底的嗜血散去不少,涌起的是想好好惩罚那女人的无奈,挥了挥手吩咐追月。   “下去继续守着,有什么情况来禀报。”   “是,皇上。”   追月松了一口气,幸好主子没有怪到他的头上,赶紧退了下去,大殿上,上官霖扫视了皇兄一眼,慢腾腾的询问:“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她只能嫁给朕,谁也别想。”   上官胤气恨恨的开口,如果那丫头现在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掐断她的脖子,竟然敢如此的招蜂引蝶,还引起如此大的轰动,实在是太过份了。   “来人,”一声令下,福海奔了进来,小心的跪伏着等命。   上官胤面无表情的开口:“立刻前往云王府传旨,云王府千金云笑贤才美德,正月初六下聘,十五日大婚,封号义贤皇后。”   福海一怔,赶紧领命前往云王府传旨去了。   而大殿上,上官霖抿唇轻笑,他早就知道,最后妥协的一定是皇兄,谁让他爱那个女人太深呢,一听说有人觑觎他的女人,早心急了。   上官胤一看皇弟那不怀好意的笑,便凉凉斜睨着他,上官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赶紧开口:“皇兄没事,臣弟还有事要办。”   “怎么没事,正月初六下聘,此事由你和户部去办,不能有一丁点的差错,你应该知道笑儿比较容易记恨,若是你办得不好,再加上上次我失去记忆一事,她一定会和你一起算算。”   上官霖立马苦下了脸,不过却不能不遵。   “臣弟遵旨。”   “去吧去吧。”   上官胤的心情无端好了起来,满脸笑意的挥手,既然他答应了给云笑自由,是不是该要点小利息呢,上官胤想着,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若是笑儿一直怀孕,她就是有心出去,也没那个力啊,想想这办法真不错啊,皇帝出色迷人的五官,越发的璀璨夺目了。   圣旨一下,整个烟京城的人,都没人再敢往云王府跑了,谁敢和皇帝抢女人啊,而且一听这圣旨的内容就知道皇帝是极宠这女人的,还未进宫,便赐了封号,朝中的大臣,也没人敢说话,为什么呢?因为这皇后的出身高贵,虽然之前嫁给了假皇帝,可是后来被废了,而且她一直装疯卖傻,就是为了躲过假皇帝的魔爪,现在和皇帝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什么可挑衅的,所以整个烟京城便热闹了起来。   皇帝大婚,还是如此段的时间内,很多东西来不及准备,,所以户部和内勤府全部出动了,务必把大婚事宜举办的完完美美的。   云王府的玉轩里,云笑正在把玩着圣旨,懒散的歪靠在贵妃榻上,看了一遍又一遍,脸上笑意洋溢,想象着上官胤一定是黑着脸下了圣旨的,她不由得好笑,此时算是自己胜利收场,除了这件事,以后她不会再为难他的,他到底是一国之君,那威仪还是要的,女人要懂得见好就收。   婉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见主子笑得开心,不由得凑到近前。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姐妹们讨个赏呢。小姐可是义贤皇后了。”   云笑伸出手敲了婉婉一下,笑着挥手:“赏,今儿个小姐高兴,这玉轩内,人人有份。”   “是,小姐。”   婉婉奔出去,一会儿功夫便听到院子里传来欢天喜地的笑声,和说话声。   云笑不禁摇头,这些小丫头,只得了一些赏赐,便高兴成这样,和那些贪官比,不知道单纯多少了。   夜晚,无边的苍穹,密布着无数的星星,云王府里一片热闹,灯笼挂得排排皆是,红色的纱曼在夜色中飘飘悠悠的,被灯笼一照,整个府邸好像漫在红色的汪洋中。   曲廊幽径,玉宛栏杆间,不时有下人走过,小声的说着王府内即将到来的喜事。   晚饭的时候,云墨亲自列了一份陪嫁礼单,云笑看得头晕目眩,那陪嫁的礼物太多了,她几乎怀疑爹爹是把家里的老底都掏空了,所以把礼单减了一多半,只留下一部分,让爹爹宽心一些,其实上一次她出嫁已经得了王府不少的陪嫁,现在还有一部分在宫中呢,是真用不到那么多的东西。   夜晚,婉婉侍候着云笑休息,自己在外间睡了。   半夜的时分,云笑一惊而醒,感觉空气中闪过一丝冷冽,不过很快便知道是谁来了,不满的嘟囔着:“皇上夜晚不待在宫中,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朕来看看未来的皇后有什么错。”   上官胤气恨恨的开口,身形陡的从窗外飘了进来,速度奇快无比,很快便穿过青纱帐,覆在云笑的身后,压得她一动也动不了,只能不满的抗议。   “上官胤,你干什么?”   暗夜中,只看得清皇上那闪亮的眼瞳,像黑色的琉璃宝珠一样,闪烁着璀璨耀眼的光芒,烧灼人心的视线紧盯着她,慢慢的俯下身,用力的咬了一下云笑的小耳垂,低迷暧昧的开口。   “笑儿,我想你了,你这个狠心,坏心家伙,竟然敢去招惹别人。”   他一说完,大力的咬了一口,疼得云笑蹩眉,忍不住轻呼一声,那上官胤的动作却已温柔了下来,唇慢慢的移到云笑的唇,用力的吸吮,低低的开口:“功力好冷清啊,真想明日就大婚,让你立刻进宫陪我。”   云笑忍不住笑了,回吻了一下,这无异于挑火,上官胤心一悸,木愣愣的望着眼前像精灵一样的丫头,只见她的小手轻轻的抚摸上他的脸,慢慢的吻他,害得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了,而小丫头的手脚大胆的扯他的要带,因为有些不熟悉,所以比较慢,他的大手一伸,握着她的手,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解开,然后是衣服,最后是内里的一副,纱帐晃了起来。   里面是活色生香的画面,云笑像一个小妖精,伸出手轻轻的撩拨着上官胤胸前的红梅之点,害得他的身子窜过一阵阵的酥麻,周身的烧烫,那张绝色的五官之上,早已是情潮一片,云笑其实只是摸索,坐到这一步,已有点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做,脑海中拼命的想象着以往电视上偶尔看到的花面,身子一动,便亲吮上上官胤的胸前红梅,这男人咬牙切齿的开口。   “笑儿,你这个妖精。”   “妖精吗?”呵呵,云笑傻笑,说实在的,她根本就是摸摸索索的,并不是十分的那么精通,不过全屏感官走,两只小手如蛇的游走在上官胤精壮的身躯上,轻轻的低喃:“谢谢你给了我自由,我爱你,胤。”   这是她第一次对上官胤说唉,上官胤听到耳朵里,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这句炸晕了,乐颠颠的不知道身在何方了,只觉得整个人附在水上,飘飘悠悠的,身子一下子坐在他的腰上,而那份火热,瞬间穿过了云笑的身子,两个人融为一体,欢愉兴奋在周身窜起。   窗外,夜风飒飒有声,窗内,绝色生香,一室的旋旎,云笑生怕有动作惊到婉婉,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直到上官胤咬着她的耳朵,魅惑的开口。   “没事,我给她下了迷香。”   “你个坏蛋。”   云笑忍不住娇嗔,上官胤低迷的笑着:“笑儿就爱坏蛋,最爱坏蛋,我爱笑儿,永生永世不变。”   一夜欢愉,直到天亮的时候,上官胤才离开,他习了六脉神心,所以即便做完了这男欢女爱的之事,也不觉得累,相反的神清气爽,只可怜了云笑,再次的腿软手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至天亮的时候才睡了过去。   上官胤要赶回去上早朝,便亲吻了云笑的脸蛋,然后转身往外而去。   天一亮云笑睡得正香,婉婉迷迷糊糊的走进来,不时的摇晃着脑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脑子不清醒,走到床前一看,主子床上一片凌乱,肚兜亵裤扔在角落里,整个人倦缩在被子里,伸出手的手臂上隐有青斑,婉婉一惊,紧张的走过去,推推云笑。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云笑迷糊的开口,扔下一句话:“你别叫,我好累啊,昨儿晚上他来了,你别让人进来。”   一句话说完,又睡了过去。   婉婉仔细的琢磨她话中的意思,那个他是谁,立刻便想清楚了,那人是皇帝,一想到皇帝半夜不睡觉,跑来偷吃,还下药迷昏了自己,婉婉便一肚子的火,在寝室内来回的踱步,可惜主子睡得死沉,而她也找不到人发泄,只能气恨恨在心里冷哼。   皇帝,你最好给我记住,下次我没事就拐你皇后出宫去。   想着一甩手出了房间,守在门外不让人进来,凡要见小姐者,一律挡。   云笑这一觉直睡到午后,才醒了过来,整个人清爽得多,不过她一起来,便听到王府内管家过来禀报,谁谁的要见她,都是朝中的诰命夫人,眼看着她要嫁进宫,先来拉拢关系,她素来讨厌这些,所以才懒得理会这些事,吩咐管家,以后不管谁,一律不见,就说小姐不在府中。   不过却有一人挡不住,就是云家的亲戚,李若云。   一直从早上等到下午,她就是赖着不走了,听王府里的小丫头说小姐醒了,便领着贴身的小丫头走了过来。   人还未到,声音先响起来。   “表妹你起来了,表姐来看你了。”   可惜小丫头挡住了她去路,不让她进来,气得她咬牙切齿的在外面叫唤:“表妹,你看这些没教养的家伙,将来怎么带进宫去啊,要不要表姐给你好好教训教训这些奴婢。”   云笑脸色冷寒,挥了挥手,示意把李若云带进来,婉婉领命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衣着光鲜的李若云走了进来,一脸的笑意盈盈,望着云笑,是一脸的倾慕。   “我们表妹真是好福气,一连嫁了两个皇帝。”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云笑抬眸,回身冷睨着她,这女人唬了一大跳,立马乖乖的站在屏风的一边。   云笑盯着她,慢腾腾的开口:“李若云,以后你再敢随便的称姐道妹的,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李若云的脸色由红转白,咬着唇儿,有泪溢在眼里,楚楚可怜的样子倒让人分外的怜惜,不过云笑不吃这一套,挥了手吩咐婉婉:“把表小姐送出去。”   如此直白的撵人,李若云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再留下来,本来她还想靠着云笑这棵大树,好找个皇亲国戚嫁了呢,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给,真是恼人。   婉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了李若云出去,这女人一跺脚,飞快的离开玉轩,奔去云王妃的院子里哭诉去了,本来以为姑母会护着她的,没想到现在的姑母只一心念佛,根本不理府中的事,李若云只惹了个没趣,气得离开云王府回李家去了。   云笑撵走了李若云,正在房间里看书,刚翻了几页,流星从门外走进来,恭敬的开口:“小姐,追风和追月过来了。”   “嗯,”云笑此时正斜歪在软榻上看书,神情慵懒随意,不过却有着让人不敢小视的冷冽,听了流星的禀报,挑了一下眉:“他们来干什么?让他们进来吧。”   流星退了出去,追风和追月踏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   这两个人,追风和流星很相似,个性沉默,而追月的个性却有点像惊云,带点小顽劣,不过大事上还分得清。   “见过小姐。”   两个人一进来,便恭敬的给云笑见礼。   云笑示意他们不必客气,不知道这两个人现身干什么,她是知道追月暗中盯着自己的事,只是他们一向很少现身的。   “你们来干什么?”   云笑不紧不慢的开口,眼光又移向了手中的书,随意的翻看着,周身的光芒却让人不敢小觑,别看她状似无害,究竟有没有害,追风和追月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不敢大意。   “禀小姐,皇上让我们从此以后跟着小姐,属下等从此就是小姐的手下了。”   云笑一听挑了眉,视线从手中的书上移过来,盯着追风和追月看了半天,最后竟然笑了,不过神色却是冷的:“跟着我然后我的所有举动都禀报给皇上吗?我可不喜欢留两个盯梢的人,你们回去吧,我身边有人呢?”   追风和追月一听云笑撵他们,赶紧认真的说:“皇上说了,以后小姐就要我们的主子,所以我们有权保护小姐的一切。”   “包括不向皇上泄露我的事吗?”   云笑有了些兴趣,说实在的,这两个人确实不错,如若以后自己出宫,人多了总会好办事的,追风和追月身手极厉害,不输于流星和惊云,不过他们两个过来了,上官胤身边谁负责呢、。   “那你们过来了,谁保护皇上呢?”   “禀小姐,现在保护皇上的是子峻和子阳,小姐放心吧,他们两个人的功夫在我们之上,不会让皇上有事的。”   追风知道小姐是担心皇上的安危,所以尽心的解释,云笑听了放心下来,点首:“那你们呢就留在云王府吧。”   “是,小姐。”   两个人退了出去,云笑抬眸望着屏风,她知道皇上是担心她的安危,才会安排了追风和追月来保护自己。   现在到大婚的日子,不过数十日时间。   时间太过于急促了,所以云王府和户部的人忙得人仰马翻,云笑却在自己的房间里,用了一天的时间绘出了一幅白色的婚纱图,示意宫廷的御裁照自己所绘的重新赶制一套衣服,这图样交到户部侍郎手中,只看得他两眼冒火花,这衣服真的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不过自然未来的皇后娘娘亲自派人送过来,他只能交到宫廷御裁的手中,其中有不懂的可以前往云王府去请教未来的新主子。   其实这婚纱,云笑尽量采用了烟霞罗,完全是封闭的设计,因为是冬天,再加上这是古代,所以未免影响自己的声誉,她特点设计得很保守,没露一点的肌肤,只是拉长了腰身的线条,使得婚纱更契合身材,能把一个女人最美的一部分表现出来。   第121章 大婚   新年的时候,大街小巷炮仗齐鸣,满天绚丽多彩的烟花,云笑和婉婉还有王府内的几个小丫头溜出去玩,这是最后一个自由的年头了,过完这个年,她就该入宫了,这一次和之前的不一样,之前她是身不由已的,这一次却是自己心甘情愿嫁的,还亲手设计了婚纱。   大街上人山人海,很是拥挤,除了放烟火,就是各处欢庆的杂耍,商铺门前,灯笼连着灯笼,整个烟京好似漫在红色的汪洋里,远远近近的望去,就是一片火红的大海。   映亮了整个天际,五颜六色的烟火跳跃着,闪烁着,很多商贩小吃的都冒了出来,吆喝之声不断,云笑和婉婉还有几个小丫头,每人手里拿着一串儿冰糖葫芦,好似快乐的孩子,身后流星追月,追风惊云,一路趋步趋随的保护着她们,还有云笑的哥哥云祯,也不放心她们,所以一路尾随其后。   大街上有舞龙灯的,还有搭着露天台唱大戏的,喝彩色不断的响起,总之这年三十晚上,就是热闹的夜。   云笑逛了一会儿,便有些累了,她最近的身子和一般人不一样,刚经历了男欢女爱,很容易疲累,看着身边的小丫头兴致十足的,便和婉婉说了一声,自己回去,让她们在玩一会儿。   婉婉要陪她回去,云笑却摇了摇头,一直以来她都陪着自个儿,今儿算是放她假了。   最后是巧儿陪她回了王府,流星和追月还有哥哥云祯,陪着她一起回去了,留下来追月和惊云两个好玩的家伙,照顾着婉婉她们几个。   一回到玉轩,云笑便盥洗一番躺在床上看书,巧儿坐在她身边给她绣鸳鸯枕巾。   灯光下,云笑抬首仔细的看她,上一次见巧儿,她还很小,不想一年多过去,他竟然长高了很多,面容娟秀妍丽,还有一番好手艺,此次进宫,她可以自带两名丫头进宫,看巧儿对她很是忠心,不知道她愿不愿意随她一起进宫。   “巧儿。”   “小姐?”   巧儿抬首,一看云笑望着她,忙站了起来,轻柔的笑:“小姐渴了吗?是不是想喝茶。”   云笑伸手拉着她坐下来,缓缓的声音响起:“巧儿,小姐问你一件事?你想不想随了小姐一起进宫。”   巧儿一听云笑的话,似乎很激动,眼里立刻氤了雾气,两只手紧张的搓着,不过没忘了用力的点头:“小姐,你真的带我进攻吗?”   “嗯,巧儿如果愿意的话,就随了小姐进宫吧,”巧儿这番的心底,她是放在心里的,等到她大了,会为她指一门婚事,让她好好过日子。   “我愿意,我愿意,以后巧儿一辈子跟着小姐。”   “傻丫头,”云笑低低的叹息,其实她已从王府下人口中得知,为何巧儿会对之前的傻子那么好了,因为巧儿是傻子从大街上捡回来了,听说她当时快饿死了,傻子把她捡回来,她就得了一条命,从此便尽心尽力的侍候着傻子,比一般人要忠心得多,巧儿也算是傻子疼惜的人了,所以她想给她一个好的出路。   “好了,别哭了,去给小姐倒杯茶吧。”   “使得,小姐,”巧儿立刻抹干了眼泪,那一边去沏了杯茶递过来,主仆二人在灯下仔细的说了一会子话,云笑才睡了,至于婉婉和几个小丫头,还有追月和惊云,就玩疯了,直到天近亮的时候,几个人才回来。   年后,前三天的日子,是亲戚往来,走动的时间,尤其是现在的云王府,更有很多人请客吃饭,大部分人是想见见云笑,不过云笑一律挡了,她不想去任何一家吃饭,有好些人根本是见都没见过,现在竟然莫名其妙的冒了出来,她才懒得理会。   一应宴席都由王爷代劳了。   而这三日云笑待在玉轩里,喝茶看书弹琴,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新年的时候,皇帝政务繁忙,也没空来云王府,所以她倒是把身子也养的棒棒的。   后三日,云王府正式的忙碌了起来,请客送帖子,收礼,回帖子,整个王府内,上到王爷王妃,下到佣仆,都忙得团团转,只有玉轩依旧安安静静的,不过里面下人都被抽调了出去,只留了婉婉和巧儿侍候着她,其余的人这一段时间皆归管家支派。   一时间,热闹之声不断的传进了玉轩里。   云笑在房间内看书的时候,便吩咐了婉婉把窗户关上,好清静一些。   婉婉好气又好笑,明明是主子的大婚,忙坏了一府的人,只有她老人家,气定神闲,安逸悠然,吃饭品茶,看书弹琴,过得跟神仙一样的日子,却不知道,王爷和王妃忙得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小姐,要不要出去帮帮忙,王爷和王妃都忙得团团转呢?”   主子的能力可厉害了,只是她不想理这些事,所以便躲在玉轩的房间里。   云笑慢慢的抬首扫了一眼婉婉,浅浅的开口:“没兴趣,要不你过去帮忙。”   婉婉头皮一麻,脸色有些黑,她知道主子接下来肯定还有话,果然,云笑又接了一句:“那你就去王府门前迎接客人吧。”   “呜,小姐你欺负我。”   那份工作能累死人,她才不要去,挥舞着小手,义正言辞的开口:“我要侍候主子呢。”   云笑抿唇浅笑,不再理会她,继续看书打发时间,本来想把医馆重新开张起来,不过因为新年,也要让别人过个开心的年,所以便往后移了一些时间。   正月初六。   皇室正式下聘定的日子,俗称大聘或完聘,其实这六礼少了很多重,直接走到了下聘和完婚两个重要的环节,云笑也不讲究,反正她和上官胤认定了,其余的都是一些形式,就是这些她还嫌烦呢?   聘礼的阵仗很庞大,由上官王爷和户部的尚书亲自领着人,把礼送到了云王府,其中就有云笑自己亲手设计的白色的婚纱,装在一只华丽的箱子里,一路抬进了玉轩,长长的一溜儿礼物,云笑都没什么兴趣,只对那件婚纱感兴趣,立刻吩咐人取了出来。   只见这婚纱通体是白色的,宫廷的御裁,手艺确实精湛,完全做出了她想要的效果,里面是白色的锦绸,外面是白色的烟霞罗,裙摆的地方缀满了小粒的珍珠,说不尽的雍荣华贵。   寝室中,云笑试穿了一下,婉婉和巧儿两个丫头看呆了眼,这件衣服好华丽啊,从来没见过的样子,穿在小姐的身上,高耸的胸脯,纤细的腰,浑圆诱人的臂,无一处不透着魅惑,看得人眼睛都忘了眨,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嫁衣真的好漂亮啊。”   巧儿叹息,婉婉点头,不过心头升起一抹儿疑惑。   “小姐,不是该用红色的吗?”   “红色显不出这件衣服的圣洁,看到了吗?这叫婚纱,是新娘子穿的。”   云笑尊重其事的脱下来,摆放好,她知道自己就是说了,婉婉和巧儿也不会了解的,二十一世纪的女人,谁不想和心爱的男人,牵手共进殿堂,而这其中就少不了这样一件如梦梦幻似的婚纱,而她本来还想帮助上官胤设计一套西服,最后发现,古代人留有长发,长发穿西服,实在体现不出那种高雅的气质,最后才作罢,还是让他穿龙袍吧。   婉婉和巧儿大眼瞪小眼,不懂这婚纱是什么意思,不过聪明的不去纠缠,因为小姐的口中总会出现一些比较新颖的词,如果她一直纠缠会累死的。   后院安静无比,前院热闹极了,云墨在王府里招待上官王爷还是户部的尚书等朝中的大员,一团和喜。   清笑宫内,上官胤脸色微凝,绝色的五官上罩着寒霜,大殿的下首立着兵部尚书蓝清伦和禁军统领萧遥,两个人恭敬的等候皇上的命令。   “朕担心八月十五大婚的时候,逆贼叶景奕和那西山骷髅血盗会乘机出现,所以兵部和禁军,一定要派兵力防范好,朕不希望朕的大婚发生任何的意外。”   蓝清伦和萧遥相视了一眼,沉着的领命:“皇上放心吧,我们会让禁军便服隐在人群中,务必保护好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安全。”   “嗯,此事大可大意,你们下去部署吧。”   上官胤一挥手,蓝清伦和萧遥领命退了下去,直奔兵部而去,开始部署接下来要做的事。   清笑宫的大殿,上官胤揉着脑门儿,轻轻的唤了一声:“子阳。”   子阳便从殿外走了进来,恭敬的垂首:“皇上。”   “把手中的人全都派上场,一定不能出半点的差池。”   子阳恭敬的垂首领命:“属下遵旨。”   上官胤挥了挥手,等到子阳退了下去,一张精隽的五官上,唇略挑了一些,眼神闪过凌厉,狠狠的盯着半空,叶景奕,如果这次你真的敢出现,朕不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死,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他绝对不会允许笑儿出一点事的,因为想到了 云笑,黑眸馥静下来,唇角勾出浅笑,再过几日,就是他们大婚的时候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处理手中的政务,把堆积下来的事情处理里,等大婚过后,好好陪陪笑儿。   上官胤一想到这个,人便站了起来,前往上书房去处理事情,一刻也不让自己空闲。   下了聘礼之后,接下来就是大婚的日子,云王府依旧忙碌,在大婚前三日便开宴,接待的都是朝中的大臣,因为大婚当日,很多大员要在正秦门前,跪拜皇后娘娘,没有时间在云王府用宴,所以一般皇室的嫁娶都是三日前开宴的。   那些朝中大员和内眷,很多人都想看看未来皇后娘娘,无奈云笑就像那深藏闺阁的千金闺秀,千呼万唤就是不出来。   这其中,她只见了一人,就是烟京第一公子夜无昀。   夜无昀来访,被云笑吩咐人请进了玉轩。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从天边洒下来,到处一片清新,两个人在玉轩的后院内闲逛,寒梅已逝,牡丹杜鹃,山茶等花事即将粉墨登场,春天眼看着便来临了。   两个人顺着青石路径,一边说话一边走。   “上次让你来施针,怎么没来?”   云笑淡淡的开口询问,扫向一侧的人,今日,夜无昀穿着浅紫色的袍子,腰束绣金纹的黑色玉带,看上去高贵如斯,一向苍白的肌肤,竟浮起了浅浅的晕红,泛出正常的肤色,云笑不由抿唇一笑。   看来他是自个放血了,而且药也没断,想必那寒毒好得差不多了。   “不想麻烦你,你不是要大婚了吗?一定很忙,我都自己放血,然后煎药吃,好了大半,相信再有一些日子便无大碍了。”   “那就好。”   云笑点头,没再说什么,夜无昀的脸上闪过玉泽的轻辉,笑容浅浅,慢慢的停住身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华丽的锦盒:“我还欠着你人情呢?什么时候需要了就来找我,这是我送你的贺礼。”   云笑接了过来,手感挺沉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抬首笑着开口:“谢谢你了,不过那人情我还是会去要的,别想以送礼抵过。”   夜无昀再次扯唇,轻笑,优雅如水,云笑有一瞬间的恍神,这个人,从最初相见就是这样的高雅,直至最后,一路行来,他依然是当初那个优雅的人,在街边当她们是乞丐,当即施舍了一锭银子,其实于那时候的她们,他实在是心地善良的一个人。   “我不会赖的。”   夜无昀清悦的声音响起来,停住了身子,回首望她,眸光绵远悠长,有什么东西滋生了,又有什么东西湮灭了,然后他温和的声音响起来:“那我回去了,楼里还有事要处理呢?”   “好,我让人送你吧。”   “不用了,”夜无昀人已转身往外走,心浮起缠缠绕绕的酸涩,不是那种痛不欲生,也不是那种死去活来,可是依旧很难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似乎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便沉没了下去,直到她的大婚,他才感受到那么疼,不过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唯有给予她祝福。   云笑望着那远去的高挺如隽竹的背影,似乎有些苍凉,不过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向洒脱冷漠的夜无昀,怎么会有苍凉的背影呢,随手打开了手中的锦盒,只见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枚玉雕人,栩栩如生,光泽透明,竟然那么像一个人,仔细看去,竟和自己有几分像,云笑不由得抬首,早已没有了夜无昀的身影,轻风轻拂过她的脸颊,那玉雕上冰凉的气息,从指尖传到心里,她笑了一下,有什么明白了,但也什么都没明白,只是收了起来,有一份美好,藏在看不见的旮旯里,沉浸了过去。   正月十五乃元宵佳节,这一日比以往每一个节日都要隆重,要热闹,因为这一日是东秦皇帝大婚的日子,诏书早就下了,民间的人早知道了,炮仗放得通天的响。   大街小巷更是人头攒同,万人长巷人满为患,红色的绣龙凤呈祥的毡毯从外宫门顺着最繁华的九华街一直延伸到云王府门前。   云王府一大早上人山人海,宾客满门,其中有亲戚友人,还有那些走动的商贾臣富,济济一堂。   玉轩中,有两名皇帝派了过来的宫中女官,另有两名年老的嬷嬷,四个人正在房中手脚忙碌的给新娘清脸,上妆等。   眼看天都快近中午了,她们才做这些,真怕误了吉时,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什么人吃受得住,可是她们这位心主子就与常人不一样,这样大喜的日子她竟然心安理得的睡了个香香的觉,然后起来还吃了早膳,最后才允了她们进来清脸上妆。   这大概是从古到今,第一位能在大婚当日谁的不省人事的皇后了,不但睡得心安理得,而且还美美的饱餐了一顿,似乎生怕饿着自个了,要知道新嫁娘是要禁口的,直到晚上的时候才可以吃一些花生之类的东西,意指早生贵子,还要和皇上喝合卷酒。   不过女官和嬷嬷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听说皇上十分宠这位新娘娘,而且这新娘娘她们是认识的,就不是一个善主子,以前能在宫中装傻打人,连从前那个假皇帝都打,何况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所以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从早上一直忙到中午,才把一个妆容上好,然后是穿嫁衣,那白色的婚纱是别人没有见过的,大家也不知道如何摆弄,还是云笑自己亲自穿好的,不过脖子上却空荡荡的没有配套的东西,一些金银之类的首饰,显得很俗气,和这件婚纱根本不配套,她似乎把这件事给忘了,云笑苦着脸。   房子里的嬷嬷和女官还有玉轩里的小丫头都看呆了,人人赞叹。   这时候门外有小丫头的说话声:“王妃好。”   原来是云王妃过来了,一屋子的人皆垂首立于一边,云笑坐在妆台前,回首望过去,只见云王妃一身喜庆之服,雍荣华贵,虽然四十岁的年纪,却风韵犹存,因为她心中的坦然放开,使得眉宇间总是带着一抹慈善,眼神更是清明,倒比初相见时妩媚动人得多,自从她回王府之后,对待云笑倒是真的放开了,做到了一个长辈该做的事,自从她回王府之后,对待云笑倒是真的放开了,做到了一个长辈该做的事,云笑心中的介怀也消除了不少,对她很尊重,此刻看她亲自过来,必是有事要嘱咐,便挥了手让人退出去。   婉婉领着一干人退到门外守着,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云笑起身迎她坐于房间一边的榻上,浅浅的开口:“大娘怎么过来了?”   云王妃笑望着她,心中一番感慨,为自己年轻时候做的事,如果当年释怀一些,自己何尝不是多了一个女儿,可是终是错过了很多啊,眼底思潮翻滚,伸出手从袖拢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的盒子,慢慢的打开来,只见里面一条润泽光灿的珍珠项链,虽不是稀世之宝,却可以看出很名贵,那一粒粒饱满的珍珠,泻出浅浅的光线,辉映在锦盒内,云王妃轻轻的摩挲着,似乎昨日便在眼前。   “笑儿,这是大娘当年出嫁时,娘亲亲自给大娘戴的项链,大娘没有女儿,虽然以往对笑儿不好,但是至少在笑儿出嫁的时候,大娘能亲手为笑儿戴上这项链,这也是我们之间的情份,而且大娘当着笑儿的面保证,会好好对待你爹爹,和你哥哥,所以你在宫中可以安心。”   云王妃吸吸鼻子,话音有些哽咽,她知道云笑能原谅自己,是看在王爷和云祯的面子上,她只可以如此在乎他们,也是源自于他们那么的爱她,所以她唉他们,而她直到现在才明白,有时候失去的是再也回不来的,但她会弥补的。   云笑本来想拒绝的,但听到大娘最后所说的话,她便愣住了,因为大娘一定是这世上对爹爹和哥哥最好的人,而她也和她一样,希望这两个男人好,正因为这些,所以她们有着同样的目的,这也是一种缘分,便缓缓的侧过身子,云王府手指一颤,她是害怕云笑拒绝的,没想到她最后竟然愿意戴着她的东西出嫁,她的心愿也算了,轻颤着手指,拿起那珍珠项链给云笑戴上,戴理好了,笑着开口。   “笑儿出嫁了,大娘只送你一句话。”   “大娘请说。”   云笑望着她,心却升起一丝柔软,至少在她出嫁的时候,还有一个女人叮咛她,而她们两个人和好如初,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女人爱男人没有错,可是别忘了一并爱着自己。”   这是她毕业以来得到的教训,因为太爱男人,所以忘了对自己好一点,女人即便有爱,也别忘了还有自己,千万别忘了自己,如果爱得失去了自我,爱得那么卑微,那样的爱已不值得男人疼惜了。   “笑儿是最漂亮的新娘子,”云王府仔细的打量着云笑,白色的衣服映衬得她千娇百媚,那精致的芙蓉面上,红霞轻染,云鬓墨发,高绾如云,丝丝缕缕的碎发从耳边垂挂下来,更增添了五官的轻柔,头上一块白色的丝纱从上而下倾泻下来,给整个人带来一种飘渺虚无,好色从天边踏尘而来,实在不像一个人了。   这样的衣服还从来没有见过呢?真是漂亮啊,笑儿的脑子真是灵活啊,云王妃一番感叹。   两个人握着手,彼此会心而笑,这时候门外响起云王妃的丫鬟浅浅的声音:“王妃,有很多女眷到了,王爷让王妃去招待女眷。”   “嗯,知道了,”云王妃应了一声,便放开云笑的手站了起来:“大娘去招呼客人了。”   云笑点头,看着云王妃走出去,快走到屏风边的时候,叫了一声:“大娘。”   云王妃停住身子望过来,云笑清浅的说了一声:“谢谢你。”   云王妃眼里便溢了泪水,飞快的走出去,越待下去,她的心越难受,便会恨自己以往的残忍,   房间内,云笑深呼吸,她谢,是谢谢来爹爹和哥哥就托付给她了,而她也就放心了。   婉婉和玉轩的几个丫头,还有嬷嬷,女官走了进去,屋子里的人又多了起来,嬷嬷不时的检查东西,直到一样不落,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知识化已经是末时一刻了,府门外炮竹齐鸣,丝竹之音有远至极的传来。   院门前飞快的跑过来几道灵活的身子,一路走一路叫:“小姐,小姐,来了,来了。”   婉婉走了出去,高兴的问:“宫里的辇车来了吗?”   “是的,来了来了,王爷和王妃还有所有的宾客全都迎到门前去了,听说皇上亲自来迎娶了。”   婉婉啊了一声,便住了口,看来皇上真的很疼主子,从来没听说过有皇帝亲自迎娶的,虽然一般的男婚女嫁是这样的习俗,但皇帝毕竟是九五之尊,历来每一任皇后都是由礼部选派人接近皇宫,皇帝在正秦门前迎接,接受百官的朝拜,没想到这一次竟是皇帝亲自来迎接,开天辟地的第一例啊。   云笑在房间内已听外面的话了,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红霞越发的深厚了。   其实她知道上官胤为何亲自来迎娶,他是不放心她,因为今日迎亲,有一件事是大家担心的,钦犯叶景奕被动,他会不会选在这样的日子前来劫她,或者说西山骷髅血盗会不会出现杀了她。   他既不想委屈了她,又不想让她受伤害,所以才会亲自来迎接她吧。   云笑正想着,隐约听到外面整齐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的响起来,婉婉从外面冲了进来。   “小姐,公子过来了,还有礼仪官和太监们。”   婉婉的话音一落,云祯从外面大踏步的走进来,笑望着云笑,眼瞳中闪过浅浅的轻愁,不过却伸出了手:“笑儿,这是哥哥送你的最后一程了。”   这是嫁娶习俗的一道‘抱上较’,由自己的哥哥抱到大门前亲自交到新娘官的手上,然后送至半路方返回。   云笑放下了头上的面纱,隐隐绰绰中把手递给了云祯,低低柔柔的开口:“谢谢哥哥了。”   白色的婚纱透迤拖地,婉婉和巧儿飞快的上前捧起纱摆,跟着前面的身影,众人一起往外走,红色的地毯,从玉轩的门前一直铺到云王府大门外,偌大的王府内,除了他们这一队人,所有的下人皆小心的跪下,垂首望着地面。   云王府门前,以云王爷云王妃为首,跪了一地的人,华丽大气的辇车上端坐着一个人,明黄龙袍,金冠束发,一张绝色的脸庞,罩了清辉,看着那由远至近慢慢过来的人,心下一悸,高大的身躯已下了辇车,径直越过众人,走进云王府,停在云祯的面前。   “笑儿。”   隔了白纱,云笑抬首望他,唇角是俏丽逼人的笑容,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痴缠到一起,那份震撼激动留在心间,从今日开始,他们就是风雨同舟的亲密爱人了,不管未来是苦难,还是甜蜜都要共同的去承担。   上官胤一伸手接了云笑过来,抱着转身往辇车后面走去。   云祯紧随其后,其次是户部的礼仪官,宫中的太监,女官,嬷嬷,巧儿和婉婉二人,众人齐齐的跟着前面的身影走出了云王府的大门。   只听礼仪官一声喊:“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王府面前,所有人立刻跪伏下来,阵势浩大,声音响彻九霄。   “二拜,再拜。”   一连拜了三下,礼仪官接着喊:“请皇上和皇后登辇车。”   上官胤抱着云笑也不理会那些侍候的人,直接的跃上了辇车,安置她坐在自己的身侧,唇角勾起潋滟的笑意,双手紧缠到一起,柔柔的开口:“我们成亲了。”   辇外,礼仪官又叫了起来:“起身,奏乐,启程。”   云王府前的一种人齐齐的站起了身子,只见皇家的仪仗队立刻奏起了喜庆的音乐,前面的五百铁骑,后面的五百铁骑,翻身上马,一路浩浩荡荡的回皇宫去了。   王府门前,云王爷呆望着慢慢走远的迎亲队伍,不由得百感交集,眼里湿漉了,身后云王妃伸出手扶着他,柔声开口:“王爷,要招待客人了。”   云王爷一下子醒过神来,转身招呼着宾客一起进去,开宴。   云祯随着迎接的队伍一路相送,前往皇宫而去。   辇车上,上官胤本就美幻绝伦的五官,因为大婚之喜,面容之上找了一层光洁,越发的如仙如尘,狭长的眉峰轻挑,一抹邪狂挑染,那漆黑的眼瞳闪烁着两簇炽热的火花,性感的唇角勾起,笑意如水一般流泻出来,整个辇车里,都是温暖如春的气息。   云笑的小手一直被他牢牢的握在大掌中,灼热的气流从指尖传到两个人的身上,心融到一起。   大街上,人潮涌动,不时有人伸长了脖颈张望,上官胤和云笑两个人望出去,两个人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云笑浅浅的开口。   “只怕那叶景奕会出现的。”   “他敢出现,朕酒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笑儿的。”   “慕容。”   云笑低声,有时候,她还是习惯叫他慕容,更亲近,更自我。   上官胤握牢她的手,辇车平稳的往前驶进。   眼看着要过了九华街,云笑不禁疑惑,难道她和慕容都猜错了,这些人不会出现了。   可是这念头一落,立刻便感受到空气中铺天盖地的杀气,浓烈如绸,从四面八方涌进过来,上官胤绝毅的五官一沉,冷声:“看来来人还不少。”   他的话音一落,人便往地上瞄去,而同一时间,大手一伸,便抱起 云笑腾空而起。   明黄的龙袍,白色的婚纱,纷纷扬扬的垂泻下来,绚丽夺目,飘扬似幻彩烟花,迷人至极,在空中飞旋,然后好似凝住了一般,一动不动,而先前他们坐的辇车,碰的一声巨响,竟炸了个稀巴烂,那些铁柱木栏围屏,四分五散,只打向前后左右的人,眨眼便有人受伤了,这时候,一千的铁骑御林军红缨枪一抖,直刺地下。   地下陡的飞窜起一人,然后是数道身影从地下冒出来。   这些人清一色的穿着黑色的夜行服,戴着面巾,只露出一双凶狠残杀的眼瞳,果然是西山骷髅血盗。   上官胤身在半空,沉着的一挥手:“杀无赦。”   一声令下,两侧围屏的人群中跃起数道身影,为首的正是禁军统领萧遥和蓝清伦,身后紧随黑压压的禁军。   街道便,拥挤的百姓早尖叫起来,惊慌失措的四下分散,一直维持秩序的小兵,立刻分散人群,动作利落神速,不慌不乱井然有序,使得那些百姓很快的退到安全的地带,然后飞奔着离开,眨眼九华街一道人影也没有,只有少数胆大的人,还倚在二楼的雅间内观看发展情况。   云笑一直靠在上官胤的怀中,看着眼前的局面控制得极好,不由得莞尔一笑,清悦的声音响起:“看来你是早有准备。”   “是,这些人一定会出现的,果然不出所料。”   上官胤性感的唇懒散的撇起,轻挑起眉梢,眼中浓郁的冷光,云笑轻点了一下他的前胸,沉着的开口:“放我下来吧,我会照顾自己的你去对付那些人吧。”   “不,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不会把你丢给任何人。”   因为别人不可信,他只有自己亲自带着她才放心。   云笑清甜的五官扬起笑脸,不再说什么,缓缓的开口:“那我们就来配合一起吧。”   “好,”两个人声落,身子同时下坠,那飞舞的龙袍和白色的流纱,平地扬起强大的内力,飘逸出去,上官胤随之一掌拍了出去,云笑手中的银刀凌空一抛,银刀借助着上官胤的掌力,根本看不清刀身,只看到白毫闪过,旋转过去,寸草不生,眨眼便伤了数人于刀下。   那些人大惊,不想竟然遇到如此厉害的暗器,还有这皇帝内力太强大了,不敢硬拼,飞快的倒退,十几个人合围在一起,一边对付身边的禁军,一边往后撤,上官胤双眉拧起,眸中一闪而过的利光,好似宝剑出鞘,寒光四射,阴骜的命令。   “杀,一个都不留。”   “是。”   萧遥和蓝清伦得令,飞快的腾空跃起,子阳和子湛还有手下数人,同时飞跃出去,团团的包围住了那十几个人,刀器闪了出去,双方打斗成一团,而云笑和上官胤的身后,流星追月和追风惊云,寸步不离的保护着他们。   眼看便要杀了这十几个人,谁知道陡的从地下冒起一人,身形陡长,直击向众人之后的高倨马上的云祯,一把宝剑眨眼加到他的脖子上。   云笑不惊,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住手。”   那人发出嘿嘿的冷笑,似乎捏住了上官胤的软肋,只不说话,一挥手示意他们这边赶紧放了那十几个人。   上官胤面容沉浸如水,云笑脸色惨白,没想到竟生出这种意外状况,她发现一件事,这后冒出来的骷髅血盗很显然是迟来的,他为何能一眼便肯定,这云祯便是他们的软肋,此番一想,轻而易举的知道,这人很可能就是隐身在东秦内的血盗,而且对于云王府的人很熟悉,难道是朝中的大官不成?   云笑一想,心下大凉,不由得开口试探:“快放手。”   可惜那人从头到尾不说话,云笑终于可以肯定,这人很可能就是朝中的官员。   他究竟是谁?不说话是因为怕泄露自己的目标。   云笑掉头望向一侧的上官胤。不管他是谁,他都不想让自己的哥哥受伤。   “慕容。”   上官胤一举手开口:“笑儿放心吧。”   他一言落,朝萧遥和蓝清伦挥手,示意他们放了西山血盗,萧遥和蓝清伦依言挥手,身后数人同时倒退。   谁知道云笑却不想让这些人逃脱,眼看那十几人要退去,竟然身形一动,陡的一掌朝身后的人拍去,云笑大惊,脸色都变白了,上官胤陡的腾空,一掌对准那人拍去,那人就地一滚,一刀砍向云祯,云祯飞快的闪开,可还是慢了一点,手臂被利器所受,鲜血淋淋,这时候萧遥和蓝清伦再次围攻上了那十几个黑衣人。   众人杀到了一起,眨眼便杀了数十人。   远处尘土飞扬,很快便有数百匹骏马飞奔而来,那后出现的黑衣人一看情况不妙,早就地一滚,钻到地下直闪而去,上官胤再次一掌拍去,噗的一声,溅起血花,可是那身影仍是闪身不见了。   看来那后出现的人受伤了,由远至近奔来的人已翻身下马,为首的正是王爷上官霖,他领着文武百官在正秦门前迎接皇上和皇后,却得了禀报,这里发生了刺杀事件,所以飞奔而至。   “臣弟救驾来迟。”   “属下等救驾来迟。”   身后跪了一地,上官胤挥了挥手,面容森冷异常,周身罩着戾气,好似嗜血的修罗。   云笑则紧盯着云祯,只见他的脸色隐隐泛着黑色,那刀上有毒,一念落,身子闪到云祯的身边,正在这时,看见地上又钻起一物,直奔上官胤而去,当下脸色白了,手中的白刃直奔那钻起之物杀去,随之呼之。   “慕容小心。”   上官胤一听,身子陡的腾空,飞起一掌拍了下去,噗哧一声狂喷出数道鲜血,有人破土而出。   云笑已闪身到云祯的身边,见他倒在地上,脸色难看,青黑一片,当下手中银针一闪,便对准他的手臂扎了下去,朝人群后面叫了起来:“婉婉,立刻拿药箱过来。”   婉婉早去翻找药箱了,那药箱就在陪嫁的东西里,很快翻找了出来。   云笑找了解毒丹给哥哥服下,手术刀扬起,寒光划过冷芒,当着三千铁骑禁军御林军的面,面不改色的剔毒割肉,黑色的血肉被割除,云祯疼得一下子昏了过去,云笑除了脸色苍白,手下并没有丝毫的迟疑,干净利落,然后是上药包扎,站直了身子,示意流星和追月还有云王府的一干下人。   “立刻把公子送回王府去。”   “是,娘娘。”   流星和追月抱拳领命,一人扶着云祯,飞身而起,直奔云王府而去,身后数人保护而去。   三千的铁骑禁军和御林军,萧静如一人,人人呆痴,震撼,心惊,这就是他们的新皇后,莫说女子不如男,所有人在她面前当矮得三分,就是他们这些铁血铮铮的汉子,面对这样的场面,都心头恐慌,害怕几分,可是皇后除了脸色苍白,眼神森冷,他们实在看不出她的恐慌不安,相反的冷静异常。   上官胤一伸手抱了 云笑,只见她手上血迹斑斑,微蹩了一下眉,翻身上马,朝身后数千人命令:“回宫。”   众人心中涌起神圣不可侵犯的庄严,整齐有序的翻身上马,护送着皇上和皇后娘娘回宫,那些仪仗队四分五散的也没人去理会了,婉婉和巧儿等人皆上了马车,紧随其后而行。   轻风呼啸,云笑常在上官胤的胸前,听得见他急促的呼吸,也感受得到自己腿脚软了,周身的冷汗粘连在衣服上,刚才她好害怕哥哥会怎么样,更害怕慕容会遇到什么事,直到现在一颗心才归了位。   皇上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见她全身酥软,脸色难看,不由心疼至极,搂着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关怀的开口:“笑儿,你没事吧。”   云笑陡的睁开眼,眼瞳精光一片,沉沉的开口。   “慕容,这西山骷髅血盗为何每次都能精准无比的盗得皇家的陵墓,只怕不是寻常人,我想他们一定是特殊隐藏着的人,就像你们神龙宫当初一样,每个人都有公开的身份,只怕这身份还不低。”云笑一言落,上官胤已心知肚明,当下不再说什么,只是那一双深幽的眼瞳闪烁着雷霆之怒,锐利无比。   整齐的队伍只奔外宫门而去,虽然辇车被毁,但是好在皇帝和皇后娘娘未受伤,又是一大幸事,马蹄声声,尘土飞扬,如浪踏沙,一行人很快停在了外宫门前。   铁骑禁军御林军都不得入内,只有上官霖身后的数百名侍卫可进内宫。   高大的正秦门前,数百名文武官员,齐刷刷的抬首望着眼前的一幕,皇上俊美出尘的五官上,罩着青沉沉的寒芒,却丝毫不影响他绝色风姿,皇后娘娘被他稳稳的抱在怀中,只看得那飘逸而过的白色轻纱好似飞舞的流云,从眼前划过一道白浪,美不胜收。   文武百官飞快的跪下,叩见皇上和新皇后。   礼仪官从众人之后扶正帽子,扯好衣带,整理衣服,好不容易走到了高台之上,大声的开口:“百一官一朝一拜。”   那声音怎么听来都是颤抖抖的,四周一片沉寂,没人说话,只听得他破锣子破嗓子的继续抖下去。   “一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二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拜完,众人只听得马蹄声响,如风飙过,眨眼便失去了动静,众人趴在地上,歪着脑袋,偷偷的瞄着,哪里还有人影,皇上早抱着皇后娘娘从众人面前一闪而过,这可怎么办,众人犯疑,上官霖从马上翻身而下。   “各位大人都起来吧,万乐殿赐宴。”   “谢王爷,谢王爷。”   众位大臣什么时候跪了这么长时间,就是祭祖宗祭太庙,也没跪过这么长的时间,不由得跌跌撞撞老半天才爬了起来,立刻分散了开来,奔那万乐殿而去。   正秦门前,上官霖命令萧遥和蓝清伦立刻带领兵将下去搜查,最后不是挑了一人吗?凡有莫名其妙受伤的,立刻拿了,不过不准惊扰到百姓。   萧遥和蓝清伦得了令,立刻带人走了。   上官霖抬头,只见正秦门前,只有自己和身后的数百名侍卫还有云王府的马车,以及宫中的太监嬷嬷女官,人人吓得面色惨白脸色难看,上官霖狠狠的唾了一口,这女人和女人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呢,立刻领着这些人进宫而去。   清笑宫内,上官胤一路抱着云笑进寝宫,亲自给她盥洗了手上的血迹,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事,心里才踏实一些,可仍然不放心,立刻吩咐下去:“传御医。”   云笑躺在寝宫的大床上,赶紧开口:“我没事。”   有事的是哥哥云祯,那些人根本没靠到她的身边,怎么会有事呢?   不过福海已经命退了出去,上官胤伸手紧握着云笑,想到这可是他们的大婚典礼,心情不由得糟糕透了。   “笑儿,对不起,早知道改了日期。”   上官胤一开口,云笑便笑着摇头:“就算改日期,他们还是会来啊,这是你我的命运,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可是这婚礼?”   他愧疚的是不能给她一个豪华盛大的婚礼,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有什么不好,只要我们两个人真心相爱就行了。”   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有宫女走进寝宫,点了龙凤喜烛,栩栩光亮中,上官胤绝色俊伦的面孔上,,是潋滟动人的光泽,眼底是深幽凌寒。   这时候太监福海已把御医传了过来,正在殿外候着,云笑蹩了一下眉:“让他们下去吧。”   她说完,抬首望着上官胤,轻声浅语的开口:“今儿个可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上官胤恍然明白,哪有大婚的日子,见医用药的,他还真是糊涂,立刻挥手吩咐下去:“让他们下去吧。”   “是皇上。”   福海退了下去,这时候另有太监进来禀报:“皇上,霖王爷过来了。”   上官胤想了一下,掉首望了一眼云笑,温柔宠溺的笑着开口:“我一会儿进来陪你。”   “嗯,”云笑点头,望着上官胤高大挺拔的身子走了出去,心底不由感概,望着那不时跳动着的龙凤喜烛,再侧首打量这寝宫,到处是红色,百子鸳鸯被,红色的绣金龙的纱帐,还有寝宫的雕花圆桌上铺着一张红色的流苏桌布,红色的双喜字贴在上面,桌子上此时摆满了各式糕点,还有点心,一眼望去,满眼红艳艳的色彩,而她一身的洁白,相映成辉,倒是别具一格。   云笑正想得入神,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绕过屏风,竟是婉婉和巧儿,两个丫头一看到她,眼里便溢上了泪水,抽抽泣泣的。   “娘娘,好好的婚礼,你看变成这样了?”   “这样有什么不好啊,我又没受伤,而且我也不是在乎那俗礼的人,你们别伤心了。”   云笑挥了挥手,一点也不以为意,不过经过刚才的一幕,她到现在还后怕呢,想到差点害的哥哥没了命,她可怎么和爹爹交待啊,幸好他什么事都没有。   婉婉和巧儿总算止住了哭声,刚想说些什么,殿门外响起太监福海的声音:“皇上。”   “起来吧。”   上官胤冷沉的声音响起,随之大踏步的走进了寝宫,寝宫内,婉婉和巧儿跪了下来:“见过皇上。”   “你们都下去吧。”   上官胤挥手,婉婉和巧儿相视一眼,飞快的退了下去,殿门外,太监宫女连同女官,皆被挡在了外面,皇上不准任何人打扰他和娘娘……   第122章 追贼   一弯新月如玉钩挂在天边,如水的银芒倾泻下来,笼罩着整个皇宫,好似在天地间覆盖了一阵朦胧的轻纱,恍然似琼楼云宇,天上宫阙。   雕花细缕的窗棂上耀出浅浅的光辉,洒进寝宫里。   那浓重的红色好似流淌在银色的海浪中,涂了满室的胭脂,不觉得厚重沉闷,竟然轻盈柔美起来。   云笑靠坐在醉枝雕飞龙的大床上,唇角是柔美的笑意,深深的望着上官胤,上官胤的眸光也痴望着她,有多少温柔缠绵,有多少刻骨相思,大手紧握着小手,孤独的心,这一刻满满的陷落下去,是什么被他牢牢的抓住了,以后这宫中再也不孤苦凄冷。   “笑儿。”   上官胤伸手搂了云笑靠近胸前,伸出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秀发,然后满足的叹息一声,奇怪的嘟囔一句。   “这什么婚纱好奇怪,朕都没见过。”   云笑靠在他的怀中,俏皮的笑笑,如果这是他见过的,他们还会在这里相遇吗?   “好看吗?”   上官胤点头:“笑儿是最美的新娘子,这是最漂亮的嫁衣。”   一点不比凤冠霞帔差,两相比较,各有风姿,但他不得不承认,笑儿更适合这套婚纱,比那凤冠霞帔不知道美上几倍:“好像仙子。”   女人总是喜欢听好话,云笑自然也不例外,何况这还是她的大婚之日,听着这个高高在上,在外人面前永远冷酷阴寒的人,此刻温柔的说着细语,她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皇上今天也很帅,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了。”   云笑一出口,上官胤便挑了狭长的眉,什么叫帅?好古怪的一个字,俯身正想细问,却听到云笑的肚子咕咚叫了一下,她的脸立马红了,谁会在情意绵绵的时候,竟然如此不合时宜的肚子咕咕叫,真是羞死了。   上官胤不由得爽朗的笑起来,他难得如此的放开心胸,放开云笑的身上:“笑儿饿了吗?我们还没有喝合卺酒呢?”   别的什么程序都可以省,这个却不能省,因为只有喝了合卺酒,两个人才能永世不分离,生生世世在一起。   云笑先是脸红,然后便坦荡得多,都是父亲了,以后日日生活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立刻仰起脸,笑意盈盈的开口。   “我饿了,一天只在早上吃了一些东西,现在当然饿了。”   “嗯,那我们一起吃一些吧。”   上官胤伸手抱起云笑,往寝宫之中的雕花桌走去,安置了她,然后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寝宫内没有侍候的宫女,所以所有的事都是他亲手侍候着她,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这个男人真的很爱她,云笑手执玉箸,一边吃一边拿眼瞄着上官胤,上官胤吃得比较少,见云笑望过来,温柔的开口。   “怎么了,笑儿?”   “这好像是一场梦。”   云笑轻喃,脸颊上罩了一层光辉,梨涡若隐若现,眼神氤氲迷离,此刻的她就像一个遗落到人间的仙子,纯真甜美,上官胤看得心头一紧,这样可爱俏皮动人的丫头,他是这么拐到手的,竟也如她一般,仿似做梦,脑海中电闪雷鸣,很多过往从脑中窜过,他们的初相遇,那时候的他也就是一个嗜血成魔冷酷无情的人罢了,可是自从她的一番痛骂,一番怒斥,使得他恍然回神,虽然他恨他怨他恼,可是他不能对不起身上的使命,他血液里流淌着的是上官家的血液,上官家的列祖列宗没有对不起他,他不能毁不了别人,先毁了自个儿,似乎从那时候开始,他便真正的活了过来。   上官胤脑子越想,心越紧,幸好啊,那时候,他坚持跟在她的身后,没有错过了彼此,使得他现在身边有一个人陪着,心得到了安宁。   “笑儿。”   上官胤伸出手搂了云笑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伸手端了合卺酒,递了一杯到云笑的手里,自己端了一杯,两臂交缠,柔柔的开口。   “这是合卺酒,喝了这杯酒,我们此生纠缠到一起了,不,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了。”   云笑笑望着他,用力的点头,仰首干杯,两个人的眸光痴缠在一起,是的,生生世世不分开。   寝宫内,红烛跳跃,燃出了幸福喜悦的泪,相思不悔。   这洞房花烛夜,他们并没有男欢女爱,只是温柔的依偎在一起,心靠得那么近,彼此说着柔情细语,比起世上任何的洞房花烛夜还要甜蜜,后来云笑累了,上官胤亲了亲她的脸颊,就那么痴痴的望着她,手不自觉的伸到云笑的肚子上,轻轻的摩挲着,但愿笑儿很快会怀孕,那么他们就会有孩子了,以后会接着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好是两男两女,这样他就知足了。   早晨,天边露出了青丝白,那弯月还挂在西边,寝宫内,蜡烛燃尽,只余下袅袅黑烟。   上官胤直到早上的时候才搭上眼睛,根本没有睡着,听到外面传来太监急促的声音:“皇上,皇上,小的有事禀报?”   这时候了,会有什么事啊,上官胤的眼皮一跳,陡的睁开,眼瞳一片凌寒,阴鸷,慢慢的放开云笑的身子,下床后细心的给她覆盖好薄被,才命令外面:“进来吧。”   福海飞快的闪身进来,跪伏在地上,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一眼也不朝床上瞄去。   “发生什么事了?”   “禀皇上,皇陵那边今夜听说出事了?”   “什么?”   上官胤脸色陡的难看,看来这西山骷髅血盗是和他教上劲了,昨天刚被杀了一部分人,这还没查清呢,竟然连夜又去毁皇陵,他相信,这一次他们不是盗皇凌,而是为了报复他杀了他们的人。   一身白色中衣的皇帝在寝宫内轻轻的踱步,凝眉思索方策,那跪伏在地上的太监福海一动也不敢动,寝宫内,寂静无声,床上的人一动,睁开了眼睛,那俏丽逼人的脸庞上,罩了一层冷寒,唇角勾出狠戾的杀气,慢慢的开口唤了一声。   “慕容。”   上官胤一怔,没想到云笑竟然醒了过来,忙转身走了过去,眼里满是关切:“笑儿醒了。”   云笑点头,动了一下身子,那如墨的青丝便顺着白色亵衣泻在胸前,如水一般的娇颜上是笑意,望着上官胤,淡淡的开口。   “你不必焦心,其实要攻那西山血盗不是没有办法,他们是有软肋的,皇上可让守陵的士兵从四角灌盐水进去,阻止了他的死路,这样他们不能在地下活动,就盗不了陵墓,如果在地面上活动,这些人根本没什么厉害的。”   云笑一说完,上官胤细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眉头舒展开来,眼里闪过深不可测的暗芒,点了一下头,掉头吩咐一侧的福海:“到碧纱橱外候着吧,待会儿伺候朕着衣,上早朝。”   “是,皇上。”   福海退到碧纱橱外面候着,无语的望着大理石纹面,大婚之前,皇上特别吩咐下去,这寝宫新加了一个隔层,便是碧纱橱,以后太监伺候一应在碧纱橱外面,可见皇上醋味儿可真大。   寝宫内,上官胤坐到云笑的床榻,伸了手顺了顺她的墨发,看她睡眼惺忪的,分明是还没有十分的醒,不由得柔声叮咛:“你再睡会儿吧。”   “行,那我睡了。”   云笑也不客气,她知道上官胤要去上早朝,她正好睡觉,这冬日的早晨,谁愿意离开这暖暖的被窝啊,不过闭上眼睛,又想起什么似的,睁开来笑眯眯的说。   “要不在盐水中家附子等大毒的东西,如果西山血盗硬闯,有他们好受的。”   上官胤的眼瞳染起沉沉的笑意,这丫头啊,揉了揉她的乌发:“好,我会处理的,你睡吧。”   云笑便不再说什么,依言躺下了,今儿个早朝,皇上会在朝堂上解决的,自己还是多睡会儿吧。   上官胤走出寝宫,福海赶紧伺候着主子走出去。   殿门外,皇上冷酷无情的声音响起来:“好好伺候皇后娘娘。”   “是,皇上。”   以婉婉为首的众人皆恭声领命,等到皇上领着一众太监离开,赶紧闪身进了寝宫,寝宫内,自家的主子睡得正香呢?   早朝,金銮殿上,此时一片肃杀冷沉,众臣子皆垂首承受着上首皇帝的怒气,不敢多说一句话,没想到那西山骷髅血盗,竟然如此的胆大妄为,不但在皇上大婚的时候劫杀,还连夜毁坏皇陵。   上官胤一目测去,只见大殿上空了两个位置,一个乃是云墨,这是提前告了假的,女儿大婚,府内事务众多,哪里有精力来上早朝,另一人竟是太常寺少卿温家年。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寒,昨日劫杀,后冒出来的那个人,一看便知道云祯乃是他们的软肋,可见他是他们极熟悉的人,后来被他一掌击中,必然受了伤,今日早朝这温家年竟然没来,这说明什么,他受伤了?   “太常寺少卿温大人怎么没来?”   皇帝凌寒的话音想起,司马青云立刻出列,沉稳的禀报:“回皇上的话,温大人已派家奴递了病呈,前儿个夜里,温大人在赴云王爷家宴席的时候,因为喝多了酒,从马上掉了下来,使得自己受了伤。”   “喔。”   上官胤冷冷的喔了一声,不再说什么,挑眉扫视下去,只见大殿上众人一片沉默,谁也不愿意开口,生怕惹祸上身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冷忖,看来要尽快调整朝堂,这些人现在只知道明哲保身,暗下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情去,可是往这大殿上一站,便畏首畏尾,不多发一言,不多说一句。   “众爱卿认为如何对付那西山骷髅血盗?”   此言一出,下面一片议论声,兵部尚书蓝清伦首先出列,脸色严肃冷沉。   “皇上,臣认为一定要加派人手,务必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他们一定还会出现的,这分明是公开像朝廷挑衅。”   蓝清伦的话音一落,后面有一部分人附和,连连的点头赞同。   另外一部分人只凝眉深思,摇头晃脑,似乎正动脑筋,上官胤脸色一黑再黑,那清光皎皎的面容上,已没了往日的绝色,阴云密布一触即发的怒火,周身更是戾气充斥。   看来今年要恢复科考举,选拔可用的人才。   所谓制科就是皇帝临时起的科举,东秦有多少年未开科了,一般朝中的官员直接从海诗书院选拔出来的,这些人从小耳濡目染,导致即便走上官位,也大多明哲保身,不思进言的。   上官胤扫视了大殿一眼,沉声下令:“来人,传旨。”   大臣们恭敬的垂首,皇上的御前太监立刻闪身领旨:“昭告天下,今年开始各乡县州开科,今年四月第一场制科应试,各地的考生可直接赴京赶考。”   此言一出,满殿皆愣住了,大家脑筋转转啊,好不容易的才转过来,前一刻不是讨论如何对付西山血盗吗?怎么后一刻皇上竟然来了这么一下,众人反应过来,面面相觑,他望他,他望他,最后总算有人站了出来,乃是学士府的大学士。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这徐大学士一开口,身后便有人附和,连连点头,心下去满是惶恐,皇上这么做的目的,明眼人一看便知,皇上是恼了,准备换人了,而且东秦的科制已经荒废了多少年了,都是直接从海诗学院选拔出来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他们党派中一个,错根盘结,连成一体的,那海诗学院的学子,乃是每年从地方上选拔出来的,其中不乏聪明机警的,便到处攀附权贵,使得海诗学院倒成了这些朝中大员的营私舞弊产物。   此时一听皇上要从下面开始制科选拔人才,一下子便慌了,就是司马丞相也不赞成皇上的这种做法,毕竟在朝中多年,盘根结底的哪没有一些事,不过聪明的没站出来,看下面的形势。   不过这徐大学士一开口,高座上的人眉峰轻挑,眼神犀利,不怒反笑。   “为何不可?”   皇上反问,一问徐大学士便结舌,这组制上游规矩,学子科举本就是从下面选拔上来的,并没有一定要从海诗学院选拔,虽然荒废了很多年,并不代表没有。   上官胤一言落,大殿上一片沉寂,谁也不敢多说,就怕多说惹出事来,这冲锋陷阵的历来是死得最快的一个,那徐大学士脸上冒汗,这时候他也察觉出自己的鲁莽,难道别人愿意吗?可是别人都不说,偏偏他出来找死,心下惶恐。   不过这时候,一侧的上官王爷出列站了出来。   “皇上,臣认为此事可行,这海诗学院的学子,实在是没有几个可用得上的人才,眼下虽然东秦表面和平,但是天灾人祸的不断,我们要想稳固江山,必然要有大量的人才,指望海诗学院的学子,实在是虚无。”   上官王爷一出口,大殿上的人立刻在心里怒骂这位王爷,不过脸上可不敢有半点的表现。   丞相司马青云出列,恭敬的开口。   “臣赞同皇上的做法。”   “臣也是。”   聪明的人赶紧表明立场,是站在皇上一边的,最后一面倒,只有徐大学士在成了异类,一脸愤恨的怒视了一圈,最后不安的立在一边,好在皇上并没有立刻刁难他,而是吩咐太监:“还不去拟旨。”   “是,皇上。”   御前太监立刻领旨,昭告天下。   此事在各州县引起了轰动,天下百姓都是赞同此等做法的,那些学子们更是跃跃欲试,东秦死气沉沉的现象,在这一年的春天开始蓬勃繁荣。   早朝过后,上书房内,皇上的脸色缓和一些,不过依旧很冷。   下首站着的正是兵部尚书蓝清伦,还有上官霖,两个人的脸色同样肃沉,西山骷髅血盗竟然敢直接挑衅上皇家,实在是可恼可恨。   “皇上,你说此事?”   上官胤伸出手轻揉了自己的脑门,缓缓的开口:“兵部立刻派兵前往西山陵墓,连同守墓的士兵,秘密的用大锅煮了附子盐水往墓下浇灌,那西山血盗如果不在地下活动,谅他们插翅难飞。”   “是,皇上。”   蓝清伦抱拳领命下去,上官胤桃花眼眸一眯,慑人的寒光闪过,望向下首的上官霖,眼神深幽:“皇弟是不是知道那逃走的西山血盗是何人了?”   “皇兄,难道是温家年?”   上官霖不太敢确定,迟疑的开口。   上官胤沉着的点首:“你去查温家年的旧案,在朝中多年,随手便可取来一两件恶事,把他捕到刑部大牢中,秘密的审讯,看看这东秦内是不是还有同党?”   上官霖一听,脸色陡的萧冷,如果温家年真的是西山骷髅血盗,真的是太恐怖了,那么这些人中,很可能还有别国的人,没想到这小小的盗墓组织竟然网罗了很多朝中的人,不除掉真的太可怕了。   难道皇兄要废了海诗学院的选拔制度,这些人正是通过这些海诗学院选拔出来的,如若从乡试会试中走出来,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的机会比较少。   “臣弟立刻去办。”   上官胤点首,挥了挥手,示意上官霖退下去,自己则站起了身,往外走去。   书房门外,福海刚送走了王爷,见皇上走了出来,赶紧领着人躬身:“皇上。”   “回清笑宫用膳。”   福海一脸的黑线条,皇上不就是想看看皇后娘娘吗?以往的用膳都是在上书房里的,现在竟然回清笑宫用膳了,不过赶紧领命:“是,皇上。”   一行人飞速的往清笑宫而去。   大殿安静,看来皇上娘娘还没有起来,上官胤大踏步的往寝宫而去,福海吩咐人下去准备早膳。   寝宫内,云笑刚穿好衣服,正坐在床榻便发愣呢,一抬首便见到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走了进来,忙扬眉而笑。   “皇上怎么回来了?”   一边的婉婉和巧儿还有另外两名宫女赶紧福身:“奴婢见过皇上。”   “起来吧。”   上官胤一挥手,示意宫女起身,自己走到云笑的床榻边坐下,伸出手自然的握着她的手,关心的问:“睡得还好吗?”   云笑点首,扫了一眼寝宫内的人,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都下去吧。”   “是,皇后娘娘。”   众人退了下去,寝宫只剩下上官胤和云笑,云笑浅浅的开口:“发生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原来她只一瞄便看到上官胤心中有事,所以才会寝宫内的众人退了下去。   “朕发现朝中每次遇到点事,没什么人可用,那些大臣只会唯唯诺诺当应声虫,所以当今决定实行制科应试,谁想到这建议一出,那些人便来了精神,不同意朕这样的做法,真是荒唐,难道还由他不成。”   上官胤绝色的面容上,冷霜轻染,眼瞳戾狠,唇角勾出不可泯灭的威仪。   云笑伸手拉着他,柔声细语:“你别急了,其实这东秦虽然表面上繁荣昌盛,事实上有很多的弊端,你若是一时心急,既伤了自己的身子又于事无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吧,我会帮助你的。”   上官胤听着她温柔如和风的声音,那烦躁暴戾的心果然安定了许多,安定下来,便想到两个人都没用早膳呢,忙朝门外命令:“传膳。”   福海早领着宫女在外面候着了,此时一听命令,赶紧领着一溜儿的人走了进来。   众人谁也不敢多说话,只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把白瓷盘上的点心膳食,一一的摆放在寝宫内的桌子上,然后福海一挥手,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两个布菜的宫女伺候着,不过云笑扫了一眼,轻声开口:“以后这些事让婉婉和巧儿来吧。”   “是,皇后娘娘。”   福海赶紧应声,便吩咐这两个宫女下去,另出去让婉婉和巧儿进来布菜伺候着。   婉婉面色不改,坦然自得,只是巧儿,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了,脸色更是苍白,脑门竟有汗珠子沁出来,云笑好气又好笑,这丫头胆子太小了。   “巧儿,没事,你别担心。”   她这一声落,巧儿的心总算好受了一些,不过仍然很害怕皇上,从头到尾都低着头。   上官胤根本不理会两个丫头,只顾着用膳,然后照顾着云笑,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十分的融洽,自然,亲密。   早膳后,上官胤要去上书房处理事务,便吩咐了云笑在这里无聊了,便去上书房找他,云笑点头,等到皇帝一走,便唤了流星和追月等人进来。   “流星,你帮我回云王府去看看,哥哥的伤势怎么样了?”   “好。”流星领了命去办事。   “追月,从今日开始,你不需要留在我的身边,没事在烟京城内注意着点动向,有什么情况立即来禀报给我。”   “是,娘娘。”   追月也退了出去,云笑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她的身边有追风和惊云两个人就行了。   “娘娘,我们陪你到御花园逛逛吧。”   婉婉建议,云笑抿唇笑,她对御花园没兴趣,倒是对另外一个地方有兴趣,不知道慕容盈雪怎么样了?就不知道她有没有认真的反思。   “我们去万花殿看看吧。”   云笑一开口,婉婉便不乐意,撇了嘴:“娘娘,何必去理那个贱女人,没事专找娘娘的麻烦,听别的宫女们提过,说那女人虽然虽然腿不能走了,脾气却大得惊人。”   婉婉不知道其中的细节,更不知道那慕容盈雪的腿不能走,是和主子有关的,所以一万个的不愿意去看慕容盈雪。   不过云笑根本不理她,径直朝外面走去,巧儿紧跟着她身后走了出去,殿门外,宫女们恭敬的开口:“皇后娘娘。”   云笑略点了一下头,并不为难这些宫女,一直往外走去,身后跟了一大群的人,浩浩荡荡的往万花殿而去。   万花殿离清笑宫有些路程,不过云笑并不心急,一路悠然欣赏着风景,往万花殿走去,经过后宫御花园的时候,竟然听到有人在哭,开始以为听错了,可是走了两步越来越真切,云笑微微蹙了眉,停下脚步,朝身后的李尚宫开口:“是谁在这里哭呢,去把她带过来。”   “是,皇后娘娘。”   这为首的女人正是先前进云王府伺候过云笑的李尚宫,她是专管云笑穿衣的女官,此时一听到娘娘的吩咐,立刻领了命,前往御花园而去,很快便带了人过来,是一个年级略长的宫女,看上去有二十多岁了,面容娟丽,只是因为长年的寂寞的原因,使得脸色有些憔悴,没有一般的朝气,显得苍老,李尚宫把她带过来时,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的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云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奇怪的望着她,慢慢的开口:“谁欺负你了不成?”   那宫女连连摇头:“没有人欺负奴婢,奴婢是想家了,奴婢离家十多年了,前两日父母托人带了信进宫,说想见奴婢一面,可是奴婢身不由己,所以才会伤心。”   云笑微敛眼目,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宫中的女人真是可怜啊,尤其是宫女,不由得摇头朝身后扫视了一眼,发现她身后伺候着的宫女,有很多年岁较大的了,忽然脑海中跳过一个念头,现在的宫中没有过多的妃嫔,也要不了这么些宫女,何不把她们放出去呢?   想到这,云笑唇角勾起笑意,望着一直半垂首的李尚宫。   “李尚宫有没有想过出去呢?”   李尚宫一愣,随即一板一眼的回话:“奴婢从小进宫,根本没有家人,就算出去了又怎么样?”   云笑撇了一下嘴:“无趣。”   然后又问别的人,其中几个年长的宫女见娘娘说话和气,胆子便大了一些,有人点头的,说想出去的。   云笑点了一下头,算是心中了然,便挥了挥手示意那宫女起身。   “这件事,本宫会放在心上的,你稍等两日吧,这两日会放出去一批的,你叫什么名字?”   云笑问那个先前在御花园哭泣的宫女,那宫女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满脸的光辉,连回话都忘了,呆呆的,李尚宫走过去喝止了一声,又问了一遍:“娘娘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是御膳房的小芹。”   云笑望了一眼李尚宫,提醒她:“记着她的名字。”   “是,娘娘。”   云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边的这女官,那脸上板得没有一丁点的褶皱,不知道她是如何办到的,她相当的好奇,一行人越过那宫女,往万花殿走去。   万花殿早有人得了消息,禀报进去,慕容盈雪一听云笑过来了,立刻收拾了一番,盛气凌人的端坐在床边,现在的她脚不能走,痛苦不堪,她已经可以肯定是云笑这女人搞出来的,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让她看笑话。   云笑一路畅通无阻的闯进了寝宫,现在她可是这宫中的皇后娘娘,不比从前了,谁敢拦她啊,万花殿的宫女太监看到皇后娘娘驾临,莫不诚惶诚恐,心惊胆颤。   万花殿的寝宫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慕容盈雪只觉得身子一颤,整个人抖索个不停,说不清为什么,反正是一种从心头的畏惧,虽然极力表现镇静,可是脸色冷汗不断的溢出来,身后的花枝看着这样的主子,又有些心疼,虽然从前的她是在可恨。   “公主,你别这样。”   花枝轻声说,慕容盈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屏风外面已转进一堆人进来,众星捧月的一人,不是云笑又是何人?   今日的她不同于以往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不过你认真细看,却又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不管是衣着还是说话,完全没什么改变,如果硬要说有,便是她的眼底有着难以抑制的幸福光芒。   寝宫内,花枝为首的几名宫女赶紧跪下:“见过皇后娘娘。”   云笑挥了一下手,慢慢的开口:“都下去吧,本宫有话要和公主说。”   她的话音一落,慕容盈雪止不住一颤,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抓住了花枝的手,花枝为难的望了一眼公主,却也不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意思,众人鱼贯退了出去。   寝宫内只有云笑和慕容盈雪两个人,空气中一瞬间的沉闷,谁也不愿意开口。   云笑来回的踱步打量着慕容盈雪,慕容盈雪终于承受不了的尖叫出声:“你想干什么?是你毁了我的脚,让我走不了路。”   “那是自然。”   云笑并没有否认,是她做的,她是绝对不会否认的。   慕容盈雪倒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怒瞪着云笑,责声而问:“你抢了慕容哥哥,为什么还要毁了我的脚?”   “如果不毁,你就会惹出更多的事,如果再一次你想慕容会放过你吗?我之所以施了针,只不过不想在慕容的心间留下一道阴影,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   云笑转身坐到慕容盈雪对面的软榻上,直视着慕容盈雪,慕容盈雪被她望得心慌,垂首不敢直视:“你说什么我不懂?”   “不懂吗?”云笑冷笑,不容慕容盈雪抗拒,接着开口:“慕容是你爹爹救的,他求你爹爹救了吗?没有,既然救了他,就不该一味的强求别人记着你们慕容家的恩情,让他接受你,好像不接受你就是忘恩负义,这不是强求吗?爱是两情相悦,是一厢情愿的吗?那六脉神心为何你爹告诉你不告诉慕容,这都是你们的私心罢了。”   慕容盈雪听着云笑的话,喘着气深呼吸,脑子有些乱,她知道这女人说得都对,可是难道她真的错了吗?还是爹爹一开始救人,也是为了给她找一个伴,她们都带着了私心。   云笑见慕容盈雪不出声,停住了口,她希望慕容盈雪能醒悟过来。   寝宫内,冷风窜过,慕容盈雪打了一个寒颤,眼神移向自己的脚,慢慢的抬首,眼中有泪。   “那么我不争了,不斗了,你是否放过我,不要让我去和亲。”   “我不能留下你,但凡有一丁点危险的情况,我都不能留着,虽然现在你醒悟了过来,也许有一天又起了贪恋的心,那么我就是亲手给自己留了一个危害,那样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你离开东秦的时候,我可以治好你的脚疾,剩下的人生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别以为北朝不好,天涯处处有真情,就在于你是不是抓得住。”   云笑说完,便站起了身往外走去,她不知道慕容盈雪听得懂听不懂,但是她做到仁至义尽了。   寝宫内,慕容盈雪无声的啜泪,不知道是哀悼自己终于死心了,还是斗不过那女人而伤心,总之眼泪如断线的珍珠,直往下落。   门外,云笑领着一干人离去。   花枝冲进了寝宫,看公主好好的并没有出什么事,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望着她:“公主?”   慕容盈雪陡的抬首望着她,扑进她的怀中:“花枝,以后我只剩下你了,我去北朝,你会陪着我嘛?”   花枝鼻子一酸,她从小在云水山庄长大,小姐刁蛮任性,打过她骂过她,但她是慕容家的奴婢,怎能不跟主子一起走呢。   “公主放心吧,奴婢会跟着主子的。”   “花枝,以往是我不好。”   慕容盈雪再次哭了起来,紧抱着花枝,现在她什么都不想。   云笑领着人回清笑宫,流星已经回来了,把云公子的情况说了一下,云笑听说他没什么大碍,总算才放下了一颗心,安心的待在宫中。   皇帝一直在上书房处理政务,各省份陆陆续续的有事出来,他认真的查,才发现很多事情都隐藏着弊端,不管是商农还是刑法,军事上面,所有的表面都是架空了的现象,只是一个空架子,眼前还能保持着平和,如果再持续十年下去,只怕东秦真的要毁了。   商人重利,百姓赋税过高,种了田最后连吃的都不够,很多人家连田也不要了,干脆在外打家劫舍,这就使得各省份,冒出很多的山贼,刑法更是残缺,各地的官员俨然是地方上土霸王,自有一套审理程序,有好些根本不报到上面来,因为民事军事商事的影响,驻扎在各省份的士气都大受影响,以往他没有接受管理这些,还以为东秦一如既往繁盛,现在查来,却是从父皇那时候开始,便疏于管理,使得各层各级都受到了影响。   天近黑了,福海走了进来,小心的开口:“皇上,天黑了,要不要传膳?”   这一言起,上官胤才回过神来,抬首望出去,只见天色果然暗了,月光淡淡的流泻,清光透过门前照进了一大半,上书房内已点起了明灯,而他竟然全神贯注的忘了时辰,想起自己昨儿个大婚,一忙起事来便昏天暗地的,正如笑儿所说的,这事情总要一样一样的解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嗯,回清笑宫吧。”   上官胤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一下午的时间,感觉自己周身都要僵硬了,修长的身子往外面走去,福海赶紧跟上,外面有掌灯的太监,在前面领路,一行人回清笑宫。   云笑正在大殿内和人说话,听到一声通报,挥了挥手让身侧的数名宫女退下去。   明黄的身影已踏着月光走了进来,龙袍炫丽,尽管耀眼,映衬得整个人美负绝伦,一张玉面清光潋滟,眼底唇角皆有笑意,云笑站起身走了过去,拉着他的手走到一边,柔声的询问:“皇上用了晚膳吗?”   “还没吃,笑儿呢?”   “我在等皇上呢?”   云笑笑眯眯的开口,其实是她下午睡了一会儿不太饿,不过这会儿倒真有点饿了,吩咐了福海把晚膳传进来,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吃,云笑看了一下,挑眉叮咛一侧的福海:“以后这膳食,挑本宫喜欢吃的捡两样,皇上吃的捡两样就行了,用不着如此浪费,知道了吗?”   云笑一开口,福海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抬眼瞄着一边的皇上,上官胤冷瞪过去:“娘娘说的话没听到吗?”   其实他以前没发现,今儿个彻查了一遍,发现国库中的存银并不多,若是打仗,只怕就显露出来了,上官胤一想到这些,便心烦意乱,周身越发的凌寒,怒瞪了福海一眼,挥手让殿内的人退下去,就连婉婉和巧儿也退了下去。   云笑一边给他布菜,一边关心的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笑儿,朕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上官胤一开口,倒把云笑给唬住了,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静静的等着,上官胤一开口,自己便吃不下去了。   “东秦表面看上去繁华富盛,实质上只是空架子,商农刑法军事,每一样都有太多的缺陷,连国库中都没有多少现银了,而户部竟然隐而不报,你说这种情况有多糟。”   上官胤一说,云笑便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如此糟糕,也许是几年的时间,也许是十几年的空间,富了多少的官豪,却架空了国家的银子,现在的奸商当道,和官府勾结一起,民苦而且国家却是空的,这样下去可不行,云笑凝眉想了一会儿,伸出手按在上官胤的手上,沉沉的开口。   “慕容,你别急,还有我呢,这样吧,以后你把那些政务全都带到清笑宫来,我和你一起解决,为什么国库空虚,可是有很多大官却肥得冒油,你该清场了,这一清,他们的钱不就回到了国库中了吗?”   云笑一开口,上官胤凝眉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不错,还是贪而不死的僵虫,既然敢和商豪勾结,把国家的钱送到商人的口袋中,才转变成自己的钱,那他们有什么客气的。   “嗯,这第一招就该清场换血。”   上官胤眼瞳嗜血肃杀,阴阴沉沉,一抬首望向云笑,却是春风细雨:“笑儿真是聪明。”   “这么聪明的我被皇上套牢了,皇上还担心什么呢?”   云笑俏皮的开口,上官胤立刻笑了,至少他遇到这样的事时,身边还有一个真心帮助他的人,不,朝中还有一部分人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所以没什么惧怕的。   “嗯,笑儿说得对。”   上官胤难得的涌起孩子气,俯身给了云笑一吻:“奖赏的。”   这下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云笑跳了没,不紧不慢的开口:“我已经责令内勤府,把皇宫中年长的宫女遣了回去,一来让她们家人团聚,而来可省些开支,现在不比以前,而且宫中的也没有多余的妃嫔,那些人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放出去。”   “这事笑儿看着办吧。”   这本来就是皇后的权利,上官胤不愿意干涉,云笑说完这个,不忘了提醒上官胤:“皇上别心急,眼下最先解决的是西山骷髅血盗,而来就是那些朝廷上的蛀虫,先把这两件事处理好就行了,接下来再动别的。”   “嗯。”上官胤放开手,转首望向云笑,深幽的黑瞳中闪烁着动人的波光,伸出手搂过她的身子,贴着她的耳边,柔柔的开口:“笑儿,昨儿晚上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可是朕看你累了,所以今儿晚上,咱们来过洞房花烛夜吧,不理会那些事了。”   云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上官胤已抱起了她,引得她一阵娇呼,伸出手紧搂着他的脖子。   寝宫内,灯光莹亮,金丝鲛龙纱帐轻轻的放下来,看不清里面活色生香的画面,只听得娇喘吟吟。   窗外,月光好似银色的清湖,侵润着绿郁郁的乔木,冷寒的风轻过,鸣鸣声响。   一番鸳鸯交颈的缠绵,两个人相抵着睡了。   宫门前,太监福海和婉婉等人轮班守夜,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的侍候着。   寅时一刻,天还未大亮,上官胤便醒了,睁着眼睛盯着头顶上的游龙戏凤的图案,静静的等着消息,他在等兵部尚书蓝清伦的消息,不知道是否捉了那西山骷髅血盗?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殿门外很快响起太监的轻唤声:“皇上?”   上官胤轻手轻脚的起身,一伸手拿了屏风上面的龙袍走了出去,外面立刻想起了衣袂簌簌的响声,有太监一边侍候着他穿衣,一边悄声的禀报:“皇上,蓝大人过来了。”   上官胤点了一下头,领着侍候的福海走了出去,吩咐了巧儿好好照顾娘娘,自己去了大殿。   大殿上,蓝清伦正来回的走动,一听到皇上走出来的脚步声,飞快的跪下来见礼。   “臣见过皇上。”   “怎么样?捉住了吗?来了多少人?”   上官胤一边问了几个问题,蓝清伦怔住了,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皇上是太心急了,赶紧禀报:“皇上放心吧,我们派了人往陵墓之下灌了煮过的附子盐水,那西山血盗,果然不敢从地下经过,我们派了大量的人围捕,此次总捉了三个活口,其余死伤了十几个。”   “好,真是太好了。”上官胤一听,高兴的一拍手,绝色面容上清辉绝决,眼瞳荡起了潋滟的笑纹,这算是喜事一桩了,虽然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但他相信他和笑儿一定会联手摆平的。   “这三个活口一定要严加审问,查清楚我们东秦有几个人在里面,此事交由你亲自审问,千万要防止让别人知道,另外别让他们死了,不过用什么方法,一定让他们交出来。”   “是,皇上。”   蓝清伦退了下去,上官胤看着他退了出去,眼下此事不宜惊动太多的人,因为朝中出了西山血盗这样的土匪,一定会引起恐慌,到时候只会乱了朝纲,就算温家年是西山血盗,那么他有没有同伙,若是惊动了那些人,只怕麻烦更大,所以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了此案……   第123章 青楼秘事   早朝,发生了三件事,其一以工部侍郎为首的吕以春等人,上书,后宫皇后已娶,请求皇上尽快纳妃,早日诞下皇室的子嗣,这番冠冕堂皇的说法,上官胤心知肚明,这些家伙不就是看他要动朝堂上的人,连夜商量合谋,最后给他来了这么一出,不知是想他沉迷于女色呢,还是指望着裙带关系,到时候无法动手。   二是霖王禀报了太常寺少卿温家年犯案累累,现正被抓在刑部的大牢,殿内哗然,人人脸色苍白,这温家年平素也算和他们走得较近,这人虽然官位不是太高,但是平素和这些大员关系都处得极好,尤其是懂得拉拢人心,平时没少送好处给这些人,所以此时一听这事,不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三是北朝的的联姻文书已到,迎亲的队伍随后而来,北朝皇帝的五弟湘王将亲自迎娶东秦的安乐公主,进行两国联姻,已示从此友好相处。   三件事,除了最后一件事让人高兴,其他两件事都让人阻心。   上书房内,上官胤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下首站着霖王,见皇兄的脸色不好,阴骜难看,恭敬的开口:“皇兄,你看纳妃的事。”   “这事是绝对不可能的,朕不会如了他们的心愿,而且除了笑儿,朕也没打算再纳妃。”   皇帝话音一落,上官霖睁大眼,显得有些难以置信,还从来没听说过皇帝只纳一妃的,不过依照云笑的个性,恐怕也由不得他多娶后妃,如果皇兄多娶,只怕她当初未必肯嫁,一定是皇兄之前就答应了只娶一妻,她才答应嫁的。   其实上官霖并不排斥只娶一妻,可是他认为,如果是他,只娶一妻是没什么关系的,因为自己只是一个王爷,夫妻情深,是很正常的,可是皇兄是一国之君,只娶一妻于理法不合,而且皇室需要多诞下皇子皇女,只有皇后一个人,若是她迟迟不孕呢?   “皇兄,只怕那些人还会再提,眼下这是他们的一道筹码?”   上官胤五官潋起凝露冰霜,狭长的眉一挑,眼瞳如万丈深渊,一眼根本望不到底,阴风飒飒弥漫着,让人看一眼便头皮发麻。   上官霖不敢再多说什么,垂首而立。   “你别操心这件事了,朕自有主张,你该做的事是一定要让温家年交出这朝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同党?”   “臣弟遵旨。”   上官霖退了出去,周身的嗜杀,这温家年若是胆敢不叫,他一定要打得他皮开肉绽,看是他的嘴巴硬,还是他的刑具硬。   关于公主大婚,上官胤全部交给了礼部去办,按照以往公主联姻的体制去办,不准亏待了公主。   朝堂上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清笑宫里。   追月奉命在外面打探情况,一大早便听到了这些消息,赶紧进宫来禀报皇后娘娘。   云笑刚用了早膳,正命了人去煮了那梅花茶过来品尝,大殿内,清香缭绕,她悠然自得的听了追月的禀报,并没有说什么,也不见她有任何生气的举动。   婉婉和巧儿一左一右的侍候着,忍不住嘀咕。   “这些人真能想啊,皇后刚迎进宫,便让皇上纳妃,分明是不怀好意。”   云笑抿了一下唇角,这些人确实是不怀好意啊,大概想分散皇上和她只见的恩爱,安抚让皇上无暇去对付他们,又或者想用美术来迷惑皇上,使得皇上不能轻易动了他们,想得真天真啊,难道这一点皇上都看不透吗?不过她是不是该帮帮慕容呢?   云笑又啜了一口茶,一侧的婉婉急了。   “娘娘,您倒是说句话啊,这些人都让皇上纳妃了,您难道不生气吗?”   云笑呵呵笑两声,面不改色的开口:“气什么,皇上会处理的,我有什么可气的。”   “能?”   婉婉一跺脚,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们现在就想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些胆敢提出建议的大臣,真是太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   云笑挥了挥手仍吩咐了追月:“你接续打听情况吧。”   “是,主子。”   追月退了出去,大殿内,云笑唤了赵尚仪过来:“去把宫女管事给本宫叫过来,另外听说两国联姻的文书已到,吩咐了太监,传礼部侍郎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办。”   这位赵尚仪是负责礼仪教学的,长相娟秀端庄,一看就是极有能力的人领了旨便去办。   很快掌管着宫女的管事姑姑被带了过来,恭敬的见礼,云笑扫了一眼,倒是个灵活乖巧的,点了头缓缓的开口。   “现在宫中有多少宫女?”   管事宫女,年纪稍大,宫中的人都称她林姑姑,此时恭敬的应话:“回皇后娘娘的话,这宫中大小奴婢共有一千七百三十一名。”   林姑姑话音一落,云笑便咋舌,宫中只有她和安乐公主这么两个主子,而却要养这么多的人,每日的开支花费有多大啊,再加上这些宫女没事做了,就会生事,到时候越来越乱,难以整顿了,倒不如一批一批放出去,云笑想了,便望向下首跪着的管事宫女。   “这后宫主子太少,不同于以往,所以本宫决定放出去一批人,你按花名册把年长可以婚配的人全部放出去吧,查查以往的例子,对照参比一下。”   “是,奴婢遵旨。”   管事的女官赶紧点头,说实在的,现在宫中没有几个子,这么些人,确实有些乱。   “不知道娘娘准备第一批放出去多少人?”   “先放出去二百名,然后逐步再放。”   云笑一声令下,林姑姑赶紧领了娘娘的旨意退了下去。   午时礼部侍郎领旨过来,禀报了有关于公主大婚的相关事宜,云笑听着,倒也可圈可点,没什么需要说的,便叮咛了礼部一定要办好这事情,此次东秦和北朝联姻,事关长久的友好,一定要尽心尽力的办好。   礼部侍郎退了出去,云笑在宫中有些无聊,便决定出宫去走走,不过先去知会皇上一声,领着人往书房而去。   上书房外,太监一声呼唤,上官胤放了手中的狼毫,笑意盈盈的望着走进来的人,张开双臂,云笑自动自发的走到他的怀中坐下来,笑着开口。   “慕容,笑儿出去一趟。”   上官胤一听,手下力道加大一些,紧圈着她,担心的开口:“这时候怎么行?那西山骷髅血盗还没查清有没有余孽,你若是冒然出宫去,只怕有危险。”   云笑一听黑了脸:“皇上,我身边有好几个人可以保护我呢?”   上官胤不理会,依旧紧搂着她,不过俊逸出色的五官上,眼瞳倒是一亮,饶有兴味的开口:“要不朕陪你出一趟宫吧。”   “什么?”   云笑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皇帝老人家的好兴致啊,竟然陪她出宫:“不要啦,慕容,你还是留下来处理政务吧,我一个人能行,”云笑心底叹息,跟着这么一个人,她能自由自在的欺负人,调教人吗?   “不行,我也累了,正好借着这机会陪笑儿出去走走,现在正是我们大婚的时候,我该多陪陪你。”   云笑真想翻白眼,她可没想让他陪,要是被那些朝中大臣逮住了,又是一番口舌,不过看他一脸的疲倦,眼瞳难掩的说说累意,不由得心疼手疼脚疼全身疼,这个男人可是她的,千万不能累坏他,焦坏他,她可到哪里再去找这么一个人。   “好,那我们一起去逛街偷闲,听八卦,不过有件事必须按我说的办。”   “好。”   上官胤一声应的结果是换来了鸾镜中这么一个横眉黑目,冷鼻唇厚,粗旷无比的一汉子,张口结舌了半天,连后望着身后的正窃窃的笑得欢的云笑,两颊梨涡如酒,俏皮比花娇。   “笑儿,难道我就这样出去。”   上官胤指指鸾镜指指自己,说实在的,以往的他宁愿戴着面具,也不习惯把脸色涂成这样的一副怪状,不过还不得不佩服这丫头的本事,能把一个绝色的男人整成一个普通人,还是粗犷型的。   “你有两个选择可以选,一回上书房去,二现在就走。”   云笑翘着兰花指,一脸的小狐狸样,其实拿捏的十成十的稳,上官胤又恼又好笑,连拖带拽的扯了这丫头,俯身便吻,连带厮磨着这丫头的小耳垂儿,引得她体内一阵轻颤,心里才好受些,放开手脚爽朗的说:“走吧。”   因为化了妆易了容,总不能一个大男人从皇后的寝宫突然冒出来,准保吓了别人一跳,所以只得带着她从窗户边闪出去,吩咐了婉婉和巧儿殿外守着,不准任何人打扰皇上和皇后的休息。   其实这也不引人怀疑,谁让皇帝皇后恩爱呢,现在可是大婚,新鲜的劲头还没过去呢?   谁知道这两个会偷溜出宫去,子峻子阳,还有流星追风等人一路跟着,几个人悄然的离开皇宫。   烟京城依旧繁华热闹,有谁知道,其实东秦皇朝只是一个空壳子,若是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只怕都会引起崩塌,云笑和上官胤等人在大街上闲逛,今日的她,既没有着男装,也没有易容,只不过这小丫头的打扮,跟着一众人的身后尾随而行,倒像是个伺候人的小丫头。   而走在最前面的皇上,虽然看上去孔武有力,但周身霸气十足的气势却丝毫未减,反而因为外形的粗犷,使人有些怯怯的,这可以从街道两边,人们的目光中看出来,众人是把这家伙当成了不可一世的二世子,还是沈金安的那一种。   云笑一路走一路笑,有点得意,如果她让皇上露出本来的面貌,真不知道这烟京城会引来怎样的轰动,估计上至七十岁的老妇,下至三岁的孩童都逃不了皇上的荼毒,她能做那种亏本的事。   一行人往烟京最豪华的酒楼沁雨楼而去。   今日的沁雨楼人很多,不时有说话声响起,一楼的大厅内,人满为患,只有二楼还有一些雅间,云笑便吩咐了店小二领他们去雅间。   因为是小丫头打扮,所以店小二也没注意,便把他们领进最外面的一间回暖阁里。   云笑和上官胤几个人进了回暖阁中,小二送了茶水点心的便退了下去。   雅间里,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说话,云笑却一直注意者楼下的动静,只见楼下的人三五个一群的凑在一起说话,虽然声音极小,但是对于会武功的人,根本没有什么麻烦。   上官胤看着云笑的神情,才知道今日她出宫来,是为了打探事情,不由得止住了声,和她一起听楼下的人说话。   只听得有人神神秘秘的开口。   “知道吗?东秦和北朝要联姻了,这下不会有战争了。”   另有一人接口:“不是还有西凉国吗?那西凉国和我们东秦可是死对头。”   “现在不会了,听说西凉国的长公主嫁给了云王爷,虽然早就死了,但是两国修书,也是联姻之国,所以以后西凉也不会和我们开战了。”   “这真是太好了。”   这一桌的人似乎都很高兴,接下来的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云笑蹩了一下眉,有点无趣儿。   不过很快又听到有人说:“听说皇陵又被盗了,那个西山骷髅血盗出现在我们东秦了。”   “真的假的啊?”   有人惊呼,云笑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上官胤注意到她神色的认真,原来她出来是想打探有关于西山骷髅血盗的事情,不过这些市井小民能知道些什么?   “笑儿,他们哪里知道什么啊?”   “你别小看这些人,说不定能从这些人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云笑说完轻嘘了一声,上官胤止声,和她一起注意楼下的说话声,果然那些人并不知道有人在偷听,又接着往下说。   “皇上大婚的时候被人劫杀,会不会也是那些人干的。”   “听说太常寺少卿温大人也被抓了,为何偏偏在这时候,不会和这些人有关系吧。”   “你别乱说。”   “听说那温大人和朝中几位大员都要好,其中走得最近的好像是史部的沈大人,不知道沈大人会不会保他。”   这人话音一落,云笑和上官胤眼瞳一亮,果然有用处啊,这里一定有猫腻,史部掌管着东秦文官的职权,一向是个重地,要调动官员必须从他的手中过,那么沈大人知道多少呢,还有就是他平时的一掷千金,光是他儿子的财大气粗,一个小小的史部公子,竟然娶了一妻十三妾,可想而知他们沈府的奢侈,这其中究竟和西山血盗有没有关联呢?   云笑招手示意流星过来:“去,帮我查一下沈金安现在在什么地方?”   上次被她打惨了,而且摔坏了几个门牙,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安心在府中静养,不过按她对沈金安这种人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会乖乖在府中静养的人,此时不知道藏身在哪个温柔乡里呢?   上官胤听了云笑的话,挑了一下粗眉,不明白查沈金安做什么?   “笑儿?”   “接下来有好戏看了,我们可以从这个沈金安嘴里掏出点东西,你就等着吧。”   云笑唇角噙着冷笑,眼瞳凉飕飕的。   接下来楼下议论的事再没有可用的消息了,云笑和上官胤在雅间内吃茶说话,自然的等候着流星的消息,流星办事一向迅速,去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赶了回来,恭敬的禀报沈金安的下落。   “主子,属下花了银子从沈府下人的口中打探清楚,沈金安上次被打,伤势早已好了,因为沈大人不准他出去,所以最近一直待在府中,但是今儿个好像去了万喜阁。”   “万喜阁?”   上官胤和云笑同时重复了一遍,这万喜阁的前身便是胭脂楼,因为花魁陌如烟和楼里一批姐妹都死了,所以便把胭脂楼卖与别人经营,听说这胭脂楼便改名万喜阁,有很多从南朝花钱买来的女子,听说这些女子长得肤若凝脂,面如芙蓉,个个人能歌善舞,最重要的以大胆泼辣闻名,听说敢穿东秦女子不敢穿的衣服,上身着一件珠帘网状的衣服,里面的肚兜若隐若现,高耸的胸脯如云一般,吸引得烟京有钱的公子哥儿,争相前往,这沈金安乃是有名的好色淫靡之徒,怎么可能错过这机会?   “走,我们也去看看。”   云笑站起身一拉上官胤的手,兴味十足的开口,上官胤脸色微微黑,不过被古铜色的肌肤遮盖了,一些难以分辨,但眼瞳中可尽是锐利之气,只是前面走出去的丫头一脸的无所畏惧,倒是吓着了手下的数人。   直到皇上走了出去,才慢腾腾的跟上。   上官胤两大步赶上前面的身子,小声的嘀咕:“笑儿,那烟花之地,笑儿可是千金之躯,怎可去那种地方?”   “怎么了?我又不是没去过,走吧走吧,现在你可是爷,我是你的小丫头。”   云笑福了一下身子,卑微有礼的开口,随之不等上官胤开口,已靠近他的身子说:“我相信拿下沈金安,一定可以从他的嘴里套出不少的消息,这家伙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好。”   上官胤立刻脸色凝重,眼瞳锐利,看来眼前还是大事为重,不过仍然要盯紧这丫头一眼,以免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一行人往万喜阁而去,远远的只见街道上很多豪华的马车蜂拥而至,云笑和上官胤莫名其妙的往路边让了一下,差点撞到旁边摊贩,赶紧和人家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小声的问:“小哥,请问今儿个是出什么事了吗?”   小摊贩一脸的笑意,上下打量一下云笑,然后瞄向身后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的几个人,缩着脖子小心的开口。   “听说今儿个万喜阁的花魁要登台表演,所以大家伙都争着去看,光是进去的门票,听说要二十两银子。”   那小贩说着吐了吐舌头,翻白眼,虽然他也想去看,但是哪里有这闲钱,那都是有钱人搞的玩意儿。   云笑抱拳谢过了小贩,一行人便往以前的胭脂楼走去,上官胤伸出手拉过云笑,走到自己的身边,生怕她撞着挨着,而且为什么不用马车呢?   “笑儿,为什么我们不用马车,不骑马,非要跑?”   上官胤易容过后,唯一的好处便是不用担心别人盯着自个,现在别人都是躲着自己,虽然有落差,不过出门在外倒是方便得多。   “我们是出来打探消息的,你坐在马车上,或者骑马能做什么事啊?”   云笑嘟囔,其实是她不想坐马车,这烟京城内人多车多,有时候碰上阻塞,要坐在马车上好半天,倒不如跑自在。   万喜阁门前,马车成行,一眼望去,豪华气派,或高或低,或耀眼红光,或流苏银丝,夺人眼球,只见石阶之上的平台上,除了马车,便是人来人往的男客,这些人一下马车,便急不可待的往楼里赶。   门前,两排儿的打手模样的龟奴,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根铁棍之类的兵器,架势十足,倒是让人规矩得多。   云笑跟着上官胤身后往楼里走去,门前立着一管事的老鸨,一伸八宝扇挡住了云笑的去路,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这里是爷们的地方?即可让姑娘家的进去。”   上官胤脸色一暗,寒气陡增,便待发作,云笑生怕他的脾气上来,坏了今天的事,赶紧冲了过去,一把拉住老鸨的脖子,十分亲热的开口:“妈妈,妈妈,你就让奴婢看个热闹吧,”说完还踮起脚小声的嘀咕:“奴婢想来学两招,到时候勾引我们家老爷。”   她说完了,便偷偷塞了一个银锭子到那老鸨的袖笼里,老鸨上下打量她一眼,看她一个瘦瘦小小只能称得上清秀的小丫头,实在没什么出奇的地方,这样的丫头还想勾引爷们,呸,不过让她做做梦吧,挥了挥八宝扇,放了她进去。   上官胤身后的流星赶紧上前按照人头做,付了银子,众人跟随着别人的身后走进了万喜阁。   只见大厅内,搭起白玉高台,此时已有南朝的女子在上面跳起舞来,那些女子穿着暴露,轻纱罩面,连身上的衣服也是透明的纱衣,看得下面一阵一阵的喝彩,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万喜阁中,中间是露天的空地,除了另搭的台子,还有头顶半空蒙了一层透明的琉璃,使得空间封闭,此时不知道燃了什么异香,浓烈好闻,走进楼中的嗯,大部分脸色微红,人手搂着一名女子,不时的搂抱亲的,有的实在猴急了,也不等那花魁出来,直接搂了姑娘进了房间。   云笑一闻这浓香,便知道是掺了催情剂的花香,赶紧出声朝后面命令:“立刻憋气,别吸进去这花香味,是催情剂,这楼里有古怪。”   云笑是女子,闻了并无半点不适,上官胤内力深厚,这小小的催情剂还伤不了他,以内力从汗毛孔逼出来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几个手下,有了防备,当然不会中招。   几个人找了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云笑招手示意流星和惊云过来。   “你们两个去查沈金安的下落。”   “是,”流星和惊云悄无声息的顺着人流,四处闲逛着,男子在这楼里要方便一些,再加上今儿个人多,场面有些乱。   云笑又叫了追风和子阳,吩咐他们两个人,四下打量一下,看看这楼里有没有朝廷的大员。   追风和子阳领命而去,现在只剩下上官胤和云笑,还有子峻,如果他们三个人干巴巴的坐着,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云笑瞄了一眼上官胤,两个人的眼神一接触,便彼此明了什么意思,上官胤长臂一伸便揽了云笑过来,抱坐到腿上,便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此时,一直守在门外的老鸨走了进来,瞄到云笑正被上官胤搂在怀里,不由得诧异,不过很快心中闪起会心的笑,丫头,算你占了个便宜,进了这楼,就没有不动情的男人。   这时候,子峻早四处乱瞄,一眼看到一个女人,便扯了过来,上下的摸啊,扯啊,老鸨看着总算满意的到别处去查看。   云笑被上官胤吻得差点没窒息过去,好不容易才逮住个口档,冒出头来喘气,大眼顺带仔细的打量,看他有没有中了催情剂,上官胤好笑的勾唇,贴着她的耳朵小声的轻喃:“我这是自然的反映。”   云笑的脸噌的一下红了,幸好这时候,流星和惊云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主子,那沈金安在二楼的雅间内,有人正陪着他,听说那陪他的人是万喜阁的花魁。”   上官胤和云笑一挑眉,这沈金安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让花魁亲自相陪,这里可真有名堂啊,不管哪种名堂,都不足以让花魁陪沈金安,难道说?   云笑眼瞳中凌光一闪,唇角紧抿,寒气泻出来,难道说这家万喜阁是沈家的,他们家哪里的这么多钱,这可是大手笔,当初慕容开胭脂楼的时候,楼里的姑娘们全是手下,还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把胭脂楼经营成京城的第一楼,可是这万喜阁,几乎在短短的时间,便窜得如此红了,这需要大量的钱财人力,沈家虽说是吏部尚书,却又哪来这么多的钱,这些南朝的美女,要从南朝运送到这边来,得花多少银子啊?   “只怕这吏部尚书的真名堂,他后面隐藏着什么呢?为什么要大手笔的搞这家万喜阁呢?”   云笑轻喃,上官胤也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一眨不眨的以下巴抵着云笑的脑袋,两个人静静的思索。   这时候,子阳和追风也回来了,两个人小声的禀报:“主子,楼里果然有不少的大员。”   这话一落,更加深了云笑的怀疑,纤眉一蹩,慢慢的开口:“慕容,有没有这种可能?”   “你说?”   上官胤黝黑的眼瞳好像子夜的寒星,冷冷莹莹。   云笑凉飕飕的开口,声音好似从地狱里窜出来的。   “有没有可能,沈金安也是西山骷髅血盗,那么这背后操作的人,会不会是叶景奕。”   云笑话音一落,不但上官胤一惊,身后的流星惊云还有子阳等人皆心惊胆颤,难道说叶景奕杀回来了,这不可能啊,当初听说他的武功被娘娘废了,怎么会有能力杀回来呢?   不过这世上的离奇的事很多,就像主子失了内力也很轻易的便恢复了,所以这叶景奕若是得了什么奇功恢复了,也没什么稀奇。   不过想到若是他杀回来了,只怕接下来会刮起很大的腥风血雨。   这个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当初他们在暗处,他在明处,但现在是他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暗箭难防啊。   “我们立刻拿了沈金安,查出这家万喜阁是不是沈家的产业,另外身为沈大人的儿子,沈金安一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好。”   上官胤点头,不过眼下如何去见沈金安呢?上官胤一凝神,便有了主意,一边抱着云笑,一边叮咛手下的几个人:“待会儿,你们一个一个分散了上来,那沈金安在哪一个房间?”   流星赶紧禀明:“在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   上官胤早一手撒扯云笑衣服,脸便对着她,又是啃又是亲的,直往楼上而去。   他这样的状况很多,那些等着花魁下来跳舞的人正不时的发出吆喝声,有人性来,便拉了身边的女子就地压在身侧的桌子上,上下其手,一边还不忘吆喝着。   上官胤抱着云笑上了二楼,便安静了很多,经过每一间房,都能听到里面娇吟声传来,男女正行到好事上,所发出来的。   上官胤和云笑虽然恩爱缠绵数回,可是听着暧昧喘息声,还是有点心猿意马,云笑怕上官胤吸进去催情剂,那就坏事了,赶紧用小手戳他的脸口,那尖指甲划进肉里,这男人总算清醒了三分,可是面对着自己喜爱的人,压抑着那情欲,确实是很辛苦的事。   两个人还没走到最里面,便听到珠帘叮咚有声,上官胤赶紧一转首,把云笑按在了墙上,头便埋进了她的酥胸里,喘气声越来越重,似乎颇有些迫不及待,那走过来的女子长得明眸酷齿,美如新月,身上穿了一件艳红的粉纱,内里的贴身衣物若隐若现,只着了一点的裹胸,把丰满的胸脯紧紧的裹住,下身就是一条三角形的丁字裤,全身上下若隐若现,分外的动人,果然是天生的尤物,只怕男人见了都要失魂落魄了,上官胤和云笑等她走了过去,便动作利索直奔最里面的一间房,掀起门帘便冲了进去,云笑顺带的一脚踢上房门,跃下上官胤的怀抱。   雅致的房间内,分里外两层,里面软榻上的人听到外间的响动,动了下开口:“宝贝,你又回来了,快过来陪我。”   他一说话,云笑便知道这人正是沈金安,她和沈金安有两次的冲突,所以对他的话是很熟悉的,冷光一闪,冲着上官胤点了头,上官胤身形一闪,人一冲了进去,一伸手点了沈金安的穴道,使得他动弹不得,大手一伸把他给提了出来,啪的一声甩出来,像扔破麻袋一样摔在了云笑的面前。   这人一身的中衣,不是沈金安是何人?一抬首看到端坐在桌边的人,正是云王府的傻千金,现在东秦的皇后,也就是把自己揍得半个月下不了床的人,沈金安忍不住的哆嗦,指着云笑。   “我没惹你啊,你别打我啊。”   云笑冷冷的鄙视他,这个熊样,除了嫖女人,一点出息都没有。   这时候门被叩了两下,外面有人说话:“主子。”   云笑一听便知道是流星,沉声:“进来吧。”   那沈金安本来就听敲门声,正高兴呢,一听是这女人的手下,脸色一下子惨白,豆大的汗往下滚,可惜自己除了说话,根本动不了,而且他连喊都不敢,因为一叫,这女人定然会痛下杀手,而且他为了和花魁成全好事,还打发了手下的小子们离得远远的,估计这时候,谁也不敢过来打扰他,难道他今儿个难逃一死了。   云笑冷睨了一眼沈金安,从腿边不紧不慢的摸出了自己那病手术刀,银光灼灼,寒冷如冰,沈金安一下子吓得尿了裤子,哗哗有声,一股儿骚味儿,云笑气得差点没一拳揍死他,就这么点那能耐吗?平时耀武扬威的,至少多撑一会儿吧。   这时候门外的人走了进来,流星追月,追风惊云等,齐齐的站了一屋子,那沈金安更是唬的脸色发白,眼看着便要昏了过去,云笑有事想问他,哪里由着他昏过去,那银光一闪,嗖的一声,手术刀擦过沈金安的脸颊,削了一撮儿头发直刺向身后的墙壁上,深深的没入进去,随之是她冷如寒冰的声音。   “你昏过去试试,看我不一刀结果了你?”   云笑一开口,那沈金安虽然想昏过去,差点昏过去,可最后用力的睁大眼睛,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连连的哀求着。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我问你什么答什么,若有半句谎话,就让你见不到你爹娘。”   云笑冷冷的威胁,手一扬,那本来钉在墙上的手术刀,再次回到了手上,沈金安望着她手上的刀,心里一口气一口气的抽,就是不敢昏过去。   “这里是不是你们沈家的?”   云笑一开口,沈金安飞快的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连后用力的摇头。   “不是不是。”   “不是吗?”云笑哗的一声,银刀便刺进桌子里,没进去一大半,桌子另一边坐着的上官胤抬眼看着云笑,发现这家伙做起事来,真的是令人惧怕,满脸的寒光,周身的杀气,难怪沈金安害怕,一般人估计都害怕。   “可以说是我爹的,因为经常会有人把这里的消息禀报给我爹。”   “好,这表现不错,”云笑点了一下头,接着问:“正月十五傍晚,你爹爹在什么地方?”   “他不是在正秦门迎接皇后娘娘吗?”   沈金安反问,云笑见他不像说假话,而且他说得不错,当时吏部的沈大人确实在场,可是隐在那么一堆官员中,谁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完全可以易容啊,只要不说话,那种时候,谁会在意他啊,现在就冲着他能开这么大的一家万喜阁,就不是寻常人,不管他是谁只怕都有不正当的来历。   “平时你爹和谁最要好?”   云笑接着问,沈金安其实不知道皇后为什么一直打听他爹爹的事,隐隐感觉不太好,可是他就怕死啊,一看云笑晃刀子,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女人打起人来六亲不认,他不敢隐瞒啊。   “司马大人,云王爷,宋大人等。”   不过沈金安倒是精明,竟然把当朝最重的臣子给抬出来,连她爹都被抬出来了,真是太好了,看来不给他点教训他是不准备交了,云笑站了起来,拿着刀晃到沈金安的身边,在他脸上轻荡了两下,慢慢的开口:“那么温家年呢?和你爹爹关系好吧,是不是结拜弟兄之类的。”   沈金安脑子完全糊涂了,是被这气氛,还有脸颊上冰凉的气息给吓坏了,连连的点头:“我爹是和温大人洁结拜的弟兄,娘娘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云笑一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收回了刀,沈金安刚松了口气,她一扬手,狠狠的击向沈金安的后脑勺打昏了他,命令流星和惊云:“你们两个把这家伙带出去,秘密带回皇宫,关进密牢中。”   “是,”两个人应声,一人提了沈金安,一人打开窗户往外面望去,后院防守的人不多,但是云笑怕惊动前楼的人,便拿了两包迷药递了过来,示意他们小心些,别惊动人。   云笑等到他们两个人走了出去,又转身望向子峻和子阳三人,沉着的命令:“你们立刻召集一些手下,马上去抓捕吏部的沈大人,把他带进宫中的清笑宫的秘牢里,不可以泄露一点风声。”   “是,娘娘。”   三个人应声,可是看到皇上和娘娘身体一个人也没有,不由得担心:“可是娘娘?”   “好了,我们会当心的。”   上官胤知道子阳想说什么,挥了挥手,命令他们三个赶紧去做事,三人只得领命从窗台跃出去。   房间内已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不过空气中一股怪怪的尿臊味,地上还有一滩的水迹,云笑不由得啐了一口,上官胤大手一伸便抱了她便往外走,此地不宜久,还是尽快走吧,若是让这楼里的人或者沈金安的家奴发现沈金安不见了,只怕有他们好受的。   一楼的大厅内,高台上,此时那花魁正在表演舞蹈,红色的凌罗从半空曼过,很轻易的便看到女人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连带可爱的小肚脐上贴着的宝石,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勾引得台下的男人只能吞咽口水,大厅一点声响也没有,除了丝竹之音缭绕在半空,这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上官胤和云笑,但是上官胤为防露出破绽,也假装色迷迷的去看场上的表演,这引得云笑的不高兴,扳正他的脸,撒娇的嘟囔着。   “老爷,你刚才才吃了人家,人家还是 个清清白白的处子身,老爷不会不认账吧。”   上官胤似乎心不甘情不愿的回首,恼怒的瞪她一眼,嘴里一边应着:“认,认,你个小狐狸。”   一边那眼还是往台子上瞄去,把吃着窝里掂着锅里的色相,发挥得淋漓尽致,两个人一路说着话,便走到一楼的高台后面,上官胤仍然恋恋不舍的望着高台,那怀中的人醋劲大发,娇嗔不断。   “老爷,老爷,难道她比我漂亮吗?她有我的柔媚吗?”   一迭连声的嗔怪,害得他身侧的好几个人转过首来,然后是一脸的不屑,那眼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着,你啊,连人家一个衣角都比不上,那眼神太直白,以至于某女人差点忘了演戏,想跳下来狠狠的抽这些色鬼耳刮子。   幸好,身后及时的走过来一个人,柔媚腻味的声音伴随着脂粉味,不过这脂粉是上好的水粉,带着淡淡的牡丹香。   “呦,这位妹妹,该怎么谢过姐姐呢?”   老鸨一脸的不甘心,怎么别人都是好命呢,这丫头比自己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丑多少倍,看人家一出手便勾搭了老爷,回去怎么着也能捞个姨娘当当,不过这能当多长时间就不知道了,看这老爷一脸的色像,一双眼睛不时的瞄台上的人,可见也是个好色鬼。   不过关她什么事,她能捞当然多捞点了。   云笑一听她的话,赶紧转身一脸的笑:“谢谢姐姐,谢谢姐姐了。”   随手又甩了一锭银子,还一脸的苦相:“这是妹妹的全部家当了。”   “没事没事,以后钱财多多,钱财多多啊。”   老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了,这银子和别的不一样,别的都要上账的,她这个可是自个的,怎能不高兴?   云笑却已不看她,对着怀中的人撒娇:“老爷回去吧,回去吧,我会侍候你的,保管让你舒舒服服,再也不想来这地了。”   上官胤似乎无奈,又似乎回味,总算依了她,两个人出了万喜阁,一路上畅通无阻,无人阻拦。   云笑虽说胆大心细,可还是捏了一把汗,这万喜阁可不比别的地方,就是刚才转一眼,她都看得出来,这楼里打手很多,而且不知有没有藏暗道机关,总之太玄了,竟然直接对客人下淫香,导致只要男客人走进楼里,就没有不花钱的,而这里根本就是个销金窝,一掷千金。   楼前,此时驶出来一辆马车,那驾车的嗯正是近身侍候上官胤的皇宫侍卫,一看大主子们出来,赶紧下马,掀了车帘请他们上去。   云笑和上官胤刚离开万喜阁,便看到有一帮人冲了进来,正是沈府的家奴,想必发现自家的公子不见,追了出来?   两个人一路直奔皇宫,天色已暗了下来,寝宫内漆黑一片,门外守着的众人虽然觉得奇怪,可是娘娘吩咐了,不准人进去,谁敢随便乱闯,就是婉婉和巧儿,也不敢随便进来,直到云笑懒散的声音响起来。   “来人,掌灯。”   婉婉和巧儿赶紧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掌管皇后娘娘膳食的李尚食,连同几名小宫女,鱼贯而行,有人走过来准备伺候娘娘起来,有人走过去点灯,寝宫内一片忙碌,等到灯亮了,众人才看清,皇上和皇后娘娘全都衣着整洁,正端坐在床边,虽然心里讶异,可是谁敢多想啊,又不是不要命了,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奴婢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我饿了,传膳。”   云笑一声令下,李尚食立刻一挥手,有小宫女走了出去,很快有专管膳食的宫女鱼贯而进,把晚膳一样一样的摆上来,果然如同云笑吩咐的那样,只挑了几样精致的菜肴,云笑挥手让她们都下去,只留了婉婉和巧儿两个侍候着。   因为跑了一下午,确实是饿了,云笑吃得狼吞虎咽,一侧的上官胤既心疼又不舍,他知道笑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他,为了帮助他统治好东秦,其实她自己并不喜欢这些,也许不喜欢这宫中的一切,其实他也不想委屈她,可是眼下这一团乱,但愿能早点整治好一切,那么他?   上官胤眼神深幽得好似一口井,把所有的心思都隐藏了下去,他只想尽快的处理好眼前的一切。   “笑儿,你慢点吃。”   上官胤一直细心的照料着云笑,反倒使婉婉和巧儿两个人插不上手了,温暖如流萤的光芒中,只见皇上绝色的五官上,满是轻浅的光辉,整副身心都在主子的身上,那眼底更是如波涛一样翻滚而至的深情,看得她们两个心中满是感动,主子真的好幸福啊。   两个人用完了晚膳,子阳和子峻便出现了,云笑挥手让婉婉和巧儿把东西收拾下去。   “怎么样?沈思远抓住了吗?”   “抓住了,没想到沈大人竟然会武功,而且武功不弱,不过要想多夺过我们的手,那是不可能的。”   子阳沉声说,云笑唇角噙着冷笑,这沈思远最厉害的地方,可不是地面上的功夫,若他是西山骷髅血盗,只怕底下的功夫更厉害,至于温家年肯定是个小角色,那他被他指使了出来,或者是甘愿做个替罪羊,不管是哪一种,这沈思远最拿手的应该是地下的功夫,地面上自然对付不了子阳等人。   “走,去看看他。”   别让他跑了,如若他知道他们掌握了他就是骷髅血盗的成员,只怕早就逃了。   云笑领先往外走去,子阳和子峻在前面领路,迎面看到流星和惊云走进来,小声的嘀咕了两句,云笑点头。   一行人出了殿,殿门外的天空漆黑一片,星星密密麻麻的点缀在无边无际的苍穹,漂亮华丽得就像一张闪光的丝绸。   前面有子峻掌灯,子阳紧随其后的在前面带路,上官胤和云笑随后,那流星和惊云走在最后面。   四周诡异阴暗,夜风吹佛着暗处的枝影,发出婆娑的声响,呜呜如鬼哭狼嚎,令人心惊胆颤……   清笑宫的地下秘牢,在一偏殿后面,有一个精致美丽的花园,花园的外围,堆砌着一块奇形大石,上面雕刻着‘心随意动’。   那心字便是机关,用手按压中心一点,便启动了密室的开关,露出一个石门,上官胤在前面大踏步的走进去,云笑紧随其后,身后的石门呼啦一声合上。   进了密室,只见由高到低,层层的石阶,石阶两边的石壁上雕刻着各种受刑的图案,其状甚惨,这一路望下去,人的心里承受能力要很大,否则只怕一般人受不起。   众人的脚步声轻轻踏过,却发出沉重的响声。   火把把密室照得昏黄阴暗,映到人的脸上,冷寒深沉。   上官胤周身的寒气,一张俊魅的五官上眼瞳闪着冷澈,令人不由自主的颤抖,即便他美得惊艳,可是配合此刻戾血的神情,好似来自地狱的修罗,令人不寒而栗。   一行人顺着长长的通道,走进最里面的牢房,此刻那牢房的架子上绑一个人,五十多岁的年纪,不过那眼光一改人前的温和,此刻狰狞如狼,嗜血的盯着从牢门外走进来的人,一脸的错愕。   皇上?皇上为何要派人秘密的抓捕他?   第124章 纳妃风波   牢房里,灯光昏暗,光线斑驳迷离,看不真切每个人的神容,不过却隐约可见墙壁上一团一团的黑色血迹,阴森冷冽流窜在其中。   虽然上官胤没有过这牢房押过犯人,但这里一直是历代皇帝居住的场所,想必曾关牢密审过不少的犯人,所以墙壁上斑斑血迹,看上去有些年份了,饶是胆大心狠手辣的人,也不禁心里发怵。   吏部尚书沈思远的七上八下,如吊水一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会秘密的抓捕他,眼神中闪过疑惑,惊惧,还有一丝儿的恐慌。   “皇上,为何抓捕臣,臣犯什么事?”   上官胤不说话,阴沉沉的望着他,他整个人背着亮光,看不见他的脸,只见那嗜血如子夜寒星的眸中,尽现杀意。   沈思远忍不住再打了一个寒颤,皇上分明是动了杀机的,想杀掉他。   云笑一挥手命令身后的子峻和子阳。   “给我查一下沈大人身上是否有伤?”   她一开口,沈思远的身子便轻颤了一下,眼神更是一窜而过的恐慌,这一瞬间的变化没逃过云笑的眼睛,她的唇角噙着冷笑。   一直以来她就怀疑,这沈思远才是那天劫持她哥哥的人,因为她注意到一个细节,当日刺客持刀胁迫哥哥的时候,分明是左手持刀,横挡在哥哥的胸前,这说明什么,刺客是个左撇子,而温家年,她让流星去问过上官霖,这人分明是个右撇子,却为何成了凶犯,很显然是替罪羊。   子峻和子阳往前走,空气静谧得可怕。   沈思远从窒息的杀气中回过神来,挣扎着尖叫:“皇上,皇上,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为何命人搜臣的身,臣犯了什么事?臣可是朝廷的大员,她一个妇孺,竟然感动朝廷的大员。”   沈思远不说便罢,一说便挑起了云笑身上的戾气。   现在东秦都被掏空了,而之所以腐败至此,正是因为有这些可恶的朝中大员。   不但勾结奸商,竟然还贪得无厌的成了骷髅血盗的一员,真是太可恶了。   云笑眼冒冷光,越过子峻和子阳,径直走过去。   她周身的戾气,眼瞳如冰炬,慑人的光芒射向沈思远,周身的杀气,缓缓的走到沈思远的前面。   沈思远一向心狠手辣,胆大心细,可是此刻面对这女人凶狠寒戾暴怒的冷气,竟然感到了寒怕。   也许死不可怕,可是怕的是被人握着软肋而死,那会很痛苦,很难受。   自己加入到血盗组织的时候,便知道早晚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他不想连累家人,尤其是他的儿子沈金安,他是他娶了几房小妾才生出来的儿子,是沈家传宗接代的人。   沈思远越想越恐慌,越想越害怕,他本来准备把儿子送走的,最近正在做准备工作,谁知道这事来得如此迅速又快。   云笑已容不得沈思远再去想了,她的手陡的一握成拳,对准沈思远的肚子就是重重的一击,只听沈思远发出一声闷哼,而这女人并没有停下手来,再次抬脚对着沈思远狠狠的踢了下去,然后一记反勾拳,从沈思远的下颚倒抽过去,使得沈思远的头往上仰,然后哇的吐了一口鲜血,那血中竟混合了一颗白牙。   这女人真强,牢里的几个人同时想着,然后有一个念头,以后小心些,千万别得罪女人,难怪人家说,宁愿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和女人。   云笑阴森森的声音响起。   “一介妇孺怎么了,不但让人搜你的身,还打了你这个朝廷的大员,你有能奈我何?”   目光凛冽,似一把锋利的钢刀,冷冷索索,沈思远摇晃了一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现在他被绑在椅子上,这绳索不是寻常的绳索,根本挣脱不出来,沈思远不看云笑,抬首望着一直站在牢房里,冷沉着脸看着一切的上官胤叫了起来。   “皇上,臣犯了什么罪啊,要被如此对待?”   上官胤冷冷眸光深沉不可揣测,却波澜不惊的望着他,那样的眼神更是让人恐慌,有一种抓不到任何东西的绝望。   “还不搜。”   上官胤一声令下,子峻和子阳身形一趋近前,上下左右的动手检查,除了被皇后娘娘所打的伤痕,另在后背上还有一些被白布包裹着的伤痕,子峻和子阳一查出来,便退后一步站定。   这一次云笑没有动,倒是退后了一步,上官胤慢慢的往前走,虽然只有两三步的路程,但是沈思远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吊在嗓子眼,然后啪的一声下来碎了,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既然被抓了,想离开是不可能了,可是送信也没办法,但愿家人机警,赶快逃出去,别人他懒得管,只是儿子一定要逃出去啊。   上官胤微倾身,墨发滑落倾泻在龙袍上,如玉的面容,此时真切一些,确实罩了一层嗜血的面纱,唇角是冷凛的笑,缓缓的开口。   “沈大人,说吧,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去抓你?”   上官胤话落,沈思远一皱眉就骂了起来:“是不是温家年那个混蛋招出我了,是不是?”   寝室内,除了他的嘶吼也美人理会他,几个人都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上官胤站直身子后一退,缓缓的开口:“你还是自己交待吧,除了你,朝中是不是还有血盗的人?还有西山血盗的老窝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皇上什么意思?”   沈思远还在狡辩,连连的摇头,拒不交待何事,上官胤回首望了云笑一眼,云笑点了一下头,走到门外一挥手,门外的人点了一下头,这些沈思远看不真切,但很快他便听到一声痛苦的轻吟,然后啪的一声响,皮鞭擦过地面的尖锐之声,然后又有人叫了起来,爹啊妈啊的十分的痛苦。   别人不知道,沈思远岂会不知道,这分明就是他儿子沈金安的声音啊,不由得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滚,眼睛睁得很大,想到此刻儿子正在隔壁被毒打,沈思远恨不得自己替受着,痛苦极了,练练的摇头,朝着上官胤叫起来。   “皇上,你究竟想知道什么,知道什么?”   上官胤迫人的视线紧盯着他:“我问什么你就要说什么?否则我不保证沈大人的儿子能不能撑过去,如果沈家一门都死了,不知道沈大人拼死保护着西山骷髅血盗干什么?”   随着上官胤话音一落,隔壁又传来一声皮鞭抽打的声音,连后听不见沈金安的声音,倒是流星走了过来,隔着门禀报:“娘娘,昏过去了。”   “泼醒他。”   云笑冷冷的命令,流星应了一声,往外走,那沈思远早疯了似的叫起来:“皇上,臣求求你,别打他了,他的伤还没好呢?”   “打不打他都是一样的,反正只有一个死字,你就保持你的忠义,保全那些血盗的人吧。”   这都是心理攻击战,云笑知道沈金安之所以嚣张正因为他老子的宠爱,而这样寻思便知道沈金安乃是沈思远的软肋,要想让他交出血盗的下落,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们想知道什么,让我见儿子一面,我什么都说。”   沈思远像落败的公鸡,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儿子当着他的面被活活的打死。   云笑倒也干脆,沉声命令外面的人:“去把沈金安带过来。”   “是,娘娘。”   很快便有人把沈金安带了过来,沈金安身上穿着离开万喜阁时的那套白色中衣,虽然昏了过去,事实上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他是被吓昏了过去的,至于皮鞭的声音只不过是威吓沈思远的。   沈金安很快惊醒了过来,一看到爹爹被抓了,恐慌的叫起来:“爹,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被抓呢?儿子还指望你就我呢,这可怎么办?”   沈金安就是怕死之辈,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危,根本不理会沈大人受伤的情况,沈大人哭了起来。   “安儿啊,爹连累了你。”   沈金安一脸的不明白,定定的望着他爹,云笑已挥手让流星把沈金安带了下去,他一边走一边叫了起来:“爹,我不想被打不想被杀啊,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说实在的,看到沈金安这样子,云笑和上官胤倒是同情沈思远,无奈沈思远却不这样想,他伤心的是儿子受到自己牵连了,哭得很伤心。   “你们问吧。”   “说吧,骷髅血盗究竟有什么?”   “一百二十多人。”   沈思远垂头开口,也不看任何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整个人成了苍暮垂矣的老者,令人觉得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到他身为朝廷的大员,竟然不思精忠报国,反而寻求刺激加入了血盗组织,挖起皇室的陵墓了。   上官胤和云笑越想这些行径,越是气愤,脸色阴骜难看。   “你们的老窝在什么地方?”   云笑冷冷的轻哼,虽然很多人说西山骷髅血盗居无定所,但她相信一定是有下落的,是不让如何聚首,如何欣赏偷盗来的东西,这可都是各皇室的宝贝啊,云笑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把西山血盗盗来的东西拿回来,那东秦国库就不会缺银子了,这个组织存在很多年了,听说盗了不少小国的陵墓,想必钱财一定很多。   一想到这个,云笑的眼睛变亮了,如果既能除了血盗,又能把他们的赃物拿到手,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沈思远听了云笑的话,愣了一下,挣扎着开口:“我们没有老窝。”   不过他那小心的心计还是瞒不了云笑的:“好了,既然你不合作,那么就别怪我们了。”   云笑一开口,沈思远便急了,伸长了脖子露出青筋吼叫:“别动他。”   他叫完想了一下,认真的开口:“如果我交待了所有的事情,你能不能放过我儿子,我想给沈家个后。”   他心知肚明就算他交待了,自己是血盗的事,还参与了盗皇陵这样的大事,又知法犯法,肯定是要灭九族的,但他只想用所有的东西保住儿子一条命。   这一次云笑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只要你交出来的东西值得,那么我们可以放过沈金芳。”   其实沈思远的心思根本是白费,他也不想想,沈金安从小过着金尊玉贵的日子,哪一天做过贱民的日子,以后就算他们放了他一马,只怕这大少爷也活不长了,但是沈思远已顾不得那么多了,而且在父母的心目中,儿子都是一条龙,他不相信儿子有命在,会活不长。   两个达成了协议,虽然没有亲自画押,或者有别的形式,但是沈思远还是相信上官胤和云笑的,金口玉言,既然说出口了,必然会做到的,沈思远语气沉痛的开口。   “我们的窝在义阳东荆山里。”   义阳正是东秦的地盘,偏向于西北,不远便是北朝的位置,那东荆山更是凶残无比,连绵起伏的高山,一座连着一座,形成了无边漫延的青云山脉,那东荆山占住了青云山脉一小半的山头,青云山脉一半是北朝,一半是东秦,两家以山脉为交界,从来没人想过,那西山骷髅血盗,竟然隐藏在这座大山里,云笑知道这时候沈思远是不可能撒谎的。   “我在问你,当日你们劫走了叶景奕,现在他在什么地方?”   沈思远摇头,这事他是真不知道,当时叶景奕被他们组织的首领带走了,以后便没有他的消息。   “我不知道,当时他被首领带走了,便没有了消息。”   云笑没纠结这件事,继续追问:“那此次劫杀我们,是谁下的?”   “是首领,他平时并不露面,每次都用飞鸽传书,命令我们行动。”   上官胤听了长眉一蹩,沉声问:“这人是谁?”   他问的是这盗墓组织的人,他是谁?有着什么样的身份?   上官胤一开口,沈思远便摇头:“我不知道,他每次都蒙着面巾,组织里的人每次聚会都戴着面巾,根本不知道谁是?”   云笑听了他的交待,脸色微冷,阴沉沉的开口:“你一问三不知,难道这点事就能保你儿子不死。”   沈思远一听,冷汗冒出来,生怕云笑这个狠女人再对付儿子,赶紧的开口:“我知道,东秦除了我和温家年没有别人了,另外我可以交给你们一份藏宝图,这里藏着很多盗墓得来的宝物,都放在东荆山里。”   云笑一听这个便有些高兴,微微深思了一会儿,似乎同意了:“好。”   “那份藏宝图呢?”   “在我的书房里,有一张画,画后面便是一个暗格,那藏宝图便在暗格中。”   沈思远只求保住儿子了,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不和他们兜圈子玩心思。   上官胤和云笑又审了一会儿,后来交待的事情都是可有可无的,虽然沈思远没有交待出那首领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叶景奕这个逆贼现在在什么地方,但至少他交出了藏宝图,这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我们走吧,”云笑抬首望了一眼上官胤,这男人黑色的深瞳闪过冷光;低首间,望着她的时候,已是温柔,他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展现温柔,那是属于她的呵护,别人是享受不到的。   “嗯。”   一行人往外走,沈思远因为被打又交待了这么多的东西,此时已昏迷了过去,云笑命令子峻惊愕子阳:“派人给治好他的伤,好吃好喝的侍候着,不过别给他松绑。”   “是,属下立刻吩咐下去。”   两个人不敢大意,这沈思远血盗的一员,自然钻地的本领很强,所以他们绝对不能让他有办法脱离。   云笑又想起一件事,叮咛他们:“把沈金安提到外面的牢房去,不可与沈思远接触。”   “是,娘娘。”   子阳点头,立刻去办事。   上官胤和云笑领着流星惊云还有追风走了出去。   天黑沉沉的,青石板路边,两排的白玉石柱上,吊着宫灯,莹莹冷光,幽幽的投射在地上,朦胧似轻纱。   不过照得眼前清晰分明,一行人脚下轻快,回清笑宫的寝宫。   寝宫内侍寝的宫女都退了下去,连婉婉和巧儿都退了下去,殿门守着当值的宫女,其他人都下去休息了,流星和惊云被派往沈府去拿那藏宝图了。   云笑偎在上官胤的怀中,眨巴着眼睛,不时的仰头看着他,灯火在她的眼里跳跃着,清晰的照见她眼底有着小小的企图,上官胤心一沉,不会是?   “笑儿。”   “慕容,”云笑柔柔的出声,这声音听来麻麻的酥酥的,令人骨头很软的一种,如果是天性如此,倒也正常,可这个小丫头不是,她只有在动了小心思,怀心思的时候,才会软得像一汪水,柔得似一团粉,上官胤搂着她心知肚明,不过现在开始他要学会装傻,绝不让小狐狸得逞,因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会担心死的。   “嗯。”   上官胤一声应,眼波流动,华光异彩,脸上的罩了深情,笑意融融,俯身便吻住了云笑的红唇,那唇带着一点淡淡的香味,似兰似梅,柔软细滑,比任何的美味都让人流连忘返,那小小温柔的檀口中,因为两个人缠绵拥吻,水泽越来越多,带着淡淡的清甜的,专属于她的浅浅的香味儿。   云笑被吻得头晕脑转,脸色绯红,差点忘了自己的目的,不过在换气的时候,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可恶,这家伙分明是想吻得她没了主意,他想使用美男计,我偏不让他如意,不如来个美女计。   云笑心思转动,丁香舌瓣一伸,便舔上了上官胤因为亲吻而上下滚动的喉结,这一举动,使得男人心底一窒,一刹那竟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而这瞬间的功夫,小丫头已飞快的扭转了逆势,身形一动,跨坐到上官胤的腿上,唇轻轻的柔柔的如鹅毛似的刷过他的脖颈,唇瓣,然后咬上他的唇,男人眼神迷离,唇齿间的喘息声越来越大。   云笑已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下强硬的男性特征紧抵着她的小屁屁,似乎叫嚣着要得到舒展,云笑偏不如他的意,慢慢的厮磨着,一寸寸的品尝着,挑衅着。   上官胤此时有点不能自制,一双大手握着云笑的纤柔的腰肢,头埋进她柔软的胸前,深深的喘息着,身子开始轻轻的动着,热量灼人,云笑一边伸手绑他的衣服,一边妩媚妖艳的轻舔着他的唇,柔柔的开口。   “慕容,我要去东荆山。”   这男人陡的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些,满眼的情潮,唇色红艳,那如墨的青丝顺着如玉的脖颈泻下来,看得她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这个妖精,究竟是谁诱惑谁啊,若不是想去东荆山,她真不需要熬得这么辛苦。   不过这小小的一刹那的功夫,上官胤已摇起头来,乌发在肩上来回的轻荡,云笑赶紧一个俯身咬了他脖颈,引起他的有一个颤栗,柔柔的开口:“不想要我吗?”   “要。”   粗嘎沙哑的声音。   “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喜欢,”男人快被撩拨得疯了,身形一动就待压倒了这个妖精,无奈这妖精死死的扣坐在他的腿上,让他动不了身,而他即便下身绷得很疼,也不想用蛮力伤了她,所以便任凭她的折磨了。   “那让我去吧?”   “好。”   上官胤就这么钻进了套,嘴快的一下子答应了,云笑跨坐在他的身上,就像一个胜利的女人,仰起高高的头颅,黑色的眼瞳中是光影潋滟的笑意,俯身便给了上官胤一个热烈缠绵的吻,喘息声重了起来,顺带补了一句。   “答应我了不可反悔,君无戏言。”   说她卑鄙就好,说她无赖也好,反正和他之间不需要那些虚伪,只要让他说出口便好。   上官胤总算发觉错在哪里,飞快的抬首,那寒星一样漂亮的眼瞳中是满满的无奈和担忧,那精壮的身躯,衣服已被云笑尽数的扯掉了,如云一般的前胸,此时正上下的起伏。   云笑知道他担心什么,她动作利落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不让他有丝毫的喘息思考的机会,头一俯便咬上了上官胤胸前的上梅之果,轻轻一吮,男人再也没有思考的思想了,整个人像一头充满兽情的狂狮,一把抱起女人按压在龙床上,唇间是低低的吼叫。   高大的身躯齐齐的压了过来,云笑的唇角勾出如银弦的弧度,笑意清丽绝丽,那张脸红艳似开在深夜的寒梅,幽香阵阵。   喘息声响在寝宫内。   细细的吟声,如清浪拍着海滩,更似琴声回旋。   凝成一首旋旎温柔的曲调。   上官胤像疯了似的,大半夜的时间,不停的宠爱着这个人,想到被她诓了去东荆山的事,是既不能反悔,又无法不心疼担忧,此刻便化成了无尽的疼爱,还有胸中越来越强烈的念头。   一点要让这丫头怀孕,只有她怀孕了,想走都走不了。   这一夜天将亮两个人才睡了,云笑是被折腾得四肢快散了,在欢愉中几番死去活来,和心爱的人共赴殿堂,却在最后的时刻累的眼皮粘连到一起。   经过男欢女爱,脸色湿漉漉的,小脸如透明的水晶一般,雨泽莹润,发丝粘连了汗水整个的粘在脸颊上,身侧的男人要付上盖了一点薄被,伸出手揽她入怀,那深幽的眸光,溢了满池的温柔之光,好似冬日的旭阳,暖暖的笼罩着怀中的人,伸出手刮着毫无意识的人鼻子,轻轻的开口。   “真是一个小骗子,既然这一次被你用计得逞了,千万别让自己有事,否则就没有以后了。”   上官胤说完,便搂着云笑,两个人一起睡了。   那甜蜜恩爱相拥的画面,在莹光之中,如一幅动人的画卷,令人移不开视线,灯花轻轻的爆了两下,抖动着光芒在窗框上,摇曳生姿。   卯时一刻,上官胤便起床了,虽然经历了大半宿的欢爱,但是他并不十分的累,只是一想到昨儿个晚上中了这小丫头的招,答应了她的事,心里便略微有些烦闷,这青云山脉占地极大,别说藏着血盗,就是徒手进山,都是相当危险的事,所以他怎能放心让她带着人过去。   可是他知道她是想帮助他,看着最近宫中发生的事,还有他的辛苦,她只想帮助她,她的心思他即会不懂,其实她根本就不是个好管闲事的女人。   上官胤转首望向床铺,墨发披散下来,小丫头周身散发着女人成熟的韵味,越来越妩媚,想着她昨儿晚上的热情,害得自己都失去了控制,就知道这丫头有多厉害了,上官胤叹了一口气,转过碧纱厨唤了一声,近身太监福海立刻从外面闪进来,恭敬的侯在一边想侍候皇上更衣,不过上官胤却并不急,缓缓的开口。   “朕要去沐浴一下,让早朝推迟一会儿。”   “是,皇上。”   福海立刻侍候着上官胤去沐浴,自己吩咐了太监前去金銮殿传皇上的话。   房间内,云笑睡得正香,不过上官胤一走她便醒了过来,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金丝蛟龙纹帐,轻声的开口:“婉婉。”   今儿个是婉婉当值,所以她一听到里面的叫声,便走了进去,云笑抬了一下身子,周身酸疼,真像被人给折过重新装起来一样,还真想继续睡一会儿,不过她还有事要做,做完了回来再睡也是一样的。   “扶我去沐浴一下。”   “是,娘娘。”   婉婉一愣,这种现象是很少的,主子一向喜欢睡觉,怎么天还没大亮便要起来沐浴了,何况现在还是冬日,外面黑漆漆的,天边才露出一丝青肚白的光线。   “娘娘天还早呢,睡会儿吧。”   “不早了,今天我想去早朝听听。”   若非这事,她怎么会起来,因为听了追月的禀报,她知道些朝臣还会为难上官胤,虽然他会处理这件事,不过她就是想出手让这些老家伙知道她的态度,看他们想怎么样?   云笑脸上罩着一层寒霜,唇角噙着一个毫无温度的冷笑。   婉婉一听这话,倒是乐意,她就赞成主子出面,看那些人敢怎么样主子,主子刚刚大婚,竟然想让皇上纳妃,可恶的家伙,谁家若是想让女儿进宫,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婉婉侍候了云笑去沐浴,就在寝宫往里去一些,是皇上特点为她建的小池子,虽然地方不大,却很豪华,四角吊着夜明珠,处处垂吊着琉璃珠,如梦似幻,令人好似置身在天界瑶池中,白雾不知道从哪个喷孔里冒出来,很快缭绵在寝室了,蒸腾着人的肌肤,细密的肌肤不断的涌出汗水,很快那白皙的皮肤变成了粉红色,周身的舒畅。   云笑泡了一会儿,便起身,她还有正事要做呢?   婉婉上前一步用棉巾给她擦拭身子,一边吃吃的笑,因为主子身上好多的青斑,虽然之前她不懂,但现在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来昨儿晚上主子和皇上的战况厉害啊,留下来这么多的吻痕,云笑听她闷笑,抬首瞪了她一眼。   “你个骚蹄子,就知道笑话我,明儿个也找人把你嫁了,看你还笑不笑了。”   云笑一开口,婉婉立马闹了个大红脸,连连的哀求:“好了,人家不笑了,你比把我嫁了,我要陪着你呢?”   “难不成跟我一辈子。”   “有什么不可以的,”婉婉一边用给云笑套上浴袍,一边接着说:“我跟着娘娘才自在呢,打定了主意一辈子跟着娘娘,这算不算犯贱呢?”   婉婉和云笑说笑惯了,顺带来了这么一句,云笑也不生气,伸出手来掐她的腰肢,一柔又一掐,又疼又痒,婉婉笑着逃开了,两个人便往外面走去。   因为要去朝堂上,所以云笑穿了正式的宫装,皇后的凤裙,这件衣服,从她结婚后一次也没有穿过,此次拿了出来,只见这凤裙上金线绣出来的展翅凤凰栩栩如生,凤尾七彩,绚丽夺目,凤头上眼睛亮灼,直逼人心,这件凤裙一上身,雍荣华贵,威仪万千,然后婉婉给她挽了凤鬓,正中端正的插着攒珠累丝金凤,凤嘴叼着白色的珠,垂着细缕的流苏,娉婷摇曳,随着云笑身形的走动,美艳不可方物。   这一打扮,把一国之后的威仪华贵刻画得入木三分,再配上她脸上冷霜,眼瞳中深不可测的寒芒,当真让人不敢直视。   “娘娘好了,真漂亮。”   婉婉忍不住惊叹,自从主子嫁给了皇上,现在是越来越有韵味,越来越妩媚了,和以往清丽不同,在那清丽绝伦之上多了一抹女性的成熟妩媚,还有自然而然的娇柔。   “走吧。”   “是,娘娘。”   婉婉应声,小跑步的出去唤了女官赵尚仪进来,赵尚仪的身后跟着数名宫人,一听说娘娘要前往皇上办理正午的金銮殿,好几个宫女都吓白了脸,赵尚仪更是拒绝了云笑的举动。   “娘娘,万万不可,这可是越了祖制的,只怕惹来是非口舌。”   “祖制上是说后宫不准干政,本宫只是前往金銮殿,并没有干预任何朝政,而且听说大臣提出要给皇上纳妃,这是本宫该管的事吧,既然大臣们能把后妃的事宜拿到殿上讨论,为什么本宫不能去金銮殿呢?”   云笑脸色冷冷,头上的流苏晃动出耀眼的光芒,使人心惊胆颤。   赵尚仪被驳得口不能言,只能站起了身退到一边,云笑领先往外走去,身后跟着婉婉赵尚仪等人,出了殿门后,太监数人,一并尾随,浩浩荡荡的出来寝宫,殿门外有软轿候着,云笑便上了软轿,前往议事金銮殿。   今儿早朝,所议政事大都是各省的春耕,还有就是四月份的学子进京应试之事,这两件倒是处理得很顺利,后面又提到了西山骷髅血盗的事,只是众人依旧没什么好办法,因为这些人神龙不见尾,根本美人知道他们的落脚点,不知道他们是谁?家住何方,可以说一点线索都没有。   兵部蓝清伦禀报,被抓的三个血盗成员,竟然咬舌自尽了,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至于太常寺少卿温家年所犯的暗自,已提交到刑部尚书手里,由刑部接手审理,上官霖并没有得到一点的消息,虽然温家年被打得不成人形,可是他竟然咬牙什么都不交,上官霖算是服了这家伙,可惜是走在邪门歪道上,否则真是一个可造之才。   上官胤对于温家年的案子,已不十分重视,按照他现在所犯的罪名,斩他全家都够了,他已经没什么用了,因为他暗中抓一个更有用的罪魁祸首,吏部尚书沈思远。   关于沈大人今儿个没上早朝的事,沈家的人已派人递了病书,司马丞相亦禀报了上来,上官胤唇角噙着不明的笑意,倒也没有说什么。   今天早朝,皇上似乎心情不错,众人的胆子不由得大了,再次提到了纳妃之事。   上官胤脸色陡沉,正想痛斥一番,不想金銮殿下想起了太监尖细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大殿上人人惊讶,只有高座上的人凝神望了过去,唇角噙着柔情的笑意,满目的疼宠,直到那一道红艳雍容华丽的人走了进来。   群臣错愕之后,飞快的恭身参拜:“臣等见过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家起来吧。”   云笑凤袍一挥,霸气肆扬,回首间已看到站在最前端的爹爹,面容罩了一丝柔和,本想拜见爹爹,不过爹爹的眼神立刻制止了,这里是金銮殿,不讲亲情,只讲群臣之礼,她便着罢,领着身后的数名女官宫女径直走向上首。   上官胤一挥手,立刻有太监手忙脚乱的设了凤椅,云笑一撩裙摆,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   下首大殿上的人先是心惊,继而疑惑,现在见皇后娘娘竟然理直气壮的坐了下来,有人便恼怒。   司马青云扫了一眼站立在一侧的云墨,缓缓的出列,语重心长的开口。   “娘娘乃后宫妃嫔,怎能前来这金銮殿?这是有失体制的事情。”   司马青云一开口,身后数十人附和,赞同议论声一片。   上官胤一听司马青云的话,脸色越发的凌寒,周身戾气,狭长的眉峰一挑,便待发怒,云笑却抢先一步举了手阻止上官胤出声,自己莞尔一笑,优雅的开口。   “司马大人是个有体制的丞相,本宫所以来这金銮殿,是听说有人让皇上纳妃,本宫想问问司马丞相,这纳妃可是本宫的份内之事,既是后妃之事,为何拿到这金銮殿来讲,难道一国之臣,除了忙碌于这女人之事,偌大的江山便无事可做了吗?”   陡的咄咄逼人,慑人的寒芒直射向司马青云,以及他身后附和的众人,挨个的望过去,那些人全都噤声,一言不发,抬首瞄了一眼皇后娘娘,只见她的眼瞳冷凛异常,好似一柄利剑,根本没人敢直视上她的眼睛。   大殿一片寂静。   王爷上官霖唇角噙着笑,满意的看着这些自以为是的老家伙,看来碰到狠人手里,他们也没辙,真是爽啊。   云墨也含笑点头,没想到女儿相当的有威仪,真是天生当皇后的命,穿那衣服多漂亮啊,说话让人无以反驳,果然不愧是自个生的。   上官胤本来还愤怒得脸色黑沉,准备收拾司马青云呢,忽然就笑了,笑儿怎么会吃亏呢?   她向来就是不吃亏的人,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还出面了,可是一想到她昨儿个晚上欢爱了半宿,这会子连觉都睡不着,便有些心疼。   云笑的视线仍盯着司马青云的身上,司马青云脸色老脸一红,一些说不出话来。   站在司马青云身后的二品大员,工部侍郎吕以眷赶紧上前一步,恭敬的开口:“臣等愚昧,请娘娘恕罪,既然皇后娘娘来此,想必是同意皇上纳妃了?”   此言一出,满殿的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吕大人转得快啊,而且一句话便转移到纳妃的话题上了。   上官胤一听吕以眷的话,脸色冷冽,眼瞳森冷阴骜,端坐在大殿之上,好似撒旦般的无情。   这些人还真是敢提?   这时候,云笑悠然清淡的话响起:“大臣们有这个心当然是好的,大家如此操心皇室子嗣的事,说明我东秦上下团结一心。”   云笑一开口,大殿上,以司马青云和吕以眷为首的人,皆一下子高兴起来,眼底难掩兴奋的光芒。   只有了解云笑性情的人微挑了眉,定定的望着她,知道这女人接下来定还会有话。   果然云笑话锋一转,望向那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吕以眷。   “吕大人家还有女儿是吗?”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不知道娘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吕以眷更是头皮发麻,抬首望着皇后娘娘,似乎看到这个女人头上顶着一个獠牙的魔鬼,张牙舞爪的准备吞噬掉他,唬的他 一身的冷汗,赶紧的开口:“回娘娘的话,臣家中确实还有一女。”   云笑笑着点头,整座大殿上的人都盯着她,不知道皇后娘娘此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已感受到那种汗毛倒竖的阴寒,人人心头不安恐慌,偌大的金銮殿,只有皇后娘娘一脸的悠然,轻盈的把玩着自己的一只手指,轻慢细语的开口。   “众位大人该知道宫中不比别处,本宫之所以未提纳妃之事,是因为想让各位大人合家团聚,看来大人们是误解了本宫的意思,既然如此,本宫会把此事提上议程的,只是本宫有一句话想说?”   “请娘娘示意?”   好几道声音响起,这些都是家中有女儿的,听皇后娘娘松了口,迫不及待的便开口了,皇上乃人中龙凤,现在宫中除了皇后再没有别的妃嫔,若是进宫受了宠,那可就是一荣俱荣了。   “凡家中有一女的,最好不要送进宫里,因为宫中世事无常,若是进来出不去,既不是天人永隔,让众位大人如何自处呢?”   此言一出,开始问话的几位大人,头脑嗡的一声响,不由自主的满头冒冷汗,尤其是吕以眷大人,更是脸色惨白,想起了自个的女儿,吕昭仪,莫名其妙的死在宫中了,连个罪魁祸首都找不到,现在自己身边只剩这么一个女儿了,怎么能送进宫中去呢,吕以眷立刻打消了念头。   而另外几个大臣一听皇后的话,早头皮发麻了,一看皇后就是厉害的人,虽然明面上同意了,可是这暗下里,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   这时候云笑已经站起了身,轻拂了拂凤裙,笑望着下首。   “本宫最近研制了一些新玩意儿,正想找些人进宫来呢?”   她说完并未再接着说下去,转首望向端坐在龙椅上,正满目疼宠望着她的上官胤:“皇上,臣妾告退了。”   上官胤一伸手握着她,当着满殿文武百官的面,柔声的说:“回去休息吧。”   云笑点头,领着人缓缓的离开,众人再次跪了下来:“恭送皇后娘娘。”   云笑一离开,众人只觉得透心的凉,想着皇后娘娘最后一句话,什么叫研制了一些新玩意儿,那些是什么?光用想便骇得脑门冒汗,即便想让女儿进宫,可是皇帝一看就很宠皇后,肯定由着皇后,要是到时候进宫,既不是找死吗?一想到这个,众人早否决了让自己的女儿进宫的事。   这时候高座上的上官胤一字一顿缓缓的开口:“皇后太寂寞了,不知道众位大臣谁家有待嫁闺女,朕想找几人进宫陪皇后玩玩。”   此言一出,那家中有女儿的臣子早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的磕首哀求。   “皇上,臣家中虽有一女,可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想让她离开臣。”   “臣也是啊。”   满殿的皆哀哭之声,似乎生怕皇上一个下旨,把他们的女儿召进宫去给皇后娘娘玩玩,这哪是陪啊,分明是去送死,送给皇后玩的,不要啊。   上官胤脸色陡沉,难看至极,猛的起身甩手而去,太监的叫声响起:“退朝。”   下首的有女儿的大臣皆松了一口气,云墨和上官霖相视一眼而笑,抬首望向对面的司马青云,只见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苍白,此时正伸出袖子擦汗。   其实司马青云心知肚明皇上深爱着云笑,女儿进宫未必是好事,可是禁不住女儿整日的吵闹,后来总算活了心思,一人一个的命,如若皇上真的宠爱女儿呢,没想到最后竟演变成这样。   云墨和上官霖两个人随着众人的身后往外走去,这时候两个小太监走过来,恭敬的开口。   “皇上有旨,召上官王爷和云王爷觐见。”   两人相视一眼,跟着小太监的身后往上书房而去。   上书房内,皇上既没有批改奏折,也没有处理什么政务,正支着下颚微眯上眼睛陷入了沉思,书房内的侍候的小太监连一点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惹怒皇上。   直到福海走了进来,恭敬的开口:“皇上,两位王爷过来了?”   “宣。”   上官胤坐直身子,神情严肃凝重,望着从门外进来的上官霖和云墨,两个人见了礼起身,抬首望着皇上。   只见皇上绝色的五官上眉如凝冰,肤如洁雪,眼瞳中折射出凛然夺人的寒气,薄唇紧抿着,那张脸美的人神共愤,但是这时候没人欣赏皇上的丰姿,他们关心的是出了什么事?   “皇上,出什么事了?”   “是笑儿她?”   第125章 盗宝   上书房内,两个男人一听皇上提到皇后娘娘,以为娘娘出了什么事,全都紧张的站了起来,尤其是云墨大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先前看到女儿没事啊,难道是她有什么事瞒着他。   “笑儿她怎么了?”   上官胤抬眸扫了一眼云墨,见他紧张得脸色都变了,忙挥手安抚:“云王爷别紧张,其实笑儿想前往青云山脉。”   “去青云山脉,她去那里干什么?”   上官霖困惑的提出疑问,那青云山脉,连绵不绝,山头挨着山头,虽然气势磅礴,可是到处是绝壁断崖,险峻万分,不但山势凶险,就是里面的野兽,也是极危险的,怎么能让她前往那里呢?不过云笑想去,恐怕是因为什么事。   上官霖正想着,皇上绝美的五官闪过冷光,抿紧唇一字一顿的开口。   “昨夜,朕抓捕了沈思远,现在已查明沈思远乃是西山骷髅血盗的一员,他和温家年两人都是组织内的人,这沈思远为保住沈家的独自,交出一份血盗阻止的藏宝图,一定是他私自绘的。”   “笑儿想去取宝藏里的东西。”   上官胤脸色沉重,冷萧的点头,然后语重心长的开口。   “其实朕不知道云王爷是否清楚,现在的东秦已一日不如一日,各个地方都出了问题,国库中并没有多少的存银,所以笑儿一听这些东西,才会坚决要去青云山脉走一趟。”   上官霖听了皇兄的话,心下沉甸甸的,其实他多少有些数,只是没想到已如此严重,上官家的皇位,他们不能失了,所以他要和皇兄一起努力。   “皇兄,不如让臣弟前往青云山脉走一趟吧。”   上官胤望了一眼上官霖,他心疼笑儿,同样的也心疼这个弟弟啊,他们俩谁去他都不放心,可是现在已经答应了笑儿,所以只能让皇弟陪着她一同前往。   “朕已经答应了笑儿,但是又不放心,所以皇弟还是陪她一起走一趟吧,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危,还有你也要注意安全。”   “好,臣弟会尽心尽力的保护好娘娘。”   上官霖垂首领命,一侧的云墨因为担心女儿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   上官胤缓缓的开口:“此事需要精心部署,你们两个都参与到其中吧,千万不能漏了一点的口风。”   “是,皇上。”   两个人同时领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这样吧,朕和笑儿尽快定下方针,你们两个回去放出风声,就说生病了休假在府中静养,朕会派你们两个带兵一同前往,协助笑儿杀掉那些血盗,还要把宝藏里的东西带回来,只要国库有银子,接下来便会好办事得多了。”   上官胤一声令下,云墨和上官霖领命应声退了出去。   上书房内,上官胤连早膳都没什么胃口,便起身领着福海前往清笑宫而去。   云笑去了早朝之后,回来又睡下去了,此时还没有醒,睡得正香,上官胤挥手让人退下去,自己上床抱了她一会儿,云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望着上官胤,只见他满目宠溺,俯身吻了一下她的红唇。   “累吗?”   柔声细语,想到昨儿个晚上中了这丫头的圈套,她便又好气又好笑,从来没想过这丫头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了。   云笑睡了一会儿,整个人好多了,再加上现在醒了,也睡不着了,便靠在上官胤的怀中,懒懒的晃了晃手,手中竟拿着一张图纸,上官胤接了过来,果然是手绘的藏宝图。   上官胤看了一会儿,这藏宝图画得并不复杂,可是要在那么大的东荆山中找到这个位置也不是容易的事,除非有当地的人指引,否则只怕很困难,但是看着笑儿眼瞳中的势在必得,他就不能说半点让她堵心的话。   “我们来商量下看该如何做?”   云笑就偎在他的怀里,伸出手指指点点的,两个人讨论起来。   最后商量出结果,先不惊动那些血盗的人,偷偷找到藏宝图的位置,把藏宝图里的东西运出来,然后再发密信把血盗的人全部调进那老窝,一网打尽。   上官胤决定让禁军萧遥带着二千精兵,分成小股,伪成商人,分批往青云山脉潜进,云笑和上官霖也是其中一股,众人在东荆山的南山脚下汇合,而云王爷带一千精兵从水路行进,停在青云山脉三十里外的一条运河边,宝藏里的东西从水路运回来,而云笑和上官霖再杀一个回马枪,领着两千精兵冲进血盗的老窝,把那些人全部杀了。   一番商量下来,两个人都饿了,肚子咕咕的叫。   上官胤便伸出手拿了衣服过来,给云笑轻手轻脚的穿上,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给女人穿过衣服啊,粗手笨脚的,偏偏还不准云笑叫人进来伺候,云笑便伸手过来抢衣服,自个穿,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好半天才把衣服穿好。   上官胤抱着她贴在自己的胸前,轻身的开口。   “笑儿,我会日日担心你的,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早点的回来。”   “我知道你在等我,放心吧,事情一结束我就会回来的。”   云笑扬脸便给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   上官胤心底并不放松,就好像绷着一根弦,只怕要等到她回来,这根弦才能放松。   “来人,传膳。”   清笑宫的尚食女官和皇上的贴身太监福海等人鱼贯而进,只见娘娘已穿戴整齐,只是还没有盥洗好,婉婉和巧儿立刻上前去伺候。   而早膳便陆续的传进来,等到一一摆好,云笑也盥洗打理好了,殿内的人都退了下去。   上官胤和云笑坐着用膳,寝宫内,难得的安逸,阳光从雕花的窗棂中洒进来,融融柔柔的,带着花草的清香味,还夹着鸟雀清新的叫声,云笑停了一下往外张望,不由感慨的说了一句。   “春天如期而至。”   “笑儿怎么了?”   上官胤关心的问,却不知道云笑心头的释然,似的,现在的她完全对前世释然了,时间可以沉淀很多事,她相信在前世的父母会活得很好,他们一定找到了另外的寄托物了,这样想着,心便放开了。   “没什么,春天是个绚烂多姿的季节,最适合出门了。”   云笑抿唇一笑,璀璨的面容香艳无比。   她一开口,上官胤的心便沉重一分,因为想到她要前往青云山脉,心头的担忧不断,按理他应该陪他前往东荆山,可是眼下北朝的迎亲队伍即将到达东秦,他这个做皇帝的怎么能离开,本来想让霖代替自个留在宫中处理政务,可是眼下这各省份的事都是一团乱,再加上北朝联姻的事,如若出了差错,便是麻烦事,所以他才不敢离开,现在唯有希望他们一路平安。   两个人用完了膳,上官胤前往上书房,布置前往东荆山的事,云笑便留在清笑宫。   天气晴朗,阳光温暖,云笑领着人在御花园中散步。   花草绿氤,虽没有到花事之期,可是那绿郁葱嫩,欣欣向荣的景象,却让人心头舒畅,轻风和煦,在花园中轻荡,绿枝摇曳,清香撩人。   园中除了花草,石径盘旋在其中,古树穿梭,翡玉青翠。   云笑沿着石径慢慢的闲逛着,身后跟着婉婉和巧儿,其他的人都离得远远的,一路尾随着。   云笑扫了一眼身侧的扶着自己的婉婉,悄然的开口。   “婉婉,我要离宫一段时间,你帮我演一场戏。”   婉婉一惊,不知娘娘要去哪里,脸色凝重,愣愣的望着她,云笑接着开口:“我很快会回来的,等我离开后,你就代替我留在王府中,就说云王府病了,我留在府中陪陪你,如果没有我的命令,别回宫中来。”   “是,娘娘。”   婉婉不知道主子要去哪里,既然她如此开口,必然有她的意思,便点头应了。   云笑想起另外一件事,拿出一包解药递到婉婉的手中:“到时候公主大婚的时候,我一定不在宫中了,等到他上轿前,把这解药给她服下,她的脚便会好的。”   “是,娘娘。”   婉婉应了,不过有些不甘愿:“那女人如此对待主子,为何要给她解药,就让她没办法走路,活该。”   “她爹爹救了慕容,她就是慕容的亲妹妹,我不希望他有任何的遗憾。”   云笑说完,婉婉和巧儿便不再说什么,点头算是应了,云笑才放下心来,继续在花园中散步。   上官胤秘密的调了萧遥进宫,安排了相关的事宜,萧遥领旨悄悄从禁军中挑了二千的精兵,这些人的身手极是厉害,以一敌十,人人化装成便服,萧遥另调了一千的精兵给云王爷调动。   这些人将从水路行船出发前往青云山脉,其他人骑马,坐马车而去。   另外他们从沈思远的口中知道了,血盗的暗号,还有如何发调集令,那藏宝室内有很多暗器,沈思远只说了一些,有些未启动的他根本不知道。   听到这里,上官胤心里便越发的沉重,不想让云笑前往,不过云笑执意要除西山血盗的匪徒,最重要的是拿到宝藏,这是东秦目前最快最直接的弥补之法,只要拿到这批宝藏,他们接下来的清场要容易得多。   两日后,皇后高调回云王府探病,并下令要在王府陪王爷数日。   暗中却和上官霖等人秘密的出了京城,他们从北门而出,而北朝的迎亲队伍从西门而进,两下交错而过。   云笑和当初一样,易容扮男子,便成了一个翩翩风流的公子,一行人骑马,身后跟着几辆马车,装的都是石头,却对外人说是做药材生意的。   这说法没有人不相信。   东秦和北朝不一样,东秦乃鱼米之乡,最不缺的就是药材珠宝玉器之类的东西,但是北朝乃是草原,民风彪悍的同时,气候不适宜生长药草,所以北朝最缺的就是药材,很多商人会把东秦的药材拉到北朝去,换取北朝珍贵的皮毛,这来回一倒卖,可赚一大笔的银子,只是很多人都清楚,这东秦到北朝远隔数千里,其中大山小山的不断,一路上会遇到很多的土匪,若是一个不慎,不但全军覆没,连性命都丢了,更别提钱了,所以即便这生意赚钱,很多人也不敢去做。   不过也免不了那些胆大心细的人跑这生意。   上官霖和云笑一路往北而去,越往北朝,越觉得荒凉,人烟渐渐稀少,大山不断,头顶上蓝天白云,四周是郁葱的青山,这感觉让人感觉不到游玩的快乐,相反的却是令人汗毛倒竖,心惊胆颤。   云笑和几个人坐在树下休息了一会儿,吃些东西准备再赶路,已派了流星和追月前去打探情况。   很快,两人便回来,神色凝重的开口:“主子,前面不远处有座鬼头山,山上有土匪,只怕他们要打劫。”   云笑冷眉一挑,寒气充斥着周身,抬眸望了一眼,他们这一行虽然只有十几个人,可个个都是高手,根本不怕什么土匪,只是这些人既然挑上他们,那么唯有一个字,死。   因为他们不容许出一丝的差错,如果那些土匪泄了口信,他们马车上装的是石头,那么必然引起人的怀疑。   云笑一招手,数十人围了过来,只见她沉声命令:“如果有人要打劫,记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马车,别的事有我呢?”   “是,主子。”   众人领命,翻身上马,上官霖紧随着云笑的身后上马,云笑刚跃上马,便感觉到自己胃里有些难过,似乎想吐,不由得诧异,难道是吃坏东西了不成,信手便拈上自己的脉络,只一下便感受到不寻常的脉跳,这分明是喜脉啊。   她不由得愣住了,几乎怀疑自己诊错了,又号了一下脉,果然是喜脉啊。   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唇角是柔柔的笑意,光辉罩在脸上,完全不似先前的冷凌,身侧马上的上官霖不明所以,忍不住趋身靠近,关心的询问:“怎么了,会不会是吃坏肚子了?”   刚才云笑难过的神情,上官霖已经看到了,云笑抬首望着他,只是摇头,神采逼人的眼瞳中,温润柔和,摇了摇头,慢慢的开口:“我没事,你放心吧。”   她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她要把自己怀孕的事第一个告诉慕容。   想到这,便记起了一件事,现在自己怀孕还未足两个月,此时正是容易流产的时候,自己是不能骑马的,难怪一路上有些难受,还是坐马车为好,接下来的事,为了宝宝,她一定要小心行事。   “上官霖,我累了,改坐马车吧。”   云笑一开口,上官霖便点了头,其实早已为她准备了一匹马车的,可是她一直坚持骑马,没想到这会儿竟主动要求坐马车,看来她真的生病了,一定是不想连累他们这些人,可是现在已经快到青云山脉了,也不好退回去,所以只能小心行事,他绝不能让她受到半点的伤害。   上官霖翻身下马,扶了云笑上马车,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马车内,有着柔软的榻,内设茶水,以前她晚上会在这里休息,此刻为了宝宝,她尽量改坐马车。   一行人一路往青云山脉而去。   这时候天已黄昏,夕阳快下山了,前面便到了流星和惊云说的山头,叫鬼头山。   其山险峻无比,易守难攻,所以山上便聚了一帮土匪,专靠打劫杀人过日子,此时早有人禀报上山,说山下来了一群肥羊,那山寨主立刻点了人马,由二当家带人下山,拿下那些肥羊。   云笑他们刚到鬼头山脚下,便听到半山腰呼啦一声,山门吊起的声音,有人呼喊着冲了出来,黑压压的人头。   上官霖一挥手数十人摆开阵,云笑端坐在马车内,手一拈,绕梁琴便拈到手上,此次出宫,她带来了绕梁琴,现在她的魔幻琴音,已练得出神入化,因为杀伤力太大,所以很少用,但此番路途凶险,再加上骷髅血盗很是阴险狡诈,为免不必要的伤亡,她带了绕梁出来,没想到竟然在这档口用出来。   山脚下,对面人头攒动,一眼望去,有一百多号人,为首的汉子,一脸的凶险,有一道斜斜的刀疤从上眼睑一直划到下巴,嗜血无比。   同木离脸上的疤比起来,是一个天一个地,木离的让人觉得很酷,其身正义,这个人脸上的疤只让人感觉到阴森恐怖。   那人一张口,便是一串儿骂人的脏话:“奶奶个熊的,果然是大肥羊啊。”   他们的眼睛瞄向上官霖身后的一队马车,按照车身的重量估计,车上的货只怕不少。   上官霖一身绣金纹底边的黑袍子,五官刚毅俊美,高倨在马上,其势飞扬,夕阳的黄昏踱了他一身的金光,他冷瞳中杀气尽现,身后数十人一字儿的排开,人人身上杀气升腾,只等马车内的人一声令下,便斩敌于马下。   正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琴音从马车内飞泻出来,流星和追月深知这琴能魔心,当下掉头吩咐:“敛气吐息。”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魔音,当下敛了心神,眼观鼻,鼻观心,齐齐的望着地面,全无半点戾气。   而山林边的那些土匪还在张牙舞爪的狂笑:“还有闲情逸致弹琴,来啊,杀,抢财物啊,这些家伙一个不留。”   那为首的人话音一落,只见身边的手下,虽然应声,却东倒西歪的腿脚提不上力,这时候悠扬的琴音陡的一转,凌厉似万马奔腾,更似雷鼓鸣金,声声厚重,划破长空,直戳人心,那土匪一下子转过身,对着自己人砍杀了起来,每个人双目赤红,眼神木愣,竟然全不能做主,就连那为首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暴躁起来,扔起大刀便砍掉了身侧一个人的脖子,一时间山道边杀声震地,断肢残臂不断飞过,血色水花四溅,染红了刀尖,染红了氤绿的草地,黄昏溢出了血色之气。   上官霖和身侧的数十人,脸色一怔,饶是平常心狠手辣,可是面对这等凌势的杀气,不能控制的砍杀,还是看得汗毛倒竖,不过数刻钟的功夫,四周一片寂簌,半点声响都无,再看青山氲绿的山脚下,尸横遍野,死状极惨,完全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   这时候,马车内的琴音陡的一收,冷魅的声音响起。   “走吧。”   “是,主子。”   众人齐应,扬马催鞭,视若无睹的从那堆积成小山的尸体上踩过去,面不改色,一路往青云山脉而去。   马车内,云笑脸上罩起浅浅的笑意,漫不经心的开口。   “宝宝别怪娘亲心狠,娘亲只是想帮忙你父皇一臂之力。”   一伸手轻柔的抚摸着肚子,虽然现在快两个月了,还没有成形,更没有胎动,但是她的心里就像有了一个鲜活的生命一般。   过了鬼头山,天已经黑了,这一带山连山,即便有人家也是隐在大山中,他们根本找不到那些人家,所以今夜只能宿在大山里,以前云笑也不在意,但现在自己有宝宝了,凡事都会多想一点。   夜色寂静,月亮挂在半空中,好似就吊在树梢上,冷冷的月辉透过枝叶斑驳迷离的照在地上,这里离青云山脉还有一些路程,此处都是一些小山丘,所以不会有什么大型的动物,今晚众人便在林子边休息一晚,不会出什么事的。   众人下了马,有人点了火把,翻找了干粮出来大伙吃一点儿,云笑也下了车,坐在一处高跺上,仰头望着月亮,竟然有点思念起慕容来,想必他此刻也正思念着自己呢,离得远了,那思念便如此的迫切。   没有人说话,一片沉寂,只有吃东西和喝水的声音。   忽然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云笑和上官霖陡的面容一沉,众人都停住了手下的动作,齐刷刷的望向密林深处,发出声音的地方。   只见绿郁的枝叶间,忽的飘过一道白影儿。   好似鬼魂,但这些人都练武出身,知道那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众人正疑惑间,只听林间传来笑声,清脆悦耳,好似空谷幽铃,回旋不断,笑声过后,一道略显稚气的声音想起来:“全都举起手来,我是抢劫的。”   土匪抢劫,他们这一行人岂会饶得了他们,可是这女人说出抢劫,下面坐着的人发笑,然后面不改色的低首吃东西,好似没听到。   不知道这坐在树丫上上下晃动着腿的丫头是什么人,竟然敢半夜不睡觉,跑到林子里大摇大摆的抢劫。   树上的人见下面的一众人谁也不理她,有些错愕,摸着自己的头疑惑的开口。   “为什么没用呢?难道是我长得太好看了,【夭、桃、仙、仙、浓 情 奉 献】威严不够,还是用错了方法,难道是说的话不够狠。”   她一边找毛病,一边飘然下树,一只脚踩上一边的大石,两只手上下的把玩着鞭子,努力表现得很凶狠的样子,冷冷的开口。   “各位举起手来,我是抢劫的。”   无奈依然没人理她,自顾站起身收拾东西,整理马匹整理马匹,喂马的喂马,就是没人理会她,这丫头愣住了,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一收马鞭走了过来,走到上官霖身边一脸讨好的开口:“大哥,请问下,我是哪里说错了吗?为啥你们不害怕呢?”   她这话一出口,云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口,夜色中,数十人全都笑了起来。   实在是这丫头太逗了,有人抢劫还问人家哪里说错了,妈呀,这大黑晚上的碰上这么一个人真是有趣啊,众人紧张压抑的心情无端变好了。   云笑笑着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哪里说错了?”   那小姑娘便走了过来,云笑近身打量,这丫头年纪不大,似乎比自己还小一些,眼神一片清明,月色中散发出琉璃一般的色泽,竟然是个漂亮的小丫头,此刻一脸认真的望着云笑,似乎真想知道哪里出错了。   云笑越发觉得这丫头可爱,忍不住开口问她:“你先告诉我,为啥要当土匪抢劫?”   “这是一门生计,知道吗?我生活在这山里,总要找活干,师傅经常说我白吃白活,我要做一件大买卖给他看看,让他知道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哼。”   原来如此,这丫头说完,还冷哼了一声,对于那个师傅似乎很不屑。   云笑知道一般深山里都会住一些奇人异士,别看这丫头小,可是武功却是很厉害,又住在这大山里,而且个性十分的纯朴,不如请她带他们一行人进山。   念头一动,云笑便示意小丫头坐下来,轻声的开口:“要不然我请你帮我们一个忙,等帮完忙了,我们给你钱,怎么样?”   云笑一说完,一直站在不远处观察这边动静的上官霖可就不同意了,此次他们所做的事十分的隐秘,若是这丫头别有用心,只怕会多事。   “云笑,我不同意。”   小丫头一听云笑的话,高兴的连连点头,一听上官霖的话,可就不高兴了,迎面便一鞭子抽了过去,毫不客气的数落着:“凭什么要你同意啊,你算老几啊,老娘说干就干,姐姐,做什么?”   她一脸笑的望着云笑,云笑唇角勾出玩味的笑,这小丫头眼睛好利啊,竟能一眼看出她是女的,正想开口说话,一边的上官霖早吼叫起来,怒视着那小姑娘。   “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不服气吗?好啊,单挑。”   这世上不怕上官霖的人还真的很少,以前出了一个云笑,现在又出了一个这小姑娘,只见她和上官霖两眼瞪视,毫不相让,而身侧的数十人,谁也不加理会,甚至于有人竟然睡觉了。   “打就打,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上官霖被气得不轻,飞身而起,迎面便攻向那小姑娘,夜色下两个人打起来,小丫头使着黑色的长鞭,这鞭子十分的厉害,而且占优势,从半空划过的时候,擦着风声,尖锐无比,带着飒飒的杀气,竟然一点也不留情面,可是到底是没有一点的江湖经验,不过数十招,便被上官霖制服了,楼靠在怀中,狠声的问:“你说,该如何惩罚你?”   小丫头没想到自己如此丢脸,眼泪汪汪的望着云笑:“姐姐,救救我。”   云笑真是好气又好笑,这上官霖也是的,和人家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啊,便挥了挥手:“好了,我有事问她呢?”   上官霖怒瞪了这小丫头一眼,放开了她的身子,小丫头飞奔而去,回头时冲着他又是挤眼睛,又是歪嘴巴,气得他扬起拳头恨不得揍她一顿,不过想起云笑的话,还是放下了手,气狠狠的走到一边去歪靠着休息。   这时候,小丫头发现大伙都睡在野地上,赶紧开口:【夭、桃、仙、仙、浓 情 奉 献】“喂,你们别这么睡啊,会中毒的,这大山连绵不绝,虽然看上去空气清新,但是却隐着瘴气,人吸多了,会中毒的。”   “啊。”   众人警觉全都坐了起来,云笑抿唇轻笑,她倒是忘了这件事,示意流星过来,拿了药丸过去,每人服一粒,可解毒。   云笑示意小丫头坐下来,两个人浸着月色的光芒,柔柔的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纳兰知秋。”   纳兰知秋说出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她的心思,她竟然陷入沉思,小小的脸上是一片落寞,但很快便释然了,抬首望着云笑:“姐姐想让我做什么?”   云笑仔细的打量着这纳兰知秋,只见她眼神清明,看上去很单纯,并不像是伪装的,或是什么奸细,便缓声开口:“我们想进东荆山,你能把我们带进去吗?”   “东荆山,姐姐去那儿干什么?那里有好多野兽的,而且听说里面闹鬼?”   纳兰知秋对于野兽什么的不害怕,但是对于闹鬼这样的事,似乎很害怕。   云笑知道女孩子总归胆小一些,笑望着她,也没说什么,倒是不远处的上官霖冷哼:“胆小鬼。”   纳兰知秋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立刻跳了起来尖叫:“你说谁是胆小鬼,谁?”   “你。”   上官霖也不怕她,直截了当的开口。   眼看两个人又要斗了起来,云笑赶紧阻止,柔声的开口:“如果你不想去,我们不勉强,算了,你回去吧。”   纳兰知秋望了望云笑,又望了望上官霖,最后一咬牙开口:“好,姐姐我帮你一次,不过你要记得给我钱。”   “好。”云笑越来越喜欢这小丫头,要什么直接了当的说,这比任何耍阴谋诡计的让人接受。   没想到在最后的关头,竟然找了一个山里人当向导,这事便成功一半了,所以几个人就地休息,明日一早进青云山脉。   第二天天还未亮,云笑便听到马车外面有人吵了起来,仔细听正是上官霖和知秋这两个家伙在吵嘴,真不知道这两个人上辈子是不是冤家,从昨天晚上吵到现在,天还没亮又不安生,云笑睁着眼睛望向外面。   只见上官霖揪着知秋的手奔了过来,知秋脸色难看,正怒视着他。   “怎么了?”   云笑打了一个哈欠,事不关己的开口。   上官霖立刻握着知秋的手凶狠狠的开口:“我就说这丫头有名堂,看吧,一大早便准备送信出去。”   云笑不相信纳兰知秋是哪种人,她的眼神太单纯了,藏不住心思,怎么可能是奸细呢?   纳兰知秋似乎忍无可忍了,抬起一脚踢了过去,上官霖没防她这一手,疼得跳脚,知秋便望向云笑,笑眯眯的开口:“姐姐,我是给师傅送个信,告诉他我出去赚钱了,到时候会带一笔钱回来孝敬他的,谁知道他说的什么啊?真是的。”   云笑笑着点头,知秋便仰着头离开了,上官霖走了过来,望着云笑:“你怎么就这么相信她呢?”   “她的眼神,还有这青云山脉没人只怕找不到那个地。”   云笑说完便放下车帘,懒得理会上官霖。   这家伙是要吃吃瘪,想起当初竟然伙同慕容盈雪欺骗慕容,这家伙根本就是欠操的,但愿知秋帮助她多算点回来,云笑唇角勾出阴森森的笑,外面的上官霖打了一个寒颤,明明是春天了,为什么还这么冷。   因为上官霖和知秋的一闹腾,众人没办法再睡,便在知秋的引领下,盥洗一番吃了点东西,继续赶路。   知秋说,最多再要两个时辰,便可进青云山脉了。   青云山脉占地极为广阔,一望无垠,山连着山,满山的树木馥郁苍翠,林间有野兽,鸟雀不时的扑簌而过,发出悦耳的叫声,一路上知秋都走在前面,把他们带到青山山脉的山脚下。   山脚边一下子冒出很多人来,头上戴着用柳枝编织的帽子,潜伏在林间,竟然让人难以觉察,这些人一现身,上官霖和云笑便松了一口气。   倒是知秋有些不安,拉了云笑到一边,小声的嘀咕。   “你们是谁啊?哪来的这么多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云笑笑眯眯的拉着知秋,看出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其实还有害怕的东西,就是怕人多,可能和她从小在大山里长大有关系,所以一看到这么多的人便害怕,云笑拍着她的手安慰她。   “知秋,没事,我们只是来找东西了,请你帮我们这个忙好吗?”   知秋抬头望着云笑,见她说得很坦诚,并没有骗她的样子,便用力的点头,云笑朝前面叫了一声:“上官霖,过来。”   上官霖走了过来,他们一行早就说好了,在外面一律称呼名字。   “你照顾好知秋。”   上官霖一听傻眼了,为什么是他啊,他和这女人不对盘啊,倒是知秋很满意,虽然两人没少斗嘴,但因此比别人熟悉,便用力点头赞同:“好,我就和你一起了,走吧。”   说完一伸手拉了上官霖便往里走去,上官霖满脸无奈的瞪着她的后脑勺,还有那只手。   这女人还有点知觉没有,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他忘了知秋生长在大山里,对于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意思没有概念,她只做她认为对的事。   云笑清点了一下人数,进山。   知秋和上官霖在前面带队,云笑和萧遥随着他们的身后,后面是两千左右的精兵,一行人走在深山之中,寂静的大山似乎晃动了,不是的簌簌生响,动物在林间恐慌的飞窜而过。   知秋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来:“其实这山脉中,白天是没什么事的,只要当心便没问题,但是晚上就不行,所以你们要找什么,赶在太阳下山的时候离开吧,要不然有危险。”   一路上,众人小心以对,果然有毒蛇,毒花毒草等物,不过知秋在山林中长大,倒没让他们吃多少亏,还教了众人一些山林中行走的经验。   眼看走了一座山峰,云笑取出那份藏宝图,递到知秋的眼前,问她这个位置在什么地方,知秋凝眉深思,很快就指出了方位,她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白日进过这里打过猎,只有这样的山脉中才会有大型野兽,那些皮毛才会值钱,别的林中,只有一些小的根本不值钱。   云笑和上官霖相视了一眼,虽然他们相信知秋,但难保不出意外,所以两个人从眼神中,已得到提示,一定要小心行事。   藏宝的地方并不在深山里,相反的离山脉口不远,云笑和上官霖思索,只怕这些人未必敢进深山,这座山脉太大了,满山的树木,只怕进得去出不去。   所以谁会傻到藏进茫茫大山中。   这座山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这个洞里有很多的暗道机关,这个沈思远说过,这些珠宝,血盗中很多人眼馋,也有人冒死进去过,但都是有去无回,他偷偷画了藏宝图,无非也想进入那洞中去盗宝物,但却未成形,那洞底下有岩浆,地下的功夫根本不可行。   藏宝的地方是一个山洞,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树下,四周有密密麻麻的枝叶,延伸出去,根本看不清洞口,但众人一扒开那些枝叶,便看到果然有一个山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云笑回首望了萧遥一眼,沉声命令:“挑选二十名精兵跟着,其他人潜伏在山洞的四周,注意周围的动静。”   “是,主子。”   萧遥对于这位娘娘,很敬重,领了命立刻去分派任务,另一边的知秋问上官霖:“这黑洞洞的难道还要我进去吗?”   “为什么不进去,大家一起进。”   上官霖一脸的不容拒绝,不给知秋一点挣脱的机会,拉着她便往山洞前凑,云笑已命流星等人打了火把。   一行人挨次的进洞,洞口很小,但是越往里面越宽阔,四周一片寂静,脚步踏在地上的回声很大,众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忽然眼前有三条道,三个洞口。   大家面面相觑,望望这个望望那个。   云笑愣住了,沈思远没说有三条道,看来他还是玩了心眼,这三条路中,肯定有两条路,是布着暗道机关的,另外一条道要好得多。   “主子,现在怎么办?”   流星沉声,云笑仔细的检查了洞口,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发现第三个洞口有很多动物爬过的足迹,其他两个洞相对少得多,最后果断的指着第三个洞口:“从这一条进。”   说完当先一步往里走,身后上官霖一伸手挡住她的去路,沉着的开口:“我来。”   他答应了皇兄要照顾好她,就不能让她有一点的危险。   上官霖一步垮了进去,顺带还拽着纳兰知秋,气得小丫头不满的尖叫:“喂,你为什么把我也拽进去。”   “不是说不怕死吗?一起进去。”   知秋便被堵住嘴了,云笑紧随他们身后走了进去,萧遥怕他们有危险,也走了进去,身后跟着数十名人,鱼贯而进。   空气中的阴暗潮湿,粘稠,似乎有什么东西往下滴,云笑一抬首,只见一只巨大的蛇,盘着顶端,当下叫了出来。   “蛇。”   一言落,那巨蟒尾巴一扫,直卷了过来,萧遥和身后的流星等人陡的一跃而起,长剑划过,直击向那巨蟒,云笑一个后退,直推上官霖和知秋往前移动三步,才躲开巨蟒的血卷,而萧遥和流星已缠上了巨蟒,这头蟒似乎饿了很久,伸着血红的舌头,不时的甩尾巴,如狂风席卷。   云笑和上官霖还有知秋三个人刚站定,便感觉到脚下的泥土松动,好似一脚踏在棉花里,当下脸色大变,快,下面有机关,说着一跃而起上官霖拉了知秋两个人同时跃起,只见那松动的泥土竟翻滚了一圈,先前站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铁枪头,齐刷刷的朝上,看得人心头发麻,三人就这么吊在半空,而另一端,萧遥和流星等人还在和巨蟒厮杀,本来云笑想上前帮忙,但她不敢有过多的动作,因为自己怀孕在身,只能口头指挥。   “一人引它注意力,一人刺他的七寸,一人刺眼睛,动作要快。”   她的话落,三把利剑同时快速无比的刺了过去,然后那巨蟒果然中计了,被刺中了七寸和眼睛,疼得在地上翻滚,尾巴死命的甩着,最后没气了。   一行人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没走几步,再次遇到了陷阱,走着走着道路忽的下降了一方,众人唬得赶紧往后让,只见那一方黑洞洞的深坑里,呼哧呼哧的簌簌之声,云笑借着火把往下一看,竟然是满坑各种各样的毒蛇,刚才如果动作慢一点,这些人便掉到坑里去了。   此刻光是看,便觉得毛骨悚然,云笑周身汗毛倒竖。   一眼望去前后足有五六米,云笑一提身施了轻功跃过去,身后数人紧紧相随,接下来又遇到了很多的机会,但都被他们闯过去了。   最后跃过了这条暗道,到了最里面的地方,竟然是一方清湖,湖里躺着睡莲,岸边数十个大大小小的箱子,墙壁上有夜明珠,把不大的洞穴照得如同白昼,云笑看了一眼,沉着的走过去,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机关了,才吩咐人打开。   一瞬间,光芒万丈,打开的箱中,琳琅满目。   珍珠,翡翠,珊瑚,玛瑙,玳瑁,牛角,水晶,琥珀应有尽有,目不暇接,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呆住了。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萧遥身后的十几个精兵都冲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打开剩余的十几个箱子,黄金,玉石,上古的名器,每一样都价值连城,所有的人都没想到,这里竟然藏着这样的一批东西,大家齐刷刷的望着云笑,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公子竟然知道这些东西,现在该怎么办?这里有些人不知道眼前的人是皇后娘娘。   云笑凝眉,这东西只能是在场的十几个人知道,外面的两千精兵,谁也不能知道,否则恐生事端,谁不见财眼开啊,在场的人倒还镇定,云笑沉着的望向上官霖。   “我们这些人分布一下,把这批珠宝带出去,记住,除了在场的这些人,别让外面的人知道,如若有人泄漏秘密,只有一个字,死。”   云笑的眼瞳阴狠残毒,冷芒笼罩着那张清绝的容颜上。   大家光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其所言不假,没人敢说话,连上官王爷都小心谨慎,何况是他们这些人,谁敢说话。   云笑一挥手肃杀的命令下去。   “把珠宝抬出去,按原路返回。”   这些人中都是顶尖的高手,两个人抬了一箱子,全力而为,才抬走了一箱子,云笑和知秋两个人在前面开路,先前遇到过的机关,一一清除掉,等到众人把东西抬出一批道洞外,天已经黑沉沉的了,月光穿透枝叶,洒在马车上,那些埋伏在四周的人,有人走了过来,云笑吩咐人把东西全部搬上马车。   因为后面还有很多,除了先前的人,连同云笑和知秋,其他人依旧进去搬运,这一搬,足足搬了三趟,才把里面的东西搬完。   此地不宜久留,以防让山西血盗查出来,阻止住去路,所以云笑吩咐了立刻上马车,余者皆尾随其后。   云笑和知秋同坐一辆马车,押送着前往青云山脉不远的一条运河……。   第126章 幸福   青云山脉白日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夜晚却是令人心惊胆颤的,一众人押着马车往运河边赶去。   运河离现在的位置约有近百十里的路程,但是如果从林中穿行而过,大约只有三十多里的路程。   不过夜晚的山林中,大型的群兽很多,一个不小心就全军覆没,但是如果走外围,等到赶过去,天近亮了,这么一大群人押着如此多的货物,此是一定会惊动血盗内的人,不但收拾不了那些人,只怕宝物也会被盗,毕竟这些人擅长于地下活动。   眼下这宝物是至关重要的,云笑不希望失手,所以最后决定从山林中穿过。   黑暗笼罩着整个山林,蔓延无边的浓黑,好似泼墨染过一样。   上官霖知道云笑为何如此做,而他也赞成这样做,知秋被他一路拽着在前面开道。   因为常年在山里活动,知秋知道此行有很多的危险,掉首望向云笑。   “姐姐,让武功高强的人在半空行走吧,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好。”   云笑点头,回首点了自己的几名手下,还有萧遥等数十人。   自己当先一跃,玉姿风绝,飘然欲仙,在半空中领路,身后数道身影,飒飒而过。   越往林中走,越暗,那种窒息阴寒浓重蔓延着,押着数十辆马车的两千兵精兵,心惊胆颤,很多人手心冒汗,硬着头皮往里走。   知秋顺着头顶上迷蒙的月影指点着方向。   夜无边的寒,林间不时晃动过绿莹莹的眼睛,因为这一对人太多,脚步声车辘声很响,使得那些单只夜出的野兽不敢轻举妄动,但很快,她们迎来了一批大型的猛兽。   狮子!   数十头的狮子,齐刷刷的排列着,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血嘴獠牙,咆哮怒吼,那声音震得树木摇晃,土层抖动。   月光穿过枝叶,斑驳朦胧中,那些大家伙越发的恐怖,知秋在第一时间叫了起来:“快,立刻点火把。”   刷刷的多少道的火把点亮了起来,那狮子一向生长在林间,害怕火光,这通天的火把亮了起来,自动退后一些,云笑飘然而下,与众人立于一起,众人屏息以待,虽然狮群后退,但是却并没退远,仍然双腿扒着泥土,张着血盆大口,晃动着脑袋咆哮着。   云笑冷沉着脸,准备派人攻击,刚有想法,却听到后面有人的惨叫声,萧遥的身形一掠,直接飞了过去,没想到竟然有狮子绕到了后面去对付那些精兵,有人被他刁了过去,萧遥一看,立刻指挥人对付那些狮子。   知秋沉着的开口:“姐姐不如打下这些狮子,后面可以维持好长的路程?”   “什么意思?”   云笑挑眉望向知秋,现在她是信任知秋的。   “因为前面一定还会有猛兽,林中的猛兽攻击人群,只是因为饥饿,我们若是打死这些狮子,带着上路,如果遇到大型的野兽,就抛下狮子,这样它们吃饱了,就不会攻击我们了。”   “好。”   云笑立刻同意了,吩咐下去:“流星,传令下去,每十个人组成一团,自动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如果有野兽攻击,务必要把它杀了。”   “是。”   一声令下,众人眨眼分成行,这些精兵都是从禁军中挑选出来的,伸手极是了得,虽然狮子凶猛,但这些人都是身手了得的人,哪会怕狮子,他们怕的是更多的野兽围绕过来,到时候就麻烦了,所以此事宜速战速决。   不知道是谁最先扑向了狮子,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扑了过去,上官霖早放开了知秋,扑向了一头狮子,身后数道身影随着他扑了过去,动作神速干练,一点不拖泥带水,这里的血腥味会很大,只怕很快就会惊动四周的野兽。   狮子虽猛,可惜这里的人多,如果是数十人,只怕不敢,成为狮子果腹之物,但现在是成千人,黑团团的影子晃动间,人人眼神嗜血,杀机顿起,不杀它,便亡自,谁不想活,谁想死?   只不过半个时辰,数十条猛狮死于身侧,而这时候,他们听到远处,有越来越多的吼叫声,频繁的往身前窜过来。   云笑当下脸色一冷,沉着的命令:“来人,立刻给死狮子下药,然后分段,所有人在第一时间上树。”   这一次进东荆山,云笑是有备而来,身上的毒药很多,所以分发了下去,流星和惊云,追月追风等人飞快的把毒药分发到众人的手中。   有人下毒,有人斩杀狮块,一切完备,两千多人,刷刷刷的全都往树上跃。   茂密阴森的林间,树下狮子老虎等大型的野兽,都闻腥而动,咆哮着奔了过来,树上众人皆心惊胆颤,很多人手脚发软,可是仍死命的抱着枝干,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掉下去,成为狮子口中之物。   那些大型食肉家伙,似乎都饿了,很快便撕食起还未退去热度的肉,血腥味令人干呕。   云笑一吐再吐,脸色苍白,在她身边不远的上官霖关心的望着她。   “你怎么样?”   他只当云笑是因为血腥之气而难受,和一侧的知秋一样,却不知道云笑是自然的反应,她怀孕了,再看到这些撕食血腥的场面,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树上人看得胆颤心惊,有人干脆就望着头顶,还好受一些。   这些平日里胆大心细,心狠手辣的人,遇到这样的画面,还是心魂俱散,这样的经历只怕是从未有过的,数千头的狮子老虎在树下争食,不时的抢夺着,一些先食到肉的野兽因为吃了有毒的肉块,引发了毒,而后来的狮子再撕食中毒的动物,这样引起循环下去,最后树下的猛兽全被毒死了。   众人在树上足足蹲了两个时候,冷汗打湿了整个衣衫,好似水洗过的一般。   直到树下安静下来,还有那刚死的野兽不时的抽搐着,到处是漫天的血迹,浓烈得让人再待下去,便忍不住昏厥过去,而且夜色已经很深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云笑一声令下。   “走,所有人都带着一头野兽走。”   一声令下,众人下树跨马,押车,动作神速的离开令人永世难忘的嗜血场地。   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这些狂性大发的野兽,就是同类也能果腹肚中。   接下来,众人又遇到了第二次,第三次的野兽袭击,但如法炮制,总算一路有惊无险的出了青云山脉。   天边露出第一抹的晨曦,清白的光芒从东方吐出来,身后是数百里的山脉之地,眼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运河,清澈的河水,升腾起氤氲的雾气,白雾缭绕在大山的四周,好似一条白色的绸带,环绕着,近身的岸边有嫩绿的柳枝,垂挂轻拂着河水,风吹过,荡起清浅的涟漪,清新的空气中,众人深呼吸。   还没等到云笑反应过来,便听到身边的数道声音响起来。   扑通扑通,有人不断的跃进了运河。   早春,运河里的水还很寒冷,刺骨的凉意,但是这些人此刻周身就像一团火,燃烧着的火焰,脑海中全是那些狂吠野兽的撕食的画面,挥之不去。   云笑也不阻止,让他们尽情的发泄,要不然会崩溃的,直到此刻一颗心才坠落到地面。   萧遥走了过来,脸色有些沉重,他一向爱兵如命,此番在青云山脉中,禁军损失了一部分人。   “怎么样,损失了多少?”   云笑沉重的开口。   萧遥缓缓的开口:“一百多人。”   即便闯了过来,还是损了一百多人,云笑眼瞳浮起雾气,掉头望向河面,河水中,此次彼落的翻腾声。   “厚待这些死者的家属,把这笔钱报到户部去,就说是本宫的主意。”   “是,属下领命。”   萧遥心悦诚服的领命,能得到如此优待,那些人也算死得其所了,当兵的人即便不死在这里,也会死在沙场上,但是他们的家人能得到厚待,只怕是他们生前最大的愿望了。   这边的动作,早已惊动了不远处隐伏在芦苇中的人,得了禀报,为首的人立刻领着一部兵将赶了过来。   真是云墨云王爷,一看到女儿,还有她周身的狼狈,一身的白衣,早成了红艳的血衣。   云墨只觉得一颗心沉下去了,恐慌的上前一把拉着云笑:“出事了?”   云笑摇头,她是没出什么事,也不允许自己出什么事,她没忘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没事,立刻派人把马车上的东西全都装运到大船上去。”   云笑知道,虽然这些珠宝被运了出去,可是还不能大意,若是泄漏了风声,只怕走不掉,所以也顾不得和爹爹叙话,立刻沉声的开口。   云墨掉头吩咐身后墨青墨白二人,领兵开始往大船上搬运东西。   两人领命去搬,云墨抓着云笑的手走到一侧绿氤远离于众人视线的地方,疼爱的望着她:“笑儿,随爹爹一起回去吧,这里交给霖王爷。”   他相信皇上一定也希望她回去。   提到回去,云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慕容,脑海中的思念那么热切,离开慕容快一个月了,她很想念他,不过想到回去。   心却一沉,脑海中便浮现了那些死去的兄弟,还有这一夜的经历,如果自己走了,感觉像抛弃了他们一样,自己理应和他们共生同死才是,这接下来除血盗,只怕不比眼前的事简单,所以不能独自离开。   “爹爹,你们立刻启程回京,记住,一路上小心行事,务必保护好这批财务。”   云笑刚说完,便招手示意流星过来,吩咐他去请霖王和萧统领过来。   云墨还是心疼,看女儿脸色苍白,不由得心疼的建议:“要不然爹爹留下来除那些血盗的人,笑儿押送宝物回京去。”   “不行。”   她怎能让爹爹冒险,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可能撒手不管这些人,既然他们一起穿过青云山脉,同生共死过,没理由撇下他们,她知道爹爹心疼她,如果知道她怀孕了,只怕更不可能让她待着了,就是上官霖和萧遥也会阻止她留下来,所以她什么都不说。   两父女正说这话。   上官霖和萧遥赶了过去,身侧倒是没有知秋,几个人围坐在一起。   云笑沉着的开口:“前几日发的信函,应该到了那些人的手中,今晚必除血盗,我们带来的两千精兵,现在还剩一千八百多人,只留八百人,另一千人随云王爷回京。”   “还是全部留下吧。”   云墨不放心的开口,只留八百多人怎么够对付那些血盗,那些家伙都是阴险小人。   “不,人太多,会乱的,八百精兵足够了,我们白日休息一会儿,今夜行动。”   “行,我赞同她的做法。”   上官霖最先点头,萧遥也点了头,云墨别无他法,望了望云笑,还有那身上那件刺眼的血衣,这时候墨青和墨白二人走了过来,恭敬的说:“王爷,全部搬上大船了。”   “去找几件衣服过来。”   云墨挥了挥手,墨青和墨白领命飞快的闪开,这边的几个人已站了起来,云笑握着云墨的手:“爹爹,你要当心点,你的人物比我们重要,所以这一路上不管遇到什么事,大船都不要停下来,船手连番上阵,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大船开往京城,那东西立刻送进国库里,不能出半点的差池。”   “放心吧,爹明白。”   怎么会不明白,这是女儿和这些人冒险盗出来的,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搞丢了的。   墨青和墨白二人送了几套衣服过来,云笑和爹爹抱过后,便挥手示意他们快走,萧遥跟了过去,点兵,只留下一部分的兵将。   岸边,众人目送着大船起锚扬帆离岸,船首,云墨一脸的担忧,不断的挥着手,云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脸上挂着笑意,挥手,直到那大船成了一个小黑点,剩下的人才整队,吩咐下去,就在这林边休息,吃一些东西,然后晚上继续第二轮的仗。   云笑和知秋两人挑了两套衣服,到一边去盥洗了一番,换上。   “知秋,谢谢你帮了我们的忙,这是一千两银票。”   云笑坐在河岸边的青草地上,递上了一千两的银票,这一次的事情他很感激知秋的帮忙,如果没有她的帮忙,他们未必拿到这些宝物,如此说来,知秋倒是东秦的恩人了。   知秋没有接云笑手里的银票,定定的望着她,想了一下认真的开口:“姐姐,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一定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如果我不要这个银子,请姐姐帮我一个忙行吗?”   云笑笑着点首:“好,你说,只要可行,我一定会帮你的。”   “帮我找到我的家人,我想找到他们,问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了。”   知秋说完便垂首,眼泪如珍珠似的滴落在地上,娇艳的脸蛋上,莹莹透着苍白。   云笑没想到知秋竟然有一个可怜的身世,浮起心疼,伸手握着她:“好,我会帮你的,不过这一千两银子是你该得的,等这一战过后,你随我们走吧,我会帮你找到的,不过现在你还是回去吧,因为晚上的这一仗很危险,我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姐姐,我知道你们想对付什么人,我会帮你的,这一次的酬劳就是帮我找到我的家人。”   “什么,你知道?”   云笑倒是错愕了,不明白知秋怎么会知道,只见她抿唇,神神秘秘的笑。   “我知道这大山里隐藏着一批人,这十多年来,我整日在这座山里逛,看到过他们,那些东西也是他们的是不是?”   云笑敲了一下知秋的手,心底倒是高兴,没想到小丫头倒真的帮了她的忙。   “走,知秋,我们去睡会儿,晚上的时候一起去吧。”   知秋的武功很不错,跟着他们倒是有益无害。   几百人吃了点东西,便隐在运河边的树林里休息,这个地方很少有人走到,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白日隐在林间休息,云笑和知秋两个女人在马车内休息,等到晚上,月上柳梢头,众人整装待发,所有人都弃马车,而骑马,一路直奔东荆山,和前一日不同,这次走在外围,人人换了身上原由的装束,着黑衣黑裤,脸上绑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寒气逼人的眼睛。   白天云笑已抽空分布了下去,各人伪装成血盗上山,那老窝听说在半山腰的斜坡之上,是一个临时搭建起的一个寨子,山腰中有人查哨,口哨是血染狂花,我辈惊华。   一部分人上山,一部分人隐在山脚下,只等到所有人上了山,再乘其不备,杀了守门的人,来个里应外合。   山道间,曲折蜿蜒,如一条细长的蛇,盘旋而上,说是路吧,只不过是一条隐在林中的碎石径,有的地方还堆积着奇形怪状的石头,可饶是这样,已是整个东荆山上最好的道路了,别的地方险峻陡峭,稍不留神便跌落到一边的峡谷中去。   云笑和知秋两个人身着黑色的夜行服,一路走一路说着话,上官霖落后一点,他们几人上山的时候,陆续也看到了一些别人,互相间很少说话,只顾往山上赶。   到山腰时,说暗号语。   云笑和知秋顺利过关,身后一人稍慢一点,然后看着她们走过去,追上来不满的嘟囔一句。   “这是什么事啊,为什么一再的针对东秦。”   云笑一听警戒,看来这人不是东秦的人,显得烦了,似乎并不想针对东秦,不知道他是哪一国的人,不敢轻易出声询问,以防泄漏马脚,只呵呵的笑两声,便往山上走去。   西山骷髅血盗,在东秦一连折损了两次,从原有的一百多人,到现在的不足一百人,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的,云笑可见行走的人眼瞳都有些阴鸷,似乎深受影响,甚至有人嘀嘀咕咕的发牢骚。   半山腰,全是用木头搭建的房子,四周用石块搭了一人高的围墙,从大门走进去,远远可见一排木头房子,门前是石头砌成的桌子,此时陆续有人坐下来,黑压压的一片,有人上了茶水。   云笑一眼望去,不大的功夫,人员就差不多到齐了,足有七十八人。   那些人喝了一碗茶,见首领还没有到,不由得奇怪。   事实上此次剿匪行动,并没有惊动那个什么首领,他们的目的是先杀了这些血盗,然后让这些活口交出那首领是什么人?还有叶景奕现在在什么地方?   自从东秦盗皇陵失利,那首领便把东秦接下来的任务交给了沈思远,沈思远便利用这个机会,发了密信,召这些匪众上山。   一碗茶喝完,还是没有任何人站出来说话,这些人便有些惊觉,飞快的起身,这时候,石门外有人闯了进来,竟是受伤的血盗成员,吐了一口血倒地挣扎:“不好,有人包围了这里。”   一言落,众人纷纷跃起,齐齐的往门口奔去,而这时候,上官霖一声令下,如虎似狮,直扑山门口,挡住了去路,死死的拦住这些人的去路,一声令下:“杀。”   当下黑衣人中,腾腾的窜起人来,直扑身边的这些匪徒,有人防不及防已经受伤了。   刀光剑影,兵乾相撞,火花飞冒。   杀声一片,呓疼声和呻吟声溶合在空气里。   这些人在地上的本事极大,但是地面上的本事有限,所以面对伸手厉害的上官霖等人,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而且此处是山上,到处是坚硬的花岗岩,钻地根本钻不了,所以眨眼便有数人做了刀下的亡魂。   山门外潜伏着的精兵,也冲了上来,顿时满山惨叫,血色满眼。   云笑虽然也参与了打斗,但是知其有孕在身,所以极量避其锋芒,一侧还有知秋拼死保护她,所以她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   两个时辰后,除了抓捕住的数人,其余的人皆被杀。   上官霖飞快的过来禀报:“全数拿下。”   云笑满意的抿唇笑:“好,不错。”   “给我审,他们的首领究竟是何人?”   上官霖和萧遥两个人带着几个人去审讯活着的几人,其余的人奉了命,翻找尸体,即便死了,也要再补一剑,以免留有活口。   知秋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心惊,轻颤着开口:“姐姐,这些可都是人啊!”   在她的思想里,也许人是杀不得的,只有野兽才可以杀,云笑知她单纯,伸出手握着她:“知秋,如果对坏人仁慈,他会反过来杀你的,这些人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我们才会杀他。”   “那我们杀人不是也成坏人了吗?”   知秋反问,云笑一怔,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说,从小没有与人相处过,所以根本不知道人的用心险恶,这样的她,真的适宜跟他们离开这座大山吗?云笑不禁迟疑,但这时候已容不得她多想,上官霖领着萧遥走了过来,扯掉了脸上的面纱,相当的凝重。   云笑便顾不得理会知秋,挑了一下眉:“出什么事了?”   “他们不知道首领是什么人?但是只知道他是西凉人。”   “西凉人。”   上官霖话音一落,云笑的眼瞳便闪过冷光,西凉人,这人怕是不简单的角色,绝对不是寻常的人,他是谁?   这些人竟然不知,留他们何用:“杀了,我们下山吧。”   “是。”   萧遥领了命前去把剩下的活口都杀了,留着何用,管他们是何人,姓甚名谁,只与这青山血脉同葬。   “下山吧。”   一声令下,众人下山,他们来的人其中有不少人受伤了,幸好没有过大的伤亡。   等到大家下了山,发现一夜又过去了。   早晨的空气清新爽气,远远近近的轻雾,像白色的轻烟,缭绕在半空中,嫩绿的枝头,摇曳着,身侧的草地上,缀满了白色的小花,一眼望去青白相间,煞是好看,就像一幅暗花地毯。   众人牵马步出东荆山,找了一处河谷,盥洗一番,坐在道路边休息,准备离开青云山脉,启程回烟京去。   每人摸索出一些干粮,吞咽着,云笑只吃了两口,便吃不下去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再加上熬了两夜,她的脸色虽然看不真切,但是那双眼睛却是无力的,上官霖不禁担心的趋身。   “你怎么了,好像生病了一般。”   “我没事,我自己就是个大夫。”   云笑瞪了他一眼,不过此次盗宝和杀人,上官霖表现得不错,他越来越成熟了,和当初那个虽然冷酷却行事鲁莽冲动的王爷,不可同日而语,这样的他足可以成为慕容的左膀右臂了。   上官霖笑笑坐到一边去,眼光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她,她这样的清绝娇艳的女人,足可以称为世间的奇女子,皇上是何其幸运得了她一人,如若她爱的不是皇兄,而皇兄也不爱她,只怕他是会争取了一把的,可惜世事永远不能如意,抬眸望向遥远天际,心底有无限的惆怅,这时候有一张脸陡的放大,奇怪的出声。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也听不到。”   “纳兰知秋,你干什么?”   上官霖一看这张脸不由得叫了起来,这说话的人自然是纳兰知秋,两个人一下子又吵了起来。   云笑噙着笑望着他们两个人。   一群人在这里休息,周围有人巡逻,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忽然有一个小兵奔了过来,恭敬的禀报给上官霖。   “禀王爷,前面有情况。”   “有情况?”   云笑和上官霖同时望了过去,只见前面有树木挡住,看不真切,但隐约有打斗声传来,看来真的有情况。   上官霖陡的站起身,命令下去:“大家小心一点,前去看看。”   云笑起身,流星追月等人护在她的身侧,一起翻身上马,往前面走去,越往前走,打斗声越激烈,然后竟然还有女人的哭声,云笑先是不以为意,可是很快便听出一丝熟悉的味道来,这女人怎么听那么像慕容盈雪,难道是公主等人被拦截,当下掉头望向身侧,脸色难看。   “不好,这是联姻队伍,公主被什么人拦截。”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策马狂奔,跑出去不远,便看到前面不远处,果然打斗成片,迎亲的队伍和人打了起来,东秦的人和北朝的人加起来足有几百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队散兵散将,竟然拦截两国联姻的队伍,还打杀使臣,另外公主慕容盈雪竟然被拽出了轿外,此时已在那些散兵散将手中,只见离慕容盈雪不远的地方,有个丰神朗玉的青衫男子正和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混战在一起。   云笑和上官霖相视一眼,回首命令下去:“上,别伤了公主,和北朝的使臣。”   一声令下,身后几百人如猛虎下山,虽然经过先前的打斗,每个人都极累的了,但此刻怎能看公主被人欺凌,骏马嘶鸣,刀剑划过,迎头而去,云笑望着远处的慕容盈雪,沉声命令上官霖。   “霖王,立刻救下公主。”   “是。”   上官霖对慕容盈雪没有好感,但是此事关系到国家大事,岂能因为私人小事坏了这些大事,当下身子一跃,整个人腾空而去,直击向扣住慕容盈雪的两人,一剑过去,正中眉心,另一人愤起一刀砍向公主,慕容盈雪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一侧的花枝也被两个人拽住,哭叫着哀嚎着:“公主,公主。”   另有人飞身而上,救了花枝,上官霖把慕容盈雪带了过来,扔在草地上。   花枝一抬头看到面色清润的男子,木楞的不知道他是谁?云笑伸手摘了面具,便露出清秀雅致的脸蛋,花枝一愣,忙跪伏地,哭了起来:“参加皇后娘娘。”   “起来吧。”   云笑已翻身下马,伸出手扶起慕容盈雪,她只是惊吓过度昏厥了过去,云笑拿出银针,一针扎了下去,慕容盈雪很快便醒了,慢慢的睁开眼睛,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云笑,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她,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死里逃生,竟然完全的忘了和云笑之间的间隙,扑进她的怀中,伤心的痛苦。   “我好害怕。”   云笑倒是愣了一下,拍拍她的背,声音柔和了二分:“没事了,不会有事的。”   身侧的上官霖也没想到慕容盈雪此举,不由得愣住了。   那里萧遥已带着数百名精兵联合北朝迎亲的队伍和东秦的一部分兵将,合力把那些散兵围击了,这时候众人走了过来。   东秦的送亲使节乃是礼部侍郎,还有副将姚丰等人,此刻一见皇后娘娘真容,当下领着人跪了一地:“臣等见过皇后娘娘。”   就连先前和云笑出生入死的几百名兵将都愣住了,他们一直奇怪这清绝隽秀的少年是何人,竟使得王爷和自己的主子对他恭敬有加,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当朝的皇后娘娘,当下跪了一地,朗声而叫。   “属下等参见皇后娘娘。”   云笑眉梢轻佻,唇角擒笑,肆意光华,举手投足潋滟逼人的傲气:“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众人起身退到一边,眼底莫不是崇敬,外加仰慕,没想到此次剿灭血盗,他们这些人竟然有幸和皇后娘娘一同参与,真是三生有幸啊。   北朝的迎亲使臣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即将迎娶慕容盈雪的湘王,一身的丰神朗玉,眉宇间英气逼人,举手投足大义凛然,这个男子是一个好男人,云笑站起身放开慕容盈雪的身子,直视着湘王爷,只见他恭敬的开口。   “多谢皇后娘娘出手相救。”   云笑颌首,轻轻的扫了前方不远处,那里满是尸体,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知道这里是青云山脉交接处,方圆几百里地没有宿之地,所以公主一定会夜宿在这种地方,便乘夜袭击,这些人是谁?云笑眼瞳闪过凌厉。缓缓的开口。   “这些是什么人?”   “乃是北朝的逆贼信王,当初皇兄擒拿他的时候,被他躲了过去,谁知道竟纠集了一些散兵散将隐身在这青云山脉的地段。等着袭击我们。”   “这可就是你们北朝的事了,请带信给北帝,如若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东秦将连同此次的帐一起算。”   白雾之中,铮铮铁骨之音,响彻在林间。   那些北朝的使臣听着如此大言不惭的警告之语,皆齐齐变脸,虽然此次是他们救了他们,可是两国之间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太藐视他们了,不过湘王却不生气,因为他知道东秦的皇后是何许人也,乃是皇兄的救命恩人,听皇兄说过,若非她,只怕他早就没命了,别说此等小小的警告,若非她嫁了东秦的皇帝,只怕皇兄愿以皇后之位相聘,可惜终是错过了。   “本王一定把此话带到。”   “那就好。”   云笑点头,脸色缓和一些,唇角染起温润的暖意,慑人的光辉,紧盯着这气雍拥光华的男子,潋潋开口:“湘王,我把我东秦的公主交到你的手上,希望你别让她受了半分委屈,她是她皇兄心目中重视的妹妹。”   “是。”   一直坐在地上的慕容盈雪听着云笑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心竟然释然了,似乎真正的解脱了,没有悲伤,没有哀怨,有的只是牵挂,是的,在慕容哥哥心中,她还是一个妹妹,一个亲妹妹,说不定以后在云笑的心中,她也是这样一个妹妹,这有什么不好,以往她害怕,她恐慌,也是害怕这世上没有亲人了,但是他们没有忘了她,这不是更好吗?将来她还会有别的亲人,这时候,她忽然眉眼便扬了起来,身上染起雍容高雅的气质,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云笑的面前,眼里有泪流出来。   “谢谢你,皇嫂。”   这是承认了云笑,也承认了慕容,云笑心底松了一口气,至少一切多没有那么的糟。   伸出手揽了慕容盈雪,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的开口:“我东秦的公主,可是一身的傲骨,你要抓住男人的心,以后什么都有了。”   “谢谢。”   慕容盈雪轻声的流泪,用力的点头,花枝陪在她的身侧,更是感动万分的望着皇后娘娘,她感激,她感动,皇后果然是仁慈的,一直引导着公主,她终于放开了,走上了自己真正的人生轨迹。   北朝的队伍重新整了一番,东秦迎亲的队伍也随后,浩浩荡荡的人马,缓缓而进。   慕容盈雪从马车内掀起车帘往外看,频频的回首挥手,越来越远,她终将走向她的天地中去。   云笑直到队伍看不见了,才回首,身侧的上官霖定定的望着她。   慢慢的低喃:“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狠历的时候,就像一头狂狮,凡惹到她的人,必践踏得体无完肤。   善良的时候,镀了满身的光芒,好似西天的佛祖,普度众生。   “走吧,霖王。”   云笑才懒得理会神思恍惚的上官霖,谁知道他说什么,现在她只想快见到慕容,告诉他自己怀孕了,她肚子里有了他们的孩子,他们的骨肉,这是两个人爱的结晶。   众人翻身上马,云笑朝一侧的知秋叫了起来:“知秋,走吧。”   浩浩荡荡的队伍,直奔烟京而去。   接下来的路程虽然寂寞无聊,但好歹有知秋说话,从这些日子以来的交谈,云笑知道了知秋的身世,她是师傅捡到的,就在前面不远的鬼头山捡到的,师傅说,很可能是她的父母被山上的匪徒给杀了,可是她一直以来都不相信,这次才会跟了云笑前往烟京,一定要找到父母的下落。   半个月后,众人回到了烟京城,热闹繁华的烟京,依然一如以往的繁荣昌盛,至少表面是这样子,云笑闭目养神,身子骨都快断了,一路上没少吃补药,就害怕孩子受到丝毫的影响,因为饮食不均,所以脸色一片苍白,瘦了一大圈子,上官霖越来越忧心,想找个大夫给她看,可是云笑坚持不肯,幸好回京了。   知秋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很是热闹的地方,不由得又叫又笑,又有点害怕。   云笑扫了她一眼,柔柔的问:“知秋,你跟上官霖去霖王府怎么样?我让他帮你打听你爹娘的下落。”   “好。”   知秋立刻点头,她没想到姐姐竟然是皇后,既然这样,一定会找到爹娘的,云笑唤了上官霖进前,吩咐了下去,上官霖的一张脸立马成了苦脸,可是看到云笑那张苍白的小脸,实在不忍心让她有半点烦心的事,只想让她尽快进宫,让宫中的御医检查一下,除了皇兄的话,只怕别人说的话她也不听。   知秋跟了上官霖前往霖王府,萧遥领着兵将把云笑等人送进了皇宫。   一进清笑宫,人还没进去,便听到殿门外的宫女和太监齐声欢呼:“皇后娘娘回来了,皇后娘娘回来了。”   其声欣喜,就差放鞭炮了,云笑不由得诧异的挑眉,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她不知,自从她离宫以后,上官胤真个人阴鸷无比,冷沉凌寒,这宫中人人害怕他,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以为皇上和皇后娘娘闹别扭了,所以皇上的脸色才如此的难看,此刻看皇后娘娘回来了,则能不高兴?   云笑站在大殿外,人还未进去,便从殿门内狂风席卷过一般,有一道明黄的身影冲了出来,抱着她瞬间冲了进去。   太监和宫女面面相觑,是谁说皇上和皇后闹别扭了,这也不像啊。   大殿上,上官胤一挥手命令殿内众人尽数退出去,一下子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人也没有,那些太监和宫女总算放松了一口气,这真是太好了,皇后娘娘回来了,老天有眼啊,他们不用再如此遭罪了。   上官胤抱着云笑坐在大殿的龙椅上,两双眼彼此的纠缠在一起,那些相思,那些担忧,那些恐慌,直到此刻才统统的归位,用力的紧搂着她,伸出手轻抚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慢慢的有些不满意了,蹙起了狭长的眉,眼瞳浮起清浅的波纹。   “笑儿,这是怎么回事?脸色如此苍白,是病了吗?快,宣御医。”   上官胤心急了起来,张嘴便要传御医,云笑靠在他的胸前,一听到他要传御医,赶紧凑过去吻了他的唇,阻止他开口,轻轻的吮吸着,上官胤的心颤了一下,然后回应着她,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了,压坏了,可是心底的担忧那么浓那么深。   “笑儿?”   嘟囔着,云笑迷糊的开口:“我怀孕了,慕容。”   她说着一只手伸触自己的肚子,虽然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但是已微微隆起了一点,一般的孕妇没有感觉,可是她竟然微微的鼓起了一点,可能是太瘦了。   上官胤先是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睁大眼深呼吸,然后眼瞳中升起狠历的光芒,深深望着云笑。   “笑儿,你怀孕了,你怀孕了,怎么不回来,怎么还在外面待了这么长时间,你这个家伙真的能要了人的命。”   说完狠狠的咬着云笑的唇,然后一瞬间放开,竟然笑了起来,很开心的大笑,眉眼皆有光辉。   “这真是太好了,笑儿怀孕了,笑儿怀孕了,我要当爹了,笑儿要当娘了。”   心一下子满满的幸福,暗下发誓,他要好好的疼爱妻儿,此刻的幸福,就算天塌了地陷了,他也知足了,上官胤的手紧紧的搂抱着怀中的人……   第127章 帝皇一生的爱   这下不止是大臣,就是皇上脸色都变了,要知道皇后娘娘还怀有皇子呢,竟然前往动乱的广宁城,这出了事何人担待得起啊。   上官胤直接沉声:“不行,此事朕另派人前往。”   云笑陡的站直了身子,迫人的视线紧盯着上官胤:“皇上认为还有什么人比臣妾更能担当此重任,别忘了这平农压商的政策,正是臣妾提出来的,臣妾希望皇上准了臣妾这个要求,要想让叶景奕露出真面目,只有臣妾才有这种分量,别人只怕他未必露面。   云笑说的就是一个理,众人心知肚明,除了皇后怕别人没有这个分量,那叶景奕当初做假皇帝的时候,对皇后娘娘可是别有心思的,此番若是知道皇后娘娘前往广宁,他一定会露出真面貌的。   不过上官胤哪里由着她,脸色冷沉,坚决的开口。   “朕前往广宁城。”   没想到皇上和皇后抢着去广宁城,大家面面相觑,最后上官王爷站了出来,沉着的开口:“皇上,就让臣弟前往广宁城吧。”   云笑抬首便瞪了他一眼,狠狠的拒绝,并朗声开口:“本宫想做的事,没有人阻止得了,不信你们试试,即便没有这个钦差的身份,本宫也会前往广宁城走一趟。”   她的话音一落,上官胤和众位大臣便沉默了,皇后娘娘的性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说一不二,既然她如此,只怕真会如此做。   如果真的由着她暗中前往,倒不如给她一个钦差的身份,但是上官胤无论如何是不放心这件事的,最后面色温缓的开口。   “朕命皇后为此次前往广宁的钦差。”   上官胤一出声,众人领命:“是,皇上。”   “尉迟将军带一千精兵保护皇后娘娘。”   “是,皇上。”   尉迟领旨,上官胤扫了一眼上官霖,沉声命令:“霖王听旨。”   “是,皇上。”   “从今日开始,霖王代朕打理朝政之事,云墨和司马青云从旁协助。”   “臣等遵旨。”   三个人出列领旨,不过脸上同时闪起怀疑,霖王爷忍不住抬首望着自己的皇兄:“皇上这是?”   “朕决定陪皇后前往广宁城。”   上官胤一言落,云笑和几位大臣立即反对,皇上仍是万金之躯,怎能前往广宁城,那叶景奕知道了,只怕要痛下杀手了:“皇上,万万不可啊,臣等请皇上收回圣命。”   众人刷刷的全跪了下来,连云笑都心急的站了起来,上官胤紧握着她的小手,给了她一抹会心的微笑,他不会放她一个人前广宁城,朝中现在已趋向于平稳,相信霖王可以处理,他一定要保护好她和孩子。“朕心意已决,不过不准泄露朕的行踪,只说皇上病了。”   当下几个人明白,皇上是想隐在皇后的身边,保护皇后安全。   皇上的武功,高深莫测,是别人无法想象的,既然他隐在皇后身边,皇后也不会有事,至于朝中的事,有霖王和云王爷还有司马丞相,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所以众人便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明日,钦差前往广宁城,都退下去吧。”   “是,皇上。”   众人齐齐的退了出去,上书房内,云笑和上官胤对视,眼里皆是温柔缱绻,觥斛交错。   上官胤伸出手抱了云笑坐在自己的腿上,缓缓的开口:“朕不放心你和孩子,那就让我们一起前往广宁城吧,务必擒住叶景奕那个逆贼。”   “好。”   云笑靠在上官胤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如清波旋旎,满满的幸福。   第二日,云笑挂名钦差,身后跟着数名手下,上官胤易容成一个普通的男子,紧随身后,前往广宁城。   大将军尉迟俊领着一千精兵,保护着皇后娘娘,还有隐在侍卫中的皇上。   众人浩浩荡荡的一路往广宁而去,马不停蹄,日行夜宿,只要三日便可到达广宁。   不想这一日夜,竟然遭遇到蒙面人袭击,为首的人是一个戴着面罩的男子,露出一双深幽嗜血的眼睛,指挥着人围击他们一行人。   那些袭击她们的人整齐有序,一看便是训练过的勇士,身后也极端的了得,但是他们这一行也都是精兵,因此打了起来,后来上官胤出面对付那蒙面人,那人不敌,乘乱逃了。   这人一定是隐藏在广宁城背后的人,他是谁?   云笑和上官胤坐在马车内,面面相觑,这一次他们有几十人受伤了,上官胤吩咐了几十人护送他们回京治病,剩余的人继续赶往广宁城。   “慕容,只怕他是叶景奕?”   上官胤赞同的点首,不过两个人都有些奇怪,叶景奕为何功力恢复了,而且出手相当的厉害,当初自己可是给他服了化功丹的。   “只是他的武功为何恢复得如此快?”云笑怀疑的皱眉。   上官胤沉声的开口:“刚才我和他过手的时候,发现他的武功十分的邪门,似乎练了什么阴邪的功夫。”   “看来是如此,既然让他逃了,他一定返回广宁城了,我们要小心些。”   “嗯。”   上官胤伸手抱了云笑入怀,柔声开口:“你还是睡会儿吧,别想那么多了,孩子重要呢?”   云笑卧在他的怀中,想起一个问题,总想问他,每回都忘了。   “慕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我重要还是孩子重要呢?”   没想到一向聪明智慧的云大小姐也会问如此幼稚的问题,上官胤忍不住笑了,普通的面容上,那双眼睛却是分外的璀璨光华潋滟,笑意盈盈的望着她,伸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俏鼻子。   “这就跟问是鸡重要,还是蛋重要一样,如果没有鸡哪来的蛋呢?”   上官胤说完便搂着她闭上了眼睛,云笑想了一下,慢慢的嘀咕:“这是说明我比孩子重要吗?真是,就不能明说吗?”   她也闭上眼睛睡觉了,马车内,夜风吹拂过,凉爽清新。   一行人休息了一会儿,寅时便出发了,浩浩荡荡的往广宁而去,当第一缕金光从东方升起来,洒万道光芒,他们一行人已到了广宁城门口,高大的城门前,广宁知府连同大小的官员,约百人齐刷刷的立在城门前,恭迎皇后娘娘驾临广宁城。   “臣等见过皇后娘娘。”   两三日的时间,广宁早已得到了消息,说朝廷派了皇后娘娘亲自来广宁,平息此次罢市事件,并得到消息,朝廷很可能撤销此次的平农压商,这消息使得广宁商会的人,振奋至极,自认为此举是对的,大街上,已有商铺的人发出话来,就在这一两日的时间内,所有商铺便会开门,百姓总算安分了一些。   知府和各大小官员也松了一口气。   云笑端坐车内,冷冷的声音响起来:“都起来吧,现在前往府衙,商议此次的罢市事件。”   “是,皇后娘娘,”广宁知府元修,早就听说了这位娘娘的厉害之处,所以不敢马虎,立刻领着身后的数百名官员连同小兵,上马的上马,坐马车的坐马车,直奔广宁府衙而来。   马车从广宁城主街道而过,之间街道两侧的商铺关门闭户,果然没有一家开业的,再看两边的百姓,明显的有暴动的现象,竟然有人手中举着白色的条幅,上写抗议朝廷平农压商的政策。   立刻撤销等条幅,云笑叹息,这些无知的百姓,明明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这条例维护的就是百姓,这些人竟然想不透其中的利害关系,还帮助坏人宣扬,看到他们的无知,云笑真有一种,扔下他们不管了的感觉,若非为了上官家的皇位,她才懒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府衙而去。   府衙的东街上,门前有石狮子,倒是很威武,只是高门上的石牌竟然被人砸歪了,在风中摇摇晃晃的,实在有损府衙的威望,云笑从马车上下来,脸色冷凛,寒潭之气笼罩着周身。   虽然她挺着一个大肚子,可是没人敢小觑她,那些官府衙门内的人,跪了一地,恭敬的开口。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   云笑抬首扫了一眼身侧的流星,沉声:“放好。”   “是,娘娘。”   流星身形一展腾空跃起,手一伸安放好府衙的门牌,回身落下站在主子的身边,这时候府衙门前围拢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都在看热闹,不知道皇后娘娘如何处理这件事。   不知道是谁最先叫了出来:“抗议皇室独断专裁。”   “撤销提诏书。”   大街上喊成一片,云笑缓缓的转首望了过去,人头攒动,数百双的眼睛齐刷刷的集中在她的身上,她娴雅的一笑,不过那笑却很冷,阴森森的,周身更是笼罩着寒潭之气,身后数千名的精兵,手握红缨枪,戒备森严。   她冷冽的声音响起来。   “稍安勿躁,既然朝廷人下来,定要广宁商会一个交代,大家全都散开,等着开市吧。”   这一声,她是运内力散发出去,明明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而且威势冷冽,美人敢多说一句话,噌噌的全数后退了,有人分散开来回去,有人仍然未走,只站得远一些,观看情况,云笑轻易便看出这些人中有隐藏着的人,这些人很可能是商会的,前来打探情况的。   云笑一掉头往府衙内走去,经过元修等官员身边的时候,沉声开口:“都起来吧。”   这些官员也太无能了,虽说商会背后有人支持着闹事,但一个小小的商会竟然胆敢威胁起官府来,这不能不说,是这些官员有把柄捏在商会的人手中,无非是拿人的手短罢了。   云笑眼底闪过不屑,一众人往府衙的大堂走去,除了云笑和随行的几名官员,其他的精兵守在府衙门外,而广宁城除了知府还有府丞等官员,其他够不着分量的人,只在大堂之外候着,并没有进大堂而去。   数十人分坐在大堂上,云笑一身睥睨风姿,高坐上首,冷眼睥睨下首的一众官员,看得他们心虚理虚,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空气中是窒息难捱的沉闷,直到审视完了众人,云笑才缓缓的开口。   “广宁知府元修。”   “臣在。”   元修胆颤心惊的站了起来,体肥面宽,一看就是那种喂肥了的家伙,眼睛眯成一条缝,让人眼不清楚里面的光华。   “广宁罢市,你这个知府在干什么?为什么允许这种事发生。”   一出口便是咄咄逼人的责问,而且她们朝廷钦差来广宁的事,竟然被叶景奕知道了,这说明什么,知府和商会勾结,把钦差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知府元修唬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的哀求:“臣该死,罪该万死,臣派兵镇压了,无奈那商会会长,仍是广宁第一商会,城中一多半的商铺都在他的手上,他等于垄断了广宁城,如果臣拿了他,只会引起暴乱,所以臣不该私自做主,才会上报朝廷。”   “喔。”   云笑拖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扫了元修一身,淡淡的开口:“元知府起来吧,还是派人前去把商会的几个头目请过来吧,本宫想听听他们有什么要求才会开市。”   云笑一声令下,那元修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这女人天性有一种磁场,令人害怕。   往那里一坐,面色清容,却让人感到心惊胆颤的压抑,永远看不出她想什么,接下来会做什么,这才是让人害怕的,本来听说朝廷派个皇后下来,这事要好解决得多,即便皇后再厉害,毕竟是个女人,现在想来,是多么的离谱,正因为这女人厉害,才会被皇上派来的吧,一个大着肚子的皇后,竟然被派来了广宁这样即将暴乱的城镇,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这女人能力非凡。   看来是他们所有人小瞧了她,把此次事件想得太简单了。   元修害怕归害怕,可也不敢大意,立刻吩咐人去商会那边请商会会长和副会长,还有几家骨干的商户。   这边众人坐立不安,只有上首的云笑怡然自得的喝茶,等候着那些商会前来。   广宁商会发生这样的事,正如云笑猜测的一样,一,背后有人煽动,商人唯利是图,听说可以让朝廷收回文案,哪有不心动的,二,官府和商家勾结,所以才会使得事态发展的严重,这些云笑都猜透了。   她就不信了,小小的一个广宁城,竟然摆不平了,不就是商会会长吗?   难道他有三头六臂,心里正腹诽,便听到外面响起了守门小兵的说话声。   “禀广宁商会会长高欢,副会长杨乾,主事泉景言已到。”   知府元修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这小小的动作落到云笑的眼里,分明是吃人的嘴软,坐在上首冷哼一声,那元修立刻警觉了,噌的一声坐下来,抹了一下头上的汗,吩咐:“有请几位商会的管事。”   一声令下,大堂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精壮的汉子,不显半分的老态,相反的步伐稳健,一看就是练家子,那双炯炯的眼睛中,泄露出虎狮之精明睿智,不卑不亢,丝毫不见胆怯,身后跟着的另一人,蓝袍玉带,飞扬跋扈,虽然有三十岁的年纪,但却相当的自负,手中执着一把玉扇,同样的没有露怯,最后面的一个人有些肥胖,圆形的脸形上,双眼眯成缝,精光从那一条缝中泻出来,飞快的打量着大堂之上的一切,最后三人一望高座上的女子,一身华衣,肚子微微隆起,眸底不由得浮起三份的鄙视,一个女人竟然干涉朝政上的事。   就因为这一眼,便泄露了他们的底,云笑内心冷笑,不过是一帮狂妄无知的家伙罢了,什么商会的会长,狗屁,今日就让她来会会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唇角擒着浅幽的笑意,眼底却很冷,定定的望着那三个人,三人抱拳见礼。   “草民广宁商会的会长高欢。”   “草民广宁商会的副会长杨乾。”   “草民广宁商会的主事泉景言。”   三人报备完,云笑微点一下头,也不叫他们起身,只是懒懒的开口:“商会罢市,今日请三位主事的前来,不知道你们广宁商会想做什么?”   云笑说完,便去端了一杯茶,轻轻的拧了茶盖,吹了一口,眼睛看也不看下面的三人。   三个人没想到这皇后娘娘一出马便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连叫都不叫他们起来,她不叫,这些人也不敢随便起身,这上面坐的可是皇后娘娘,不是寻常人,三人相视一眼,暗自猜测,难道朝廷根本没有收回诏案的打算,那从哪里传出来的风声,害得他们一个高兴,一大早便坐在商会等候。   三个人中,主事的泉景言一向大胆,屈着身子沉着的开口。   “禀皇后娘娘,草民等人做生意,也是养家糊口,现在朝廷增收了如此多的赋税,草民等人实在无法经营下去,只得关闭商会。”   泉景言话音一落,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最上首的女人,她依旧没说话,正低首品茶,似乎想从那茶里品出些理论来。   泉景言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以为自己是出了一个难题给这位皇后娘娘。   那知府元修本来一直吊着的一颗心,此时送了一些,唇角挂着笑意,广宁的大小官员,皆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后娘娘在想办法,不知道她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   而一直站在云笑身侧不远的上官胤眼瞳凌寒无比,嗜血的杀气,一眼怒视下去,真想狠狠的教训这些家伙,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分明是官府相互勾结,来为难朝廷。   大堂内,虽然寂静无声,却是乾抢铁马,短短的空间里,众人已神思分明的对敌一场。   云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盅,慢慢的望向宁商会的主事泉景言,一字一顿的开口。   “你们商会的意思是让朝廷撤销此诏文吗?”   “是,请皇后娘娘成全。”   这下三人同时出声,云笑缓缓的抿唇而笑,陡的脸色一寒,那黑色的瞳仁中火光四溅,好似岩底喷涌的岩浆,滚烫灼人,声厉如刀乾划破长空。   “来人,拿下高欢,杨乾,泉景言,大胆刁民,竟然借着平农压商的诏文,行谋逆暴乱之事,罪该万死,其罪株连九族。”   云笑一声令下,堂外数十人,一拥而上,齐齐地拿下广宁商会的三人,捆绑按捺,使得三人动弹不得半分,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当场扣了一顶大帽子给他们,谋逆暴乱,分明是死罪,九族株连,三人脸色惧变,惨白一片,忍不住抗议。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竟然抓捕草民。”   云笑从高首走了下来,带着一股飙风,冷冷的开口。   “小小的刁民,竟然敢和朝廷作对,你以为小小的广宁离了你们就买卖不成了,很好,本宫就拿你们祭城,看两个时辰后谁人敢罢市。”   云笑一言落,高欢和杨乾还有泉景言脸色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滚,他们完全相信这女人说到办到,就算毁了广宁一座城,只怕也未必按他们所说废掉这个条例,是他们想得太天真了,害了各自的家族。   皇后娘娘话音一落,只见知府元修等官员,皆齐齐的跪了下来,哀求着:“皇后娘娘万不可如此莽撞,如果杀了他们三家,只怕会引起民愤,一定会暴乱的。”   “暴乱吗?如此无知愚蠢,任人摆布的广宁城不要也罢,胆敢暴乱者,杀无赦。”   云笑一声厉喝,挥手命令身后的众将押了三人下去:斩,高家,杨家,泉家,全都抓入大牢,九族尽灭。”   此言一出,商会的三人,早脸色惨白的叫了起来:“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云笑一竖手,冷冷的迫视着他们三个人,三个人直到此刻才认识到这位娘娘的狠厉之处,连直视的能力都没有了,云笑唇角噙着笑:“马上吩咐下去,在一个时辰后,我要见到所有的商铺开市,否则你们三家就是开刀之人。”   这三人心知肚明,这位狠主子说到做到,绝对说道做到,哪里有半刻耽搁,连连的点头。   “是,是。”   商会会长高欢立刻朝大堂外面随行而来的人下了命令,指示下出去,果然在一刻钟后,各家商铺陆续开了门,大街上百姓欢呼,尤其是卖大米食盐商铺更是被抢购一空,街面安宁了下来。   云笑心中绷着的一根弦也松了,抬首望了一眼身侧的上官胤。   其实刚才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这三人不怕死,她若斩杀了这三人,三家全牵连在其中,只怕真的会引起广宁城的暴乱,而他们也别想安然无事,但她在赌,赌这些人贪生怕死,三人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呢,谁愿意被杀。   所以这一句她们才会胜出。   “把三个人带进来。”   云笑沉声命令,门外的数十人押着三人走了进来,只见三人的脸色难看至极,就是广宁城的知府等人脸色也难看得要命,此时一听这女人的吩咐,每个人只感觉到虚脱无力,冷汗涔涔。   云笑高坐在上首,望着下面的三人,唇角勾着冷笑,沉声开口。   “高欢,杨乾,泉景言,你们可知罪?”   三人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赶紧的点头。   “草民罪该万死,草民知罪了。”   云笑微微点首:“你们只不过是小小的广宁商会,竟然妄图和朝廷对着干,真是胆大妄为,一个小小的广宁,朝廷还不放在眼里,若非本宫心怀慈念,此次就不是如此简单的,必然派兵镇压。”   一张一弛,怀柔之策,使得这三人哑口无言,云笑慢慢的望着他们,淡淡的开口。   “不过你三人此次引起的罢市事件,已惊动朝廷,所以绝不会轻饶。”   云笑一言落,朝堂外叫起来:“来人,押高欢,杨乾,泉景言三人游街示众。”   游街示众?   三人错愕,如此惩罚于他们已是极轻的了,三个人心愿口服,扑通声跪下,恭敬的开口:“草民等谢过皇后娘娘开恩。”   “尔等三人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虽说朝廷提高了商家的赋税,平调了百姓的赋税,那么本宫想问问,他们即便收入再广,那消费又是到哪里去了。”   此言一出,高欢等人目瞪口呆,是啊,虽说加大了赋税,只不过取一个百姓温饱,而百姓有钱了,消费的来源还是他们这些商家,和原来的道理是一个样的,可叹他们竟然看不穿。   直到此刻总算心悦诚服了。   云笑接着开口:“其实煽动你们的人才是罪魁祸首,他恐怕就是逆贼叶景奕。”   “叶景奕。”   堂内众人呆住了,天下人都知道这叶景奕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大逆不道的贼子,和他牵连到一起,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株连九族啊。   高欢,杨乾等人慌忙扑通一声跪下来:“草民等该死,不知道那人是谁?他蒙着脸,草民等没看到过。”   云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这叶景奕一定还会出现的,他劫杀他们在前,现在破了广宁的罢市事件,想必后面他定然还会出现,所以他们等着他出手,这一次,一定要把他抓住,以免他再坏事。   “都下去吧。”   广宁商会的三人被带了下去游街示众,那三人一个字不敢再说。   接下来云笑扫一眼知府元修在一起的广宁官员,心里惦记上了,眼下却不想再说什么,只是懒懒的开口:“本宫累了。”   “是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元修没听到皇后娘娘的责罚,总算松了一口气,飞快的起身领了皇后娘娘去府衙内的最讲究的房间休息。   四周是精兵把守着,云笑在房间内休息。   到底是有了几个月身孕的人,不比平常人,稍微做些事情,便感到很累。   上官胤从门外闪身进来,这四周都是他们自己人,所以知道皇上易容了。   云笑刚躺下,还未睡着,看到上官胤进来,便给了他一个笑容。   “慕容,总算解决了。”   “可是你自己却累坏了。”   上官胤心疼的开口,想到刚才她在大堂上的威仪,一下子便震住了那三个商会的头目,要不然只怕事情不会如此顺利,现在看到她如此累,他便不舍,高大的身子挨着她的身边坐下来,伸手揽了她入怀,柔声的开口:“好了,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是,皇上。”   房间内,阳光从商户洒进来,一室的清光,窗帘在清风中摇曳,窗户外面摘种着成排的石榴,火红的石榴花开得艳艳的,像骄阳一般夺目璀璨。   香味幽淡,四周一片静谧。   房间里的人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璀璨的小脸蛋,抱着她的人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想到她做事的不顾一切,她之所以如此拼命,很多时候,都因为这是他的,所以她才会出手,其实她并不是好管闲事的人。   笑儿,等东秦强大起来的时候,我会和你隐身于江湖山野之中,从此后,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们带着心爱的孩子,一起过我们闲云野鹤的生活,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房间内,男人面容普通,可是那一双眼睛惊人的光华,隐藏着讳深莫测的傲气,抬首间,霸气十足,却在低头时,满脸的温柔。   云笑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到落日黄昏之时才醒来,天边的红霞染满了整个天际,好像镀了一层茶绯的胭脂,绚丽多彩,窗外的火红的石榴花上,有彩蝶数只,翩然起舞,有那么一瞬间,云笑以为自己置身皇宫中,知道房间内传来了小丫头的声音。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   云笑望了过去,却是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正惶恐不安的垂首而立,一双手紧握着,竟然白皙无血色。   似乎很害怕她,云笑抿唇浅笑,大概就这么一下午的空档,这广宁城的人都传出她的凶狠,也许可比母夜叉吧,要不然为何小丫环会吓成这样。   “好了,我肚子饿了,准备些晚膳进来吧。”   “老爷备了晚宴,正在等皇后娘娘呢。”   云笑一听,便知道是广宁的地方官搞的名堂,她对于这些不感兴趣,何况怀孕,又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便朝外面唤了一声:“来人。”   流星和惊云走了进来,抱拳恭敬的开口:“娘娘。”   “广宁知府设宴款待官员,你让尉迟大将军代替本宫前去。”   “是,娘娘。”   流星领命,前去传话,尉迟俊果然领命而去,云笑便掉首吩咐了两个小丫头,“去准备一些膳食进来。”   “是,皇后娘娘。”   两个小丫头飞快的闪身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走到廊外吩咐外面的人,很快便有人应声,云笑坐在房间内打量这间雅致的房间,门前挡着一块大理石屏风,绛紫红的,屏风里面倒是应有尽有,古董架子上摆放着几样古董,和一些书籍,这样的摆布显得男性化的多,大概是广宁的人没想过,有一日竟然会有女眷降临此地吧。   云笑正打量着,门响了一下,先前出去的两个小丫头领着一溜儿的丫头走了进来,每个人手上都端着托盘。   精致点心,美味食品,很快摆上桌子,云笑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睡一下午果然是饿了,其实怀孕的人本来就容易饿,因为这时候吃的不是一个人的份,而是两个人的份。   桌上的菜肴虽然不多,但是却很精致,可看出是费了心思的,和宫中的佳肴不同,应该是广宁地方的招牌菜,云笑拿了玉著正准备吃食,忽然想起叶景奕来,那男人现在潜伏在广宁城内,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啊。   云笑随手取出自己带着的银针,试探了一下菜,本来没当回事,但是银针一下去,只见那半截针尖全是黑色的,云笑手中玉著哐当一声落地,门外数道身影冲了进来,一看云笑手中的银针便变了脸色,当下大喝一声。   “大胆,竟然敢陷害皇后娘娘。”   两个侍候的丫头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早吓得腿一软昏了过去。   而外面的兵将早有人飞奔而去。   很快广宁知府,知丞等府衙官员赶了过来,当先一人正是护国将军尉迟俊,大手一伸提起知府元修的身子,咆哮有声:“元修,你好大胆子,竟然胆敢毒害皇后。”   元修吓得脸色奇白无比,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连眼泪都吓了出来,叫着:“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臣怎么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云笑脸色有些白,幸好自己临时起意,要不然定然中毒,虽说未必解不了,可是她肚子里有孩子呢。   抬首望向上官胤,只见他的瞳底是骇人的嗜光,若不是身侧的子峻拉着他,他早就狂怒的发飙了,云笑挥了挥手,示意尉迟俊放了元修,缓缓的开口:“他还没有这个胆敢对本宫下毒,这下毒的另有其人,放开他吧。”   “娘娘。”   尉迟俊哪里赞同这样,掉首扫了一眼身后的皇上,只见皇上一张眼瞳嗜血的红,像怒极快发疯的狮子,尉迟俊哪里再敢惹他,若是皇上现身,可就麻烦了,赶紧领命放开广宁知府元修。   元修不但脸色惨白,连站都站不直了,身后的数名广宁官员,更是跪在地上抖索得跟虾子差不多,若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人一个别想好过,不但自己必死无疑,就是身后的家人也受到牵连。   云笑挥手让众人都下去:“下去吧。”   “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   元修和身后数人连连的磕谢,年岁一大把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极伤心,好似死里逃生一般,济济哭于一堂,云笑挑了眉,她都没哭,他们倒是哭得一个凄惨,不由得心烦,挥了挥手:“下去吧。”   若不是耐住性子,真想让他们统统滚出去,如若不是他们和商会的人勾结,还不至于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还有脸哭,只不过是现在主要目的是对付叶景奕,才懒得理会他们,等到对付了叶景奕,再来好好收拾他们。   元修和身后数人,赶紧退了出去。   云笑吩咐人把桌上的菜肴撤下去,被这么一闹,她一口吃不下去了,吩咐身后的人退下去,别打扰自己,她想静静。   流星和惊云等人虽然心疼主子,不过也无不敢多说什么。   房间内,有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烛火四下摇曳,把她的影子拉在墙壁上,越来越长,越来越迷茫,忽然窗户上有声音响起,云笑抬首望过去,知道是慕容进来了,他一闪身从外面进来,顺手上了窗户。   云笑转首往他,因为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身边,竟然奇怪的一点都不难过。   “笑儿。”   “我没事,你别担心。”   “饿了吧,再吩咐人做些吃物上来。”   他看到她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一定是饿极了的,此刻一个身子可是两个命了,怎能不饿。   云笑也懒得开口,窝在他的怀中,静静的开口:“我不想吃,你陪陪我就好。”   本来肚子是饿级的了,可是经过刚才的事,竟然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上官胤抱着她,怀孕的人本来就有点无力,他真的不该让她趟这趟浑水,差点还得她中毒,若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笑儿,没事,不想吃,就多睡会儿吧。”   两个人说着话,歪靠在床上,房间内很安静,云笑闭上眼睛,上官胤微阖上眼。   空气中是幽香,清冽直钻人的鼻端。   忽然,有一丝异样的香气传来,云笑眼瞳陡的一睁,飞快的伸手捏住了上官胤的鼻子,另一只手捏住自己的鼻子,他们两个人现在静靠在床,窗外有琉璃屏风挡着,外面吹香的人根本看不到,所以才会这样做。   云笑一伸手,上官胤便知道出了什么事,望着她的眼瞳闪烁着幽光,抬首间便狠厉万分。   叶景奕,你果然还是来了,想必你是不可能不来的吧。   两个人一动不动的蛰伏着,直到窗外的人等得不耐烦了,一推窗户,数道身影轻盈如幽灵似的闪身进来,快速的扑向床榻上,这时候,暗夜中响起了清脆凌厉的刀剑相击的声音,很显然是外面的人打了起来。   床上的上官胤一伸手抱着云笑闪身避开,把她放了下来,身形一跃,那身黑色侍卫服,竟无端的化开强大的劲气,袖袍如风灌满,陡的弹了出去,撞击得迎面而来的黑衣人,直飞出去,扑通一声响,身后另有人冲了上来,却戴着一铜制的面具,根本看不清脸,云笑站在床榻里面,一时间那些刺客根本伤不了她,而她冷笑一声,紧盯着那罩面具的黑衣人,沉声开口。   “叶景奕,想不到你真是死心不改,有本事拿掉面具,蒙着一张脸算什么东西,没想到现在的你竟然变得如此可怜。”   她的声音一落,那男人陡的暴涨气体,仰首怒吼一声,似无边的愤屈,又似虎啸狮吼,整个人好似疯了一般,往上官胤身上扑过去。   这时候,外面已有人冲了进来,正是追风和追月二人。   两个人对付那从窗户外窜进来的家伙,上官胤对付叶景奕,一时间这房间里噼里啪啦的打得很激烈,兵乾相击,火花四射,很快便有人受伤了,那进来的几个黑衣人,眼看着要吃亏,一看床里面的大肚子孕妇,当下兵分两路,一路围攻追风和追月,一路往云笑身边抢去,云笑身形一滑,轻松的移开,迎面便给那两人散了一把药,药入眼脸,那些人捂住眼睛直叫唤,被追风和追月一人一剑,送上了西天。   上官胤和叶景奕两个人打得昏天暗地,虽然叶景奕武功很高,但是和上官胤比起来,还是欠了一些,所以很快便落了下风,被上官胤一运真气迎面便是一掌,紧随其后快如闪电,一伸手揭了他的面具。   只见莹莹火光下,这人狰狞恐怖,哪里是当初那个俊美的公子,只见一双眼睛突起,嘴巴分裂成兔唇的形状,脸上凹一块,凸一块,所有的肉都挤到中间,这张脸好似雷公一样,丑陋不堪,足可以称得上世上最难看的一副嘴脸了。   上官胤和云笑呆住了,就是房内的其他人也呆住了,剩下的两名黑衣人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头竟然长得如此模样,不由得恍神,被追风和追月一剑一个刺死了,再看那奇丑无比的人,本来受了重伤,胸口窒息般难受,此刻看众人皆呆于他的面容,身形一移,飞身而出,没入暗夜中,几个飞纵就不见了身影。   上官胤和追风追月闪到门前去,只见月夜清冷,花枝隐于流光碎点中,哪里有半个身影,屋外面打斗声也早就没了,那些企图行刺的黑衣刺客,全都被杀了。   今夜逃掉的只有那个丑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男人,他是谁?   门外,流星和惊云,子峻子阳,还有尉迟俊等人皆冲了进来,屋子里站满了人,上官胤飞快的冲过去,上下打量着云笑,紧张的追问:“怎么样?没事吧。”   云笑摇了摇头,清丽的面容上,纤眉轻蹙,眼神闪过难以置信:“他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   “谁?难道他真的是叶景奕,”上官胤同样的难以置信,房间里见过刚才那丑人的真面貌的追风和追月皆有些难以置信,那个人太恐怖了,那么丑,脸上的肉似乎全挤在中间了,就好像一个雷公脸,那样的人,怎么会是叶景奕呢,他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了?   “是的,他可能习了什么武功,使得五官扭曲变形了,这也正是他势必要报复的原因。”   云笑语重心长的开口,今夜被叶景奕逃走了,只怕他还会卷土重来,对付他们,因为现在的他不但人变了,只怕心灵也扭曲了。   “好了,大家都下去吧,接下来没事了,今夜除了值班的人,其他人全都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回京。”   叶景奕受伤了,最起码短时间内,他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所以他们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众人领命退了下去,顺带收拾了房间内的死尸,处理干净地上的血迹,才退了下去,云笑闻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忍不住难受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让夜风吹了进来。   大家鱼贯而入的退了出去,分不了人员守在四周,其他人去休息。   上官胤留在房里陪着云笑,想到她没吃什么东西,不由担心的开心:“笑儿,再重新准备一些膳食吧。”   云笑摇头,真的一点不想吃东西了,上官胤便陪着她休息,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早上,盥洗一番,用了早膳,云笑领着一千精兵和手下数人,离开广宁城,知府元修和手下的知丞连同商会的一批人,浩浩荡荡的把他们送出了城门口,目送着云笑上了马车,领着人离开了广宁城。   马蹄声起,尘土飞扬,身后人人皆露钦佩,不时的议论着。   “皇后娘娘真是天下的奇女子。”   “谁说不是呢,真是百年难见一个啊。”   议论声淹没在沙土飞扬中,淹没在尘世浮华中。   三天后回到了烟京城,前后共计十天的时间,京城的一切都好。   一回到宫中,云笑便吩咐了下去,让御膳房烧几个拿手的菜送上来,她是真的饿死了,婉婉和巧儿等看着娘娘狼吞虎咽,好几天没吃饭似的,不由得难受的追问:“娘娘,难道你没吃饭吗?”   云笑只顾着吃饭,然后用力的点头,最后手一伸也顾不得形象了,撕了一个脆黄皮的鸡腿就啃了起来,一侧的婉婉赶紧递了水到她的唇边,连声的提醒她:“小心点,小心点,怎么就饿成这样了。”   吃饱喝足后,云笑打了饱嗝,才有空理会婉婉。   “你不知道,此次去广宁城,叶景奕那个混蛋果然隐藏在背后,他竟然给我下毒,虽然我发现了,可是再不敢随便吃东西,要是中毒,我是没什么,可是孩子一定会受到影响,所以我是能不吃尽量不吃,赶回来才吃,在宫中吃东西我放心。”   云笑摸着肚子心满意足的说着,婉婉和巧儿眼眶都红了,滴下泪来,心疼的开口。   “娘娘,以后这些事你别理会了,那都是皇上的事,皇上会处理好的,你这样奴婢们看着心疼。”   婉婉说完,云笑正想反驳,不想从殿门外响起声音:“这话说的对,朕认同,以后所有的事,都有朕处理,你一定要养好身体。”   “我知道了。”   云笑笑眯眯的开口,只要没事的时候,她永远是最好商量的一个,至于有事能不能如此乖巧听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在场的各位全都心中有数,所以重重的叹息一声,谁也说不出话来,这才叫无话可说。   接下来的日子,云笑确实安稳了很多,因为东秦的朝堂逐步的走上了正轨,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事,所以她老人家安心的吃饭养身子,准备迎接自己的宝宝。   每天晚上,她和皇上最常做的事便是和肚子里的孩子沟通,只要他们一说话,宝宝便会在肚子里踢腿踢脚的给予配合。   这时候云笑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自豪的望着上官胤。   “这一定是个听话的孩子,如果是儿子起个什么名字呢?”   上官胤望着她俏丽的脸上布着为人母的自豪,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她的发,疼宠的开口:“还是笑儿来起名字吧。”   “男孩子就叫毓凡,女孩子就叫雪凡。”   “为什么要用凡字呢?”上官胤眼底浮起奇怪的光芒,云笑抬首望着他,眼底满是心疼,慢慢的开口:“我希望毓凡是一个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快乐和喜乐,不希望他们的身上背着沉重的包袱。”   云笑说完低首,指尖传递着热量给肚子里的孩子,毓凡,娘亲不希望你成为太子或者公主,一个人活得太累,娘亲只希望你是一个平常人,拥有平常人的快乐。   上官胤听了她的话,心底一动,伸出手紧搂着她的身子,他知道,笑儿心底其实并不喜欢皇宫,她更喜欢的是平民的生活。   笑儿,给我几年的时间,等东秦真的了无后顾之忧的时候,我会带你和我们的孩子离开这里。   上官胤紧搂着云笑,直到她睡着了,桃花一样迷人的眼睛里,依旧光彩照人。   灯光下,云笑的脸娇艳好似山谷中的幽兰,最近一段时间的修养,她的脸色越来越好。   肚子更大了,再有一个多月就生了,上官胤的大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的肚子上,清晰的感受到肚子里孩子的正踢胳膊踢腿的,肯定是一个顽皮的小家伙,应该是一个男孩子吧,本来该是东秦国的太子,如若他带他离开,他会怪他们吗?做为父母的总是自私一点。   上官胤想着,慢慢的靠着床边睡着了,这一夜却有八百里的加急信送进宫里。   殿门外,福海小心的叫了一声:“皇上,皇上。”   上官胤陡的惊醒,不悦的挑眉,脸色很冷,幸好笑儿没有醒过来,现在的她身子有点重,睡眠也很沉,所以一般是不容易惊醒的,上官胤轻手轻脚的放开她的身子,慢慢的下地走了出去。   碧纱橱外,福海飞快的禀报:“皇上,出事了,霖王爷和云王爷连夜进宫来了。”   两位王爷同时进宫,说明这事很大,上官胤一伸手示意福海给他着装,穿好了衣服,心急的走了出去,福海和几名太监紧随其后。   一行人直奔清笑宫的大殿,大殿上,云墨和上官霖两人不停的踱步,脸色布着焦急,一看到上官胤走了出来,欲行礼,上官胤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挥手沉声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   “禀皇上,峰牙关告急,西凉国兵犯峰牙关,因为两国修了友好的文书,所以峰牙关的兵将调了一部分出来,谁知道西凉国来势汹汹,现在边关告急。”   “什么?”上官胤脸色一黑,难看至极,那张清俊隽秀如仙的容颜上瞬间阴骜凌寒,眼瞳刷刷的冒着火花,走下大殿来回踱步:“这西凉国是什么意思?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明明是西凉国前来东秦修书,永结友好,现在竟然给他们这么一手,好,真是太好了。   上官胤愤怒得快杀人了,谁知道另一侧的上官霖跨前一步,沉痛的出声。   “另外南晋也兵犯我们边境,和西凉形成南西夹攻,要尽快调兵前往这两个地方救急,否则一旦两道防线失守,只怕要丢失好几座城池,临近南晋的州县必失,还有靠近西凉国的几座城池。”   “难道是南晋和西凉联手合计而行。”   “恐怕是这样。”   这一次上官霖和云墨同时出声。   上官胤的清绝的面容上罩了一层冽,瞳底深不可测的光芒,一抬首开口:“马上就到早朝了,走,立刻到金銮殿上,众臣商议,快调兵前往两个边关救急,绝对不能丢失任何一个城池。”   “是,皇上。”   上官霖和云墨同时点首,往殿门外走去。   虽然现在离早朝还有些时间,但待在这里不是办法,还是尽快想对策的要紧。   早朝,上官胤把八百里边关的加急一说,满朝文武皆惊动了,因为这南晋来兵进犯,倒也情有可原,因为人家没有和东秦签任何和平条约,但是西凉国的离王殿下,亲自到东秦来求好,两国修了文书,现在完全出尔反尔,竟然直接攻打东秦,这行为实是欺人太甚了,满朝武臣皆摩肩擦掌,自愿请命前往峰牙关去杀敌。   上官胤扫视了一眼下首的臣子,自从换了新面孔以后,这些朝臣比从前有活力多了,遇到事情很多人都会勇往直前,不像以前了,心中欣慰,立刻掉头望向下首,兵部的尚书蓝清伦。   “兵部尚书,急调兵马,能调多少出来。”   “禀皇上,烟京只能抽调出两万的兵马,另外可以从附近的城池调动八万兵马,这样算来,紧急调动,可调十万兵马。”   蓝清伦一丝不苟的禀报,上官胤浓眉一凝,扫视了下首一眼,凌寒的开口:“此次出征西凉,朕准备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   殿内瞬间寂静无声,大殿上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众人全都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最先跳出来的是丞相司马青云。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最后满朝文武百官,都跪了下来:“请皇上收回成命。”   大殿上,端坐在龙椅里的上官胤,面色沉在青光之中,看不真切,却依然美得惊人,美得夺目璀璨,他蹙眉深思,认真的想了,此次出征,他必须这样做,才能再以后的日子里走得安心一些,他必须留给霖一个全新的东秦,让其他三国无法小觑的东秦国,这样他才能坦然,而此次出征东秦,他希望由他亲征。   心中主意已定,由不得下首的数百名大臣,沉声而语。   “朕心意已决,众位爱卿起身吧。”   他离了帝京,王弟才可以打理朝政,才可以逐步的上手,正如他想把皇位传给他一般,他却是坚决不接受的,所以很多事,只要他在宫中,他便不会接过去,他离了京,他是义无反顾的要接受的。   下面的大臣听到皇上如此说,哪里还敢说什么,缓缓的起身。   上官胤扫视了一眼,沉声命令。   “兵部尚书蓝清伦接旨,立刻从邻城调集兵马,三日后,朕领五万兵马御驾亲征,前往边关。”   “臣接旨。”   蓝清伦立刻接旨,上官胤望向云墨,缓缓的开口:“云墨接旨,领五万兵马前往永宁城,务必要杀南晋一个措手不及。”   “臣领旨。”   云墨领旨。   上官胤接下来又分派了一些朝中的官员随军而行。   早朝散后,上官胤回到清笑宫,一路想着该如何和笑儿提起这件事,只怕她会担心自个儿,但是此事他必须要完成,等到他打赢这一仗,笑儿也给生了。   皇上俊美的五官上闪烁着浅笑的光泽,这时候东方的朝霞升腾起来,华光笼罩着雕梁画栋的皇宫,虽然美得耀眼,美得好似天上的琼楼玉宇,但是他们的意愿不在此,所以便难以心动。   清笑宫,云笑刚刚起来,怀孕到八个月的时候,腿会浮肿,所以婉婉和巧儿正给她揉腿,看到皇上走进来,赶紧起身恭敬的开口。   “奴婢见过皇上。”   “起来,下去吧。”   上官胤一挥手,命令所有人都下去,婉婉巧儿领着宫女退了出去。   云笑抬首望了他一眼,只见皇上的脸色少见的严谨,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关心的询问:“慕容,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胤本来想瞒着云笑的,但这种事瞒是满不住的,而她已八个月的身孕了,断然不可能随军而去,所以他放心很多。   “笑儿。”   上官胤温柔的开口,伸出手包裹着云笑的小手,这件事对于笑儿来说应该有点残忍吧,那西凉的皇帝到底是她的亲舅舅,可谁知道他们会出尔反尔呢,所以此次征战,他没有让云墨和西凉人对阵,是派他去了南晋的边境。   “我知道你有事,说吧,一定很严重吧。”   云笑和上官胤两个人从相爱到现在的成亲,心有灵犀一点通,只要他有什么神色,她便可猜估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此刻看他神容凝重,必然是极重要的事。   上官胤想了一下才开口。   “峰牙关八百里加急,西凉国兵犯东秦,眼下正在开战。”   果然他的话一落,云笑显得难以置信,脸色苍白眼瞳闪过阴暗,好久才听到她开口问:“那么派何人领兵前往了?”   她难受的不是那些西凉国是她的亲人,而是因为她把离王姬清歌当成了她的朋友,没想到这男人竟然言而无信,所以她十分的,非常的难过,还有那个舅舅,说话一点用都没有,打就打吧,现在的东秦和之前不一样了,因为那批血盗的宝贝,再加上商税增收,现在库银不说十分充足,不过打仗是没有问题的。   上官胤脸色很沉重,那隽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上,罩了一层青纱之芒,好久没有开口,云笑忍不住指着他:“不会是皇上御驾亲征吧。”   说到底,那声音便有些尖锐,似乎有些无法承受这样的事情,整张脸都黑了。   上官胤心疼不舍,真想放弃这次的亲征,不过这是他的决定,用力的点头,伸手握着她:“笑儿,是的,朕要御驾亲征,这朝中的大事交予霖王爷,你有什么事可与他商量。”   “什么时候出发?”   云笑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真想捶死这男人。   他要御驾亲征,她不会拦他,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要生孩子的时候,她会害怕会彷徨,因为在他的身边,所以才会坦然自得,可是现在他竟然给她搞什么御驾亲征。   “上官胤,你这个混蛋。”   云笑怒了,陡的起身远离上官胤一些,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上官胤一急,站起身望着她,柔柔的开口:“笑儿,朕知道你不喜欢宫中,不喜欢这里的束缚,朕只想安定好东秦,然后陪你穿梭于大山之间,自由自在,可是朕必须要完成朕该做的事,你给朕五年的时间,五年后,朕就会带着你和孩子离开这里,过我们自己想过的生活。”   云笑听着他的话,眼里不禁溢满了泪水,望着他,听着他所说的话,有些激动,有些难以置信,他说的都是真的吗?她一直没说,一直坚持着站在他的身边,因为有爱,只是没想到他什么都明白,而他愿意竟然舍弃这好的江山,与她过平凡人的日子,遨游于江湖中。   云笑再也忍不住直扑进上官胤的怀中,搂着他的腰,用力的点头:“谢谢你,慕容,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你,一定会乖乖的等你回来,你去吧。”   “笑儿,你等我,这一仗一结束便会赶回来,一定抢在孩子出生前。”   “嗯。”云笑点头,现在他回不回来都不重要,因为有他的爱陪着她足够了。   “我没事,你放心吧,一定要打赢这一仗。”   云笑心中冷哼,姬清歌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慕容出马,一定会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退回你们西凉城,若不是你们西凉临近沙漠我们也打了几座城池过来玩玩。   一番腹诽过后,云笑温柔的偎在上官胤的怀中,安静如小猫。   接下来的日子,上官胤很忙,调集兵马分派任务。   云笑没事尽量多散步,因为散步对孕妇比较有利,临盆的时候,容易生产。   夏天,花园中姹紫千红的花朵,争奇斗艳,在轻风中摇曳,不远处的莲池中,开满了莲花,有白色的,有淡粉色的,衬着满池氤绿,漂亮极了,浓郁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云笑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的荷花,陷入了沉思,她的面容沉静而美好,沐在阳光里,圣洁高雅。   婉婉站在她的身侧,有些不安,自从知道皇上要御驾亲征,娘娘便总会发呆,不知道怎么了?   云笑其实是心底不安,按理说慕容的武功又高,谋略也惊人,记得他们又一次在峰牙关打仗,他绘了一种图纸,叫九连环的阵法,很轻易的便击退了敌人,按照道理,他这么厉害的人,她有什么可担心的,但是心头的那份不安特别的明显,这就和当初他在宫中失踪时候一模一样。   可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她也说不清楚,总是会努力的想,认真的想,究竟哪里让她不安了,但是最近她因为肚子大了,所以大脑容易嗜睡,所以严重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至晚上,上官胤什么事都没做,陪着她在寝宫内休息,柔声细语的和她和孩子说了半宿的话,虽然她一再的催促着让他休息,但是他都没有睡,最后倒是她睡着了,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她知道他起程前往边境去了。   宫中,现在是霖王爷主持政务。   黑暗中,她看不清真相,想到他可能遇到危险,她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心里慌恐,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睁着一双眼睛,一直到天亮,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到再醒过来,天色已经不早了,云雀在窗外的高枝上鸣叫,花朵锦簇,清香馥郁,云笑望着头顶的青丝纹纱帐,婉婉立在桌边,关心的询问。   ”主子有没有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云笑却没有说话,默默无语,自从怀疑,她发现自己容易多愁善感,不知道是真的有感应还是怀孕的作用。   ”婉婉,大军是不是走了,我都没有去送他。“   婉婉伸手扶起她,柔声劝慰着她。   她知道娘娘和皇上感情好,此次皇上御驾亲征,又逢到娘娘快要临产了,所以她一定比平常忧虑,这些她们都懂,不懂的是皇上为何非要御驾亲征呢?完全可以派霖王爷去啊。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不能议论主子的事,她该尽心做的事,是让主子开心起来。   婉婉伺候主子盥洗一番,并让人送了膳食进来。   云笑简单的吃了一些,因为挂心慕容,所以她根本没什么胃口,看她这样子,婉婉不由得担心:“主子,你眼看便要临产了,怎能不照顾自己的身子呢,如果你不吃,小皇子生下来怎么健康呢?”   云笑望着婉婉,轻声的叹息。   “婉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担心他会出什么事,难道是我怀孕多虑了。”   “娘娘别想了,皇上那么厉害,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是你们上次去广宁城,不是说连那个叶景奕都被打败了吗?你还怕什么?”   婉婉的话音,云笑陡的一震,思绪似乎有些清明,整个人好似石化了,端坐在桌边一动不动,纤眉紧蹙,挤压在一起,小脸蛋上罩着冷光,婉婉不知道怎么了,本来相劝人的,结果她似乎更苦恼了,正想问话,云笑已经心急的站起了身。   “不,我想到问题发生在什么地方了,快,去上书房,本宫要见霖王爷。”   她话急促,语气紧张,婉婉不知道怎么了,只得伸出手扶着她,殿门外数名宫女侍候着,一看皇后娘娘难看的从里面出来,也不敢多问,紧随其后的跟了出去,然后是大殿上的太监,守门的太监,大家全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娘娘走出来,只得跟着娘娘的身后。   殿外,有软轿候着,云笑上了软轿,沉声命令:“去上书房。”   “是,娘娘。”   抬轿子的太监不敢大意,把轿子抬得稳稳的,健步如飞,直奔上书房而去,婉婉和巧儿,一人一边扶着轿子,身后跟着一大批的太监和宫女,场面很是壮观,只是大家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总之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娘娘的脸色好难看。   上书房,太监福海正守着,里面霖王正在处理政务。   一看到皇后娘娘从轿中走下来,福海唬得赶紧迎了上去,恭敬的打千询问:“见过皇后娘娘,不知道皇后娘娘前来上书房,所谓何事?”   “本宫要见霖王爷。”   说完也不理会福海,直奔上书房,谁敢阻拦皇后娘娘啊。   上官霖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人已起身,正好看到云笑走了进来,忙恭敬的开口。   “皇嫂怎么过来了?”   现在他私下都称云笑皇嫂,这规矩不能坏了。   云笑才懒得管他叫什么,一看到,便叫了起来:“上官霖,我要去边关,马上备马派人送我去追慕容。”   上官霖一听,脸都黑了,本来以为皇兄和这个女人说明白了,所以她才会安分的呆在宫中,可这安分才大半天的功夫,她便不安分了,准备追他们了,这怎么行,她的肚子像个球一样,怎么能骑马或者坐马车呢?   “皇嫂?”   云笑根本不听他的话,叫了起来:“上官霖,我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马上派人送我去追他们,他们还没走远呢。”   “皇嫂,臣弟不敢。”   上官霖直截了当的拒绝,这一次可不比上一次,上一次皇兄跟着,而且只有五个月的身孕,现在看她的样子,似乎快要生了,怎能追着男人跑,要是半道上生产怎么办?   “上官霖,若是你皇兄有点差池,我绕不过你。”   云笑都快急哭了,上官霖也感觉到了她的不一样,沉着的追问:“皇嫂,发生什么事了?”   “我终于想起了广宁城遇到叶景奕的事了,他的武功为什么会恢复,而且变得奇丑无比,是因为他变成了毒人,而且练的毒功,才会使五官移位,很丑,上次我们去抓捕西山血盗,查清楚那首领仍是西凉人,此次西凉言而无信,攻打东秦,这前后一连贯,我想,那西山血盗的首领,一定是西凉的重要人物,和可能就是西凉国的太子,而叶景奕此刻一定在西凉,也就那些攻城人中,他仍是一个毒人,别说下毒,只要有血液减到人的身上,就必死无疑,你皇兄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若是中了奸计,只怕?”   云笑说完,便不再说话,脸色很苍白。   上官霖一听她的话,脸色同样难看起来,不过依旧不同意让云笑追那些人而去。   “皇嫂,我派人快马加鞭的追上皇兄等人,你还是安心留在宫中待产吧。”   上官霖知道这女人和皇兄彼此深爱,他们的爱让他感动,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是这个女人就要生了,很可能是东秦国的皇太子殿下,他怎能让这个女人胡作非为呢?   上官霖一开口,云笑眼神陡沉,阴森森的开口:“上官霖,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来找你是告诉你我的决定,不是让你来下命令,若是我想走,你们谁都拦得住。”   势如长虹,破空而出,狠厉辣艳。   上官霖无话可说,沉思片刻,最后一咬牙沉声开口:“好,你可以去,不过要带两名懂武的御医随行,另外让知秋陪你一起去,随侍保护的数人,而且马车不能快速赶路,我会另派人送信往前面送信。”   “好,就按你说的办,但是别告诉他,我去了,他打仗会不安心的。”   上官霖心情沉重的点首,早知道这样,他就坚决要求去打仗,这罪是人受的吗?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若是她出了半点的差池,皇兄回来饶不了他,可是不让她去,这女人决定的事,根本没人改变得了,现在连云王爷都不在京城,谁还能奈何她。   上官王爷虽然抱怨,但做起事来却毫不含糊,既然答应了她,便立刻吩咐下去。   调了二十名的大内高手,两名宫中的提调医女,医术都是很精湛的,以免皇后娘娘走到半路的时候生产,这是应急用的,除了这些人外,云笑手下还有四大高手护航。   再加上她自己就不是个善碴,所以要想找她麻烦,也不是个容易的事。   心倒是放下不少,上官霖命人准备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外面看上去很普通,内力却是小型的居家室,应有尽有,软榻上铺着柔软的锦衾,刺绣靠垫,身怀武功的知秋和两名提调宫女随车而行。   一切准备妥当了,马车便离宫了。   出发前,上官霖一再的叮咛知秋,一定要好好照顾皇后娘娘。   即便他不叮咛,知秋也会照顾的,但是看他那么小心,心似乎有些惆怅,不过很快便抛散在脑后了,知秋不是那种喜欢怨天忧地的女孩子。   倒是婉婉和巧儿,一听说娘娘要离宫前往边关,两个小丫头哭得嘶咧哗啦的,伤心欲绝,若是平常,她们倒也没什么担忧的,可是现在娘娘快要临产了,怎么能前往边关重地呢?   上官霖已派了别人先行,追上前面的队伍,务必禀明皇上,个中的恶劣。   一行人离宫而行,因为云笑是孕妇,所以马车行得并不十分的快,中途都没有投宿,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边关重地。   按照她们这样的脚程,要想追上前面的队伍是不可能的,最后她们干脆一路尾随而上,直逼边城。   一路上,云笑并没有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感受到不妥,一来她本是医生,对于孕妇该注意的事情,尽量注意着,二来,随行的两个医女和知秋,细心照顾,不让她有一丁点的不舒服和难受,就是吃食上,也是极讲究的,唯一不妥的便是她没办法下地行走散步。   马车经过半个多月的行走,送算在这一日的黄昏到了边城峰牙关,城门前,夕阳如血,笼罩着这座沧桑的城门,门前戒备森严,盘查一丝不苟,不容许出一丝的差错,而云笑晚了上官胤他们部队两天。   远处战鼓声声,震天动地,穿透银浪,踏波而来,直插九天云霄。   云笑坐在马车里听得心惊胆颤,忍不住伸出头来询问盘查的士兵:“现在是什么人在对阵。”   那士兵抬首扫了云笑一眼,眼神有些不满,这打仗有女人什么事啊,她们是什么人啊?   流星出示了御旨金牌,那盘查的人立刻恭恭敬敬的回身去禀报长官,很快有一对人走了过来,一挥手吩咐放了横栏,走到了流星和惊云的面前,双手抱拳:“下官不知道大人驾到,请进城。”   这时候云笑再问了一遍。   “两军开战,现在是谁人领军作战。”   这一次没人迟疑,那为首的官兵立刻恭敬的禀报:“是皇上指挥兵马对付西凉军,这一次一定会大获全胜,皇上御驾亲征,士气大胜,必胜。”   那些人脸色闪过高兴,云笑却脸色一沉,难看阴骜,沉着的一挥手,命令下去。   “立刻去城墙。”   “是,”流星一挥手,驾车的侍卫不敢大意,眼着流星的身后直奔城内,前往和西凉临界的高墙。   流星和惊云来过这边城,自然知道那高墙在什么地方,一路策马狂奔,也不要人带领。   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商铺平民百姓,全都关门闭户,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大街上一片凄凉,一些小摊小贩连东西都忘了收,扔的满地都是,街道上,不时的有马匹横冲直撞的飞驰而过。   云笑只觉得心急如焚,虽然慕容武功厉害,谋略惊人,也许光明正大的交战,他不会败,但是叶景奕是什么人,他根本就是小人一个,他变成那样丑陋不堪的人,只怕更是变本加厉的把帐算在慕容的头上。   如果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那么慕容一定会伤在他的手里,而这正是她所害怕的。   鼓声越来越响,高墙越来越近。   云笑的心头的不安却扩大,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马车一路直奔高墙之下,知秋伸出手紧握着云笑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还有冷汗涔涔而下,不由得大惊,紧张的追问:“姐姐,你怎么了?”   旁边的两名提调医女,同样紧张起来,云笑虚软的摇了摇头,她是挂心慕容的安危,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所以才会心中不安。   高墙之上,守军死死地盯着下面,战鼓震耳欲聋,呐喊声不断。   云笑从马车上下来,高阶之下,有小兵神色严肃,一伸手挡住了她们一行的去路,云笑因为心急,抬起腿便踢了过去,那小兵普通一声踢到一边去,这时候流星上前一步出示了令牌。   立刻有一个小兵飞奔而去禀报,峰牙关的总兵急急的从高墙上走下来,恭敬的抱拳:“不知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在下仍是宫中侍卫流星。”   流星话刚说完,云笑已拨开了他们两个客套的男人,直奔城墙之上。   身后知秋和两名女官看得脸色大变,赶紧赶上去,连声的叫起来:“当心点,当心点。”   那峰牙关的总兵,一脸的错愕,怎么一个大肚子的女人竟然不要命了,跑到这城墙之上来。   不过这人是谁啊?眼睛望向流星:“这位是?”   “娘娘。”   流星扔了一句便和身后的数人紧随而上,身后峰牙关的总兵和参将等人齐齐变脸,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来到了边防重地,皇后的威名天下人皆知,就是峰牙关这偏僻的地方也是如雷贯耳,这东秦的很多百姓都喜欢爱戴这位皇后娘娘,听说她和皇上夫妻情深,此番一看,果然不假。   众人也上了高墙。   高墙的走道上,此时分布着兵墙,云笑领着人往城下望去。   只见尘土飞扬中,两帮人马已杀到了一起,黑铁甲胄,银枪灼灼,一眼可看出,东秦的士兵略胜一筹,云笑关心的不是这些人,她心中最关心的是自己爱着的那个人。   成千上万匹的骏马,一人银炮加身,黑发如泼墨,手中一柄银枪挑出无数朵的剑朵,整个人英姿飒爽,如战神一般屹立霸气,因为有他,这身后的数万人,拼死杀敌,如入无人之境,西凉军好似败竹,节节后退。   云笑紧盯着那银甲之人,只见和他对战的人,戴着一蒙面面罩,只露出一双狠戾的眼睛,他不是叶景奕又是何人?   眼看着他便要败于马下,忽的腾空而起,手中的宝剑直刺慕容,云笑的一颗心提到嗓子口而去,就在这时,上官胤也陡的腾空,长枪挑了过去,直刺那叶景奕的前胸,一般人这时候必然后退,但是那叶景奕,本来横剑在胸,却忽的收剑迎身而上,整个人刺进了那枪尖角,胸前喷洒出来的鲜血,四处飞溅。   高台上人人欢呼,只听见到峰牙关的总兵脸色闪过激动,大叫着跳起来。   “太好了,终于杀了这个人,这个人仍是西凉国不知道到从哪冒出来的将军,厉害无比,没想到皇上一出手便杀了他。”   云笑正好和这些人相反,心陡的一沉,疼痛无比,她知道上官霖派出的人,必然没有把话传到上官胤的耳里,那血便是毒,叶景奕为何弃剑直迎上来,必然是血花四溅的同时,血染到了慕容的身上,如此一想,飞快的掉首命令身后的追风和追月。   “快,你们两个立刻去把皇上劫回来,他中毒了。”   一言发,城墙之上,人心惶惶,众人再望去,只见皇上依旧在厮杀,并无不妥,但是追风和追月自然知道主子是一个厉害的人,她如此,必然是皇上真的中毒了,当下脸色大惊,两个人腾空从高墙飞过,好似展开翅膀的大鸟,直扑向下首,脚尖踩着人头,几个飞纵,已落到皇上的身边,等到他们一靠近,便看到皇上的脸色黑沉沉的,唇角发乌,他果然中毒了,来不及多想,二人一伸手,架起皇上的身子,腾空而起。   云笑掉首望向一侧的峰牙关总兵,只见他们已完全的呆了,不明白明明的胜了,为何却变成眼前的这副局面,云笑也懒得理会他,冷冷的出声:“立刻鸣金收兵。”   那总兵一听,有些疑难,流星脸色陡沉:“娘娘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赶紧快下收兵。”   “是。”   峰牙关的总兵立刻发令下去,鸣金收兵。   西凉军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只见东秦的兵将如潮水一般的退回去,云笑周身罩着嗜血的杀气,死死的的盯着下面黑压压的西凉军,脸色阴骜得能食人,伸手便是一大包毒药,递到流星和惊云的手中。   “马上把毒药迎风洒下,今日天助我也,风向正对,那西凉军很快便会退回去的。”   流星和纪元立刻领命,等到峰牙关的兵将退回了东秦,关上城门,立刻跃到半空,迎风抖开那白色的药粉,瞬间飘飘扬扬好似柳絮,顺风而行,所到之处,皆奇痒无比,下首的西凉军,很快发现了端倪,一退再退。   城楼之上,追风和追月已带回了皇上,只见皇上脸色发黑,微微昏厥,却在电光火石间,看到熟悉的面容,他几乎怀疑自己做梦了,直到一双柔软的小手握着他脉络,他才清醒过来,不是做梦,是笑儿,是笑儿,她怎么来边关了,忍不住吼了起来。   “云笑,你又跑来了?还挺着一个大肚子。”   这一声吼用尽了力气,然后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云笑无奈的叹气,伸出手仔细的号脉,立刻吩咐下去:“马上准备温水。”   有人领命下去,她喂了慕容一颗药丸,幸好她赶来的及时,否则他的一条命只怕是有危险了,不知道是因为她和他心灵相通,还是孩子不愿意失去父皇,反应才会那么热切。   云笑指挥着追风和追月,赶紧把皇上送到兵衙去。   峰牙关的总兵总算从一连串的事件回过神来,慌恐的领着兵将等人把皇上送往府衙的最好的房间内。   吩咐了准备了温水送进来,云笑开了药方,军医抓了药送来,放在水里,云笑吩咐人把上官胤泡进去,再加上服了化毒丹,至少没有性命之忧,心里提着一颗心直到此时才松了下来,眼里的泪水便滑落下来,滴在泡澡的浴桶里,直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害怕,如若不是自己日夜赶路追过来,她的孩子就没有爹爹了,她也没有了那个要带她游山玩水的男人了。   不知道上官霖怎么办事的,竟然让人送信也能送出错子来,如果慕容早知道那叶景奕其实就是一个毒人,浑身上下都是毒,就连血液也是毒的,他是绝不可能中招的。   不过叶景奕最后死得很惨,这倒让人感觉放松一些。   这个祸害终于除掉了,剩下的还有那西凉国的太子,能调动叶景奕的只有血盗的首领,而这其中稍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猜得出,西凉太子便是指使人。   云笑越想越气,眼瞳凌寒嗜血,唇角擒着冷笑。   她给西凉的人下了蚀腐丹,那毒药只要靠在人的皮肤上,就会腐烂,她倒要看看西凉的离王姬清歌,如何解这毒?   竟然胆敢言而无信,这就是代价,现在不管他知道不知道,害得慕容受了伤,这是事实。   云笑抬首望向慕容,经过药浴的浸泡,他脸上的神色清透一些,毒气淡淡了一些,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睛像宝石一样的明亮,紧盯着云笑,咧开嘴笑。   “笑儿,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你还说,若是我不来,我们的孩子就没有爹爹了,你让我们两个怎么办?”   云笑气狠狠的开口,上官胤俊雅隽美的面容上,罩起清浅的光辉:“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死了他会不甘心的,就算化作鬼也会回来找她的。   “你还说,”云笑怨忧的开口,俏丽妩媚的脸上挂着不安,想到她差一点就见不到他了,她怎么不害怕,不惶恐不紧张,她吓得快要死了,吓得快要疯了,幸好,最后他什么事都没有。   “笑儿。”   “好了,你别说了,体内还有毒素呢,虽然有我的解药,可是还要靠你自己,你的内力浑厚,可以把毒素逼出来。”   “嗯。”   上官胤看着云笑为自己心疼忧伤担心,此刻她还挺着一个大肚子,他就心如焚火,赶紧用力排毒。   因为功力深厚,所以排毒一点问题没有,何况是立刻开始施救,如果延误了,只怕大罗神仙也没用。   房间外面,流星沉声禀报:“娘娘,有人要见你。”   “谁?”   云笑凌寒的开口,这种时候,她谁都不想见。   屋外流星一字一顿的开口:“娘娘,是西凉国的离王殿下。”   “什么,他还敢来,他们西凉做的好事。”   这下云笑站了起来,直奔屋外而去,门前守着数名手下,廊外数层石阶之下立着的果然是西凉国的离王姬清歌,他的四周几十名精兵拿剑指着他,只要他一动,这些人便会击杀他。   云笑走出去,站在石阶上,冷冷的望着他。   “你来干什么?”   姬清歌隽美清绝的面容上,眼瞳闪过沉痛,此事不是他所愿,也不是父皇所愿,一直以来兵部归太子掌管,谁知道太子会私自调兵,攻打峰牙关,竟连累得西凉国多少人丧命,还误了两国的友好。   “我想和你谈谈。”   姬清歌看了一眼身侧的几十名虎视眈眈的兵将,沉着的开口。   云笑本想拒绝,但看到姬清歌眼底的祈求,送算松了一口气:“好吧。”   两个人走进了隔壁的花厅,屋门外守着无数的精兵,以防皇后娘娘遭人毒手,知秋和两名医女随侍在身侧,寸步不离。   花厅,云笑冷莹莹的瞳仁望着客位上坐着的姬清歌,淡淡的开口:“说吧,你知道我们东秦现在不欢迎你们西凉人。”   “笑儿,这是个误会,太子皇兄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和父皇根本不知道。”   姬清歌一开口,云笑咄咄逼人的盯着他:“那又怎么样?你知道西凉太子又多可恶吗?他从很早以前便盯着东秦了,把东秦的逆贼叶景奕劫了去,练成了毒人,用来还皇上,若不是我赶到了,他只怕就命丧叶景奕的毒血之中了,难道这也是可以原谅的吗?幸好他没事,否则你们西凉军必须全部陪葬。”   云笑陡的站起来,周身的寒潭之气,嗜血万分,那双黑幽如墨的星瞳,妖艳似午夜的勾魂修罗。   姬清歌忍不住轻轻的叹息,他一直知道云笑惹毛了,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人,可谁知道太子皇兄会做出这种事。   “笑儿,那些西凉兵没有错,你能饶过她们一命吗?只要饶过他们,你们东秦提出来的条件,我们都会答应。”   如果这西凉军大批死亡,那西凉国一定民怨极大,百姓绝对会动乱,因为明明两国修好,还起战争,害得兵将死伤无数,这怎不令人痛心。   所以姬清歌才会前来东秦的兵营求见云笑,只望她网开一面。   虽然他自认制毒极厉害,但是没想到云笑的制毒更是个中的好手,他是仔细研究了的,那药很辛辣,如果没有解药,等他研制出解药,只怕西凉军大部分都死了,所以他只能来求云笑。   “你们说的话还能信吗?”   云笑唇角挂着讥讽的笑,根本不予理会。   姬清歌正想说什么,这时候,屋外响起 侍卫的声音:“皇上。”   原来上官胤排了毒走了进来,一身白色的云裳华袍,袖摆绣着水云烟霞图,行动间,袍袂翩飞,美不胜收,动人得就像一幅画,眨眼间便走到了云笑的身边,缓缓的开口。   “笑儿,饶过那些人吧。”   他知道云笑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她之所以如此做,实在是太生气了,生气于他的受伤。   他并不是要保护那些西凉兵,而是要保护东秦的兵将,因为西凉若是乱了,天下必乱,烽火再起,将会有更多的百姓流连失所,而他们东秦也会卷入这烽烟战火之中,到时候他们又岂能置身事外,而他只想安逸的陪着笑儿度过每一个日出日落。   两个人眼神相视,便知道彼此心中所想,云笑不再说什么,唇角一挑,那些兵将可以原谅,但那个罪魁祸首绝对不能原谅,所以她冷眼望着姬清歌,沉声开口。   “如果你想救那些西凉兵,那么杀了太子吧,我就给你解药。”   “杀太子。”   姬清歌站了起来,眼神隐晦,他虽然恼恨太子独断专行,而且嚣张跋扈,但从来没想过要杀他,这可是弑兄大罪。   云笑慢腾腾的开口:“你恐怕不知道西凉的太子仍是西山骷髅血盗的盗墓首领吧,他本来就是我们四国中的败类,如果你不杀他,一来救不了那些兵将,西凉必乱,二来,我们东秦会通告天下,到时候,西凉估计将在这座大陆上消失,你选择怎么做,那是你的事?”   云笑说完,便朝外叫了一声:“来人,送离王爷离开。”   两国交战,她能对他如此客气,实在是看在无缘娘薄面上了,但如果再让她退让,她绝不会再让了。   那西凉国的太子仍是西山骷髅血盗,如果现在不除,他还会聚集人到东秦惹事,这岂不是留下了一个麻烦,而且各各国留下了麻烦。   姬清歌抬首望了一眼云笑,又望了望上官胤,厅内的两人脸色都有些冷。   确实是他们西凉的错,他也没办法强求别人给解药,可是让他杀了太子姬清歌的眉深幽隐暗。   说一点没想过是假的,可是却从没想过这一天来得如此的快。   可是太子怎么会是西山血盗的首领呢,这个组织存在很多年了,他不相信他会成为   那个阴险卑鄙组织的人。   “告辞。”   姬清歌抱拳离去,云笑在厅内浅浅的开口:“我只等你到明晚,若是明晚仍然没有西凉太子被刺杀的事,那么我就无能为力了。”   姬清歌身子一颤,脚下却未停留,他只想回去查清楚,太子究竟是不是西山血盗的人,如果真有其事,那么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因为若是东秦把此事揭发出来,只怕他们西凉国在天下人眼中如江河之鳅,所到之处,人人喊打。   西凉必乱。   花厅安静下来,上官胤转首望向云笑,伸手搂她靠近胸前,那圆滚滚的肚子越发的圆挺了,不由得叹息,心疼的捧起她的脸,印下了一个吻。   “笑儿,你真让朕不省心啊。”   云笑唇角勾笑,歪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看着他卓绝的风姿,如傲竹林于天地间,忽然便生出感慨,佛说前生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而她与他,前生该是多少回眸,才换来今生的相恋相依,所以她珍惜这份天地间最真挚的感情。   “你没事就好了。”   上官胤搂着她,慢慢的松开手,朝外面命令。   “传膳。”   他一出声,云笑才感觉出饿了,这一整天都吊着一颗心,一点感觉不出饿来,现在一颗心落了地,听着他的说话声,竟然没来由得觉得很饿。   花厅门外,有临时从总兵府里调来的丫头,领着几名丫头,动作的利落的上了菜,满满的一桌,虽然多却简单,这里不比宫中,不过因为饿了,即便简单的饭菜,看着也是那么香。   云笑也顾不得招呼别人,坐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侧的上官胤绝色的五官上,那双琉璃冷瞳中,是深得和海一样的柔情,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想到她不远千里,不顾自身的危险,就为了救他一命,他就觉得老天是多么的厚待他啊,从前的那些怨啊恨啊,统统的不重要了,若非那些经历,他怎么会遇到她,又怎么会了解,世上情字比这江山,比天下重要得多。   云笑吃饱喝足后,抬首见上官胤没用饭,不由关心的开口:“你吃点吧。”   “我不饿。”   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柔得能掐出水来,云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男人本就生得绝色,此刻再满脸的光辉,眼瞳莹亮潋滟,当真可称得上天上地下仅有的绝色了,足可以当得妖孽二字。   饭后,因为云笑连日坐马车,对胎儿不利,上官胤便牵了她到大街上闲逛。   夜晚的边城,虽然没有烟京城热闹,却因为一战的胜利,而充满了喜气,大街上人来人往,小摊贩正在兜售各种手工艺品,吆喝声和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到底不愧是边城,常年经受着战火,人们的恢复能力真的是别的地方没办比拟的。   白日还死气沉沉,好像一座空城,夜晚,却已是灯火连天,一派欢快热闹。   上官胤领着云笑在大街上逛了两圈,直到她累了,才回转府衙休息。   圆月好似玉锦,挂在中天上,清辉似湖波,在轻风中荡起潋潋的银浪。   笼罩着整座绯城,府衙最精致的厢房内,清香缭绕,轻轻的说话声从里面泻出来,是那般的优雅,火红的石榴,花期将逝,纷扬的花落了一地,那满枝头的小果子,摇曳在风中。   上官胤搂着云笑躺在床上,轻轻的呵护着她,一只修长精美的大手融融的拂过她的脸颊,俯身轻吻她的眼脸,挨着她的身子躺下,慢慢的睡下了。   半夜的时候,云笑的肚子竟然疼了起来,一阵一阵的抽搐,先强到弱,再由弱到强。   按照日子算还没到分娩的时间,应该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但她一路颠簸,虽说小心了,可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坐在马车上,不可能全无半点的影响,所以她很可能早产了,一意识到这个,云笑立刻叫醒上官胤。   “慕容,我肚子疼,可能要分娩了,马上把那些提调医女叫进来。”   云笑命令,上官胤身形一闪,便穿好衣服,朝外面命令:“来人,皇后娘娘肚子疼了。”   此言一出,知秋和两名提调医女走了进来,飞快的走到床前检查娘娘的症状,最后肯定,确实是胎儿经过波动,提前临时了。   “皇上,请出去吧。”   知秋恭敬的开口,女人生孩子,皇帝一脸阴骜的在旁边怒视着,她们这些人心理压力太大。   云笑这时候阵痛还不是太厉害,知道皇上在这里,那两名医女和知秋都会紧张,遂忍了阵痛开口:“慕容,你在外面守着吧,没事的。”   上官胤深望了她一眼,一颗心提在手里,奔了出去,和门外的一众人守着,只见皇帝陛下满脸的焦急,在长廊中不时的走动着,看得一干人眼睛全花了,可是谁敢多说一句。   还时不时的问道:“怎么样了?”   “到底怎么样了?”   这不生孩子的比生孩子的还焦急,他问别人,谁知道啊,这种时候,谁也不理会他,齐齐的站在门前听着里面的动静。   提调医女的声音不断的响起来:“娘娘,放轻松一些,不会有事的,你放松一些。”   又有医女开口:“快去烧开水送过来。”   “是。”知秋三两下奔到门口,不待她说话,流星等人已经随手提了一个颤抖着身子的丫环命令:“快去烧水。”   这边知秋不放心姐姐一个人在里面,朝里奔了进去,伸出手紧握住云笑的手,和她说话,然后安抚她。   “姐姐,没事的,来,我们呼吸,宝宝生下来一定会健康漂亮的,就像姐姐一样。”   云笑忽然就笑了,知秋真是一个怪孩子,怎么就认为她长得漂亮呢,应该像慕容才是漂亮呢,她刚一笑完,那阵痛再次降临,肚子疼痛难忍,忍不住摇头,头上的汗水湿漉漉的粘着头发,脸上一片苍白,紧咬着唇。   知秋怕她咬伤自己,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指塞进她的嘴里去。   “姐姐,你别咬伤了自己。”   她这样说,云笑反而不好意思大力的咬,只有实在忍受不住的时候,才会咬一口,知秋从头到尾都没有哼一声。   两个提调医女在检查宫缩的频率和情况,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随着娘娘的用力,那胎儿根本下降不到骨盆内,似乎呈现浮动胎头的状况,这意思就是说,胎头不能入位。   这一发现,两个医女脸色大变,紧张的脸色都白了,知秋也发现了,脸色同样的难看,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羊水已破,胎头却不能顺利降到骨盆,这如果窒息的时间太长,只会是个死胎,而且如果死胎,连大人都保不住了,这可怎么办?   两个医女又检查了一遍,最后依旧毫无办法,不由得慌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人望了另外一人一眼,然后闪身奔了出去。   房外,皇上正等着呢,那名提调医女,扑通一声跪下来。   “禀皇上,皇后娘娘难产,现在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嗡的一声,好似晴天霹雳,上官胤被吓得七荤八素,腿脚全软了,没想到竟然是难产,保大人和孩子,这还要问吗?忍不住狂怒的一把提起那医女的衣襟,沉着的开口:“当然是保大人。”   说完他一甩手,扔了那医女,自己紧随其后的冲了进来。   房间内,云笑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一点血色都无,知秋正把手指塞进她的嘴里,任凭她的撕咬,使得她不至于伤了自己。   刚才提调医女冲了出去,她已猜出自己很可能是难产,如果是别人难产,自己虽不是妇科的医生,但还能有些主张,现在竟是自己生养难产,想必慕容一定会要保住她,可是她想保住这个孩子。   她很爱这个孩子,眼泪流了出来。   她连他的名字都起好了,男孩叫毓凡,女孩子雪凡,可是怎么能伤害他呢?那真的是太残忍了,想到这,云笑沉着的命令两名提调医女。   “保孩子吧。”   上官胤一听到她的话,早疯了,从知秋的手中接过她,紧握着她的纤手,感受到她的虚弱,她的无能为力,而他一点劲都使不上,原来生孩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以后他再也不敢让他生孩子,受这种苦了。   “笑儿,你疯了,朕不能失去你,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上官胤的眼瞳赤红得吓人,其实他也很想这个孩子,但是孩子和笑儿放在一起比,他肯定要笑儿,没有她,他还怎么活,光用想,他便周身的冰凉,惶恐不安,即便他是东秦的皇帝,即便他有无上的权力,可是他只要他们母子二人平安无事啊。   眼看时间紧迫,那提调医女慌得不知道听谁的,赶紧询问:“皇上?”   上官胤像咆哮的狮子,怒吼起来:“保大人,没听到吗?”   云笑一听到他的话,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虽然周身无力,但她还挣扎着,拼命的哀求:“慕容,你别那么残忍,他是我们的孩子,慕容,求求你,一定要保下他。”   上官胤的心如刀绞,在这一刻痛到无以复加,看着一向骄傲的人儿,此刻无助的抱住他的腿,细声哀求着,可是他不能啊,即便她会怪他,会恨他,他也不放开开她的手,再次重复了一遍。   “保住大人。”   云笑摇头,拼命的咬着唇,唇上齿齿新痕,血色如桃花,染衬着整张白如纸的容颜,是那么的妖艳。   两个医女领命,正待上前去,忽然从屋外传来一声响。   “等一下。”   声落,人到,竟然是姬清歌,竟然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上官胤脸色黑得想杀人。   这里正在生孩子,他过来凑什么热闹,而且一个大男人,竟然一点都不避讳这种事,真想立刻杀了他。   流星和惊云奔了进来,望着上官胤沉痛的开口:“姬王爷说他有办法,保住大人和孩子,皇上让他试试吧。”   上官胤一听愣住了,云笑整个人虚弱到快不行了,此时一听流星的话,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的俗礼。   “慕容,让他试试吧,我不想没有这个孩子。”   上官胤一听云笑的话,冷冷的望着姬清歌,沉声开口:“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东秦将世代与西凉为仇。”   姬清歌并不理会他的嗜血狂语,只是望向云笑,眼光出奇的柔和,慢慢的开口:“你要相信我,我会帮助你调整婴儿的胎位,使他顺利的入骨盆。”   他的眸光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云笑忍不住点了头。   姬清歌也不再看别人,掉头命令身侧的两个吓傻了的提调女官,这皇后娘娘生孩子,男人也能进来吗?   但是这种时候,也顾不得想了,赶紧跟着姬清歌的身后走了过去。   接下来,两个提调医女只听命姬清歌的命令行事。   姬清歌运用内力,调整胎儿的位置,那提调医女慢慢的引导,三个人配合得很好,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总算听到两个提调宫女欣喜的声音响起来。   “太好了,入盆了,入盆了,看到头了。”   说完抬首望向坐在一边的皇上,还有躺着的皇后娘娘。   姬清歌已闪身往外走,接下来的事医女就可以做到了。   房间内,两名医女提示云笑:“来,娘娘,用力,用力,小皇子已经快看见了。”   知秋在云笑的另一边,不断的给她打气:“姐姐,用力,很快就生下宝宝来。”   看到做娘的如此辛苦,知秋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个死去的娘,心里很痛。   上官胤更是紧握着云笑的手,给她打气,这一次坚决的不离开云笑的身边半步,一定要亲眼看着她生下孩子,大人小孩全都没事,他才放心。   云笑仍是医生,对于接下来该如何配合医女,是心知肚明的,只要孩子没事,她就放心了。   房间内,不断的想起说话声,加油声,还有皇帝心疼的叫声。   直到一声婴儿响亮啼哭声响起,房间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孩子一点事都没有,还能哭,虽然脸色有些黑黑的,看上去缺氧造成的,但好在没有什么事。   一名医女打理刚生出来的婴儿,一名医女处理好脐带等物,一番收拾,整理安静,扶了皇后娘娘躺好。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喜得龙子。”   一声落。外面欢呼一声,那些闻讯而来的峰牙关兵士,全都欢呼起来,很快大街上便放弃了鞭炮烟花,越来越多,连百姓都知道了,皇后娘娘喜得龙子,这是东秦皇朝第一个皇子,怎不让人高兴,大家似乎都看到了长远的希望。   一时间热闹不凡。   房间内医女把东西收拾了下去,恢复了干干净净的寝室。   云笑有些虚弱无力,望了望身侧的小家伙,心里是浓浓的母爱,还有庆幸,毓凡,幸好你没事,娘才会放心,要不然娘不会原谅自己的。   小家伙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实在看不出来像谁,那手细细的一点肉也没有,和小爪子差不多,知秋立在一侧看得入神,完全的痴了。   云笑满目柔情的望向上官胤。   “皇上,没事了。”   上官胤心头陡的一动,   涌起热流,感谢老天爷,保全了她们母子二人,伸出手紧握着云笑的手,一切都不言中。   云笑轻漾的笑着,轻声的开口:“知秋,叫离王爷进来吧。”   她知道清歌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为了拿到解药,救那些西凉的兵将,而她,在生了孩子的之后,心忽然比之前的仁慈了很多,感谢冥冥中所有的一切,完全不是因为离歌救了她们母子,而是真的感悟。   知秋领命走了出去,离王姬清歌果然立在门外,听到知秋的传唤便走了进来。   对于先前的帮助,他完全不觉得尴尬和自在,在以前,他的抱负就是救死扶伤,后来因为太子残暴,朝中的大臣全都央求他回来,他才参与到政权中的,所以一个大夫对于病人,没有任何的不自在。   “谢谢你了。”   云笑柔声开口,望着姬清歌,他清隽逼人,那双眼瞳中永远是让人看不真切的云烟,拢在了一起。   “没事。”   姬清歌摇首,今日就算云笑不是东秦的皇后,是寻常人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云笑拿出了解药,递到姬清歌的手上:“这是解药,兑了水服下,就可以解毒了,他们不至于死。”   “好。”   姬清歌一拿到解药,转身就走,他是恨不得立刻解了那些兵将的毒的。   不过走了两大步后,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慢慢的开口:“关于太子是血盗首领的事,我已经查了,他也交代了,我会押解他回京城,西凉国会给东秦一个交代的。”   说完便大踏步的离去,溶在夜色之中。   衣袍翻飞如云彩,瞬间不见人影。   满天的烟花,绚丽夺目,这是永基二年七月十六日。   三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班师回朝,带着刚出生的小皇子,普天同庆,东秦的百姓,莫不高兴得手舞足蹈,民间更是烟火连放三日。   那些兵将走得快,很快便到了原来的的驻地,而上官胤和云笑等人,因为刚出生的孩子,所以赶路慢了一点儿,推迟了几日才回道烟京。   城门口,知秋拦住了马车,缓缓的开口和云笑道别:“姐姐,我要回去了。”   云笑望着她,看到她眼底的寂寞,心里不好受,她没有姐妹,知秋是如此的惹人怜爱,她是当她是妹妹的,无奈她虽然单纯,对感情却是很坚持,不是自己的便放手。   “知秋,你不能陪陪姐姐吗?你看宝宝还不会叫你呢?”   知秋望了一眼正熟睡的小娃娃,眼里掩不住的柔软,可是她依旧一身洒脱,利落的翻身上马,在最后的一抹骄阳中,跨马离去,溶在金光里。   “姐姐,保重,我回去了,师傅一定想我了。”   其实是她想师傅了,因为寂寞,除了姐姐,这里根本就不是属于她的地方。   云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那般的纤细,如细柳一般,心疼极了,掉首望着上官胤,缓缓的开口:“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啊,本来以为她会嫁给霖王,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局面。”   “你啊,别操心别人的事了,东边日出西边雨,看似无情却有情,不到最后你知道会怎么样呢?”   上官胤绝色出尘的五官上,讳莫高深,似乎佛法无边的禅师一般,云笑立刻放下帘子感兴趣的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难道说霖王爷也喜欢知秋?”   “你啊。”   上官胤伸手捏了云笑的鼻子,这丫头一恢复精神,便又刁钻古怪起来,眼光不由自主的望向熟睡中的儿子,真不知道儿子是遗传他的冷酷无情呢,还是遗传了笑儿的刁钻古怪。   一行人轻车熟路的进了宫。   上官霖立刻赶了过来探望皇嫂和自己未曾见过的侄儿。   不过云笑却没给他好脸色,一想到知秋所受的苦,她不由得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真是个不知道珍惜的家伙。   上官霖一脸的不明所以,现在肚子里腹诽了一通,然后继续逗弄自己的小侄儿,随后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不由得挑起眉,暗暗的思忖,难道她回王府去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以为自己是讨厌她的,可是自从她离开后,才感觉少了什么似的,可是自从她离开后,才感觉少了什么似的,时间越长,这感觉越浓烈,现在他终于肯定自己是喜欢那丫头的了,因为她的身上有着云笑那种大无畏的精神,而她们是一类人,也是他喜欢的类型。   云笑从上官霖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儿子,这种无情无义的家伙,她可不能让儿子沾染上。   “我们毓儿该睡了,王弟还是回去吧。”   直接的赶人,一旁的上官胤无奈的笑笑,他是知道笑儿为何如此不客气的。   上官霖倒是不以为意,因为云笑从来就没对自己客气过。   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知秋呢?回王府了?”   “哼。”   云笑一声冷哼。   上官胤缓缓的开口:“她回去了,听说去找她师傅了,笑儿留她了,但是她坚决的走了。”   “什么?”   上官霖难得的如雷吼了一句,脸色都变了,这一声吼虽然吓着了毓凡,但是云笑不但不生气,相反的还很高兴,紧盯着上官霖,他的反应代表什么?喜欢知秋,真是太好了,自己总算发展一个闺蜜了,云笑贼贼的笑,上官霖才懒得理会他们,身子一纵,人便纵了出去,响亮的话掷落下来。   “皇上,我要离京一段时间。”   “好啊,好啊,一定要把知秋带回来,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主持婚礼。”   身后上官胤疼宠的光芒笼罩着她的周身:“笑儿难道想拿红娘礼包钱?”   “有何不可?”   两个人笑了起来,这时候,毓凡适时的哭了起来……   五年后。   苏城,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在苏城召开了,当今年轻的武林盟主伊玉轩发下话来,要选出新一任的盟主,他将卸下一身重责,出去游山玩水一番。   正因为武林盟主的话,所以苏城是难得一见的热闹,所有的酒楼饭庄人满为患,大街小巷上,走过的人不是佩刀,就是挂剑,一眼望去,满眼都是武林人士。   大街上,热闹繁华,爽朗的笑声不断涌起,豪迈之语响亮无比,不是兄便是弟。   这热闹的人群里,此时走来两个人,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的纤细灵敏,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雅致细柔,袅袅柔柔,虽男子扮相,却我见犹怜的柔弱,不过江南多文弱书生,众人也不介意,倒是他身侧的小家伙。   生得那叫一个唇红齿白,霜叶眉,桃花眼,水银一般光泽闪闪的皮肤,还带着胭脂的绯红,傲挺的小鼻子,唇樱花一般好看,这小家伙从街头走过,凡是母的,女的,看一眼那眼光就移不开了,上之七十岁的老太,下至三岁的小女娃,没有一个逃得了他的魅力的,偏偏这家伙还自命风流的手里拿着一把小折扇,时不时的摇一下。   偌大的街道上,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伴随着隐隐的尖叫声。   “这谁啊,太漂亮了,娘亲,把他抢回来吧。”   当街便有一五岁小女孩央求娘亲。   然后身侧数道狠厉的眼神射过去,恨不得食了那丫头,这么养眼的小公子,抢回去,她们看什么?   这走在前面纤细的公子便是一身男装打扮,又溜出宫中找乐子的云笑,后面的自然是她的跟屁虫,儿子上官毓凡,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她想溜都能被他逮到,看看吧,带着他有什么好事,人家都不看她,全看这拉风的小子。   云笑掉头望向身后仍在卖风骚的儿子。   “毓凡,能不能留点风光给你娘啊。”   上官毓凡,虽然只有五岁,但是心智却一等一的高,聪慧绝顶,他不管是头脑还是面容,都遗传自上官家,再在这样的娘亲的教导下,所以这小家伙的睿智,就是一般的大人也未必斗得过他。   “娘亲,如果被爹爹知道的话,你说你下次还出的来吗?”   毓凡不答反问,云笑立刻哑口无言,是的,她那个亲亲的相公,皇帝殿下,越来越能吃醋了,如果知道她在外面这么拉风的话,一定会扣下她的,所以每次儿子拉风的时候,便美其名是为了她好。   “毓凡,下次你再跟着我,我就打断你的腿。”   云笑恶狠狠的开口,双手叉腰怒视着身后的毓凡。   这家伙立刻乖巧温顺的收起扇子,一脸委屈,眼泪包在眼中,眼看着便要滴下来了,云笑莫名其妙的望着他,这家伙没那么脆弱吧,说一下便如此委屈了,刚想着,便听到身边议论声起。   “这人谁啊,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小孩子呢?”   “是啊,好可爱的孩子,要是我家的,立刻供起来。”   大街上一人一句,甚至于有江湖侠客都摩肩擦掌的准备过来讨伐云笑了,偏偏这时候毓凡还来了一句:“娘亲,毓凡是不是娘亲捡到的。”   云笑为了阻止事态发展得更严重,受到更多的指责,所以飞快的抢先一步抱起毓凡。   “呵呵,我们走吧,毓凡。”   抱起儿子落荒而逃了,毓凡一脸得意的偎在云笑的怀里,一脸甜甜的笑,炫目夺彩,可看出长大了,又是一个男颜祸水。   他伸出手搂着娘亲的脖子,娘亲身子软软的好好闻啊,他好喜欢娘亲啊,所以才会盯着娘亲,每次跟着她偷溜出宫来。   云笑走到没人的地方,总算松了一口气,无语的望天。   这小子竟敢说他是捡的,真不知道是谁当初为了生他,还让姬清歌那个男人动手了,想想这个便有点汗颜,虽然现代的有很多男妇科医生,但是说实在的她不习惯,那时候也是迫于无奈,费了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小子竟然问她是不是捡来的,她就想打他的屁股,一想到,云笑便甩手打了两下,心里才好受一些。   毓凡依偎在她的怀中,娘亲打得好轻喔,他一点不疼。   身后,流星和惊云,还有追风和追月,赶紧跟上前,沉着的开口:“主子,我们来抱吧。”   流星话音一落,便看到太子狭长的桃花眼眸里射出慑人的寒光,那光芒冷冽异常,一点都不像五岁孩子的眼光,不过他们知道太子只是比较早熟,而且喜欢粘着娘娘。   不待云笑说话,毓凡已乖巧的下地。   “娘亲累了吧,毓凡自己跑。”   说着便跑到了众人的前面,顺着拿刀佩剑的人流往玉轩山庄而去。   这玉轩山庄正是武林盟主伊玉轩的庄园,此次招待武林大会,便在玉轩山庄举行。   这些前往玉轩山庄的人全都是受盟主邀请的武林各派人士,武当,少林,昆仑,崆峒等名门大派,仍是此次武林大会的评委,自然耀武扬威一番。   但从那些衣着,神态,便可以分辨这几大派是高人一等的。   此次武林大会,是挑战各大门派的高手,最后一关是和武林盟主伊玉轩对打,只要胜出了,便是今年的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五年一任,五年后若是自愿担任,还可以连任,若是不愿意担任,可召开武林大会,重新挑选一位可用之材,又是大家心悦口服的人,来担当重任。   玉轩山庄。   门前车水马龙,豪华的马车停得排排皆是,管事的领着一溜儿的下人守在门前招待来宾,凡往玉轩山庄内的人都有请帖,管事的收回当初派发出去的请帖,便派了下人,清一色的两个男丁,四个丫头,引领着客人往里走去。   云笑和毓凡等人哪有请帖,不过她们也不惧,理直气壮的往里走。   那管事的处理完前面的人,一抬首望着云笑,伸出手拿请帖,云笑摊了摊手,望向一边的儿子。   毓凡笑眯眯的,很喜的开口:“爷爷,我们什么都没有。”   “没有,那只能住客栈。”   管事的立马拉下脸来,凡没有请帖的人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所以对不起恕不接待。   云笑和毓凡倒是不生气,身后的四个手下,脸色一沉,便待上前教这管事的。   云笑一伸手挡了,这还没召开武林大会呢,就先捅了人家一顿,是不是不大好啊,若是别人,她早就教了,可是这小轩轩可是自己人,好歹给他武林盟主一个面子不是吗?   “我们是武林盟主的朋友,请他出来一见。”   那管事的正想一口回绝,盟主不是谁说见就见的,不过正好一道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青草色的长袍,划过流云一般流淌的线条,抱拳和迎面的人打招呼,云笑也不理会,扬眉便笑着叫了起来。   “小轩轩,本公子来看你了。”   此言一落,围在大门前的数人,还有官家和下人下巴都掉了,这人纯属捣乱的,正想命了人打发出去。   谁知道盟主大人脸色一变,飞快的走过来,恭敬的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说完低首望着云笑脚边的毓凡,不是小太子又是何人,这两尊大神怎么到他的地盘来玩了,真是头疼的人物啊,而且一开口还小轩轩,这下他想出名都难。   伊玉轩苦着一张脸,云笑只当不知,继续笑得一脸的谄媚:“小轩轩,这位管家伯伯说玉轩山庄没有请帖不能进。”   明明是可怜巴巴的口气,可是那管家唬出一声的冷汗,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叫盟主这种小名的,只怕来头不小,看来自己先前是冒犯了,一个字也不敢说。   这时候伊玉轩猛地回首,怒瞪了那管事的一眼:“混账,怎么能对尊贵的客人无礼呢?”   那管事的木愣愣的嘴角抽搐,他是按照山庄的规矩办事,哪知道这一大一小的两尊神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看主子对这清秀的少年很是恭敬,这家伙是个很厉害的家伙吧,怕比武当少林那些人还厉害。   伊玉轩亲自招呼着云笑和毓凡等人走进玉轩山庄,并把她们两个领进了玉轩最好的别院中,安置了下来,然后小心的开口:“不知道娘娘此番前来是为了什么事?”   云笑斜睨了那家伙一眼,心里冷哼,她有那么可怕吗?   这小子一脸她瘟神似的表情,不过她倒是聪明的什么都没说,但是一旁的毓凡很得意。   “娘亲说了,她想来抢个武林盟主玩玩。”   “不会吧。”   伊玉轩这下真的苦了脸的,看来皇后娘娘最近太闲了,这几年的时间,东秦被治理得越来越繁荣昌盛,这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大概是她老人家没事可做了,所以来这江南找乐子了。   “娘娘可是千金之躯。”   伊玉轩被唬住了,脸色都有些白,只想仰天长啸一声,长大你女人又出来胡搞了,你人到哪里去了?   “什么千金万金的,你去忙吧,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云笑挥了挥手,一脸的不以为意,似乎没有抢武林盟主的打算,一侧的毓凡却抿着唇笑。   伊玉轩有点头皮发麻,不知道这女人说话能不能信,一脸狐疑的望着她。   云笑冷瞪一眼:“干什么?我饿了,你这玉轩山庄连待客之道都是这样的吗?”   伊玉轩一听,赶紧朝门外出声:“来人,立刻去准备最好的酒菜,好好照顾着客人,若是有半点差池,唯你们是问。”   伊玉轩说完,那婢女脸色有些白,云笑挥了挥手不以为意的开口:“小轩轩,你别为难小丫头了,我没那么娇嫩。”   那小姑娘本来脸色苍白,一听这盟主的称呼,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竟没有那么害怕了。   伊玉轩恨不得钻地洞去,这臭女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叫他小轩轩,脸色一正:“能不能叫我伊盟主。”   “知道了,”云笑点首,伊玉轩松了一口气,转身便走,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了,偏偏身后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来:“小轩轩,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有人追杀你吗?”   轰的一声,那伊玉轩早闪出去十丈开外,一路跺脚捶手,发脾气,却拿那女人半点办法都没有,还要担心她明儿个会不会心血来潮,上台和别人比试,她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倒霉的通常是另外一个人,所以他才害怕,别给他把武林大会搞砸了啊。   云笑才懒得理会伊大侠的纠结,她和毓凡在这座精致的别院中住下来,心安理得的吃好喝好,没事便出院子去溜达溜达,这庄园内倒是挺热闹的,晚上竟然还有宴席,远远的听来,吵闹不休,大碗的喝酒,大口的吃肉,果然有江湖人的风范啊,云笑呵呵笑,领着毓凡在庄园内闲逛,所到之处,那些丫环莫不是惊为天人,等到他们走过去好远,还能听到她们的议论。   “天啊,这小家伙好漂亮啊。”   “要是长大了一定是绝色美男。”   绝色吗?确实,她们家已有两个绝色了,所以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和他们在一起的她,是相当有压力的,为什么没人同情她啊,云笑先郁闷了一把,不过很快便听到毓凡兴高采烈的声音响起。   “娘亲,快看流星,闭上眼睛许愿。”   云笑立刻闭上眼睛,许起愿来,一侧的毓凡也有模有样的学着,许起愿来。   母子二人,神情戚诚无比,等到许了愿,云笑笑嘻嘻的哄骗儿子。   “毓儿许的什么愿呢?”   “娘亲呢?”   聪明的反问,云笑一蹙眉,不满的抗议:“是娘亲先问的。”   “不是敬老爱幼吗?娘亲应该让我,所以先告诉毓儿许的愿。”   “可是老啊,你应该敬着我啊,还是毓儿先告诉我吧。”   云笑讨价还价,不远处的四个手下,面色擒着笑,自从主子生了太子之后,似乎都变笨了,虽然对付别人依旧很厉害,可是却拿小太子一点办法都没有,是太子太聪明,还是主子太笨了。   四人含笑不语,仰首望着湛蓝的天际。   默默的想着,也许明天皇上就到了,不会,他们已得到了子峻和子阳的消息,皇上已经把皇位传给了霖王爷,现在的他无事一身轻了,所以不再是皇帝了。   流星和惊云眸光移向一侧的娘娘,这几年娘娘总会溜出宫中,每回她出宫,皇上都会担心,现在总算好了,以后有皇上亲自看管着她了,几个人心头总算松了一口气。   而那两个不知道情况的母子,还在讨价还价,自得其乐……   第二日,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山庄内空旷的草地上,临时搭起了高台子,四周围着白玉栏,台子最里面摆放了一长排的交椅,正中的位置是武林盟主伊玉轩的座位,而那旁边的依次是各大名门正派的位置。   云笑和毓凡领着流星和惊云等四人坐在下面看热闹。   最开始上台打的都是二三流的货色,看之无味,可是又没事做,最后就这么没精打采的看了半日。   中午睡了一会儿,下午的几场有些意思了,都是一些身手不错的家伙,剑来刀往的,各不相让,这武林盟主就好像江湖中的土皇帝,很多人眼馋,所以来参加的人,大部分是有两把刷子的。   高台正中的伊玉轩,从头到尾那眼光就没放在台上比武人的身上,他的一双眼睛一直留意着下首那个座位上的人,早上半天看着她没什么动静,总算放了一些心,下午见她虽然看得津津有味,不过确实没有想抢武林盟主的打算,这样想来,倒是他想多了。   可是最后一场,还是出了点麻烦。   因为有一个老者打败了,可是那胜者竟然一脚把那老者踢下了高台,而那个老人在坠落下高台的时候,竟然口吐鲜血,云笑一纵身跃了过去,本来是想救他的,却发现他没救了。   这些惹恼了云笑,她长衫一撩,人已翩然跃上高台。   高台正中的伊玉轩一张脸早成了苍白,站了起来,紧张想开口阻止。   坐在他身侧的少林大师,忙伸手按了他坐下来。   “伊盟主不必心急,比武死伤不计,何必心急。”   他以为伊玉轩是心疼那老者,其实他是害怕台上那个姑奶奶,她发起飙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若她伤了半根毫毛,这玉轩山庄也不够赔啊。   可是高台上已打了起来,下首的座位上,毓凡站在座位上拍着小手,最后达不到理想的效果,干脆坐在流星的肩头上,才满意的拍手叫好,为自个的娘亲助威。   “加油,加油。”   所有的人都望了过来,高台上下,凡事女的母的,皆盯着这小小的毓凡,移不开视线,这小子是谁家的,好俊的孩子啊,父母一定也是人中龙凤,见他叫得欢,不由往高台上移去。   难道那纤瘦,长相只能称得上清秀的男人,竟然是他的爹爹不成?   云笑一身的白衣,在高台上和那个家伙打了起来,出手既快又狠,眼看着便要把那人置于擒下。   忽然,从半空中刮起一道劲风,飘飘悠悠,纷纷扬扬,无数金黄色的桂花落下来,好似下了一场金黄色的花雨,而就在这花雨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快如游龙,闪电般的欺身落到高台之上,长袖陡的一甩,强大的罡气排山倒海的挥发出来,直击得那对面的人,飞出去高台之下,承受不住力量而哇的一声口吐鲜血。   云笑木愣愣的望着从半空而降的男人,白袍翩飞,桂花四溢,飘逸在半空,坠满了高台,他的身后跟着三四道身影,正是子峻和子阳等人,连婉婉都被带了过来。   众人在高台之上一落,四周便响起此起彼落的抽气声,然后是女人的尖叫声,云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男人此刻既没易容,也没戴面具,周身的傲然之姿,光华滟滟,像一抹炫光立于高台之上,海水般深幽的眼瞳深深望着她,唇角勾勒出颠倒众生的柔魅笑意,可是那笑只对着她一人。   “笑儿。”   云笑的小脸蛋上立刻浮起骄傲自豪,伸出手拉着他,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即便这男人再俊,再帅,再倾国倾城,那也是她的,一个人的。   台下,毓凡见爹娘深情的对望,温柔万千,似乎生怕把他给忘了,早叫了起来。   “爹爹,爹爹,我在这里。”   他虽是太子,可是很多时间呆在宫外,所以习惯唤上官胤爹爹,云笑为娘亲。   上官胤一伸手揽了云笑,身形一拔便落到儿子的身边,伸出手抱了儿子,两张脸惊人的相似,都是那么的风华绝代,看得人眼都移不开,这一刻好似被定刻了 ,直到伊玉轩领着下人走了过来,请了他们往别院去。   比武现场的人才回过神来,陆续的散开,可是那些女侠客们的心中,从此便多了那绰绝风华的两道身影,谁也不比上的风姿。   别院里,云笑一脸的黑线条,定定地望着上官胤和毓凡,指指这个,指指那个。   “你们两个以后别靠近我。”   “为什么?”   两男人同时反问,都不乐意的蹙眉,连表情都惊人的相似。   云笑嘟嘴发牢骚:“和我们两个呆在一起,我有压力。”   是啊,那些女人就好像她捡到了天大的便宜,虽然好像有点,但不要那么露骨好不好?   云笑自我嘀咕,瞪视着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相视一眼,一个往她的怀里钻,一个伸出手抱她,三个人齐齐地扑到一起去了。   花厅内,伊玉轩目瞪口呆,这叫什么状况,流星惊云还有子峻等人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这父子俩最大的游戏便是抢皇后娘娘。   最后,上官胤抱着云笑坐在腿上,毓凡钻在云笑的怀中,只见那女人一脸的愁苦。   这叫什么意思?   抬首面笑肉不笑的开口:“慕容,你怎么出宫了?”   上官胤哈哈一笑,扫了一眼厅内的众人,最后轻松的开口:“现在我可是无事一身轻。”   “你是说你把皇位传给了霖。”   上官胤肯定的点首,在经历了五年的忙碌打理,东秦现在已和平繁华,很多事霖王已经做上了正轨,他终于可以轻松了,从此后,他们一家人游走湖泊山川之间,肆意挥洒。   晚上别院开了一席,上官胤,不,此后他不再叫上官胤,而是慕容冲和云笑一家人,依次坐去去的有伊玉轩,子峻和子阳,还有流星惊云,追风和追月,最后是婉婉。   慕容冲望了一眼众人举杯:“来,我们大家喝一杯。”   众人起身喝了一杯酒,然后坐了下来,伊玉轩望了众人一眼,最后扫向,慕容冲,缓缓的开口。   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慕容冲望着云笑,云笑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扫向慕容冲怀中的毓凡,小家伙奔波了一天,已累得在慕容手中睡着了。   云笑的唇角是母亲的光辉,一字一顿的开口。   “我们准备用一年的时间来游山玩水,逛遍九州十八川,一年后会回来这里,建一家四国通吃的商会,不管是钱庄还是银楼,还是医馆酒楼,名下的财产遍布每一个角落。”   云笑说完停住了,掉首望向慕容怀中的毓凡,目光融融的。   “毓凡本来该是太子,我们虽,总归是愧疚他的,我只是希望他活得开心自由一点,虽然没有皇位,我也会送他一个输于任何皇室的地下王朝,让他活得更开心更自我。”   云笑说完,围坐在桌边的人连喘息都忘了,定定的望着她。   直到婉婉的声音响起来:“主子,这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跟着你了。”   流星和惊云等人,连连点头,赞同声一片   :“对,我们跟着你们了。”   “好,一年后我们在这里相会,商会的名字就叫第一楼,到时候希望我们把他建成风云大陆上最大的商会。”   “好,干杯。”   连伊玉轩都激动了,搓着手开口:“老大,看来以后我又要跟着你混了。”   “好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慕容冲端起酒杯举高,和伊玉轩两个人干了一杯。   云笑抬首扫视了身侧的这些手下,慢慢的开口:“这一年,我们要出去游玩,你们也各自去散心,一年后在这里会合,不过我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流星追月和子峻子阳等人立刻睁大眼追问:“什么任务?”   “一年内,每人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一年后带回来见我,到时候大家可就是心往一股力量上使了。”   云笑说完,哈哈大笑,花厅里笑声一片。   愉悦的飞扬出去,很远很远。   第二日,澄清潋滟的碧河上,一叶轻舟,白衣飘飘,美得就像一幅画的男子,肩头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身侧是一娇丽柔情的女子,轻舟缓缓的离岸,岸边数道俊挺的身影,不时的挥动着手。   婉婉立于桥头之上,不断的叫着:“主子,别忘了一年之约,我们第一楼再见。”   她说完,眼里便浮起泪水,清光滴滴,滑落到碧湖中去,身后一道手臂搂着她,无声的目送那化为云烟的小舟。   “我们也就此分手吧。”   惊云缩回搂着婉婉的手,他们两个人在最后的时光里,倒走到一起去了。   银桥踱金光,铁马纷扬,今宵别过,只为来日更长。   “一年后见。”   尘土飞扬,数道身影四下分开,留下余光灼灼。   清河上,小舟缓行,两岸是嫩绿碧翠的大山,河水潋滟动人,清澈可见水草在清浪中滑过,远处有白鹭飞过,天那么蓝,云那么白,他们终于畅游在大山之中。   “爹爹,娘亲,快看,那山好漂亮啊。”   毓凡的欢快的声音响起来,像百灵鸟一样清脆,那如诗如画的身影溶在金光里,翩然远去…… ——完—— --------- 本书由久久小说下载网www.txt99.com转载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