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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啃着手指,想啊,想啊……   此时,某男的目光已经适应了黑暗,能模糊地将她看出个大概轮廓,窈窕身形,或许是因为紧张,双手没放处,在黑暗中也遮遮掩掩……最主要的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淡淡的香味……少女幽香冲破了魅香……   这个劫色的家伙,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被劫的人还没惨呼,她自己先抖抖索索的……   她走了一步,又停下来。他好奇地看着她,这是要干嘛?   但见她稍稍踌躇一会儿,饿狼一般扑上来就压在他的身上,伸出手,就像八爪章鱼一般牢牢地将他抱住……   完了,被强了,而且是被一个女人。   光滑柔软如丝缎一般的皮肤摩擦在身上,小黑屋忽然升温了。   ☆、站住,劫个色3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黑面,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认命了,就像任人蹂躏的一团肉。不知是不是迷药的缘故,他浑身热得发烫,加上她拼命地在自己身上像一条软体虫子似的蠕动,就让这种热度更是急剧升温……   可是,他等啊,等啊,那只软体虫只是不停地动来动去,就好像在面板上和面团似的。他浑身难受得快要爆炸了,忽然醒悟过来,敢情这菜鸟以为男人女人脱光了搂抱一下,随便亲一亲便会怀孕了?   欲望上脑,他再也等不及她的青涩,一翻身便化被动为主动了……   漆黑的屋子里立即充满了一种诡异的低声喊叫……   月亮已经沉下去了,窗外一片静谧。身边的男人疲倦之极,沉沉地睡着了。水莲挪动酸涩的身子,脸上露出一丝奸诈之极的笑容:搞定!   她推开他紧紧搂住自己腰的手,胡乱抓起旁边的衣裙披在身上,蹑手蹑脚地转身要走,却被他反手一带,又搂在怀里。   她骇然跳起来,怎么?那魅香如此不济事?那么大的剂量,没道理会这么快就失灵了吧……   那只大手死死拉住她,一时竟然无法挣脱。   忽然想起来,男人的药性还没过去,不怕。果然,她猛一用力,男人的双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哐当一声,小黑屋大锁落定,远远地传来男人的惨叫:“不许走,我怕黑……放我出去……要不,你就回来陪着我……”   牛高马大一个男人怕黑?她爆笑,在夜风里吹了声口哨,得意地自言自语:“你以为我傻啊?放你出去,我岂不是自己找死?”   月落雾起,黎明寒鸦。落花殿外,一条人影鬼鬼祟祟地停下,四顾无人,立即推门进去。   提着灯笼的小宫女珍珠打着呵欠,忽然噤声,像见了鬼似的:“小姐……小姐……你,你又没跑掉?”   “要是跑掉了我还回来干嘛?”   “天啦,你你你,这次你……没事吧?”   “我不但有事,而且事情大条了……快打水来……别问了,叫你打水就打水……我洗一下,浑身疼死了……”   ☆、站住,劫个色4   躺在浴桶里,珍珠立即看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淡淡痕迹,惊得面无人色:“小姐,你怎么受伤了?”   “这……不是受伤……”   “不是受伤是什么?”   某人支支吾吾,“加水加水……水冷了……”   单薄的睡衣遮掩不住脖子上的草莓痕,水莲恨恨的,她哪里懂得男人一那个起来就要“种草莓”?更想不到,这事情,该死的这么疼。   珍珠还小,皇宫里除了皇帝又没别的正常男人,深宫如海,等闲低等小宫女哪里有资格目睹天颜?加上太后在世的时候,落花殿里严禁八卦是非,所以,对于“草莓印”完全看不懂,又再次追问:“小姐,你是不是又被侍卫抓住了?上一次张公公亲自把你送回来是怎么说的???太后去世了,你已经没有任何靠山……现在是陛下大权独揽,你……你你你完蛋了……肯定完蛋了……要杀头的,我会不会也被杀掉?要是人家问起我,我……”   “你要是出卖我一定死得更快……珍珠,你是同犯,记住,知情不报罪加一等,你一定要严守秘密!”   “好好好,我铁定不会说出去……”   水莲躺在床上,顾不得思考后果,只是不停地唉声叹气,可恶的草莓印啊,身子软成一滩泥,真是比挨一顿打更疼。   “小姐,今天张公公特意派人叮嘱,说这些日子各宫人等哪里都不能去。等太后百日祭之后,再听陛下安排……上次你偷偷携带金子跑路被抓住,到底是怎么脱身的?”   水莲没好气:“说怀了龙种呗……”   龙种?   珍珠惊得目无人色。   小姐,你是圣母玛利亚吗?——她虽然不知道玛利亚,可是,人人都知道,闺阁女子,连男人都没有,怎么怀孕?   她惊疑地盯着小姐身上古里古怪的草莓印子,做梦也想不到发生了什么,半晌,才颤声,“小姐,你是不是疯了?千不该万不该说你怀了龙种啊,到时候,你到哪里去找个龙种出来交差?”   水莲暗暗叫苦,一只手不经意地悄悄按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龙种!龙种!要是怀了龙种就好了。   ☆、谁先开口谁是王八蛋1   水莲暗暗叫苦,一只手不经意地悄悄按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龙种!龙种!要是怀了龙种就好了。   可是,龙种哪里会来得这么快?   若是以前,她肯定六神无主,今日却有了点力气了——不怕,自己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只是不能告诉珍珠罢了。   小宫女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了,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的肚子,好像要从里面看出一个“龙种”似的。   “不对,小姐,怎么你有了‘龙种’,陛下没有派任何御医给你?”   她得意地笑起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行贿受贿是我们老祖先留下来的特长,当时她给了张公公100两黄金,只说暂时不要告诉陛下这事儿——倒时候,给陛下一个大大的惊喜。   一定要让他,又惊又喜!!!!   月上中天了。   小黑屋在冷宫旁边,杂草丛生,结满了蜘蛛网,平素三年五载也无人进去瞄一眼。   水莲猫着身子趁黑悄悄出去,见不得人的勾当就得在见不得人的时候。   在门口的时候,稍稍踌躇了一下,眉心紧紧地皱起来,暗自嘟嘟囔囔,这事儿可真是不好玩,下辈子真该让男人统统变女人,来大姨妈怀孕生产疼死他们……要不是为了保命,我才不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深呼吸,鼓足勇气奔赴“刑场”——哦,是“邢床”。   大铁锁开了。   屋子里还有残余的香味,某男倚靠墙角,听得脚步声,怒不可遏,等自己出去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个可恶的女人毒打三百大板。   东西一件一件地放下来,褥子,被子,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喂,快点灯……”   “喂什么喂?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不许问我是谁,我既不点灯也不会让你看到我的面容,我对你是谁也毫无兴趣,好了,开始‘运动’,谁先说话谁就是王八蛋……”   某男一口血几乎当即喷出来。   刚要伸手给她一巴掌,一团软滑腻腻的身子已经扑过来,带着一种比魅香更加清甜的味道——那一巴掌,下意识地就缩了回去。   ☆、谁先开口谁是王八蛋2   她怕疼,啰啰嗦嗦,半天不得要领,可怜媚香发作的某男,坚贞不屈的情操再一次被打破,一头黑线的翻身上来,咬牙切齿:“该死的……你下次再这样慢吞吞的,我宰了你……”   急切间,忽然听得门外有奇怪声音。很快,声音由远到近,就像是无数人在奔跑追赶。   她大急:“是谁?”   “王八蛋,是御林军在巡夜……”   她顾不得“谁先开口谁是王八蛋”,惊惶如小鼠,“御林军怎会到这里查夜?这是冷宫,三五年没人来过的……”   某男依旧闲闲的:“也许是有什么大人物失踪了吧。别说冷宫,就算陛下的寝宫也会去搜索……”   “什么大人物这么厉害?”   “……”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几乎要停在门口了。   天啦,若是有人冲进来了怎么办?   捉奸捉双啊……这可是赤裸裸的奸情啊……怎么办,怎么办……   浸猪笼?挂鞋子?游街示众?   皇宫丑闻,滔天大罪。   很快,脚步停在门口,当当的,仿佛是有人在敲门的声音——她吓得身子一抖,几乎尖叫出声。   嘴唇忽然被什么死死塞住,她在黑暗中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非常配合地死命地把自己的尖叫压下去了。   一声夜枭的叫声响起,扑棱棱的煽动翅膀,不一会儿,便寂静无声了。   水莲眼前一黑——她忘了是眼冒金星,快没呼吸了……堵住自己嘴唇的,是某人的舌头……   刚一得到自由便大口大口地咳嗽起来。   “该死的……你再这样,侍卫们又会被你招来……”   她吓得忍住咳嗽,正要说话,嘴唇再一次被封住……   咳咳咳……   某男只运动,不说话了。可水莲哪里还有心思?心惊胆颤不亚于扫黄打非的来了!她奋起逃脱,却被某男狠狠地压住,这关头想走?没门儿。   不知怎地,这家伙的力气忽然大得出奇,死死将她扭住就是不放。被强的人反而占据了主动,这是什么世道啊!!!   可怜水莲被前一阵惊吓吓破了胆,手脚疲软,倒像是她自己被下了迷香似的。   ☆、谁先开口谁是王八蛋2   许久,许久,身上的重量总算轻了一点……都是被扫黄打非办给吓的……   呼吸回来了,自由也回来了,那感觉真好,不亚于重生……   她长长嘘一口气,半晌爬不起来。   所幸,那一阵搜索的脚步声已经远去,水莲终于振作精神,一把推开某男跳起来。   某男低沉喘息:“让我累了这么久,你就想走人?”   “累么?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某男再一次满头黑线。   “你想杀人灭口?”   她恶狠狠地:“你乖乖听话,我就会手下留情。”   水莲抓了衣服套上去,奔到门口,又气急败坏的:“你记住,你在这里很安全。不过,万一被搜到的话,你千万不许说你是我的药渣……”   药渣!???   某男嘴角再度抽搐!   暗忖,也许这样下去,自己真会成为可悲的药渣。   (PS:有关药渣的典故来源于则天大帝。话说武则天筒子某一天见到自己后宫的宫女一个个面黄肌瘦,萎靡不振。她叫御医诊治,御医就开了一个药方。随后,则天大帝就令人带了十几名壮汉进来,让宫女们治病。十天半月之后,宫女们一个个面如桃花,精神焕发。相反,十几名壮汉则变得面黄肌瘦萎靡不振。御医问怎么办,则天大帝笑曰:药渣!拿出去倒了。(*^__^*)嘻嘻……)   扫黄打非期间,水莲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落花殿里有限的几名小宫女轮番出动却没能打听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只说这几天皇宫的气氛有点怪异,御林军巡夜范围加大了,但没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整天,水莲无论走到哪里都看到御林军的影子,她有时候悄悄滴故意走得远一点,立即就有御林军走过来查询。她不敢再试,只得猫在落花殿里不再外出。   据珍珠猜测,应该是水莲的弥天大谎引来了滔天大祸——你想想看,如果陛下相信你怀了龙种,难道不会派人来查看么?为什么直到此时,落花殿依旧风平浪静,外人的鬼影子都见不到半个?   水莲不以为然,又暗自得意。   ☆、谁先开口谁是王八蛋4   珍珠,她懂得什么?   小宫女胆小,她可不敢把自己得打算和盘托出,不然,她们不被炸出来,也会在不知情下泄露秘密……滔天大罪,少知道少好。   这些侍卫并非是针对落花殿:事实上,他们距离落花殿相当远,在整个皇宫不停滴走来走去。水莲非常勤奋滴观察了好久,她亲眼见到但凡出宫之人都会遭到极其严格的盘查。   水莲只好彻底死了再一次出逃之心,一心一意只往“借种”这张免死金牌奔去。   幸好,幸好自己还有药渣。   药渣!   以后她一定会写一本《论深宫女人必须养药渣》之类的宝典,估计一定会畅销整个后宫……   于是乎,老实了两天之后,她又来到了小黑屋。   门吱呀一声开了,男人如一头猛虎窜起来,一把就掐住了她的双肩,脸扭过去,避开了她的迷魂亲吻,厉声道:“老实点,否则我饶不了你……”   忘了!   看样子某男的迷药已经解除,双臂铁箍似的将她束缚住,一动也不能动。   她乖乖滴束手就擒,真的一点也没有反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想吃皮肉之苦就忍住点。   可某男的双手搂抱得实在是太紧了——孔武有力得完全是一个精力十足的大男人。   被迷香迷了几天的人,是这样反应么?   她无暇深究,也不懂,也许这年头人们的心早就黑了,懂得造假药了?   铁箍一般的手越来越紧,她以为自己的腰肢会被他这样生生地折断,奇异的是,那疼痛又不怎么强烈,只是一股温热慢慢地升起来……   被动滴一方,总是可悲的。   如何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她的眼珠子转啊转啊。   “别耍花招!”   难道某男是夜视眼?在漆黑的小屋子里也能看到她的表情?   “你再使什么诡计,今天我绝不饶你……”   腰肢上的力道一紧,温热不见了,只剩下疼痛。   她惨叫一声,气焰顿消,随即,抓紧她腰肢的手松了一下。   她泫然欲泣:“我……那个……我问你一个问题……”   “闭嘴!”   “就一个问题!”   ☆、亲爱的,你又被算计了1   “出去!我要把这个女色狼交给陛下发落!”   好怕怕啊,刚给皇帝大人戴了顶那啥帽子,这不是送上门找死嘛。   可某男丝毫也不理会她的恐惧,冷酷无情,铁面无私:“走!”   她可怜兮兮的:“你要把我交给谁?”   “你在宫里多年,难道不知?”   她忽然一鼓作气:“哥们,你就别装了,虽然是我强了你,可OOXX,咱俩都有份,真到了陛下面前,你比我死得更快……”   某男怔了一下。   这年头,被强也是一种罪。受害人居然和施害者一般下场???毕竟,这皇宫里从上到下,不管有名份还是没名份,名义上,全部都是陛下的女人……   就算你是被强的——可是,在颠倒黑白的人类眼里,总而言之,你是上了皇帝的女人。   你愿意两败俱伤投鼠忌器吗?   她顿了顿,狡黠地笑了:“你乖乖听我的,也许还有一线生路。再说,事成之后我还可以送你一大笔金银珠宝,保准你的后半生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   “!!!!”   “你不信?我马上就可以给你……拿去……”   她正要取自己身上的首饰,耳环,项链,手镯神马滴……可刚一晃动耳坠子,忽然不吱声了……   不行。   这可不能给他。   这些物件都是宫廷赏赐,如果流落出去,日后人家不是很容易知道这是某宫某室的东西吗???   不能留下后患。   要给也只能给金叶子这些没有任何标记的东西。   她强笑一声:“我……我还是明天给你带金子来好了……你要多少》一百两?一千两???别跟我客气……”   他忽然笑起来。   水莲一听这笑声就不对劲了,那是一种老奸巨猾的声音,表示他自信满满,压根就不会为这样的威逼利诱所动。   他执意送她去审判?   天知道,只要走出这道大门,她就死定了……   “求你了……”   他根本不为所动,作势扭住她往外推,她小声哀求:“就一会儿……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她忽然泣不成声:“我就问一个问题也不成吗?”   ☆、亲爱的,你又被算计了2   她忽然泣不成声:“我就问一个问题也不成吗?”   某男的大手往上,擦到她的脸上,却是干干的——也许是对她明明没有一点泪水却能“泣不成声”的语调很景仰,所以,他只说了一个字:“问!”   “一个聋哑人去商店买钉子,他伸出食指,另一只手握成拳状,比画了几下。店员给他拿了一个锤子,他摇了摇头,店员又拿出钉子,聋哑人开开心心地走了。又有一个盲人去买剪子。那他该怎么办呢?”   “……”   他不做声,貌似想啊想啊……   “哈……”   香味不是来自她的唇舌之间,某男攥住她双肩的手一松,身子再一次软下去……他怒吼一声,就像被人拔去了利齿的老虎。   又中了这个小女人的招!!!   她耸耸肩,神神秘秘:“同样的办法我从不用两次。上一次的迷香涂抹在我的嘴唇上……这一次,你只知道防备我的嘴,可是,你想不到吧,嘻嘻,媚香放在我的香包里……”   果然,她双肩,腰上,分别挂了三个香囊,很巧妙地缝在衣衫裙里面,某男的双手分别按住两个大香囊,正好中招得更快。   四肢软绵绵的,意识却完全清晰,他怒声道:“盲人怎么办?”   “笨,盲人就说‘我买一把剪刀’!”   某男瞬间石化。   她俯身下去,吭吃吭吃拔萝卜,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某男剥得如新鲜的桔子肉,双手乱摸一气,这厮,身材还很正点嘛。   昨天心情过于紧张没怎么仔细欣赏,今天嘛……黑漆漆的,也不敢仔细欣赏,只凭感觉,棱角分明,不错,不错!   美中不足的是,他一直狠狠瞪着她——适应了黑暗的目光就算看不真切,也能领略到他脸上的那种愤怒。   她柔软的双手乖乖滴抚摸他英挺的眉毛,小嘴巴贴在他的耳边暖呼呼地说话:“你别生气嘛……我……我不是真的想害你……”   四肢软绵绵的任人摆布,却偏偏某一个该死的地方坚硬如铁。   他牙咬切齿,出去的第二件事:就是把天下制造迷魂香的淫贼们杀得精光。   ☆、108种自杀的方法1   她还是笨手笨脚,一点没有进步。   月亮羞涩了,悄悄移开了朦胧的偷窥。   水莲热得满身大汗,正想透透气,却被某男死死地擒住,“我怕黑,今晚你不许离开……”   她赶紧推开两只魔掌,将他好不容易积聚的一点力气耗费得精光,开玩笑,天快亮了,再不走,危险就大了。   某男运动过度,迷香未褪,无力阻止这名女色狼,却再也忍不住好奇心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   “千万别问我是谁,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这是最好不过的……呃……”   她穿好衣服要走了,忽然想起来,这可怜男被强了,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自己好歹也得负点责任,否则道义上也说不过去啊。她良心发作,嘿嘿干笑一声:“你可别想不开自杀,投河,寻短见,摸脖子上吊神马滴……”   “你!你就这么走了,我真要上吊……”   她眼珠子动了动,奸笑一声,这里没绳子,怎么吊?   “我……我可以撞墙!”   呃,这个不好阻止,怎么办?   而且,这屋子是石头做的,真撞了,肯定得死人。   不就借个种嘛,干嘛要死要活的。   她摆手:“别别别……千万别寻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就不好玩了……我没想要搞出人命……”   他瞄准她的死穴,冷冷的,“我可以撞墙,还可以咬舌自尽……我有108种方法自杀……只要我死了,你就没法——强——我了……”   “!!!!!”   这是真话!   如果这个药渣死了,哪里再去找另一个药渣?   不就借一个种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我这不也是情非得已嘛……抱歉,实在是抱歉……你千万不要自寻短见……我会给你很多钱……我……我是真的有苦衷的……”   “你为何情非得已?”   “保命。”   “!!!!”   某男没有继续问下去,屋子里的气氛显得很尴尬。   “对了,问你一个问题……”她支支吾吾,脸上火辣辣的,幸好是黑暗中看不见脸红,一鼓作气说下去,“你说,这事儿要做多少次,我才能怀孕?”   ☆、108种自杀的方法2   某男再一次风中凌乱。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我关押在这里,直到你怀孕为止?”   “真聪明。”   她大赞,“不过,你要是能马上令我怀孕,我马上就可以放你走……”   马上就怀孕?   这是什么动物?   再少也得一个多月啊。   “你明白我为什么不点灯了吧?这都是为你好!你出去后,反正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这一段就当一场梦好了。否则,我怕你出去之后泄密暴露我的身份,就不得不将你杀人灭口……”   他截断她的话,言简意赅:“我还有什么其他好处?”   好处?   她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一只种马的好处在哪里?   借种这事儿,古已有之。千古第一大帝秦始皇不也是他老娘在外面借的种?   “对了,你可以学吕不韦……吕不韦知道吧?权倾一时,富贵不可限量……”她忽然想起吕不韦的下场,最后死得那么惨,满门抄斩,还是不说的好。   某男逐渐明白过来,不可思议,震惊到了极点:“你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她撇撇嘴,得了吧,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再说,皇宫里自古以来就不知几多借种的绿帽子,反正当时又没有DNA验证这种高科技,所谓“滴血验亲”神马滴,压根就不靠谱,只要这一关过去了,滔天大罪都洗脱了。   “你妄图李代桃僵,难道那位可怜的皇上大人就会被你所蒙蔽?”   她看不清他不怀好意的笑容,也不在意。   这个问题,她早已经成竹在胸。那啥,昏君某一晚发昏,她曾经跑到他旁边喝过一杯酒……   昏君亲政之前,一直被大权在握的皇太后压制,外界传闻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傀儡,不但在太后面前小心翼翼,就连太后亲信的那些文武大臣、太监,宫女等都不将他放在眼底,阳奉阴违。   没可奈何,新君十三岁起便上战场,南征北战,常年在外,回宫的日子屈指可数,以至于后宫女子好多对他都没什么印象。   水莲对他的记忆也一直停留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只是个沉默寡言的瘦弱少年。   ☆、108种自杀的方法3   十年后,新帝是什么样子?   好不容易等到皇太后死了,就像去掉紧箍咒的孙猴子,新帝马上回宫大张旗鼓排斥异己,尤其是太后党人。   很不幸,水莲便是太后党的一员:她是太后的某一位远亲的远亲。因为身份不明,地位很低,在太后一党里纯属站边的路人甲,暂时还没被清算到头上。   不过,她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吗。   某一夜,新君在后宫设立了群芳宴,邀请后宫女眷齐聚一堂,肆意欢乐。水莲也侥幸列位,因为美人太多,她的座位太过靠后,昏君压根没有注意到她,她也做贼心虚不敢靠近,连昏君的脸容都看不清楚。   那一夜所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就连太监们也醉得不成样子,以至于第二日许多美人都争着抢着嚷嚷自己得到了陛下大人的临幸,自抬身价。   无他,只因陛下尚无一男半女,如果谁最先怀孕,那地位岂不是超然众人之下?   究竟陛下那一夜是否如韦小宝一样7P半,如今已经成为一个谜团。但水莲却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漏洞:既然你可以自称,我也可以自称嘛,反正错乱一夜情,谁也不敢说谁不是?!   这不,李代桃僵马上就要实现了。   某男已经逐渐明白了她的思路,如天雷击顶:天啦,这么小白的骗局,她认为足以蒙混当今皇上大人?   可惜黑乎乎的,他看不到那张小白的脸上到底是什么白痴表情。   她却浑不在意:“你懂什么?皇宫里又没别的男人,我是趁乱摸鱼,再说,昏君一般酒色财气整天醉醺醺的,哪里会那么聪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内心里鄙视我小白?我告诉你,皇帝没你想象中那么聪明。古往今来,多少皇帝被戴了绿帽子你数过吗?若不是他们愚蠢,那些赫赫有名的奸臣怎能那么轻易地蒙蔽他们取得他们的信任,祸害天下???你知道狸猫换太子吗?这事儿都能发生,皇帝能聪明到哪里去?嘻嘻,我这次抓住时机,到时候,叫他有嘴说不清………………”   ☆、想不想做吕不韦1   “这世界上真有这等白痴?今天可叫我遇上了。”   他在心底叹息一万次,却没说出口。只是有点好奇:“你无非是个站边的太后党,既不是权臣,也不是显赫人物,无足轻重,为什么就认定陛下会拿你开刀??”   陛下日理万机,他怀疑他哪有闲工夫过问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人物????   “因为我是太后远亲的远亲啊……太后的近亲好多都遭殃了,我自忖也逃不了毒手,不如拿点钱出去潇洒过日子……这种关系,说了你也不懂……唉……”   “我就不信,皇上是这么不分轻重之人。”   “你知道什么?我得罪过皇上……”   “什么时候?”   “皇上十三岁那年,我和几个小宫女在御花园里洗脚。当时我们都很受太后的宠爱,所以就仗着身份颐指气使,要小皇帝去帮我们拿鞋子拿袜子……指使皇上干这种卑贱事情当然是大逆不道的,但我们也没法,因为是太后暗中示意让我们这么做的。她说,她想看看皇上盛怒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如果陛下盛怒之下就随意下令杀人,那他长大后肯定是个性情凶残,无法克制的暴君,必将为祸天下……”   “结果呢?”   “小皇帝当时非常愤怒,但是,他并没有嚷嚷要杀我们,也没有斥责我们,只是默默地离开了。大太监偷偷告诫我们,说以后小皇帝铁定找我们算旧账……不久之后,他便主动要求上战场,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不知怎地,某男听了之后,一言不发,只是闭着眼睛,仿佛陷入了沉思。   水莲也有点奇怪,这些都是攸关生死的滔天秘密,自己干嘛对这个男人讲?   她警觉,不能再说下去了,万一某男逃走了,自己日后岂不是容易身份败露?她在黑暗中,缩了缩身子,明知道彼此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却还是把纷乱的头发拂下来,把全部脸都遮住了,这才有点安全感。   她正要走,听他问了另一个问题:“既然你卷款跑路已经被抓了一次,为什么不算计第一次抓住你的侍卫?”   ☆、需要一万次这么多?   好问题!这哥们是在想自己为什么那么倒霉吧?白白地失了贞操。   她闲闲地白他一眼:“老大,当时抓住我的是八名侍卫!!!……你该不会认为我有能力同时算计八个大汉,一起将他们强了吧?”   更何况,当时她还没想到这个借腹的办法,只是因为急于保命随口撒下弥天大谎,被关在落花殿等死,再次出逃被抓,急中生智才想起这个高招。   “老大,你是运气好!”   他苦笑一声,哪个男人能有这种运气,还真他娘的没有白活了。   她喃喃自语:“本来我也不想这样,可我跑不了就是死路一条……要不是你这个多事之徒抓住我,我早就逃出皇宫了,哪里会沦落到这等地步?唉……我要是不怀孕,就死定了……”   “你还怪我?”   “当然!这种事儿爽的还不是你们男人,我却要提心吊胆。好了,不说了……就问你呢,到底需要几次这样,我才能怀孕?”   “一万次。”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气急败坏,“需要一万次这么多?”   “对,少了一次都不成!!!”   她跳起来,讪讪的系好腰带,把自己弄得人魔狗样的,已经走到门口了,却又转回来,从怀里摸出许多东西,念念有词的:“糕点,清水……饿不着你……吃吧吃吧……你可不要太生气,不就是借个种而已嘛……再说,我真不知你有什么好损失的,反正那东西我不用,你们自己也会浪费许多……那个啥……不说了……”   某男很生气,后果不太严重。   浑身无力的男人,不过是一纸老虎。   他对黑暗具有一种深恶痛绝,可这女人,却让他一直呆在小黑屋里。   她的善心忽然发作了一丁点,一转念,就学着某男那样仰面躺在他的身边,伸手拉住他的手,十指交扣:“我知道,关小黑屋的日子是不好过……可是,你可以像我这样,闭上眼睛想象自己躺在阳光下面,晴空万里,微风习习,天空那么蔚蓝,就像一颗向日葵,或者是一颗蘑菇,尽享和煦温暖……”   ☆、渣男跑了1   “为什么是蘑菇?”   “因为自己顶着自己的阳光房,就不用再买了。”   某男再次怒吼着来捉拿她,刚碰到她滑溜溜的手臂,她已经飞速地跳起来,一溜烟地跑了……   第二章   秋天来了,迎面而来的风带了一丝微微的寒意,落花殿里开满了大朵大朵的黄金菊。   珍珠小跑步进来:“小姐,张公公传令下来,说陛下明晚设宴,但凡上次出席过宴席的女眷,每一位都必须到场……”   不得了了。   这个昏君,有事没事群芳宴干嘛?   珍珠神神秘秘的:“听说宫里的御医全部出动了,要当面为娘娘们诊断……”   “诊断什么?”   珍珠四处张望之后才小声地附耳过来,“听说是有好多位娘娘自称在上次的群芳宴上受到了陛下的临幸,陛下就请了御医替她们诊治,有胎的保胎,没胎的嘛……据说,这次的御医全是亲自陛下挑选的人马,若是他们诊断出那些娘娘压根就没怀孕……嘿嘿嘿,那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水莲的手正掐着一朵大丽菊,惊得一抖,大丽菊被催花辣手掐得歪掉半朵。   “小姐……你干嘛跑?”   她拔腿就跑,珍珠追上去已经不见了人影。   大白天的去小黑屋还真是不好意思。她红着脸,心乱跳,阿弥陀佛上天保佑,赶紧恶补一下,务求怀孕。   别的娘娘还只宣扬是得到了临幸——问题是自己为了保命,可是对侍卫们货真价实地说“怀孕”了——明晚若是露出马脚,到时候,偷金跑路,弥天大谎,两罪齐罚,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也顾不得是否被某男认出真面孔,大白天的,她也豁出去推门进去,羞红的脸忽然黑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唯一的一扇窗户被撬开了。   人呢?   她机警地退出去,门也顾不得关上,撒腿就跑。完了,完了,这丫的跑了,东窗事发了,他会不会去告发自己?   被人强了,法律上是怎么说的?赶紧取证,神马内衣啊,内裤啊……他不会一直保留着那些证据吧?   怎么办?怎么办?   ☆、天啦,昏君提出要求?   珍珠正在落花殿焦急地等待,但见一个人如旋风般奔回来,刚到门口又回头东张西望,生怕有人追来似的。   “小姐,你可回来了……张公公刚刚又派人来催,我无法交代,谎称你去采菊花了……”   她顾不得回答,先冲进去,重重地将落花殿的大门关上,背抵着大门,拍了拍心口:“别急……不要怕……嗯……我称病不去参加宴会……反正陛下也未必能想起我,我跟他不熟……不去,不去……”   “张公公特意交代,你必须去。”   “为什么我必须去?”   “张公公没说原因。”   “小姐……你赶紧收拾收拾,打扮打扮……”   水莲完全乱了方寸,却强作镇定:“有人找我,你就说我生病了,不能见人……”   “小姐……”   “对了,你说我得了传染病,对,就是传染病,天花,霍乱,鼠疫……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姐,这行不行啊?”   “不行也得行……”   这不,才几天而已,借种也弄不了那么快啊,御医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当务之急,能躲一天是一天。   群芳宫里群芳宴。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们或正襟危坐,或端着酒杯轻啜浅笑,或搔首弄姿,或低声谈笑交头接耳……所有一切,无不是想引起正位之上那个男人的注目。   刚登基的新君黄袍加身踌躇满志,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一大片美人。按照惯例,为了笼络勋贵权臣,他敕封了从许多妃嫔,只有贵妃和皇后位置一直空着。   在北国,皇后位有个奇异的规矩,能坐上皇后位置的,结局一般不会太好,所以,大家对皇后位置兴趣不是很大,相反,一个个对贵妃位,兴趣浓厚。   新君南征北战,多年在外,这次回宫亲政后,便正是着手大肆扩充自己的后宫。   美人儿们频送秋波,争的便是这个宝座。   他惬意地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随意地转动酒杯,问身边的大太监黄公公:“人都到齐了吗?”   黄公公又看旁边的下属张公公:“人都到齐了吗?”   “差不多都到齐了……”   ☆、新君提出要求?天啦   黄公公又看旁边的下属张公公:“人都到齐了吗?”   “差不多都到齐了……”   “差不多?差多少?”   张公公觉得陛下的目光有点犀利,新帝不好蒙蔽,每一件事情都精确至极。他不敢随口忽悠,立即非常仔细地清点人数,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貌似有一个人没来……”   “谁?”   他悄悄上前,压低了声音,“回陛下,日前侍卫们抓获一名企图携金逃跑的小宫女,本来,按照规矩,她应该交掖庭狱审讯处死,但她自称已经怀了陛下的龙种,态度非常嚣张……所以,大家暂时拿她也没辙……”   “竟有这等事??朕怎么毫不知情?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不去查个清清楚楚?”   “这……”   张公公支支吾吾,面有难色。   新帝一挥手,屏退左右。   张公公这才低下头,颤巍巍的:“她送了老奴一百两黄金,叫老奴不要张扬此事,说是以后会给陛下一个天大的惊喜……老奴不敢有丝毫隐瞒……”   新帝站起来,走了几步,谁也不知道他对这个“惊喜”究竟抱着怎样的态度。   “这……那‘小宫女’其实并非真正的宫女,她……她是……”张公公吞吞吐吐的,他在宫里多年,昔日对皇太后恭顺惯了,对太后身边的姑娘们也不得不高看三分,此时见陛下面色沉下来,再也不敢啰嗦,急忙道,“她是水莲姑娘……这个水莲姑娘……她既然那样说,侍卫们也不敢审问她……对了,由于此事特殊,老奴不敢宣扬,唯有侍卫长和老奴知情……”   他不说下去了。   皇帝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太后的远亲的远亲——太后身边多年的红人,就连身为皇帝的他,记忆中也有她如何“当红”的片段……   太后尸骨未寒,她的旧人如何处置?   如果他不亲自动手,的确无人敢动手。   他的眉毛掀得很高很高。   “她果真有孕?”   “这……”实在是不好说,张公公不敢保证。可是,谁敢撒这样的弥天大谎?水莲姑娘,她敢红口白牙这么胡说八道?   ☆、那一夜1   皇帝嘴角露出一丝极其诡异的笑容,真是怪哉,一个女人有没有为自己怀孕,自己竟然不知情????   “既是如此,今晚她为何不赴宴????”   “老奴已经派人去向她宣旨三次,但她的宫女珍珠说,自从上次陛下设立群芳宴,她伺候陛下归来之后,就在养病,不宜出门……所以,老奴不敢强求……”   皇上放下酒杯,嘴角一抽,还有这等事情?   上次伺候群芳宴——有她么?   记忆很模糊,貌似是有不少妖娆女人在身边晃来晃去……劝酒,弹琴,欢笑……还有不少女人为他宽衣解带……   那一夜,他喝得实在是太醉了,今夜任何妃嫔都未能诊断出有孕难道不就是最好的证明?——醉倒的男人,什么都干不了。   反而是这个水莲……她,想,干什么???   新帝面如严霜:“这等事情,难道太监们都无记载?”   张公公早就一头黑线了,娘娘们是否怀孕,太监们应该最清楚。问题是,那一次太监们醉酒,实则是史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原本是当初新君掌权得意忘形,他亲口吩咐太监们也饮酒……当然,新帝肯定早就忘了这事情了,张公公当然也不敢去提醒他。   皇帝犯了错,是错也不能说。   “说,为何不知情?”   张公公慌忙跪下去:“那一夜实在是……实在是……是陛下亲自下令,让随侍的大小太监们也一同饮酒……”   新帝摆脱桎梏,一人独大,压抑了十几年的内心得到释放,也许自己也不清楚就放浪形骸起来了吧??   他暗暗警觉,如果长此下去岂不是成为真正的昏君一名???   “张公公,你传令下去,日后盛宴,不许任何太监沾酒,否则,杀无赦。”   “老奴遵旨。”   落花殿里人来人往。   几名宫女眼睁睁地看着新送来的各种箱笼:珍珠,锦缎,滋补药材药膳……这么大的阵仗,这是要干嘛?   小宫女珍珠怯怯的跑进去,躲在内殿不敢出门的水莲小姐捂着头,一头黑线。   “小姐,不得了,陛下派人送来许多东西……”   ☆、李代桃僵,玩出人命1   “什么?”   “你快出去看看吧,张公公等着见你呢。”   水莲硬着头皮出去。   张公公满脸暧昧的笑容,神态看不出是恭喜还是警告,“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这是陛下赏赐的……”   好家伙,这么多财务,就算是太后在世也从没有一次性赏赐过这么多东西啊。   她硬着头皮:“我无才无德,怎敢领受陛下如此封赏?”   张公公凑过来,声音很低很暧昧,笑容昏昏的:“这不,娘娘怀了陛下龙种,得什么天大的赏赐都是应该的,不是吗……”   水莲退后一步,捂住额头,我的天。   龙种,龙种!   “宫里规矩,向来母凭子贵,水莲姑娘,日后得了富贵可不要忘记了老奴……”   水莲恨不得一耳光扇过去。这个可恶的老家伙。   “对了,陛下请水莲姑娘去一趟尚善宫。”   尚善宫????   水莲急了,“去尚善宫干嘛?”   “老奴不敢揣摩陛下心思。水莲姑娘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我的天。   我的天!   李代桃僵神马滴,看来要玩出人命了。   几名宣旨送礼的太监宫女候着,水莲进退无路,看样子,她若不去,太监们会毫不犹豫地架起人就走。   尚善宫。   皇帝的寝宫非常清幽静谧。昔日天子住立正殿,但他登基之后,想起年幼之时无比的惨痛往事和心底阴影,以及去世不久的皇太后……便搬到了尚善宫。   天子治国,百善孝为先。   水莲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自13岁起,她代替太后去新建的寺庙礼佛,一去三年;皇宫规矩森严,太后在世时恩威并施,虽是女人却比一个男人更加强悍,政权军权一把抓,对身边女眷也很少有柔和的时候,虽然她跟随太后身边多年,但女眷不许涉足的地方,她一次也不敢踏足。   她想,新君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努力地搜索儿时记忆中的摸样,清清楚楚的映出一个瘦弱少年,沉默,安静,一张脸上过早地挂上了成熟的标签……   十年过去了,他是否还是昔日摸样?   一幅别致的宽大竹帘将诺大的书房分隔,里面的人可以将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但外面的人一眼望去却是雾里看花。   ☆、感谢您百忙之中喜欢我?   一幅别致的宽大竹帘将诺大的书房分隔,里面的人可以将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但外面的人一眼望去却是雾里看花。   水莲跪下去,“参见陛下……”   没有人回答。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竹帘背后,一个男人端坐,依稀拿着一卷书。   她加大了声音:“参见陛下……”   “平身。”   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怔了一下,觉得这个声音非常非常陌生——不是记忆中那个变声期少年的声音……但是,她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是听上去,这个声音冷极了。   她当然不敢冲上去故作熟悉:陛下,见到你我好高兴啊。   皇帝从来不认故人,劳苦功高的大臣跟他们那么熟还死得快呢,要不,人家怎会说伴君如伴虎?   她站起来,但是竹帘里的男人一点也没有走出来的意思,还是老神在在地端坐。   他们很早就认识了,虽然多年不见面,但半点故旧的意思也没有。尤其是他那种无声的态度,她忽然觉得很冷,从骨头里冷出来。虽然他还没有任何的表示,但是那种轻蔑,那种不屑一顾,那种狠劲,还有他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真的很让人受不了,甚至有一种无力的绝望感。   人们都说他跟死去的皇太后水火不相容,所以,对太后党人一起恨之入骨……她想,这是真的。   当初自己决定出逃也是英明的,只可惜,天不佑我,功亏一篑。   龙种二字,够不够保命的资本?   以前她有自信,现在却开始动摇了。   “听说,你怀了龙种?”   她的嘴唇忽然很干很干,声音听起来很奇怪:“这……多谢陛下隆恩……”   竹帘背后的男人笑了:“我对你有什么恩?”   她接不下去。   这对白本来就有问题: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怀孕了,经历呕吐,痛苦,十月怀胎,分娩剧痛……不幸者还可能流产,刮宫,清宫,更痛苦百倍……但是,她们却要对一个男人说:感谢你让我怀孕了……   或者说,感谢你百忙之中OOXX我,让我三生有幸为你怀孕了??   ☆、太后许你什么名分   “朕虽然登基多年,可亲政还是最近的事情,适逢改元,这时候,才算得上真正的新君了;如果此时喜得龙种,岂不是双喜临门?”   双喜,双喜!喜你个头啊。   水莲躬身,屏气凝神,三从四德地听着。   “能怀龙种嘛,水莲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是如此,朕就下令给你安排几名御医伺候……”   我的天!   “陛下,我不需要御医……我,我没什么……真的不需要御医……”   “没什么???到底是没有什么?”   “额……我的意思是,我身体非常好,吃嘛嘛香,一觉到天亮……真的不用御医……陛下,我不需要御医……”她一鼓作气,“人家那些民间妇女从来不用御医……”   “你是民间妇女吗?”   她理屈词穷。   竹帘后面的男人并未步步紧逼,他沉默,仿佛无所谓的样子。   这种极度的冷淡毫不掩饰地传递出来,水莲其实一开始就感觉到了,陛下大人对“龙种”一事无惊无喜……她暗忖,是他识破了她的谎言?还是因为怀孕的是她,所以他不感兴趣???   她想起被自己关在小黑屋里的那一名“药渣”,脸色刷地白了——天啦,会不会这渣男已经逃出去告发了自己?   冷汗,渗出额头,淋湿了头发。   “水莲……”   “水莲……”   她惊觉,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你既然怀了龙种,那你希望得到什么名分?”   “什么?”   “怀了龙种的女人,无名无分的怎么算?别说是你,朕自己也面上无光。”   她的嘴巴张大,又合拢,半晌,傻傻地,“陛下,你想封我什么名分?”   哈!   不知这一声算不算是在笑,水莲听在耳里,更不是滋味。这狗皇帝,看样子压根就不愿意封自己名分,他这样一副迫不得已的算什么?   “当初,皇太后许了你什么名分?”   她一怔,还是实话实说:“太后生前从未许我任何名分。我出宫替太后礼佛多年,回来的时候太后已经病危,我也只见过她一次,那一次还是在她昏睡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向我提起……”   ☆、朕比猛人更强大?   他没回答,不置可否。   终于,竹帘后的男人站起来。   但是,他还是没有走出来。   她在明,他在暗,仿佛连多看她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水莲,你的运气可真不错。就那一夜,你居然就有了身孕……也许,是你替太后礼佛的诚心感动了上苍……”   那一夜……哪一夜?   她面红耳赤,脚下画圈圈,阿弥陀佛,佛祖,您一定要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这样的。   “那晚朕喝醉了,忘了此事,要不然也不会等到今天,你都怀孕了,朕才召见你……”   她发现她的思维跟不上去……刚刚还在讨论名分,怎么就到了临幸上面去了?……   “那天晚上朕肆意寻欢,真没想到还得到了这样的意外惊喜……”   意外惊喜?   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就好了,谎言不会被识破了吧?????   “后宫向来是是非之地,现在皇后位置空着,许多女人不择手段,用尽心机……当然,水莲你心地虔诚,朕想,你当不至如此……”   这话说得!   她怎么听着浑身寒毛直竖?   “水莲!”   这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她一紧张,舌头就打结了:“那一夜……群芳宴那一夜……陛下喝醉了……就在群芳宫里……有许多娘娘……我……我本想离开,但陛下叫了我的名字……”   自己叫过她的名字??   “朕怎么对此没什么印象???”   “额……因为人太多,也许陛下忘记了我……”   “人太多?”   “对……不知陛下到底是7P还是8P……陛下不记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那天晚上我也喝醉了,跟许多娘娘们在一起伺候陛下……”   陛下大人默默地,不敢想象,那是多么荒Y滴场面呀,韦小宝大被同眠也不过7P半,皇帝大人后宫三千,难道一夜之间几十P????不对,是一夜之间三千P吗????   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强大的男人??如果有,他怀疑,真是自己这个平凡的红尘中人???不不不,那一定是神仙,大神……   ☆、欣然接受她的赞美   可是,某人忘记了逻辑,非常坚定,非常确定,倦眉如烟,小脸诚挚,一副我绝对不会撒谎的样子,点头如捣蒜:“真的……那一晚,我只是和众多娘娘们一起服侍了陛下……”   他把这一切当成对自己某方面能力的赞美,欣然接受。   他施施然地坐下去,想象那一夜的旖旎风光……不过,怎么想起来一点也不旖旎,而是满头黑线呢???   不对,水莲透过竹帘,看到他是躺下去……莫非,后面是御榻?   “宣旨。”   她莫名其妙,干嘛宣旨?   “既然水莲你言之凿凿说得这么香艳,朕……朕真是飘飘然啊……畅想当夜风光……要不,今天再温习一下当日的镜头?”   “!!!!!”   她的嘴巴张大得足以吞下一枚大鸡蛋!   这!是!神马意思!!!???   “宣旨,让各位娘娘立即到群芳宫候着……”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嚷嚷起来,脱口而出:“陛下,你又要裙P??”   “有什么不对劲吗?朕是皇帝,后宫里的女人都是朕的女人;再说,朕尚无子嗣,虽然朕还年轻,不着急,但上次群芳宴你就有孕了,看样子,为了开枝散叶,群芳宴是很有必要的,朕倒要看看,这一次,能不能多让几名妃嫔怀孕……”   她捂住嘴巴,不敢吱声。   “水莲,进来。”   “干什么?”   有臣妾如此大胆吗?   他并未呵斥,声音还是闲闲的:“各宫娘娘齐聚群芳宫还需要时间,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你先进来侍寝。”   水莲脑子里嗡的一声,下意识地回头张望:我的天,已经快到黄昏了——可是,可是,没有人说要侍寝的吧???   皇上大人四肢舒展,躺得非常舒服,又催促一声,“快进来侍寝。”   “陛下……”   他稀奇了:“你连龙种都给朕怀了,现在侍寝却不愿意了?”   水莲快要晕过去了,这时候,侍什么寝啊。才向药渣男借种,又去对这个男人侍寝,以后生的孩子是谁的?她脸色刷白,难道要做一个连自己孩子是谁的血脉都搞不懂的母亲???   ☆、虎躯一抖,双眼发黑   “陛下,我身子不便,不适宜侍寝……请您……另寻高明……宫里还有那么多娘娘,您随便找一个……”   “大胆!”   她噤声,浑身筛糠似的。   完了完了。   “进来!”   就不。   她磨磨蹭蹭,陛下大人倒也没有动怒,兴致盎然:“也罢,提早败兴也不好,走,水莲你陪朕一起去群芳宫,今夜盛宴岂能少了你???你放心,朕今晚绝不会再喝醉了,一定会好好记住你们每一个人……”   陛下邀请自己去群欢?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上次趁着陛下喝醉了,滥竽充数,可是,东郭先生有那么好做吗??这次他清醒白醒的,她怎么滥竽充数???   而且,想一想那个混乱的场面,她娇躯一抖,就眼前发黑……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只想一下,多恶心啊。   她也豁出去了,“我身子不便,如果此时侍寝一定会冲撞陛下的龙体……再说,有那么多位娘娘,也不差我一个人……这……这……这……我告退了……告退了……”   一边说话,脚底如抹油似的转身就要溜走。   “站住!”   她已经冲到门口,只得生生地停下脚步,毕竟是天子之威,她强扶住门框不让自己倒下去,眼前金星乱冒……怎么办怎么办?   “水莲,你是不是仗着曾经做过太后的礼佛替身,所以胆敢对朕如此不敬?”   该来的终于来了。   此时,她心里反而平静下来,回过头,慢慢地看向竹帘背后。   太后党人对新帝不敬,这会是什么大罪?   早就知道,他会清算旧账,如今,机会送上来了,他难道会白白放弃?   “请陛下治罪!”   四周又变得非常沉默。   半晌,那个闲闲的声音又响起来:“治罪就不必了,反正你现在有孕在身,以后再说。退下吧。”   她默然退下,走到门口又回头看竹帘背后,那个男人依旧没有走出来——她想,若不是自己谎称怀孕,他是不是就会真的马上下杀手?????   连续三日,水莲不敢走出落花殿半步。   渣男逃走,存在被告发的危险;   ☆、渣男,我好爱你1   新帝威逼,假怀孕时时可能败露……最最可怕的是,如果现在被查出来是假怀孕,过些日子又真怀孕了……皇帝不可能天天喝醉……他清醒地时候难道不会分辨???   我的天!   真混乱啊。   不行,绝不能靠近御医。   只要御医敢来,谁来砍谁。   她在焦虑不安中等待,可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她忽然想起来,渣男绝对不敢去告密,否则要死也是大家一起死。   这一道惊惧先排除。   然后,是御医。   晚一个月吧——至少晚一个月吧……倒时候,真有了就能交代了。   她刚刚稍安,珍珠又小跑步进来,气喘吁吁的:“小姐,张公公又来了……”   “陛下有旨……”   张公公施施然地进来,“老奴代陛下口头宣旨,水莲姑娘怀孕有功,不日将册封名分……陛下还专门从宫外请来了一名非常高明的老郎中升做御医,明日李太医就会到落花殿全天候伺候……”   李太医,李太医!   水莲恨不得把自己敲昏过去,什么谎不好撒,偏要选这个难度最大的勾当?   一句谎言,需要百句谎言弥补。能够狸猫换太子的都是当红宠妃,她又不当红,权势又不大,现在骑虎难下,该怎么办?????   “水莲姑娘……”   “多谢公公,你退下吧,告诉陛下,我很感激他的厚爱。”   落花殿里,一片喜气洋洋,大家都认为自家姑娘要熬出头了,只有水莲清楚,最大的危机已经来了。   明日李太医来了,谎言铁定揭穿。   入夜,灯火通明。   远远地听到群芳宫传来的欢声笑语,琴瑟喧天。陛下这些日子都在狂欢,急于弥补昔日的禁锢岁月。   落花殿里静悄悄的,侍女们早已入睡了。   一个黑影悄悄地开门,环顾四周,这些天,御花园的巡逻放松了,昔日走来走去的侍卫们早已经撤离。   她还是不敢大意,通往冷宫的路她不知走了多少次了,昔日的晚上可以随意大摇大摆地来去,这是一块“鬼地”,任何正常的妃嫔都不愿意往这里走,怕沾染上晦气。   ☆、渣男,我好爱你2   小黑屋屹立在影影瞳瞳的黑暗之中。   她拿出钥匙开门,手刚触摸到铁锁,忽然一怔,门是开着的,里面有气息——活人的气息。   她低呼一声,身子一软,嘴巴已经被人蒙住。   “你可终于来了。”   她颤声:渣男。   就像见了久违的亲人,天知道,此时此刻,见了他为什么会如此的喜悦。。。。   她主动搂住他,就好像自己的宠物回来了——不不不,是自己的一个强大的支柱和靠山……   渣男啊。。。。   可是,渣男怎么又回来了?   她顾不得缠绵,想起这个大问题,非常时刻,他走也就走了,现在回来,岂不是送死吗??   “我想逃出去,可皇宫戒备森严,无法出宫,只有这里安全,只好躲回来。”   渣男言简意赅。   她一怔,他恨恨的:“我一个无辜之人,现在成了戴罪之身,你说该怎么办???”   她不知怎地,忽然松一口气。   但这口气很快又热起来,是渣男的手,他将她搂得太紧,轻车熟路的,热气吐在她的耳边:“怎么了?你不是每天来都直接强我吗?今天为什么坐着不动?”   拜托,她今天哪有心思?   那只大手已经邪恶滴往下,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我想,已经成功了,你李代桃僵的计划一定能实现……”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你可不可以帮我逃出去?”   他顿了一下:“不可能!”   她失望松开手,扭身坐在一边。   “皇宫严查出入,我自己都逃不出去,更何况是带着你。”   “你是侍卫,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姐,侍卫也不是全能的。我要是那么厉害,早不做侍卫了。”   她失望地靠在墙壁上,一筹莫展。   大手将她的双肩搂住,气息有些不稳:“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要逃跑?”   “我怕东窗事发。”   “只要我不告发你,怎会东窗事发?”   他明白什么?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她没心思解释,但那双大手真没闲着,将她抱得更紧了,一别三日,体香变成了魅香。真是比什么都厉害……   ☆、渣男要造反?   小别胜新婚,懂不懂???   但是,他想,这个菜鸟肯定是不懂的,而已懒得提醒她。   水莲本是坐着想心事,忽然感觉到一股浓浊的呼吸,她有点奇怪,自己今天又没下魅香,这渣男是怎么了?   她伸手推他,黑暗中,却推在不恰当的地方。   她脸上一热,人已经被反推倒了。   “喂,你想干什么……今天我不想强你了……”   “可是我想……”   她怒了,渣男这是要做反了???自己不强他,他不感恩戴德,反而一副猴急的样子,难道有受虐狂倾向???????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爆发了???被强的人反过来要强主人??   “滚开……不要惹我,没心思……”   笑话,你小人家没心思就没心思??是谁把我关在这小黑屋里?现在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女人的力气哪里大得过男人?她急了,“你可以走了,我不想要你做药渣了……”   “不行!”   她大怒,这厮,还跟自己耗上了??被强的人哭天抢地从此就要嫁给强迫者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趴在他身上重重地将他押着,语气极其不善:“渣男,你听清楚,我想要你就要你,我不要就不要。你马上乖乖滴离开这里,你是侍卫自然知道逃命的路径……不对……”   她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这几天是不是因为被谎言折腾惊惧不安烧坏了脑子?   “你是侍卫啊,你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不就得了?你干嘛要逃走?”   不错,总算想起来了。   可渣男的回复让她吐血:“那我失踪的这几天怎么交代?”   “……”   “你以为我想呆在这个鬼地方?我是当值的时候突然失踪的,现在莫名其妙地出现,人家会怎么看我?没罪也弄出罪来,好不好会把我当成刺客奸细什么滴,有嘴说不清……”   “且,就说你喝醉了,在荒郊野外躺了几天呗。或者因为赌钱输了被同伙打晕了扔在丛林里几天呗……这种小罪名最多被打一顿,降点俸禄,不会要你命的……”   “!!!”   ☆、   “如果再加上一条和后宫娘娘私通的罪名呢?”   “我不是后宫娘娘!”   她忽然闭嘴。   渣男浑不在意她的失言,一笑:“如果不是后宫娘娘,为什么要李代桃僵??你就别骗我了,别把我当傻瓜。我一走出这间黑屋子,就是死路一条……”   水莲失声:“莫非你想赖在这里一辈子?”   “当然!我寻思,天下就没有比这间鸟不生蛋的黑屋子更安全的地方了。这里是皇宫死角,只要小心,躲个三年五载也不会被人发现。再者,等皇宫放松警惕的时候,我也会寻机逃出去……”   “!!!!!”   等等,这家伙的真实意图?   果然,黑暗中,她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张狰狞的嘴脸。   “实不相瞒,我在黑暗中想啊想啊……忽然想到,你要是真的怀孕生下我的儿子,李代桃僵成功,以后,我的儿子做了皇帝,我岂不就是太上皇??倒时候,我什么也不怕,大摇大摆地住进皇宫里,美女金银由我挑选……哈哈哈……这么好的事情,我一想起来,就充满了期待……”   太上皇!   这家伙想得太远了吧?   “父凭子贵,倒时候,我真正可以权倾天下……”   她一阵一阵的恶寒。   打猎的人反被鹰啄瞎了眼睛。   “这位娘娘,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可拜托你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更多东西来,把这间鬼屋子布置布置,不然,躺着真不舒服……什么褥子被子灯具碗筷,当然最好有更多的美酒佳肴……这样,就算你要怀孕十次,我也随时恭候……”   怀孕十次?   这一次,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闭嘴……”   “记住,如果你不这样做,我就会走出去大声嚷嚷,把你的秽行告知天下,大不了,你我同归于尽,反正我临死也拉一个陪葬的……”   什么叫捉蛇反被蛇咬?   水莲终于明白了。   ————————————————————————————————————————————   PS:在线更新,请大家不停刷新……嘻嘻,不喊停就一直有,老规矩……   ☆、好孕成真1   “当然,如果你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乱来。现在,你我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来吧,为了我们的皇帝儿子奋斗吧……”   水莲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无赖。   “我这个人也不是不知好歹……来吧,我一定让你好孕成真……时不我待,再不抓紧机会造人,你真没法交差,你完蛋了不打紧,我的太上皇美梦也铁定破碎,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她气得浑身发颤,身子没了力气,被他一翻身压了下去。   “滚开……滚……”   “你害得我如老鼠一般躲在这里暗无天日,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放开我……”   不玩了,再也不玩了。   她眼珠子转动,如果有刀子在手,她真会当即杀了这厮灭口。   “嘘,有人来了……是侍卫的脚步声,别动……”   她噤声,乖乖滴一动不动。   侧耳倾听,许久,屁动静也没有。   “喂……你……”   渣男已经轻松占据上风,肆无忌惮地运动起来,等她醒悟自己上当时,恨不得咬碎银牙,可此时此刻,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搓圆捏扁……   渣男胡作非为,口头还不饶人:“为了我儿子,再辛苦也值得……”   “我要杀了你……”   “嘘……这里虽是冷宫,但偶尔也有侍卫经过,你可别把他们给招来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不这样做也对不起你一番苦心是不是……我可是为了你……瞧吧,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低贱,被你害了,还这样处处替你着想……”   “我要杀了你……”   “口口声声喊打喊杀,多煞风景……嘘……”   话中断了,紧要关头,一切话都是多余的……   小黑屋很热。   身下的褥子被子都很热。   水莲也很热。   事实上,任何人被一双铁臂牢牢拥抱,又被厚厚的被子捂着,都会热得流汗。她几度挣扎却无法摆脱那具火烫的胸膛。   但为什么渣男就不热呢??他就不怕这样会晕过去吗???   “别动,太累了,我先休息一下。”   “放开我。”   “抱着才舒服。”   她依旧动弹不得。   ☆、最温存的片刻   她依旧动弹不得。渣男就像抱着一具极其暖和的枕头,不,天下无论多么高级的枕头都不如这最最上等的丝绸一般的肌肤,腻滑,柔软,大手轻轻摩挲下去,热量无声无息地传遍全身……   他非常惬意地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最温存的片刻。   “渣男……”   “别动。”   “渣男……”   她再次扭动身子的时候,他干脆将她的嘴唇封堵,双手绕过来将她全部贴在自己的胸口,从上到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呼吸不畅,她骇然,这是玩儿变连体婴吗?   “呜呜呜……放开……”   “不许动来动去,我要睡着了却被你弄醒了……”搞得睡衣全消,她难道不明白,失眠的人若是被人闹醒,那会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问题是,水莲不知道他会失眠,也不关心。   “我要回去了……”   “不许走。”   “……”   他还是牢牢地霸住她,懒洋洋地闭着眼睛,非常惬意,非常的无所谓,“抱着你,我能更快入睡……你留下来!”   开玩笑,她是什么催眠药?   “凭借我的经验,这些日子冷宫毫无值守,这里最安全不过了,你不用着急……”   冷宫当然安全,问题是落花殿不安全啊。那个张公公有事没事滴窜出来吓人,发现她失踪了怎么办?   “深更半夜,也无人会过问你的去向。公公们是不会半夜去查娘娘们的寝的,你放心。”   她错愕:“你怎么知道?”   “笨!我当了那么多年侍卫,怎会不知道?”   “!!!”   他柔声安慰她:“再说,陛下新掌权,得意忘形,现在整天流连在群芳宫里享受诸侯馋臣们新送上来的美人,他哪有闲工夫留意到你????”   狐疑啊,狐疑。   “你究竟是什么侍卫?以前值守哪里?是什么官阶?”   “别罗嗦了,赶紧陪我睡一会儿,困得很。”   “你先回答我……”   “我体力消耗极大,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你不许发问,不许动来动去,不许烦我,也不许企图偷偷溜走,从现在开始咱俩谁先说话谁王八蛋,开始睡吧!””   ☆、被渣男看到真面目   她来不及挣扎已经被他抱住一起躺下去。这些日子天天提心吊胆,又惊吓折腾了这么大半夜,她也心力交瘁,抵不过瞌睡虫的折磨,很快呼呼大睡。   一轮明月照在破旧的窗框上面,半晌,某男睁开眼睛,眉心慢慢地皱起来:怀里的女人居然扯鼻鼾,虽然不是惊天动地的,但也相当可观。   他的睡意却早已无影无踪了。他严重失眠,很小的时候就如此了,看到这女人睡得如一头猪似的,居然非常羡慕。   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着。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怕,可以自由自在,率性而为,哪怕荒唐透顶,今朝有酒今朝醉…………   这样的人是值得妒忌的。   谁人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哪怕明天就见不到升起的阳光了……   他睡不着,抬头看月光。   但小黑屋的窗户有限,月亮能照进来的能见度太少了,以至于他睁大眼睛也不能将怀里的女人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那种上等的手感,柔软的肌肤,恬静的神情,甚至她吹散下来的乌黑头发所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幽香……无不显示出她的柔美和娇媚。   如此柔美的女人,怎会有如此大胆出位的举动?   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侧身,但那双手追随着他,八爪章鱼一般将他的脖子牢牢地抱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酣睡中小嘴巴里微微透露的香甜的气息。   这女人很甜蜜,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   他肯定,那不是迷香,而是多年用玫瑰香氛侵染上去的,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令人心醉的芬芳。   如此佳人,何必用迷药?   他闭着眼睛揽着她,也沉沉地睡去,许多年,从未睡得如此安宁。   黎明,悄悄袭来。   水莲睁开眼睛,几乎惊跳。   这是哪里?   她蠕动,随即被一双大手牢牢抓住。   她仓促推开这双手,急忙抓自己的衣服,不好,自己怎么在这里过夜了?天啦,马上要天亮了,若是被渣男看到自己的真真面目怎么办?   “怎么了?还没天亮,再睡一会儿吧……”   ☆、渣男目睹真面目2   “怎么了?还没天亮,再睡一会儿吧……”   她坲开渣男的魔掌。   就像某个古老的传说,一对情人总是在午夜里约会,他们被巫师施加了魔咒,只要男人看一眼女人的真面目,就会被化成石头。   水莲生怕自己被化成石头,手脚并用,拳打脚踢,将渣男推开,身子很快隐匿在了黎明到来之前最最黑暗的一段浓雾里。   某男手里还抓住一张掉下来的锦帕,幽香犹在,怀里空空,他暗叹一声,又仰八叉地躺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大人这些日子夜夜在群芳宫欢愉,忘记了落花殿有一位“怀孕”女子,传说中的李太医并没有按时到来。   水莲在提心吊胆中,就像笑话里讲的,某个人在家里睡觉,每天都会被晚归邻居脱靴子的声音惊醒。某一日,他被一只靴子落地的声音惊醒,于是,他等第二只靴子落地好放心入睡。可是,他等啊等啊,第二只靴子却没了声音。他一夜失眠,第二天怒气冲冲地去质问邻居,邻居却非常抱歉地说:我脱下第一只靴子的时候,忽然想起你曾经警告过我,所以我脱第二只靴子的时候就放轻了动作,怕惊扰到你……   现在,悬在水莲头上的那只靴子,还没落下来。   也因此更是坐卧不安。   落花殿,送来的东西越来越多。   什么补品啊,绫罗绸缎啊,金银珠宝啊……每次送来的时候,宫女太监们总是什么都不说,一个个脸上只是露出诡异的暧昧笑容。   他们绝口不提娘娘是否“怀孕”的事情,一个个约定好了似的,沉默是金,绝不多话。   当然,别的宫妃就更不知情了。   久而久之,宫里盛传:落花殿的水莲姑娘是不是要得宠了?不然,陛下干嘛赏赐她那么多东西?   可是,水莲不是太后党残余吗?   众所周知,陛下最不喜太后党人,没流放她们就不错了,现在这样子算什么???   令人奇异的是,陛下从不踏足落花殿。   无论消息多么灵通的妃嫔,无论派出去多少人马,得到的都是相同答案:陛下不去落花殿!   ☆、无情女人,始乱终弃   无论消息多么灵通的妃嫔,无论派出去多少人马,得到的都是相同答案:陛下不去落花殿!   陛下从未留水莲姑娘侍寝。   陛下每次群芳宴也没有水莲姑娘参加。   甚至没有宣称要给她什么名分——   既然如此,干嘛大量赏赐她???   ……   真是太诡异了,陛下到底想干什么???   水莲也不知道。   但是,她清楚,悬着的那一只靴子,总会有落下来的一天。   她闭门苦思良久,终于有了打算。   某个月黑风高夜,她再次来到了小黑屋。   某男站在门口,伸长脖子,不知等待了多久,一看到她,大是不耐烦:“喂,你怎么才来???你好几天不来,什么意思?”   这厮,语气越来越不客气了。   但是,她也顾不得渣男的嚣张态度,随手关了门,身子贴在门上,渣男伸出拥抱的手停在半空中,盯着那一缕寒光。   一柄极其锋利的匕首,在黑夜里凛然生辉,可以看得出,是千锤百炼的好货。令人毫不怀疑具有削铁如泥的功效。   如果刺在人的胸口,那会是什么滋味?   他的手缩在半空中,讪讪的。   “你今晚必须离开……”   “你想过河拆桥?”   “你必须走,否则,我杀了你。”   他笑起来,一摊手,无所谓地挨着墙壁坐下去,对她的威胁无动于衷。   她厉声道:“起来!”   “我走了,你假怀孕的事情就会被揭穿。”   “马上离开这里。”   他还是老神在在地坐着一动不动,似乎在赌一把:“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这么多夜夫妻,恩情比海还要深,你好意思杀我?”   再者,自己可能是她孩子的爹。   匕首已经抵在他的胸口,她的手却微微颤抖:只要再进去那么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会划破他的皮肤……再划破三寸,就可能致死……   “娘娘,怎么不下手?”   “……”   “不敢了?”   她咬紧牙关:“别废话,再不走,我真杀了你。”   “无情的女人!始乱终弃,杀人灭口,你不怕遭天谴?”   “我没想杀你,你也别逼我……快走……”   ☆、渣男突围   “你明知我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再说了,你肚子里也许早就有了我的骨肉……”他不知死活,伸出手抚摸她的肚子。   她啪的一声将他的手打下去,怒声道:“出去!”   匕首用力,已经感觉到一阵生疼,她无视他的愤怒气息,色厉内荏:“想要活命就赶紧跑路……”   “路”字尚未落口,她身子一软,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整个人已经被牢牢捉住,他闲闲地一脚将地上的匕首踢开,笑眯眯的:“娘娘,这样薄情真的不太好……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看,我们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她倒在他的怀里,急得满脸通红,不知好歹的家伙,我这是救你一命,难道你就真的不知道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等东窗事发,你想走也走不了。   他还是嬉皮笑脸的:“这么说来,你还是想救我一命?真是为了我好?”   “……”   他忽然凑上去,贴着她的脸,在黑暗中眼睛对着她的眼睛。   她被这种强大的压迫感逼得闭上眼睛,却感觉到碰触到什么奇异的东西——好一会儿,她忽然醒悟,那是他的睫毛——一个男人的睫毛。   这个男人的睫毛相当长,而且温软。   这让他整个人显出一种特别的柔情蜜意,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   真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内心里面极度的震撼,身子更是颤抖得厉害。   “怎么,我没说错吧,娘娘,是不是真的一夜夫妻百夜恩了?”   她嘶声:“滚出去……你跟我耗着有什么意思?出去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给你准备了许多金子,足以让你出去风流快活,娶10个老婆,一辈子享不完的艳福……”   “我决定不走!”   他打断她的话。   她呆了一下,怒不可遏,“你,你还真想着要做吕不韦?”   “吕不韦不吕不韦的,我想不了那么远,不过,我想到一个可行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们走出去,对陛下坦白实情。”   水莲的眼珠子几乎突出来了。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求陛下将你赏赐给我   他却老神在在的:“我这些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觉得,做人还是实在点好,不要昧着良心,你说是不是?与其在这里当地老鼠,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说不定哪天东窗事发,连累家人,不如走出去认罪自首,也许能换一个从轻发落……”   她低斥:“你疯了!”   他反问:“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见她目瞪口呆,他的语气放轻松了一点,“你先告诉我,你在宫里有无名分?”   “没有。”   只嚷嚷着说要给名分,但雷声大雨点小,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表现。   “陛下这些日子对你有没表现过亲昵?”   “没有。”   “你假怀孕的事情多少人知道?”   “这……很少……”   不知为什么,陛下没有宣扬,张公公也没宣扬——按理说,他们不该是这种态度——就因此,她才怕得厉害。   就好像陛下在暗中布局——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也许是打一盘很大的麻将。   不寒而栗啊。   “你认为你在陛下心目中重要不?”   她要抓狂了:“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太后党人,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不就结了?”   他轻描淡写,就好像没事人一般,“既然你无名无分又不重要,陛下又不喜欢你,那么,我的这个办法就很可行……”   “什么办法?”   “我带你出去向陛下请罪,求陛下将你赏赐给我。无非是侍卫和小宫女偷情而已,如此,你我二人成为合法夫妻,再也不需要提心吊胆,陛下也会留下一桩千古美谈,成就他仁义大度之君的美名……”   晕了,真的要气死了。   她气晕了头:“陛下凭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当今天子是一个大度仁慈的好人。”   “哈!哈哈哈!”   她大笑,不知自己还能作何表示。   再是大度的男人,受到了这样的欺骗,也无动于衷一笑了之吗?前脚告诉他怀了他的龙种,后脚就说,这是别人的种,我骗你的……陛下,你原谅我好吗?你干脆让我嫁给那个野男人好了,这样,天下人都会赞你大度仁义……   ☆、渣男的用途   有这种可能吗?   一口气在胸腔里不上不下,她默默地运足内功,准备渣男再一开口,一招降龙十八掌就推过去,将他打断三五根肋骨。   “我的办法很可行,你仔细想想……”   一掌真的挥过去了,重重地落在他的心口,却成了花拳绣腿。他毫不介意,甘之若饴地受了,这女人,不用迷香的时候,她哪里会是他的对手?而且,今天她是来赶走他,当然不能迷晕了他,让他不能动弹怎么走?   双手毫不费力地将她的挣扎固定住,将她的头死死固定在他的怀里,下巴蹭着她的柔软发丝,语气充满了煽动性:“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做人还是真诚点好。你以为我不知道吕不韦的下场?就算秦始皇是他的儿子又如何?最后,儿子还不是灭掉了老子……就算你李代桃僵成功,就算我们的儿子能够登基,你想,他敢认我这个父亲?他敢恢复我的姓氏?这样,天下大臣不揭竿而起杀死他才怪……”   她怒不可遏:“你出去说了,今天就会死。”   “不一定!”   “!!”   “我和皇帝很熟。”   她一愣。   很熟?   多熟?   “我早年曾随陛下出入疆场,有一次恶战中,我们被敌人的军马包围。当时非常危险,我掩护陛下逃命,曾经舍命替他挡了一箭,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你摸这里……”   她如受了蛊惑似的,手随着他的大手游走,果然,在他的后腰摸到一处非常明显的创伤,疤痕犹在,触目惊心,可见当年的确是死里逃生。   “这是我从军生涯最严重的一次受伤,此后,陛下对我非常信任……既然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陛下又不喜欢你,那么,将你赏赐给我也不算什么,是不是?”   她的脑子里乱得如一团浆糊。   有什么头绪在隐隐地成型,但隔得太远,看不清楚。   只想,这个建议真是荒谬绝顶。   一男一女抱得这么紧,彼此又不说一句话,某渣男又蠢蠢欲动了,他可没忘记自己的主要“用途”,大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无耻是你最好的写照   她软弱无力,既不想理他,也不想反抗,只是满脑子奇怪念头:这个男人,这个侍卫,这个渣男……他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就像不害怕似的。   就算他是皇帝的救命恩人好了——问题是,这么大的罪过,若无其事,一肩挑了似的???   “渣男……”   他在辛辛苦苦,气息有点不稳:“嗯……”   “你为什么希望陛下把我赏赐给你?”   他的手停留在她温暖的嘴唇上,感受着那种玫瑰花瓣一般柔软的甜蜜,然后,往下,抚摸她垂下来的发丝——从来从来不知道,女人的发丝可以如此柔软,就像一匹乌黑发亮的锦缎……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那么柔软的身子,令人想起天鹅绒,雪白鸽子的羽毛,或者春天里盛开的第一朵鲜花……   “我喜欢你的身子。”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家伙,可真直接啊。   她顾不得双颊发烫,追问:“就这样?”   “不然还能怎样?”   她也不知道还有怎样——她爱上他?他爱上她?好像迄今为止,还没这个可能——而且,叫她就这样出去嫁给这个药渣男?   她绝不愿意。   他笑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在小黑屋里呆这么久,为的是什么?女人,既然你算计我一夜,这一辈子就别想逃走,除非我不要你了!”   她恨得心内吐血,忽然翻身将他推倒。   “你想干什么?”   “既然你这么享受,那我不把你变成真正的药渣,怎么对得起你?”   …………   某渣男终于精疲力竭,她站起来,抓住匕首,如一头嗜血的野兽,“我警告你,你如果再不离开这里,我真会杀了你……”   “我算是看清了你这个女人,一穿上裤子就不认人……无耻之徒就是你最好的写照。”   她冷笑一声:“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如果你继续赖着不走,万一东窗事发,我就说是你非礼我……嘿嘿,谁会相信女人非礼男人?倒时候,我就算要死,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她仁至义尽,转身出门。   ☆、J情就像只虱子,好恶心   她仁至义尽,转身出门。   “你难道不考虑我的可行性建议?”   叫她去向皇帝承认奸情?   不可能!!!!   死都不行。   她想起在尚善宫时,皇帝那种绝对冷漠的气场,无声的蔑视,心里一寒,忽然转身回去,厉声道:“渣男,你是不是受了某人的指使?故意来诱我落入你的陷阱?”   啊,不想则已,一想到如此可怕的美男计,身上就像爬满了虱子,又恶心又痒……如果皇帝使出这种美男计,那该怎么办????   倒时候,证据确凿——不不不,是这厮反过来做污点证人,天啦,她岂不是死定了?   不但死得很难看,而且会背负一个千古骂名——比潘金莲更加Y荡的女人。   渣男诧异莫名,一脸无辜。   “若果不是你迷晕我,我会在这该死的地方受你的窝囊气?”   她一转念,也是这样。   如果自己不出逃,不迷晕他,他怎会在这里?而且自己出逃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不可能那么神通广大,事先就安排好了陷阱吧?   可还是感到犹疑,一只脚已经踏出去了,又回过头:“你记住,今夜必须走……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痛苦……”   渣男忽然怒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眼前一闪,匕首当的一声再次掉在地上,她整个人再度躺在了褥子里。   “你想干什么?你……你……”   “这小黑屋,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头发长见识短,懂得什么?明天天一亮,我就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向陛下请罪,等你成了我的妻子,倒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的手伸到怀里。   忽然愣住,怀里空空如也。   “你找迷香?没用的……哈哈哈……”   迷香不见了,在她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已经动了手脚。   “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等我好消息就是了。”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再不走,就留下来陪我到天明……”他伸出手去捉她,她逃得飞快。   “快走,别逼我改变主意。”   她飞奔而去。   黑暗,绝对的黑暗。   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一丝光亮。   ☆、向皇上自首   天啦。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遇上了这么一条毒蛇……完了,自己马上就要被这家伙给毒死了……   她再次扭头过去的时候,直觉眼前一花,渣男已经冲出来,轻笑:“今夜我也该换一个地方了,养足精神,找适当时机去求陛下……”   她乱了分寸,“你……你休想威胁我……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没关系,总会认识的是不是?”他慢悠悠地拿出一张锦帕,一阵玫瑰香氛,“这样的精致高档刺绣,能拥有的人不多是不是?而且皇宫的赏赐都会有记载……”   天啦,几时粗心大意落下的?   “还我……赶紧还我……”   她追上去,渣男早已失去了踪影。   山雨欲来风满楼,落花殿被一种极其不祥的气氛深深笼罩。   渣男真会狗胆包天去向皇帝求婚?——不对,是要去向皇帝自首,交代奸情???   还有那张该死的帕子——渣男说的没错,宫里赏赐的物品都登记在册,给了哪个公室,哪一位娘娘,哪一位宫女……很容易就会查到落花殿。   她惧怕得浑身失去了力气,坐卧不安,躺下去又坐起来,再躺下去的时候,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了。   “水莲姑娘,陛下有旨……”   怕什么来什么。   金星啊,乱冒啊……她忽然失明了,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水莲姑娘,陛下宣你去尚善宫……”   来宣旨的除了张公公,还有四名非常年轻,在太监里也算是最最强壮的那一类太监。   就好像陛下算准了她会反抗似的。   “你们……先下去……一会,我自己会去尚善宫……”   张公公笑得古里古怪的:“水莲姑娘赎罪,老奴奉命,必须马上带姑娘走。”   她大怒“我至少需要梳妆打扮一番……”   张公公上下左右地看她,和衣而卧,只是头发稍稍有点凌乱,哪里需要太长时间的梳妆打扮?他笑得贼秃嘻嘻的:“姑娘已经够美了,用不着打扮了……”   “大胆!”   “老奴也是奉命行事,请姑娘不要为难。”   ☆、神秘三王爷1   “老奴也是奉命行事,请姑娘不要为难。”   四名壮太监围上来,水莲吭声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小碎步走出去。   尚善宫里,棋局已经接近尾声。   两个年轻男子相对而坐,正是当今天子和他的三皇弟。   胜负已经分出,皇帝往后靠坐,有点心不在焉的。   “皇兄,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棋艺退步了不少?”   有吗????   三王爷可不敢自认是自己棋艺进步了,在皇兄面前,他很知进退…………   五局,三胜两负,这个成绩面子上是过得去了……   三王爷落下最后一子,笑嘻嘻的:“大哥,最近好多大臣们都在攀关系,走门路,四处活动,有女儿的人家都盯着你的皇后位,你意下如何?”   他不动声色:“你认为呢?”   三王爷一摊手:“就当我没说过。”   旁边堆着一大堆画卷,三王爷随手一张张翻开:“这个不错……这个也还可以……都是大臣们送来的?大哥,你这么多美女,太幸福了……”   “你要喜欢,随便挑,看上谁,我就把谁赏赐给你。”   漫翻画卷的手忽然停下来,指着新摊开的一幅小像,少女湖绿色春衫,明眸皓齿,满脸笑容,叫人来不及分辨她美还是不美,先被那种慑人的笑容给迷住了……   “大哥,这位是?”   他感到不对劲,这幅画是单独的,并非和这一卷画像并排放在一起。   回答他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这是水莲。”   “水莲?就是传说中太后最宠幸的宫女?难怪觉得有点面熟,我小时候可以随意出宫的时候,曾见过她两次。可是,为什么差这么多???”   三王爷拿起画像再度端详,嘴里啧啧地:“真想不到,女大十八变,她变得这么好看。我记得小时候,她不怎么样,整天跟在太后身边,跟屁虫似的……那时候,她气焰有点嚣张,你还记得不??别人对我们恭敬,就她大声说话……有一次,我偷偷打她一拳,被太后发现了,怒骂我了几句,搞得我好久不敢去见太后……”   陛下还是无动于衷。   ☆、神秘三王爷2   画卷在手,佳人清纯。   三王爷越看越是爱不释手,自言自语:“真是奇怪……大哥,你不觉得她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再怎么看也是一个人,一个女人,难道能看成妖精了????   “大哥,她的画像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劲,她一直在皇宫,不是外面送来的备选女郎——而且,她又不是妃嫔,无名无分——大哥不可能当那个啥汉什么帝,为了王昭君枉杀毛延寿的那个…………   这张画像,不该在这里。   他拿着画卷看啊,看啊,上下左右的看,可大哥就是不发话。   他笑嘻嘻的自行开口:“大哥,你说我看上谁就是谁,对吧?”   “这个除外。”   他叫起来:“为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记白眼。   “大哥,莫非你???”   “太后尸骨未寒。”   这声音,怎么听得这么奇怪呢???   外面都说,大哥和太后……过节不小,莫非???   他恍然大悟似的,压低了声音:“大哥,我知道,她是太后的人……可是,她不过是一个小女人而已,能掀得起什么风浪?再说,我不过让她做一个小小侧妃,不会有什么麻烦啦……”   皇上大人暗忖:难道自己整治太后党人真的这么明显这么不择手段?连三皇弟都这么说???   “大哥……”   “就这个不行。”   “为什么?”   “你自己也说了,是因为太后。”   太后,太后!   每次提到死去的太后,大家都不自在。她生前,对皇家子弟极其严格,极少假以颜色,三王爷就从来没有见到她笑过一次,真是人都死了,余威还在。   他叹一口气:“也是,她在太后身边那么多年,不是精也修成精了,也罢,我招惹不起。”   随手把画像卷起来,放在桌上,忽然又凑下去,“大哥,你说拿她怎么办?”   “太后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莫非太后对她另有安排?”   皇帝端起了茶杯。   好奇心害死猫,三王爷还没满足,但见皇兄这个动作,郁闷了,所谓端茶送客啊,只好识趣地告退。   ☆、神秘三王爷和渣男3   走到门口,又回头,贼心不死。   “皇兄,可不可以打个商量……”   商量啥???   “大哥,你看……你美人那么多,我可以选择的范围那么小……这不……你就答应我这一次???”   他掀起眉头:“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是不想让她死得很难看……”   茶杯,端得更高…………   不说了,不说了,他闭嘴。   出门的时候,恰好听到通传声:“水莲姑娘到……”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三王爷停下脚步,刚好看到一个女人慢吞吞地走进来……那时候,晌午刚过,午后的秋日阳光从尚善宫的琉璃瓦上斜斜地照射下来。   他呆了呆,看到湖绿色宫装的少女盈盈而来,乌发如云,眉目如画,尤其是她的脸庞,不知道是因为赶路还是因为紧张,红晕满脸,艳若桃花。   擦身而过的时候,一阵淡淡的玫瑰香味。   他忽然醉了。   蓦地开口:“这位姑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水莲低头赶路,原本毫不曾注意擦身而过的路人甲,听得这话,抬起头,但见对面的男子长身玉立,唇红齿白,脸上带一点笑容,无端的一股风流相——不好,西门庆似的富家公子小白脸。   他见她停下来,好奇地上前一步:“你就是水莲?你还记的我吗?”   最讨厌这种见了美女就搭讪的男人了。   她没好气:“不认识。”   “我你都不认识?”   “你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我怎么可能认识你?”   他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   “那只能说明我比你著名。”   他再一次哈哈大笑。   她要走,可他横在路中间,一点也没有让路的意思。   水莲迫不得已,只好看他,心急如焚,这家伙,在这里捣什么乱呢?真是的。   彼此距离那么近,她嗅到他身上那种富贵公子特有的味道——因为有钱有势,府邸女眷多,好些公子整日间和女眷厮混打闹,就像贾宝玉,每天以吃美女们的唇膏为乐,久而久之,他们自己身上便沾染了这样的脂粉气息。   ☆、神秘三王爷4   不知道别的女人喜不喜欢这种气味,但水莲确信,自己不喜欢!   不但不喜欢,还很讨厌——   一点不像渣男,他身上干净清爽,只有战争和刀马旦的味道,拥抱的时候,双手孔武有力……还有他满身的伤痕,充满了粗狂的男人味,抚摸着,是恪手的……但那种温柔的粗糙,她喜欢……   就像她在暗夜里从未将他看得仔细,但是,她已经深深地熟悉他的轮廓,高大,有型,她完全确信,那是一个极其有型有款的男人,非一般小白脸能比……   天,她怎么忽然想起渣男了?   她拍拍头,自己一定是急昏了……渣男那么可恶,自己干嘛这样想他????说不定,现在他正在里面检举揭发自己,下一步,绳索都要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三王爷见她忽然猛地敲自己得头,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满脸红晕,看得满是有趣,跨了一步,再次将她的路完全封堵:“水莲,你到尚善宫干什么?”   “要你管。”   他胸膛一挺,无端的,那股风流态度更是明显,嘴角含笑,非常邪气,令她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那些在青楼颇受欢迎的寻芳客。   她再一次确定,这个男人真的很讨厌。   他忽然低下头,低声一句:“你如果嫁给我,就不再是太后党人了。”   她一怔,嘴巴错愕,极其可笑。   “你考虑看看,如果你愿意,我就向皇兄要你。”   她转身就走。   这一次,他没有再拦住她,因为张公公已经看不下去了,笑得贼眉鼠眼的:“三王爷,您看?这,陛下还等着水莲姑娘呢不是吗,您要不要一起再进去坐坐??这样站着也不好……”   皇兄等她?   干嘛?   他好奇了:“皇兄为什么要见水莲?”   “陛下心思,咱们做奴才的怎么敢妄自揣测?”   张公公滴水不漏,三王爷吹一声口哨,“你这个老奴才,你倒是狡猾。”   “三王爷恕罪……老奴混口饭也不容易,不是吗?”   “哈,你说在皇兄身边混饭不容易?我逮住机会告诉皇兄……”   ☆、觊觎嫂子   “哈,你说在皇兄身边混饭不容易?我逮住机会告诉皇兄……”   张公公急了,这个小祖宗,他打躬作揖,再不敢招惹,急急忙忙地尾随水莲进去了。   三王爷在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佳人进门……啧啧啧,那身段,那小摸样儿,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水莲花……若是再过几年,不知会出落到如何的风景万种,一如她的名字……水莲,水莲!!   张公公回头,见他还傻傻地看着,满脸很神往的样子……   姑娘的背影,该是你看的么?   三王爷,你难道不知道这位娘娘已经怀孕了?   觊觎嫂子,大逆不道啊…………   但是,自古以来,小叔子和嫂子,都是多少有点那个的………   但是,他不敢说出去,只是弓腰向他点头哈腰……   三王爷见这个老奴才这幅摸样,不知内里,狠狠滴瞪他一眼,做了一个讨打的手势,张公公急忙收回头,赶紧滴一边候着去了…………   …………………………………………………………   一张竹帘横着,水莲想起“垂帘听政”这个词。   真不明白,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躲在帘子后面?   难道他就真的这么见不得人?   她强行压制扑通扑通的心跳,行礼问安:“参见陛下……”   “为何不称‘臣妾’?”   臣妾?   不是吧?自己还没名分,称什么臣妾????   “水莲不敢。”   帘子后面又无响动了,高深莫测的新君,越是这样,水莲越是不安。就像某些谈判的高手……他们总是藏在帘子后面,以神鬼莫测的目光看着你,就算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可单单是这样营造的气氛和场景,就足以让对手胆颤心惊。   就像一部恐怖片,阴森森的音乐,诡异的布幔,神秘的黑暗……这些,一个都不能少,否则,什么都叫观众看得明明白白,就失去了吓人的目的。   “水莲,你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尚善宫?”   我要知道我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了——她唯唯诺诺,心底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渣男不会真的来告诉皇上了吧?   ☆、真的能睡?   渣男呢?   他在哪里?   她四处张望,确信没有见到渣男。   这不对劲,如果渣男告诉了陛下,那他肯定在场,当面对质。她暗暗地咬着嘴唇,心想,如果渣男那么没品,去揭发了奸情,自己却躲起来的话,自己就来个死不认账,说他诬陷……   但是,另一个念头忽然涌上来——会不会,渣男已经被干掉了?   她被这个念头给吓住了,就更不敢回答皇帝的问题了。   “水莲!”   “有!”   她腰杆挺得笔直,心似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只见竹帘后面的男人站起来,依稀能看见他明黄色的袍子,宽大,魁梧……但是,她想,那可能是衣裳的缘故,无论谁穿了这么一身袍子,猴子也会显得臃肿……   “水莲,你最近身子如何?”   啊?   怎么是问这个?   “回避下,我能吃能喝能睡……”   “真的能睡?”   “……”   对话进行不下去了。   跟这个人说话,往往三句半夭折。   他还是漫不经意的:“养胎还好吧?”   养胎!   她现在最怕听到这个词:龙胎,养胎,安胎,甚至轮胎……只要听到一个胎字就要胆战心惊……   “好……一切都好……”   “真的好?”   “还算不错啦……”ta她小小声的,“托陛下的福……我还过得去……”   “朕给了你什么福?”   这厮,不这么说话会死吗?   每一句话都含沙射影的。   她的眉毛掀起来,要发怒,忽然想起面对的是皇帝大人——天下谁敢比他脾气还大?她忍住怒气,要生要死,干脆一刀砍下来算了。   如果渣男已经向他禀报了,他故意这样玩弄自己的话,算什么?   她忽然开口:“陛下,也许没什么龙胎……”   “啊?”   这算是故作惊诧吗?   “也许是前些日子我吃坏了肚子,恶心呕吐,误以为是龙胎了……”她鼓足勇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果不是的话……”   “龙胎这种事情,也能有假?”   她忽然噤声。   啊啊啊,也许真有了呢?——和渣男数度春风——真有了怎么办?   真要否认得干干净净,倒时候怎么办?   ☆、我不是故意要非礼你   啊啊啊,也许真有了呢?——和渣男数度春风——真有了怎么办?   真要否认得干干净净,倒时候怎么办?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答案:渣男虚张声势,估计趁机逃之夭夭,没有说出去真相;看样子,当时他是打了个埋伏;   第二个,就是自首了,被杀了……   她判断不定,手上没有大牌了。   可悲啊,大小鬼都用完了,怎么办???   皇帝老神在在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到底有没有?”   一个女人,不会连是否怀孕都不知道吧??   她失去了底气:“也许有……也许……没有……我……我年幼无知……”   帘子后面,又安静下来。   她听到奇怪声音,不知道那个人是在笑还是在愤怒。   “水莲,你在朕面前胆敢如此放肆,你倚仗的是什么?”   完了完了。   某人的底线终于被踢到了。   她急忙跪下去:“我……我不是故意要无礼……我只是害怕……我害怕……我害怕……所以语无伦次……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怕什么?”   “……”   怕的东西可多了。   “朕是什么毒蛇猛兽吗?为何让你如此害怕?”   您不是毒蛇猛兽,胜似毒蛇猛兽。   她跪着不敢起身,头一直低下去,恨不得地缝裂开,马上将自己吞噬就好了。   “陛下,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见我?”   这话没有经过思考,也没有经过大脑,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住了,可是要收回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捂住嘴巴,不敢想象自己如此冒昧的一句话会带来什么后果。   这一次,竹帘背后并没有沉默很久,他非常平静:“怎么?你希望朕见你?”   “不,我不是……”   “那是什么?”   “……”她冲口而出,“你这样子令我很害怕……到底要杀要剐,一个字就好了,干嘛这么折磨我……”   他笑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笑。   ——————————————————————————————   在线码字,今晚还会更新十来章节,不喊停就一直有哈…………多谢捧场。请耐心等候,顺便欢迎加入群聊:106817843;敲门砖:渣男   ☆、一次就中招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笑。   很短促,就像一个压抑已久的人,忽然失声。但是,并未持续,就像是一种错觉。   因为紧张,她没听太清楚,只觉得这笑声和他说话的声音不一样,究竟是哪点不一样,但她慌乱之中,无暇顾及……   “水莲,你说,你也不确定究竟没有没有怀孕?”   “我……不确定……”   不解释敢撒下弥天大谎?   她咬舌头,说葵水推迟了???说自己忙晕了头???说自己错觉???   她身子忽然一热。   我的天啦!   不会这么倒霉吧??   那是女性的一种本能意识。   这这这……我我我……我勒个去……难道是大姨妈光临了???我的天,早不来迟不来,为什么在这个关键时刻到来???   那种热度更加明显。澎湃汹涌,不好,她衣衫单薄,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保不准要血奔啊……倒时候,不但出糗,而且……   她忽然觉得身子好疼,浑身上下都在疼……怎么办怎么办?   御医还没来就穿帮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连渣男都没用????   为什么传说中,那些风流娘娘神马滴,总是一次就中招,一次就能怀上龙胎……而自己……这个……都那么多次了,为什么好是遭遇如此不幸结局……她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好疼,好疼……   怎么熬下去?   她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皇帝就是不开口。   “水莲!”   她也急了:“陛下,我真不确定……我……您就当我年幼无知……我我我……我是真无知……”   他点头,这个他信。   “不确定?那好。”   不确定了还好?   她觉得某人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他也希望她根本就没怀孕吗???   不知怎地,她竟然也如释重负……她给他戴了绿帽子本来良心不安,所幸,他对她没有怀孕一点也不介意,也不期待——就好像他压根就稀罕她会怀孕似的。   这算是扯平了吗???   “陛下……我……”   “水莲,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我没什么可说的。”   ☆、一次就中招?2   他等了一会儿,某人只是木头桩子似的矗立,心想,渣男绝对没有找他告密——渣男又不是蠢猪,真去告密了,同归于尽,谁比谁蠢啊。   渣男也怕死。   她定定神,只听到里面又有声音传来:“你刚刚进来的时候,遇到三王爷了吧?”   “哦,是……”   “三王爷对你很有兴趣。”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是轻描淡写的:“三王爷今天向朕提起,他希望你能嫁给他做侧妃……”   仿佛被谁拿着重锤重重地敲了一下,她几乎惊跳起来。   我的天。   渣男是三王爷??????   他已经向陛下揭发了自己和他的J情?   难怪他出门的时候,那么古里古怪地拦住自己啰嗦一大堆。   可是,她很快发现不对劲:渣男怎会是三王爷?   渣男那么男人,三王爷那么娘……我的天啦,这差异也太大了吧。再说,她以前也是认识三王爷的,小时候,那家伙更娘,粉妆玉琢,她还曾经去掐过他的脸,也因此被他打了一拳……   不可能!!!!   她和渣男数度亲密,就算看不出面容,可是,她自信,只要自己拉一下渣男的手立即就能够将他认出来……三王爷不可能是渣男。自己和他说了那么几句话,神情不对,身上的气味不对,就连声音也不对……   绝对不是渣男。   可如果不是渣男,为什么三王爷早不提出来,晚不提出来,偏偏选这个节骨眼?   昨天才被渣男威胁,今天就遇到这事儿?   她恨不得插翅飞出去,赶紧去冷宫小黑屋看看,渣男到底还在不在……   ……   她脑子里已经分裂了,奸情暴露了?还是三王爷恰好这么提了一句????   这世界上凑巧的事情也很多啊。   她念念有词,镇定镇定,千万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先乱了阵脚;可是,越是提醒,越是镇定不下来……   “水莲,你怎么想?你愿不愿意嫁给三王爷?”   石破天惊。   她几乎要晕过去了。   ————————————————欢迎加入读者群106817843;在线码字,今晚还会更新,等不及的周六早上来看……狂更……   ☆、一次就中招3   “水莲,你怎么想?你愿不愿意嫁给三王爷?”   石破天惊。   她几乎要晕过去了。   嫁给三王爷???不可能!哪怕是嫁给渣男,她也绝不嫁给三王爷。她想起他身上的那股气味就浑身不舒服。   不,绝不。   她此时真是前所未有的感谢那一道帘子,不用让她直面皇帝的眼光——做贼之人,心总是很虚的……   皇上没有催她,他好像耐心十足,只在竹帘后面,老谋深算地看着她,脸色惨白,六神无主,浑身筛糠似的……还自以为他压根就看不到她。   她的手敲着额头,越敲越重,他真担心,她再这么敲下去,会把额头敲出一个大洞来。   终于,他清了清嗓子,帮她拿主意了:“水莲,如果你没有怀孕的话,那么,朕就做主了,嫁给三王爷也是不错的选择。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名份。三王爷和朕是骨肉兄弟,他开了口,朕也不好反驳他的面子是不是?他很喜欢你,你嫁给他也许比留在皇宫更好……”   她呆呆地听着,没有反应。   “这些,你都拿去看看。”   画卷一册一册地扔出来,落在她的面前。   她下意识地弯腰下去,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卷轴。都是美女图,画工描绘细致,浓墨重彩,美女们环肥燕瘦,争奇斗艳,无不是二八芳龄娇娇客。   “这是各地方官送上来的美女,三王爷都没选上,她就看上了你的画卷……”   我的画卷?   为什么我也有画卷?   她嘴唇很干,没有发问。   “三王爷的地位,你是知道的,他是爵位最高的王爷,而且人很有生活情趣,他精通音律,琴棋书画,在皇家子弟里算是杰出人物,也不辱没你……”   陛下变成了善吹的媒婆。   在他嘴里,母猪也能上树了。   但白痴也知道,陛下的意思非常明显了,你水莲没身份,没地位,你是否怀孕我也不在乎,拿你送人还有个人情,留在身边却真的没什么用处……   古往今来,把自己怀孕的小妾送人的大腕比比皆是,反正皇帝们又不差女人。   ☆、一次就中招4   “三皇弟今日忽然提起要你,我也很奇怪。”   她心里一震。   果真三王爷是突然提出来的?   难道他真的是渣男?   被自己强了的渣男??   “三皇弟自幼和朕最是要好,但凡他开口,朕从来不曾拒绝过他……你跟他也算是熟识……”   她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否在暗示什么。   自己和三王爷熟识?   如果是渣男,道出了实情,当然是熟识的。难怪当初渣男振振有词,说自己和皇帝熟识,说自己和皇帝交情铁,还说皇帝多半会给他面子——如果他是三王爷,当然有这个本事。皇帝就算要杀人,也绝不会杀他。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让一个女人给自己的兄弟,这压根不算什么。   果然是仁慈大度的一个好皇帝啊。   她苦笑,人家说出轨的女人,除非你有文君的胆,红佛的眼,否则,就不要丢人现眼……   她算是一跟头栽到家了。   换一种角度,这未尝不是她最好的结局,逃离皇帝,从此无牵无挂,再不用担心“太后党”人这个大帽子压下来。   可是,三王爷不是渣男。   那是直觉,甭管直觉可靠不可靠。   她想,自己不至于糊涂到究竟是谁跟自己亲热都不知道的地步吧?   她沉默。   他给予她充足的时间让她沉默。   她站着,他坐着,有茶香传来,他非常悠闲。   但是,她沉默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他悠悠然的终于开口发问:“水莲,你若是一直沉默,朕就当你默许了。女孩子家脸皮薄,朕也知道……朕会厚备嫁妆,风风光光地将你嫁出去,也不枉当初太后对你的一番心意……”   “不,我绝不愿意!”   她双腿疲软,也顾不得仪态,软弱不堪地瘫坐在尚善宫的地板上。秋日了,地板上寒意很浓,她的思路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陛下,我不愿意嫁给三王爷。”   他等了很久,miran居然没有问她原因。   她也没有说原因。   甚至于不在乎他是否会勃然大怒,只是觉得浑身虚脱无力。   这男人!   他想要自己嫁给三王爷做侧妃——   ☆、一次就中招5   这男人!   他想要自己嫁给三王爷做侧妃——   他对太后的恨意,比自己预估的更加强烈……   人们说,他会扫荡太后身边的一切,果然是真的。包括从立正殿搬尚善宫,包括他对她的避而不见……   他当然非常清楚她的身份——她曾替身太后礼佛——彼时,国内佛教那么盛行,太后那么信奉,换而言之,太后的替身某种程度上就该享有太后该有的尊严和气派……   就算是张公公等人,就算是宫中妃嫔,就算她们都因为太后死了,一个个暗地里幸灾乐祸,忙不迭地区巴结得势的新皇帝……就算现在,谁敢在她面前大呼小叫?   可是,他居然如此!   说仍他出去,就像扔一块破旧的抹布似的。   甚至于他这个人,比她记忆中的人也是大大不同……其实,她和他,本来算得青梅竹马。年幼的时候,有段时间,她和他也蛮融洽的,只是,后来他长大了,和太后争夺权力了,而她,也和他分开了,许多年不曾谋面。   儿时的伙伴,挡不住权势的异化,就像她,为了贪生怕死,居然去“借种”如此荒谬。   她不分辨也不狡辩。   他也任凭她瘫坐地上,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夕阳慢慢地从琉璃瓦上移开,天色,渐渐晚了。   身上的热度也褪了,她不知道是否是大姨妈光临,也不在意,也许是冷汗,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她还是瘫坐,他不开口,她当然不敢擅自离开……   他终于起身:“水莲,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到底是真不愿嫁给三王爷还是假不愿……”   她斩钉截铁:“绝不!”   他没料到她如此决绝,顿了一下才淡淡道:“哪怕有性命之忧也不愿意?”   她鼓足的勇气忽然崩溃了。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如果不是怕死,她何苦搞这么多花样???   ——————————————————————————————————————————   大家点击,收藏,评论留言,投票……一个也不能少哈,嘻嘻嘻i,加班码字,收藏越多,更新越多,爱你们……   ☆、做侧妃,喜欢吗?1   这男人!   他想要自己嫁给三王爷做侧妃——   他对太后的恨意,比自己预估的更加强烈……   人们说,他会扫荡太后身边的一切,果然是真的。包括从立正殿搬尚善宫,包括他对她的避而不见……   他当然非常清楚她的身份——她曾替身太后礼佛——彼时,国内佛教那么盛行,太后那么信奉,换而言之,太后的替身某种程度上就该享有太后该有的尊严和气派……   就算是张公公等人,就算是宫中妃嫔,就算现在,谁敢在她面前大呼小叫?   可是,他居然如此!   说仍他出去,就像扔一块破旧的抹布似的。   甚至于他这个人,比她记忆中的人也是大大不同……其实,她和他,本来算得青梅竹马。年幼的时候,有段时间,她和他也蛮融洽的,只是,后来他长大了,和太后争夺权力了,而她,也和他分开了,许多年不曾谋面。   儿时的伙伴,挡不住权势的异化,就像她,为了贪生怕死,居然去“借种”如此荒谬。   她不分辨也不狡辩。   他也任凭她瘫坐地上,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夕阳慢慢地从琉璃瓦上移开,天色,渐渐晚了。   身上的热度也褪了,她不知道是否是大姨妈光临,也不在意,也许是冷汗,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她还是瘫坐,他不开口,她当然不敢擅自离开……   他终于起身:“水莲,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到底是真不愿嫁给三王爷还是假不愿……”   她斩钉截铁:“绝不!”   他没料到她如此决绝,顿了一下才淡淡道:“哪怕有性命之忧也不愿意?”   她鼓足的勇气忽然崩溃了。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如果不是怕死,她何苦搞这么多花样???   帘子里的男人把她的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依旧淡淡的:“你回去好好想一晚。记住,你若是答应这门婚事,朕必不负承诺,让你风光出嫁,后半辈子详尽荣华富贵……”   她非常冷淡:“多谢陛下好意。不过,陛下,你为什么不肯走出来和我面对?”   ☆、朕和太后不得不说的故事   他毫不慌张,成竹在胸的样子,坦荡荡的:“朕是不想从你身上看到太后的影子。”   “……”   原来,如此。   有时候,她是太后——太后即她。   就连太后的影子,他也惧怕。   这男人,真不知该说他没种还是怎地。   太后尸骨未寒,他怕成这样。   “朕和太后之间……水莲,等你出嫁,朕会做你的主婚人。三王爷虽然已经有了正妃,但绝不至于辜负你。”   她心存的一点奢望,彻底被打破了。   却犹如困兽之斗,还是不死心:“陛下,除了三王爷,还有没有什么人找过您?”   “你指什么?”   她豁出去了:“向你要我做小妾什么之类的……”   他来了兴趣,又扑哧一声。   这笑声,还是很怪。   “朕竟然不知道水莲你竟然如此吃香。怎么,还有别的什么朕不知道的男人对你有兴趣???”   她彻底被击败了。   水莲躺在床上,她最近失眠得厉害。   身上冷一阵,热一阵,果然是大姨妈来了。   当大姨妈每月来看你一次的时候,你是清纯小萝莉;有一年,大姨妈将近一年没来,你转个身成了辣妈;直到有一年,大姨妈再也没有来,你知道,人生最辉煌的时候已经过去,要放下脚步慢慢看风景了。原来,大姨妈也是时间的刻度。   她不知道自己的时间刻度走到什么地步了。   只是不甘心。   半夜,她挣扎着爬起来。   那一夜,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一夜之间,秋寒深浓。   她顾不得寒冷,悄然来到小黑屋。   手触摸在门柄上,本来还抱着一丝幻想,但随即,就寒彻心扉:门是虚掩着的……无人……渣男走了……   如果他不走,他留在这里,他就肯定不是三王爷。   但是,他走了。   向皇帝坦白了J情之后,他当然用不着偷偷摸摸滴呆在这黑无人烟的小地方了。现在,他可以舒舒服服地回到王府,躺在他金碧辉煌的床上,只等着享受她……   侧妃!!!   多可怕的两个字。   嫁人,嫁人,这个嫁字就已经很可怕了——更何况是嫁人做小老婆……没劲!!!   ☆、小宫女和侍卫不得不说的事   她不管皇帝是否会派人来捉拿奸情,也不想管,心底忽然轻松了——就像一个杀人犯,每天都在等待法庭宣判如何量刑,等待的过程最是胆战心惊;但真的尘埃落定一锤定音了,反而不是那么害怕了……   只是很遗憾,渣男为何会是三王爷?   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侍卫,没有家产,也没有官阶,就算他穷得叮当响,也比是三王爷好得多啊……   瞧瞧三王爷那一身脂粉气,她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除了潘金莲,谁会喜欢他那种款式啊????   真是太要命了。   更要命的是,暗夜之中他为何不是那样的感觉?莫非是涂抹了脂粉味,故意滴遮掩真实身份???   乱了乱了……   怎会这么狗血??   她头疼如裂,干脆不想了,抱着腿,靠着墙壁小憩。   褥子被子都还在,一摸,清水干粮瓜果也还在……甚至于渣男身上的余温都依稀还在……在这时候,她竟然起了一种奇怪的念头:为什么会想念那个男人?   是因为他身上那种超猛烈,超级有攻击力的男性荷尔蒙气质?   深宫多年,每天面对的不是女眷,就是太监……而太监们,恰好是没有荷尔蒙,也没有睾丸素的一群人……   此生此世,她唯一遇到的,便是这么一个猛男——   所以说,皇宫里常有小宫女和侍卫偷情,那并非是天方夜谭。   只是,只是,怎会是三王爷???   她坐了半晌,醒来的时候,已经晨曦初露。   回到落花殿的时候,满头雾水。珍珠打着呵欠看到她,惊得什么似的:“小姐……你这是……“   “没事,起得早,顺便出去逛了逛……”   “小姐……”   “我不舒服,别来烦我。”   “可是,你不吃早点吗?”   “不吃,早点不吃,午膳不吃,晚膳也不吃……今天一天都不许来烦我。”   “小姐,你怎么啦?”珍珠急了,“小姐,小姐,你……”   她进屋,碰地一声关了门。   身子软绵绵的,很快就睡过去了。   她是被一阵喧哗声惊醒的。   “快,把这个花瓶放在这里……”   ☆、哥,你有口气啊1   她是被一阵喧哗声惊醒的。   “快,把这个花瓶放在这里……”   “这里放玉佩……”   “这幅画挂在左边……笨蛋,是左边……你挂那么高干什么……”   “小心点,别把这个打碎了……这个可老贵了,是陛下赏赐给本王的……摔碎了,掉你们一万次脑袋也不够……”   …………   门外,就像变成了菜市场。她被吵醒,脑袋疼得要炸开,就连眼珠子也充血了,怒气冲天的冲出去:“哪个不长眼的家伙,闹什么闹?”   “水莲……哈,你终于醒了?”   她接下来的骂词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在落花殿里指手画脚的男人一见到她,立即殷勤地迎上来,桃花眼斜斜地,手里拿一把折扇,“水莲,你终于醒了?喜欢这些东西吗?这是本王为你准备的……”   她揉揉惺忪的眼睛,看满屋子多出来的那些花花绿绿,巨大的樟木箱子里,成堆成堆的锦绣衣服,襦裙,罗裙,裙裾,长的短的,春夏秋冬四季,应有尽有……   这个三王爷,他是想干嘛?   拿着折扇的男子,笑嘻嘻的盯着那个一脸愕然的家伙。(⊙o⊙)…本来,他是多讨厌不梳洗打扮就出门见人的女人啊……早上醒来,是人最难看的时候,头发蓬松,形容不整,眼睛里还有眼屎,最可怕的是睡了一整夜的那种口气……   如果有人写,睡醒了那二人就热烈亲吻,尤其是需要唇舌纠缠的法国式深吻——除非那二人都是狐臭病患者……自己嗅不到什么味道的……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   三王爷的眼睛又直了。   呵,多可爱。   她的双颊红彤彤的,乱蓬蓬的头发更显得乌黑透亮,还有她的身姿——只穿一件单薄屡纱裙裾……细腰,窄肩,红酥手……   果然是稚嫩小萝莉,就算是晨起,也这么这么可爱……   他恨不得伸出手去捏一把那俊俏小脸儿,这么想,就往前走了几步,已经站到了她面前,三步之遥,低下头去:“小水莲……”伸出手,似乎想要捏住她的小下巴似的……   ☆、哥,你有口气啊2   水莲就水莲,什么小水莲?   她后退一步。   “小水莲……”   这家伙,身上那股脂粉气越来越浓郁了——真不知他的爱妃们到底有什么爱好,如此的浓妆艳抹——或许,他昨夜不知多少风流快活……不然,他身上的那种香气为何如此袭人?   还有,这种香味——她真不知该怎么形容,骚骚的……男人要如何才会有这样的味道???   真是太可怕了。   就像看到一条巨大的Y虫,在自己面前蠕动啊,蠕动啊…………   她鼻子痒痒的,下意识地抹鼻子。   他的脸忽然侧过来。   “小水莲……”   “哈欠……”   她忽然打一个喷嚏——三王爷躲闪不及,立即中招,被喷得一脸口水。   她尴尬得无地自容:“抱歉……抱歉……三王爷……我是不小心……”   三王爷折扇轻挥,十二分的风流倜傥,一笑:“没关系,没关系……小水莲……你的口水也是香的……”   水莲娇躯一抖,雷得外焦里嫩。   他却笑得没事人样的,好像是说的是真话一样——这小萝莉的口水,有味。   他喜欢。   还有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昨日仓促来不及细品,今天挨近了,察觉到一股淡淡的馨香……跟他以前的所有妃嫔都不同……纵然他堪称花中高人,但这种香味,却是第一次遇到,仿佛不是来自于某种香料,而是她天然就有的……   他凑近。   一张俊脸在她眼前放大。   他的呼吸吹在她的脸上,笑容更加的风流潇洒:“啧啧啧……小水莲,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吗?那时候,你多可爱啊,天天在太后身边蹦蹦跳跳的……我十岁,你六岁……”   他靠近啊,靠近啊,嘴巴快要贴到她的面前了,魔掌摇着折扇……有意无意地点着她的脸啊……可爱的小萝莉啊,小苹果啊,让我咬一口好不好啊???古人怎么说?豆蔻梢头二月初啊……眼前的,便是豆蔻少女啊……   水莲再退一步,没法退了,靠墙壁了。   哥,你有口气啊,知不知道。   干嘛没事学人家靠那么近讲话?不怕把人给熏晕过去啊……   ☆、哥,你有口气啊3   哥,你有口气啊,知不知道。   干嘛没事学人家靠那么近讲话?   “小水莲……”   风流王爷可不认为自己有口气——从没女人这么说过,当然,他不知道,纵然有,别的女人们也不敢说,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很香……因为,但凡见过他的女人都这么说。   这小萝莉,当然也会被他的香味所吸引……   俊脸凑下来。   狭长的,桃花眼迷离而多情——完全不知道她是在腹诽……以为她是羞涩。   这年头,有什么比如花少女的羞涩更加可人的?   他挥舞着折扇的手摇啊摇啊,口气更是接近啊,接近啊……   她忽然灵光一闪,死死盯着他:“别动……三王爷……你先别动……”   “干什么?”   她上前一步,两个人的距离隔得很近很近,他低下头,差点跟她眼对眼。   真爽,脸差点擦到小萝莉的脸了,果真像一只苹果,不不不,是丝缎,是脂粉,是一只上等的发酵小馒头……是糖果……那么柔软……殷红……尤其,她的双眼忽然发亮了,晶灿灿的,他差点在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看,小萝莉被自己迷住了吧?   就知道,她昨日在尚善宫门口是装的——在皇兄面前,女人们当然得装装样子,毕竟,皇兄是皇帝嘛,无可厚非。   但真人PK,自己绝不会输给皇兄。   他以此安慰自己,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就在他暗自得意于自己得魅力无边时,小萝莉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手。   受宠若惊啊。   佳人这么主动?   “别动……真的别动……”   她已经想到关键的部分了,脑子里慢慢地清晰起来:不对,渣男不是这种气味吧??????   她虽然从未和渣男同床共枕到天明,也从未和渣男有过什么晨起亲吻,可好几次她离开的时候也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对了,她从没嗅到他有什么口气……   只有他身上那种强烈的男子气息,令少女怀春的荷尔蒙气息……   她想到这里,脸颊就更是发烫了……   不要想下去,再不许想下去了……   ☆、乱情小姑娘2   看三王爷,先料理这厮……就算不是晨起的口气……可是,可是……渣男,真的不是这种气味……   她可不甘心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嫁给这厮,做一辈子糊涂鬼,到死,连和自己亲密的是谁都不知道。   “三王爷,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   他借机再往前一步,真的,她呼吸,说话,那么香甜……她没有口气。健康的少女,可爱的青春,充满生命力的纯洁……   真是令人心醉啊。   皇家子弟,浪荡惯了,看上谁是谁个女子的福气,若是在他自己的王府,早就上了,如今在落花殿,在别人的地盘,还算是尊重的……谁让他一见钟情,不不不,是一见兴起——一心一意想得到她呢。   昨晚,他已经想足一整夜了。   水莲顾不得那张猪头脸凑得越来越近,“三王爷,我问你三个问题……”   “你说……小水莲,小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先生……哦……三王爷……你平生在什么地方最是快乐?”   “……”   他的神情很可笑。   又问:“三王爷,你生平最爱之人,叫什么名字?”   “……”   “能入王爷法眼的姑娘,容貌定然是美丽非凡了?”   “……”   水莲屏息凝神,答啊,这个猪头,快回答啊……能答出来,你就是渣男了啊。   可是,三王爷的表情异常的可笑,异常的暧昧。   “小水莲,你……”   她催促:“王爷,你快回答啊……”   三个问题的标准答案是:   “我在一个黑暗的冰窖之中最快乐。”   “唉!我……我不知道我爱的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容貌如何,这也是从来没看见过。”   ……   我勒个去,这不是虚竹到西夏国考驸马的时候回答的三个标准答案么?   三王爷,你答对了,你就是驸马了——不对,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她看着支支吾吾的三王爷:答啊,怎么不回答?   可是,三王爷这厮,既不说不会答,也不说出准确答案——他挥舞折扇,自命风流的,真把自己当唐伯虎了……   水莲恨不得抽他一耳光。   ☆、乱情小姑娘1   “三王爷,请回答。”   “这个,答案嘛……”   他啪的一声把折扇放下来,嘴角含笑,仪态风流:“小水莲……我生平最快乐的地方嘛……”   “快点,别吞吞吐吐的……”   他忽然好奇了,反问:“小水莲,为什么问这几个问题??这对你很重要吗??”   水莲捏着拳头。   是拳头啊。   这死鸟,你会答就答啊。   不会回答的话就滚嘛。   “小水莲……”   “啊……”   说时迟那时快,水莲突然出手将他扭住,趁其不备,就抓住了他的衣服。   他惊叫。   可是,她不为所动,一不做二不休,立即就去拉开他的腰带。   贵公子带的是罕见玉带,上面镶嵌九颗珍珠,莹润剔透,价值连城。   可水莲顾不得欣赏,把腰带扯下来,扔在地上,就去抓他的衣服:“脱……快脱……”   天,这小萝莉在干什么????   大白天的,她居然掀起自己的衣服???而且,这么大声地呼喝“脱!”   tuotu脱脱脱!!!   这个词,向来是他对别人用的啊??   这么凶干嘛???   他不由自主地委屈,折扇差点吓得敲在自己得手背上,声音可怜兮兮的:   “水莲……你这是干什么?”   这么迫不及待?进展也太快了吧?   “脱,快脱,叫你脱你就脱,这么罗嗦干什么?你是不是个男人啊,连脱一件衣服都怕成这样……”   Kelia可怜三王爷被一双柔荑按住,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看着她飞也似的,几乎可以算是粗暴的脱自己的衣服……   腰,主要是腰肢部分……   完了……她想干什么?   男人摸女人,总是从大腿,或者胸或者屁股开始……女人摸男人呢?怎么直奔腰上去了???   他在这时候,花容惨淡,怪怪的,仿佛被人侵犯了似的。   正要反抗,那双小手已经抚摸上来,恰在他的腰上。   “咳咳咳……水莲姑娘……”   他骇然跳开。   水莲也骇然。   是张公公尖细的嗓音,很长很长,卯足了劲似的在呐喊:“陛下有礼物送到,水莲姑娘接旨……”   水莲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乱情小姑娘3   水莲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功败垂成啊。   眼看都要摸到三王爷的腰了,他那里会不会有一处非常粗糙的伤痕???会不会和渣男的一样??身上的脂粉味可以涂抹,但这伤痕……这也能造假吗???   三王爷的衣服已经垂下来,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暗暗咬牙,正要怪张公公多事,却见张公公非常诡异的眼神——   丝毫也不掩饰责怪和鄙夷之意——姑娘,你的房可真是人来人往啊……   她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张公公在诡异什么了:   怀孕的娘娘和三王爷在这里动手动脚的……   嫂子和小叔子……   怎么都是邪恶念头???   她赶紧走开几步,和三王爷保持了相当的距离。   三王爷倒也识趣,收起了折扇,可仓促之间,却难以恢复风流倜傥的样子,只得强笑几声,面上肌肉绷得紧紧的:“张公公因何大驾光临?”   张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躬身,声音很小很小:“这话,其实是老奴想要问您的……”   三王爷笑得非常勉强。   “这不……小王就是给落花殿送点东西来……”   “真不巧啊……陛下也命老奴送来一堆东西……”   “哈哈哈哈,”他干笑,“小王和王兄还真是不谋而合……来来来,让小王看看,皇兄送了什么好东西来?”   没有想象中的箱笼柜子,只有一名宫女提着一个篮子,掀开,里面一只非常精致的玉碗,上面盖着盖子。   “这是什么东西?”   “陛下听说水莲姑娘身子不适,所以特意差人送来一碗汤药……”   “汤药?什么汤药?小水莲,你得了什么病?”   他兴致勃勃地去看那一碗汤药,丝毫也没察觉身边的水莲已经变了脸色。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她脸色煞白。   三王爷把汤药端起来,看一眼,“张公公,你退下吧,没你什么事了。”   “好说好说……不过,陛下有令,老奴必须看着水莲姑娘服下去才可以回去交差……”   水莲的脸色更是雪白。   三王爷也更是好奇:“皇兄几何时变得这么鸡婆了?他干嘛那么关心水莲?”   ————————————————————————累死鸟,哈哈哈,周六继续更新哈,敬请期待……   欢迎加入QQ群:106817843;敲门砖:渣男:))   群里会告知每天最新更新时间。   亲们收藏,点击,评论,一个都不能少啊。。嘻嘻,每人亲三下,爱你们O(∩_∩)O哈哈哈~   ☆、钦赐堕胎药1   三王爷也更是好奇:“皇兄几何时变得这么鸡婆了?他干嘛那么关心水莲?”   赏赐财物都还说得过去,但是,但是,她不是皇兄定义的太后党人么?如今,居然送来汤药,这算不算是关心过头了?   “水莲^^……”   他连叫了几声,这一次终于注意到了,对面的女人死死地盯着碗里的汤药,可爱的苹果脸上,红晕不见了,雪白雪白的。   小萝莉干嘛被一碗汤药吓成这样?   忽然一转眼,看到张公公那种贼秃嘻嘻的神情,这老太监,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不对,老太监不是在看水莲,是在看自己——那眼光。   彼时,三王爷玉带散开,衣衫不整,后面的一副被捞起来的下摆仓促之间没能放下去,腰上肌肤若隐若现……他平素养尊处优,皮肤保养得好,和女人也有得一拼。   天啦,他后退一步:“张公公……小王……小王……小王从不好男色的……”   张公公意味深长滴笑了:“老奴只是提醒三王爷,天色还早着呢。”   三王爷想起什么,蓦然转身,立即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摸样:敢情这老太监以为自己和水莲大白天的在干什么?……咳咳咳……本来,他的确是想干什么的……但现在,可是什么都没干啊……   他无所谓,他反正不怕,死皮赖脸的:“张公公,你有所不知,我和小水莲青梅竹马,是故旧之交……”   张公公不阴不阳的:“老奴知道,太后在世的时候,老奴就知道了。”   一句太后,三王爷脸色变了。   死太监,干嘛提出太后压人?   他转眼看水莲,却见水莲一点反应也没有。   “水莲姑娘,你把药喝了吧……啊?”   张公公等得不耐烦了,开始催促了,他亲自端过药碗递过来:“老奴服侍姑娘服药?”   水莲后退一步,差点撞到三王爷的怀里。   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三王爷刚伸出手去,立即接触到张公公惊骇的目光,他讪讪一笑,长手长脚地伸着,样子十分尴尬。   ————————————————————————   今天会更新约莫20章节,上午10章,下午10章;   请大家不停刷新,不喊停就一直有……   ☆、钦赐堕胎药2   所有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好像都在无声地说同样一句话:瞧,这个淫贼!!!   可是,天知道,他真的什么都没做……真的没有非礼——是被人非礼啊——   但是,他很快察觉到怀里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英雄救美之心一起,再也顾不得是不是皇兄的命令了,站直了,一把就将药碗接了,朗声道:“张公公,小水莲不想喝药,你为什么要逼她?”   “老奴不敢!实在是陛下的命令。陛下也是关心水莲姑娘的身子……”   他转向水莲,上下左右地端详,小人儿站在自己身边,小脸上又有了一丝红晕,双眼水汪汪的,任谁一看就是一只刚刚泛红的可爱大苹果,令人忍不住垂涎三尺,她会有什么病?   “水莲,你说,你有没有生病?”   “没有。”   “这倒稀奇了,小水莲自己都没生病,皇兄哪里得到她生病消息的?”他往前一步,将玉碗放在旁边的案几上,笑嘻嘻的,“张公公,你回去禀报皇兄,就说是小王已经确定了,小水莲没病,什么药都不需要服……”   张公公恨不得一脚揣向这个多事的轻薄小王爷,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太监式的招牌的点头哈腰:“好说……好说……老奴一定禀报陛下,有三王爷照顾水莲姑娘……”   有三王爷照顾水莲姑娘!!!   这话说得。   在场中人,谁也不是傻子,其中的威胁意味,谁能听不出来呢?   三王爷悄然变了一下脸色,水莲忽然走过去,端起了那一碗汤药,语气非常平淡:“张公公,你回去禀报陛下,就说我没有辜负他的好意……”   “小水莲,你……”   三王爷还来不及阻止,水莲已经端起碗,将一碗药汁喝得精光。入口,滋味怪怪的,也不知是甜是苦。   张公公如释重负,“好咧,老奴告退。”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到屋子里,两个男女大眼瞪小眼,他暗叹一口气,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自觉呢!!!又停下来,笑眯眯的:“三王爷,您这是……您看,今日天气多好呀,您就不去陪陛下下几盘棋?”   ☆、钦赐堕胎药3   “改天去。”   “三王爷……”   “少罗嗦,快走。”   张公公见这位魔星要翻脸了,再也顾不得瞎扯淡,只得意味深长地看了角落里站着的那一位呆若木鸡的水莲姑娘一眼,急得直是暗自跺脚:我的小娘娘咧,你有事没事干嘛跟小叔子走得这么亲热?   避嫌啊,难道不懂吗??   深宫女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要是这个绯闻传出去了,陛下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而且,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难道因为是太后党人,所以特别的不知进退,嚣张到这个地步了???   三王爷见这老奴不识趣,半晌还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就像是捉奸似的。就在张公公的那张脸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门口时,只听得砰砰一声巨响:门忽然关闭。   门后,传来一阵极其放肆的大笑:哈哈哈,看不撞扁你这厮的鼻子。   这恶作剧,当然是那轻薄三王爷的杰作。   他背靠着门,折扇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手中,潇潇洒洒地走到水莲身边。此时,水莲已经顾不得他身上那股袭人的香味了,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快回答我那三个问题……”   “什么?”   “你快回答啊……”   小人儿语气急促,呼吸灼热,他微微低头,几乎跟她脸贴脸。就算这哥们有口气也认了,水莲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一把扯住他的领口:“快回答,快……”   三王爷再一次被偷袭,心想,女人主动起来也蛮好玩的,他笑嘻嘻的:“哪三个问题?我忘了……”   水莲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把松开他的衣领,一屁股坐了下去。   “水莲……”   “小水莲……”   他弯腰下去,看着她,却见她面色煞白,长睫毛垂下来,一动不动,就像老僧入定似的。   “喂……小水莲,你怎么了?”   他吓了一跳,伸手在她的眼前煽了几下,“喂,你这个样子很吓人也……”   “出去!”   “你说什么?”   “出去,不要烦我。”   “小水莲,你到底怎么了?”   她的脸色雪白雪白的,声音也很低很低:“别烦我,我要死了……”   ☆、钦赐堕胎药3   她的脸色雪白雪白的,声音也很低很低:“别烦我,我要死了……”   啊??   三王爷真被吓一跳,眼珠子一转,失声道:“你说皇兄给你下毒了?”   她不答。   他更是吃惊:“皇兄真的是送来的毒药?”   这事情本来就有点怪,皇兄没事遣人送药来,而且非要人家当着送药人的面服下去……这典故,不就是历代历朝君王赐死的典型手段吗???   可是,水莲区区小人物,值得皇兄亲自下手??   他可不相信。   对皇兄的这一点自信还是有的……   她喃喃自语:“也许是鹤顶红就好了,据说三分钟内就会七窍流血而死,一点痛苦的感觉也没有……”   三王爷忽然托住她的下巴。   她怒道:“你想干什么?”   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不对啊,她在这里发呆了好一会儿了,三分钟早就过去了,鼻子,嘴巴,耳朵……七窍哪一窍都没出血……真是怪哉……   “水莲,你……我确信你没中毒!”   “滚出去!”   她忽然用力,他没料到小萝莉突起发难,身子一歪,差点撞在旁边的贵妃椅上。   “水莲,你干什么?有困难说出来,本王帮你解决……”   “你能解决什么?”   “只要你说出来,本王就有办法……”   她脱身往里屋走,他抓住她的一幅裙裾,两相用力,噗嗤一声,衣服撕裂了。   小蛮腰露出来,雾里看花,更是诱人。   水莲回头,但瞧他色迷迷的眼神,怒气发作,胸中的一口鸟气忽然涌上来,全部发泄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该死的三王爷,你有事没事出现在我面前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劈手拿过旁边案几上的一把小剪刀,一刀下去,剪刀一扔……   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三王爷惊呆了。   后半截衣服,哗啦一声被拉开了——   因为拉的位置不准确,覆盖住了腰,却露出了大半截屁股……   天啦!   这女人是什么力气啊!!!   一阵寒意,他惊呼一声靠墙壁,急忙护住自己的屁股……   不好,这女人的目光好像一匹狼。   ☆、船戏啊,有大船?   被人这样看着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   “小水莲……你,你干嘛撕我衣服?”   她理直气壮:“你都能撕我衣服,我干嘛不能撕你的衣服?”   Ta他一想,也对啊。   谁主动点,不算啥大事吧。而且,自己从没遇到过这么主动的女人——真不错,偶尔换一换花样,大鱼大肉吃惯了,清粥小菜地来一点,养胃护胃,多好。   凑过去,暧昧西西的:“小水莲,要不……我们换一个地方?里面……里面有大床……”她的闺床……   小姐身上这么香,可以想象她的床。   他又吞一口口水。   “别急……别急……”   水莲死死盯着他的脸,其实,他只比她大四五岁,但是,看起来,他老很多很多……应该是风流过度的缘故吧???   他的王府里那么多女人,想不老得快也不行啊。   好菜费饭,好女废汉……OX从来催男老……   这厮,就像一枚外表艳丽的罂粟,可内部已经是残花败柳了。   这让她如何能把他和孔武有力得渣男联系在一起?????   不不不,她敢打赌,渣男绝对没有太多女人,否则,他不会有那么好的体力和精力……   她忽然失去了再去脱三王爷衣服查看的念头。   不是。   不用看,根本不是。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某人却不知死活地凑上来:“水莲……我们进去吧……在床上方便些……”   “!!!!!!!”   水莲笑了。   “三王爷,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可以可以,别说一个……就算是一万个也行……”   “既然你那么想娶我,你就回去把你的正妃修了。做侧妃我不答应。”   “这……”   瞧,男人那张嘴。   一万个都行,这才一个就不行了。   “你是认为我不配做你的正妃?”   “不是……只是……这也得讲一个先来后到,对吧……小王的正妃,那是早就立下的,她贤良淑德,并无过失,小王虽然从来不喜欢她,可是……”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随便找一个借口将她废掉。”   “怎……怎么找借口?”   ☆、手感!注意手感!   他心襟荡漾……实在是小萝莉说话的声音太温柔了,呼吸太香甜了,嘴唇太柔软了,他几乎能摩挲到她的嘴唇,几乎马上就能品尝她嘴里的那种香甜……大手本能地搂住她的小蛮腰,正好搂住那一截被撕烂的地方:   手感!注意手感!   叫一个被一夜春梦折磨的男子搂着这样的一截腰肢,真是情何以堪啊……   “小水莲……水莲……你,你说什么借口?”   “你找一个男人去勾引她,然后捉奸捉双,顺理成章地将她休掉,还不用赔偿一分钱,就算她娘家有再大的势力,可女儿偷人羞煞祖宗,他们也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他色迷迷的眼神一震。   这,这,这么下流的手段用来对付自己的老婆?   还是人不是?   “水莲……这……这个……要不,小王将你和她并列,不分大小?”   她亲热抓住他胸前衣服的手一松,将他推开,冷笑一声:“三王爷,承诺不了女人,就不要厚颜无耻,白白地占人家的便宜……”   三王爷傻了一下。   女人的脸怎么就变得这么快呢?   就像在回应他的这一句腹诽,刚刚才怒气冲冲的女人,眨眼之间,又嫣然一笑,嘴唇凑上来,差点挨着他的嘴唇,吐气如兰:“对了,三王爷,有没人告诉过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口气好重啊……啊……呸……”   她转过身:“珍珠,端漱口水来……熏死我了……”   推出去,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厚厚大门差点碰扁了他的鼻尖,就像刚刚他整治张公公。   如果不是唇边还残余那一丝淡淡香味,就像这女人从没出现过似的。   可是,可是——小王爷脆弱的自尊心啊。   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宫女珍珠端了漱口水进去,忽然很想抓住她问一句:我有口气吗?真的有口气吗????   我怎么会有口气????   我是风流王爷,翩翩公子啊,王爷能有口气吗?????   本王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从来没有任何人说过本王有口气???   ☆、流产疑云1   本王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从来没有任何人说过本王有口气???   他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下去。   我我我,我这是站什么便宜了?   不都是你占我便宜吗?   走也,伤自尊了。   窗户开着,秋花满园。   珍珠采了一大把鲜花回来,对着两个精美大花瓶不停地摆弄。她终于弄好了,欢呼一声正要请小姐欣赏,一回头,见小姐已经狼吞虎咽吃光了三大碟美味佳肴。   “小姐,你吃这么多?不怕胖?”   “我要养精蓄锐。”   “……”   “珍珠,再去给我拿两碟糕点来……”   小宫女不敢反驳,只好出去拿。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小姐最近食量大增,这是怎么了???就算怀孕吧,不该是孕吐吗???   盘子早就空了,水莲坐在餐桌边,施施然地等着。新鲜糕点,美味可口,仿佛已经嗅到那股味道了。   珍珠进来了,手里空空如也,“小姐,张公公又来了……”   “不见,不见。”   “张公公说陛下宣召……”   “也不见,就说我病了。不能起床。”   “说什么病?”   “就说流产了。”   “啊??”   小宫女的嘴巴张大了,这,这话也敢胡说八道吗???再说,若是流产了,水莲姑娘这地位……   她东看西看,落花殿里,从来不曾如此金碧辉煌。   就算太后在世的时候,也没这些东西。太后生性简朴,身边之人当然不能攀比着奢侈。那时候,水莲简直就像大观园里的薛宝钗,处处以身作则。好不容易,现在皇帝,三王爷,攀着比着送来这么多东西,如果主子竟然“流产”了,这富贵岂不是转眼间烟消云散???   再者,这已经是小姐唯一的筹码了,常理,一般人有了这个筹码,岂不是会一直死死地抓住不放???哪有这么笨蛋西西的轻易放弃的道理????真失去了,难道不该是呼天抢地,哭得天昏地暗吗????   而且,她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宫女,为什么“流产”这么大的事情,她一点也不知情????   “小姐……这可不敢胡说八道……”   ☆、流产疑云2   “什么胡说八道?”   她急了,“小姐,现在外面谁不羡慕你?若不是怀孕了,皇上会送这么多东西?母凭子贵啊,你要是这么嚷嚷的话……”   她闲闲地:“你难道忘了那天陛下送来的药?”   “我……我以为那是安胎药。”   安胎药???   她眉头一扬,笑了。   珍珠又惊又怕,不是安胎药,那会是什么??毒药?不敢想下去了。   “请娘娘尚善宫觐见……”   张公公的声音拖得很长很长,但不带一个颤音,保证会让里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珍珠很着急,看向水莲,意思是说,人家等着,你不出去人家不走。   她心里一动:“你叫张公公进来。”   张公公进来。   床上被子盖得很厚很厚,女人披头散发,脸色像鬼一般的苍白,一见了他,几番挣扎也起不了身,声音也颤巍巍的:“张公公见谅,我实在是身子不适……”   “哟,水莲姑娘这是生什么病了?”   “我……唉……我命苦啊……”   她珠泪滚滚,声音很低很低:“张公公,我实在是福薄啊……”   “娘娘不好生养着龙胎,何故如此伤感?”   她忽然伸出手,递过去一张帕子。   张公公很是好奇:“这是啥?”   “我……我流产了……”   张公公捏着那块沾染着黑乎乎的,不知是血迹还是什么其他东西的帕子,简直要石化了。他一阵恶心,想要把帕子扔了,可是当着人家的面又不好意思,仓促中总算有了个台阶,急忙把帕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心底暗呼晦气,晦气……   水莲心底暗自好笑,却还是“珠泪滚滚”的:“张公公,小女福气薄,辜负了这么好的机会……哎,你去回禀皇上,叫他不要为此事难过,也不要为小女伤心挂怀……宫里娘娘那么多,她们一定会为他生下许多龙种,让他白子千孙的……小女对不起陛下啊……真是罪过啊……”   可怜张公公早已被那张帕子给弄懵了,恶心中还反应不过来。   以前吧,他也曾经怀疑这姑娘是假怀孕,可假怀孕怎会真流产?   ☆、目睹皇帝真面目1   坏了坏了。   不对,他忽然想起来,为什么水莲姑娘流产这么大的事情,太医们毫不知情???   “太医可有来过?”   “没来得及……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唉,运气真是不好……”   “娘娘为什么不找太医?”   “找太医也没用啊。”   “水莲姑娘,这么大的事情,你至少也得向陛下禀报一声吧……”   忽然一声冷笑。   他确信自己没听错,的确是冷笑。   “张公公,我因何流产,你还不清楚吗?”   “这……”   ”你亲自送来药,强迫我喝下去。你难道忘记了吗????“   张公公满头大汗,不说什么了。   这药,这药!!!   “你回去如实禀报陛下就是了。下去吧。”   怀着龙种的女人“流产”了,作为皇帝的那个男人却没有任何表示:不打听,不追问,不安慰,不赏赐……当然,也不惩罚。   就当没这个人似的。   落花殿又清静了,窗外秋阳那么灿烂,躺着真是辜负美景。水莲一咕噜爬起来,穿戴梳洗,打扮得精神抖擞,出去玩咯。   御花园里是金菊的海洋,金光灿烂,还有别的数不清的奇花异草,珍稀动物,美不胜收。自来就是皇帝、娘娘,各路大神游览必经之地。   昔日,水莲最喜欢陪着太后到这里玩。太后往往在阳光下静坐,一坐就是半晌,不动不说话,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小宫女们就自由自在了,摘花扑蝶,她绝不会干涉她们。   如此秋光,水莲想起太后,不由得暗叹一声。   前面金黄色的凤凰树开得灿烂极了,风一吹来,满地落花。她的脚步刚踏过去,却听得一阵笑声,还有丝竹管弦之声……   她急忙收回脚步,倚靠在一颗大树后面,但见对面的落花小径人来人往,端着托盘的宫女太监们来来去去。   女人的笑声,男人的笑声……原来,是陛下大人在这里和他的一众爱妃们喝茶赏菊花。多年带兵打仗,真不知他居然还有这样的雅兴——   她好奇心起,悄悄地走过去,想要偷偷看一眼陛下大人。   ☆、目睹陛下真容2   已经见了许多次了,可每一次都是在竹帘后面,从来没有窥见过他的真实面容。   她心一横,悄然走过去。   刚走几步,忽然听得一阵嘈杂声。   对面的脚步也传过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嘻嘻哈哈,七嘴八舌。   “这边的菊花开得好,陛下,您到这边看看……”   “陛下,瞧臣妾发现了什么?这是一株稀罕品种……快来……”   ”姐妹们,来这里吧……这里更漂亮……“   ……   水莲停下脚步已经来不及了,不知哪个邀宠的妃嫔拉着皇帝走过来了。远远地,她终于看到传说中的皇帝大人了。   皇帝大人也看到她。   四目相对。   他跟她的记忆不同,是两个人。   其实,彼此之间的距离尚远,远得看不清眉梢眼角,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非常陌生,非常冷淡,非常令人难以亲近。   当初的瘦弱沉默少年,如今,是一个阴沉沉的男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极其冷淡,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根木头桩子——一根被金碧辉煌的龙袍包装起来的上等木桩子。   他很高大,很魁梧。不声不响地站着。   但是,具有腾腾的杀气。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都感觉到冷箭射来。   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君王气度??身在龙椅上的人,总是和别的人不同。   可是,她的惧怕是多余的,因为他压根就没看她,视线从未落在她的身上,只是看着遥远的天空,仰头欣赏着那一天的蔚蓝色……   那种被漠视的感觉又来了——这个男人,有一种令人抓狂的轻蔑别人的能力。站在他身边,领略的,全是被轻蔑!   她没有走过去,他也没有下令让她过去。   只有他身边的妃嫔们,充满好奇的目光射来:女人看女人,谁不有个什么三两分戒备呢。何况,这个水莲姑娘长得不错。陛下对她的态度,大家又捉摸不定。最好,陛下不要请她来喝茶神马滴,一回生二回熟,搞到龙床上去了,多不好?   但是,她们也很快发现了,陛下没有看这个女人——   ☆、目睹皇帝真面目3   但是,她们也很快发现了,陛下没有看这个女人——   他压根就不是欣赏她。   就算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装作偶然邂逅的样子,他还是没有看她一眼。   还有什么能比这种漠视更加表明他对一个女人的没兴趣呢——   多爽。   宫斗森严,谁愿意多这么一个竞争者出来?果然,太后党人靠边站。   就像在满足爱妃们的愿望似的,果然,陛下大人没有开半句金口,只转身,昂头阔步地走了。   水莲站在原地,欠身,行礼,一直等到他的身影走远,才吐一口气。   那身影被厚重的龙袍所包裹,显得神秘,冷酷,威严……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别的感觉。这身影,也是陌生的。   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小宫女珍珠,急得什么似的:“小姐,你看,我就说吧,流产后日子不好过……陛下对你这么冷淡,以后这日子怎么熬啊……”   别家娘娘风光,自家娘娘光疯——真的要疯了。   水莲却没事人样的,她笑一笑,走另一条路。   那条路幽森黯淡,再往前就是通往冷宫之路,渺无人迹。珍珠将她拖住,急得脸都白了:“小姐,你有事没事干嘛去冷宫?”   她怔了一下,停下来。   这是大白天啊。   更何况,渣男早就跑了。   那个没良心的男人,当初就是信口雌黄敷衍她,如今想来,自己是上了很大一个当,渣男生怕自己将他杀人灭口,所以谎称要去向陛下提亲,结果得住机会,逃之夭夭了……   当然,他再也不可能回到小黑屋了。   她收回脚步,踏上另一端。   遥遥地,看到一队御林军走来走去。他们穿着整齐的皇家制服,拿着威猛的大刀,每一个从身高相貌到本事,都是精挑细选的,相当于皇家仪仗队。   她突发奇想:渣男会不会就在这队人马里?   他的身材,他的那种孔武有力……肯定是侍卫。   但是,究竟是这里面的哪一个侍卫?   她真是恨死自己了,怪只怪,当初没把他脱到灯光下看个一清二楚。色都劫了,还怕什么看连????   悔之晚矣。   ☆、缘来是你1   走出很远一截,觉得脚有点酸了,她停下来休息。   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她坐在木椅子上睡得很香甜。   醒来,依旧阳光灿烂,看到张公公。   “陛下有请。”   她警惕起来,直觉摇头:“陛下在赏花,没空。”   “陛下在尚善宫等你。”   又是四名肥壮太监围上来。小珍珠面色吓白了,水莲也不敢再吭声,慢吞吞地往尚善宫而去。   夕阳漫天,尚善宫的琉璃瓦被映衬得五颜六色。   水莲停下脚步,看着那一道直射下来的光筒,身后,一个人火车头似的冲过来,一把将她抓住:“小水莲……真的是你?我远远看到你的背影,还不敢相信是你……哈,果然是你,这么巧?你看,我们真是有缘分……”   缘分???   她看了看里面。   是皇上的主意吧。   天下真正巧合的事情其实并不太多。   三王爷拉着她的手,兴致勃勃的:“我正要找皇兄说事情,你一起就更好了……”   他靠近她说话,忽然想起什么,稍稍移开了一点距离,俊脸通红:“小水莲……我可没有口气了……真的,一点口气都没有了……要不,你闻闻……”   水莲干笑一声。   “真的……我找御医开药了……这不,幸好水莲你提醒我,你闻闻……真的好了,全部好了……”   “咳咳咳……”   注意场合,注意场合。   这可是尚善宫啊,陛下大人就在里面,随时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小叔子和嫂子。   这怎么说啊。   水莲丝毫也不理会张公公怪异的目光,也不管这是不是在尚善宫门口,她反手拉住三王爷的手,头挨着他的耳边,无比亲昵:“三王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色迷心窍的某男这几天灵魂出窍得凶,立即倾听:“什么秘密?”   “你的口气不严重了……但是,还有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而已……你不要气馁,再接再厉,很快就会痊愈……”   三王爷额头上的黑线啊。   这一辈子,从未被女人这么损过,反而无法应对。   但是,小萝莉的脸那么亲密地挨着他,秋风阵阵,送来香味……就算她损他……他也甘之若饴啊……   ☆、缘来,和渣男配对   “水莲姑娘,陛下有请……”   三王爷跟进去,张公公阻拦:“陛下说让你先等一等。”   三王爷转眼,看到小萝莉满脸可怜兮兮的紧张,那该死的英雄救美的情节又上来了:“别怕……别啊……我在外面等你……不会有事的……”   “三王爷,您看,陛下还等着呢……”   “别啰嗦,本王知道。”   “水莲姑娘,请吧。”   “水莲,你先进去,小王在这里稍等片刻。放心,你不出来,我不会走的。”   二人别情依依,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是要生离死别了。   竹帘背后,一声咳嗽。   明显地,非常不悦。   她失笑,这个男人可真有够龟毛的,见都见了,还躲躲藏藏干什么???   既然是这么不愿意面对,那又何必再召见她?   “水莲,听说你身子不适?”   她直言不讳:“流产了,恐怕会令陛下失望。”   失望,有吗?   她怎么又听到一阵轻笑,仿佛幸灾乐祸的样子?   “就因为流产了,所以肆无忌惮的和三王爷打情骂俏?”   她故作惊诧:“咦,陛下何故如此语气??难道不是你做主打算撮合我和三王爷的婚事吗?你忘了?”   竹帘背后,又安静下来。   没人叫她平身,她自己坐下来。   昔日在这里的时候,她总是很紧张,总是死死地盯着竹帘,想要把里面的男人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今天,她已经见过了。   那男人戴着皇冠,穿着龙袍,冷酷无情,跟任何一个皇帝没有区别。他的背影,也是那么陌生,徜徉于花团锦簇的女人身边,跟三王爷一个德行。   她的好奇心,烟消云散。   竹帘后面的男人站起来了。   “既然是流产了,为什么不在落花殿里好好休息?还有精力到处跑来跑去?”   “我没有到处跑来跑去,不过是春光晴好,我去晒晒太阳而已……”   “这是秋天!”   “哦,那就是秋阳晴好吧。”   他的声音忽然加剧:“无缘无故,你怎会流产?”   无缘无故?   她霍然站起身,声音非常冷淡:“陛下难道忘记了你送来的药?”   ☆、你并不是一个东西1   她霍然站起身,声音非常冷淡:“陛下难道忘记了你送来的药?”   张公公亲自送来,令她喝下。   后来,她才醒悟,那不是什么毒药,但胜似毒药。想必是皇帝大人决心将她赐婚三王爷,又不能保证她没有怀孕——毕竟,他不愿意他的骨肉和兄弟的骨肉混合。   所以,为了万无一失,保证不出龙种外泄这种大丑闻,在她出嫁之前,先钦赐堕胎药,将她腹中骨肉打掉。   一个男人,可以狠毒到这个地步。   做皇帝的,果然非同凡响。   只可惜啊。   她冷笑一声。   她为这个谎言背负了太久的负担,现在,他算是做了一件善事,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了。以后,再也不必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竹帘后面,依旧是习惯性的冷淡沉默。   他不做声,没有为此而感到羞愧,也不解释。   他还是无所谓。   “这么说,你是已经有了决定了?”   水莲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震了一下,但是,随即想起来,这是他当日抛给自己的问题:如果不愿意嫁给三王爷,你就可能失去性命。   他给她几天时间考虑。   原来,不过是留下充足的时间,让他下堕胎药而已。   ————————————————————————   推荐我的完结书《六宫无妃》,请直接点击右边,已经全文完结,大家可以痛快阅读,无需等待。   内容简介:芳菲:“陛下,你早年养育我,待我好,但是,你自己知道那是什么原因。小时候,你养我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替代你的亲生女儿去做祭品,被烧死!长大了,你娶我,是因为新奇,因为一时新鲜!”   他不回答,从未接受过这样的“审判”——仿佛一个青涩的少年,一切都是措手不及的。   他想为自己辩解,却无能为力——因为,那冰冷的窗户,破烂的,不足以御寒的冷宫——真冷!   她难产,九死一生;她甚至尚未出月子,就住到了这里!   而自己,却在其他女人的怀里,醉生梦死,夜夜笙歌。   “我的确是你的奴隶,没有任何求饶的资格!可是,我救过太子殿下的命,也救过你的命。我斗胆拿这两份人情,来换我这一条命,从此以后,我和你恩怨两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罗迦闭上眼睛,身子微微发抖。   决裂,竟然是她先提出来的。   也许,是从自己开始的。   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从来,都是自己要将某某妃嫔废黜、或者将某某妃嫔外放……从来,都是自己主动,别人哀求。   不料今天,却是别人先提出来——仿佛是男女之间的分手,第一次的分手。   ☆、你并不是个东西2   她慢慢地,声音也不让人听出喜怒哀乐:“陛下是天子,小女的事情,自然一切听从陛下的裁决。”   “这么说,你已经愿意嫁给三王爷了?”   她顿了顿,声音很平静:“如果在死亡和三王爷之间选择,我当然选三王爷。我本来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女人。”   果然够坦率。   他站起身,走到帘子边,这一次,露出了面容。但是,她没有看他,也不想看,无所谓。琉璃瓦的光线那么灿烂,正好流淌在他身上,搞得他一身神秘,跟个玉皇大帝似的。   优越感更强。   她不想为他继续增加这种强大的优越感。   也因为他高高在上,然后,也觉得无趣,又回到帘子边坐下。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从琉璃瓦上看出去,整个天空就像是一片仙境,显得特别飘渺而迷蒙……其实,在世人心目中,皇宫何尝不是仙宫?   或者说,仙宫本来就是按照皇宫的样子设计的。   这世界上,哪一个人不想生活在仙宫之中?   但水莲却觉得这飘渺的仙境已经看腻了——外表越是漂亮华丽,内里,其实越是空虚寂寞。就像她坐在这里,面对这个男人,受到他极度的冷淡和轻蔑。   “看来,你真不是那么喜欢三王爷……”   她抗声:“不,我很喜欢三王爷。”   他玩味她这一句“很喜欢”,半晌,“既然那么喜欢,为何要把他和死亡并列?”   水莲被噎得半死。   愤愤的,自己再不喜欢三王爷,也比面对你这个见不得人的家伙好。   门外,忽然传来声音,“……让开……本王要去见皇兄……你这个老奴才,本王见皇兄,哪里轮得到你来多嘴多舌???皇兄……皇兄……”   门彻底关上了。三王爷的叫声也听不到了。   “看来,三王爷真的很喜欢你。”   “当然。他说,他想要的东西,他的好哥哥从来不会让他失望。既然陛下手足情深,我就不打算让陛下为难了……”   她的话被生生打断,“你并不是个东西!!!”   水莲再一次吐血。   跟这厮说话,分分钟都要内伤。   你才不是个东西。   ☆、尚善宫侍寝   “看在太后份上,朕不想威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   “我别无选择,陛下不必左右为难。”   “如果你还有第三种选择呢?”   他会有什么好心给她更好的选择???? 她兴趣缺缺,却还是应景地凑合一句:“陛下还有更好的建议?”   “朕想了想,你毕竟还是为朕怀孕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再三思虑,如果不给你一个名分,以后,天下人定会认为朕是个无情无义之徒。因此,朕打算立即授予你名分,让你得到应得的荣耀……”   水莲的脸上蓦然失去了血色。   “来人,传令下去,马上赶制金册,朕要封落花殿的水莲为……”   “陛下……”   他停下来,不咸不谈地看着她:“怎么?惊喜过度?要谢主隆恩?”   “陛下,我不愿意……我不想做你妃嫔。”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因为她忽然发现,做这个男人的妃嫔,还真不如嫁给三王爷,就算做侧妃,也比留在他身边强。照他这么个死眉死眼的样子,不出三五天,她就会被他活活玩死。   “水莲,既然你说不出什么合情合理的原因,那朕就当你默许了。以前,因为你怀有龙种,朕怕伤着了你的身子,也不便让你侍寝,今夜,你就留在尚善宫侍寝……”   她疑心自己听错了。   狗男人。   哪有让刚刚流产的女人侍寝的道理?   “就这样,下去准备准备吧。”   君令如山啊,她再也顾不得羞耻,嚷嚷起来:“陛下,绝对不行,我刚流产,不能侍寝……”   “哈!”   他大笑一声,“如果一碗参汤能令一个女人流产的话,那这世界上制造打胎药的大夫全部都要关门大吉了。”   水莲的眼睛睁大,嘴巴张大,地洞呢?地洞在哪里?   ——————————————————————————————   强烈推荐我的完结文《六宫无妃》,欢迎各位等文的时候快去看看。。。。。。。   PS:今晚七八点钟继续更新,约莫还会更新10-15章节。请大家到时来刷新。谢谢。   嘻嘻,大伙儿可以点击右上角的“收藏”和“订阅”,只要点击了这两个,每天更文的时候,QQ会自动弹出更新提醒,非常方便,不用等待;   欢迎加群:106817843   ☆、皇宫检验贞洁的办法1   尚善宫,一片死寂.   没有笑声,没有讽刺,甚至没有活人的气息.   水莲的头低下去,一直一直地低下去.可是,椅子太高了,她再往下钻,就几乎要钻破椅背穿越而去了。   她不敢抬头,身后那目光嗖嗖的,冷得出奇。   难怪这个男人可以和太后斗法。   在她的世界里,自来认为太后便是上天入地最厉害的一个人了,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那双犀利的眼睛。这个男人——他,他,他简直和太后一模一样。   她的额头,无端地满是冷汗。   最可怕的是这种死寂——他不说话,她不敢说话。形成一种无形的对峙。本来,她该马上跪下去请罪,认个错神马滴,可是,她失去了力气。   精细到这个地步的男人,可能上当受骗么?   亏得她当时还骗他说3000P。   原来,一直都是敌在暗处我在明处。自以为得计,却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欺君之罪啊。   她想夺路而逃,但是,双腿不争气。   “水莲!!!”   她笔直的跳起来,“小女有罪……请陛下发落……”   “你有什么罪?”   “我……我那个流产……”   “你没流产,你还是有孕之身,所以,当务之急,你还是养胎的好……”   养你个头啊。   她已经明白地知道,这厮是在玩自己了,既然撕破脸了,不妨实话实说,“陛下,我压根就没怀孕……”   “你说怀孕就没怀孕?朕凭什么相信你?”   她是真急了。   想让人怀孕很困难,没想到要让人不相信怀孕,则是难上加难。   “陛下,小女真没怀孕,不信,你可以请御医来诊断……”   他笑得高深莫测的:“也罢,朕就暂且相信你一次。不过,下面的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朕,若是胆敢有半句谎言……”   那就如何?   可惜他没说下去。   威胁人,有时候不用说得太明显啦。   ——————————————————————————————————————————————————————————————————————   今晚的开始更新了,请大家在线刷新,不喊停就一直有…………   ☆、皇宫检验贞洁的办法2   水莲早就被吓破了胆,一旦金钟罩破了,人的认罪态度就好的出奇,她急忙点头:“小女一定会老实交代……绝不敢再有半句虚言……”   她的态度令陛下大人非常满意。   很好,很好。   第一个问题便开始了。   “你为何要谎称怀孕?”   她一鼓作气:“我本来拿了点金子想出宫办事情,没想到被侍卫误会……哦,就是他们误以为我会卷款跑路神马滴……陛下,您想想,我怎么会跑路呢?皇宫这么大这么漂亮,就跟是我家似的……我怎么舍得跑路?出去哪里有这般的荣华富贵嘛……对吧……所以,迫不得已,谎称自己怀孕了……”   ”……“   ”“小女真的只是拿了一点点金子而已……一点点……”   拿了点金子。   好一个拿了点金子。   注意,人家是拿——不是偷。。。。。   而且,既然是拿,为何不正大光明,非要偷偷摸摸,乔装打扮,趁着月黑风高杀人夜出逃??????   他没有深究,继续审问。   “那你有没有什么同伙?只要你招供出来,朕会将你从轻发落。”   切,这不是叫她做污点证人吗?   她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没没没……真没有,一个也没有……珍珠她们都不知道我的计划,完全是我心血来潮,想出宫走走……我没有告诉她们……”   “除了珍珠她们呢?”   渣男算不算?   但是,她可不敢承认这一点,打死也不承认。   “没有,真的没有……绝对没有……”   幸好,陛下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高深莫测的:“有没有别的同伙,朕会自行查明。”   她心底哼一声,他去查?哪里去查?   渣男早就逃之夭夭了。   她都查不到,何况是他。   这一点,她自忖不怕。   “水莲,既然你坚称并未怀孕,那,朕当夜在群芳宫是不是并未3000P??”   “这……”   她支支吾吾,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太后尸骨未寒,朕曾经昭告天下,要为太后斋戒,朕当然不会那么荒淫无道!!!”   我的天。   把路给堵死了。   ☆、皇宫检验贞洁的办法3   这个不要脸的昏君,他真这么昭告天下说要为太后守孝斋戒了??明明那晚群芳宫就莺歌燕舞的,就算她没有亲眼目睹OXCHANGJ场景,但是可以想象,那种香艳……他又不是柳下惠,美女左拥右抱,难道他还能坐怀不乱啊????   难道让她相信,那一夜,他和那些妃嫔们只是纯洁无暇的纯友谊???   “朕向来一言九鼎,说到做到,谁若质疑,谁就是污蔑朕的人格!”   我的天,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   她如果再坚称他3000P了,岂不是“污蔑”他是出尔反尔的昏君?   这关头,谁敢得罪他?????   那也是杀头的大罪啊。   于是,她非常狗腿:“当然……当然……陛下圣明……陛下仁孝天下皆知……陛下才没有3000PPP呢……”   他又笑了。   竹帘里面的声音忽高忽低,显然他也在沉思什么。   然后,得出结论:“这么说,那一夜,朕压根就没怎么水莲你,对吧??”   “对对对……陛下英明,这一切,不过是小女的YY而已……”   话没说完,忽然闭嘴。   背心怎么毛毛的??自己顺着他设定的问题回答:先是证明他没3000PPP,就算P了,你也不能说,否则就是污蔑他的人格………污蔑皇帝人格,谁担当得起?   如此,只能承认自己没有和他那个啥……于是乎……   她的脸,慢慢地有点发白了。   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来:我的天,怎么感觉真正的大祸临头才刚刚开始呢???……   “好了,水莲,这一切,你都亲口承认了,你既然从未侍寝过朕,自然就不会怀孕,当然就更不会流产了……”   ——————————————————————————————————   PS:读者疏影留言说:“写的有点穿越味道,水莲满口现代语言。”——————   回答如下:我以前写古言的时候,也极少采用这种方式,大家可参见六宫无妃和凤城飞帅。但是,生活很沉重,就想为看文的人放松一下心情,所以故意采用了这种诙谐小白体风格。嘻嘻,有不足之处,欢迎大家指出。。。。。   对了,大家的每一条留言,色大叔都会细看,有些问题也会及时回复,欢迎在评论区留言提问……   ☆、皇宫检验贞洁的办法4   “好了,水莲,这一切,你都亲口承认了,你既然从未侍寝过朕,自然就不会怀孕,当然就更不会流产了……”   她可笑的张大嘴巴,完全被绕晕了,只好呆呆地等着他的下文。   “所以……”   所以呢???   “你身体健康,体魄强健,没任何不方便的地方。”   然后呢?   “今夜,你侍寝!”   这是肯定句,不是问句。   是命令。   他站起来,走几步,还是隔着帘子,仿佛她是什么毒蛇猛兽似的,一和她面对面,他就会沾染上瘟疫。   “本来,朕念在你服侍太后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是打算给你找一个好的归宿,让你后半生安享荣华富贵。可是,你自己谎称怀孕,坏了名声。女孩子,最重要的便是名声,朕也不好不负这个责任……所以,暂且把你接收下来……”   于他:真是天大的委屈啊;   于她:真是天大的恩赐啊。   皇帝大人都吃亏成这样了,你再不知好歹就说不过去了。   就像下市的臭鱼干,干涸的老萝卜……朕不要,你就没人要了。   陛下,你要不要这么委曲求全啊。   “好了,就这样。你先下去,你年纪小,不懂得男女之事,朕会令敬事房的老宫女来指导你……”   她的脸,白得像一张纸似的。   偏偏,他好死不死地来一句:“水莲,你打开旁边的盒子。”   她转头,果然看到旁边桌上的一个小盒子,进来的时候,她一直都没注意到。   “打开。”   她木偶似的打开。   “看到了吗?这是锦帕,是皇宫里专门用来检验新婚之夜,新妃们是否贞洁完整的最佳道具……你拿着……”   她手一抖,盒子差点掉到地上。   “对了,敬事房也有自己的规矩,如果是不贞的新妃,一般会发配掖庭狱,审判之后,将她的秽行记载如史册,然后,秘密地凌迟处死……”   凌迟!   为什么是凌迟?   凌迟就是一刀一刀的割肉啊……那还不如下鹤顶红之类的,分分钟搞定,死得快,也痛快。   “水莲……你怎么了??”   “小女……小女……小女在听陛下的教诲……”   ☆、皇宫检验贞洁的办法5   “”“你还需要听什么教诲?你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德艺双馨,朕对你的人品,信得过。”   这死鸟“。   ”“水莲……”   她神游天外……   “水莲,水莲……”   她如梦初醒。   “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她呆呆地捂住脸。   那声音严厉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向朕如实坦白???”   秘密啊??   那是有的啊。   可是,我能告诉你吗??   渣男啊。   这个秘密一说出来,不但自己会被凌迟处死,渣男也逃不脱啊,他,他也许会被五马分尸呢……两个人都死这么惨,你说,这是为的啥啊……   “下去吧。”   她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他提高了声音:“退下。”   她忽然跪下去,声泪俱下:“不不不……望陛下开恩,小女今夜绝不能侍寝……绝对不能……”   “是不能还是不敢?”   她豁出去了,不能也好,不敢也罢,反正,坚决不得侍寝。   “陛下开恩……小女这些天很不舒服……病了……得了传染病……不宜侍君……会传染陛下您……”   “你有没有病,朕自然会令御医详查……要不要朕马上叫御医?”   “小女年幼无知,不懂事……陛下……真的不行……”   他的语气已经相当不耐烦了:“朕早就说了,敬事房的老宫女会教你常识。”   “可是……小女……小女就是不能……对了,小女是太后的替身礼佛……不行,小女常年吃斋念佛……万万不能侍寝……陛下,你看到小女,就像看到太后……”   可怜皇帝大人心中一阵恶寒。   瞧这话说得。   侍寝之夜,看到她就像看到太后……我我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忽然重重地一拍案几,“水莲,你再继续这样胡说八道!!!!”   镇纸掉在地上的巨响,就像砸在水莲的心头。   她的心跳差点停止了,不敢开口了,嘴唇很干,很干,忽然,捂着脸就哭起来:“就不……我就是不能侍寝……我……我……呜呜呜……”。   皇帝跌坐在帘子后面,哭笑不得,这厮,居然在尚善宫撒泼了????   ☆、皇宫残酷验贞法6   可想而知,当年以严厉著称的皇太后,对她一定是极度的宠爱。不然,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慌乱中,她忽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我要嫁给三王爷……你说了,我可以嫁给三王爷……”   “你真那么希望嫁给三王爷?”   “是你说的,你说我可以外嫁……”   她跳起来,谄媚希希的,“陛下,你真的不用那么委屈了,你皇宫里美女如云,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如果你因我而失信于三王爷,那……”   “朕什么时候答应三王爷了?”   “你那天告诉我的啊。你说你答应了,叫我必须嫁给他……”   她终于抓住机会反击了,这一次,可是自己听得清清楚楚的——他当初还威胁自己,说什么不嫁人就要死之类的……   “陛下,你赶紧把我嫁出去好了,嫁人,嫁人,就是嫁祸给别的人……”   嫁祸给别的男人?   他摸摸下巴,默默地,也许,是有这么一个意思。   这个小祸害,谁遇上谁倒霉……   她却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顾不得失态,也顾不得陛下大人是如何的惹不起——还有他高高在上的人格神马滴——   “陛下,我就要嫁给三王爷,这样,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我们这是双赢……双赢啊……”   不好意思,他听成了——双淫!!!   眉心皱起来。   “水莲,你别忘了,是你自己先自坏名声!!!!如今,皇宫上下,对你的假怀孕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你居然好意思,以这个身份再去嫁给三王爷?????就算你不顾惜脸面,那真的脸面呢??皇太后的脸面呢???你要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这声音,冷得。   水莲差点被冻僵了,不知怎地,那股撒泼劲不敢继续下去了,也不敢回答,傻傻地站起来。   这是她的死穴。   好死不死,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撒这样一个谎言???哎,真是被害死了。   明明自己被他害得这么惨,可是,他却一副大恩人的样子:瞧,我在挽救失足妇女啊。   而且,皇太后都抬出来了啊。。   真不知,自己丢脸丢到哪门子皇太后的家里了……   ☆、皇宫残酷验贞法7   “退下!”   她不敢再多半句话,灰溜溜地退下。   “那好,朕看在太后的份上,就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她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得这句话,真是不啻为天籁之音,急忙谢恩:“多谢陛下……陛下果然大仁大义……只是,呃……我就想问问,如果我考虑的结果……”   “你再怎么考虑,结果都只有一个。退下。”   她眼前金星乱冒,捂住头就逃出去了。   奔跑的速度太快,差点撞在某人的怀里。   “小水莲……怎么了?你怎么了?谁在追你吗?”   “滚开啦。”   “小水莲……小水莲,皇兄又欺负你了吧??小水莲……”三王爷忙不迭地追上去,可那小萝莉脚底抹油,已经飞也似的跑远了。   他当然不好意思在皇宫里追着女眷跑,只得快步进入尚善宫:“皇兄……皇兄……”   皇帝放下书,不慌不忙的:“三弟,何事大呼小叫?”   三王爷连客套和前提都免了,开门见山:“皇兄,你说过,我可以在那堆美女里随便选一个……”   “你可以选十个。开始。”   皇帝指着那一堆画卷,非常大方。   三王爷急忙朝熟悉的方向看去,手忙脚乱地翻了半天:“咦,水莲的画像呢?怎么不在这里了?我上次明明记得就是这里……”   “她不在这堆画卷里。”   三王爷气急败坏:“为什么拿走?”   他淡淡的:“上次是放错了。她本来就在宫里,不需要什么画卷。”   三王爷忽然不气了,嬉皮笑脸的凑上去:“皇兄,你行行好,一定要把小水莲赏赐给我……”   “不行。”   “有什么不行?”他凑过去,理直气壮的,“反正水莲也不是你的妃子,赏赐给我为何不行??你以为我不知道?张公公他们都叫她‘水莲姑娘’,这就证明,你根本从没临幸过她……反正你又不要这个女人,送给我何乐而不为?再者,她在你身边,怎么说,也不方便,那些太后党人会怎么说???……”   ————————————————————————————————————   PS:问:一天几更,更新时间是何时?   答:一天15-20更;一般是上午10-11点在线更新;下午5点左右;   每次更新时会有提醒,一般没有再最末章节说“今日到此”,就还会继续更新……   问:如何才能最快得知更新?   答:请点击右上角的收藏,订阅;QQ会自动弹出更新消息,通知各位,非常方便。   ————————————   有什么问题,欢迎留言,会及时解答。。   另:今晚10点左右还会更新10来章节。等不及的童鞋,可以明天早上再来看。   ☆、皇兄的秘密情史1   “朕说不行就不行。”   哈,三王爷怪笑一声:“皇兄,莫不是你喜欢了她?”   “!!!!”   三王爷跳起来:“不会吧,皇兄……你,你会喜欢她?”   他老神在在的:“朕喜不喜欢她不打紧,问题是,你为什么偏偏喜欢她?这画堆里的美人随你选,要几个有几个,为什么偏偏要是她?”   三王爷摸了摸头,笑了。   为什么喜欢她?他该怎么告诉大哥呢?我见到那个小萝莉,我心痒痒的,我好想咬一口她的脸——是往下……再往下……一定要狠狠滴咬遍她的全身……这小萝莉,有一种让人想摧残的冲动……   所以,这些夜晚,他才会夜夜春梦,忽然间,觉得自己王府的莺莺燕燕们失去了颜色,不是太老就是太幼稚,又不活泼有趣,甚至,连他有口气,她们都不敢指出来……   这话,就算是男人对着男人,也说不出口啊。   俗话说得好,群赌,单嫖嘛。   一想到她那张脸,还有那天他一不小心摸到的那一截小腰肢,他又猴急了:“皇兄,我知道你看不上这小丫头,就把她赏赐给我吧……这样,我把以前父皇赏赐我的一把上等匕首献给您???”   他有一柄很好的匕首,曾经被皇兄觊觎好几次,可他硬是没给。   这一次,是真急了,又加重了筹码:“要不,再增加一张我最喜欢的棋盘?是秦朝的古棋盘,据说,秦始皇曾经在上面下棋……”   见皇兄还是不为所动,他忽然沮丧了,垂头丧气的:“哎,皇兄,若是你真喜欢她……我……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朕没有喜欢任何人。”   他大喜,希望来了,正要说话,又听得皇兄补充一句:“只不过是太后有遗命而已。”   遗命?   他撇撇嘴巴。   皇兄还会那么遵守太后的遗志??看他登基以来,大刀阔斧,不知修改了多少太后生前立下的条例,对于某些太后党下手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现在,对太后的遗命就这么遵守?   不过,他很好奇:“皇兄,莫非太后的遗命是让你立她为妃?”   ☆、皇兄的秘密情史2   不过,他很好奇:“皇兄,莫非太后的遗命是让你立她为妃?”   他轻描淡写的:“太后高深莫测,她老人家的懿旨,朕现在还揣摩不定。”   三王爷撇撇嘴,得了吧,怎么看去怎么都是这个皇兄显得高深莫测。   他还不死心,“皇兄,你究竟会怎么处置水莲?”   “这个不用你操心。”   “皇兄……”   “下棋!老规矩,三局定胜负。”   第四章   春天到了,我把男朋友埋在了土里,到了秋天,我就……我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   一个叫水莲的姑娘,把一个渣男关在小黑屋里,然后,渣男就……不知道是死了还是不见了……   一条人影鬼鬼祟祟地靠近小黑屋。   她不敢走得太快,最近心里有鬼就老是担心周围有鬼。   侧耳四周倾听,忽然“哇”的一声,她吓得差点摔个狗啃泥,急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   也许只是一只鸱枭,她拍拍心口,不是巡逻的御林军。   事实上,好多年了,这一带从来无人巡逻。因为传说中,那些关在这里的冷妃娘娘,好多都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但是,死因,向来无人敢追查。久而久之,这一带就鬼气森森,时时能听到有古里古怪的声音。   水莲不怕鬼,她怕人。   这世道,没有人哪有鬼???   她想起陛下的警告,再一次不寒而栗:不贞的宫妃,最后会被处以凌迟之死。   妈的,到底是哪一个王八蛋发明了CN膜这种东西???女人就像被贴了一个标签似的,一旦这膜被撕掉了,保鲜期就过去了。   可男人就没这玩意儿,哪怕一万次之后,也用不着因为被人发现而感到烦恼。   渣男啊渣男,这次,我可被你害死了。   我要是死了,我一定拉你垫背,哼,让你也来个五马分尸之苦。   夜深人静,她第一次感到绝望。   小黑屋就在眼前,那扇门依旧半掩着,跟她刚离去的那一日何其相似……简直连一点改变都没有,风都没有吹得它换一个方向。   她抱着最后的一丝幻想,推开门。   ☆、皇兄的秘密情史3   她抱着最后的一丝幻想,推开门。   门里冷气森森,空无一人。   她腿一软,坐下去。   明天就要到了,怎么办?怎么办??该死的渣男,早知道,自己就不强他了。干嘛没事给自己找这么大一个麻烦?可是,她一转念,就算没有渣男,昏君要整治自己,也有的是办法——只要上司注定要给你小鞋穿,哪怕脚都没有,这鞋子挂在膝盖上,你也得认了。   不然,“莫须有”三个字怎么讲???   只要明天一侍寝,这事情非穿帮不可。到时,验出自己早已并非CN之身,只怕如何死法都不知道……   她昏昏沉沉的,但觉一点办法也没有,忽然跳起来,抓住自己的包袱就跑。   穿过小黑屋,前面火把闪烁。   天啦,这里戒备森严,怎么办?   她记得以前这里是非常偏僻的一处死角,鬼魂出没,闲人勿扰,现在,闲人连鬼魂的地盘都要巡逻了???   很显然,侍卫们是在捉人,并非捉鬼……………………   不行不行,哪怕是龙潭虎穴,自己也得闯一闯。   再逃一次,还会有一丝生机。如果不跑,就是伸着脖子等挨宰了。她一转念,就往另一边跑。   星光满天,杂花生树,周围全是野生荆棘,她拨开一大丛杂草,深一脚浅一脚的……真可谓是披荆斩棘,一路逃离那可怕的命运……   忽然听得一阵奇异的声音。   她一抖,颤声道:“是谁……”   谁字还没落口,就被人拦腰抱起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王八蛋……你就不知道看路?你这样蛮撞,你看看前面是什么??嘘,火把来了,难道你想冲出去跟御林军面对面?蠢东西,竟然走这里……”   渣男!   她喜极而泣。   再也顾不得害怕,死死搂住他的脖子。   就像见到了自己最大的亲人——呵,就连他扑在自己耳边斥骂,就连那一声“王八蛋”也不啻为是仙音妙乐……   小黑屋的门再一次被关闭。水莲还是死命搂住他的脖子,某男透不过气来,“放松一点……你快勒死我了……”   ☆、皇兄的秘密情史4   不放,就不放。   渣男身上的味道!这是一个荷尔蒙分泌旺盛,睾丸素特别特别丰富的男人的味道。没有一星半点的脂粉味,他的眉眼,他的粗糙,他的那种纯男人的气息……他那么孔武有力拥抱的手,拦腰抱起她的时候,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不费吹灰之力……   这是动物世界的法则。比如,一个狮子群的王者,总是最猛最凶悍力气最大的那只。王者,和小白脸无关。   说到底,人类,也无非是动物的一种而已。   所以,女人们才如此热爱强壮的男人。   渣男!!   渣男身上的那种可爱气味啊!!!   简直太令人心醉了。   她怎会一度猜测三王爷就是渣男呢?   怎么会!   “喂,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你不怕危险?这里已经加强了戒备,喂……”   渣男的嘴唇被人死死封堵了。   此时,说话简直是多余的。   她几乎是贪婪地啃噬着某人的嘴唇——呵,不是口气——绝对不是三王爷的那种口气——渣男没有口气——跟他亲吻很舒服——   他是她水莲独家的玩物。自从她强了他那一夜开始,他便只能属于她水莲一个人了。   她翻身上去,只听得腰带被拉得颤巍巍的声音。   这个女人!   渣男纵然是孔武有力,也敌不过她忽然上来的一股子蛮劲,就像一个女暴君似的,她死命地将他按倒在地上,二话不说,就压了上去……   实在是这些天过得太辛苦了,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被那个狗皇帝吓得几乎要出神经病了。此时,什么面临贞洁的考验,什么三王爷的侧妃……通通地都成了浮云……   被人欺压和欺压人,完全是两回事。   她把自己受到的恐吓,愤怒,变本加厉地发泄出去,就像狠狠滴押着自己得敌人……   这种感觉,真爽!!!   是真爽!   以前,她下了迷药,还被渣男占据上风,但这一次,渣男完全是处于被动状态,她那么凶残的掌控一切,让他相信,如果他胆敢反抗一下,这女魔头一定会狠狠滴把他吞噬得连一根骨头都不会剩下去……   ☆、10元,包养一个美大叔   好消息!!!震撼人心的时刻到了!   色大叔决定在春暖花开的三月出租自己,不要998,不要888,不要668,只要10元,没错你没看错————   只要10元,色大叔(的书)领回家!   10元你租了不吃亏,10元你租了也不上当,10元你买不了房也买不了车,10元你更去不了新加坡!   只要10元!你可以看一本好书,不要怀疑你的眼睛,先到先得,女士优先,马上定租还可以享受色大叔亲吻三下,别再犹豫了,马上点击“升级VIP”二字吧,嘻嘻。   言归正传:今天上架鸟。   因为包月价格和单买价格都是10元,所以,美妞儿们,最好包月:)))包月,除了这一本书外,还可以免费看完《六宫无妃》以及腾讯所有的VIP小说。本书绝不拖文,大家不用担心包了一个月还要包三四五六七八九个月这种情况,无穷无尽的花钱;不会滴;   ——————————————————————————————————————   本文会快速完结,因为我四月份确定发现代总裁文神马滴,稿子已经存了25万了,只等这个一完结,马上发文。所以,不会久久拖延本文的结文时间。   另:在本文的后面也许会附赠暴君的小妾全文。当时是说发在六宫无妃里面,但六宫章节太多,打开困难,所以没法,只好发在这里。   PS:如果有亲们因为上架就不看了,那色大叔感谢大家之前的支持,默默地说一声:抱歉。但色大叔还是希望各位亲们继续支持,慎重承诺上架之后风雨无阻,快速更文,直到结局,四月底发全新风格的现代文,决不让大家失望。   ——————————————————————————   1、如果觉得网上贵的,可以用手机看,QQ手机书城上貌似是2元一本——但只能用手机看,貌似不能和网上互通;   2、包月10元(貌似QQ会员是五折5元),也可以去淘宝或者拍拍买,也要便宜一些;一个月内,可以看腾讯所有VIP读书(不限于我这一本,任何作者的任何VIP书都可以看);   3、手机书城的定价貌似是2元,但不和网上通用,用手机上网的读者自行选择;   包月时间是从即日起算够一个月,大家放心看;   至于充值方法,跟充Q币的原理一模一样。相信Q币大家都会充把。   ———————————————————————————————————————   今日爆发,更新50章节以上;此后,日更30章节以上…………   本文约莫4月底结局。   ——————————————————————————————   色大叔也会回馈大家,无法阅读VIP的读者可以写书评,精华长评赠送读书会员。   三百字以上的就算长评:)))嘻嘻。   如有疑惑,请加群咨询:96340427(后宫群)、106817843(萝莉控群);敲门砖,渣男   ☆、死前的最后疯狂1   某男不甘心如此被欺压,毕竟,他今天可没有中迷香,被一个疯狂小萝莉如此推倒——这,也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吧。   他决定化被动为主动。   这种事情,还是主动的好。   问题是那个八爪章鱼死死地将他纠缠,偏偏半点不让。当然,凭借他的力气,一把就足以将她甩开去,但是,那样势必让她受伤。   再者,抱着那么香甜的一个小身子,触摸着棉花堆似的柔软,他忽然缴械投降了。   心里一软,这黑夜里的蒙面女魔头,简直就像一头落魄的丧家狗似的,当初的嚣张气焰,分毫也不见了……   罢了罢了。   随她吧。   当用强的小萝莉遇到投降的色大叔——   大叔有三好,成熟,隐忍,易推倒;   他现在用了力气,和一个小萝莉较什么劲呢???   他躺下去,干脆舒展了身子,任人宰割。   水莲得到如此宽阔的平台,简直不啻于到了一个宽阔的跑马场上……   就像某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她偷偷策马奔驰在原野之上……那时候,她还在外面的佛寺里做替身……哪里距离京城很远,彼时,规矩还没那么多,僧侣们还能喝酒吃肉……她就是在那几年里,见识到外面的风土人情,然后,变成了一个野丫头……只是,皇宫里的人们,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她是多么喜欢那个地方啊,以至于,当初她压根就不想再回皇宫。若不是皇命难违,何至于到了今天这样走投无路的地步?????   她忽然发狠了——狠狠滴,恨恨地摧残这个男人!   男人,该死的男人。   渣男。   药渣。   真让他变成一堆药渣好了。   居然敢偷跑……跑了你也就跑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啊……可为什么偏偏又要跑回来????为什么????   你回来就可能是被五马分尸啊。。。。。。。   仿佛是一种死前的最后的疯狂……一种可怕的回光返照……   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体里为何酝酿了这么巨大的能量——一个笨手笨脚的菜鸟,忽然变成了一个十八般武器使出来的妖精!   ☆、死前最后的疯狂2   他明显感受到了她的这种疯狂,几度张嘴……但是,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时候……   大手猛地用力,几乎是带着狠狠的摧残,他开始配合她……就连在小黑屋里,他也能感觉到那掐的出水的肌肤,让人滋生了一种强烈的摧折的感觉。   这种野兽般的心态……就是一个男人最爽时候的心态^……   也是她的心态……   那时候,她忽然失去了力气,重重地倒下来,死命地压着他的胸口上,一动也不动了。   某男也汗水淋漓,却悠长地叹息了一声。   真好!   真好!   这一辈子,他从来不知道被人强,原来是这么好的事情——一个疯狂的女人,足以让一个男人,销魂若此。   他惬意地搂住身上的小身子,尽量让她躺得舒服一点。   许久,四周死寂。   水莲终于从癫狂的状态里清醒过来,随即,那些刚刚才躲藏起来的惧怕,立即就死灰复燃了……   临死前的疯狂,毕竟不是真的疯狂……欢乐死,毕竟还没有死。   消魂之后,接下来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什么呢?????   还有渣男,他又回到这里,又是因为什么????   她甚至摸到地上那堆粗糙的衣服——依旧是当夜他离开的时候的那一套,连衣服都没换……证明他这些日子一直在逃亡之中……   她忽然重重地叹息一声。   “渣男……”   他应一声。   她轻轻搂住他的脖子,他的大手缠上来,牢牢地将她拥抱,往自己怀里紧了紧,稀奇地:“女魔头,你叹什么气???”   “哎,东窗事发了。”   他的手再紧了一下。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害怕在颤抖。此时,也无暇去区分这细微的差别了。   “渣男,你走了也就走了,再回来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   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自言自语的:“唉,想必你也是逃不出去,在这深宫里窜来窜去……我就知道,哪有那么容易逃出去啊……你说你救过陛下的命可以让他放了你,看来,也是你吹牛的吧???”   ————————————————————————   PS:今日到此。哈哈哈哈,也许还会加班写一点,0点左右还会发几章节,但算是明天的了,大家不用等待,周日睡醒了再来看好了……………………   答读者问题时间:   问:渣男到底是不是皇帝??   答:嘻嘻,请往下看,后面内容更加精彩。   ☆、新更:疯狂小萝莉   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自言自语的:“唉,想必你也是逃不出去,在这深宫里窜来窜去……我就知道,哪有那么容易逃出去啊……你说你救过陛下的命可以让他放了你,看来,也是你吹牛的吧???”   搂住她的大手只是更加用力,却问她:“水莲,你是不是很害怕?”   她长叹一声:“难道你不害怕么?”   “怕啊,我也怕得要命……”   因为拥抱的手腕那么用力,紧得几乎让她的骨子都疼起来。但却隐隐有另一种舒服的感觉:也不知为什么,就像一个吸毒之人,在毒海里挣扎,每一次冒出头却有一种异常沉沦下去的快感。   “这些天,我东躲西藏,本来是要去找陛下求求情,看万一他大发慈悲,我们也就不必一辈子这样躲躲藏藏了。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不妥,一来,这对陛下的名誉大有损害;二来,我自己也怕死……”   她笑起来。   低低的在他怀里蹭了一下。   如果他说“我是为了你,我不怕死……”之类虚伪而矫情的话,那她就不相信了,并且会低看他一眼,可是,现在他却说,他也怕死。   这才是一个人的真实心态:男人怎么啦?男人就不能说点实话吗?   他也许刚刚运动过度,胸膛上的汗水尚未完全冷却,宽大的袍子敞开随意的披在身后,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的时候,能清晰地嗅到那股浓郁的汗味。   臭男人臭男人,人家都说男人很臭,可是,她怎么嗅到这股汗味,就觉得这么好闻呢???   这个男人真的很干净,他身上除了汗味,除了男人味——再也没有别的味道。   不像有的男人,纵然天天洗澡,可是,他浑身上下都有别的味道:烟味酒味,放纵情欲和别的女人厮混的味道,还有浓郁的胭脂水粉的味道……   这些味道,岂能比得上如此令人心醉的单独一种纯粹的味道????   甚至于他粗糙的衣服,这家伙,一定不怎么有钱,穿这么粗糙的袍子,如果没有外面的一层侍卫服给他壮胆,他肯定看起来就像是街头的某一个贩夫走卒吧????   ☆、新更:死前最后的疯狂4   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他以前生活得如何?   他叫什么名字?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她忽然很想知道这些问题……   毕竟是秋天了,风从破旧的窗户里吹进来,她觉得有点冷,更是瑟缩,像无尾熊似的,双手伸出牢牢地抱住他的腰,将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里。   “可怜的渣男……你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我么?唉……说来话长,我当然也认识一些宫中的兄弟,本来想冒险去投靠他们,但我在暗中观察,这些日子皇宫戒备森严,仿佛在清查什么,每一处关口都设置哨卡。甚至于以前的防守死角都增加了守兵,这几天,实在是闯不出去……这里是我唯一可以躲避的地方。不过,你这几天为什么都不来?”   她面上一红:“你这几天都在这里等我?”   “不然,你说我还能干什么?”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真是的,那一次来见他跑了,就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早知道前几天也都来看看。   心里不知为什么雀跃了一下,非常非常的喜悦,抱着他的脖子,嘟嘟的,“渣男,你一直很期待我来找你吗?”   “你以为我不需要干粮,水这些东西吗?”   她失望了,就只有这些吗?   某男很惬意地抱紧她的小身子,因为在黑夜里,只能体会,那是一种不可言传的绝妙的滋味:柔软的少女,波动的心跳,他的大手游走的时候,触摸到的几乎是毫无瑕疵的温软……这令人想起刚刚温好的牛乳,在最饥渴的时候,一口喝下去的那种滋味……   “我还想念你的身子……”   她的脸忽然滚烫。   某男的呼吸又微微有点吃力了,一别多日,小萝莉不来蹂躏自己,生活真的失去乐趣,哎,这可悲的狗屁人生啊,就像八点档的狗血剧……   “我现在被你毁了,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乐趣,你还等这么久才来找我,真是可恶……”   她怎么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   这可是自己的渣男啊?   听起来,好像自己成了他的渣女似的。   不爽,太不爽了。   ☆、死前最后的疯狂5   他手上忽然用力,掐了她一下,“你还说,要不是你害我,我怎会被困在这里??”   她嗫嚅着,不敢回答。   “女魔头,你以前不是说你很能干,一定能给我荣华富贵吗?”   “………………”   言犹在耳,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接下去——还吕不韦呢!!直接跳过荣华富贵的那一段,被抄家砍头时候的吕不韦还差不多!!!   “我现在出不去,日后,你打算怎么安顿我?”   我我我——水莲真的恨不得去撞墙壁了。   他低低地苦笑一声,忽然捏紧她的腰,恶狠狠地:“你也承认了,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会随着你陪葬?”   这笑声如此诡异,她还来不及想出什么,就被那恶意地拥紧弄得透不过气来,“放开我^fangkai放开……”   “放开?你当初为什么不放开我?”   “……”   他那么用力的魔掌,她骇然,莫非这厮要先下手为强?   就像在回答她的揣测似的,他作势:“反正都是死路一条,我还怕你干什么?你给我老实点,不然的话……哼哼哼……”   “……”   “不行,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鼻端的男人味消失了,她忽然从刚才的癫狂里清醒过来。   天啦,自己在干啥?   在向渣男说真心话吗?   这个时刻,如果渣男再去捅一刀,那自己真是死得比什么还快。   她打定了主意,紧紧地闭着嘴巴,什么话都不说了。   可是,扭动腰椎意欲逃窜的人却被一双大手牢牢固定住,“女魔头,你必须回答我这几个问题……第一个,你究竟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   “第二个,你居住在哪个宫殿?”   废话,跟第一个不是同一个问题吗?我回答了,岂不是找死?   “第三个,你说陛下会将我们凌迟处死?”   “不是凌迟你啦,是凌迟我……”   她忽然闭嘴。   “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下去?”   她支支吾吾的,“这……你不用担心……你不会死的……陛下又没抓住你……”   ☆、疯狂小萝莉1   她支支吾吾的,“这……你不用担心……你不会死的……陛下又没抓住你……”   某男怒了:“你这个女色狼,你以为我傻啊??我做了多年侍卫,难道一点也不懂得宫里的规矩吗???你知道这冷宫是怎么来的?其中有些就是出轨后的娘娘,不但她们会死的很惨,跟她们通奸的男人会死得更惨……”   她脱口而出:“奸夫是五马分尸……”   腰忽然被收紧。   她被钳制得透不过气了,觉得腰要被活活折断似的。   渣男声色俱厉:“你明知我会被五马分尸,你还这样陷害我……”   她急得差点哭起来。   我哪是要陷害您老人家啊??我,我这不是走投无路吗?   “你今天非给我一个交代不可……”   她怯怯的,理不直气不壮:“你要什么交代?”   “我怎么办?你得想个法子让我出去……最低限度,我必须保住自己的性命……”   她真的要哭了,大哥,我要是有法子,我自己早就出去了,犯得着如丧家犬一般东躲西藏吗?????   而且,你在暗处我在明处,也许,明天我就大限将到,死得比你更快呢。   可是,这话她不敢说了,再说下去,掐在腰上的那只魔手,因为绝望,谁知道会不会提前杀人灭口呢?????   也许,渣男也是绝望了,她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发抖,不知怎地,抖得非常明显。因为她的手贴在他的胸口,没有任何的阻隔,所以,这种“抖”就感受得那么明显,就像是她自己在发抖似的……   “喂,渣男……你干什么?”   无人回答。   “渣男,你抖得这么凶?你怕成这样了?”   她自己本来一直都怕得要命,可见渣男这么个发抖,不由得有点鄙视他,真是的,胆小如鼠的家伙,还没死就吓成这样,真要抓住他了,他不得成一堆泥啊???   “渣男,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别抖了……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吓成这样……”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却被啪的一声打下去,他声色俱厉:“不许动。”   ☆、疯狂小萝莉2   “你干嘛发抖?”   “我……都被你害得要五马分尸了,你说我抖不抖????”   有道理,是该吓得发抖。问题是,刚刚他抖的实在是太厉害了,跟地震似的。不过,现在怎么又不抖了?   她的手再次帖在他的胸口,真的,心跳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这家伙,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喂,渣男……”   “闭嘴!!该死的女人,再叫我渣男,我就揍你……”   “渣男……”   一耳光——不,一屁股——该怎么说?一巴掌就落在了她的屁股上,狠狠的,真的没有手下留情……   水莲疼得差点流下眼泪,惨叫一声,可是,压根就无法跑路,被魔掌狠狠滴禁锢,作势又是一巴掌下去:“你再敢动一下,今晚要你屁股开花……”   这男人,这么凶干什么?   她忽然怒了,抓住他的脸,一下就咬住了他的嘴唇狠狠滴亲下去,我叫你凶,叫你凶,狗皇帝天天都威逼我,你还这样。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被咬得大叫:“喂……喂……你是狗啊?”   “哼,反正都要死了,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不如再欢乐一点……”一口就向他的脖子啃去,然后,往下……天啦!那是某人的旺仔小馒头——   某人身子一硬,我的天,女人,难道你是小攻吗——不不不,你愿意攻,我还不愿意受呢!再说,耽美小说作者,好多都在这次扫黄打非中被抓去吃免钱饭了……这世道,不流行这个了……   这苦逼的世界,无非是YY个小说也能坐牢啊。   …………   那柔软的小身子简直就像一头最最毒辣的小狐狸,在他怀里不停滴蹭啊蹭啊,在黑暗中摸索着,简直就像是一柄冲锋枪,没有目标,没有准头,只是胡乱地扫射……谁要遇到,谁就倒霉……   倒霉的人正是渣男。   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屠夫的刀法又不怎么好,东一刀,西一刀,砍了几十刀,这块肉支离破碎,就是不被斩断。   这倒真让他联想起可怕的凌迟之邢……   这感觉,当然相当相当的不爽。   他怒吼一声,就把小萝莉推倒了。   大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疯狂小萝莉3   大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小萝莉整个人忽然被凭空举起来,他就那么一只手,将她举得高高的。   这只手,正是她昔日最推崇的那一只手:孔武有力的男人,力能扛鼎,举起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问题是,现在她骇然发现:要是和有这样一只手的男人作对,自己可是要死无葬身之地啊。   某一刻,忽然乱了。   小白脸和大男人,到底哪一个好???   如果是小白脸,跟他对打的时候,至少自己还能奋起反抗几下吧。现在好了,没了迷香,自己简直就像——送到他掌心的一块肉啊。   “天啦……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害怕,我有恐高症……呜呜呜……”   她真的吓怕了,身子失去了平衡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不好受。   哪个人愿意自己被当铅球一般滴扔出去?   她双脚乱蹬,他作势手一松:“再乱动,我马上扔你出去……”   外面杂草丛生,那么多小石头,要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扔出去……   她吓懵了,不敢动了,手脚不知如何自处,已经本能地感觉到摔得很疼很疼了……   “渣男……”   “闭嘴……”   她一鼓作气:“家有家规,国有国规,那御花园里有什么规?”   他的眉心拧起来。想啊,想啊……御花园里的规矩是什么???   “你说是什么?”   “你先放我下来。”   “先说答案。”   “不,你先放我……”   他干脆站起来,非常轻松的将她举得更高:“你说不说???”   小萝莉两眼发花,立即没出息的举手投降:“我……我说啦……是乌龟……乌龟啦……”   某男再一次风中凌乱。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小萝莉的魔爪已经不失时机地伸出,将他的脖子掐住,他手臂一收,她已经死死地攀附着他,就像一颗女萝,再也甩不开去了。   “呜呜呜……吓死我了……我不要掉下去……呜呜呜……”   他心一软,却被某人得寸进尺,轻易地一推,就倒在了地上……天地良心,这一次,她真不是要强他,她是急于逃跑……   ☆、疯狂小萝莉4   她早就知道,渣男并不是善茬,如今,被他这么一翻恐吓,她忽然发现,大男人也真是不好玩——不对,她发誓,自己再见他的时候,一定是拿着迷香的时候……   迷香啊,迷香!!!!   只是因为,因为——那东西珍贵,她所拥有的量也不多,早就用完了。   她拼命地推开他去乱抓自己的衣服,急于跑路,可是,刚刚逃开三步,就被某男的长臂轻轻一捞,又捞了回来……   “放开我……”   某人根本就不回应,漫漫长夜,寂寂黑暗,外面那么多巡逻的天罗地网,人生多么无趣……再者,都沦为渣男了,再不享受享受,就真的太对不起自己了……   空气又变得那么炽热,两个男女闹腾一阵,都是衣衫不整……简直当什么都没穿似的……所有的热情,再度被点燃……   大手不由自主地搂住那具温热的小身子,就像是一朵刚刚开好的花,肆意地邀请人们去攀折……   他再不去采摘,就真不是男人了。   被恐高症吓呆了的小萝莉,早已经失去了凶猛势头,软软地倒在地上,彻彻底底变成了被动的一方……   …………   ————————————————————————————————————————————————————————————————————————————————————————————————————————————————————————————   本段之前是吹箫妹的简介,哈哈哈,因为那个啥,我删除了,所以变成了这样,临时修文,不是故意用这个分割线凑字数滴,抱歉啊。因为我怕这个简介给自己或者是吹箫妹带来麻烦。。。。。。。。这个和谐的时代,实在是没辙了,假正经真妒忌之人多,我自己倒无所谓,就怕给吹箫妹带来不太好   (PS:哈哈哈,这一段,是我抄袭的腾讯作者吹箫妹的新文的简介。昨晚吹箫妹发简介给我看,我觉得很给力,就厚颜无耻地抄袭她了。以后,大家看到了,可千万不要嚷嚷吹箫妹抄我,其实是我厚颜无耻抄袭她,在此,事先声明,版权是她的,我是抄袭。哈哈哈哈哈……您问吹箫妹是谁?当然就是大名鼎鼎滴碧玉爱吹箫咯,哈哈哈哈,她的文都很好看很给力,大家都去看哈。)   ☆、疯狂小萝莉5   秋虫的啾啾声不知何时已经小了,它们也累了,躲去休息了。   只有小黑屋里一对疲于奔命,陷入最后疯狂的男女。   肚子很饿,放了几天的冷馒头很硬,某男的肚子忽然咕嘟一声。   她懒洋洋的依偎着他:“渣男,你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快吃馒头。”   不想吃,这东西又冷又硬,扔出去,能把狗打个半死。   他恨恨的:“要不是你,我能落到这个地步?”   她悠然地拿起一个冷馒头,倒一碗白水,“我教你一个办法,保证把这东西变得非常非常好吃,比吃大餐还爽……”   “什么办法?”   他好奇地看着她,只见某女拿着快要发馊的冷馒头对着月光,念念有词:   想吃肉的时候,把馒头捏成猪或羊的形状吃。   想吃火锅的时候,把馒头切成片,放在开水里,捞着吃。   想吃香肠的时候,把馒头搓成条再吃。   想吃螃蟹的时候,把馒头从上面掀开再吃。   想吃香蕉的时候,把馒头皮剥了再吃。   想吃鸡腿的时候,找根筷子穿着馒头吃。   想吃包子的时候,把馒头瓤抠出来再塞进去吃。   想吃面的时候,拿梳子把馒头梳几下当面吃。   想喝奶的时候,把馒头上面拧个揪揪,嘬着吃。   …………   可怜某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馒头在她手里,一会儿变成“鸡腿”,一会儿变成“螃蟹”,忍不住一口喷出来:“哈哈哈……你这个死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可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处于这样的地步,居然还笑得出来。这一辈子,他也从来没有这样欢乐大笑过。   那“鸡腿”已经到了他的嘴边,小萝莉的脸庞在迷蒙的月色下那么可爱,殷切:“吃吧,吃吧,大鸡腿来了……”   他哈哈大笑着接过“大鸡腿”,但是,立即就变了颜色,猛地拉住水莲跃起来:“别动,嘘……”   水莲吓得呆了,因为,她不但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还隐约地看到火光——天啦,这一次,货真价实是御林军搜来了……   ——————————————————————PS:今天下午五六点左右继续更新,敬请期待。。。   ☆、疯狂小萝莉6   水莲吓得呆了,因为,她不但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还隐约地看到火光——天啦,这一次,货真价实是御林军搜来了……   明晃晃的火把就如黑夜中乱七八糟的长龙,水莲急得都要哭起来了,一个劲地抓住渣男的手:“怎么办?怎么办?”   渣男一把将她落在身后,靠在门边,在她耳边沉声道:“别急,先看看动向……”   看什么看啊?   那火把长龙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觉到是往冷宫方向来的啊,侍卫们嘴里还在吆喝着什么……天呢,一定是她今夜离开落花殿的事情被发现了,比如说,是皇帝大人又派了张公公之类的来找茬……   “往这边走……快……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她被渣男拉住,跌跌撞撞地就往左后方奔去。   我的天,左后方那可是迎着火把的方向啊,难道要去跟御林军撞个正着吗???   渣男,他,他……完了,这厮关键时刻,要卖友求荣……她忽然想起他的自首之言,完了完了,如果他拉着自己出去,他做一个污点证人,向陛下告发自己强了他……   她不敢想下去,拼命地不肯往前走,可是,抵不过渣男的大力气,一把就将她拉住,真的是迎着最明亮的一处火把就冲出去……   她怒吼:“渣男,你卖我……”   我字还没落口,人已经被推倒,眼前一花,不知压死多少的闲花野草……原来,这里有一个坑……不对,貌似是一个狗洞。   为人进出的门紧闭着,为狗进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水莲顾不得是不是狗洞,立即俯身,就像一只小野狗,乖乖滴躲起来,立即被一丛野草给遮掩了。   她松一口气,这才暗赞一声,还是渣男机警,看来,他对这一带的地形已经非常熟悉了,否则,今晚岂不是就完蛋了????   “渣男……”   “嘘……”   ————————————————————————————————   在线更新,请大家继续刷新……………………   ☆、疯狂小萝莉7   她立即闭嘴,只听得御林军的脚步声刚好从头顶迈过去,她吐吐舌头,好险。   “这里也不安全,马上就要天亮了……”   她伸长脖子,果然,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一丝鱼肚白,天亮了,御林军们只要返回此处,只要看到被践踏的野草,很容易发现这处狗洞。   “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引开他们……”   她急了,这时候,不知怎地有了点依依惜别的心情,渣男不但没有卖了自己,还要去引开侍卫,万一,万一他被抓了怎么办?   “渣男……”   “别磨磨蹭蹭的,我引开他们的时候,你赶紧跑走,能跑多远跑多远……”   “渣男,我……我在哪里等你?”   他愣了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在笑,肩膀抽了一下:“你等我干什么?”   “我……”   她鼓足勇气,“我要和你私奔!!!”   一阵晨风吹来,某男真的凌乱了一下。   他又笑一声,拍拍她的头,就像安慰一头小小狗似的:“乖……嘘……御林军回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却死死捉住他的手:“不行,我跟你一起走……渣男,马上就要天亮了,我还没有见过你的样子……”   这一次,某男真的虎躯一震。   他蓦然低头,在晨风里,捏住了她的小下巴,语气非常怪异:“这位小娘娘,我给你看倒是无所谓。问题是,你敢不敢让我目睹你的真面目?”   她昂起的头忽然微微一缩。   他笑了,丝毫也不掩饰声音里的淡淡嘲讽:“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坚贞不屈的品德,万一今日运气不好被捉住了,保不准,我立即就会把你供出去……”   不是万一——是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会被御林军捉住。   再说,指望这家伙不招供?   很难!!!   “一如夫妻百日恩,我不曾见到你的真面目,就算被捉住了,要招供也无从招供,也许,你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她心底那种强烈的愿望一旦升起来,再要压下去就很难了,还是死命地攥着他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疯狂小萝莉8   但是,她心底那种强烈的愿望一旦升起来,再要压下去就很难了,还是死命地攥着他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自从太后死后,她在宫里再也没有太过亲近之人。这些日子提心吊胆,所幸有一个渣男可以消遣,再者,男女之间的事情非常微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了肌肤之亲的男人,总是显得很不一样……到底哪一点不同,她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个渣男,对自己来说,已经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了,他很重要,很重要……这么说吧,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借种工具——   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已经成了她最后的一点安慰和凭借了。   “渣男……我……我就想看看你的样子嘛……你,难道不想看看我的样子?”   “我干嘛要看你的样子?说不定,你是个丑八怪。”   她怒了:“我可不是丑八怪,哼,等你见了我,一定迷死你……”   小萝莉温软的手指轻轻地划在他宽大的掌心,一圈一圈,就像小孩子在细心雕琢一个陀螺。   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那一丝鱼肚白已经淡化,一缕霞光,很快,太阳便要升起来了……   这时候,御林军的嘈杂声更近了,乱糟糟的,仿佛不知在追逐什么天大的逃犯。   他一伸手,但依旧被小萝莉紧紧捉住,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沉声道:“如果御林军现在捉住我们俩,你肯定是凌迟处死,我也必将遭遇五马分尸……如果你坚持要看我的真面目,我没意见……”   他闲闲地,真不走了。   水莲心里一颤,松开他的手。   他手里一空,那种温热的感觉立即消失了,淡淡芬芳,一缕惆怅。   他又笑了一下,淡淡的:“蝼蚁尚且贪生,我们都是凡俗之人,贪生怕死也是人之常情……这位小娘娘……”   腰上忽然一紧,他被两只柔软小手牢牢地抱住了,晨风中,她的小脸仰起来,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渣男,我不管了,今天无论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把你看得清清楚楚……”   ————————————————   晚上6点左右继续更新;大家等待的时候,可以去看我的完结文《六宫无妃》哈。本书已经签订影视版权,嘻嘻,大家可以说一说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演员人选……   欢迎加入QQ群:106817843   ☆、疯狂小萝莉9   腰上忽然一紧,他被两只柔软小手牢牢地抱住了,晨风中,她的小脸仰起来,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渣男,我不管了,今天无论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把你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一窒。   她没察觉,依旧死死搂住他,不知道是不是多夜的相处,她觉得自己已经熟悉这个男人,比世界上大多数人都熟悉。他的气味,他的那种粗糙的气质,甚至他腰上的那一道恪手的伤痕……那些夜晚,她肆无忌惮地蹂躏他,享用他身上这种令她欢乐的气息……真的,以前,她从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这样子生活,这样子快乐。   就好像,她已经熟悉了他一辈子似的。   如果一个人,到临终,还不能见到另一个人的真面目,就算此后能够永生永世地活着,长生不死,那又有什么意思?   她想,今日一别,再见不知何时,如果这一面错过了,以后,不知会遗憾成什么样子。   “渣男……我不怕……我就要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渣男,可真是高大啊。靠着他,就像靠着一堵山似的。   她觉得稍稍安全,微微转过头,看了看东方的天空——天,真的快要亮了。   很快,她便可以将他看得清清楚楚了。   甚至于,她适应了黑暗的目光,已经能够看清楚他粗糙的袍子,被划破的衣襟,还有,还有他大致的轮廓……   “快,来人,来人,在这边……在这边……大伙儿往这边……”   “好家伙,抓住这东西,非把他五马分尸不可……”   “……”   水莲勃然变色,所有的坚持忽然瓦解,也顾不得太阳即将升起,猛地将渣男推开,“快……你快走……快走……”   他窜出去,动作轻敏如一只黑豹(可怜黑豹躺着也中枪),水莲想要看他最后一眼,已经来不及了。   草地被压倒的声音更加明显,她惊吓得蜷缩回狗洞,听得那干侍卫大呼小叫:“快,往左边去了……”   那正是渣男逃跑的方向。   她整个人瘫软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   正在写,还会继续更新……   ☆、疯狂小萝莉10   桂花的香味在秋日的清晨显得特别的寂寥。   水莲深一脚浅一脚地逃出去,走出丛林已经精疲力竭。也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绝望了,背靠着一株巨大的挂花树,身子一软,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天,终于亮了。   遥遥地,她能看到落花殿的飞檐琉璃。   落花殿的位置在宫里显得非常特殊,里面住的既不是妃嫔,也不是公主,它的主人的身份不明,来历不明,提起来,人们统统只以一个暧昧的称呼呼之:“太后的远亲。”   究竟她和太后算什么远亲,其实,她也不太清楚。   只是,树倒猢狲散,当年越是得宠,如今,越是被清算。   “嗖”的一声,她身子一颤,本能地跃起来就狂蹿出去。   “站住……站住……是谁鬼鬼祟祟地在哪里?你给我站住,再不站住,我就不客气了……”   她魂都吓掉了,哪里敢站住?蒙着头简直是抱头鼠擦,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拉风似的,不顾东南西北就插翅飞去……   一睹贴墙挡住去路。   她身子一轻,手臂吃疼,已经被人反手擒拿,“哈,你这个妖孽……我可逮住你了……”   大手伸出来,将她跑得散乱的长发拉开,凶神恶煞的:“原来是个人……你乱跑什么?咦……小水莲,怎么是你?”   那声音又惊又喜,大手立即放松,将她快要瘫软的身子一把搂住,“我的天,还真是你……小水莲,你一大早怎么会在这里????”   三王爷那张故作潇洒的俊脸出现在面前,水莲简直恨不得一耳光给他扇过去。   她忽然觉得不对劲。   立即挣开他的魔掌后退几步,怔怔地看着他。   但见这厮已经换掉了昔日风流俊雅的王孙公子服饰,甚至他那个从不离身的令人作呕的道具也不见了——折扇。。。   他一身劲装,肩上背着一个箭筒,手里挽着一把金刀,横刀跃马,很有几分英武不凡的样子。他眼神敏锐,就像一个老有经验的猎人。   三王爷?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的男人味少得可怜1   她急了,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凑上去……天呢,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衣服的缘故,他身上的那种脂粉味,令人作呕的香气,忽然不见了……甚至唇膏的味道,他那种娘娘腔的味道,自诩风流的小受味道……统统滴都不见了……   因为跑得满头大汗,只剩下一种非常普通的汗味……   臭男人!、、   男人之所以那么臭,就是因为他们经常汗流浃背。   所以,也有女人认为,汗味,便是男人味的主色调——   而且,随着汗味渗透出来的,还有他体内少得可怜的男人味。   等一等——男人味。   渣男身上的味道。   三王爷怎么会有????   这厮会有男人味??   不会吧?   她使劲嗅了嗅鼻子,多日黑暗中的勾当,让她快变成一只无师自通的警犬了。   “喂……小水莲……”三王爷眼睁睁地看着小萝莉捉住自己得手,衣襟,鼻子凑过来。虽然美人在怀,软玉温香是很舒服没错啦……可是,女人对男人主动表示亲热,会如此这般???   但是,她不管不顾,只死命地嗅他——   怎么办怎么办????   为什么没了脂粉味后,男人身上的味道都差不多???   为什么都是这样汗涔涔的味道????   三王爷被人这样嗅来嗅去,就好像砧板上放了许久的一块肉,主人在查看保质期,如果发臭了,就扔出去;如果还没臭,就凑合着丢进锅里炖一炖……   呃,这滋味,真他妈的不好受啊…………   “小水莲?你……你是猎犬吗?”   她松开手,后退一步,惊得面无人色,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渣男!   渣男难道真的是三王爷???   是这厮故意装神弄鬼戏弄自己??   此时,种种疑点全部涌上心头:三王爷好死不死恰恰在渣男威胁说要找皇帝坦白的第二天就去找陛下提亲;三王爷有事没事到落花殿晃悠啊晃悠……三王爷只要一出现,渣男就不见了;就拿这一次来说吧,为什么渣男刚刚跑了,他就出现了????   ☆、你的男人味少得可怜2   三王爷见她脸色不对,走上前:“小水莲,你怎么啦?”   她死死的盯住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魅,但觉这个笑嘻嘻的男人,就像戴着一具高深莫测的面具,就像一个最伟大而华丽的演员,他尽心尽力,生旦净末丑,他一个人就可以演完了——对了,他这种人俗称什么??戏霸!!!!   不好,小萝莉的目光怎么这么具有杀伤力??   三王爷也觉得不对劲了,被人一大早就打量猪肉似的看着,可真不是什么好滋味。   她定定神,忽然问:“你们抓住什么人没有?”   “抓人?”   他大笑,这时候,两名侍卫已经匆匆跑过来,其中一个人手里举着一只乌黑色的小豹子,气喘吁吁,“三王爷,抓住了,终于抓住了……”   水莲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昨晚有新的贡品珍奇被送到御花园,我看中了一只小豹子,想养为宠物,却不料这家伙狡诈,趁机溜了。这一片杂草丛生,森林繁茂,如果不抓住它,等它悠哉长大,岂不危害皇宫??因此,皇兄派了御林军给我,忙碌了大半夜,总算把这家伙给捉住了……”   他大手一挥,抓住小豹子脖子上的一撮软毛,一把提起来,晃荡了一下:“真可恶,小心宰了你炖汤……”   他见水莲白面,将豹子一把递过去:“要不要?送给你做宠物……”   小豹子龇牙咧嘴,水莲赶紧后退一步,真是气得肺都炸了。   弄了半天,却是抓豹子。   她扭头就走。   三王爷亦步亦趋地追上来:“小水莲,你这么一大早怎会在这里?是散步吗??锻炼身体?你可起得真早啊……你看,我们还真是有缘,这样都能遇上……小水莲……”   他的声音被打断,某人已经冲回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渣男,你还要跟我装到什么时候?”   渣男?????   三王爷瞪大眼睛,神情十分委屈:“小水莲……你怎么可以这么叫我???”   “我就这么叫你,渣男,渣男,渣男……你就是一个药渣男……没有用处的废物药渣……渣男,渣男……我呸……你连渣男都不如……滚!”   ☆、你的男人味少得可怜3   第五章   林书豪危险了!当年凤姐提出的要求是:男,185以上。林书豪191。   学历清华北大以上,林书豪哈佛毕业。   专业要经济学的,林书豪正是。   最好住纽约沿海城市,林书豪住美国东部沿海的纽约。   完全符合!最主要的是:现在凤姐就在美国!   ………………   新崛起的亚裔NBA知名球星林书豪能否逃脱凤爪的魔掌,水莲一点也不知道。但是,在落花殿里走来走去的某位俊俏王爷就很难说了。   他——有三大疑点:   他求婚的时间和渣男吻合;   他和皇帝的关系,符合渣男说的铁杆交情;   他的出没时间,也很值得商榷   …………   明明是一目了然的答案,可为什么就让人觉得怪怪的呢????   就像一个谜语,大家想破了头,想啊,想啊,最后,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个谜语。   水莲的头,已经快要破掉了。   落花殿,名不符实,空荡荡的大厅里几只大花瓶还是上一次这位仁兄送来的。小宫女珍珠偶尔也去弄几把金黄色的菊花回来,可水莲说,插菊花?别逗了,这年头,人们一听到“菊花”两个字,总是会笑场的……   蔚蓝色的天空白云朵朵,下面千万朵菊花开得正灿烂……哇,她托着腮帮子,真是没辙,为什么这么好的一句话,总让人想起白花花的一大片屁股呢???   “小水莲……”   她的目光从唯一的一瓶黄菊上收回来,看着在自己面前放大的那张俊脸,他的一只手在她眼前扇啊扇啊:“回魂……快回魂……小水莲,你的魂被谁勾走了?”   她还是软软地瘫坐在宽大的木榻上,歪着身子,精疲力竭,乌黑头发乱七八糟,狼狈不堪。   “小水莲,你太可疑了,这么一大早的……你居然在那个地方来来去去……”   “嘘……”   “别魂不守舍的啦……好好好,我不追究你早起锻炼的事情了……嗯,有人问起的话,我就说你早睡早起精神好……快来看,我给你送来了什么礼物……”   好家伙。   两大箱子,琳琅满目。   ☆、你的男人味少得可怜4   好家伙。   两大箱子,琳琅满目。   箱子是用上等沉香木制作的,满屋芬芳。一打开盖子,全是崭新的衣服,什么类型的都有。旁边还有首饰盒子,打开,珍珠玛瑙,应有尽有。   三王爷环顾四周,目光落到那一瓶孤零零的黄菊上面,大声喊:“去摘花,来人,赶紧多摘花回来布置一下,落花殿,落花殿,花都没有,怎么能叫落花殿?”   鸠占鹊巢,反客为主,小宫女们却不敢不听三王爷的话,立即跑出去。   他喜滋滋的:“小水莲,稍等片刻,小王保证让你这屋子满色生香,女人如花,花如女人……保管让你喜欢……对了,小水莲,你最喜欢什么花?”   她心不在焉地:“我只喜欢两朵花……”   “那两朵花?”   “随便花,足够花。”   他一怔,随即笑起来:“小水莲,你是喜欢金银??没问题,没问题,不是小王自夸,三王府就算什么都缺,但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你跟着我,这一辈子,金山银山堆在你面前……”   他喜上眉梢,既然小萝莉爱钱,那还不简单?   爱钱的女人最好对付了。   “三王府是一众王子里最富有的。因为父皇宠我,太后也对我不错,加上皇兄登基后大肆封赏……对了,我的母妃家族是北国最有钱的第一家族,单单是我母妃的陪嫁和私房钱,就多不胜数,我名下的封地也是全北国最大最好最富庶的……也不是我夸口,我王府府库的珍藏,绝不逊色于皇兄的内务府……”   “三衙内,你知道石崇是怎么死的吗?”   他的滔滔不绝被人打断了,一皱眉,“石崇?你拿我比石崇??”   “男人就应该象自己的小弟弟,第一:从不外露炫耀;第二:关键是时刻硬得起撑得住:第三:能培育出接班人;第四:善于攻击而又使其感到愉悦;第五:既能制造摩擦又使大家同感快乐:第六:胜利后能谦恭的缩小自己。总结:低调、有骨气、有能力。。。。。。这才是真男人,懂不懂?”   ☆、你的男人味少得可怜5   三衙内先是瞪大眼睛,然后,嘴巴咧开,接着,不可遏止地爆笑出声:“哈哈哈啊……小水莲,真有你的……真有你的……你,你这个可恶的小萝莉……你哪里学来的?”   她还是冷冷的:“笑多了是会怀孕的。”   他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肩头,欢乐得摇晃她:“水莲,小水莲……你真好玩,真是太好玩了……我再一次坚定不移地表示,我要娶你……皇兄再怎么阻拦也没用了,我一定会娶你,走走走,你马上跟我回王府,咱先生米煮成熟饭……”   还煮!   再煮就糊了。   她忽然认真起来,非常非常的认真,一改方才的插科打诨,“三王爷,你认认真真回答我三个问题,只要答对了,我保证嫁给你。”   “你说,你说。”   他忙不迭的,虽然他此时此刻最想做的是去啃一下她的苹果脸,可在生米还没糊之前,他还是忍住,就像男人们通常所做的那样:这一刻的耐心,是为了下一刻的舒心……下一刻的舒心之后,是为了不久之后的腻心……   “小水莲,我认真听,有问必答,你说。”   他第一次,对女人这么有耐心,这么客气,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彼时,再回首,若是王府上下有任何别的女眷敢于对他如此放肆,只怕早就被赶出去了。   没得到的东西,就是好啊。   “还是那三个老问题,我上次问过你的。第一问:你在什么地方最是快乐?第二问:你生平最爱之人,叫什么名字?第三问,你所爱的那位姑娘的容貌是不是美丽非凡?”   三衙内踱着方步,习惯性地折扇轻挥,手甩了一下才发现今天没有带道具——于是,就潇洒滴甩在了旁边的贵妃榻的扶手上面,疼得哎哟一声。   水莲顾不得嘲笑他,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案。   他佯装仔细地想了想,心说,这不是小萝莉在问自己要表白么?这还不简单?   他凝视着她,深情款款的,于是,水莲从他的眼珠里看到许多的——淫荡——   ——————————————————————   问:周一起,更新时间如何调整?   答:周一到周四,更新时间一般为上午11点之前和下午5点左右;   问:周五到周日,更新时间如何?   答:周末,色大叔时间比较自由,一般早晚都会更新。   ☆、你的男人味少得可怜6   他凝视着她,深情款款的,于是,水莲从他的眼珠里看到许多的——淫荡——   “小王最快乐的地方嘛,应该是在小王的府邸,就是小王和小水莲成亲的洞房。至于现在嘛,就是能在落花殿里陪着小水莲说话;小王生平最爱之人,当然就是小水莲你……小王最最欢乐的时候?那肯定是和你洞房花烛的夜晚……”   哥啊,这是悲剧野心家慕容复的答案啊。   梦姑的梦郎既不是慕容复,也不是蒙古小王子,更不是老是和亲妹妹谈恋爱的帅段誉——而是那个丑和尚虚竹啊。   她颓然地撑着额头。   “小水莲,怎么?小王的答案不能令你满意?”   她几乎要怒吼了:哥,你就不能说你最快乐的地方时小黑屋吗????你最爱的姑娘你压根就不知道名字吗???   可是,她不敢公布标准答案。   非梦郎,说与外人也是一头雾水。   她挥着手,如赶苍蝇似的:“去去去,三王爷,你快回家去,不要在这里烦我……”   “小水莲……”他的声音委屈兮兮的,“我一大早就跑来看你,你居然这么对我。是不是我令你很讨厌?”   她看着他脸上那种淫贱兮兮,又带点戏谑的笑容,心里忽然一动。   这厮,是不是故意装蒜?   一直把自己玩弄于掌心之中,自己越是着急,他越是在心里偷着笑吧????   难道你这样一直装下去,我就一直被你戏弄吗??   她的眼珠子不停滴转啊转啊。   三王爷就在旁边好奇地盯着她,但见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珠飞速地转动,不时地,伸出小手敲敲雪白的额头……他怎么觉得这姑娘,一举一动,怎么就是那么好看呢??   不由自主地,又吞了一口口水。   “小水莲……”   她一根手指伸出,抵在他的嘴边:“你等等我……马上出来……我进去有一点点小事情……等等哈,千万不要走开……”   三王爷欣喜若狂:“怎么?小水莲,你想留我吃饭?”   “等一会儿,你今天乖乖听我话,别说吃饭,我给你吃肉……”   ☆、你的男人味少得可怜7   噢噢,跟着水莲姑娘有肉吃,他搓着手,受宠若惊,从小萝莉凑过来的小脸里嗅到一股清香味——呵,是肉香——粉嘟嘟的生肉的香味。   那一刻,他忽然穿越了,被刚捉住的那只小黑豹子给附体了……   “你快去快回,我等着你……”   “记得别走开喔……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她进了香闺,门被锁上了。   但是,广告很长,肥皂剧很短,伸长脖子等啊等啊——还是在广告——   三王爷在门口站了站,但是,非礼勿视,他想,小萝莉的香闺一定别有一番滋味:怎么一想到这里,就心旌荡漾不已呢?   须知男人这玩意儿,一看上了什么心仪的女人,荷尔蒙便急剧地上升——我爱你,归根结底是我想X你……   凡夫俗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王孙公子,要什么女人就是什么女人,要多少有多少,现在第一次遇到一个稍稍有点儿难度的,他已经日思夜想了三四五六七八个夜晚了,简直是心痒难熬……就像无恶不作的高衙内,明明就三妻四妾的,可一看到林冲的娘子,还要渴想得七痨八伤的,结果活生生地把林冲给逼上梁山了……   可人家三衙内比高衙内更强,靠山更大啊……反正皇兄说了,他不喜欢水莲姑娘——于是乎——这块肉,反正是他三衙内掌心里面的菜,跑不掉滴……   然后,他看到珍珠等几个小宫女端着热水进去……   他的眼珠子睁得很大很大:香汤花瓣,美人出浴?   他的鼻端忽然一热,仿佛一幅活生生的美人出浴图就在自己的眼前。不行,受不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居然在自己面前沐浴——哦哦哦,可恶,就隔着一道门而已……   小宫女们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都忍不住偷偷滴笑啊笑啊。这个三王爷可真是的,仗着陛下宠爱,在落花殿窜来窜去……   小女孩们进进出出,嘻嘻哈哈哈。   三衙内望眼欲穿,等啊等啊……每次见到小宫女们的嬉笑,他也傻笑一下。   小萝莉这是在干什么?   千呼万唤,小萝莉终于出来了。   ☆、你的男人味少得可怜8   千呼万唤,小萝莉终于出来了。   不不不——是他被请进去了。   入幕之宾?   受宠若惊啊。   他进门的时候,还看到她关上了门——小手儿拉了门,把小宫女等闲杂人等全部关在了外面。   关门???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本来,他自己是多么想关啊,只是不好意思,却不料,小萝莉如此主动,如此善解人意,如此的,想哥之所想——   真是太合我心水了。   他心底,对她再加爱三分。   她嫣然一笑:“我们说说话,宫女们在,不方便。”   “对对对……”   他点头如捣蒜,是不方便,这时候,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障碍,万万要不得。   姑娘闺房,简洁大方。   红纱帐里,被褥清香。   床啊,大床。   他的一颗心忽然都酥了。   他先嗅到一股香味——不是胭脂不是水粉,甚至不是任何花香——真的,只是一个人,独家专属的香味。   是一种干净的,清新的香味。   小萝莉崭新的紧身湖绿裙裾,外面披一层轻柔的同色系娟纱,更是显得小蛮腰窈窕,身姿妩媚。   她的头发半干,乌黑着就像一缕小瀑布似的散在后面,沐浴熏蒸之后,小脸红扑扑的……   最最可恨的是,她半截儿身子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揽着纱帐,欲拒还迎,半遮半掩,抿着小嘴儿笑啊笑啊……   嗷嗷嗷,真是受不了。   他忽然冲过去,不行,自己一定要咬一口——这个诱人的小苹果,再不肯的话,今晚,他就不是五痨七伤,而是要J尽人亡了……   他冲过去,一只小手抵在他的胸前。   但是,非常温柔,非常顺从,她乖乖的,就像一只小绵羊,从上到下地打量他,连他的每一个细微的毛孔都没有放过:   剑眉星目,鼻子直挺,三衙内,他长得的确不错。虽然不符合她对渣男的相貌揣测,可是,也差不多。按理说,渣男是不应该有这么帅的,毕竟,他给她的印象只是粗狂居多……   只是,他的嘴唇很红,脸很红,眼睛也很红,于是,他就红得像一个淫贼……   ☆、你的男人味少得可怜9   可是,他那一身劲装,啧啧啧,箭筒已经放下来了,但是,他的劲装还在,那是彼时代男人们最时髦最MAN的装扮:军装!!!   澄亮的靴子,腰带上悬挂的金刀……虽然都是装饰性大于实战型的道具,就像拍电影的演员……如果文臣武将都长得那么帅,哥们,那边疆的风霜雨雪估计都不知哪里去了——当然,也有可能士兵们每天都会用超高档护肤品,涂抹之后才上阵杀敌。   问题是,观众喜欢这样,所以,大家都不去追究真假。   就像她水莲,较真的结果,自己也变得越来越糊涂了。   三衙内?   渣男?   两个人可以画上等号吗???   她狐疑,自己也被搞得五痨七伤的了——再不弄明白这个问题,她真的会疯掉了。银牙一咬,今天就算把三衙内扒光了,也得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可怜三衙内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小萝莉雪白珍贝般的小牙齿微微地咬着下嘴唇,然后,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她的嘴唇本来就红润欲滴,就像一颗漂亮晶莹的小樱桃,随着这么轻轻地一甜,更是涂抹了一层果冻一般的晶莹。   三衙内忽然吞了吞口水,脖子里很古怪地发出一个声音……   小萝莉把他的这个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就因此,忽然觉得他身上那股怪异的味道又回来了:古里古怪的香味,脂粉味,娘娘腔味……就算他穿上了劲装,也遮掩不住。   不不不,渣男不是这个味……可是,仔细嗅,又什么味都没了。   真是快要分裂了。   她稳了稳心神,心底暗暗告诫自己一万次:沉住气,沉住气,胜利的曙光就要到了——是骡子是马,咱马上拿出来溜溜……   “三王爷,您先喝一口茶……”   “小王不渴……”   “喝一口嘛。这是落花殿珍藏的珍品,我自己平素舍不得喝,三王爷来了,我不好好招待,怎么说得过去???”   ……………………………………………………………………   答读者提问时间:   问:每天几更?   答:一般是15—20更;当然不排除有爆发的时候,比如,如果单日收藏突破200,就加更10章。绝不食言……   嘻嘻,大家看了要点右上角的收藏,订阅,投票,留言:)收藏是王道啊!!!嘻嘻,放心收藏,不会怀孕滴…………爱你们:))(*^__^*) 嘻嘻……   ☆、你的男人味少得可怜10   “喝一口嘛。这是落花殿珍藏的珍品,我自己平素舍不得喝,三王爷来了,我不好好招待,怎么说得过去???”   茶水是热的,他虽然真的嘴里不渴,真正渴的是……可是,小人儿已经端着茶,素手芊芊地走过来,嫣然一笑,玫瑰红的上等小瓷杯已经递到了他的唇边:“喝一口吧,我亲自泡的……”   小手几乎擦着他的下巴,温软如绵。   “小水莲,你喂我?”   他仰起头,笑意更邪。   “哥,得寸进尺是要付出代价的啊……”她心底暗骂他祖宗一万次,却还是笑眯眯的,媚眼如丝,乖乖的端着茶,看着某男一扬脖子就喝下去了……   “小水莲,这茶的味道……”   她身影飘飘,走路的时候,湖绿色的娟纱荡漾起一股微风。   三衙内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背影,却见她放下茶杯就站在案几边,磨磨蹭蹭……他等急了,拍了拍床沿,笑眯眯的:“小水莲,坐过来……”   她嫣然一笑,捻起一枚蔻丹,轻轻巧巧地在手指上涂抹。   三衙内的目光追随着小佳人的十指芊芊,真是越看越爱,可是,这蔻丹涂来涂去的也不是办法啊。   何况,此时他可没耐心继续看佳人涂涂抹抹,但是,又不能冲过去一把抓住就强了,谁叫人家是王孙翩翩佳公子呢?   而且,这是皇宫,还是要顾及点面子,是不是?   “小水莲,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她头也不抬,还是继续涂抹自己的蔻丹,浅笑盈盈:“马上就好了。”   “小水莲,你天生丽质,不用涂抹已经很美了,却嫌脂粉污颜色嘛……”   “就一小会儿……”   他急得猴子似的,再也等不下去了,那个什么J虫上脑了,身子控制了脑子,心一横,也顾不得王孙公子的风范,起身就去拉人……   一,二,三……倒……   他忽然觉得一阵眩晕,眼睁睁地看着小佳人口开口合,逐渐地,天旋地转,连小佳人丰润的红唇也看不清楚了……   他大骇:“小水莲,你给我喝的茶……那茶……你放了什么东西?你,你想干什么???”   她终于放下涂抹蔻丹的小手,起身,摇曳多姿地走过来,嫣然笑着,“三王爷,我也不想干什么,只是想把你脱光了欣赏欣赏……”   ——————————————————————————   周一上午11点之前继续更新。15—20更;当然不排除有爆发的时候,比如,如果单日收藏突破200,就加更10章。   嘻嘻,大家看了要点右上角的收藏,收藏,投票,留言:)嘻嘻,放心收藏,不会怀孕滴…………   大家晚安,欢迎加入群:106817843;敲门砖:渣男。   ☆、红粉菲菲小恶魔1   她终于放下涂抹蔻丹的小手,起身,摇曳多姿地走过来,嫣然笑着,“我什么也不想干,只是想把你脱光了欣赏欣赏……”   我的天。   三王爷转身就要跑,可是,身子一软,小萝莉的小手已经推过来,他轻飘飘地就倒在了梦寐以求的姑娘芳闺里……   可是,这感觉,怎么就差得那么远呢?——   不但没有春梦无痕的快乐,反而充满了无数的不安和疑虑——瞧,那小萝莉的脸孔——她红粉菲菲的脸颊原本那么可爱,但是,为什么一双乌黑的大眼珠子转动得那么快捷,呃,就好像满载无数的阴谋诡计……   “小水莲……水莲姑娘……呃……你真的确定,是你要主动吗?”   他给她欣赏欣赏是没错啦,问题是,难道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男人主动的吗???他挣扎着要起身,问题是浑身软绵绵的,鼻端萦绕着一股不知道是什么可怕味道的媚惑香味……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中招了。   小萝莉这是要干什么?   她要那个啥,说一声也就是了,自己比她还着急,干嘛下迷香???   “小水莲……呃,这个,你先把解药给我……不然,这样多不方便啊……”   她竖起小手指,摇啊摇啊,红唇微启,笑靥如花:“你乖乖地躺着,不许动……不许说话……”   “小水莲,你是小孩子,你不懂的……要不,换我来???”   “闭嘴!”   某王爷怯怯的,不敢再说下去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站起来,又坐下去,就像在下一个很大很艰难的决定,然后,终于俯身下来,看着他。   三衙内已经躺在床上,渣男乎?   她咬了咬嘴唇,“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不是渣男?”   “小水莲,你到底是怎么了?渣男??小王虽然不敢说十全十美,可是,怎么也称不上渣男这种不雅名号吧……”   她的手伸出去,放在他的胸膛上,触摸到他劲装的交缠的扣子——只要往下一拉,这个鲜嫩的男人就会如粽子一般被慢慢地剥开……   ————————————在线更新,请大家不要关网页,不停刷新,不喊停就一直有哈……   ☆、红粉绯绯小魔头2   三王爷睁大眼睛。   一颗小心肝吓得扑通扑通的——不对劲啊——就算小萝莉主动吧,可瞧瞧她这邪恶的小眼神……我的妈呀。   跟宰猪差不多啊。   而且,这个杀猪匠的功夫不太好,瞧她那样局促不安的样子,走一步退三步,可以想象,若是落在她的手里,不但没有想象中的快感,只怕不知要受多少的折磨…………   他急了,拼命地积攒力气想冲起来,可是,刚动了一下,就被人狠狠压住了。   “放开我……水莲,你先给我解药……”   开玩笑,解药?????   他难道不知道解药是什么???   “小水莲……有话好好说……别乱来,千万别乱来……冲动是魔鬼啊……”   哗啦一声,他的腰带已经被扯开。   他忽然屏住呼吸,身子一凉。   那时候已经是秋天,风有点大,气温慢慢地降低了,窗户又是开着的,外面很大一颗茂盛的大树:鸦雀横飞,冷气森森……   所幸,他的劲装很牢固,华丽的装饰品里面,是一层皇孙公子特有的护体软件,采用上等轻薄的桑蚕丝添加了西域来的一种非常柔韧的蜘蛛丝。别看这软件轻薄,但是却非常的牢固。据说,就算是百米之外的利箭也未必能射穿。   只是,这软件下面,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三王爷从未遇到过这么主动的小萝莉,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萝莉也闭了闭眼睛,毕竟是大白天的,真是不好意思。   以前干那劫色不劫财的勾当,可都是在月黑风高的时候啊,你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而x现在,是大白天,早晨的阳光才刚刚升起,霞光万道,青天白日……   这么干,好不好?   她的手触摸在他的最后的护体软甲上,心跳得咚咚咚的:如果他真不是渣男,自己这样……我的天……   她双颊发烫,就像中中暑了似的。   三王爷本来有点提心吊胆,但见小佳人脸颊红得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炭,他甚至能呼吸到她身上传来的那种可怕的热气——被惊吓得六神无主的一种热度……   ☆、红粉菲菲小魔头3   三王爷本来有点提心吊胆,但见小佳人脸颊红得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炭,他甚至能呼吸到她身上传来的那种可怕的热气——被惊吓得六神无主的一种热度……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小菜鸟。   男人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立即被小菜鸟的惧怕给迅速放大,他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柔声道:“小水莲,你别害怕……你要是怕的话,你给我解药,我教你……”   男人,你的解药是女人。   我有那么傻会放开你吗?   雪白牙齿咬着嘴唇,她心一横,就合身扑了上去,立即就开始解他的护体丝甲。三王爷没料到小萝莉居然这么狠,急得大叫:“你干什么,不许乱扯,这护体丝甲很名贵的……扯坏了你可赔不起……住手,住手……来人……救命啊,救命啊……”   一只怪呼呼的东西扯过去便塞住了他的嘴巴。   他的眼珠子惊恐得几乎转不动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头也不抬:“臭袜子。”   三王爷几乎要晕过去了。   她得意洋洋:“你喊吧,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一边说话,手上却一点也没有放松,拼命地拉扯他的软甲。可是,这软甲有点怪异,没有扣子,也没有衔接的地方,她扯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这东西到底是怎么穿上去的??   某人的小手就停留在软甲上,忽然心里一动,就抚摸起来——那伤痕是粗糙的,应该能摸到。   可是,她摸了半晌,怪只怪软甲实在是太光滑了,什么都摸不出来。   本来还要大呼小叫的三王爷被这双柔软的小手摸在腰肢上——就像是一条温柔游走的小蛇,一边是极度的惊恐,一边又是难言的欢快——他简直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心底只是毛毛的,怎么,这种被虐的感觉——好好呢???   可是,小佳人抚摸半天,根本摸不到伤口,软甲之下,遮掩了一切。   她急了,软甲也顾不得了,干脆就去脱他的裤子。   自从胡服骑射之后,为了行军打仗方便,军人当然不会老是穿着不方便的长袍。他们都穿的是轻便的胡裤。   ☆、红粉菲菲小魔头4:陛下闯入   自从胡服骑射之后,为了行军打仗方便,军人当然不会老是穿着不方便的长袍。他们都穿的是轻便的胡裤。   三王爷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个,女魔头!   TA她居然脱自己裤子。   他睁大嘴巴,成为一个极其可笑的“Q”型,水莲已经是一不做二不休了,反正她只是查看他的腰上,寻找那一截伤痕——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她嘴里念念有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验证一下你到底是谁……我真的不想轻薄你……我只是被这个问题搅得食不安寝不宁……你放心,你的贞洁……”她顿了顿,贞洁……这厮还有吗??????   如果还有的话,自己也是不会负责的……   今天,非要知道渣男和三王爷的区别不可,不然,晚上如何应对那么可怕的复杂局面????   她伸出手,扯住某人的裤腰带,某人嘴巴被堵住,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凌乱的声音,有人在拍门,是小珍珠的声音:“小姐……小姐,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什么?陛下来了?   水莲身子一个趔趄,惊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陛下来干什么???   这许多年,他老人家的脚步从来没有踏足过半步落花殿——就算她谎称怀孕了,他也从来没有来看过她,现在,他突然来了??   一度,她怀疑他连落花殿在哪里都不会知道……   水莲急了,三王爷也急了,嘴里呜呜呜的,被塞着不能说话,只是眼珠子拼命转动:放开我,快放开我,该死的,皇兄来了,看到你把我绑在这里用强……你是不是活腻了?   可笑小水莲在惊慌失措中,哪里看得懂他那么复杂的眼神?但见他眼珠子拼命转动,益发觉得这厮鬼鬼祟祟,不怀好意。现在陛下来了,他认为得到了救星了,自己就拿他没办法了,是把????   ————————————————————————————————————————————————————————————————————————————————————   PS:在线更新哈,今天会一直更新到下午。。。。。。大家等候的时候,可以去看《六宫无妃》,。全文完结,可以看很长时间,无需等待。。。。。   ☆、红粉菲菲小魔头5   这厮,玩得自己好苦,如果他是渣男,却这样处心积虑地遮遮掩掩,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难道是要把自己弄得找不着北了,才好好收拾???   就算自己打晕了他,在小黑屋里关了他那么久——可是,那不是情非得已吗???自己又没怎么伤害他,却被他这样残酷无情的戏弄,这像什么话???   不行,今天,就算是刀山火海,自己也非要对此事有一个了结。   门外,珍珠的声音急了,将门拍打得更厉害了:“小姐……小姐,陛下已经到了……”   “让他等一等。”   珍珠以为自己听错了,三王爷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叫陛下等一等?   没错,某位已经急晕了头的小萝莉的确是这么说的:“珍珠……你快给陛下斟茶,你叫他等一等……”   “可是,陛下已经等在这里了……小姐……小姐,你快出来啊……”   “我在化妆,走不开……珍珠,你拖着陛下……”   外面,珍珠链拍门都不敢了,里面,水莲知道这已经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稍纵即逝,再不好好把握,下一次再想把三王爷迷倒,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她飞速地拉扯他的裤带,却不料,这个该死的三衙内,居然裤带也很紧,也许是为了打猎方便,又弄了个什么结结实实的扣子。据说,这种扣子是军人特有的,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活结,对于军人来说,当然一目了然。   问题是水莲不是军人,她压根就看不懂,加上心慌意乱,越是拉扯,活结就越是紧,ranhousheng然后,生生地变成了死结。   可怜三王爷躺在砧板上,就像一头被宰的猪……我的天呢,小魔头,你快放开我,要是被皇兄看到我们这个样子——   他可是没有忘记自己已经两次向皇兄要求,两次都被拒绝了。   本来嘛,水莲是没名没分的,他求娶也不过分。问题是,皇宫是什么地方??虽然里面鸡鸣狗盗的事情多不胜数,可是,也不见得就容得下你乱来吧??最起码,面子上也要过得去把?   ☆、红粉菲菲小魔头6   可是,小萝莉的智商显然没有那么高——十几岁的少女,做事情总是顾头不顾尾,心一横,哪里能有那么多深谋远虑????   三王爷恨不得伸手敲破她那一颗不长脑髓的小脑瓜子……   在皇兄应允之前,自己到落花殿已经是出格了,然而,更出格的是,居然被人家迷晕了,关在这里脱裤子……   更糗的是,不但被脱裤子,而且,而且……自己是被一个小女人这样收拾……   如果皇兄发现了,怎么办??   就算不是杀头的大罪,可是,怎么说,也是极大损伤皇家面子的丑闻。   三王爷强迫小宫女未遂,反被人强……   天呢,豆腐呢,豆腐在哪里???谁发发善心,干脆给他一块豆腐,一头撞死好了……   豆腐很缺乏,就像小萝莉的智商,天大的危险已经降临了,她却没什么收手的意思,就像一个狂热的赌徒,本来已经倾家荡产了,可还是不罢休,非要把自己的老婆压上去,再来最后一把……   真的是最后一把了,是死是活,从此各安天命……   他又气又急,脑门上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快,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们就死定了……   问题是,小水莲压根就不注意到他的好意,对于他的挤眉弄眼完全无视,只咬紧牙关,就如拔萝卜似的,发誓要在最后的关头,将他验明正身,小手蛮横地扯紧他的腰带,狠狠地拉扯……   “小姐……小姐……陛下进来了……陛下……陛下……”   珍珠的声音忽然被中断了。   紧接着是一阵叩门声:“砰砰砰……砰砰砰……”   三王爷的脸真的白了。   水莲的脑门也冒烟了。   然后,听得外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来人,撞开门……”   只听得“轰隆”一声,落花殿某位姑娘香闺的门,被两名大力士御林军撞开了。   门口,站着皇帝。   门内,有一个女人,刚刚用尽全身力气扯断了某一根什么东西——呃,那是某男的裤腰带——   此时,这裤腰带就拿在她的手里,恰恰地,对准某位皇帝大人的眼睛。   ————————————————————————————————————————   点右上角的收藏,收藏,订阅,投票是王道啊:))亲们,多支持哈。收藏越多更新越快;继续更哈,广告之后,一会儿就回来……   ☆、红粉菲菲小魔头7   门口,站着皇帝。   门内,有一个女人,刚刚用尽全身力气扯断了某一根什么东西——呃,那是某男的裤腰带——   此时,这裤腰带就拿在她的手里,恰恰地,对准某位皇帝大人的眼睛。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   无声无息的,发自陛下大人丝毫也不蠕动的嘴唇里——小水莲怀疑他会腹语,也就是俗称的用肚皮说话。   所以,他没有开口,她也能听到他这一声暴喝。她想,这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但是,耳膜为什么嘤嘤嗡嗡地作响呢????   “呃……呃……陛下……参见陛下……”   她傻了,手里半截扯断的裤腰带仍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个撞破门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御林军们识趣地退下去了,珍珠等人在退下去的最后一刻,眼珠子突出来了:天,小姐手里拿的……床上躺的……完了完了,落花殿要遭遇滔天劫难了……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捉奸捉双???   皇帝大人的目光飞速地扫了一眼对面的小萝莉,她小脸通红,雪白的脑门上汗珠大颗大颗地渗透出来,就像刚刚不知进行过多么剧烈的“运动”似的……   她的袖子高高地挽起来,若不是别的地方衣着整齐,他真要怀疑,里面有一位屠夫,在手忙脚乱地宰杀几十只大肥猪……   可怜那只被困住的肥猪哟——三王爷简直恨不得这床忽然裂开一道大缝,把自己给吞了算了……   某个被捉了“奸”的小魔头,一手举着裤腰带,一手撑着身后的床沿:我的头好晕,我真中暑了,要倒下去了……   问题是,她的身子摇晃了好几下,怎么也晕不过去——传说中,一到危急时刻,娇小姐们眼前一黑,就晕了——   晕,那是多好的逃避现实的法宝啊,而且还能博得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美名。   可是,她水莲小姐,怎么就偏偏晕不了呢?   难道是因为心脏太过强健,身体太过健康,每天活蹦乱跳吃饱喝足壮实如小牛犊的缘故?   ☆、红粉菲菲小魔头8   还有——还有——她终于和陛下大人面对面了——如此近距离地看到陛下大人,他的面容和儿时相比也真的差距太大太大了吧?   小时候,他和三王爷一样也是粉妆玉琢的娘娘腔啊,怎么现在,他看起来如此的森严,如此的冷酷????   整个人,就像是一樽钢筋铁骨雕琢成的,身上充满了一种彪悍而狂野的味道,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叫人还来不见分辨他到底是帅还是不帅,先就被这种巨大的压迫感给击退了……   她捂住嘴巴,天,这人,令她想起另一个人——   渣男。   孔武有力,强壮无比的渣男,随手一捞就会将她抓起来在空中抛着当玩具的渣男……   天下这么强壮的男人,并不多见,因为,狮子王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   完了完了,她真的出现幻觉了,现在无论看到谁,都觉得像是渣男了——   只要没有脂粉味的男人,甚至刚刚退出去的两名力大无比的御林军,都让她觉得好像是渣男……   她脑子里胡乱地转着念头,接触到某位陛下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立即移开:不看他,不看他,坚决不要看他……   对于气场很强大,指望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人的大人物来说——对付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压根都不要去看他……   不理不睬不看。   也压根不敢看,某人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竹帘的遮挡,利箭一阵一阵地射出来,如果眼神真能杀人的话,她不知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可是,实践证明,眼神是杀不死人的。   不看不看,我就不看。   她低下头去,很低很低,牢牢地盯着自己的脚背……   这边厢,两个初次对上眼的男女不亚于天雷勾动地火……那边厢,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根本动弹不的三王爷,几乎恨不得马上就死掉算了。   衣服被人家脱得乱七八糟的,裤腰带也断了,软体护甲下面就像是被包裹着的一层蚕蛹……最最可恨的是他嘴巴上塞着的那一团臭乎乎的东西……   他要起来叩头谢罪,没力气;要大声为自己分辨几句,没办法。   ☆、红粉菲菲小魔头9   可是,就算他现在能开口,他又能怎么办呢??难道把责任全部推给那个女人??难道说,自己差点被强了,大哥,你可要替我做主????   这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啊。   虽然是实情,可是,那可怜男人的尊严呢????   皇室子弟,从小被教导要先下手为强,猎场如战场,情场也如战场,你搞不定,只能说你的男人味少得可怜!!!!   他真恨不得哑巴了算了。   小水莲啊小水莲,你马上跪下去啊,现在,除了跪下去请罪,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再不济,你至少先把你扯断的半截裤腰带给扔了吧?   可是,小萝莉不受教,无视他呜呜咽咽的挣扎,还是眼观鼻,鼻观脚尖,心脏已经吓得快停止跳动……   其实,她已经是吓懵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三王爷快绝望了,目光只好转向皇兄。亲爱的老大啊,你要杀要刮等一下吧,至少,至少先把我嘴里塞着的臭袜子给取出来啊。   “唔唔……唔唔唔……”   他拼命地挣扎,用尽力气发出声音,希望获得注视。不负所望,老大的目光真的飘过来了,奇异地落在他的身上,看到一个被剥得要光不光的男子,上半身衣服被推倒漫卷,下半身裤腰带断裂,于挣扎中不慎露出一小节粉红色红内裤……   干嘛穿红内裤?三弟今年是本命年吗?   他转着念头,不像啊。   只见可怜的三弟狼狈不堪,满脸通红,眼睛里有一种令人可怜的被人摧残后的急迫……忽然,他的目光随着大哥的目光——落到自己隐隐露出一截的红内裤上……   要死了,真的要气死了。   他惨然闭上双眼,一世风流英名,毁于一旦!!!   他说不出话来,可眼神却在无声地诉说:大哥,我是被迫的,我是被强的……你都看到了吧……我是迫不得已啊,我什么都没干啊……   老大的目光,真的流露出一抹同情。   可怜的没出息的家伙,被人算计成这样,唉,皇太后泉下有知,都替你感到害臊啊。   至于皇帝大人自己,会不会对自己亲爱的兄弟的行为而害臊呢?   ☆、红粉菲菲小魔头10   可怜的没出息的家伙,被人算计成这样,唉,皇太后泉下有知,都替你感到害臊啊。   至于皇帝大人自己,会不会对自己亲爱的兄弟的行为而感到害臊呢?   无人得知。   三王爷眼睁睁地看着皇兄大人摇摇头,再摇摇头,恨其不幸,怒其不争啊。这眼神,太令人那个啥了……他全身一阵一阵恶寒,忽然想起古代那些被人强了的千金大小姐,她们是不是也曾经处于这样有嘴也说不清的地步????他多想告诉亲爱的皇兄啊,我什么也没干——想干也干不出,你千万不要这么看我,人家真的很委屈啦。   可是——   皇兄的目光很冷,声音很冷,整个人,都非常非常冷:“水莲,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这一次,是真的在说话了,不是腹诽——哦,不,是腹语。   水莲哪里敢细听他的问题?双手拧啊拧啊,拧得跟麻花似的:“我们……我们在玩躲猫猫……”   某人一口差点喷出来。   好一个躲猫猫。   可怜三王爷已经顾不得惩罚是否来临了,只是可怜巴巴地追随着自己亲爱的大哥:   老大哇,麻烦你至少伸一伸你的尊手,把我口里的东西拉开啊……   问题是,老大仿佛忘记了这桩事,怜悯归怜悯,就是不取出他嘴里的臭布条。   什么是兄弟?兄弟就是50年后你老了躺在床上,我问你喝水不?你摇头。吃水果不?你还是摇头。我再问:给你找个妞?你睁大眼睛,眼里闪着泪花。兄弟,扶我起来试试。   但是,老大可真不够兄弟。   他不但没有搀扶他起来“试一试”,反而移开了目光,就像这一切,他压根就无动于衷似的。   “老大……老大……我有罪,我该死……但是,你,你先放开我啊……不放我的话,我哪有力气为你解释向你请罪???”   老大听不见他的呜呜恹恹,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吓得头几乎低得快要触到自己脚尖的小萝莉一眼,怒气冲冲地就冲出去。   他一路走,肩头一路都在剧烈的抖动。   天啦,老大气得不轻。   瞧,他浑身抖成这样。   ————————————————————……………………   PS:有书城读者问更新时间:手机书城的更新是编辑自行更新,但是,每天基本上是同步的。大家不用担心,手机书城的读者也要多多捧场,收藏,订阅哇,嘻嘻,爱你们……   ☆、红粉菲菲小魔头11   三王爷只看到他的背影,随即,看到自己的绝望——拼命挣扎着,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就滚下床来。   砰的一声巨响,终于将吓掉了魂的小萝莉惊醒。   她急忙抬起头,三王爷这是怎么了?滚到地上,难道是要做一只刺猬,从此滚着走么?   “唔唔唔……”   三衙内拼命呐喊,拼命摇动自己的嘴巴,怒目而视,她总算醒悟过来,立即伸手将塞在他嘴里的布条一把扯出来远远地扔出去……   “小水莲,你死定了,我也被你害死了……天啦,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快,你倒是伸手拉拉我啊,躺在地上你以为很好玩吗?”   这厮,早知如此不救他。   她没奈何拉他一把,药性已经过去一小半的三王爷总算一滩烂泥一般地歪在了椅子上。可怜他的屁股还没坐热,两名太监已经小跑步奔进来,一左一右将椅子抬起来。   “喂……你们想干什么?”   “三王爷,小的们送你回王府。”   “喂,本王药性还没过去……本王浑身没有力气啊……放下,放下……本王要休息一会儿,本王自己会走……”   “就是因为王爷您身上没有力气,小的们才抬着您走啊……三王爷,别急,别急,回您的王府之后,您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你们至少弄一顶轿子神马滴啊。这样抬着本王很不舒服啊……”   “有有有……轿子会有的,会有的……在门口等着呢……等着……”   三王爷被推搡到门口,又回头看那个已经呆掉的小萝莉,怒吼:“小水莲,你看你干的好事……你……你快跟我走……快跟我回王府,我还可以厚着脸皮帮你向皇兄求求情……反正今天我们这样子,也被皇兄看见了,也算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他也横了一条心,既然“奸情”已经被发现了,躲躲闪闪也没用,不如索性放开点,大大方方的,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水莲完全不知他究竟在说些什么,手里还傻傻地拿着他的半截裤腰带:   三王爷的目光也落到了自己的那一半截裤腰带上,这一看,更是郁闷得要吐血,这女人,她扯下来当定情物吗?   ☆、渣男真相大白了1   三王爷的目光也落到了自己的那一半截裤腰带上,这一看,更是郁闷得要吐血,这女人,她扯下来当定情物吗?   “水莲……水莲……”   她无视他的怒吼,什么生米成熟饭??锅盖都还没揭开,这饭,熟得了吗???   只觉得一头冷水当头泼下来,没劲啊,没劲,裤腰带都扯断了,为什么还是没有能够看到这个男人的腰???   要看一看男人的腰,咋就这么难呢????   她待要冲过去,可是,已经不可能了,太监们团团围住三王爷——她是狗咬团鱼无法下嘴啊。   “小水莲,你听我说……”   他忽然闭嘴,瞄到门口站着的一尊黑影——哇,皇兄的黑影好像一尊门神。他居然还没有走,闲闲地背对着他们,冷漠,高傲……   完了,皇兄想干什么?   还没有所应对,皇兄已经大踏步离去,这一次,是真的绝对没有回头了,他走得快,甩手甩脚的,让任何人都不能怀疑他所表现出的雷霆万钧之怒。   他不敢再喊了,不由分说,一伙太监便架着三王爷出去了。   落花殿,彻底安静。   只有可怜的水莲瘫在门框上,尽力扶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宫女们早就吓呆了,比她还像一滩烂泥,就别指望人家搀扶一把了。半晌,还得她回头,照顾那一堆吓瘫了的小姑娘们的心情:“快起来……起来……你们都跪着干什么?”   “小姐……小姐……不好了……我们死定了……这一次,是不是都会被杀头?”   她悻悻的,砰的一声关了自己的闺房门。   床上,还有三王爷身上的余香——哦,不,是强烈的魅香,呆不下去了。她翻身跃起来,这屋子真的不能住人了。   渣男,渣男,该死的渣男。   她还没缓过气来,又听得门口大惊小怪的声音:“张公公……您找水莲小姐?”   张公公,这个老太监又来干什么?   水莲硬着头皮出去,却见老太监躬身,毕恭毕敬的,脸上是一种暧昧而浑浊的笑容:“水莲姑娘,今晚尚善宫侍寝,你还记得吧?”   侍寝,侍寝,寝你个头啊。   ☆、渣男真相大白了2   她恨不得一个爆栗子敲在张公公的头上,可是,她也知道,怪这可怜的老太监没用——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帝大人已经亲眼目睹,还要说什么侍寝,这摆明了就是要跟自己过不去……一般的皇帝,这时候应该是惩处“J情”,他倒好,没事人样的。   咬人的狗,往往不叫。   陛下没有叫,所以,注定这一口会咬得很深很深。   “水莲姑娘,这是按照规矩敬事房送来的内衣……看看,时辰已经不早了,是不是该马上熏香沐浴,更衣盥洗?”   她忽然怒了,“我早上已经洗过澡了……”   张公公的鼻子嗅了嗅,笑得有点诡异,“姑娘身上隐隐有一股迷香的味道……老奴是好心提点姑娘,老奴在陛下身边多年,深知他的喜好。陛下从不喜欢任何娘娘们身上藏有迷香,如有查处,一定重重惩戒……您看,您还是去洗洗?”   水莲不吭声了,恨恨地看一眼旁边两名小太监捧着的匣子,里面是全新的丝绸睡衣,皇宫规矩,娘娘们在侍寝之前,必须把自己洗得一干二净,然后换上标准制服,在月上柳梢头的时候,由太监们领着去陛下的寝宫。   时间既不能早也不能迟,整个是一套标准的流程,据说,这样子是为了防止妃嫔们万一会行刺皇帝。   张公公还要催促,她不耐烦了,挥挥手让他退下。   张公公再要说什么,她忽然眼珠子一转,抓住了一个要害——脑髓不够用,智商不够高的小萝莉,眼前一亮:   对咯。   目睹了这种糗事,陛下为什么真能没事人一样滴故作大方?   陛下为什么派张公公等人秘密地拿了制服来?   陛下之前当着三王爷为什么不大发雷霆?   就算他气得要吐血,马上就要内伤过度倒下去,可为什么还是不敢多说一个字?   为什么?   她忽然抬起头,得意洋洋:“张公公,你先下去。”   “水莲姑娘……您……您看,老奴还是在外等候??如果照顾不好水莲姑娘,万一陛下怪罪下来,老奴可怎么担当得起?”   ☆、渣男真相大白了3   照顾是假,监视是真,张公公只差没有大声喊出来了:小祖宗,求你不要折腾了,你再是弄个跑路啊,迷J某个王爷之类的出来,您不死,我们都会被你害死……   水莲笑眯眯的:“张公公,你别急。水莲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决不让你为难……”   不对劲。   张公公仔细瞄着她,明明这小姑娘刚才还吓得不轻,面无人色,现在为什么忽然又眉飞色舞起来了??   他只好退出去,等着。心想,你这小魔头再是千变万化,我就不信,我一直守在落花殿门口,你还能插翅飞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干脆叫人去把落花殿的后门也牢牢堵着了。   落花殿再一次大门紧闭。   水莲不要任何人服侍,自己对着一堆雪白的睡衣看啊看啊……她一点也不着急,也不换这些衣服,反而是千挑万选,从三王爷带来的两大箱子衣服里挑啊挑啊,挑了一套自认还不错的换上了……   然后,她拿出纸笔,写啊,写啊……再然后,累了,扔掉纸笔伏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也是,折腾了大半夜大半天,不累才怪。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走咯,送上门去给某位言行不一滴昏君蹂躏鸟。   做女人,可真有够亏滴,先,就让他爽吧爽吧。   张公公在门外恭候多时,一看看时间,刚刚到点,落花殿的门就开了,小萝莉蹦蹦跳跳的出来。   这,这……这……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姑娘一身鹅黄色的衣服。   小妹妹微微弯腰,天真无邪地看着他:“张公公,你说我这衣服好看吗?”   “好看……好是好看……不过,水莲姑娘,您是不是不该穿这一身?”   的确很好看,鹅黄色的衫子,梳着玲珑的少女头饰,清新活泼,像初夏的一朵小小云彩,真正是豆蔻梢头二月初的最佳写照,张公公不好昧着良心说不好看。   而且,他是富有经验的老公公了,据他目测,这样的衣服藏不了任何匕首,所谓秋衫单薄,艳如春花,危险,是绝对没有地……   ☆、渣男真相大白了4   但是——   “张公公,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不穿你准备好的衣服……你想想看,那衣服都是白色的啊,素白的,多可怕呀。什么人才穿白服?死人啊。我们都是大活人,对不对???我一拿起白衣服,总是想起孝服,披麻戴孝的,多不吉利啊……万一陛下半夜醒来看到我一身白衣服,还以为见了鬼,岂不是会被吓坏?”   “……”   “太后走了,现在天下的重担都压在陛下肩上了,为了天下太平,我们都希望陛下健康长寿,长命百岁,是不是??因此,我们可不能让陛下有任何的闪失……比如,半夜看到穿白衣服的女鬼,就可能造成他惊悸过度,彻夜失眠……”   张公公张口结舌。   宫里那么多妃嫔,那么多年了,大家都这么穿,为什么别人就没有她这么多大道理呢。   “张公公,走吧,别让陛下等级了。”   她不由分说,蹦蹦跳跳地就往前跑去了。   月亮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送上门去被人家那个践糟……   张公公追上去,小人家已经快乐地唱着歌曲跑远了,他没辙,只好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去……   尚善宫的月色,相当相当滴明媚。   竹帘已经撤去,另外换上了朦胧的围帘。   陛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据路边社消息称,他今天回来后一直板着脸不说不笑,估计是被气坏了。   蹦蹦跳跳地小萝莉只好在帷帘下面停下来。   一回头,乖乖地,太监们,宫女们,不知何时已经走得一干二净了。幽深大殿,月黑风高,灯光显得暧昧而朦胧,四周那么凄凉——我勒个去,这至少算个新婚洞房夜吧?真是吝啬,连一点红灯笼也舍不得点上。   哼,就说嘛,他压根就没打算要给她这个眼中钉名分,所以,一切从简——悄悄摸摸地,占了姑娘便宜也就是了。   她腹诽归腹诽,还是盈盈地跪下去:“小女水莲参见陛下。”   无人应答,她只看到帷幕里面被灯光映衬出的一抹影子:一卷在手,寂静无声。   哥,您就别装了吧,这时候,您还有心思看书?   ☆、渣男真相大白了5   她再叫一声:“小女水莲参见陛下。”   里面的人不说免礼也不说不免礼,只轻描淡写的:“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我跪着给您老人家请安呢,您快说平身啊。   可是,人家就是不说平身,人家还是拿着一卷书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长身玉立,就算隔着一幕围子,也无端端的透出几分风流态度……   这厮,装雅人了?真没看出来,他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以前老远看到他——都是他的龙袍啊,那一身沉重的黄金衣服,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木乃伊……   难道一个人换了一件衣服,样子就会改变一点?   会不会是他故意营造氛围,道具,把自己衬托成这样?就像周星星,每次找配角都找冯小刚,往身边一站,得,他周星星立即被冯某人衬托成翩翩公子了,——只是,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她再次提高了声音:“陛下,小女水莲前来侍寝……”   “你等着,朕看完这一卷书再宣你。”   她懵了。哥,我可是跪着啊。我跪着等你看完一卷书?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送上门去的菜色,居然还要跪着等人家有闲心的时候。   我的天啦。还有比这个男人更恶心的家伙吗?此时,她好怀念渣男啊——随便让人揉捏的渣男。   可是,陛下不发话,她只好那么跪着。幸好月色朦胧,灯光昏暗,他又隔着一层帷幕,她悄悄地,便把跪姿调整为了坐姿。   盘着腿,静静地等待,可是,这尚善宫的地面也真的太令人恶心了——全是冰冷的花岗石,地毯也没有铺一张,难道是怕人冻不死吗?   小萝莉浑身如长了虱子一般,左右晃动,务求让自己暖和一点。她等啊等啊,终于不耐烦起来了,正要开口,只见帷幕后面的灯光一闪,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站起来。   他已经卸下了龙袍,一身便服,身姿挺拔,走路的姿势非常优雅——令水莲想起御花园里的长腿仙鹤——没见过仙鹤走路的,就去动物园看看吧。   “脱掉外袍,拿起你旁边案几上的东西进来。”   ☆、渣男真相大白了6   “脱掉外袍,拿起你旁边案几上的东西进来。”   她刚刚庆幸得令,却听到这样一句话,不由得看了看旁边那个早已打开的盒子,上面雪白的一张锦帕——这便是传说中“验贞帕”。   送上门的菜色,还得让人家看新鲜不新鲜——如果不新鲜的话,还可能掉脑袋。   她恶心得赶紧缩回手,站在原地不动。   “快进来,磨磨蹭蹭干什么?”   这声音好不威严,小人物一听,就发抖了。   知道喜羊羊里面的虎威太岁吧??它套一个庞大的外套,爪牙们帮它拿着一个大喇叭喊话,以至于小动物们都以为它是什么可怕的庞然大物——结果,外套掀开,他无非是一只小猫咪而已。   小猫咪——陛下是只小猫咪。   水莲屏息凝神,强行把自己的恐惧赶走,在心内对自己大声重复一万遍:陛下真的是小猫咪,不要怕他。   某人真不怕了。   然后,作势脱掉自己的外套,只是,手还没解开衣襟的时候,细声细气地开口:“陛下,小女有一件事情想要先提醒您……”   “进来再说。”   “这件事情不先说,不能进来。”   “……”   她也不管他是否答应,没事人样地就说下去了:“今天我闲来无事,想起太后生前待我的种种好处……”   太后!   果然,陛下大人走动的身影停下来,一豆烟寒,他的身影更是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我自幼孤苦伶仃,生母早丧,父亲不疼,兄弟姐妹也不关爱,所幸太后收养我,把我留在身边……如今,太后没了……我,我……我……”   她眼圈红了,珠泪滚滚而下。   可是,里面丝毫也没动静,陛下大人丝毫也没符合她的温馨回忆故人的一幕,依旧无动于衷的静静听着。   “太后生前,对陛下寄予厚望……小女知道,陛下也视太后为唯一的至亲……陛下也许是日理万机,忘记了之前说过的话,陛下可是要为太后斋戒三年的啊……”   果然,重点来了。   皇帝大人在里面默了一下。   智商总算有点进步了,小萝莉居然在关键时刻,想到了这么一出。   ☆、渣男真相大白了7   “陛下忙碌记错了也是有的。但小女前思后想,虽然得到陛下宠幸,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那是滚滚而来,小女以及小女的家族都很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啦……可是,小女不能太自私了……小女蒙受太后恩宠,也指望能小小回报一下太后的恩德……若是因为小女的荣华富贵,让陛下成为了不守信义的那个啥……小女真是万死莫辞啊……”   陛下你下诏斋戒,却暗通款曲,风流快活,你究竟是不是人啊?   真小人也比你强。   她慷慨激昂:“小女为了陛下,宁愿做个死谏的比干……”   “!!!!”   “朕若不从,朕就是商纣王吗?”   商纣王常有,而比干不常有。这声音,已经满是杀机!   她闭嘴了,拍拍自己的小心肝,听得里面扑通扑通的跳动——会不会被灭口啊?   这么说陛下,万一他,万一他——一声令下,御林军悄悄地把自己大卸八块丢到枯井里,外人十年八载也不会知情……   沉默最令人不安。   她的坐姿重新调整为了跪姿。   许久,里面传来淡漠的声音:“看来,太后真的把你宠坏了。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完了完了。   怎么好死不死提起比干?知道比干是怎么死的吗》??被剜心死的。   没辙了没辙了。   小水莲眼巴巴地看着盒子里那张白色的帕子——今晚要是侍寝了,就死定了;不侍寝,看样子,也死定了。   “进来!”   “……”   “你前些日子谎称怀孕了,朕也就既往不咎了。这一次,你还有机会将功赎罪……”   我的妈呀,将功赎罪——陛下说的是,如果上次是假怀孕,这次,就弄成真怀孕吗???   “是生是死,你自行选择!”   不好,某大叔要强迫某小萝莉开始船戏???   莫非传说中的船戏就要来了?   不对,是先J后杀?先杀后J??边J边杀?边杀边J???   太可怕了!   ——————————————————————   PS:今日更了十八章哈;大家收藏,收藏,留言留言:))嘻嘻……周二早上继续更新……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1   就说吧,小气昏君。自己这么推搪,他要能大度一笑成人之美那才是怪事呢。   历史上,就从来没有过真正大度仁德的皇帝,成吉思汗打下半个地球的江山,老婆数以万计,可是,有一次一个小部落送了一名公主给他当礼物,他怕公主远途而来在路上跟侍卫那个啥了,所以,还要在临幸之前,亲自检查一下这公主是不是CN。   至于成吉思汗到底是怎么检查的,史书上没有载明。只说,那公主因为验明处身,所以后来小小地得宠了一段时间。   成吉思汗尚且如此,别个皇帝还能比他名气大?   更何况,成吉思汗还只是人家送他的一个宠物而已,现在,自己可是在皇宫里犯下了某一个——天下女人都可能犯的错误——但是,自己又不是成龙,昏君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原谅自己。   这个昏君,他,他,他他他,铁定比成吉思汗更狠十倍……怎么办????   杀气,更浓了。   有一种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   水莲浑身哆嗦了一下——是自己屡屡触动了新君的底线。今天又被他亲眼目睹和三王爷的混乱场面——   不想了,不想了,越来越乱了。   她站起来,走了几步。帷幕后面,那双锐利的目光瞪着她就如无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她以为这是哪里??是菜市场吗?难道是来这里散步的吗?   “站住!”   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但不许你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   她怔了一下,这才想起,这里是尚善宫,不是落花殿,在这里走几步,也是要犯法的。她再一次瞅了瞅旁边的小盒子,里面的“验贞帕”真是让她自杀的心都有了——怎么办?干脆马上咬破手指,先滴一滴血下去???这办法可行,反正黑乎乎的,他难道一直盯着?????   她说到做到,心里一动,就讪讪地去拿那一张帕子,然后,低下头,瞄准了自己的五指,心想,咬哪一根才不会那么疼痛呢?????   ——————————————————————————————   在线刷新,刷新,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2   她说到做到,心里一动,就讪讪地去拿那一张帕子,然后,低下头,瞄准了自己的五指,心想,咬哪一根才不会那么疼痛呢?????   帷幕里面,某人稀奇地看着小萝莉低下头去,极其怪异地看着她自己的手指,嘴唇翕动,就像在找地方下嘴似的。呃,这是怎么啦?   咕嘟,很响一声吞口水的声音。   就好像一个人面对着一盘极其美味的大菜——他寻思,她的手指真那么好吃吗?或者说,是不是皇宫这些日子穷了,不上荤菜了,以至于,她馋嘴到了想吃人肉的地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某人猛地低头——手指飞速移开——完了,完了,还是没有勇气咬下去。   “陛下……”   还敢主动开口?但这声音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等待水莲的是一声干咳,她想,这算是默许了吗?   “陛下,我进来之前,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   好吧,问题小姐。   “陛下,一个男人想结婚了,加入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美女,可她和N个男人上过床;一个是丑女,可她是处女,哥们儿你看如何是好?”   某男风中凌乱。   “陛下,你的答案是什么?”   “……”   “不好回答,是把??要不要我帮你回答?”   “……”   “陛下,你得想想明白:你究竟是愿意跟一帮人分吃蛋糕呢,还是喜欢一个人独吃牛粪?”   “牛粪!”   斩钉截铁,绝无商量的余地。   某女可怜兮兮的,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陛下,他真的选择了牛粪????   “陛下……”   “闭嘴!!!”   她浑身一软,再一次瘫坐在地上,就说嘛,这世界上,真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她再也磨蹭不下去了,拿了帕子,硬着头皮就走进去,也罢也罢,华山一条道,死了就死了。   她刚走到门口,又听得一声斥责:“站住!谁叫你进来的?”   哥们,不是您老人家叫我吗?   她这一次,是真的懵了。   一只脚跨在里面,一只脚在外面,那种尴尬,简直是令人骨子里都冷起来了。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3   她脑子里轰隆一声,感情他老人家今日是为了兴师问罪啊。可笑自己还梳妆打扮,以为是侍寝。   “落花殿乃后宫之地,你竟然敢把三王爷迷晕了放在你的床上,水莲,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我……”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腿一软:“因为……因为他长得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   “……”   她哪里敢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岂不是找死?   偏偏这时候,门口响起张公公不阴不阳的声音:“陛下,车离国国王送来的小公主已经在凤栖宫里等候。敬事房的老宫女已经验明正身,国王没有敢撒谎,小公主玉洁冰清……”   水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已经有玉洁冰清的小公主在等您老人家了,您干嘛召我?   “朕今日召你,只是因为你在落花殿闹得实在是太不象话了,念在你对太后还算残余几分忠心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次。今日之事,朕就既往不咎了。下去!”   她傻傻地,“陛下……陛下……”   “朕既不愿吃腐烂的蛋糕,也对牛粪没有兴趣……你退下吧,牛粪。”   自尊!   谁的自尊??   她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牛粪,谁是牛粪??他说谁是牛粪????   就算是泥人儿也有三分土性啊,可是,水莲小姐已经被轮番的打击折磨疯了,忘记了反击,只是傻傻地,迈出的那一只脚也不知道收回来。   “起驾,去凤栖宫。”   某人从她身边侧身而过,压根就没看她一眼。   可怜小水莲今日来之前还是千打扮万打扮,心想,不都说男人是好色之徒吗??没准儿,他见到自己这么漂亮,一时心软,有什么过错,也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却不料。   尚善宫已经安静下来,她讪讪地走出去,门口,宫女们,太监们,侍卫们,都各司其责,目不斜视,可是,水莲总觉得她们一个个都在嘲笑自己。因为,皇帝的声音很大:朕对牛粪没有兴趣,你退下吧。   牛粪,牛粪,她们肯定这时候都已经在心底嘲笑她一万次了。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4   走出宫门,看到那一行人扬长而去,正是凤栖宫的方向。   她心里的愤怒忽然彻底爆发了:这个狗皇帝,之前说得多好啊,他为了太后斋戒,他不近女色,他对自己也压根就看不上眼——但是,他却去凤栖宫,去宠幸什么车离国的小公主。这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加虚伪狡诈无耻之徒么?   不行,她一定要冲上去揭破他的奸计,揭破他这种表里不一的嘴脸,她追了几步,忽然停下来。   并非因为皇帝大人的暖舆走得太快,而是她忽然失去了力气,小宫女追皇帝??大臣们还不敢呢。   她有什么资格斥责他的出尔反尔?   罢了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走出门,忽然发现旁边的人目光好诡异——那些擦身而过的人,一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一名小宫女提着一个篮子走过来,刚见到她,忽然立即转身,竟然满脸惊骇,连招呼也没打一个转身就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她莫名其妙,停下来,将自己从头看到脚,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难道我身后跟着一只鬼?   她蓦地回头,后面无风自动,她的影子在月色下拖得短短的。   她心里一动,脸色真的白了。   她忽然想起皇宫里的一个潜规则:皇帝大人看上了某个女人,就让太监们将女人弄得干干净净带进去给他享用。若是陛下大人满意,事成之后,这女人会被太监用暖舆半夜给抬回来。但是,如果皇帝不满意,就直接让她走出去。这就标志着,陛下压根就对她不敢兴趣。   陛下没了兴趣的女人,以后,永远也不会再钦点她。   因为,送进去,又送出来,显然就表明,这个女人肯定有缺陷:或者是不祥之人,或者身上有什么恶疾;或者陛下发现了她的什么隐私……皇帝不要的女人,当然,别人也不敢再要了。。。   这就像推荐制度,只要第一次上去了,以后推荐就多了;但是你第一次就被卡擦了,以后,显然想都别想了。所以,叫一锤定终身。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5   许多年来,这种事情只出现过一次,那是一个美艳多姿的高丽女人,上一任皇帝对她非常有兴趣,但送进去之后,才发现她早已非完璧之身。不但如此,还发现她随身带来的陪嫁人员之中,有一名太监是她在家乡时候青梅竹马的朋友,那男人一直暗恋她,一往情深,但是碍于彼此身份差别巨大,无法百年好合,因此,竟然挥刀自宫自甘做她的陪嫁奴隶,但求永生永世能够和她在一起。   也许是太监挥刀自宫得不那么彻底,也许是另有隐情,总而言之,先帝大怒,将她从高丽带来的一干人等全部治罪,赶打出去。   水莲以前也听宫人们谈起过这件事情。今日,她从尚善宫进去,又出来,难怪众人都是这样奇怪的眼神。   狗皇帝,他这是要拿自己开刀了啊。   碍着皇太后的面子,他不好动手,可是,他可以有别的办法啊,比如就像现在这样,他不动声色地,就制造了一个可怕的陷阱,让自己掉进去,从此,在宫里名誉尽丧,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不死也废了。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此后一辈子都要在这里熬过漫长而又无聊的一生?   狗皇帝杀人不见血。   水莲在人们看地老鼠一般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落花殿。落花殿里,只剩下珍珠一人,昔日整洁繁华的大厅乱七八糟,空荡得惊人,就像经历了一次洗劫。   她吓了一跳:“珍珠,发生什么事了?”   珍珠哇的一声就哭起来:“小姐,你可回来了。你刚离开落花殿,就来了好多人,他们把落花殿的东西都搬走了……还有三王爷送来的那些东西,他们一件都没有留下来……别的宫女也被调走了,据说是要调去服侍那个什么车离国的公主……他们还说,叫小姐你早点收拾好,这落花殿也许不让住了……”   她咬紧牙关:“不住落花殿住哪里?”   “他们没说,只说等陛下安排。”   水莲颓然倒在椅子上面,浑身的力气全部被抽空了。   狗皇帝啊狗皇帝。   居然这么狠。   ——————————————————————————   大家点击右上角的收藏,收藏,投票,投票:)嘻嘻。收藏今日超过200,晚上就加更10章,决不食言。   ————————————   继续更新中,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6   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小黑屋里一片死寂。   有人悄悄地靠近,冷宫,小黑屋,昔日最最熟悉的地方,如今好像变成了一种可笑的嘲讽——有事没事来冷宫偷情,可好,以后,恭喜你了,这里就是你落户终身的地方了。   停下脚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正在探头探脑。渣男貌似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看到她,语气里淡淡的不耐烦:“你怎么才来?”   她在黑暗里凝视他,声音很奇怪:“你没被抓住?”   “他们原来是在追赶一头逃出来的小豹子,我躲藏起来了,没有被发现。”   “既然躲藏起来了,为什么还要出来?”   他满不在乎:“就算要跑路,也要等你把金子给我拿来再说。”   金子?   她忘了,落花殿已经没有金子了,今日才被抄家似的,所有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这厮还想指望金子???   她在黑暗中仔细地打量他)——这个神神秘秘的侍卫,放开他,他不走路;无论多少人搜捕,也抓不住他——他仿佛来无影去无踪,皇宫里的御林军拿他毫无办法。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三王爷尚且一来就被捉,何况他???   难道他比三王爷的派头更大???   难道,他真的那么喜欢在小黑屋里被人那个啥???   难道这是他特别变态的一种爱好??????   好吧,她是傻瓜。   所以一直陪着他游戏——因为,他说,我想念你的身子。   某女心情不好,渣男已经意识到了,小心翼翼的:“、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她冷冷地坐下去,他长臂一伸就来抱她,好像急不可耐的样子,可是,她一挥手将他阻挡了,声音冰冷:“不要碰我……”   “你这个女魔头,你又怎么了?”   他呼吸灼热,大手还是自顾地揽在她的肩头,男人的肢体语言表示得非常非常明白:我很想很想……想得要命……   因为在黑暗之中,人的羞耻心也被遮掩了,某男主动地上下其手,明明小黑屋的气温很低,但被他一个人就拉升高了……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6   “小魔头……”   “滚!”   他猝不及防,忽然被她一推,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她推倒在地上。迷香的浓度不够,他还没完全失去力气,但疲软一阵一阵袭来。   “喂……小魔头,你干嘛翻脸?我又没收你钱……再说,你何必再用迷香?”   嘿,你还收我钱?我有钱给你吗?   她站起来,一脚就踩在他的宽阔的胸膛上,怒火冲天:“不要惹我……”   可怜男不知她为何忽然翻脸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真的不说话了。   水莲深呼吸啊深呼吸:我深信,会有一个男人是为受我的折磨而来到这世上的。   渣男,就是你啊。   明明这厮就被人踩住了,可是,一双手还不老实,摩挲着,到了她的小腿旁,嘴里的气息非常的古怪,非常的可恶……   “你不是希望想这样吗??你早就想了,是不是?”   这一次,她用的不是魅香,而是普通的让人筋骨暂时失去力气的迷香,所以,他是清醒的。可是,他的双眼在黑暗中就像一只恶魔。   她奇异自己居然能在黑暗中将他看得这么清楚,一挥手,重重地就压下去了。   “你想?我偏不给你。”   某男暗叫不好,扑面而来的不是昔日她最令人喜爱的浓情,而是一股快要焚烧一切的熊熊怒火。   “小魔头……”   “啪啪啪……”   噼噼啪啪的,无数耳光落在他的脸上,肩上,胸膛上……他被打懵了,嘴角淡淡的,竟然仿佛出现了咸涩的血腥味。   天啦,这样下去,他明日岂不是会成为一只猪头????   他骇然:“住手……疯子……你给我住手……”   他拼命地去抓她的手,可是,她更是激烈,一把就将他的手甩开,被多次戏弄的愤怒,提心吊胆的愤怒,落花殿被洗劫一空的愤怒……自从皇太后死后,她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心安理得的日子——如果不是害怕,她会跑路吗?   如果不是怕死,她会瞎猫捉住死耗子,随便抓一个男人就关在这里吗???????   他可知道她是怎样的心情????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8   再然后,她成为了牛粪,被人不屑一顾的牛粪。   或者说,是腐烂的蛋糕——比牛粪更不如!   在宫里生活的女人最明白即将到来的厄运是什么——不消明天早上,她就会成为整个皇宫里被人耻笑的对象,抬不起头做人,不敢走出去,一辈子不知躲藏在哪一个角落忍气吞声,就像真正的一只地老鼠一般,了却残生……   她怕死是没错,但是,却没有希望这样苟活啊。   此时此刻,这个渣男,他竟然还敢要求在她这里寻欢作乐——他想念她的身体?是吗??他想念得很——不是想念,是占有——只是享受,没有任何责任的占有——然后,让她一个人承受无数的担惊受怕,是这样吗???   耳光,一掌一掌地下去。   他忽然不动了,紧紧咬住牙关,再也不吭声了。   这厮,还跟自己装硬气??   她终于收了手,因为,她的双手已经火辣辣的疼痛,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大的力气。   她终于站起身,那时候,天快亮了。某男自己都能感到自己身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还有这张脸——天啦,这张脸以后怎么见人?   但是,女人却没有丝毫的怜惜,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一只脚被一只手抓住,他的声音有点嘶哑:“你不许走!”   她一用力,没有挣脱。   他的声音更是嘶哑:“小魔头,你听我说……”   她忽然转身,那时候,他已经挣扎着坐起来了。黎明就要冲破最后的一缕黑暗了,可是,却更是黑得惊人,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忽然俯身下去,抱住了他的头,嘴唇贴上去……   某男疼痛难忍,忽然被吻上来,身子一颤。   但是,这亲吻非常短暂,烈焰红唇已经移开,唇边一片冰凉。   她拔脚就走。   “小魔头,马上要天亮了,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我是谁?”   她顿了顿,才淡淡的:“不必了。我根本就不在乎你究竟是谁。以后,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这时候,天已经隐隐亮了,她跑了几步,不知怎地,眼里流下泪来。   ————————————————————   2点左右继续更细……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9   一轮明日冲破了晨曦,霞光万道彻底驱散了冷宫的寂寞。   某男没有起身,也没什么力气,伸长手臂软啪啪地躺在地上。就像一个很古老的神话传说一样,某个少女爱上了一位神秘男子。这男子总是午夜之后才来跟她幽会。二人浓情蜜语,恩爱甚笃。但这事情不知怎地被少女的姐姐发现了。于是,姐姐就怂恿她无论如何要看一看男人的容貌。   少女禁不住怂恿,真的在某一个夜晚欢乐之后,趁情郎熟睡之后悄悄地点燃了烛台。   蜡烛的泪滴到情郎脸上,情郎被烫伤,立即逃走了。   从此以后,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男人的消息了。少女找啊找啊,但是,天涯海角,此人已经无影无踪。最后,她打听到,他是某个国家的王子,但是,她如果想要再跟他在一起,只能成为他的女仆。   那是一个非常悲惨的故事,最后,少女有没有和情郎在一起,传说也不得而知了。   他在这时,不知为何想起这个古老的传说。   想起他这寂寞而辛苦的一生:从小就非常非常辛苦,从小就非常非常刻板——生活总是一成不变的,过早地面对他压根就不懂的事情,学着办成一个小大人,把自己真实的内心全部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窥探出事情的真相。   也没有任何人敢于真正地接近,因为,人们都说,他不需要。   他需要的,只是别人的敬畏和距离。   天知道,他压根就不喜欢这种被敬畏和太过遥远的距离,将一个普通人该有的快乐,抹杀的一干二净!   而且,他从小就非常非常怕黑,尤其是小黑屋,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可怕的禁区。   但是,他这些日子时常流连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了?   是不是因为当初的小男孩,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可是,大男人的欢愉,那么少。   就这一点奢侈,他还自己把它打破了。-   嘴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是她特有的,玫瑰般轻柔的香味。   脸上也有点凉凉的,伸手去摸了一下,竟然是一滴露水。   ——————————继续更细————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10   第六章   “这是西凉国来的夜明珠,半夜可以当照明,无污染无辐射,喜不喜欢?”   “……”   “这是江南来的胭脂水粉,美容养颜,喜不喜欢?”   “……”   “还有这些,全是京城第一绣庄出品的精致刺绣,毫不夸张地说,比皇宫娘娘们的宫装还要精美,都送你了……”   “……”   有一个男生,他玉树临风,手挥折扇,青衫薄裘,风流俊俏。但是,无论他怎么说什么聒噪,对面枯坐着的少女就是一动也不动。   “喂,我那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啊。”   他终于忍不住了,暴跳如雷。   这时候,对面椅子上坐着的人儿才懒洋洋地睁了一下眼皮。   哥,不要整得这么香好不好???虽然你身上喷了古龙水,但我还是能隐约闻到一股人渣味儿。   昨日那一身猎装不好么?   三王爷着意修饰过,猎装已经换下去,另一身绣着貔貅的锦绣长袍子,头发高高地树立成一个金冠,上面套一条琥珀色的玉带,真的如旧时戏文里所形容的:白袍玉面小飞龙。   他兴致勃勃,仿佛早就忘记了昨日裤腰带被扯断的痛苦,围着那个枯坐的少女转啊转啊,水莲真怕他把周围转出一个坑来。   “落花殿的东西被搬走了,宫女们被遣走了——虽然你本来就没有几个宫女——小王还听说,车离国的小公主已经送到,小公主美艳照人,号称整个西域第一美人,据说,皇兄昨晚彻夜留恋凤栖宫,从此君王不早朝……啧啧啧……”   皇帝没有让人把小公主洗干净送来,完事之后半夜送走,而是自己驾临凤栖宫,逗留一整夜,可想而知,他对新来的美人儿是多么满意。   宫里的八卦总是传得很快,三王爷想不知道都不容易。   “小王今天进宫的时候,看到张公公派人送去好多金银珠宝……喂,你看……你看嘛……门外川流不息的宫女们,看到没有?她们捧着好多东西……哇,皇兄肯定对那位小公主爱惨了……不然,不会赏赐她这么多东西……喂……宝珠,宝珠……”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11   走在最后面的真是宫女宝珠,她也提着一个精美的大篮子,看她的样子有点吃力,想必篮子里不知装了多少东西……   这时候,前面的一名资深宫女回头,催促了她几句,她看到王爷招呼,也不敢多说话,低下头,速度离去……   “皇兄也真是的,连你的宫女都给遣走了,真是太无情了……他现在是拼命讨好那个漂亮小公主,唉,有了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不说他了……小水莲,你别伤心哇……你还有一个珍珠的嘛……没事儿,以后你想要多少宫女,我就给你多少宫女……无数人服侍你都成……千万不要伤心……”   水莲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闲看落花,她真不明白,这厮,哪一只眼睛看到自己在伤心了????   “哇,车离国的小公主这么受宠,她一定会做皇后……我听我二哥说,他很看好这个公主……”   她忽然截断他的话:“是你二哥献来的美人?”   “差不离啊,二王兄见大哥的后位虚悬这么久,而且皇兄尚无子嗣,他那个着急啊,所以遍寻天下,到处帮皇兄找美人……小水莲,你说我二王兄真够兄弟吧?”   她冷笑一声。   拿美人贿赂,自古以来就是权臣们最有效的办法。   “你冷笑什么?”   她脸上不但没有冷笑,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只端端地坐在大椅子上享受落花殿的午后阳光……   三王爷走来走去,忽然回过头,折扇一顿,差点点在水莲的鼻子上:“所以啊……喂,小水莲,你这样懒洋洋的干什么?为什么一点精神也没有?”   小萝莉不斗嘴了,也不跳起来整蛊他了,无论他怎么说,她也不发怒。   这还是昨天之前那个活蹦乱跳,可爱到爆的小萝莉吗???   他东张西望,仔细观察,半晌,觉得有点不自在:小萝莉枯坐的时候,真的娴静如花——对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临水照花人!   对对对,就是“临水照花人”。   形容女子,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句这么给力的句子了。   只是,他不习惯。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12   形容女子,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句这么给力的句子了。   只是,他不习惯。   小萝莉托着下巴,长睫毛垂下来,不吵不闹的时候,圆圆的苹果脸泊了一点深思,就像是夕阳刚刚要下去时候的那一点点最有魅力的慵懒……   深宫女子,哪一个岂能是真正的无知无识??   她看起来,再也不是昨日的飞扬跳脱了。   但也因此,让她显得更是具有一种神秘的可爱的魅力。   他忽然想起来,传说中,她是太后身边的第一红人,传说中,她掌握着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传说中,她还是太后生前在俗家的尚佛替身,曾经为太后立下过功劳……因此,就算皇兄也要对她忌惮三分。莫非,这个小萝莉之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小白是我的外在,腹黑是我的内心???   “小水莲……”   她抬头,看他一眼,长睫毛掀起来的时候,乌溜溜的大眼珠子渗出一种水汪汪的少女特有的风情。   他忽然觉得嘴巴有点干涩,喉头咕隆一声,想起她昨日拼命脱自己裤子时的野蛮——姑娘,你知道小王为什么今天又猴急猴急地跑到落花殿吗?就因为昨天那半截没有脱完的裤子——   小萝莉急着要用强,他白天惊惧,到了晚上却变成了一种强烈的渴望和畅想——得不到,就心如猫抓,想啊想啊……一整夜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   不行,既然裤子都脱了,自己就得对小萝莉负责——对对对,一定要负责到底。   “水莲,小王一定要对你负责。”   她怪是稀奇,“你要对我负什么责?”   “你脱了小王的裤子……”他厚着脸皮,“反正皇兄也看到我们这样了……小王若是不娶你也太说不过去了……”   她冷冷地接口:“你认为你皇兄会答应让你娶我?”   “那是当然。有我二王兄出马,保证万无一失。”   他忽然闭嘴不说下去了。   水莲脸色遽变,蓦地站起来:“你说什么?你二王兄出什么马?”   ————————————————————————————————   PS:回答读者提问时间:   问:俺问个SB的问题啊?男主女主。都见面说话了!!为啥从声音里也听不出对方是谁呢?是不是写了刻意变化声音这个细节,我没看到??   答:后文会有合情合理的交代,请放心。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13   水莲脸色遽变,蓦地站起来:“你说什么?你二王兄出什么马?”   “这……我没说什么……我真没说什么……”   他脖子一紧,已经被人家一把揪住了,“快说,今天再不说实话,我不但要脱你裤子,还要……”   “还要……什么?”   “还要强了你!”   他哈哈大笑,正想说好,可是一转眼却见小萝莉目露凶光,表情十分瘆人,他再也不敢东支西吾,立即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二王兄说,你终究是太后之人,留在皇兄身边对大皇兄不好,所以,他一定会说动皇兄,让皇兄把你赏赐给我……今天一早,二王兄就去找皇兄了,他们还在御书房……小水莲,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她颓然松开手,歪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二王爷又出马了?   哈,她水莲真是什么大人物了?居然还劳驾了这么多王孙公子的大驾。显然,他们防备着她,简直比防备一个贼更加严厉。   自从太后死后,他们就开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像那些被抄家流放的官员,企图从她的身上套出某些机密??这群无耻男人,他们惧怕太后居然怕成这样。   更难以想象的是,这么严厉的秘密防守之下,居然还能给她两次差点逃脱的机会,然后,还能跑到小黑屋里,夜夜和男人私会……   是不是每一夜自己自认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其实却被无数双眼睛牢牢地监视着?暗中的看客,是不是还曾发出猥琐的笑?   她骇然,莫非自己公然成了什么限制级镜头的女主角,却懵懂无知?   不好了,苍老师附身了。   只是不晓得自己以后有没有机会享受苍老师的同等待遇:比如和杨兰以及德艺双馨国宝一起合影的荣耀????   她脸色,刷刷地白下去。   三王爷得了自由,赶紧大口大口地呼吸,却见小萝莉端端地坐着,面色有点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就好像她刚刚的凶残只是自己的错觉。   小佳人有许多副面孔,每一幅面孔都是千变万化……他沉不住气了。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14   “水莲,你嫁给小王其实也不算亏……呃,小王的意思是说……”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非常诚挚,这一刻,他再也不是那个轻薄无礼的王孙公子了。   “你和太后的关系,你也是明白的。皇兄新亲政,千头万绪。他并不是故意跟皇太后过不去,只是那些老家伙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仗着昔日太后的宠幸完全不把皇兄放在眼里。别说皇兄,我们都对那些家伙恨得牙痒痒的,不贬斥他们,皇兄根本无法站稳脚跟……至于你……”   原来,大家都是在可怜她——就像一个自以为很腹黑的老虎,其实大家都已经张开了天罗地网,不再给她任何一丝机会——因为,大家生怕她成为太后第二!   他顿了顿,想找一个尽力不让她害怕,又不太伤害她自尊心的说法,“皇兄大仁大义,他根本不可能和一个小宫女计较……”   “我不是宫女!”   “呃,小王的意思是说……你的地位,也跟小宫女差不多……皇兄君临天下,跟小宫女过不去岂不是大失身份?你放心,我已经向他开口要你,加上二王兄帮腔,这事儿一定成了……”   她自言自语,这是当然。   他喜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嫁人嫁人,嫁祸于人。   像她这种身份的人,要如何体体面面地被弄走却又不损害陛下大人的形象,铁定让陛下大人煞费心思了吧?   午后的太阳慢慢地西斜了,落花殿门口的巨大花树被风吹过,层层金黄色的花瓣飘落下来,水莲的一头一脸都被蒙上。   三王爷瞧着这一幕,几乎呆了:落花殿,落花殿,以前他总认为这个宫的名字很怪,现在才发现,落花殿,自然有它的道理。   是谁个雅人?居然取得如此好名。更重要的是,有这么一颗高大的凤凰花树伫立,人在树下,花在身上,就像是一副静止不动的画卷……   他再一次热血澎湃,不由得去抚摸她温软的小手:“水莲……你嫁给我之后,绝对不会后悔……”   她非常认真地反问:“我嫁给你,能有什么好处?”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15   他再一次热血澎湃,不由得去抚摸她温软的小手:“水莲……你嫁给我之后,绝对不会后悔……”   她非常认真地反问:“我嫁给你,能有什么好处?”   他喜滋滋地一口气说开了:“你嫁给我的好处可多了:比如,你一辈子锦衣玉食,金山银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比如,我会让你做侧妃,我会向皇兄提出给你也追加诰命封赏,让你享有不输于正室王妃的殊荣;当然,最重要的是,在所有的妻妾里,我会最最宠爱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她屏息凝神,一点也没有讽刺的意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了。尤其是她这样尴尬的身份。   其实,早在太后病危之时,她就开始担忧自己的未来了,也曾考虑过到底会有怎样的不测:回家?家人不亲;嫁人?外人可嫁;而且,太后发病很快,生病期间几乎不见任何人,除了极个别的顾命大臣,她没有对身边人做出更多的安排。   就连她这个号称的太后身边第一心腹,也不曾得到妥善的安排,所以才导致今日进退无路。她也不是不曾暗地里怨恨过太后,可是,人都死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没辙,只能靠自己。   她所认识的宫女中,结局最好的就是嫁给相识的侍卫,或者被赏赐给王爷们做小妾。能够稍稍混出头的只有极个别,此外,大多数人都从此籍籍无名,在深宅豪门里沦为半奴半主的尴尬身份,生下的孩子,一辈子都必须叫正室的嫡生子女为“少爷”或者“小姐”……   现在,三王爷给予她的,差不多是最优惠待遇了——片面最惠国待遇。   她凝视着三王爷那张俊俏的脸,还有他身上那股散发出来的脂粉味道——每一个男人在急切希望得到一个女人的时候,嘴脸都像西门庆。   唉,只是,她以前怎么会错觉三王爷是渣男呢???   这么明显的区别,她是瞎了眼才会得出如此荒谬的结论,甚至于差点脱下他的裤子验明正身。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16   这么明显的区别,她是瞎了眼才会得出如此荒谬的结论,甚至于差点脱下他的裤子验明正身。   是被人误导?   是故意误导??   她苦笑了一下。   自己智商不足,不要怪人。   三王爷急了:“小水莲,你干嘛苦笑?你是不是不满意?你要是不满意的话,小王还可以许你别的承诺……”   “我满意。”   “真的?”   “真的,我满意极了。”   他仔细地看她的眼神,只见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了一点淡淡的感激,而且,她也没有掩饰自己的这种感激之情:“我很想离开皇宫,却一直苦无办法,现在难为你肯带我走,我当然求之不得。”   三王爷搓着手,哈,真是太好了,大功告成一大半了。虽然皇兄许可了原本就不需要小佳人的意见,但是,能让人家心甘情愿不是更好吗?   “可是,三王爷,你确定我跟你走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吗???”   “不会,一点麻烦也没有。皇兄最听我二王兄的话,有他在,敢打包票。何况,他已经有了车离国的小公主了……”   她起身,拍拍手,没事人样:“走。”   他奇怪了:“去哪里?”   “找陛下提亲啊。”   “啊?现在去?你自己去?”   “当然是你和我一起去。”   干嘛忽然这么主动?小佳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自己了?   女人一主动,男人就不安。   “小水莲……皇兄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我们也不急于一时吧?更何况,他现在还在和二王兄商议问题……”   二皇子手握军政大权,是新君的左膀右臂。据说,二皇子的生母生前跟太后有很大的过节,究竟是什么,宫里人讳莫如深。很长一段时间,八卦揣测,二皇子长大了一定会被太后收拾,再不济,也会发配边远地方,让他做一个富贵闲人。   但是,太后既没有重用他,也没有发配他。   他因为和新君关系很铁杆,所以新君亲政后,他便顺理成章地连续升级,凭借作战有功,已经成为了皇帝身边数一数二的大红人。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17   有他这样的好兄弟扎起,新君才能大刀阔斧地破旧立新。   水莲丝毫也不怀疑三王爷的话——有了二王子出马,他这个亲,铁定是求成了。   无非是让皇帝赏赐一个小小宫女而已,皇帝别人的面子不给,难道还不给这么厉害的权臣的面子?何况又是自家兄弟。   她非常豪气地抓住三王爷的手:“别磨磨蹭蹭的了,走,我和你一起去提亲,事成之后,我必重重谢你。”   三王爷怀疑自己听错了,事成之后,她还要谢自己?怎么谢?真是太稀奇了,感谢自己娶了她吗?   可是,他的疑问来不及发出,已经被人猛地拖着就走。   新帝和二王子刚从御书房出来,兄弟二人谈笑风生,看上去无比的手足情深。刚到门口,就听得太监通报:“三王爷求见。”   “哈,三弟也来了?”   二王子有点奇怪,和皇兄对视一眼,“三弟怎么会来这里?”   皇帝大人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很奇怪的笑容,朗声道:“别管他,我们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门外,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三王爷搓着手,不知怎地有点不安,可身边的女人却老神在在。   一看到陛下和二王子出门,立即就跪了下去:“小女参见陛下,参见二王子殿下……”   皇帝微微皱眉,好生意外:她怎么来了?不是三弟一个人吗?这两个家伙,又在搞什么神秘?三王爷一见大哥的目光,立即支支吾吾的:“臣弟,臣弟……参见大哥……”   他清了清嗓子,淡淡的:“你们有什么事情如此着急?非到御书房找朕不可?”   “这………皇兄……臣弟是……”   水莲悄然地推了他一眼,说呀,你快说呀,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这一举动自然没有逃脱陛下的法眼,这两人是怎么了?大庭广众之下,推推搡搡的干什么?   他转向水莲:“你们先起来再说。”   她一鼓作气:“小女求陛下赐婚三王爷,哪怕为侧妃也心甘情愿,请陛下和二王子恩准。陛下若是不答应,小女今天就跪地不起。”   皇帝面色遽变。   ——————————————————————————   今日到此:)))大家多多支持。每天大量更新。收藏,投票,留言,嘻嘻……不要看霸王文哈,读书者一目十行,码字者十小时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啊:))嘻嘻,爱你们,每人亲三下,老规矩。   ☆、嫁人,嫁祸于人1   她一鼓作气:“小女求陛下赐婚三王爷,哪怕为侧妃也心甘情愿,请陛下和二王子恩准。陛下若是不答应,小女今天就跪地不起。”   皇帝面色遽变。   二王子也变了一下脸色。   这女人,也太出格大胆了吧??居然就这么无遮无拦地说出口,连个姑娘家该有的羞涩都没有。认识的女人那么多,几曾听说有如此大胆的?羞耻二字都忘记了是怎么写的吧?   三王子本来支支吾吾的不好开口,可是,一听到小佳人都说出口了,自己一个大男人还磨磨蹭蹭的,再不说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但是,他一看两位哥哥的脸色,这口吃就更加严重了:“这……这……”   水莲暗叹,真是的,没有文君的胆红佛的眼,学人私奔真的是丢人现眼。   这厮三王爷,真没用,他居然在这时候口吃了。没胆男!!!   幸好,三王爷还不算没用到家,他鼓起勇气打蛇随棍上,急忙道:“请皇兄成全……臣弟感激不尽啊……”   皇帝还是没有开口。   三王爷忽然觉得有点不妙,他已经在大哥面前开过两次口,但两次都被拒绝了,这一次先斩后奏,但也不是他的主意,小萝莉都这么主动了,他不配合配合这面子上也挂不住啊。   但是,但是……二哥不是说了,他一定会向皇兄求情的吗??如果他已经说了,皇兄怎么还会是这副表情?难道二哥还没说?   不会吧?   一边的二王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水莲,目光非常锐利,然后,落到了大哥的身上。这个女人便是传说中的太后的心腹?他从小随他母妃迁出后宫,从来没有见过水莲,如今一眼看去,虽然这小女人低着头,但看得出腰身窈窕,姿态妩媚,一望而知,便是祸水级别的人物。   ——————————————————————   今天的更新正式拉开序幕。老规矩,至少更新15章节以上,请大家不停刷新…………另外,也告诉手机书城的读者,昨天是书城没有同步,今天貌似回复正常了。日更15章以上,免费时间较长,请大家放心阅读,放心追文,结文速度很快,一两个月结文。   ☆、嫁人,嫁祸于人2   他受三王爷嘱托,今天进宫本是专程为此事而来,可一来就被皇兄请进御书房谈论边境战事,一谈就是大半天,好几次他要把此事提出来,但每一次,皇兄都王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让他有提出来的机会。   二王子从小受他母妃影响极大,生性深沉,完全不若三皇子爽直大方没什么心思,他虽然极其受到皇兄信任,但向来进退有方,从不会自恃身份逾越了规矩。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再亲的兄弟,毕竟,别人是皇帝,自己是臣子。   既然皇兄今日一再回避这个问题,他自然就不会强行提出来讨皇兄厌憎,还寻思着另外找个机会说说,却不料,这二人自己先跑来开口了。   既然是二人自己说了,那他乐得轻松,但随即就敏锐地盯着那个女人:三弟生性散漫不羁,他口无遮拦那是寻常事;问题是,传说中太后身边浸淫多年的腹黑小宫女,她也如此急不可耐地想要嫁给三弟?   她故意做出这副口无遮拦,是真的愚笨还是另有阴谋??   他略一寻思,嘴角立即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笑容:是了,是了,想是这女子一看攀龙附凤不成,又担心大哥清算她,逮住机会自然会攀附到三弟身上。现在难为老三被她迷得七晕八素的,再不抓紧找个台阶下,寻求个荣华富贵,岂不是错失良机?   也真难为她,一个大姑娘说出这等没羞之话。   他看向大哥。   三王爷也看向老大。   老大却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水莲。   偏偏水莲一直低着头,压根就没有抬起头观察他面容的打算,也压根不在意他的态度。她毕恭毕敬地跪着,眼观鼻鼻观脚尖,态度前所未有的怯懦而温顺,就好像刚刚提出出位请求之人不是她似的。   也许是皇帝大人沉默地实在是太久了一点,三王爷已经沉不住气了,他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皇兄……”   二王爷也盯着皇兄,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动一下,只是非常随意地挥挥手。   就连他都愣了一下: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嫁人,嫁祸于人3   二王爷也盯着皇兄,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动一下,只是非常随意地挥挥手。   就连他都愣了一下: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是同意还是拒绝?   “皇兄……”   “退下。”   水莲听得这个声音,心里一震,身子也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她跪在地上,低眉顺眼,这一小小的颤抖并未被人发觉。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被一道利刃一般的目光盯着,这目光具有强大的杀气,直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照得清清楚楚……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面对面的听到陛下的声音:以前在尚善宫的时候总是隔着竹帘;几次和他面对,他从未开口;就算哪天他忽然闯到落花殿,捉住了她和三王爷的“J情”,但是,那时候她已经吓破了胆,不知道他到底讲话没有。也或许,他说了,她压根没有注意到——但是,可以肯定,哪天,他说的话很少很少。   就像现在,他也只说了两个字。   但是,她还是没有抬起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坚决地不肯看某人一眼。   气氛显得很诡异,三王爷急了,一个劲地对二皇兄挤眉弄眼,差点大声叫出来了“说呀,你快说呀,你答应了要替我帮腔的,现在怎么不说了?”   二王子也直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并非善茬,皇兄都发话了,她既不起身也不回答,依旧跪在地上,态度如此镇定,哪里像普通女子所为?   这个女人,的确不应该留在皇宫,越早被赶出去越好。   他清了清嗓子,稍微沉吟,终于硬着头皮开口:“皇兄,既然是三弟心仪之人,依臣弟看来,不如索性成人之美?不就是一个小宫女而已吗……”   水莲终于抬起头,淡淡地看向二王爷,“多谢二王爷。”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二王子,这个传说中最能干的皇弟,太后有生之年从未召见过他,直到太后驾崩,他才回来象征性地流过几滴眼泪。但见他脸颊瘦削狭长,双目精赤,是典型的北方人的长相。   ☆、嫁人,嫁祸于人4   她暗忖,也许他的生母长得一定很一般,因为先帝是个著名的美男子,所以当今皇上和三王爷都有一副不错的容貌;只有这个二王子,浑身上下,有一种令人非常不安的戾气。   第一面起,她就很讨厌这个男人。   尤其是他眼中那种锐利的防守和敌意: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灾难似的。可是,他对着他的皇兄说话的时候,却十二万分的客气和尊敬。   变脸男,奸臣的最好人选。   这厮,就是处心积虑送给陛下车离国美女的人!   这厮,就是陛下最信任之人。   她心底对陛下已经腹诽了一万次:但凡名臣者,是靠处心积虑送美人邀宠的吗??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本领,纵横沙场笑傲江湖的手段,这才是一个男人安身立命的正当玩意儿。   看狗皇帝如此宠信他的二弟,就知道,他自己为人也不怎么样。   而且,他居然敢来一句“无非是一个小宫女而已”——   他这双狗眼,如此看人低,可见骨子里对死去的太后轻慢到了什么地步。   她还清楚地记得他回来奔丧时候的情形,她虽然躲藏在一边没有见到人,可老远就听到震天价的嚎啕,如丧考妣,如今,太后尸骨未寒,他居然敢说她“无非是一个小宫女而已”。   她那一声“多谢”出口,目光从二王子身上移开,但还是没有去看陛下,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   三王爷急切又有点得意的目光,仿佛在说,皇兄,您看到了吧?是她自己乐意嫁给我的;您可是快点答应啊。   二王子也看着皇兄,按理说,他极少对皇兄提出什么要求,本以为自己开口了,皇兄怎么着也得给几分面子,可是,他和另外那一对焦虑的男女一起等啊等,却见皇兄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喜怒哀乐都不表现在脸上,就好像他压根就无视这一群人的建议,只是随意走了几步,这才淡淡道:“水莲,你的去处自有太后安排。”   所有人都怔住了。   尤其是二王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嫁人,嫁祸于人5   他不经意地查看皇兄的脸色,但见他的目光压根就没从水莲身上扫过半眼,就好像地上真的只是跪着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对她丝毫就没有兴趣。不给三王子,并不是他有什么,而是另有迫不得已的隐情。   二王子消息何等灵通?   宫里盛传,皇兄对这个小宫女一直不感冒。既然如此,把这个烫手山芋随便找个理由打发走不就对了?   他留下她想干什么?   三王爷叫起来了:“皇兄,太后想怎么安顿水莲?”   “太后懿旨,朕也不敢违背,水莲,你先起来。”   水莲背心一阵凉嗖嗖的,只得怔怔地站起来。这时候,她还是没有看皇帝一眼,目光一直平视着自己的脚尖。   还来不及开口,只见凤栖宫的一名太监走来,“陛下,公主娘娘已经在凤栖宫摆好宴席,请陛下和各位娘娘去欣赏她新排练的舞蹈……”   皇帝眉头一展,笑起来:“这可巧了,既然各位都在,就随朕去凤栖宫欣赏欣赏小公主的歌舞。据说,小公主精通天竺舞,天下一绝,名震西域。我们兄弟几人也许久不曾齐聚,今日,不妨闲话家常。”   二王子立即垂手:“后宫重地,臣弟等不宜进入。”   皇帝朗声大笑:“你我兄弟,何必如此生分??走走走,一起去凤栖宫。”   “既然如此,皇弟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帝一挥手,大步就率先往凤栖宫而去,二王子也只得跟上,只留下三王子在一边急得直跺脚。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和水莲跪在这里,话说了一半,他只扔下一个无头无尾的理由,就这么潇潇洒洒地走了。   “小水莲……”   他叫了几声,却见小佳人心不在焉地看着别处,也不知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小水莲……喂……回神……回神……”   水莲终于回神,看着他,似笑非笑:“三王爷,你不是说你跟你大哥关系很铁,只要你一开口,他什么都会给你吗?”   三王爷面色立即变成了猪肝色,真是太没面子了,当着佳人,皇兄如此的不赏脸。   ☆、嫁人,嫁祸于人6   水莲终于回神,看着他,似笑非笑:“三王爷,你不是说你跟你大哥关系很铁,只要你一开口,他什么都会给你吗?”   三王爷面色立即变成了猪肝色,真是太没面子了,当着佳人,皇兄如此的不赏脸。   他恨恨地一跺脚:“一定是太后留下了什么密诏……皇兄他……”   “三王爷,水莲姑娘,请往凤栖宫欣赏表演……”   张公公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后面,老脸堆笑,恭敬催促:“二位,请……”   水莲怔了一下,注意到这个“二位”——他们三兄弟相聚也就罢了,请自己干什么???自己哪有资格和他们一起去欣赏什么歌舞表演?   可是,张公公一直躬身做出邀请的手势,她只好硬着头皮和三王子一起往凤栖宫而去。   老远就听到充满天竺风味的曲风在凤栖宫回荡。   美酒佳肴,轻歌曼舞,皇帝端坐上首,二王子左侧尊贵位陪坐,三王子唉声叹气地西向坐了。   另有资深女眷妃嫔早已就坐,只剩下中间一个位置,那肯定是尊贵的车离国小公主之位。此时,小公主还在梳妆打扮,她还没现出真容。   水莲站在原地。她想,自己坐哪里?   狗皇帝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宫女了,非请自己赏戏,而是要自己来这里服侍他人的吧???   这时候,所有目光都落到她身上,大家也都在奇怪,陛下何以在这种公开场合将她请来??怎么安顿??非宫女,非妃嫔,她算什么???   她坐哪里?   连她的位置都没有。   在座诸女,昔日也不乏跟她面上有些矫情的,至少,太后在世时,她红极一时,大家为了让她在太后面前说几句好话,谁不小姐长小姐短的殷勤招呼?她到每一处宫殿的时候,向来都是妃嫔们热情招呼请上座的贵客。   现在好了,他们一个个都移开目光,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毕竟,皇帝一直在和他的几位兄弟说笑,压根就没看她一眼,就好像这个人是不存在似的。   对一个人最大的轻蔑并非是打她骂她,而是她在你面前走来走去,你却永远无视她。   ☆、嫁人,嫁祸于人7   对一个人最大的轻蔑并非是打她骂她,而是她在你面前走来走去,你却永远无视她。   杀人有时候并不需要动刀子,有一种死法叫做:杀人不见血!!!!   水莲在这些目光下简直如浑身长了虱子似的,不自在极了,但是,她心底默念三声,镇定镇定镇定。   她看到落花殿的宫女,宝珠,珍珠等人都赫然在侍女的行列,正在端茶送水上点心,不亦乐乎地伺候这一干大爷们。   当她们看到她时,也微微吃惊,一张张脸上都露出惨然而同情的神色:完了完了,莫非小姐也被人呼来喝去干伺候人的活计了?   要知道,太后在世的时候,她可是一直被别人服侍的啊。   这一幕,被在场诸人看在眼底,就更是暧昧兮兮了:落花殿的宫女都被撤走完了,现在的这个主儿算什么??   小姐?太后的心腹?宫女?   她在深宫里的定位可真难啊。   若不是早就料到有今天的羞辱,水莲也就不会处心积虑想要逃跑了,可是,逃亡未遂,求嫁不成,又傻傻地被唤到这里——也许,下一刻,陛下一声令下,自己就会去接过珍珠等人手中的盘子,碟子,为诸位女眷们奉上茶点……   虽说韩信能忍受胯下之辱,可是,几个人成得了韩信?   而且,这里不是江湖,如果陛下真的这么一声令下了,她一辈子为奴为婢就确定了,永远不可能有翻身的一天了。   上位上的尊者,依旧丝毫不理会小人物的心情,他眉飞色舞,和兄弟们推杯换盏,新一轮的酒菜上来,女眷们眼尖,一个个都落在那些杯碟上面:话说,这些精美的瓷器,不都是从落花殿出来的吗?   落花殿来的东西,全部落入了凤栖宫。昔日最当红的水莲姑娘,她的珍品全部归属于车离国小公主。   陛下大人此举何意,不言而喻。   啧啧啧。   女眷们心底一个个暗自决定:今日一散席,立即告诫本宫女眷,所有人等再也不许和落花殿的人接触了,免得被连累蒙受池鱼之殃……   不但女眷们,就连二王子,也放了一百二十个心。   ☆、嫁人,嫁祸于人8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音乐声静下来。   众人的呼吸也静下来。   但见前面的珠纱卷帘慢慢推开,盛装的侍女们芊芊玉手拖起五彩纱巾,在众人的屏息凝神中,一个窈窕之极的身子慢慢地走出来。   确切地说,她不是“走”,而是舞,腰肢柔软,踩着鼓点,肚皮微微地动起来,浑身魅惑,就像是一条蛇在舞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肚皮舞。   知道蛇这种动物为什么号称“银”物么??(没看错,这个词是故意写错的,因为这个词被河蟹了,嘻嘻,天朝河蟹多,我们要小心,敬请理解,文中有时的错别字并非真是错了,实在是没有别的什么办法,爱妃们,你们懂滴……)就因为它们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肢体语言,身躯环绕扭动的时候,能够给人无限的遐想和兴奋……   皇宫里从来都是流云水袖的飞天,大型歌舞什么的,所谓梨园三千子弟,她们甩动水袖的时候,着实华美壮观。可是,却从没有来过这么新奇的肚皮舞——那是一种极度的媚惑,所有人,忽然都觉得很渴很渴……   这个踏歌而来的车离国小公主,她并没有说一句话,甚至面上还蒙着丝巾,可是,一瞬间,就让在座诸位的魂魄都丢了。别说男人,就连女人,嘴巴也显得有点干燥。   水莲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半晌,不经意地转眼,却见不但是三王子口水差点留下来了,就连外表一本正经的二王子也眼珠子突出……再看皇帝大人,他老人家——他老人家——   她暗叹一声,真不知该怎么形容了。   只见他兴致勃勃的一招手,小尤物趁势一扭,已经坐到了他的面前。   坐陛下身边?   在座诸人忽然如梦初醒。就连三王爷也从极度的美色里回过神来,再看一眼对面美人儿身上批的那一层极度贵重的绢纱,就连他,脸上也挂不住了:哥,这是我送给水莲的啊,你这样也太,太欺负人了啊……   ——————————————————————————   继续更新码字,请刷新   ☆、嫁人,嫁祸于人9   落花殿里的贵重东西,一览无余。   尤其是这种绢纱,是他三王府里特有的,因为知道三王爷喜好风雅,所以巴结的大臣们就从一只商队那里给他寻回来这种皇家绣房也根本弄不来的极品绢纱。这种绢纱轻到什么地步呢?就是你做一件袍子披在身上,也最多不过二两重,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份量,所以,成为美女们梦寐以求的最好布料。   三王子珍藏多年,自己府邸的侍妾都是舍不得赏赐,只是前些日子被某个小萝莉迷得气晕八素,老是渴望她脱掉了衣服,只穿上这一身绢纱袍子的时候……   想想看,美人如花隔云端,半遮半掩,那是什么滋味??   露的最高境界其实并不是让人一览无余的光秃秃的坦诚,而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让人心痒难骚……   就如苍老师虽然是很好很好滴,可男人们难道不是更愿意YY刘亦菲小妹妹或者林志玲大姐姐吗????   三王爷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要看穿在女人身上的东西,果真是在女人身上了——而且是蛇一样腰肢的女人身上——可是,那毕竟不是小萝莉的身上啊——   他的目光终于转向可怜的小萝莉,嗓子眼里就涩得更难受了——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偏偏渴望的是想看看小萝莉这样穿着什么样子????   但是,小萝莉压根也没看他,她的目光一直好奇地落在那水蛇腰的身上,目不转睛:但见她就坐在陛下身边,无风,自动,有一种错觉,她的水蛇腰一直没有停止过,就算静止了,也保持着肚皮舞的风姿媚态……   许久许久,她长长地吁一口气。   三王爷看在眼底,真是疼在心上啊——可怜的小萝莉,瞧,她被人欺负成这样,大哥,大哥,别怪我不客气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人家不过是一个无根无基的小姑娘而已,犯得着这么整人家吗???   他忽然站起来:“皇兄,臣弟斗胆有事相求……”   旁边的二王子猛地在暗地里拉了他一下,这厮,好不知好歹,这时候,求什么求???   ————————————————————求收藏,推荐,求包养,嘻嘻,亲们,不要看霸王文啊,收藏,收藏是王道啊。收藏破150,加更啊,加更啊————   下午继续更新,大家请来刷新……   ☆、嫁人,嫁祸于人10   旁边的二王子猛地在暗地里拉了他一下,这厮,好不知好歹,这时候,求什么求???   所幸大家的注意力都还在美女身上,三王爷的声音也不太大,而且看样子皇兄正在欣赏美女,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所以,二王子见势赶紧将他阻止,端起了酒杯,示意他喝酒喝酒再喝酒……   “……”   三王爷张嘴再次要开口,二王子一杯酒就递过去,沉声道:“三弟,喝酒,喝酒……”   音乐声里,兄弟二人的声音被遮掩得。开玩笑,皇兄的态度那么明显,对水莲如此的冷淡,人人都看出来了,三弟这时候还要硬着头皮上,他岂不是摆明了丢人现眼?   可是,三王子哪里有二王子那么多顾虑?相反,见二哥扯手扯脚的,对他反而有了一丝轻蔑之情,他就那么怕大哥么?   一个男人,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欺负自己的女人,却跟缩头乌龟似的,这算什么事情???   再说,自己送到落花殿的东西,凭什么大哥想拿去送给别人就送给别人?   他怒气上涌,也顾不得二哥的拉扯了,再一次清了清嗓子,这一次,比较的中气十足了:“大哥……”   “有话再说,再说……先欣赏欣赏车离国小公主带来的舞蹈……”   他的话被人生生打断,压根就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皇帝笑容满脸,虽然是对他说话,可人家的眼睛一直落在美貌公主的香肩上,“三弟,你最是风雅不过了,小时候,一众兄弟里就你最是精通琴棋书画,今天你就替朕评判评判,看小公主的舞蹈如何??比起你昔日最中意的那几支曲子来如何?”   三王爷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哥,我真的没心思欣赏你炫耀你的漂亮舞娘啊——她再漂亮也是你的好不好?关我什么事情??兄弟妻不可欺,看得着,摸不着,我要说的可是攸关我本人的大事啊:自从那半截没有被脱掉的裤子之后,你小弟我是日不思夜难寝,你你你,你难道看不出我的眼珠子如此的充满了——赤裸裸的——啊,大哥——我好饥渴啊,你就从了臣弟吧——   ☆、嫁人,嫁祸于人11   不不不,你就让小水莲从了臣弟吧,臣弟无论如何也要让小萝莉帮把没有完成的半截裤子给脱掉啊……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皇兄,你看水莲……”   “啊,水莲?水莲也来了?”   陛下大人的声音好生夸张,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终于落到了水莲姑娘的小脸上,满面堆笑:“水莲,为何不入座?”   水莲长长地吁一口气,目光避开了他的目光,微微一福:“小女参见陛下……”   “别客气,别客气,水莲你就不用多礼了。对了,自从你作为太后的替身去佛寺居住后,朕就从来没有见过你了,今天人多,还差点没有认出来……来来来,请坐……请上座……”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女眷的上首位置,一个个,不敢置信。   正中空着的位置,不是车离国小公主的???   却是她的???   因为,陛下说得那么清楚:自从你作为太后的替身去礼佛……   太后的替身啊!相当于太后啊,小公主神马滴都是浮云啊。   她不坐这里,谁坐这里???   “小女多谢陛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水莲一点也没拘束,真的落落大方就走过去入座了。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就从美貌肚皮舞娘的身上转移到了这个施施然上座的小宫女身上了——真是天翻地覆啊,上一刻,大家才决定集体鄙视她,从此远离她,免得成为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可下一刻,她施施然地上座了——   就连二王子也暗暗变色,大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把这么尊贵的位置留给一个小宫女?于情于理,也轮不到她啊??   再看可怜的三王爷,他呆呆地怔在原地,简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偏偏陛下充满兄弟手足情意的目光又深情款款地看过来:“三弟,刚刚你要说什么?朕没听清楚……”   可怜三王爷的嘴巴张大,张大,再张大,又瞄一眼坐在太后位置上的小萝莉——哥,难道您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我想让皇太后——的替身——做我的侍妾吗????   他怎么敢开这个口啊。   难道说,我想皇太后帮我——呃,那个脱掉半截裤子??   他恨不得一头撞死过去。   ☆、嫁人,嫁祸于人12   他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偏偏他亲爱的好大哥却关怀备至的,把酒杯放下来,满脸的关切:“三弟,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哥,我不但不舒服,而且,而且简直※火焚身啊。小弟什么也不求你,就把一个小萝莉给我不就成了吗?   可是,他不敢直接这么说,因为旁边二哥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黯,就好像一块锅盔似的,目光不时惊疑地落到对面的水莲身上,一边看这个不争气的三王爷。   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说她是太后的替身?   表示他很尊敬皇太后?   表示他还是在继承皇太后的意旨????   可是,本来是莺歌燕舞热热闹闹的一群人——现在对着这么个活生生的皇太后——替身——就好像昔日皇太后在场时候的强大气场又来了。   但凡有她老人家的地方,任何人都只能小心翼翼,目不斜视,生怕说错一个字,走错半步路。   尼玛的这歌舞还怎么欣赏得下去???   鸿门宴还差不多。   要知道,他心底有阴影啊,一对着个皇太后,就算是龙肉也没有心思了啊。。。   而且,最最主要的是,大哥既然当众把她捧得这么高——以后,怎么把她摔下去???   以后再拿她开刀,岂不是公然昭告天下:我跟皇太后已经彻底决裂了??   人已经死了,一般皇帝也不会这么干了,好好歹歹,家丑不可外扬啊。   大哥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   因此,当他接触到自己那不争气的三弟投过来的目光时,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你再开口就是往枪口上撞。   难道,你愿意娶一个被皇太后附身的女人回家?这一辈子,你还没吃够那个老女人的苦头?   别说大哥不同意,我也不同意了——这女人,适宜供着养着,放得高高的,谁都看得着摸不着好了。。   三王爷失去了强大的外援,只好讪讪地:“我没什么……倒是大哥你,是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你的脸显得有些浮肿啊,对了,你的嘴角怎么有点血迹,这是怎么了?”   ☆、嫁人,嫁祸于人13   二王子的目光也看过来。   这问题,他早就问过大哥了,可大哥轻描淡写,他也不好再问。   脸色浮肿吧,那可能是昨夜那个啥……过度了……   可是,嘴角干涸的一点点血迹,虽然并不严重,问题是,这事儿可大可小啊——怎么来的???   见两个兄弟“一往情深”地关心自己的龙体,皇帝大人摸一把自己的下巴,不动声色地笑了:“秋日干燥,肝火旺,也许是上火了。”   “上火了就让御医给看看啊。”   “不碍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他语重心长的,“三弟啊,朕观你的面色,你的火气,那也是相当相当滴旺啊,对了,看看你的嘴唇,啧啧啧,真是红得……那真是虚火上升了……这几天,最好清淡点哇……”   清淡点?   哪一方面?   饮食?   还是???   三王爷咽不下这口气,目光转向大哥身边娇艳的美人儿,“大哥,皇宫里什么时候也有这种绢纱了?这是江南来的,据说叫蝴蝶纱,形容它就像蝴蝶的翅膀一般轻薄,世所罕见,价值万金,臣弟府邸上也只有一匹……竟然不知道大哥还有这么丰富的珍藏……”   “啊?是三弟你的珍藏?朕对后宫之事向来过问甚少,不过,这蝴蝶纱好像是太后赏赐的……不对,是水莲代表太后赏赐给小公主的,嗯,水莲,你说是不是啊?”   皇帝当众撒谎不可悲,可悲的是,你必须充当那个帮他圆谎的谄臣。   水莲觉得自己很没骨气,却还是毕恭毕敬,昧着良心:“陛下说滴是。”   三王爷一口气又差点抽了。   “钱财啊,美人啊,都是身外物啊,三弟不用介怀。”   可不是,说金钱是罪恶,都在捞;说美女是祸水,都想要;说高处不胜寒,都在爬;说烟酒伤身体,都不戒;说天堂最美好,都不去!   三王爷充满了狐疑,怎么觉得这个大哥句句含沙射影??不给小萝莉也就罢了,还这样横扫兄弟,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可皇帝大人貌似没意识到这一点,依旧兴致勃勃的:“我们兄弟难得聚首,来来来,今日不醉无归,小公主,上,MUSIC……”   ☆、嫁人,嫁祸于人14   音乐响起,天竺舞曲,靡靡之音,踩着这样的鼓点,披着淡蓝色轻纱的异族小公主赤脚扭动腰肢走到了舞蹈的中央……   三王爷再要说什么,可是大哥不看他了,二哥的目光倒是一闪,可充满了赤裸裸的警告:小子,你省省吧,别自找没趣了。   他悻悻地,觉得自己遭到了算计,可是,谁叫人家是皇帝呢?   唉唉唉,他再鼓起勇气瞅一眼静坐的小水莲,多可怜的姑娘啊,被人这样欺负。可是,哥有什么办法?   想当年,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一颗痴情的种子,结果下了场雨……淹死了。   音乐越来越浓,鼓点越来越响,踩着节拍,飘飘欲仙,众人眼底全是舞娘华丽的舞步,摇曳的身姿……   所有人的心神又从水莲姑娘的身上收回来,被这样扭曲着蛇舞的腰身给吸引住了。   据说,古时候,埃及的女人们在分娩时期,疼痛难忍,后来有一猛妇见到大蛇狂扭,被启发了灵感,于是就在快要生产的时候就学着这条大蛇的样子扭啊扭啊,果真就顺利分娩了……于是,许多妇人都仿效,久而久之,不知怎地就演变成了男人们最喜欢观赏的肚皮舞了……   肚皮舞要年龄大具有阅历有沧桑感的女人跳起来才好看,究其渊源,据说是怀孕生产的妇人最具有性感。小公主年纪虽然小d,但是她风韵天成,媚态骨生,又蒙着面容,只将一截雪白的肚皮和风韵的小臀扭啊扭啊……   就连水莲也瞧得呆了。   一转眼,看到一干色男们色迷迷的双眼,长长地嘘一口气:深宫可真是不好玩,什么竞争对手都会钻出来,比别人漂亮的没别人有才,比别人有才的没别人会舞,比女人会舞的,但你不见得会肚皮舞……就算你肚皮舞也会好了,可是,你的腰有那么性感?你的胸有那么丰满???   嗷嗷嗷,姑娘啊,哥独爱你这一把好乳啊!   (PS:上一句为引用著名诗人沈浩波的著名诗篇,要河蟹,请河蟹沈浩波先生,嘻嘻。以后,但凡本人引用的,都会注明原作者,要跨省要河蟹,请找他们,谢谢啊,哥。)   ☆、嫁人,嫁祸于人15   姑娘啊,哥独爱你这一把好乳!——谨以此句献给我们已经眼花缭乱的陛下大人。   小公主的水蛇腰扭得那么风生水起,只要是男人,没有一个见了不双目喷火。皇帝也是男人,所以,他的双目也火星子四射。   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时候,酒忽然碰触到嘴角的淡淡血痕,渗进去,疼得一个激灵,眼前的火星忽然不见了。   他不经意地转眼看向对面,但见那个小萝莉睁大眼睛,死死地落在小公主的水蛇腰上,仿佛她自己也要流口水似的——自始至终,她的目光几乎都没落在他身上过。   她对他不好奇;   她对他没有兴趣。   她既不看他脸上的浮肿,也不看他嘴角的血迹,他是纵YU过度也好,是别的什么也罢……她都不介意。   她谨守着女人的本份,目不斜视,非礼勿观。   她老神在在,风韵犹存——不对,是风度镇定,隐隐地,真有几分皇太后的架子。   这小萝莉,她倒端得起。   但是,这种感觉真是太令人不舒服了,他忽然觉得小公主的水蛇腰扭得不是那么好看了,音乐也不是那么悦耳了,甚至于端在手上的美酒,也不是那么晶莹可口了。最最可恨的是,嘴角淡淡的血迹又死灰复燃了,竟然有点隐隐地疼痛。   真是天干物燥,他也上火了。   音乐,终于停了。   在座诸位无不觉得满头大汗——一种莫名其妙的燥热在浑身上下流转。   偏偏这时候,小公主纤纤玉指伸出来,解开了蒙在面上的纱巾——她端起酒杯,嫣然一笑,然后,小嘴张开,喝干了满杯美酒。   这时候,大家才目睹她的真容。   还有她身上浓郁的那种酒香,淡淡的汗香。   变态楼主:有多少MM因为醉酒,磕药等因素失身的?   暴强回复:女孩子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各种因素制约着他们要求他们克制欲望,表现矜持,于是醉酒被下药就成了很好的借口。   男人忽然都想冲上去下药了。   三王爷也忘记了自己的委屈,连可怜的小水莲都忘记了——浑身上下,难受得要爆炸似的。   ☆、嫁人,嫁祸于人16   三王爷也忘记了自己的委屈,连可怜的小水莲都忘记了——浑身上下,难受得要爆炸似的。   我的天,大哥莫非是叫哥几个来活生生折磨的????   再看二哥,就连昔日老成持重一本正经的二哥,双目也赤红肿胀,为了维持镇定,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不知道已经喝下去多少了,也因此,脸就红得更加可怕了。   酒精,让女人变成了动物,男人变成了畜生。   三王爷,正在往畜生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他眼中的赤红,一丝不落地掉在了大哥的眼里。某皇帝眼角含笑,“三弟……三弟……”他喊了几声,三王爷如梦初醒,目光讪讪地从小公主的腰肢上收回来。   “三弟,小公主这一曲如何?”   “美,真是太美了。小王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有美眉能把舞跳得这么好过。”   “现在,是不是觉得你那珍藏的蝴蝶纱,配小公主是最最合适不过了?”   “那是当然,美衣配美人。”   “你看,水莲……水莲代替太后赏赐得多好?”   “是是是……皇兄说的是……可是……”   三王爷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大哥这厮,他想说明什么???   他浑身的热度还没散去,就像当初被小萝莉关押在落花殿的闺房里的时候,口干舌燥,直觉不应该再顺着大哥的话说下去了,可是,到底中间有什么蹊跷却又一时没有领会过来……   “………”   “比起你王府的舞姬如何?”   “实不相瞒,昔日臣弟也曾自夸,王府舞姬艳绝天下,今日见了小公主,方知昔日诸多女人,竟如粪土。”   皇帝笑了。   水莲嘴角也扯出一丝笑容:男人啊,男人。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粪土的评论了——你妹啊,为什么就如此悲剧呢?为什么每一次都被人归为粪土的一类?   三王爷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转头看小萝莉,当看到小萝莉目光中那一丝清淡的嘲讽之意时,他急了,嘴唇蠕动:小王是说王府舞姬啊,不是说你啊……   她也回他一个淡淡的唇语:你丫才是粪土,你们全家都是粪土。   ☆、嫁人,嫁祸于人17   她也回他一个淡淡的唇语:你丫才是粪土,你们全家都是粪土。   学问之美,在于使人一头雾水;诗歌之美,在于煽动男女出轨;女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男人之美,在于说谎说得白日见鬼。   昨天才把她说的天下第一大美女似的,今天一转眼,得,成了陪衬小公主的粪土了。   可怜的王爷又要晕了。   自己没事干嘛得罪小萝莉?再说,女人嘛,要得到了的才是粪土,没有得到的,怎么会是粪土呢?尤其是自己非常非常想得到又得不到的——那就更不可能是粪土啊。   可是,他中了圈套,无法分辨,苦着脸,转向大哥的时候,却忽然笑了一下。   笑意也很明显:大哥,你想给我下套,是把??可是,你别忘记了,今天小萝莉还追着求着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做侧妃呢……如果不是你说什么皇太后反对,人家早就跟我走了。现在玩儿这一套?没用的。   当然,皇帝大人没有他想得这么深远,皇帝大人只是含笑站起来:“既然三弟如此悲催,粪土王府万千美人,可见对公主之赞……”他顿了顿,不说下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脸上,包括小公主自己。   他喃喃自语:“公主是美貌……臣弟,臣弟也是……”   “欣赏美人,无可厚非嘛,爱弟不用不好意思。”   王爷急了:“皇兄,臣弟虽然赞美公主娘娘,可是……臣弟只是出于欣羡之意……”我不是觊觎大哥您的女人,我只是欣赏欣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他不说还好,一说就有点越抹越黑的意思了,一急,额头上大汗淋漓了。   陛下大人一挥手:“莫急莫急,朕是见爱弟你对小公主万千赞美,俗话说得好,君子有成人之美,所以,今天朕也效仿一下古代明君,就把小公主赐给爱弟,从此,王府两位王妃并列,不分大小。如此,英雄配美人,又可以巩固我国和车离国的邦交友好关系。爱弟,你意下如何???”   可怜的王爷已经懵了。   二王子也懵了。   就连水莲,也震惊地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到了皇帝大人的脸上……   ……………………………………………………   广告时间到鸟:   1、 推荐叶非夜新文《少帅的秘密情人》。叶总是质量的保证,她的文,就不用我多说了,三个字:忒好看;   2、 推荐轻舞新文《虏获霸道冷总裁》。轻舞也是老牌质量保证,每本小说都有口皆碑。   3、 推荐桃桃凶猛文《首席娇宠小情人》,长期在排行榜上总是有原因的,好看是必然。   4、 推荐碧玉箫的《亲吻亿万老婆》。吹箫妹向来很给力,上次我都抄袭过她的一二三,嘻嘻,大家一定要看。   第一次章推,不知格式对不对,读者诸君请赏脸。   另PS1:答书城读者:更新已经同步鸟,每天15-20更,收藏给力时会加更;   PS2:答问长评的读者:写长评有奖励。嘻嘻,神秘奖品稍候公布,欢迎多多写长评;目前,长评的礼物有:签名书,签名书签,Q币赠送免费读书;欢迎踊跃参与。   又PS:写长评的读者包括QQ书城的读者,也包括在奖励范围内。   具体详情请加入QQ群咨询:106817843   ☆、皇帝和渣男的故事1   就连水莲,也震惊地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到了皇帝大人的脸上……   她的目光飞速地从陛下大人的脸上浏览了一番,然后,落在他的嘴角上,当看到他“上火”渗出血迹干涸得有点可笑的嘴角时,目光,稍稍停留。   某人忽然有点不自在,喉头有点发痒,不由得干咳了几声,可嗓子眼被堵着,咳嗽声显得很奇怪。   水莲心里一震。   忽然,皇帝大人的目光也看过来,她立即移开了目光,低下头,依旧屏息凝神,端端正正地坐着,就像是一个懂规矩,守纪律的好宫女似的。尤其是她坐着时候的那种姿态,端端地很有几分宝相庄严,凛然不可侵犯,就好像真正的皇太后附体了。   陛下和小宫女的眼神交汇实在是太短暂了,短得连精明之极的二王爷都不曾发现,他听得这句话,一身酒意醒了大半,震惊得无以复加:皇兄,他刚才说的什么?   “皇兄……”   “二哥……”   叁王爷(注,书城把中文的“SAN”字都河蟹了,显示出来是乱码,不知为毛。所以为了阅读方便,我把3王爷全部改为了叁王爷,这个小改动,大家请谅解。)已经被这个消息打懵了,他看看皇兄,又看看二哥……他此时正端着一杯酒,要喝喝不下去,要放又放不下去,样子十二分的可笑。   呃,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王兄,你赶紧问问大哥啊。   皇帝大人不看两个兄弟呆瓜似的神情,一摆手,笑眯眯的:“叁弟,你对公主可还满意?”   叁王爷嘴唇翕动,既不能说满意又不能说不满意。   皇帝大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太后仙逝后,朕曾诏告天下,为太后斋戒,如今,期限未到,当然不能自毁承诺。可是,我们和车离国是长期友好睦邻关系,双方之间约定互不干涉内政,互相准中彼此领土和主权的完整。也承蒙国王大人厚爱,把千金公主送到我国。朕左思右想,十分苦恼,既不能自毁承诺愧对天下,又不能白白耽误了公主的青春……”   ————————————今日更新拉开序幕——————————   ☆、皇帝和渣男的故事2   他顿了顿,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牵引,从公主身上又转移到叁王爷身上。   就连那两个男女也互相对视了一眼。此时,她披着他王府珍藏的蝴蝶纱,窈窕玲珑,如花娇艳;他王孙公子,肥马轻裘,偏偏又不经意地这么站在一起,就好像“郎才女貌”这句话是为他二人量身定做的。   “所幸,朕还有这么一个好兄弟。叁王爷是我皇室中最精通琴棋书画之人,公主又精于音乐舞蹈,你二人青春少艾,如今,也算是金玉良缘……”   他嘴角含笑,看着那互相对视的二人,不说话了。   公主最初以为自己到了这里至少也得做一个得宠的妃嫔,可听到陛下说“斋戒”的话,心就先凉了大半截。青春少女,谁愿意被晾在一边那么长时间????女人的青春最是有限啊。一看叁王爷,年轻帅气,一表人才,生活情趣显然又远远超过陛下大人。加上陛下说的是做王妃,不分大小——难道还有比这个更理想的归宿吗???   她羞怯怯地看一眼叁王爷,低下头去,就听到陛下大人的声音:“公主,你可否愿意。”   “奴家……奴家……”   她的声音低下去,嘤嘤的,只看到红唇翕动,美艳如花。   于是,众人都明白了,她心里早就答应了。   陛下又转向叁王爷,微笑道:“叁弟,你意下如何?”   人家公主都首肯了,陛下的命令也已经下了,现在只是象征性地问一下,并不是真正要问你的意见如何。   叁王爷自己也怔住了,不知道该说肯还是不肯:说不肯吧,这么漂亮的一个少女,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昧着良心说不喜欢;但要说他多喜欢吧,却又很奇怪——如果是他单独看上了这个少女,那自然是喜欢的,也许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毕竟,她比小水莲还更有异域风情;问题是,现在是大哥貌似“强行”把一个东西塞在自己手上,强迫自己非要不可。   主动和被动之间的差距,何其微妙。   他心里非常不舒服,可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多谢皇兄。”   ☆、皇帝和渣男的故事3   他心里非常不舒服,可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多谢皇兄。”   这一声多谢之后,不由自主又去看旁边的小水莲,却见她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既没有吃喝,也没有注意自己这边的繁华,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因为她是低着头,不知怎地,他觉得小水莲是伤心了——她才去跪求大哥想要嫁给自己不成,马上,大哥就赐婚别的女人。   齐人之福虽然很不错,但是,伤了心的女人,如何弥补???   水莲,我是迫不得已,你要谅解我,这是大哥整我啊,水莲……以后,我们自然有的是机会……   但是,小萝莉完全无视他唇语的苦心,一直低着头,肩膀微微地瑟缩,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哭泣。   忽然,他注意到她抬起头,偷偷地飞速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美艳的公主,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天啦,小水莲的眼珠子里,怎么雾蒙蒙的???隔得这么远,他觉得有一个少女的方心,已经因为自己而碎掉了。   叁王爷喜获美人的一颗心也跟着她差点碎掉了,小水莲,她怎么就这么可怜呢??大哥既然大方,为何不索性把二女都给自己?   皇帝大人一摆手:“天色也不早了,散席罢。”   于是,众人陆陆续续告退了。   妃嫔们临走的时候,目光再一次落到居中的那个位置上,太后附体的某女站起来,迎着许多看好戏的目光:她虽然位坐尊位,可是,她旁边没有服侍的宫女,没有任何引路的太监,这跟她的尊位就形成极大的反差——   就好比一个人被推到了主席台的位置上,可是,旁边的文武大臣都有随从,可主席台上的人喝茶却只能自己倒水——   这是什么样一种诡异的情形????   陛下到底是抬举她,还是昔日皇太后余威犹在,陛下不得不虚以尾蛇???   二王子的目光也一直敏锐地跟着她。今天这场戏,他一直不太能看懂——大哥行事,从来都是高深莫测,本来,他以为这些年下来,自己已经把大哥的心思揣摩得七七八八了,殊不知!!!   ☆、皇帝和渣男的故事4   车离国的公主是他负责去接洽的,朝野上下都知道他们兄弟情深,他担心皇兄这么大的岁数了还没有儿子。   虽然皇兄自己说要为太后斋戒神马滴,可是,大家都是明白人,这无非是意思意思,斋戒一两个月也就行了——对于皇帝来说,一个月不近美人已经是足以令人震惊和不安的了。   如今,皇兄斋戒早就算到头了,有美女作伴,何乐而不为????   但是,皇兄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俨然宣布将公主赏赐给三弟。   真不啻是轻轻地扇了他一耳光啊。   就算皇兄采用了一个比较体面的方式,但,谁说不是暗含着一丝淡淡的警告???   他正要移开目光,忽然看到那小萝莉飞速地一笑,甚至做了个鬼脸,仿佛在说:你这个谄臣,你想送美女讨好陛下?呵呵呵,陛下没有买你的帐吧??你是活该。   他眉心一皱,再看过去时,她已经满脸肃然,规规矩矩的,就好像他刚刚看到的都是错觉。   这个宫女!外表乖巧,可内地里,相当腹黑。   不然,一般宫女,哪有那个胆量去跪求陛下赐婚???   看来,自己还真是小觑她了。   那时候,水莲并不知道,一颗怨恨的种子,就此慢慢地种下了,以后,它还会生根发芽,逐渐地变得非常可怕……   她甚至没有在意别的女眷们看好戏的目光,也乖乖地忍受这种被嘲弄的目光:你是太后的替身,但你也仅仅只是一个替身,一个根本只享有空洞虚名的替身——嘿嘿,好玩,好玩极了——太后既然已经死了,你也不过是一个“活死人”罢了。   对,就是活死人。只能做装饰品的活死人。   大家不由得暗赞:陛下好毒。   真正的杀人不见血的高手,而且,天下此后必将传扬他如何孝顺皇太后的美名——踩在一个活死人的身上,发泄多年心中积怨。   高,实在是高。   水莲就在这些如针刺一般的目光中“悲悲戚戚”地出去了。   自始至终,皇帝大人没有看她一眼,他冷漠得出奇,完全符合妃嫔们的猜测。   ☆、皇帝和渣男的故事5   回头的时候,看到两个滞留下来的兄弟。   冷场了,六只眼睛大眼瞪小眼。   还是叁王爷年轻气盛,终究沉不住气:“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淡淡的:“莫非叁弟对朕的安排有非议?”   “非议臣弟不敢,可是,车离国的公主是送给皇兄你的,现在转给我了,车里国王会怎么想?他们的女儿可是奔着大哥你的宠妃的地位来的……”   他打断他:“莫非你不想要?”   “我也不是不想要,只是……”   “这不就行了?既然你想要,朕又赏赐给你了,岂不是一拍即合,两全其美???”   叁王爷哑声了,对于他的这一个缺点,皇兄知道得清清楚楚:过分的怜香惜玉,过分的热爱美人,只要是他看上眼的,来者不拒。所以,一想到异族公主那么可爱的鲜艳脸庞,要他果决地说一句“不要”——那完全是不可想象的。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兄弟,又看了一眼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二弟。他知道,这个兄弟心中的疑惑比叁弟更大,要想打发他,可没那么容易。   但是,他依旧面不改色:“朕何尝不知叁弟你的心思?今日只你我兄弟,也就不用说见外之话了。你向朕开口要美人,朕不给也说不过去,但是,你所要之人身份却极其特殊,有关她的去向,太后留下了密诏……”   叁王爷嘿嘿冷笑一声,死死地盯着皇兄:“太后的密诏到底是什么?”   他已经是连续三次以这个为借口了,如果不说出一个理由,岂能让人心服口服?   他一脸的莫测高深,又无可奈何:“太后行事往往出人预料,朕也不敢不从。”   “皇兄……”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皇兄是亲兄弟,当比和皇太后的关系亲近——就算太后昔日余威,可是,她都死了不是吗??她有什么可怕的秘密,能够让皇兄继续对她如此忌惮????   “莫非,太后是令你娶了她??”   二王爷本想阻止他,但听得此话,他立即后退一步,也看着皇兄,这个问题,他甚至比叁弟更急于知道。   ☆、皇帝和渣男的故事6   这也是他心底极大的疑问,隐隐地,心底甚至十分紧张。如果是这样,事情就难办了。他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这么多年来,一直致力于铲除皇太后的势力,可是,皇太后在世的时候,就像是螳臂当车,甚至于他的处心积虑压根就不敢有丝毫的暴露,如果不是他谨小慎微的性格,也许早就活不到今天了。这以后,又被皇太后安插一把桃木剑在心脏,如何是好????   但是,他清晰地看到皇兄摇了摇头,淡淡的:“这倒不是。”   他松一口气,嘴角边露出一丝谁也看不懂的笑意,捏紧的拳头,竟然悄悄地松开,满手心都是冷汗。   叁王爷也松一口气。   他再要说下去,被旁边的二王爷阻止了,“既然皇兄说有安排,那就是真有安排,叁弟不必多言。”   叁王爷心里一凛,纵然是满腹心事,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兄弟二人走出宫门,叁王爷终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跺脚道:“二哥,我叫你帮我,结果倒好,不但没帮到忙,反而弄出这么多事情……”   他死死盯着兄弟:“你真就那么喜欢那个宫女?”   “这……我也说不上来……只是那个小宫女很好玩……她……她……”   二王爷的面色沉得要滴出水来,真不知这个叁弟是真蠢还是假蠢。   “二哥,二哥……你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二哥……”   叁王爷气急败坏地追上去,二王爷已经上马飞驰而去,身后,他的叁弟一边跑一边喊,累得气喘吁吁……   落花殿的门关得很早。   有路人经过的时候,但见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动静,仅有的一个留守小宫女珍珠也悄悄地退到了门后。   宴席上的尊位,落花殿的冷清,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   小姐坐在梳妆台边,对着镜子已经发了很久的呆了。珍珠在旁边看不过去了,怯怯地走过去,小姐啊小姐,你这么长时间的看着镜子干什么?就算高挂在墙上的镜子能回答你,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是你——而不是白雪公主——可是,你能干什么呢?   ☆、皇帝和渣男的故事7   是啊,一个活死人,她能干什么呢?   不但是珍珠在怀疑,水莲自己也在怀疑。   “小姐,你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得想个什么法子啊……我们落花殿已经无人服侍了……陛下表面上抬举你,其实暗地里是要整治你……”   “小姐,你已经坐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该起来走走?”   珍珠真怕她再坐下去,连这把椅子都要给她坐穿了。她轻轻地走过去,忽然觉得不对,低头一看,只听得某人呼呼的声音,还有一丝细细的口水流在桌上,把旁边的一张雪白锦帕都淋湿了……   天啦,自己为她担心受怕,说了这么多,原来她小人家早就睡着了。   “小姐……小姐……”   她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吵什么吵……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小姐,这不是大清早,快到黄昏了……”   她揉了揉眼睛,果然,窗外的夕阳已经落山了。   连续多日都是大晴天,晚霞给窗户披上了一层红艳艳的轻纱。她走过去,看着窗户。这是落花殿里最好的一个位置,居高临下,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路人,落花,但是,外人却很难发现窥探之人。   昔日,她曾多次站在这里观察御林兵的动向,观察他们巡逻岗哨的位置,甚至于他们每多久换一次班……她把这些都牢牢记住,一清二楚。当然,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她的记性非常非常好。   但是,今日看去,昔日防备森严的御林兵已经不见踪影了。他们早已撤退,到了别的更需要的地方。也许,是认为落花殿这种活死人墓根本就不值得防守吧???   她转身回来,吩咐珍珠备餐,吃了,然后伸了个懒腰。好饱。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原来这么好,久而久之,她想,自己可能会变成一头肥猪,然后,被人宰掉。   珍珠好奇了:“小姐,你这些天到底怎么了?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从来不出去走走。以前,你不是很喜欢出去闲逛的吗?”   以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她现在哪里都不想去。   ☆、皇帝和渣男的故事8   “小姐,你整天闷在屋子里会闷坏的。落花殿外面有一片桂花开得非常好,现在还没黑,你看,晚霞多好,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去!”   她坚决拒绝,小宫女懂什么??落花殿里,坐吃等死,多爽!何必出去东走西走??就算没有御林兵了,她也不想走,反正她现在又不急于逃跑,不急不急。   我是你转身就忘的路人甲,凭什么陪你蹉跎年华到天涯?   她不急,小黑屋里有人很急。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句诗真是太适合喜欢私奔的男女了。   知道人们为什么对外遇渴求不已吗?据说,很多男人之所以变心,有时候并不是一心一意奔着和小四小五们的肉TI而去的,更多的时候,是想换一种心情,不再天天面对刻板的人生,刻板的妻子,刻板的一成不变的生活……   就像人,总喜欢买新衣服。   就像女人,在看中一件衣服却偏偏又买不起——此后,那件衣服务必成为她心中的一个纠结,直到临终,都会认为那一件衣服是最漂亮的。   然而,他等的最漂亮的那件衣服,始终没来。   月色慢慢地从树梢上西斜了,小黑屋一片死寂。   他坐在角落里,静静地闭着眼睛。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这个地方,谁也不知道他居然迷上了黑暗之中的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那个古老传说一般:姑娘,请不要拿烛光来照我,只要你的烛泪滴落在了我的身上,瞬间,我就会灰飞烟灭……   对于一个长期生活得一成不变的男人来说,这样的神秘是何等的刺激???每一个枯燥的夜晚,每一个被无数的烦琐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抛下一切,悄然来到这里,享受人生中最好的时刻……多好!!!   但是,他等了许久,她都没来。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周围的御林兵全部撤掉了,小黑屋成了一片任人流窜的死角,她依旧没有来。   “以后,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他忽然想起她说的这句话,摸了摸脸上,竟然有一串淡淡的湿润,混着一种急切的煎熬。   ————————————   请继续刷新。还在更。对了,一般页面显示有点滞后,有时候更新了没有及时现出来,大家可以点右上角的收藏,然后看顶上显示的最新章节,点开点下一页,这样会比较快一点……   ☆、皇帝和渣男的故事9   “以后,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他忽然想起她说的这句话,摸了摸脸上,竟然有一串淡淡的湿润,混着一种急切的煎熬。   甚至他的嘴唇,还有她残存的香味——她临走时候的那个拥抱。   他的身子,忽然沸腾得厉害,一念至此,再也无法遏制。   落花殿里,小姐睡了,宫女也睡了。   无声无息地,有黑影靠近。   “小姐,张公公又来了……”   水莲用被子死死地蒙着自己的头,完全不听珍珠的声音,“别理他……就说我病了,得了传染病……”   “又得传染病啊???太老套了吧,张公公不会相信的,他人都已经进来了……”   “把他赶出去……我得了传染病,他想死是不是?你告诉他,进来就是送死……快走,不送……不许打扰我睡觉……”   她没注意到,珍珠忽然销声匿迹了。   四周有片刻的寂静,而她的头还如鸵鸟一般埋在沙堆里。   张公公,居然敢如此大胆????他擅闯小姐的闺房????水莲捂着嘴巴,看到来人悄然地脱下了外面的披风,然后,站得很直很直。   她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还没出声,某人手一挥,她便无声无息地退下去,完全不管自家小姐的安危了。   “水莲,你得了什么传染病?”   “!!”   “水莲,你真的病得不能见人了?”   水莲屏住呼吸,死命地将被子捂住,珍珠呢?张公公呢?她宁愿此刻站在自己床前的是张公公。   但是,那一堆闲杂人等凭空蒸发了,只有一个身穿龙袍之人闲闲地站在她的床前,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既然得了传染病就要请御医诊治,对吧?朕马上传令下去,来人,叫御医……”   “别……别叫御医……”   “为什么不?”   “参见陛下……我……我……我病了……没法见驾……”几度作势要起,但头却一直埋在被子里,脖子扭向墙壁的方向,整个人扭曲成一只可笑的虾子^^^^^^   一只大手将她按住,闲闲地笑笑:“可怜见的……都病成这样了就不用多礼了,看你,满头都是大汗……是得了热症吧?”   ☆、皇帝和渣男的故事10   一只大手将她按住,闲闲地笑笑:“可怜见的……都病成这样了就不用多礼了,看你,满头都是大汗……是得了热症吧?”   披头散发啊,形如疯魔啊,样子见不得人啊……可水莲此时此刻对自己的这一幅丑态简直满意极了——哪个男人愿意面对一个不修边幅,披头散发的女人?   皇帝大人,掉头就走啊。   她心底期待了一万次,可头就是蒙在被子里不敢抬起来。   他来究竟意欲何为?   这样的夜晚,他不该是在尚善宫加班加点,维持他仁义明君的形象吗??勤政,爱民,纳谏……甚至于维护一种对皇太后的表面上的尊重……然后,把她打入活死人墓里。从此,再也出不来了吗??????   想当日,是何等的振振有词。   想当时,他是何等的理直气壮:朕要为皇太后斋戒——不管有没有子嗣,不管是不是需要那个啥禁止欲,自己对太后的尊重,永远也不会改变。   现在,他到落花殿干什么????   而且,还只身一人,连太监都没有带一个。月黑风高夜,他想做什么?   四周非常寂静,可是,他离去的脚步声却久久没有响起。她想,自己的头要是继续这样埋在被子里,非憋疯不可。   有响动了,她一喜,可随即心里一凉,因为,那是有人往椅子上坐下去的声音。   这厮,难道要打持久战?   完了。   过了许久许久,她终于憋不住了,要闷坏了,她终于掀开被子,忽然怔住。   不是对面那个穿着龙袍戴着金冠的男人——他甚至不是伪装成太监的样子——他一身月白色的衫子,便装,朴素,就如这世界上大多数男子似的,脱掉了最最高傲,最最不可一世的一面。   还有他说话的声音,不再是昔日那种刻板的冰冷,刻意的淡薄——相反,他一直笑眯眯的,就像是两个人发出的声音。   这时候,仿佛换了一个人再说话。   她张了张嘴巴,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又拉了被子想要埋下头。   但是,被子刚一挨着头,立即被人抓住……   ☆、皇帝和渣男的故事13   某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张开成O型的小嘴,轻描淡写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怎么?小水莲,见到朕很惊讶?”   “呃……我…………陛下……”她紧紧拥着被子,“我本该向陛下请安……我……”   “你身子不是不舒服吗?请什么安?”   “……”   “朕的声音,真的难么难以被记住吗???”   她记得的是13岁最后一面的那个少年,很瘦很弱,沉默寡言,往往你跟他说一百句话他也不会回答你一句——   怎会是这个强壮戏谑的男人?   她忘了,十年时光,足以改变一切。   而且,人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环境之下,是大不相同的。尤其,有人会PS——   他站起来,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她偏头要躲开,他却按在上面,不动了,故作惊诧,“你在发烫,好烫……你急需御医,来人……”   “陛下,我没病……我不需要御医……”   她一着急,跳起来,无头苍蝇似的,想要冲出门却又不敢,只好讪讪地站在床头,避开那双锐利的目光。   “你自称怀了朕的龙种,又自称撒谎,然后,又要求嫁给三王爷……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   “我……”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朕左思右想,还是对此事很感兴趣,过来,让朕看看,龙种在哪里?”   天啦,她快不能呼吸了。   他绷着脸,走过来,伸手托起她快低到胸口去的下巴,声音有点轻慢,嘴唇几乎挨着她的嘴唇,“撒谎是你的家常便饭?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她真的晕过去了。   好吧,看你这个女人能装晕到几时。   她失去了一切的主控权,不一会儿,便身不由己,刚要喘一口气,耳朵忽然被人咬住,紧接着便是重重的一击:“……你说,你该当何罪……”   “我……我……我有什么罪?”   “你还说,你连我都认不出来……”   她忽然惊觉,推开他,满脸不安:“陛下……你专门来找我算账?”   他笑了,满脸奸诈。   她胆战心惊地看着那张因为展露笑容,显得特别英俊的面孔,缩了缩身子:“陛下……你……你会怎么处罚我?”   他狞笑一声,俊脸凑过来:“你说呢?”   ☆、皇帝和渣男的故事11   “水莲……”   “唔唔唔……”   宫灯忽然灭了。   四周一片黑暗。   闺房的门早就无声地关闭,窗户也关闭了,刚熄灭了灯,眼睛还没适应黑暗,窗外的月色显得十分诡异。   水莲惊慌地跃起来:“陛下,你……你想干嘛……小女……小女……”   她整个人被拎住了,就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双脚悬空。她本来只穿了睡衣,光滑柔软的大衫子就掉下去,雪白的手臂露出来,被那双大手牢牢掌控,一动也不能动。   天啦,陛下这是想干什么?   不好了,陛下闯入民宅,想要……   她想呼救,可是,嘴巴刚一张开,已经被人封堵。   她在挣扎中,几乎晕过去,手足也慢慢地开始瘫软,因为双脚沾不到地面,失去了重心,人的胆子也跟着变得很小很小……   喊吧喊吧,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她猛地推开他的胸膛,终于重重落在地上,身子往后一仰,正要倒下去,却忽然被人一拉,她再一次失去了重心,这一次,是真正地倒下去了……   恰好倒在一块非常巨大的人肉枕头上面。   她在黑暗中也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翻身要跳起来,却被人牢牢地捉住了,他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别动,也别闹……困了,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儿……”   她被牢牢地捉住,跟他一起并排躺在地上。   可是,却不甘心,半晌,大义凛然的:“陛下,你说过,你必须为太后斋戒……”   女人啊,女人。   你不提这话,你会死吗????   她忽然有点开心,幸灾乐祸的——他就算是皇帝,他就算是九五之尊,他就算非常地了不起,可是,他如何面对叁王爷和二王子?????他就算有通天的本领,又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无声无息地就把他两个兄弟的责难给化解掉??????   像他这种很要面子的男人,是不会打无准备之仗的,也不可能这样公然授人以柄……   地上铺着毯子,松软,干燥,带着落花殿特有的花香的味道,还有身边的女人香甜的呼吸……   ☆、皇帝和渣男的故事12   地上铺着毯子,松软,干燥,带着落花殿特有的花香的味道,还有身边的女人香甜的呼吸……   他的心忽然安宁下来,不知为何,他开始爱上了这样的黑夜,就算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单单是这样子,不被任何人打扰,也没有任何的纷争……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容易的事情,对于他,却是如此艰难。   但是,女人不怎么识趣,他每次伸出手拉住她的手的时候,她就立即缩回去,并且,距离他的身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闭着眼睛,有一种平静的惬意。   水莲悄悄地听得没什么消息了,身子就挪动得更快了,忽然跃起,正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可是,某人的大手闲闲地伸过来一捞,她再一次如沙包似的重重地跌落在一个硬邦邦的怀里。   好疼,她低呼一声,在黑暗中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可是,皇帝大人却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没有,既不安慰她,也不再有任何的举动,只是闭着眼睛对着月亮,就好像他刚才什么都没做过似的:“安静点,你再吵闹,当心挨揍。”   她不得不乖乖地躺在他的身边。   可是,这厮没有品相啊,他仰八叉地躺着,双手横横地伸出来,就像一个巨大的八字,活像鲁迅先生描写的那个霸占了整张大船的长妈妈……   她却被可怜兮兮的挤在角落里,进不得退不得。   “过去点,不要挨着我!”   她一怔,这厮。   “不要再扭来扭去的,你干什么?是软体蛇吗?难道你以为自己不停地扭来扭去,朕就会被你吸引乱了分寸??告诉你,朕现在心如止水……”   水莲简直要疯了。   这厮也太自恋了,他以为自己想要钩引他吗???   要不是他把自己困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自己怎么可能这样挨着他??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亏得他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她眼珠子转动,蹑手蹑脚地:“小女不敢打扰陛下休息……要不,咱去给您点一盏灯???”   “点着灯,人能好好休息吗?”   水莲被噎得半死。   ☆、皇帝和渣男的故事14   她躺下去,不做声了。   只是不习惯。   因为她从未和“皇帝”大人如此面对面过。   甚至他的声音,在黑夜里听来是一种熟悉的陌生,令人极其不安。   “水莲……朕不知怎地爱上了夜晚,你看,今晚的月色真好。以前,为什么就从来没有发现过呢?”   一个爱上黑夜的男人,一个永远也不愿意面对光明的男人。   他在黑夜里,圈养了一个宠物,就像是一场禁忌的游戏,越是有人反对他越是觉得新奇——仿佛在挑战他皇帝大人的权威。   但是,他不会冒险,也不将宠物放在阳光下面,而是一直维持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不得罪任何人,也不失掉任何皇家的尊严和体统。   作为一个大名鼎鼎的太后党人,也或许是太后党人中现存的唯一余孽——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生存的能量,就像二王子等人看自己的目光,妃嫔们复杂多疑的揣测……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她们调转风向。   但是,身边这个男人,他不会让他们看出来,他花样百出,他神鬼莫测,他娴熟地驾驭他的帝王之术,不让任何人窥见他真实的内心,所以,权臣们才无法掌控他,在他背后作奸弄鬼。   只可惜,帝王们再是厉害,再是自以为惟我独尊,可是,他们忘记了他毕竟只有一颗脑袋,而奸臣无数,有无数个脑袋,无数个脑袋凑出来的坏水,足以欺瞒他一万次……   如果她是一个忍辱负重的女人,她可以忍着煎熬着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之中,凭君一时之欢,万一某一天没准还有出头的机会。   她是替身,她是太后的附体,她永远不可能获得什么名分——当然,只要她乖乖的,锦衣玉食不成问题。   问题是,她水莲有这么高的觉悟吗?   “水莲,你看月色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以前从未尝试过这样静坐沉思,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看着黑夜……”   她坐起身,淡淡的:“但是,陛下,我不喜欢黑夜。我渴见光明。”   然后,她起身,直直地从他面前走过去,点燃了桌上的宫灯。   ————————————————————————————————   PS:今天中午遇到人渣,处理事情浪费半天,头晕眼花,思路打断,语无伦次,我好好整理一下思路继续……   ☆、走为上计1   灯光忽然亮起,眼睛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他立即闭上了。这时候,他忽然觉得寂静被打破了,月光也看不见了,就像是一个没有做完的梦,倏地被中止。   水莲坐在对面,非常沉静,不知为何,这时候他看她,只想起一个词“宝相庄严”——可真像是皇太后在世。   但是,她年轻,面容有一种沉静如水的温柔娴静——既不是满嘴撒泼的小姑娘,也不是坐在尚善宫的地板上哭泣的小丫头。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成熟的女人。   也许,自己以前对她的一切评价都是错误的。   他心底涌过一阵很怪异的感觉,慢慢地坐起来。   彼时,安静得彼此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还有靠近了的男人的气味——这是一个真正男人身上的气味,纯粹,浓郁,热烈的荷尔蒙蹦跳着仿佛要开始一支舞蹈。   水莲闭了闭眼睛,不由得想起渣男——渣男身上的男人气味比这个更加浓郁,更加奔放,更加的热烈和自由,充满了一种无拘无束的浪漫。   因为黑夜,让人无拘无束。   因为黑夜,也让人敞开心扉,显得真诚而善良。   但人在看得见的地方,总是套着一层厚厚的盔甲,就像她以前常伴皇太后的时候,从来弄不懂太后的心思。   伴君如伴虎。   “水莲,朕喜欢黑夜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因为……”   她轻轻打断了他的话:“小女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小女从不呆在黑暗里,小女怕黑。”   他说不下去了。   “水莲,落花殿缺什么,朕会派人送来……”   “不必了,什么都不缺。”   她环顾四周,的确是这样,落花殿吃穿用度什么都不愁,拿走的无非是三王爷带来的一些贵重物品罢了。   “水莲……”   “陛下不必为难,是小女为了苟活,撒谎在先,幸亏陛下宽容大度既往不咎,小女已经感激不尽了,别的什么要求都不敢再有。陛下,你先坐坐,小女给你斟茶。”   她出去一下,不一会儿又进来,亲自端着一盅热参茶,十分恭敬:“陛下,请喝茶。”   ☆、走为上计2   她出去一下,不一会儿又进来,亲自端着一盅热参茶,十分恭敬:“陛下,请喝茶。”   他苦笑一声,这也算是端茶送客了。   “陛下,夜深了,您滞留落花殿不太好,小女怕引起什么风言风语,小女人微言轻倒不怕什么,就怕影响到陛下……”   皇宫并不是真空,就算是皇帝,偷香窃玉之事也会被人察觉。八卦流传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一等天明,皇帝的行踪就不会是那么秘密之事了。   斋戒的皇帝,夜访太后的替身——这算怎么一回事??   白天大义凛然,晚上放纵不羁?   白天教授,晚上禽兽???   她比他想象之中更加精明——是他用的这个词语——精明——而不是聪明——这时候,她真的是皇太后附体了——有一种他非常非常不习惯的那种“明察秋毫”——   这是女人身上的特质之中,他最不喜欢的一种,所以,许多话到嘴边,便生生地咽回去了。   “陛下,请吧。”   他的眉毛微微一掀,并未发怒,只是看着她一脸的“诚挚”——这张脸,如此的小心翼翼,跟过去完全相反,她恪守本分,规规矩矩,真是叫他没法动怒。   他轻描淡写的:“你可是在怪朕?”   她终于微微抬起头:“小女不敢。小女虽然自求想要嫁给三王爷做侧妃,但也自知身份卑微,遭到拒绝也是早有所料……”   居然还敢说,当着二王子的面跑出来求婚,若不是这样,阻力怎会那么大????本来算计好的事情,被她一手搞砸了。   他心底隐隐地真正有了怒意,沉声道:“水莲,你明知朕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宫灯终究比不上白天,他的脸显得很朦胧,嘴角上火的血迹早已干涸。是啊,秋高气爽,最是干燥的季节,男人上上火,也是很自然的。   于是,她开始等待——他不是这个意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是什么意思,他没有说出来。   她等得不耐烦了,再一次端起茶杯:“陛下,请喝茶。”   ☆、走为上计3   他长叹一声,转身就走。   落花殿的门无声无息地关闭,水莲背靠着门口,心还在砰砰砰地跳。珍珠小声地嗔怪:“小姐,陛下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她没回答。   “陛下这是第一次到落花殿啊,小姐,你怎么不好好把握机会??现在落花殿的宫女都被调走了,你为什么不趁机求陛下要回来?再说,别宫的娘娘狗眼看人低,自从太后仙逝之后,见了小姐你连招呼也不打一个。想想以前,她们是多巴结娘娘你啊……如今,陛下既请你上座,又深夜到落花殿,他一定是很喜欢你,小姐,你有出头之日了,你怎么不好好挽留陛下……”   “……”   “小姐,你倒是说话啊。这是最好的时机,只要你开口陛下一定会答应,趁着他对你有意思什么都好办,稳固了自己的名分才是最重要的……小姐……现在不是装清高的时候啊……再不济,让陛下把我们落花殿拿走的东西再送回来也好啊……”   “……”   “小姐,你之前假怀孕陛下都没有计较,如果陛下今晚留下来,没准你就真怀孕了,只要怀孕了,你的地位就稳如泰山,你不抓住机会,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依旧闭着眼睛,对于小宫女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多年宫廷生涯,陛下为什么要请自己上座,为什么要深夜来落花殿,她其实一清二楚。   他的理智让他做出最能让众人信服的决定;毕竟他才刚刚亲政,大刀阔斧,不想招致太多太强硬的反对势力;   但是,男人的那点“爱好”,却让他悄然来到落花殿——只身一人,连太监也不带,就是怕被人发现。   殊不知,男人的这点“新鲜感和爱好”,一般都很短暂,后宫三千,无数让人心跳的美女,坏坏的眼神乌黑的椰子头高耸的胸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个性,还有长相气质都很知性的美女,超脱、孤傲、高不可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无论什么类型的美女都应有尽有。   你说在如此美女面前,几个男人还能想起朝夕相对相濡以沫的老婆?   ☆、走为上计4   早朝。   开始了北国上著名的“八议”。所谓“八议”就是北国的最高权力中枢,类似于我们现在的“九常”。   皇帝加上七大头组成了核心权力部门,每每军政大事便需要这七大头商议,最后由皇帝大人拍板。   这时候的八巨头人选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皇太后的三名最嫡系亲卫队早已被踢出去,另外增加了二王子和叁王爷以及另外一名陛下的亲信大臣高立泰。   大臣们讨论了最近的军政大事,主要是和强大的邻国大檀国之间的战事。大檀国自来是北国的大敌,也是阻碍北国扩张的最大障碍,双方自从皇太后在世起就开始作战,时断时续,互有胜负,虽然总体来说还是北国优势较为明显,但却始终不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事后,还是为人掣肘。   今年开春,大檀国便给刚刚亲政的陛下一个重击,派出10万大军准备趁着皇太后病重,新君根基不稳的时候一举将北国击溃。在新君的布置下,奋起反击,结果大檀国10万大军溃败,但其中三万精锐仍然逃脱保存下来。   北国不能一举消灭大檀国,大檀国也指望休养生息,于是,和亲成了成本最小的选择。   也因此,大檀国派人送来求和书,大意是将大檀国国王的独生爱女绿云珠送过来和亲。当然,对方的条件是,绿云珠必须做皇后。为了表示诚意,大檀国不但有丰厚的陪嫁,还主动退出五百里之地加上一万匹名闻天下的大檀国战马。   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战马简直就是生命,何况,还不战而获五百里水草丰美的富饶地。   这么好的生意,做不做??   所有的目光都落到皇帝大人的脸上。尤其是二王爷和叁王爷:我们哥几个全部是娶的和亲女子,什么小公主小郡主,什么豪门大户的女儿……当初为了支持你摆脱皇太后的魔爪,你叫我们娶谁我们就娶,现在我们妻子的娘家全是你的亲信……   为了联姻,哥几个的青春都交给你了。   现在,轮到你自己了,怎么办?   ☆、走为上计5   大檀国并非是小国寡民,也不是豪门大户——是真正的强劲对手,如果跟他们和亲,无异于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在塞北边境构建了一座千里屏障。   这比娶一万个豪门大户家的小姐更有经济价值和政治价值。   这个大买卖,必须做。   而绿云珠,必须做皇后。   毕竟,人家付出那么大的本钱,如果你随便找个什么王妃,侧妃之类的就把人家给打发了——你以为大檀国国王是傻子吗?   人家在和亲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若是不答应,我们也可以陪你再打一场。   皇帝大人手里拿着大檀国的文书,看了几遍,然后,放下来。   叁王爷沉不住气了:“皇兄,我们不能拒绝大檀国的这一番好意,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次开战,不但浪费国力,而且阻碍了我们南下的进程,皇兄,你还犹豫什么?再说,我听说大檀国的公主不但精通骑射,而且是草原上的第一美女……”   第一美女头衔怎么这么多?   先前才是车立国小公主,怎么现在又是大檀国公主?   他嘴角一抽:“何以见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臣弟正好认识大檀国的一名马商,他因为掌管大檀国的战马饲养,所以有很多机会进王室,也曾目睹公主芳容,这是他带来的一副画卷……”二王爷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卷画卷,摊开。   八大巨头们目光均一亮。   但见画卷上的美人儿眼波流转,腰间玉带明媚鲜艳,于妩媚之中渗出几分风情,竟然远远胜过跳肚皮舞的车立国小公主。   叁王爷长长地嘘一口气:“皇兄,若是这个公主看上了我,我一定义不容辞……”   二王子沉声道:“叁弟不可胡说八道,大檀国王的和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绿云珠只能嫁给皇兄,而且必须是皇后。如果再有什么差错,不但和亲的目的达不到,只怕两国从此会再开战事,引起无穷无尽的灾祸……”   “打起来又算什么?反正大檀国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不但二王爷摇头,其他几大巨头也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叁王爷摇头不已。   ☆、走为上计6   “打起来又算什么?反正大檀国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不但二王爷摇头,其他几大巨头也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叁王爷摇头不已。   “叁王爷,要知道大檀国虽然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我们也不能彻底消灭他们……加上他们在阴山以北势力雄厚,铁骑精甲,日行千里,来去如风,我们根本不可能和他们大决战……”   “是啊,如果再起战端,我们就会陷入长期的战争泥潭,拖也被人拖死,还谈什么发展??”   “当务之急,我们是韬光养晦,懂不懂?”   ……   叁王爷撇撇嘴,这些老家伙,又要说一堆大道理了,无非是新君刚亲政啊,要下一盘很大的棋啊之类的。其实,说来说去,韬光养晦本质上就是贪生怕死不敢打仗罢了,明明就是打一盘大麻将,偏偏要说下一盘大棋。   他冷笑一声,正要反驳,却听得二哥干咳一声,他忽然醒悟到什么似的,立即改变了主意,幸灾乐祸地看着大哥,催促道:“刚刚几位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臣弟是年轻识浅不知好歹,大哥,你就娶了那位美丽公主罢,如此,一举两得……哈哈哈,不过,让大檀国的公主做我们国家的皇后,这……那厮老国王也太得寸进尺了,一个贵妃头衔差不多了,哈哈哈……”   “叁王爷,话可不能这么说,绿云珠做皇后也不辱没我们北国,她千真万确是国王的独生爱女,而不是拿一个什么替身宫女冒充来忽悠我们的……”   “她和车立国小公主是不能相比的,车立国小国寡民,向来倚仗我们国家庇护,但大檀国是大国……”   “是啊是啊,而且大檀国王说了,只要做皇后就有一万匹精锐战马陪嫁,一万匹良马,可不是小数目啊,要知道,他们的战马名满天下,别的国家出千金他们也未必肯卖一匹……我们买来了还可以研究一下,以后克隆他们的技术,弄点山寨版名马……”   “绿云珠做皇后,对我们是最有利的……”   …………   二王爷打断了众人的争执,“各位,还有一个细节你们注意到没有?”   ☆、走为上计7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二王爷及时打断了众人的争执:“各位,你们还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   “什么细节?”   “大檀国王要求我们也送他几名美人,虽然只是礼节性的,可是,考虑到联姻的稳定性,我们是不是应该慎重其事,也从皇室女眷中选几名有点分量的赏赐于他?”   叁王爷真的叫起来了:“二哥,你也太那个啥了吧,他要美人,随便送几名宫女也就成了,干嘛送皇室女眷?”   二王爷不回答,只是看着皇兄。   于是,几大巨头的目光全部转向了皇帝大人:您老人家怎么说?   陛下既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只是把文书合起来,镇定自若:“此事朕再考虑考虑,你们先下去吧。”   二王爷脸上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容,和众人一起退下了。   一出宫门,兄弟俩就争执起来。   “二哥,绿云珠漂亮是没错,但是和亲,我觉得不妥……”   二王爷厉声道:“你懂什么?和亲对我们北国是最好的选择。”   “大檀国根本不是我们对手,短时间内,他们根本不敢打来。上一次已经把他们痛揍了一顿,他们起码三五年之内不敢喝我们开战了……我认为,是男人就去堂堂正正地决战,驰骋沙场,决胜千里,和亲这档子事情,真他娘的不太好,伤自尊……”   二王爷看着这个脑子里进水的兄弟,跟他说这些是没用的,他沉着脸:“大檀国王送女儿给我们,是他伤自尊还是我们伤自尊?”   这个……貌似是大檀国比较亏啦。   这是战败国最喜欢的一种方式:只要输了,就喜欢把自家的女人送出去,白白地让敌人给睡了。   殊不知,睡过之后,还是没什么好下场。   “叁弟,你记住,下一次再提出这个事情的时候,你可不能说刚才这番话了。”   “为什么?”   “为了北国!大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上次和大檀国决战就是他亲自布置的,一直在懊悔没有将大檀国三万精锐一举消灭,如果你再火上浇油,就会破坏大好局面。”   ☆、走为上计8   他没有告诉叁弟,其他几大巨头他早已说动,跟他在此事上持相同政见。但是,决定权终究是在皇帝大人自己,如果所有人都反对,他也不会太过一意孤行,但若加上一个不知死活的老叁支持,这事情就难说了。   他语重心长:“大哥才亲政不久,许多太后的余党尚未铲除,他根基还不算很稳,如今,全靠我们一帮手足支持,休养生息自然是第一选择。如果贸然鼓动他发动战争,岂不是给敌人可趁之机?胜了还好说,万一打了败仗怎么办???太后党人岂不是正好攻击他没什么能力,以前全倚仗太后,现在太后死了,他便千不是万不是了??”   叁王爷听得有道理,可是,二哥这说法,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他愤愤的:“那厮老王送来公主也就罢了,可是,干嘛还要我们回送他美女??我们几个姐姐都已经嫁人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妹妹,难道你打算把妹妹嫁给老国王做小妾?这可不行,就算皇兄同意我也不同意……”   二王爷笑了:“叁弟何须着急??谁说要把妹妹给他了?我们随便选几个懂礼节的资深宫女封为公主给他不就行了?”   “哪有这么好的资深宫女?”   他悠悠然的:“你忘了?如今皇室住着一名派头巨大,堪比太后,动也动不得,撵也撵不得的女人?不是公主胜似公主,天下,哪里还有比她更好的人选?”   叁王爷真的跳起来了:“你说水莲?绝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女人居心叵测,不知藏着皇太后多少的秘密,皇兄投鼠忌器,留她在身边终究是祸患,不如趁此机会,一举将这个毒瘤清除,永绝后患。”   叁王爷但觉背心一凉,忽然意识到,二王兄此举背后大有深意,但究竟是什么,他模模糊糊地却看不清晰。   他忽然看着二哥阴沉的脸,长长地嘘一口气:“二哥,水莲也不过是一个小宫女而已,她能掀起什么滔天巨浪?你干嘛就这么讨厌她??”   ——————————————————————————————   即将更到一个小高潮部分。正在码字中,大家一个多小时后再来刷新…………………………   打滚求收藏,推荐……收藏,收藏是王道啊…………嘻嘻。   再告诉书城的读者一次:本文每天更新,并不间断。只不过书城同步的时间有早有晚,但只要不抽风,一般会及时同步的,请放心阅读。而且本文免费时间较长,大家只要及时追文,能看得很爽……嘻嘻……加群的请到:106817843   ☆、走为上计9   叁王爷但觉背心一凉,忽然意识到,二王兄此举背后大有深意,但究竟是什么,他模模糊糊地却看不清晰。   他看着二哥阴沉的脸,长长地嘘一口气:“二哥,水莲也不过是一个小宫女而已,她能掀起什么滔天巨浪?你干嘛就这么讨厌她??”   “叁弟,你忘了皇兄两次提到的皇太后密诏?”   叁王爷愣了一下,他对此不以为意,一度认为那只是大哥故弄玄虚而已。   “水莲区区一介小女子,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太后犯的着专门为她留下密诏?”   “也许,她掌握了什么秘密呢?”   “老太后人都死了,秘密也跟着入土了。水莲一无背景二无根基,她整天呆在落花殿据说门都不出,如果真掌握了什么重要秘密,她会如此低调?”   二王爷沉了脸,没有再说什么。   小宫女当然不算什么,但是,背负着皇太后秘密的小宫女呢???老女人虽然死了,余威犹在,以她那么老谋深算的性子,会什么秘密都没留下?   万一小宫女还珍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密旨,万一拿出来,怎么办?   叁王爷的生母死得早,他自由自在长大;不像二王爷,和生母发配在外,十几年不曾被召回皇宫一次,因此,对皇太后恨之入骨,但凡有丝毫可能危及他的前程,必然除之而后快。但是,叁王爷不懂他的心思。   叁王爷想要追问,可被他凌厉的目光一扫,再也不敢做声了。   皇帝大人正忙着是否和亲一事,落花殿再次沉寂下来。   某几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水莲站在落花殿的高处望下去,总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风吹来的声音,口哨的声音,等待的声音……就像黑夜里,有人在小黑屋里不停地张望,等待。   渣男说:我怀念你的身子;   渣男说:该死的,没有一万次,你休想怀孕。   渣男还说:我可是一个无情无义之徒,为了我自己的利益,保不准,我随时会出卖了你,你别指望我坚贞不屈……   但是,她没有出门。   对于渣男是否在此等待,也不以为意。   ☆、走为上计10   常看到故事,说公主要王子在窗下站100天才相爱,于是王子站了99天,最后1天离开,用99天证明爱,用1天证明尊严。。但现实里,真相是这样的。女孩要男人站足100天,男人照做。站到30天,女孩已经感动答应恋爱,第50天上床,51天开始女孩去男人家窗下站着,第100天两人分手……浪漫没好货啊。   男人的耐心,最是有限。   果然,几天之后,她再也听不到那种寂寞的期待所发出来的声音了。   等得不耐烦了,自然就不会等下去了。   这天午后,出去采花的珍珠忽然兴冲冲地跑回来,还没进屋就喊起来:“小姐,小姐,你看是谁来了?谁来了?”   这丫头,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顶多不过是皇帝大人来了而已,不然,还能有谁?   她深呼吸一口,走出去,心里正想着说辞,看他又有什么新的理由,可是,一出去,却愣了一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豆蔻之年的花季少女,罗裙窄袖,十分窈窕,脸上怯生生的,一见到她就跪下去:“水清见过姐姐……”   旁边的张公公笑道:“陛下说了,为了不让水莲姑娘在落花殿太过孤寂,所以特意捎信回你家里,长乐侯就派了你妹妹来宫里陪你……”   跪在地上的女孩正是她的妹妹水清,同父异母,她进宫得早,当年,水清还是个小孩子,十几年过去了,她已经完全认不得她了。   长乐侯,她的父亲,也无非是仗着太后在世的时候,给他封了一个富贵闲人的虚爵,但手里没有半点权利,他倒也不蝇营狗苟,一味地在家里醇酒美人,据说,十几年下来,娶了十几房小妾,生了无数子女。而水清,便是其中的一个。   虽然是妹妹,但从未相处,没什么感情,跟陌生人差不多。她不明白陛下把妹妹召进宫干什么??这时候,难道一个陌生人会带来安慰?只是淡淡道:“水清,你跪我干什么?起来吧。”   “多谢姐姐。小妹还给你带了点礼物,虽然寒碜,但希望姐姐能够喜欢。”   ☆、走为上策11   随侍的四名侍女掀开篮子,全是上等的锦缎和胭脂水粉。   水莲看了一眼,淡淡地道:“既是如此,你们的好意我也心领了。你回去告诉父亲,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叫他们不用担心。”   水清的目光又转向张公公,张公公还是笑眯眯的:“水莲姑娘,水清小姐可是陛下专门接进宫来陪您的。你们姐妹先聊着,老奴还要回去服侍陛下,告退。”   水莲来不及叫住他,这老太监已经走远了。   妹妹终于侧身坐了,四下观望之后,脸上露出惊疑之色,目光落在珍珠身上:“敢问,姐姐这落花殿的宫女呢?”   水莲把她的目光看得一清二楚,淡淡一笑:“落花殿只有珍珠一名宫女。”   水清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进宫之前可不是这么想的,太后在世时,姐姐水莲当红一时,父亲也跟着沾光被封为长乐侯,当初,家人想要见姐姐一面,那是难如登天。曾经进宫一次的大娘回来宣称,姐姐有七八名宫女服侍,派头堪比公主娘娘。   这次进宫,为了不丢脸,父亲大人还特意派了四名侍女跟着她,免得被人家小觑了。   现在,姐姐只剩下一个宫女,这说明什么?   她年龄不大,但在妻妾争斗里长大,一见势头不对劲,立即醒悟:敢情姐姐已经失宠了?是不是太后死后,姐姐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可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会把自己召进宫里服侍她???   水莲也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真不知狗皇帝葫芦里到底藏的什么药。落花殿忽然多了这么多人,如何安顿是好????   她直言不讳:“水清,你也看到了,如今不比以前,太后没了,落花殿什么也算不上。”   “大娘说,你以前有七八名宫女。”   珍珠嘴快,在一边气鼓鼓的:“可不是,以前小姐有好多人服侍,可是,现在这些人都被陛下调走,去服侍别宫的娘娘去了……”   水清早已把屋子里的陈设观察得一清二楚:没有任何奢侈的布置,没有任何富贵的摆设,珍珠,水莲,她们身上都是普通的宫装——   ☆、走为上计12   完了完了,这个姐姐压根就不会有翻身余地了。   她刚刚来时候的那点敬畏之情,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敢问姐姐,陛下……你是否侍寝过陛下?”   水莲呆了一下,竟不料这个妹妹如此大胆,一来就问出如此火爆的话题。   她面色一变,水清没事人样地笑了笑:“姐姐也别恼,我来之前,大娘就专门叮嘱过我,要我转告姐姐,现在不比往日,姐姐生得俊俏,如果能蒙受陛下的恩宠,就不失得到了另一条路……”   水莲暗忖,可真是自己的好家人,她们对自己命运的关心,看样子比自己还要焦虑,连这一点都考虑好了。   她还是面不改色:“水清,你回去转告大娘,我让她失望了。实不相瞒,陛下从未宠幸过我,而且,日后也不会宠幸我……”   “为什么?”   水清瞪着姐姐那张漂亮的面孔,不服气:“姐姐,难道你不如后宫别的女人漂亮?大娘说了,我们姐妹,个顶一个地漂亮,并不逊色于后宫美人……”   水莲简直哭笑不得,细细打量她漂亮而娇蛮的面孔,不由得暗自佩服大娘的心计。多年不见,她不得不承认,水清出落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女,二八芳龄,肌肤如雪,她的装扮是北国最时尚的新装,丝毫也不逊色于最顶级的贵族少女们,跟她一对比,完全把她这个落花殿主人身上的朴素宫装给比下去了……   这说明什么?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还是回家吧,我不需要服侍。”   水清一见这形势,心里早已凉了半截,巴不得马上离开落花殿,可嘴里却说:“妹妹奉了皇命,不敢擅自离开。这样吧,我也不敢劳烦姐姐,有什么事情,我的侍女可以帮忙。”   她说的是我的侍女——很显然,这些人平素是服侍她惯了的。   “姐姐,我住哪一间?我的侍女们住哪一间?”   “左边的三间屋子全部空着,随你喜欢。”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先去看看,让侍女们重新打扫布置一下。”   ☆、走为上计13   她不走,水莲当然没法赶走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反客为主,非常麻利地安排侍女们:“把这个东西放下……这个放在这里……还有这些,全是我平常用得着的,都放在梳妆台上……”   侍女们七手八脚地忙碌,水清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笑嘻嘻的:“姐姐,反正时间还早,带我出去参观参观皇宫吧,我还没有进过宫,大娘说皇宫美轮美奂,富庶繁华,是外面不能比的……”   水莲被她亲热地拉着胳臂,想起好歹也是亲妹妹,便点头道:“我带你出去走走也可以。但是你要记住,这里是皇宫,非比寻常,你不可乱走一步,也不能乱说一句,否则,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知道,知道,我绝不会乱走,你放心吧。”   一路上,水清不时地惊叹:“这里好漂亮……”   “这一片凤凰花开得太美了……”   “这是哪个娘娘的宫殿?这么精美……”   虽然她惊叹,但并不大呼小叫,一直控制着声音,活泼却不失文雅,水莲对她倒也不讨厌,只是觉得毕竟是小少女,虽然有点娇蛮,但天真稚趣,倒也可爱,所以就一路上悉心地为她讲解。   “姐姐,你看……天啦,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看,修得好漂亮……”   水莲也停下脚步,怔住了。   这里是椒房殿——顾名思义,就是皇后娘娘所住的宫殿。   自从太后掌权之后,椒房殿很长时间都空着。一则是陛下当时年幼还不到立皇后的年龄,二则,妃嫔们私下议论,说太后生怕有新的皇后世家崛起,与自己争权,所以一直不让皇帝立皇后,因此,这屋子就只能一直空下去了。   水莲熟知宫中各殿,昔日的椒房殿威严有余富贵不足,却不料,她短短半个月不出落花殿,椒房就有了这么巨大的变化。   但见椒房殿新描金刷漆,全金色的琉璃飞檐,又不知从哪里移栽来许多珍贵花树苗木,其中最触目的是上百盆开放得十分艳丽的大丽菊,让昔日死沉沉的椒房殿,瞬间爆发出年轻的活力。   ☆、走为上计14   水清见到“椒房殿”三个字时,眼睛一亮:“姐姐,莫非陛下要立皇后了?”   水莲心里一震。   皇后?   陛下要立谁为皇后?   水清但见姐姐脸上忽然阴晴不定,一改之前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得拉住她:“姐姐,你在想什么?我问你呢,陛下会立谁为皇后?你听过没有?到底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我可真羡慕她,还没来,屋子就弄得这么漂亮……”   她定了定神,急忙摇头:“不不不,我不知道……”   “姐姐,你不知道也就算了,可为什么额头上有汗水?”   她仓促转身:“水清,别看了,我头有点晕,想先回去歇着。”   水清不甘心,却还是嘟着嘴巴,正要转身离开,忽见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娘娘从前面的花树里走出来,她们想必也是看到了修饰一新的椒房殿,一个个便议论起来:   “那个大檀国的绿云珠公主真是好福气啊,一来就可以做皇后娘娘……”   “哎,谁叫人家是大檀国国王的女儿?”   “据说这位公主有倾城倾国之貌,而且骑射皆精,文武双全,号称草原第一美人,她要一来,哪还有我们的份儿?”   “我也听说了,这位公主的确是个绝色佳人……看吧,她还没来,陛下就这么宠她,赶着替她整饬椒房殿,唉,她要是宽容大度还好说,若是个醋坛子,我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   水莲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她顾不得招呼水清,大步就往落花殿走。   水清正听得闹热,回头,见姐姐已经走远了,急忙跑上去:“姐姐,姐姐……你干嘛走那么快?……”   水莲靠在落花殿外最大的一棵树上,浑身忽然失去了力气。   水清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嘴里直是埋怨:“姐姐,还这么早,我们回来干什么?外面风景那么好,我还没有看够呢……”   “珍珠,你马上带小姐出去,记住,不许走得太远,就在御花园走走就回来。”   珍珠担忧地看着小姐的脸色,却被她一挥手,厉声道:“快走,不要烦我。”   ☆、走为上计15   一行人走远,落花殿终于空无一人,她身子一软,依靠着大树便坐下去。   “水莲……小水莲……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她屁股还没坐热,被这个大惊小怪的声音一吓唬,整个人差点弹跳起来。只见一个男人猛冲过来,一把就将她拉住飞也似地冲进落花殿,反手,重重地把落花殿的门闩上了。   她大惊失色,正要走,却被这个男人一把扯住。   “喂,你想干什么?”   大白天的,门闩上,她后退,却被人家扯得更紧了,气息不匀,神神秘秘,生怕被人家听到一星半点消息,嘴唇差点碰到她的唇上。   水莲急忙侧开头,可是,他双手牢牢地捉住她:“小水莲,大事不好了……你认真听着,你有危险了……”   她看着叁王爷那张满头大汗的脸,语气前所未有的慎重,不像是开玩笑,因为跑得急,他的头巾都凌乱了,手里也没折扇,翩翩公子的道具一样也没有带……但是,她觉得有点可笑,反问:“我有什么危险?”   叁王爷终于喘过一口气来,但见她没事人样,简直有点气急败坏了:“小水莲,我可是冒死来告诉你的……你被人卖了……”   她可笑地反问:“卖了多少钱?”   “你别这样开玩笑好不好?我是说真的,你被人卖了……卖给大檀国国王做小妾……”   水莲身子一震,面色剧变,忽然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怎么知道?”   “咳咳咳……放开……放开我……”她手一松,叁王爷嘴里喘过气来,“就是我那两个卑鄙无耻的兄长把你给卖了……二王兄提出来,皇兄同意了……”   “……”   “我才从八议上出来,皇兄宴请众人饮酒,他们喝得醉醺醺的,我找个机会逃出来给你通风报信……大檀国国王要把女儿送来和亲做皇后,皇兄也必须送几名美人给他。皇室只有一位公主了,皇兄舍不得,于是大臣们建议选几名宫女冒充公主凑凑数,你也在名单上……你不要怀疑,‘八议’上已经决定了……我可不会欺骗你……小水莲,你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   广告时间到鸟:   1、推荐单兮:《总裁强制爱:卯上薄情老公》情节新颖,超好看总裁文,非常好读。   推荐君君:《天才少女重生记》:题材很好,灭三宝典,你不会后悔你的选择   推荐叶非夜新文《少帅的秘密情人》。叶总是质量的保证,她的文,就不用我多说了,三个字:这好看;   推荐轻舞新文《虏获霸道冷总裁》。轻舞从来都是老牌质量保证,每本小说都有口皆碑。   ————————————今日到此,周末照旧更新,风雨无阻,大家周末愉快。   欢迎加入读者群:106817843,得知最新情节和更新时间。敲门砖:渣男   ☆、私奔只是丢人现眼1   水莲面色雪白,握住他衣领的手慢慢松开,后退一步就瘫坐在了贵妃椅上。   “我还听说,那个大檀国国王已经快六十岁了,又老又丑,小水莲,你如果真被送到那里,你就惨了……”   妙龄少女不得不嫁给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儿为小妾,一想起来,简直就令人恶心不已。叁王爷看着怔怔地发呆的水莲,急了:“你还有心思坐着?等死吗?”   她喃喃自语:“我不等死我还能干吗?”   “快想办法啊。小水莲,把你的聪明劲儿拿出来,你万万不能去大檀国……我也不许你去……”   她回味着他这句“我也不许你去”,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不许我去?”   没想到,向来没遮拦的叁王爷面上竟然红了,吞吞吐吐的:“我……我……小王……水莲,你是知道的,小王很喜欢你……只是皇兄千方百计拆散我们。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她闭了闭眼睛,心底竟然砰砰砰的跳动。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一个男子的表白:他说她喜欢她。不是当日轻佻无聊地说喜欢,而是在打探得她已经被人卖了的时候,急促地跑来通知她。   深宫少女,纵然再是如花似玉,也只如蔷薇开在围墙里,寂寞深闺,永远找不到欣赏之人。自从遇到这个叁王爷之后,才听到男子的表白。说笑也罢,撒谎也好,开玩笑也没关系——如果一个女人一生之中从来没有男人对你表白过,那该是多么凄寒的一件事情?   “小水莲,我是大力反对可亲的……我总认为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和亲……打不赢就用女人去垫背,简直是厚颜无耻……”   那是当然,和亲是中国最具特色的传统厚黑学政治之一。男人们打输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女儿甚至老母都被敌人抢去,他们无法,只好一再地鼓吹:和亲好啊,和亲真是好政策啊。你看,你去被人睡一睡,就保得天下太平,你多伟大啊。久而久之,谎言说了一千遍就是真理,把女人自己也骗得被自己感动了。   ☆、私奔只是丢人现眼2   殊不知,哪一个真正的强国会去跟别人和亲呢?   和亲,从来都是战败国的遮羞布。   在北宋之前,历朝历代其实并不是太过提倡女人的贞洁,汉朝的多位太后都是再婚妇女;唐朝不但可以寡妇再婚,还可以离婚,要不然先跟了唐太宗的武则天就不可能公然被李治立为皇后,然后顺势当了女皇帝了。   只当了北宋末年,靖康大难之后,宋朝的女人都被金兵掠去了,男人们无力保护女人了,百般无赖,就鼓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意思就是说:女人们,如果你们被敌人俘虏了,你们就赶紧自杀吧,千万别被敌人蹂躏了还活着丢我们男人的脸。   “唉,只不过,这次丢脸的不是我们……是大檀国打败了主动送女人给我们,按理说,不要也是白不要……”   这才是关键。   白白地得到好处:战争赔款,女人,若果不要的,那肯定是白痴。   当今天子并不是白痴。   “但是,我可不想把你送去做牺牲品……还听说那个老国王非常的残暴,非常的变态,虐待妻妾是家常便饭,据说,他有个怪癖,每次娶了年轻漂亮的小妾,总疑心小妾会红杏CHU墙,所以,他特别喜欢找一些小白脸来考验这些美貌的小妾们,只要小妾们上当了,往往被他以及其狠毒的方式残杀,我上一次跟皇兄一起出征的时候,曾听到传闻,说他去年一年就杀掉了五个小妾……”   水莲不由得不寒而栗。   眼前浮现一个半秃、黄牙、衰老的丑老头子:他是个变态,具有虐待狂倾向……因为自己老了丑了,所以对年轻的妻妾施以百般的凌虐,以满足他那颗表态的苍老的心……   真真是……太可怕了……   转眼,往落花殿的大箱子看:刀子,匕首,毒药……要不要一去就先把这老鬼王结果了再说??新婚夜先将他迷晕,然后,把他碎尸万段?   然后,成功地挑起两国的战端,他们还想和平?休想,打得越凶越好……   然后,自己呢?   怎么逃走?   ……   ☆、私奔只是丢人现眼3   “水莲……小水莲……你吓呆了???可怜见的,小心肝啊……”   “小宝贝。”   3王爷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水莲回过神来,一笑。那是一个古老的笑话,医生见到一个酒精中毒的精神病患者大白天又开始喝酒,就劝说他:小心——肝;然后,病人立即微笑着回答她:“小宝贝”。   这时候,她还有心思开玩笑?   叁王爷真是哭笑不得。   她怪是好奇地看着急得抓头挠耳的叁王爷:“既然你反对和亲,那你干嘛不反对你皇兄的政策?”   “我也反对了啊,可是,反对无效,我二哥赞同和亲,他连同‘八议’中的另外五个人写了一个奏折,现在是6:1,皇兄又含糊其辞,我反对能有什么用?”   水莲心里一寒,她当然知道“八议”是什么意思,如果八大巨头中有六个都投了赞成票,那基本上这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   当然,皇帝大人具有“一票否决”的权利,可是,一来,皇帝很少行驶一票否决的权利,毕竟,他不愿意和大臣们老是对着干。作为一个明君,最主要的就是纳谏,如果你否决的时候多了,史官们就会称你为独裁专横的暴君。二来,既然都是这等“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了,她压根就想不出皇帝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换位思考,她想如果自己置身皇帝现在的位置,他该怎么办?   一边是接受战败国最美的少女,得到他们最好的战略物资,五百里水草丰茂之地;自己这一边,则只需要交换几名无足轻重的宫女。   这么划算的买卖,不做的话,他难道是傻瓜么?   就连水莲,也会跟着鄙视他的没有眼光。   只是——如果这个被送出去的宫女就是你水莲,你会怎样?   你愿意嫁给一个六十岁的残暴老头儿吗?   她的目光扫过落花殿,看到新增的许多东西:都是水清带来的。   难怪,皇帝大人说:朕喜欢黑夜,朕喜欢朦胧月色的风情,朕喜欢藏在黑暗中想一些心事——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压根都见不了光。   ☆、私奔只是丢人现眼4   渣男同样如此:你别指望我坚贞不屈,我如果被抓住,随时可能出卖你。   是不是,人们面临危险,面临自身利益的时候,哪怕伤害别人,也在所不惜?   甚至于水清——这么多年了,她就想,自己莫名其妙的怎么忽然得到家人关心了?皇帝大人会这么好心将她的家人接来陪伴她,而理由是害怕她寂寞。   多可笑的借口。   一步一步,将她身边的宫女全部遣散,将落花殿的财物全部充公,将水清软禁在这里,先剥夺她逃跑的机会,逃跑的盘缠,然后,禁锢她的亲人为人质,好让她投鼠忌器,不得不举手投降。   好狠的一个男人。   就说他怎么会那么好心放过一个太后党,原来,他却是给她安排了这么厉害的一个杀招——这一次,真是杀人不见血了。   她环顾落花殿,许久,长长久久地叹息一声:“我第一次到落花殿的时候才六岁,12岁住进落花殿,以后,我也许再也没机会再见到落花殿了……”   三王爷听得这话,神情一黯,稍稍迟疑:“唉,我真不知皇兄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为难你不可?”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就在旁边的宽榻上坐下了。   她微微咬了一下嘴唇,忽然问:“三王爷,你的新王妃如何?”   新王妃?   车立国的小公主?   他不知该怎么说。虽然小公主舞姿很美,身材很美,年轻娇艳能掐CHU水来,可是,得来太过轻易的东西,就总不是那么有劲道。尤其是这半个月来,他新得美人,日日把玩,就好比珍稀罕有的鱼翅熊掌,再是美味,天天吃也腻了。而且小公主毕竟是异族之人,生活习惯,语言,都不是那么合拍。   再加上当初这个小公主可是陛下生生塞给自己的,推辞不得,这心上又添了一层疙瘩,就更是增快了索然无趣的时间。   他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小水莲,如果当时皇兄愿意拿你换小公主,我一定二话不说就同意……”   ——————————————————————————继续更新————————   ☆、私奔只是丢人现眼5   水莲笑了,这人生,怎么就这么杯具呢,?选来选去,都逃离不了做小妾的命运。   出逃深宫无望,兜兜转转,围追堵截,然后,他们把她囚禁深宫豢养起来,原是作为一头待宰杀的猪羊。   “小水莲,你怕吗?”   “我……我哪有害怕??能够去和亲,也是我的福分,不然,老死深宫也没什么意思……”   “小水莲……你嘴里说得坚强,其实,你在害怕……”   她怒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害怕?”   他忽然伸出手,捧住她的脸,深深地凝视着她:“你就在害怕……你根本连看都不敢看我……小水莲,我会帮你的……”   这一刻,某男的眼神忽然充满了魅力,情深意浓,就像一个深有担当的壮汉。小白脸常有而壮汉不常有,要知道,一万个小白脸中才会滋生出一个壮汉——甚至他身上那股脂粉味也淡了,叁王爷,忽然充满了男人味……   叁王爷也看得清清楚楚,小萝莉的眼中也蒙上了一层水意,湿漉漉的,就像是一层刚被露珠浸染的花模,掀开,才能看到深不可测的里面……   他心里顿时一荡,身子骨忽然有点酥软。   一把就捧住了她柔软的小脸蛋儿,情深意浓:“小水莲,我可真是舍不得你去受苦……”   她的眼眸垂下去,声音低不可闻:“叁王爷,您……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当然是真心的。这一辈子,小王还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人……小水莲,这些日子,我几乎天天晚上都梦见你……”   那些都是绮梦,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得不到,所以渴望得嗓子冒烟,就像一项高难度的挑战。   就像一个饕餮,居然给他吃素,于是,他夜夜梦见的都是大鱼大肉……   就在这时候,小萝莉的手忽然一推,非常顺利地就将他推倒在了宽宽的斜榻之上。   “小水莲……小水莲……你……”   他的话语已经被封堵,小萝莉合身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柔软嘴唇,温暖芬芳,把他的一切话语都吞没了……   就连疑惑,反抗,也没了。   ☆、私奔只是丢人现眼6   他的话语已经被封堵,小萝莉合身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柔软嘴唇,温暖芬芳,把他的一切话语都吞没了……   就连疑惑,反抗,也没了。   这一次,她没有用迷香,只用了她与生俱来的本能——柔软红唇。   姑娘啊,哥嗅到你的红唇就醉了啊。   就像刀郎的歌词:用你那火火的嘴唇,让我在黑夜里无尽的消魂——细细回味,这歌词可真他娘滴黄得可怕,可有关当局为神马不去和谐刀郎童鞋,偏偏就盯着网络作者不放呢?   叁王爷不知道刀郎是何物,只知道自己已经被小萝莉顺利推倒。   真好,原来小白脸也有三好:性急、顺从、易推倒。   可是,倒下去的时候,随着身上衣服窸窸窣窣地被剥离,风从窗户里吹来,忽然有点冷嗖嗖的,神智就清醒了一大半:“喂……小水莲……你,你这是……”   毕竟是落花殿,上一次被皇兄忽然闯入的情景还心有余悸。   她住手,泫然欲泣,然后,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叁王爷,蒙你厚爱,皇宫里从来就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我……以后,我们见面的时间就少了……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次了……”   姑娘背井离乡去嫁给一个老头,临别时,舍不得心上人,所以相约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先把自己交给他,作为一份永久的礼物——   天,这是什么狗血的剧情?   叁王爷被感动了,伸出手,紧紧地搂住怀里的软玉温香,自己也差点声泪俱下:“水莲……小水莲……我必不负你……我明天就去找皇兄理论,我一定要你嫁给我……不不不,我今晚就去找皇兄理论……”   男人的一腔豪情被激发了,天大地大,女人最大。如果连保护自己的心上人的本领都没有,还有和面目屹立于天地之间?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这一次,我是破釜沉舟了……小水莲,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再怎么着,哥也不能白白地占女人的便宜啊。   ☆、私奔只是丢人现眼7   再怎么着,哥也不能白白地占女人的便宜啊。   吃干抹净不认账这样的事情,叁王爷做不出来。   她微微咬着嘴唇:“既然我们都这样了……你也说了,那个老国王是个变态……如果他知道我和你已经这样……”   已经这样——还没这样——是准备这样——马上就会这样——哥啊,我和你“这样”了,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啊……   小姑娘的清白,重于一切。   也许是香闺的味道,也许是身上的压力,也许是积压在身上太久的渴望……叁王爷的神智已经不那么清醒了,熊熊的火焰,把他的心彻彻底底燃烧起来了……   “水莲,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我,我绝不负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他之前已经做了那么久的绮梦,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得到得如此费力……   而且,没道理皇兄次次都来得那么巧——现在,他正在和几个群臣喝酒密谋呢。   皇兄不是神仙,不可能跑回来那么快……也不可能次次都给他逮住——反正都是送出去的女人,就算是被逮住了,他也说不了什么,对不对???大不了,换一个宫女就是了,反正大檀国王又不认识水莲,没指明非要她不可。   皇兄几个欺负人,也得有一个限度,嫌弃水莲碍事是吧,自己拿去了,不就碍不着他们了?   一念至此,他就想翻身起来,化被动为主动,可是,却被人死死地压住,小萝莉跟疯子似的,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叁王爷……你发誓,我真能嫁给你?”   “小王发誓……真的发誓……绝不负你……”   “如果你皇兄坚决不答应呢?”   “我就带你私奔……反正我们已经这样了,生米煮成熟饭……皇兄也知道老国王的变态,他不能白白地让你去送死……”   她忽然如释重负。   手一挥,就狠狠滴压下去……   他虽然心情很激动,可也觉得骇然:“小水莲……呃……能不能让我……嗯,我是说,你这样,我好像觉得自己被强了似的……”   强了?   她笑了。   ☆、私奔只是丢人现眼8   “被强有什么关系?这世道自来就是强和被强,别无选择。自从人类有战争开始,人类的进化史本质上就是‘强’史,你看,自远古以来,每个战胜部落无一例外,总是大规模地把战败部落的女人掳掠;然后,每个战胜国,总是霸占战败国的财物,美女,让美女们替他们生下孩子……久而久之,各个部落,民族,就变成了混血,也就是所谓的大融合……强了好啊,历史学家以后会歌颂用强者——这是民族融合,懂吗?”   叁王爷听得一愣一愣的:是这个道理啊。   正在发愣之时,身上衣服,已经如秋风扫落叶般地被扫得一干二净……这女人,这么主动……可是,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好无损的啊……   这个小萝莉,她难道以为,只要男人的衣服被扫光了——这事儿,就算完结了??   啊啊啊,他也好想主动地,去帮她把衣服用秋风扫一扫啊……   可是,他被死死地压住,如果这个时候翻身起来,没准一把就把小萝莉给推下去了……他清了清嗓子,“呃……小水莲……你……你不懂,你还小……还是,让我来吧……”   某个小萝莉惊诧地看他一眼,“叁王爷……您……我……我这不是在继续吗……”   知道男人最大的恶趣味是什么吗?   就是女人这一点懵懂无知——在他们做着美梦妄图把一个女人涂抹成一张五彩斑斓的画卷的时候……   …………   落花殿,大白天的被关了门。   话说那时候,水清姑娘正采了一大把鲜花活泼泼地回来,途中,遇到一个一阵风一般跑过去的男子——   她还没看清楚,他已经冲进落花殿,并且关了门。   虽然水清姑娘才来,可是,来之前,她是受过严格培训的,对皇宫的规矩不说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大面上都是了解的:不对劲啊,皇宫里,除了太监,谁个男人敢擅闯?   她可以肯定,刚才奔过去的这个男人不是太监。   一个男人闯进落花殿,飞速地关了门……他和姐姐?孤男寡女……天啦,他们在干什么???   ☆、私奔只是丢人现眼9   她惊诧地捂着嘴巴。   眼珠子一转,看看四周,落花殿位置偏僻,没什么来往之人,她做了个手势阻止宫女们,立即就上去敲门:“姐姐……姐姐……开门……开门啊……”   …………   没有动静。   她人小鬼大,眼珠子转的更快了,不由得把门拍得更响:“开门,姐姐,……我有急事jiejie姐姐……开门啊……”   屋内,两个男女正在紧要关头,忽然听得门外响起拍门的声音:“开门……开门……姐姐,你在干什么……开门啊……”   是水清等人回来了。   叁王爷身子一寒就要跳起来,可是,她依旧死死地禁锢他:“不许动……是水清,不是外人……她敲一会儿门就不会敲了……”   “成不成啊?她一直在敲门呢……这样大白天的,多不好啊……”   “嘘……”   “你看,没动静了是不是?”   三王爷心里一松,果然,门口敲门声不见了。   “继续……没关系……”   他也是色胆包天,反正不是皇兄,无论是谁也不会害怕。一咬牙,看到小萝莉还在磨磨蹭蹭的,他已经急不可耐了,咬紧牙关,该死的,没事穿这么复杂的衣服干什么?蝴蝶交缠的布扣半天都扯不开……   “别乱扯了,我帮你……”   …………   门外,水清的敲门声的确是停了。   因为,她已经吓懵了。   此时,大门口,一个男人施施然地走过来。就算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可是,有一种人,身上自然有一股强大的气场,以至于,她一感觉到这种气场,立即就跪了下去。   “起来,你姐姐呢?”   怎么一来就问姐姐?   她惊骇地捂住嘴巴。   来人一看她这种惊惧的面色,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面色大变,立即就伸手敲门:“开门,开门……”   ……   那时候,叁王爷刚千辛万苦解开小萝莉复杂的蝴蝶布扣……一喜,正要继续,可是,门外忽然传来极其沉重的声音:砰——砰——砰……一下两下三下,就像天空中的闷雷巨响……   ☆、私奔只是丢人现眼10   他已经吓懵了。   丝毫也不曾察觉身上的女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奸笑,然后,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襟:叁王爷压根没来得及解开的地方,她自己悄然解开了,然后,趁着叁王爷错愕的时候,已经身子一侧,俯身在了他的胸前……   门,几乎在同一时刻开了。   一个黑影冲进来,声音就如暴风雨降临的前夕:“你们站在门外,统统不许进来……滚开,滚远点……谁敢靠近半步,朕就杀了谁……”   水清和几名宫女眼前一花,飞速地往后退去。   落花殿的门,再一次沉重地被关闭。   一个男人,双眼冒着愤怒的火焰。   如果说上一次,他只是气得笑了,但这一次,他的双眼真的冒出了愤怒的火焰,就连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地上的男子已经秋风扫落叶一般,如初生的婴儿那么干净——他旁边的女人,罗衫半解,好死不死地,抓住男子的手,放在她的胸前……   大白天的关了门偷情。   一个是自己的兄弟,一个是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来也作狮子吼。   一股雷霆万钧之怒在胸口七上八下,他的脸就像六月天暴风月之前的乌云滚滚,嘴唇哆嗦了一下——   叁王爷不由得身子一抖。   见过发怒的,从未见过怒成这样的。   甚至于不知死活的水莲,也悄然地紧了紧身上半散开的衣服,她真的担心,下一句,某男就会怒吼一声:把这二人拖出去砍了。   这一次,真是玩过火了——   你可以躲猫猫,但是,不能触到某人的底线。   现在别说是底线,连内裤都被人脱掉了。   可是,水莲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这一次,只要不死,她就能跟叁王爷出宫——只要到了叁王府,要重获自由,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不不不,如果有人逼到了这个份上,那她,绝不坐以待毙。   如果自救也算厚颜无耻的话,那么,小人物干脆不要革命了。   她微微咬着牙,既没有请罪,也没有跪下去,就那么坐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再坏,也坏不过出去和亲的结果了。   可是,就算她再是心里有底,却依旧敌不过那要杀人的目光。   那目光,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冰凉,就像是一道寒冷的利剑,马上就要刺出来。   但是,这眼神再冷,也比不上他说出来的那句话。   ☆、龙颜大怒杀无赦1   那目光,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冰凉,就像是一道寒冷的利剑,马上就要刺出来。   但是,这眼神再冷,也比不上他说出来的那句话。   “水莲,你真让朕失望!”   她不敢置信。   失望??   他为什么失望?   因为她这样出格的,不知羞耻的举动?   因为他一直以为她不过是玩玩而已,调皮捣蛋——结果,她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陛下眼中怒火熊熊,声音却极其的疲惫极其的失望,就好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抱着极大的期待,就好像一个家长,一心以为自己的儿子能考上北大清华,可是,结果他连高职二专线都没有上……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那是真的:陛下只是失望,非常非常的失望。   她原本心底藏了一万个理由:怒斥的,对骂的,要生要死的……但是,在这个目光下面,击溃了她所有的准备,只怔怔地侧身,手不经意地将叁王爷的手推开了……   遮羞的衣服可以遮住肉,却遮不住羞惭。   她尽力往回缩,原本是理直气壮的事情,忽然变得理不直气不壮了。   叁王爷也意识到了不妙,大哥脸色铁青,他这一辈子从没看到大哥的脸色如此可怕过。他抓过长衫就披上,慌乱中,拿错了衣服也顾不上……   妹妹:“哥,把我的睡衣脱下来,好不?”哥哥照着做了。   妹妹又说:“再把我的胸罩脱下来吧!”哥哥也依着做了。妹妹再说:“最后把我的内裤脱下来吧!”哥哥做完之后,妹妹拿起衣物,说:“以后别再穿我的衣服了!变态!!!   …………   他急促中拿了水莲的外衫,自己却一点也没发现,语无伦次的:“大哥……大哥……我……我……我……我喜欢水莲,我是情不自禁……”   皇帝大人闭了闭眼睛。   水莲忽然不敢再看他了,她想起某一年,她曾经目睹过他这样的表情——那是他愤怒到了极限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才是个13岁的少年……   三王爷腿一软就跪下去了。   ——————————————————————————   告书城读者:有人问出现的乱码符号是什么意思,那是几个字(CHU)门的CHU字,中文SAN字,以及MAJIANG二字,都在书城被和谐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如果是扫黄打非,那这几个数字也不黄,所以,以后以拼音代替,读者们请谅解。   ☆、龙颜大怒杀无赦2   三王爷腿一软就跪下去了。   “皇兄……宫里女子那么多,你另选一个给大檀国王吧……千万不要送走水莲……我和水莲是两情相悦……若是她被送走了,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他声泪俱下,一个劲地哀求。   旁边的水莲,原本该一起跪下去求情,这样才如同一对同命鸳鸯,可是,她已经瘫软了,浑身无力,呆呆地软坐在旁边,一动也不动。   只有叁王爷还在苦苦哀求:“大哥……大哥……皇兄……臣弟极少求你什么事情,就这一件,但求你答应,千万不要拆散了臣弟和水莲啊……您也知道,送到大檀国是凶多吉少,老国王那么变态,水莲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她一个小小宫女,她又没犯什么错,何必这样对她啊……皇兄,求您了……”   皇帝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睁开。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棒打鸳鸯的一个恶棍。   “皇兄……”   “出去!”   “皇兄!”   “滚出去!今后再擅闯后宫,杀无赦!!!。”   叁王爷饶是胆大包天,此时也懵了。皇兄从未以这么可怕而决绝的语气说过话。   杀无赦!   一言之下,人头落地啊。   他毫不怀疑,如果下一秒,皇兄真的会立即杀了自己。   “皇兄,水莲她……”   “滚!!!”   就算他昔日在皇兄面前如何的没有规矩,但这一刻,忽然觉得皇兄真的是天子——高高在上的天子——   可是,他还残留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皇兄,你不能处罚水莲,此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跑到落花殿,不怪她,是我强迫她……”   水莲心里一震,不由得抬起头看向叁王爷,昔日,她以为他无非是见猎心喜,一个酒色财气的纨绔子弟而已,所以,她捉弄他,迷惑他,拿他做跳板挡箭牌,也没觉得怎么亏心,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   却不料,他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居然会这样拼死相护。   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   “皇兄,求你了,若是要惩罚,你就惩罚我……臣弟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此事皆因……”   “你再说一个字,朕就马上把水莲送到掖庭狱!”   ——————————————————————————————————   打滚求收藏。大伙儿不要看霸王文啊,收藏,收藏,投票啊:))   请大家点击右上角的收藏,投票。   还有写书评啊,写书评,三百字以上算长评,精华长评有签名书或者书签送滴哦:))))   嘻嘻,单日收藏上150,第二日就加更10章;大伙儿可以监督。绝不食言…………   ☆、龙颜大怒杀无赦3   水莲身子一抖,叁王爷立即闭嘴,眼里的惶恐更加深重——他张了张嘴巴,再也不敢多说半句,只看了水莲一眼,跳起来就一溜烟地跑了……   门外候着的水清等人,但见一个穿着红衫子的男人冲出来,惊得面无人色,正要探头往里看,可大门再一次碰滴关上了。   J情!   天啦,果真是姐姐有J情???   但是,如果真有J情的话,那男人怎会逃出来????莫非,姐姐是在?   她越猜测心越急,恨不得冲进去看个究竟,可陛下在里面,她怎敢造次?   ……   屋内,水莲依旧瘫软在地上,就像一个被抽了筋的人似的。   之前的勇气忽然消失了,她嘴唇蠕动,几次想要说话,几番又生生地咽下去,喉头一阵一阵地发涩。   她的目光再次接触到皇帝大人的眼光时,发现他眼中没什么焦距,仿佛刚才她察觉到他的失望只是一种错觉。   “陛下……陛下……我……”她的嘴唇非常涩,想要解释什么,可是,说了几个字却说不下去了。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理屈词穷。   “水莲,你是真心喜欢叁弟还是只想利用他离开皇宫获得自由?”   她倚靠着墙壁,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甘露寺距离京城150多里,那里风景秀丽,山青水美,清幽静谧。最主要的是,那里牛羊成群,物产富饶,奔跑的孩子,用不完力气的壮汉……当年,她利用自己历年寄存下来的积蓄在那里买了一栋小小的四合院。   她还私蓄了一笔金子,历年太后的赏赐,妃嫔们送的礼物……累积起来,也非常可观,足够她在外面当一个小富婆了。   如果能在此地隐居一生,随便找一个汉子嫁了,生三五个儿女,十年八年之后,也有了基本的感情,病了渴了,有人照顾,有人陪着说说话,老了也有人养老送终,远胜在宫里寂寂无名地过完一生。   替太后礼佛的那些年,甚至是老谋深算的皇太后,也绝对想不到一个小宫女能有这样的心机:她早已把自己的后半生安排得好好的。   ☆、龙颜大怒杀无赦4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在太后身边许多年,知道她有许多政敌,知道新旧君主更替政权更替之后是多么残酷的血型清算……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她一介宫女不值得被杀,但冷板凳是坐定了的。   此后,花开花谢,几十年人生,枯坐成白发老妪。   想想,多可怕???   她不替自己打算还能指望谁?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以为,凭借自己的“替身”身份,足以获得一个名正言顺出宫的机会,遗憾的是,她没等来这一天。   太后在最后并未关照她,也许,认为她一介小宫女不值得垂怜?   所以,两次跑路,两次被抓。   直到今天,沦落到被迫要去和亲的命运。   皇帝大人问:你是真心喜欢还是利用叁弟?   她也在想这个问题,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里浮起来的朦胧雾气:“承蒙叁王爷不弃,小女一生铭感于心。最初的确是想利用他,但是后来,小女才明白,叁王爷至情至性,任凭小女作弄,也情真不渝,小女真是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   她说她是三生有幸。   “陛下,实不相瞒,并非叁王爷擅闯落花殿欲行非礼,而是小女筹谋已久,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用尽百般手段主动勾引了叁王爷……”   她用的是“勾引”二字,脸并不羞红,而是惨白。   陛下的脸色也有点发白。   半晌,才淡淡的:“当年,人说你是太后身边第一高深莫测的宫女,朕还不信。”   她惨笑,如今,可是信了?   他居然也笑了,神情淡淡的嘲讽之意:“既是攀高枝,又何必在叁弟身上做文章?”   她微微错愕。   随即醒悟他的嘲讽。   原本,他才是最大的高枝,可是,她有眼无珠,攀错了人。   陛下——我如果真的攀上了你,你难道就会不顾“八议”的决议,力排众议,不将我送去和亲吗?   陛下——你的二弟处心积虑,非要将我赶出皇宫,从你身边赶走不可——你难道真不知道他的苦心孤诣吗????   她没问,此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龙颜大怒杀无赦5   她没问,此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陛下,何时送小女去和亲?”   他依旧淡淡的:“朕决定的事情,向来不会更改。水莲,你好自为之,使节团出发之前,朕不希望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他没有再看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对着别的地方,就好像对着空气,就好像她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似的。   水莲,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水莲,你就没有什么话可以辩驳了吗?   水莲,你甚至不苦苦地哀求,痛哭流涕了吗???那么怕死的女人,现在,她反倒一个字也没求他,只是低垂着头,仿佛早已经认罪伏诛。   他等了好一会儿,她只是闭着眼睛,脸色非常惨白。   这时候,她再也不是那个撒泼的萝莉了,再也不是瘫软在尚善宫的地上跟他说笑顶嘴的小女孩了。   她内在里,有一种远远超越她年龄的成熟。不成熟之人,也不会在甘露寺布下那种寻常人根本无法想到的一步棋了。   就像是一个双子座的人,随时表现出双重的性格,只是,另一重性格被压抑得很深很深,平素压根就见不到,可一旦释放出来,就无可遏制。   他转身离去,她忽然开口:“陛下,你真会迎娶大檀国的公主为皇后吗?”   他顿了一下,没有回头,非常平静:“苟利国家,不敢徇私。”   她反复咀嚼他这句话:苟利国家不敢徇私——他娶异国公主是为了国家利益,送出去区区几名小宫女,也是国家利益。   甚至于在黑夜里出没,也只敢在黑夜里出没,也是因为国家利益。   所以,他喜欢黑夜——在黑夜里做事情最方便,不需要面对,也不需要承认,更不需要负什么责任,事后,也不留下任何的把柄。黑夜是一层遮羞布,足以把任何人身上不光彩的一面彻底抹掉……甚至,他的这一切还能晓以大义作为解释……   她心底最后的一丝念想也彻底断绝了。   陛下转身就走,出去的时候,顺手重重地把落花殿的门关了。   水莲看向窗边,发现已近黄昏了,夕阳已经慢慢地下山了。   ☆、龙颜大怒杀无赦7   是夜,掖庭狱的密室里住进来一个人。   因为是蒙头带进来的,就连守门的狱卒都不曾看清楚此人的面孔,随着小铁门咣当一声落锁,只剩下一只透气的小孔,里面的人隐约能看到外面的一点光线,但外面的人却看不到半点情况。   一日三餐,饭菜都及时送到了窗口,到了晚上,狱卒来收碗的时候,发现饭菜一动也没动。   狱卒们也不惊奇,他们值守掖庭狱多年,这里关押之人,谁个不是曾经大富大贵?当年她们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个要生要死,不吃不喝,闹得凶的,还撞墙自杀或者咬舌自尽。死了的倒好,如果死不了的,十天半月,三年五载的熬下来,不但要吃饭,还抢着盼着,哪天饭菜里要是多了一片肉,就要大大的谢主隆恩了。   狱卒几个见饭菜还不错,本着人道主义,还是冲着那个暗黑的小窗格呐喊了几句:“赶紧吃吧吃吧,不吃饱哪有力气自杀?”   屋子里还是暗无消息。   “你新来的不知规矩,咱好心提点你一下,掖庭狱的膳房也是有规矩的,掌勺公公脾气很大,如果连续两天送来的饭菜不动,那他就会给你断三天粮,你自己看着办。”   还是没有任何回答。   水莲躺在硬邦邦得木板上,一动也不想动。不饿,也不觉得渴,什么都不想吃。她知道住进掖庭狱的后果:北国上百年历史,进到这里的人,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再CHU这道大门。更何况,她所处的是掖庭狱的单间,连高强度的体力活惩罚都不给——这样的待遇,那是死囚特有的。   一孔气窗,无星无月,她已经彻底绝望。   大檀国的使节团来得比预想之中更快。   八百里加急禀报,公主一行人已经到了京城五十里外的驿馆,只等陛下传召。   这天送到掖庭狱的饭菜里加了一只烤成金黄色喷香的大鸡腿。   狱卒把饭碗放在气窗口,大声道:“陛下要迎娶大檀国的公主,今夜各大监狱都加餐。”   水莲躺在木床上,眼睛也懒得睁开。   ☆、龙颜大怒杀无赦8   “里面的犯人听好了,这样的好事非常罕见,咱家在这里当了二十年狱卒,才遇到过三次,你要是错过了,这一辈子也不能知道大鸡腿是什么滋味了……”   她忽然跳起来——一辈子!   一辈子,太久了。   一入监狱深似海。   她只以为马上就会被处死,却不料,是一辈子——呆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连小黑屋都不如。   这样的一辈子,要来何用?   她第一次伸手去端了饭碗,捧在手心里却颤抖得差点掉落下去。   从此以后,再也无人来看自己,也许再过十天半月,一年半载,所有的人便会忘了自己——他们不会知道,有个死囚在这里每天浪费一点粮食,维系着毫无价值的生命。   她啃了一口鸡腿,忽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手一松,鸡腿便掉到了地上。   这一夜,无星无月。   水莲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但睡不沉,老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梦里,小黑屋月光如水,黑面男子的手臂雄壮有力,弥漫着令人心醉的男人味。二人缠绵悱恻,难舍难分,有热气传来,就好像这一切全是真的……她紧紧攀着他的手臂,前所未有的安全,喃喃自语:“渣男……渣男……你终于回来了……”   一串水珠落下去,浸在那一截温暖的手臂上,手臂一紧,她身子一疼,忽然惊醒,猛地挣扎,却被箍住一动也不能动。   她以为是梦魇,俗称的鬼压身,人往往在清醒的状态,却怎么都动弹不得。   她骇然,但很快身子一软,那双大手已经松开。   她在迷迷糊糊中,察觉到身边的热气:强烈的荷尔蒙弥漫的气味,浓烈的男人味,当她挣扎的时候,这气味也随即淡去,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看到对面站着的高大人影。   “你……你是谁?”   他不答。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立即闭嘴。这不是渣男——不是——渣男是被自己关在黑夜里,而他,是主动走进来——   我们能够掌控的东西才是我们的;但不能掌控的,永远不要去奢望。   她不熟悉这个男人。   ☆、龙颜大怒杀无赦8   他清晰地看见她已经从最初的震惊里转过头去,看着唯一的那扇透气窗,一灯如豆,那是狱卒自己点的照明灯,在黑夜里,影影绰绰,十分鬼魅。   就如她的身子,在黑夜里,显得异常单薄,蜷缩在角落里的时候,就像一层薄薄的纸,贴着墙壁,没有任何的厚度。   他沉声问:“水莲……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死又如何?   想活又如何?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表情:“如果你想活,七日之后便启程去大檀国和亲。这也是你唯一可以活命的机会。”   他等答案等了很久。   她想答案也想了很久。   人非蝼蚁,谁不愿意活着???   他其实并非是让她做选择题,而是一道命题作文。然后呢?她会坚贞不屈?她会说:我宁愿死也不去和亲??什么才是他想要的答案???她要如何回答才能令他满意?   上位者的心思,真是不可捉摸。   他等了许久许久,却也不急,并未出声催促。他其实更习惯与在黑暗中跟她讲话。   半晌,她回过头,幽幽地:“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向王昭君学习。”   他怔了一下,差点喷出血来。   他不敢置信:“你真的想效仿王昭君?”   她反问:“有何不可?”   “……”   她居然笑了,只是笑声有点嘶哑。   两天不吃不喝熬不过去,今晚吃了一只大鸡腿也没能回复元气。   好多人都说: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掉了脑袋无非是碗口大的一个疤,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人家还有坚信的主义,她水莲有什么可以支撑到足以坚贞不屈的地步的?   她幽幽的,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没准儿我嫁过去,老国王对我万般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我再能为他生下一个儿子,没准还能继承王位,以后,我就会成为王太后……”   他暗暗地自问:她有什么本事足以一过去就把老王迷的神魂颠倒???   “老国王已经风烛残年,没几年好活了,人走茶凉,也许,未必能如你意,一辈子安享荣华。”   ☆、龙颜大怒杀无赦9   “是么?就算老国王已经风烛残年又如何?也许我刚嫁过去他就死了,这样的话,根据他们那些游牧民族‘兄终弟及’,‘父死子承’的规矩,我还可以顺势嫁给老王的儿子……”   “……”   黑暗中,她就像能看清楚他面上的表情一般,轻描淡写的:“王昭君不就是这样?嫁给了老单于然后又嫁给老单于的儿子……她不但为老单于生儿子,也为老单于的儿子生儿子,史书不是都称赞她大智大勇,让百姓们永远爱戴吗?”   女人无所谓贞洁——   如果你是个普通女人,失贞事大饿死事小;   如果你是个漂亮的名女人,那无论跟过多少男人,顶多算你有几段风流艳闻……男人们依旧趋之若鹜……   “老国王的儿子肯定不会很老,就算三四十岁,也是当打之年,我还可以跟着他过几年富贵荣华的日子,如此,岂不是一点也不吃亏了?如果再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后半生就真的衣食不愁了,还算占了大便宜了……”   他呆呆地,半晌,一头黑线:“水莲,你是不是疯了?你心甘情愿?”   她站起来,笑了,神情庄严,坚贞不屈,就像是一个英勇无畏,极有献身精神的女战士:“既然朝廷需要,我牺牲一下又何妨?”   苟利国家,何敢自私??   她比他还爱国呢。   “……”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陛下的江山,拼得一身臭皮囊,也要做个山寨版西施——当然,如果我做了西施的话,我就帮着吴王把勾践给灭了,一统天下,做个真正的王后。   谁会像西施那么贱?伙同野男人干掉了对自己宠爱备至的男人,最后,自己却被这个野男人以“妖孽祸国”的名义处死。   活该啊活该。   但是,这话她不会说CHU来,她只是沉默。   也许是得意忘形,身子一软,站不稳,重重地磕碰在墙上。   “水莲……”   那只手迅速伸出来,刚碰到她,她身子一矮已经坐在床上,避开了他的手。额头生疼,她伸手一摸,沾到一把热乎乎的东西……   ☆、龙颜大怒杀无赦10   一阵钻心疼痛。   “水莲,你怎么了?“   他再次伸出手,可是,她还是偏开了头:“没什么……真没什么……”。   “水莲……”   “水莲……”   他叫了两声,她咬了咬牙关,一点也没有流露出半点痛苦之情,还是镇定自若的:“陛下有何吩咐?”   “你……”   他欲言又止,“你……你就真那么甘愿去和亲?”   她又笑起来。   这个话题,由他说出来不是太可笑了吗?   “……”   他咬牙切齿:“我……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她奇了:“我为什么会悲哀?你忘了,之前我就一直想做叁王爷的侧妃来着。不过,如果实在做不成也没关系,做王爷的侧妃和国王的侧妃,你说哪一个强一点?我干嘛要悲哀?再说,我既然被选上,肯定会授予我公主或者郡主的尊号,就算是个假公主,但我代表的是一个国家对不对?老国王打狗也要看主人,我就不相信,他胆敢随随便便就将我杀了,这样,岂不是破坏两国关系?再说,他的独生爱女还在你们手上,投鼠忌器,谅他也不敢拿我怎样,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错,脑瓜子转得快,这么速度就把各种利害关系想清楚了。   可是,某男的脸就算是在黑夜里也一头黑线:如果都像她说的那么好,那么,古往今来,为什么皇家公主都不愿意去和亲?   她若无其事:“人各不同,她们有她们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我留下来,也不会比和亲更好,因此,何乐而不为?指不定,以后我比王昭君还著名呢……我决定了,我宁愿去和亲!!!”   他走了几步。   “看来,你是已经铁了心?”   她语气坚决:“当然!不过,如果我还可以嫁给叁王爷做侧妃的话,我就不是那么乐意去和亲了……”   黑夜里,某男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你,你就真那么喜欢叁弟?”   极度的怒意汇聚在胸腔,他不由得捏了捏拳头。   这才是他今夜来此的焦点?她若无其事:“叁王爷……他至少有担当,有魄力……以前,我认为他无非是个沾花惹草的败家子而已,如今才知,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他比有的男人强一万倍,至少,敢作敢当……”   ——————————————————————————————   十更完毕。   打滚求收藏啊,收藏是王道啊。点击右上角的“加入收藏”四个字啊。如果收藏多,晚上继续更新啊……给点精神动力嘛,爱妃们,周末不能出去玩,一直窝在家里写字好辛苦啊,好辛苦!哎哎哎啊……嘻嘻,爱你们……   ☆、掌心里面的秘密1   她却若无其事:“叁王爷……他至少有担当,有魄力……以前,我认为他无非是个沾花惹草的败家子而已,如今才知,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他比有的男人强一万倍,至少,敢作敢当……”   “……”   呼吸越来越沉重,黑暗之中就像有人点燃了一把熊熊的火焰,他的怒火,即将喷涌而出。但是,他压抑了这种愤怒,事实上,他具有超越常人的镇定和隐忍,就算那天目睹她和叁王爷的“J情”时,也并没有气得失去分寸。   黑暗中,她觉得他在观察。   那是熊罴的目光,鹰隼的目光,是一个皇帝的目光。   可是,这目光固然雄壮,用在一个小女子身上,却未免杀鸡用了大牛刀。   水莲几乎要被烤熟了,额头上粘乎乎的疼痛更加明显,可是,她还是淡淡的,维持了最大的镇定,没有让自己露出半点怯意。   对面之人,死死地看着她紧紧捂住额头的轮廓——视线很昏暗,奇异地是他在这样的黑暗中反而能将她感觉得更加清楚——就像她此时浑身微微的颤抖。   他伸出手去。   她忘了躲避,捂住额头的手被他拉住。   他手心向下,眼看就要触摸到她的手心,她忽然惊悸地缩回手,就好像掌心里有什么禁忌似的。   他这才想起,她从不让人碰触她的掌心。   无论是黑暗的小黑屋,还是这阴森的掖庭狱,就算她在最激烈奔放的时候,在最情潮涌动的时候,也从来不曾跟人十指交扣握住掌心。   掌心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快速碰触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沾染上的淡淡的湿润,也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但是,当他再一次伸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把双手捏成了拳头,背负到了身后,侧开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明明是看不见的,但是,他心里却忽然一颤。就好像一个人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他的声音微微嘶哑:“水莲……”   她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陛下,请吧。”   “水莲……”   ————————————————————————————   答书城读者:问:更新时间——日更,每天10-20章节,收藏多时会加更,请大家多收藏,多写书评,谢谢。   问:啥时候结尾   答:一两个月之内快速结文,本书只是我发新现代文之前的热身书,不会写太久,绝不拖文。   ☆、掌心里面的秘密2   她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陛下,请吧。”   “水莲……”   “陛下什么都不用说了,只要使节团出发时间一到,水莲立即会跟随使节团离开。”   沉默,死寂,黑暗,这三个最可怕的元素结合起来,水莲固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皇帝大人也说不出半句话。   许久,久得连水莲都失去了耐心,才听得脚步声响起来,他走向门口,语气还是淡淡的:“水莲,你真让朕失望。”   她惨笑一声,失望么?   一再地失望有什么意思??   自己何尝不比他更失望?   小人物是没有资格原谅大人物的,这种情操,只属于大人物。她从未要求他对她报过什么巨大的希望。   这一日的“八议”只有七个人。   二王爷奏议完毕,拿出一份非常详尽的函文,“陛下,这是礼部拟好的对大檀国的和亲回函,请陛下过目。”   皇帝大人认真地看完,又传递给周围的几名大臣:“回函很周全,细节全部理得清清楚楚,有礼有节,不卑不亢,不错,你们也看看……”   众人传阅完毕,纷纷点头称善。   二王爷面有得色,“陛下,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赐封那几名宫女的名分。依臣弟看来,如果加封公主名义,虽然气派够大,表明我们对大檀国的诚心接纳,但是,一来众所周知皇室没有那么多未婚公主,二来,嫁公主也太给大檀国面子了;依臣弟看来,不如追封一名为郡主。反正皇亲国戚多得很,寻一个郡主嫁给老国王,如此他面上有光,我们以后也不被人诟病。皇兄意下如何?”   一众老臣皆点头称是,目光纷纷看着陛下大人。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来,“这几名宫女,加封哪一名为郡主?”   二王爷装作认真思考了一下的样子:“这些宫女中,以水莲为尊,依臣弟看,不如加封水莲为郡主。”   “为何?”   “太后生前极其宠爱她,她又是太后的礼佛替身,如今加封她为郡主,让她有个显赫身份嫁出去,她固然得到荣华富贵享用终身,天上的皇太后也会感到欣慰……”   ☆、掌心里面的秘密3   几位大臣都颌首称是,很显然,二王子想得更周到,如此,既不动声色地拔去了陛下身边的一根刺,又堵住了天下的悠悠之口:瞧,陛下还是很念旧的,不然,不会给太后的亲信这么好的待遇。   “放屁……一派胡言……臣弟不同意……”   二王爷勃然变色,回头,只见冒失的老叁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眼睛里全是血丝,还没落座就嚷起来,“臣弟万万不同意将水莲送出去……”   二王爷怒不可遏:“叁弟,你胡乱搅合什么?你不是说你今天生病了起不来吗?既然病重为什么不在王府休息?来人,送叁王爷回去休息……”   “我什么病都没有……皇兄,你听我说……”他跪下去,压根就不理睬二哥的阻止,一鼓作气,“大哥,送水莲去和亲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最愚蠢的笑话,臣弟坚决反对……”   皇帝大人面色铁青,一众大臣也面面相觑,均不可思议,叁王爷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小宫女而已?他犯的着因此和两位皇兄翻脸?   “出去!”   “老叁,快出去……你这是干什么?”   二王爷伸手就去拉他,可是,他重重地一挥手臂,将二王爷甩出去,丝毫也不顾皇兄可怕的脸色:“天下人都知道,水莲是皇太后的礼佛替身,北国尚佛,所谓礼佛替身便相当于替身本人,在礼节上享受和本尊同样尊崇的待遇。水莲,她代表的就是皇太后。皇太后在世的时候,多次打得大檀国王屁滚尿流,屡屡称臣。如今,太后刚刚过世,人家大檀国把一个妙龄公主嫁给我们,我们却把皇太后给送去和亲了,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如果传出去,我们还有什么面子?一辈子也抬不起头了……”   什么叫打了胜战却割地赔款?   这就是。   国格丧尽啊。   二王爷的一张脸红一阵又白一阵,整个和亲计划全是他一手策划的,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却被老叁这几句话讽刺得体无完肤,简直不啻于在他脸上狠狠滴扇了一耳光。   ☆、掌心里面的秘密4   可老叁得理不饶人,还在拼命嚷嚷:“嘿嘿,想这个馊主意的家伙简直是一个超级大笨蛋,自以为聪明其实漏洞百CHU,无非一个战败国国王而已,却拿我们的皇太后去孝敬他,如此羞辱祖宗的事情,堂堂北国的血性男儿怎么忍得住???别说那个糟老头子会笑死,就算天下人也会耻笑我们,日后史书记载下来,千秋万载都是骂名……”   二王爷的脸上红得要滴出血来,嘴唇气得直哆嗦,一伸手:“叁王爷……你……你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我哪里不像话了?”   叁王爷跪着,侧身转向他,冷笑一声:“二哥,我就奇了怪了,这皇宫里的宫女,没有五千少说也有两三千,别说挑四名,就算是挑四十名四百名也没问题,为什么偏偏就要挑选皇太后的替身??你到底为什么那么看不惯皇太后的替身?”   众皆色变。   二王爷的脸色完全充血了。   本来是一个区区小宫女的问题,如今,被叁弟变成了——自己和她的死人恩怨。   他怒道:“叁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最清楚!”   二王爷虽然心机深沉,可是他向来沉寂,信奉沉默是金,多说多错,哪里是能言善道的叁王爷的对手?如今被他一番谬论驳斥得体无完肤却只能干瞪眼,直急得满头大汗,半晌才蹦出一句话来:“你……老叁……你是色迷心窍,你疯了……”   这句“色迷心窍”一CHU口,几位老臣固然是再度面面相觑,就连陛下大人也变了脸色,怒喝一声:“闭嘴,你二人在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一时间,鸦雀无声。   众人都盯着叁王爷的脸: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这句色迷心窍是什么意思?   叁王爷,为何苦苦护着一个与己无关的小宫女?他们之间莫非??   叁王爷义正词严:“你们干嘛这样看我……我……我是替大局着想……我是为了我们国家的利益……我是不想被一个战败国得了便宜还卖乖,羞辱先人……我……我……”   ☆、掌心里面的秘密5   “闭嘴!”   一声令下,叁王爷再也不敢说下去了;二王爷嘴唇咧了几下,可是一看皇兄面色,也再不敢吱声了。   陛下大人拂袖而起,怒吼道:“退朝。”   “陛下……”   “皇兄……”   陛下大人完全无视一干大臣们的目光,怒气冲冲地走了。   剩下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心想: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同意二王爷的主意还是叁王爷的主意?   叁王爷已经爬起来,但见所有目光都转向自己,一个个怒目而视,尤其是二哥,简直恨不得活活生吞了自己。   一名老臣跺脚道:“叁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和议就被你这么给搅黄了……”   他嬉皮笑脸的,拍拍自己的衣袖:“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小王哪有搅合?陛下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改派一个人去就是了,你等放心,绝不耽误两国邦交,无非是换一个人而已,那老国王又没指明说要水莲……二哥,你干嘛黑着面孔,我说得不对吗……”   二王爷气得转身就走。   一干老臣们也都散了,一边走,一边摇头,唉声叹气,显然对这个人来疯的叁王爷很不以为然。   以前只听说叁王爷风流无度,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不靠谱的主儿。   更可恨的是,他们人虽多,却没有一个能反驳他这番话,看似句句歪理,仔细想想,又的确是那么一回事。   黑暗中没有计算日子,水莲不知道这是到掖庭狱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   某一刻,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听得门口有吵吵嚷嚷的声音,有人大声地喊:“水莲……小水莲……你在里面吗?我知道,你一定被关在了里面……”   她眼里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但是,随即听得狱卒的声音:“叁王爷,这是关押死囚的地方,从未有什么姑娘……请出去吧,不要为难小的们……”   “本王不相信,你让本王进去看看……”   “不行,绝对不行……叁王爷,这里关押的都是死囚,没有任何女眷……”   “真的?”   “小人岂敢欺瞒王爷……”   ☆、掌心里面的秘密6   水莲急得几乎要在里面大喊了:假的,假的,他们是在骗你,我就在里面,求求你来救我啊……可是,她听到的却是叁王爷失望之极的声音:“既然如此,本王就再到别处去看看。”   “叁王爷……喂……叁王爷……”   她喊了好几声,可是,石壁阻隔,声音传不出去,很快,外面就彻底平静下来,叁王爷已经离开了。   御书房通宵亮着灯光,勤政的皇帝大人正在连夜批阅奏折。他自亲政一来,极少积压,大小事情都快速处理,效率极高,也因此,地方官们的奏折也来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他批完最后一本,眼眶已经发涩,放下笔,揉了揉肿胀的眼眶,伸了个懒腰,刚站起来走几步,就听到张公公进来禀报:“陛下,叁王爷求见。”   叁弟求见?   自从他登基以来,唯一说得上几句话的便是这个兄弟。当了皇帝,就和别人不同,一肚子话只能烂在心里,母子之间,夫妻之间,兄弟之间……每一个人说话都是留三分。此时此刻,他本来是不想见叁王爷的,可一转念又改了主意。   他微微皱眉,想了想,点头:“让他进来。”   叁王爷得令,快步走进来,一见面就行大礼:“臣弟参见皇兄。”   “起来说话。”   兄弟二人之间不若往日那么亲密,叁王爷硬着头皮:“皇兄,你也知道我今日来是所为何事……”   他淡淡的:“朕不知!”   叁王爷见他推得一干二净的,恼了:“水莲失踪了……”   “她一个大活人,怎会失踪?”   “水莲不在落花殿,臣弟什么地方都找遍了也没人……”他但见皇兄利刃似的目光,自知失言却还是硬着头皮,“臣弟并非是有意违背皇兄的命令,实在是人命关天……”   陛下大人满脸惊诧:“何至于人命关天?”   “水莲不见了,我担心她……”   “你担心她被杀人灭口了?”   “大哥,这话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水莲罪不至死……呃……那天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掌心里面的秘密7   陛下大人的目光更加如刀,还敢提!!!?   “皇兄,请你千万要相信……我说的都是真话……真的,我和她真没什么……虽然我想有什么,但是……”   想,想得厉害,只是……   他至今想起来都还很懊恼,为什么每次都那么倒霉呢?紧要关头,总是被人一脚岔开。   “水莲,她只是因为她觉得我长得像她的某一个熟人,她想从我身上查找痕迹而已……上一次……其实是我强迫她……”他见皇兄的目光越来越可怕,心一横,还是说出口,“我强迫她,是我想干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这不……你不就来了吗……”   人生,还有什么比衣服都被扫得干干净净,坐等上锅,却偏偏无人理睬更加可悲滴??   皇兄已经侧身,背对着他。   他看不见皇兄的表情,只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抽动。   “皇兄……你……你也不用气成这样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是你自己对水莲有什么鬼主意……”   山一样的身影忽然冲过来。   他吓得后退一步,差点碰到青玉案的书桌。   某人脸色铁青:“老叁,你深更半夜跑到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东西?”   他拍拍自己的心口,这才明白,自己其实很怕这个哥哥。他可以在二哥面前胡说八道,公然顶撞,但是在大哥面前,气焰先自矮了几分。   “皇兄……大哥……皇帝哥哥……臣弟真的没有……什么都没有说……”   “水莲,她给你讲了什么?”   “她没说什么呀。”   “你不是说她问了你三个问题吗?”   “是,是有这回事,她问的三个问题没头没脑的,臣弟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你说,是哪三个问题?”   叁王爷忽然警惕起来:“皇兄,你为何对水莲的事情如此感兴趣了?反正她就要去和亲了,你问了又有什么用?”   皇帝大人闲闲地:“也是,反正问了也是白问,不问了。”   叁王爷被噎得半死,恨恨地:“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   皇帝大人真的转过身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爱说不说。   ☆、掌心里面的秘密8   “唉,罢了,我还是告诉你。水莲问我的三个问题是:你一生中最快乐的地方时哪里?你最爱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她的容貌如何?”   “你怎么回答?”   “我怎么回答她都不满意。”   某人的嘴角抽了一下,笑得高深莫测,自言自语:这叫什么鬼问题?   叁王爷急了:“大哥,你就不能看在臣弟的面子上一回?上次你不想要车立国的公主,臣弟也帮你接手了,打虎不离亲兄弟,这一次,轮到兄弟求你了……”   皇帝回过头,似笑非笑:“叁弟,按照你的意思,是想帮朕把绿云珠也接受了?”   叁王爷脸都白了,苦笑一声:“听说那绿云珠美如天仙,臣弟倒是想呢。问题是,人家指明了是来做皇后的,我想也是白想……”   “亏得水莲对你不错,你居然还想到绿云珠身上去了?”   “我……臣弟……臣弟这不是就事论事打个比喻吗……”   可是,什么叫做——亏得水莲对你不错?   他忽然醒悟过来,大哥的语气怎么这么酸?就像是装满了醋的大缸子破裂了,他察言观色,自言自语:“水莲对我是不错……大哥,你难道不觉得吗?水莲因为喜欢我,所以被害得流放,我岂不是成了一只缩头乌龟……”   “水莲不会喜欢你。”   “你凭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她喜欢的人要是你,就不会问你那三个问题了。”   三王爷老大不服气:“那好,老大,你倒说说,这三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   心底冷笑,答不出来对吧?大哥,你也压根回答不出来!!!?   “大哥……大哥……就当我求你好了,水莲无非是一个小女孩而已,她懂得什么?你告诉我,你究竟把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皇帝大人盯着他,眼神显得有点高深莫测:“老叁,如果水莲还在落花殿,你是不是干脆就直接去把人给劫走?”   他拼命点头,然后又拼命摇头,手一个劲地乱挥:“不不不……臣弟哪敢这么大胆??”   皇帝大人笑了。   不敢?   这个混世魔王还有不敢做的事情吗?   ————————————————   广告时间,推荐凤小离《危情游戏:女人,只准爱我》——很好看的总裁文,不容错过。   推荐我的完结书《六宫无妃》,大家闲暇时间可以去看看。   大约11点左右继续更新,大家准时来看哈。今日会加更。。。。。。   等待时间请加入群里玩耍,群号码:106817843;敲门砖:渣男   ☆、掌心里面的秘密9   皇帝大人笑了。   不敢?   这个混世魔王还有不敢做的事情吗?   三天两头往后宫蹿,两次在落花殿里被人剥得一干二净……整个皇宫,除了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不知好歹的家伙了。   叁王爷却急了,皇兄,他干嘛笑得这么阴险?而且,一脸算计的样子????   “臣弟相信,以皇兄的大仁大德,怎么可能和一个小女孩计较?大哥……水莲她究竟被关在什么地方?”   “出去!”   “皇兄……”   “出去。”   御前带刀侍卫已经走过来了,看着叁王爷,躬身,虽然无语,但是肢体语言强烈无比:王爷请吧,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了。   叁王爷看了看那两把明晃晃的利刃,只得悻悻地走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名老臣急匆匆的走来,一看到他,跟见鬼似的,明显是要躲避,却又避不开,只得厮见了。   叁王爷十分好奇,此人是“八议”之一的大臣丙吉,也是礼部的一把手。他见了丙吉,也不忙着离开了,好奇地问:“大人有何要事如此匆忙进宫面圣?”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   叁王爷不信,可是丙吉显然不耐烦了,也无意告诉他任何实情,“王爷,请吧。”   叁王爷才被御前带刀侍卫给请出来,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上去,可他觉得此事不对劲,就留了一个心眼,出去的时候,就守在宫门口转悠。   半个时辰之后,丙吉出来了。   丙吉四顾无人,正要走出去坐他的马车回家,忽见一道黑影闪出来,一下拦住了他。他吓一跳,只见是叁王爷嬉皮笑脸地横在自己的马车前,排开马车夫,拉住了马缰,一副你不留下买路钱,我就不让你过路似的。   “叁王爷,你这是干什么?”   叁王爷笑嘻嘻的低下头,一张俊脸凑过去:“大人匆匆入宫面圣,所为何事?”   丙吉熟知这个无法无天的小王爷的脾性,跟他讲大道理是没用的,便直言不讳:“老臣是去禀报陛下,和亲之事有点小小的变故……”   “有什么变故?”   ☆、掌心里的秘密10   “有什么变故?”   “也没什么大的变故……”丙吉支支吾吾的,“大体上还是跟以前差不多,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呀……”   “只是大檀国的国王忽然增加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他提出非要水莲姑娘不可……”   叁王爷的头嗡的一声大了。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他干嘛非要水莲不可?他根本就不认识水莲好不好?怎会忽然想到要水莲?”   丙吉叹道:“我们原本也没想到。礼官只是按照礼节把宫女们的画像送去给国王陛下的使者过目。谁知那使者恰巧有一日去见国王,就把画卷全部带去了。据说,国王一见之下,对水莲的画像非常倾心,赞不绝口,直接点名就要这个了……”   叁王爷的脸上阴晴不定。   丙吉忙问:“王爷,王爷……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一挥手:“好了好了,知道了,多谢大人。”   丙吉上了自己的马车,回头,这个混世魔王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月黑风高杀人夜。   水莲睡得早,不知道是不是优待“死囚”的缘故,木板床很干净,被褥也清新,没有怪味,清水饭菜也送得足。她每天吃饱喝足,百事不忧,到后来,反倒觉得这日子还真不错了——人的一生,再也没有比“死囚”更糟糠的事情了。都到这地步了,别的事情哪里还值得挂心?   她睡在木板床上,回想自己短暂的这一生,竟觉得自懂事以来,此时方是最轻松自在的一段日子。   一阵呼声将她从浅睡中惊醒。   透气孔忽然变得明亮起来,有人在悉悉索索的晃动门上的钥匙,一边晃动一边喊:“水莲……小水莲……”   她一个激灵跃起来。   门咣当一声开了,她闭了闭眼睛,完全不能适应这强烈的光线,一件包袱扔进来:“快换了这身衣服……”   那是侍卫的标准套装,水莲三下五除二就换好了,动作麻利得叁王爷咋舌。   她的手被人一把捉住:“快走……快走……”   她被拖着,身不由己跟着他就跑。   ————————————————————————————————————   今天还会更新几章,正在写,大家一会儿继续来刷新。   收藏,书评,一个也不能少啊,大家多多支持色大叔哈。O(∩_∩)O哈哈~嘻嘻,每人亲三下:)))   ☆、越狱,中计1   沿途,横七竖八地躺着狱卒,掖庭狱的灯光幽幽,竟然如一座幽灵古墓似的。她惊异不已,骇然问:“叁王爷,这……这是……”   四周也太安静了一点吧???   好像这里忽然空了似的,被使了定身法的人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离去。   我的天,这可是皇宫内院啊。   一身劲装的男子得意地一笑,努了努嘴角:“小水莲,上次我被你用迷香整蛊,记忆犹新……我回去后派人找到一个江湖术士,他最善偷香窃玉偷鸡摸狗,是用迷香的大行家,我今天带了一点点来……”   水莲但见他拿出一只锦囊摇了摇。   好家伙,这可不是一点点,别说掖庭狱值班的七八名狱卒,便是七八十名狱卒,也会被迷倒过去……   想那掖庭狱的看守,虽算不上铜墙铁壁,但处于皇宫之内,外面还有层层把守,几千年下来,可从未有人胆敢在这里劫狱过,所以,狱卒们的神经都很大条……再加上是叁王爷进来,一路上,跟众人有说有笑的,还带了美酒佳肴说是犒赏……   巴拉巴拉一大堆,大家哪里想到有诈?   熟人专门坑熟人,就在大家一个个恭敬地和叁王爷打招呼,闲话家常的时候已经着了道儿……   水莲暗叫不妙,掖庭狱劫狱,那是多大的罪名?叁王爷凭借自己地位高面子大,迷倒侍卫们是不费力,可之后怎么办??   “叁王爷,你……你这样做……”   “小水莲,你就别东问西问了,来不及了,快走吧……我也是别无他法,因为那个鸟国王不知哪根筋忽然不对了,他指明要你去和亲,现在,阎罗王也没用了,皇兄绝不会为了你而放弃大好利益……你再不走,就死定了……”   水莲脸色煞白。   却强笑:“真不知我还这么著名?老国王居然知道我这个小女子?”   “我还在奇怪呢,你又不是什么艳名远播的大才女,更不是蜚声海外的名媛公主……两个月之前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哪个甚么老国王居然晓得你……唉唉唉,真是人一倒霉,喝凉水也塞牙……”   ☆、越狱,中计2   水莲早已隐隐察觉其中的不妙,也顾不得细想,再也不等叁王爷催促,只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面跑。   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了。   至于越狱之后的可怕后果……她简直想都不敢想。   出了掖庭狱,她奔跑的脚步被拉住,叁王爷大摇大摆地,“别急……别让人看出破绽。”   果然,皇宫里,可以看到戒备森严的侍卫们走来走去,还有暗处的一些哨卡,这些,她昔日都是很熟悉的——若不是跟着叁王爷,凭借她这么一跑,早就被拿下了。   她立即醒悟过来,放慢了脚步,神态悠闲,就好像没有任何鬼祟似的。。   叁王爷低赞一声:聪明。   她躬身,跟在叁王爷身边,就像一名标准的小侍卫。   一路上,叁王爷没遇到任何盘问,毕竟他在宫里自由行走多年,大家对他都习以为常了,一路走,他还一路跟某些值班的熟悉的太监,侍卫们顺便招呼招呼……   非常顺利地就出了宫门。   早有两匹快马等在僻静处。   水莲回头,长长地嘘一口气,心中老大的一块石头落下来——逃亡三次,前两次都中途被捉,唯有这一次,终于顺利地出了宫门。   真的是逃出生天了吗?   此后,和这个皇宫再也没有瓜葛了吧?   自己走后,会不会连累叁王爷?从掖庭监狱抢走人犯,天大罪行,就算他贵为皇亲国戚,难道就能逃脱惩罚?   叁王爷低喝一声:“会不会骑马?”   “会一点。”   “上马。”   他拉她一把,她翻身上了马,拉着缰绳,声音微微颤抖:“我……我们去哪里?”   “我会找地方安顿你,快走……”   叁王爷一甩皮鞭,马便得得地跑起来。水莲一马当先,稳住马身后,不由得回头,只见叁王爷差不多跟自己并排的距离,此时,晨曦已露,她已经可以将他大致看清楚,但见他背着弓箭,腰上挂一把短刀,脂粉气荡然无存,完完全全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汉子。   “小水莲,干嘛这样看我……”   她面上一红,忽然回头,紧紧拉了马缰就飞奔起来。   ——————————————   还会继续更新滴哈:))   ☆、越狱,中计3   朝阳已经升起,除了京城约莫二十里许。可是,水莲丝毫也不敢停留,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阳光,清晨露珠的味道,晚秋艳丽的彩霞,沿途收割后码好的庄稼的桔干……纵然是在亡命奔逃,也让人心旷神怡。   她渴望这一日,渴望得太久了。   自从太后死后,从来没有任何人为她的将来打算过,家人很遥远,没有感情,作为一个庶出的小妾之女,生母早丧,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回到那个家;狗皇帝,他把水清请进宫做人质,根本就是打错了主意。   她完全不在乎她们的感觉——就像她们对她一样。   现在,她可以奔出去了,躲藏得三年五载,此事风平浪静了,她会隐姓埋名,买田置地……不好,一想到这个念头,她忽然就懵了:自己从掖庭狱逃走,身无分文,哪里还能买田置地?   可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双腿夹着马肚,前面是分叉的两条路。   叁王爷追上来,她急忙问:“怎么走?”   叁王爷也稍稍迟疑,左右看了一下,断然道:“左边。”   水莲不假思索就冲到左边的便道上,这是一条相对僻静的小道,来往之人不多,他们亡命而出,也怕奔得太急引起人注意。   前面是一截丛林,晚秋霜打,枫叶红似二月花,一阵风来,红叶旋转着飘在人的身上。低头一看,地面上铺满了红叶,就像铺了一层薄薄的红色地毯。   叁王爷惊叹一声:这里好漂亮。   他见水莲还是亡命奔逃,急忙喊她:“水莲……你看……快看这一片红树林,真是太漂亮了……”   我的哥啊,你现在还看什么红树林啊。水莲依旧没有停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再甩了一下马鞭,最起码也得跑出去几百里才敢歇息吧。   “水莲……小水莲……慢一点,要不,我们停下来歇一歇吧,累得要死……”   叁王爷刚追上去,忽然听得前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水莲也早已惊得面无人色,只见大片大片的红叶被翻起来,竟然是一队人马从正面冲了过来。   ☆、越狱,中计4   水莲骑术非常一般,如果这样给人正面冲撞岂不是尸骨无存?她心里一寒,叁王爷忽然吹了一声口哨,老马听得口哨,扬起前蹄,主动地正要避开,可是,来人的速度好快,看样子根本就没打算让路,竟然笔直地冲过来。   水莲惊得眼前一黑,为首的一匹大黑马已经旋风一般地擦身而过,就是那一瞬间,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伸出来,如老鹰捉小鸡一般,已经将水莲抓了过去。   她拼命挣扎,可是,很快眼前一花,就被什么东西迷晕了过去。   叁王爷大急:“放手,放手……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根本无人回答,一捉住了水莲,掉头就跑。   叁王爷拉弓刚要射击,但敌人已经先出手,搜搜的箭雨射来,叁王爷躲闪不及,肩上中了一箭,顿时血流如注。   那几人阻碍了他,倒也不继续追杀,掉头就跑。   叁王爷追上去,只看到几骑胡服精骑,来去如风,看样子竟然是大檀国的杀手。   救人不成,反而让大檀国的杀手把人捉去了,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叁王爷顾不得危险,牛劲上来,只身一人就冲上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停下……停下……我已经认出你们来了……你们是大檀国的杀手……今天要是把人掳走了,定要你大檀国鸡犬不留……”   一阵风来,红树林的叶子漂落得更加凌乱,叁王爷奔得太急,一片叶子笔直地刺向眼睛,他急忙伸手佛开,却不料叶子恰恰插入眼睛,一阵巨疼,与此同时,胯下坐骑一声惨嘶,前蹄扬起就跪了下去……   他眼前一黑摔下马背。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前面的精骑早已无影无踪。   皇宫里,风平浪静。   掖庭狱的狱卒们走来走去,面色平静,该干嘛干嘛,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都没有,就好像被劫狱一事只是一场幻觉,一场梦,醒来,什么也没发生过,一切照旧。   叁王爷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老远就看到那名值守的老狱卒,他见了叁王爷,惊了半晌,却立即毕恭毕敬的:“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越狱,中计5   叁王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所有狱卒来去自如,没有加强任何防守,没有任何新的措施,甚至于看到他的时候,态度都没变一下。明明早晚自己才暗算了他们,难道那迷香的效果那么强大?好吧,就算迷香功效强大好了,但是,跑了一个要犯,他们醒来也没事人样?   这些家伙是怎么了?   疯了吧?   他气急败坏:“你们……你们没事?”   “叁王爷,小的们能有什么事情?倒是您……您的腿,这是?王爷,您受伤了??小的马上去给您传御医???”   “掖庭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一个一个,竟然……”   “叁王爷,您说笑了吧?掖庭狱不是好好的吗?哪有什么事情?”   叁王爷真的懵了。   他忽然冲上去,一把就推开了老狱卒,“你们这里关押着的人犯呢……难道你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狱卒莫名其妙地追上来,“叁王爷……您到底在说些什么?掖庭狱向来风平浪静,小的不敢自夸,但几十年,谁敢太岁头上动土??难道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我们这里,最安全不过了……”   叁王爷一口气奔到最里面,但见那间密室早已经被锁上,外表看不出任何的差异,透气孔依旧留着。   他伸出手就去晃荡悬挂着的钥匙,怒道:“打开,打开……里面的人早就不见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老狱卒打开了门,“叁王爷,这里一直关着这个人啊,进来就从没出去过。”   门里,端坐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看样子,没有四十也有五十了,绝不是水莲。   他气急败坏:“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昨天之前关的根本不是这个女人……你们……你们被迷晕了,根本不知情,有人劫狱了……”   老狱卒笑起来:“怎么可能?叁王爷昨夜还请我们喝酒来着,而且,掖庭狱一个人也没少,也没打斗痕迹,关的一直是这个女人……我们才清点过人数的,叁王爷,您……”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仿佛叁王爷被鬼魂附体了似的。   ————————————————————   还会继续更新,请刷新……   ☆、越狱,中计6   叁王爷如见了鬼似的就冲出去,身后,还传来老狱卒万分不解的声音:“叁王爷这是怎么了?”   他奔了一段,还是不甘心,又回头,却见掖庭狱真的还是风平浪静,只有那些狱卒们,依旧如看着一个疯子般,可怕地看着他。   我的天,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些人疯了?   朝堂。   勤政的皇帝今天早朝的时间延长了半个时辰。叁王爷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直接冲进去。大事小事讨论了半天,末了,礼部的一把手又出班奏道:“和大檀国的和亲事宜全部细节已经谈好。大檀国进贡给陛下的一万匹良马已经送到边境,而且,我们的和谈使者还在协议书上加了一条:以后,每年大檀国必须向我国进贡一万匹良马……”   群臣面上均喜气洋洋。   黄金白银在这个世道,也没有战马对一个国家重要。看来,大檀国真的是被打怕了。   “陛下,现在只需要加封和亲女子郡主封号,三日之后便可启程……”   “传令下去,立即准备加封和亲女子郡主封号。”   ……   叁王爷左等右等,皇兄还不退朝,心一横,正要冲进去,听得老太监的声音响起来:“退朝……”   这二字不啻为“仙音妙乐”,叁王爷立即冲到御书房,因为奔得太急,差点和迎面而来的皇帝大人撞一个满怀。   皇帝大人见机得快,一下闪开,这可就苦了他身后之人,收势不住又无法躲闪,被叁王爷合身撞上去,惨叫一声就跌个仰八叉。   “呃……抱歉,二哥,我不是故意的……皇兄……臣弟……臣弟……”   陛下目瞪口呆,看清楚来人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之后,怒喝一声:“老叁,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今天早朝你无故旷工,现在又疯子一样冲进来……”   “皇兄,大事不好了,水莲被人劫走了……”   陛下面色大变,还没开口,地上的二王爷已经跳起来,满面怒容:“叁弟,你胡说八道什么?”   “真的……水莲被劫走了,我们遭到了偷袭,看衣着是大檀国的骑手……”   ☆、陷入绝境1   “真的……水莲被劫走了,我们遭到了偷袭,看衣着是大檀国的骑手…………”   二王爷冷笑一声:“叁弟你是眼睛看花了吧?大檀国的骑手能够闯进落花殿劫人走??皇宫难道是纸做的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且把人抢走了,侍卫们却一无所知?再者,水莲本来就是要赏赐给国王的,他们何必来抢人?”   叁王爷的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一跺脚:“二哥,你知道什么?皇兄……我说的是真的……水莲她被人劫走了……”   “在哪里被劫走的?”   “这……这……”   他看到二哥充满了警惕的目光,忽然不说下去了。   二王爷见叁弟支支吾吾,又看他脸上有血痕,腿也一瘸一拐地,情知他有事情瞒着,不想让自己知道,他悄然看皇兄脸色,却见皇兄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好像天塌下来,他也面不改色。   “皇兄,臣弟有事单独向您禀奏……”   二王爷再是好奇,也不得不退下,只得恨恨地看了叁弟一眼,“既然如此,臣弟就先告退。”   二王爷刚一走出宫门,叁王爷急忙转身,砰的一声就把宫门给关闭了,“皇兄,您先别生气,您听我说……”   气息还没喘匀,衣领已经被人一把揪住,昔日面不改色的皇帝大人已经成了黑面神,“老叁,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水莲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皇兄……呃……饿……”   叁王爷双眼发白,脖子被紧紧地勒住,一口气上不来,骇得面无人色,皇兄,你倒是放手啊,你想勒死我吗?   大手终于松开了一点,“你说,再吞吞吐吐的,朕勒死你……”   “水莲被人劫走了……昨夜臣弟用迷香迷倒了掖庭狱的狱卒们……逃出京城三十里外的红叶林,遇到一群蒙面的大檀国骑手……只是看样子是大檀国人,真实是什么人不得而知……”   大手一挥,叁王爷已经被人重重地贯在地下。   “传金人碑……”   御林军统领金日碑应声进来,叁王爷也心里一震,皇兄平素极少传召御林军,今天把御林军统领都找来了,可见事情跟他猜测的完全不同……   ☆、缠绵有毒1   御林军统领金日碑应声进来,叁王爷也心里一震,皇兄平素极少传召御林军,今天把御林军统领都找来了,可见事情跟他猜测的完全不同、   “金人碑,你马上带精锐出去,务必要找回水莲姑娘……她是在京城三十里外的红叶林被人劫走的,单看衣着是大檀国的骑兵……不过,你们可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惊动大檀国的使者,此事谁也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金人碑听得水莲姑娘失踪了,一时头都大了。水莲在皇宫多年,他是皇宫旧人,侍卫和小宫女虽然不常见面,但他也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那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当年,谁不高看一眼???他也认得,谁个狗胆包天居然把水莲都给劫走了?   金人碑一走,叁王爷差点瘫软在地了,深深地吁一口气,“皇兄……人,真不是你劫走的?”   皇帝狠狠瞪了他一眼,仿佛如看着一个白痴。   他顾不得害怕,喃喃自语:“昨夜臣弟去掖庭狱,一路都很顺利,今天再去掖庭狱,真是奇怪,他们一个个竟然好像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他一扫皇兄额头上的汗水,忽然醒悟过来。   天啦,昨夜自己劫狱皇兄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才布置好一切,狱卒们一个个也装不知道的样子。   “水莲要是在你手里丢了,看朕不将你抽筋剥皮。”   叁王爷震惊了。   陛下的手指在御书桌上扣了几下,看得出,心情极度的紧张。   “既不是皇兄你,莫非真就是大檀国的杀手?这些骑兵好生嚣张,他们竟敢大白天来劫掠,这次再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简直就……”   “闭嘴。”   他赶紧闭嘴。   皇帝大人就像看着一个可怜的白痴:“穿大檀国服饰,不见得就是大檀国的人。他们的公主都送上门了,随意去掳掠一个女子,岂不是白白得罪我们?”   叁王爷百思不得其解,既不是大檀国,那是谁?   ——————————————————————   今天的更新已经拉开序幕了哈,大家在线点击,刷新哈……嘻嘻,收藏,评分,留言是王道哈:)))   ☆、缠绵有毒2   “难道有人不希望大檀国跟我们和亲?想重新挑起两国之间的战端?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大檀国的反对派势力??听说大檀国新崛起的一位首领最近很厉害,他南征北战立下了很多战功,但是他跟老国王有矛盾,因是远枝,不能继承王位,所以多次企图谋杀老王……老王虽然知情,可这位反对派势力实在是太大,他也不敢公然和他决裂……这一次,和亲在即,他们居然主动挑衅,莫非是反对派势力干的?”   “……”   “不对啊,就算是反对派势力,但是他们的消息怎会那么灵通?我前脚劫狱,他们后脚就赶到,对我们的消息,怎么就了如指掌?”   他一边说,脸一边就白了。   天啦,莫不是皇宫有奸细???   无论他怎么分析,怎么推断,陛下大人就是一言不发,彻底当他这个人不存在似的,只是手指依旧不停地在书桌上扣着。   叁王爷看不过去了,皇兄以前高深莫测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也这样,是好是坏,总要拿一句话出来说啊。   “皇兄……依你看,水莲到底是被什么人劫走了?”   “……”   皇帝大人猛地抬头,叁王爷吓一跳,靠着墙壁,拍着自己的心口,暗暗地直是埋怨,这个皇兄,有事没事干嘛吓人?   可是,他并未等来皇兄的斥责,只是看到皇兄双手放在背后,踱步走到窗边,然后又走回来,反反复复,显然是心中极度不安。   “皇兄……我看,我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我还是去帮金人碑他们算了……”   “来人,把叁王爷送回王府。”   四名侍卫应声进来。   叁王爷急了:“皇兄,干嘛派人送我……我又没什么危险……”   “把叁王爷送回王府后,你们就在王府守着,没有朕的命令,叁王爷再也不许离开王府半步。”   叁王爷懵了,再要求情,可一看皇兄的脸色,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落花殿的菊英大多数已经开残了,只剩下几种生命力特别强悍的小野菊继续怒放。   ☆、缠绵有毒3   水清和一众侍女百无聊赖地在花圃里闲逛了半天,再也挑不出什么像样的花来。她青春年少,进宫后本以为皇宫如何的富丽堂皇如仙宫一般,没想到一进来,才知道规矩多如牛毛,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走,每天的活动范围充其量就是在落花殿周围的花园转悠转悠,再前面是冷宫,她怕晦气,当然不去。   此外,无事可干。   更令人气闷的是,就连姐姐也失踪了。   虽然姐妹不睦,但好歹也能说几句,现在姐姐走了,整天对着珍珠这个宫女,一问三不知,她简直快要抓狂了。   尤其是想到姐姐失踪得蹊跷,她也不知是福是祸,如果在这里沦为了陪葬或者牺牲品,被姐姐连累了,那该如何是好?   但是得不到命令,她又不敢擅自出宫。   她闲闲地撕扯着一朵一朵的小野菊,落得满地都是,忽听得周围的侍女们齐刷刷地跪下去:“参见陛下……”   她立即跪下去,却抬起头,好奇地看着那个第一次现身的男子——这男子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身材高大,宽肩细腰,相貌堂堂,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极之深邃……   她忽然屏住呼吸,心怦怦地直跳,天啦,世间竟然有如此好看的男子——也并不是纯粹的好看,他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偏偏眼神非常温柔,形成两种极致的气质,却又统一得恰到好处。   北方男子,高大的太过粗犷鲁莽,望之如人猿泰山;矮小的又显得邪眉吊眼,望之猥琐不济,貌似赵本山。再不然就是她家里的父兄,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加之纵欲过度,挺胸凸肚,眼皮下垂,未老先衰……   本以为,天下男人,十之八九也就是和家里哪一档子差不多了,纵然她是大家小姐,又哪里见过陛下这等人物?   一时竟然忘记了行礼,只是抬起头,乌溜溜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这个男子。   直到近身的侍女干咳几声,她才醒悟过来,急忙叩头行礼:“奴家水清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起来罢。”   ☆、缠绵有毒4   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男子富有魅力的磁性嗓音,温柔敦厚又不失威严。   少女的心再跳了一拍。   天呢,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妙的声音。   她忽然站不稳了,小脸嫣红,也顾不得羞涩,只是好奇地不停打量陛下大人。   皇帝大人的目光扫过这张脸,她和水莲长得并不太像,但都是美人。水莲清秀明媚,这个水清小姐一举一动倒更像是北方人家的大小姐,骨子里有一种胆大和精明。   他淡淡道:“水清,你到落花殿可还习惯?”   “回陛下,奴家……”   她本来是不习惯的,可见机得快,立即改变了主意,“奴家非常习惯,也很喜欢落花殿。只是……只是姐姐她……”她不敢说下去了,忽然想起那天目睹一个红衣男子亡命奔出,不久,陛下就从落花殿出来,再然后,姐姐就失踪了……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是,她们都知道,水莲失踪了。   天啦,莫非姐姐是做出了什么丑事,被陛下杀人灭口了?   今天,陛下来此是兴师问罪的????   一念之差,她腿一软就跪下去了,“陛下……姐姐的事情,奴家什么都没看到……奴家……奴家什么都不知情……奴家……奴家是无辜的啊……”   “你姐姐没事。”   “那,我姐姐她?”   “她被派出去有点事情,过几天就会回来。你们在落花殿里等着,不许走远了,任何人问起,只说你姐姐在宫里养病就是了。”   水清更是惊骇,却只能一迭连声地答应:“奴家知道,奴家知道……”   皇帝长叹一声,转身就走。   水清和一众侍女跪安完毕,陛下大人的身影早已远去。一名侍女将她搀扶起来,半晌,她喝了一杯热茶才顺过气来:“这就是天子?怎么跟我想象的一点也不相同?”   侍女打趣道:“少年天子,一表人才,小姐您是不是动了心?”   她忽然雀跃起来:“这个皇帝,我好喜欢,若是一辈子能嫁给这等男人,叫我怎么都心甘情愿。”   侍女们在一边一个个抿嘴笑。   ☆、缠绵有毒5   豪门大户之家的小姐,谁个是真正天真无邪?早在她五岁起,家里就请了著名的师傅教授琴棋书画,女红,舞蹈……因为姐姐水莲侥幸蒙皇太后恩宠,非是公主,堪比公主。从此一家人虽不算青云直上,但富贵也是有的。彼时,姐姐只是太后的一个心腹,如果她封了妃嫔,家族又该如何显赫?   但是,等了一年又一年,都没有等到丝毫姐姐可能封妃的消息。   于是,众人揣测,莫非是陛下看不上姐姐?   再到太后病逝,大家就彻底绝望了——水莲这个阿斗姐姐,估计是彻底扶不上墙了。   所以,一等陛下传来诏令,老谋深算的大娘立即派出了这个最美貌的女儿,再加上小姑娘聪明伶俐,人精儿似的,不怕陛下就完全看不上眼。   水清心念转动,就看在一边可怜兮兮的珍珠,这些日子,珍珠失去了靠山,又不敢得罪这个新小姐,日子不好过,被人家反客为主,也不敢吭声。   “珍珠,你说你家小姐去了哪里?”   “我们做奴婢的,哪里知道啊?”   “哼,想你也不知道。没准,你家小姐已经被陛下抓住关起来了……”   “才不会。陛下那么喜欢我们小姐,怎会将她关起来?”   珍珠话刚落口忽然察觉失言,水清转动眼珠子已经逼上来,“好呀,你这个丫头,昨天我问你半天你什么都不说,现在却说陛下喜欢你家小姐……你凭什么说陛下喜欢她?”   “这……这……”她嗫嚅,陛下若不是喜欢小姐,怎会两次来落花殿?她是小宫女,却不是傻瓜,陛下大人日理万机,何等繁忙?别说普通宫女,就算是一般妃嫔,也休想劳驾陛下有事没事亲自去找她们……   “珍珠,你可别撒谎……”   “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陛下就是喜欢我们小姐,陛下对我们小姐可好了……”   她忽然问:“那,陛下有没有宠幸过她?”   珍珠不敢回答了,急忙道:“奴婢还有许多活儿没干……水清小姐,奴婢先去干活了……”   ☆、缠绵有毒6   水清看着她的背影,轻蔑地笑了。   就说嘛,如果是宠幸了,怎会无名无份?   这个可恶小宫女,如果自己一点不懂皇宫的规矩,岂不是被她生生骗了???   ——————————————————————————   水莲醒来的时候,最先听到的是一阵嘈杂声。   她脑袋有点晕,勉强支撑着想坐起来,却发现双手已经被绑住,嘴里也塞了东西。迷糊中,一团黑暗,还以为是在掖庭狱里,忽然听到外面砰的一声鼓声,吓得差点摔下地。   但是,那声音立即消失了,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杂乱无章的喧哗:音乐声,唱歌的声音,笑声,呐喊声……男人的粗大嗓门夹杂着女人的嗲声嗲气。   她骇然:天啦,这是什么地方?   掖庭狱怎会有这种可怕的声音?   就像是一个娱乐场所似的,鱼龙混杂。   她脑子一转,慢慢地想起来,自己被叁王爷劫狱,在红树林,又被一伙蒙面人给敲晕了……此时,肚子饿得咕咕叫,她逃跑之前吃了许多东西,逃跑的路上也吃过干粮,看样子,应该是过了好长时间了,不然不会饿成这样……   真没想到,自己前不久才干了一桩劫色不劫财的勾当,现在就被人家反其道而行之。   莫非,这一次倒霉,遇到个更厉害的,不但劫色也劫财?   可是,自己身无分文——天啦,劫财不成,往往要命。。。。   劫色不要紧,要命真可怕。   她吓得浑身发抖,嘴里唔唔的,那该死的布条堵住又没法呼救。   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赶紧躺下去装着昏迷不醒的样子。   门开了,有人提着一盏马灯进来。她不敢睁开眼睛,也不知道确切是几人,只听得一个男人瓮声瓮气的:“人已经在这里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先别急,让我看看真伪。”   窸窸窣窣的,仿佛来者拿出了一副画卷,走过来,对着马灯在水莲身边比划了一阵,又伸手掰了掰她的脸,仔仔细细地查看:“没错,是这个。不过,她怎么还没醒?”   ☆、缠绵有毒7   “迷药下多了点,不急,她会醒过来的。”   ……   二人低语了几句,水莲听不太清楚,只觉得身前灯光朦胧了一点,好像是这二人转了身。她悄然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二人的背影。   先前瓮声瓮气的男子声音稍大:“咱弟兄们已经完成任务,你家主人许诺的500两银子呢?”   500两?   好家伙,她水莲的命看来还挺值钱的。彼时,一户中等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20两银子左右;买一座精致四合院,也只花费了100两银子。现在他们就干一次劫人生意,就得到五百两,难怪不惜铤而走险。   显然对方貌似付钱不太爽快,瓮声瓮气的男子有点不耐烦了:“快点,兄弟们都等着呢……”   “好说好说……别急,你们这次完成任务又快又好,主上还格外赏赐100两。”   “哈,那就多谢了,以后有生意还想着咱哥几个。”   “那是当然,给,这是银票,四大钱庄通兑的……”   “多谢……啊……”   谢字连着一声惨呼,只听得一声闷雷似落地上,男子已经重重倒在地上,一把匕首直透他的心口,飞溅的血几乎落在水莲脸上。   她强忍住不敢惊叫出来,却见那个杀人犯没事人样的,随意将地上的尸体拖到旁边的一丛帷幔处,拿了一堆东西横七竖八地盖着,然后,拍拍手,又回过头踢了一脚,彻底把这具尸体给遮掩了……。   水莲最初还以为是没有逃出皇帝的阴谋诡计,心想被捉住了,大不了回去继续和亲就是了,无非就是嫁给一个糟老头子罢了。狗皇帝心狠手辣,占了便宜不认账,那也没法;   岂不料,第一次亲眼目睹杀人灭口,忽然明白过来:这绝不是陛下干的。   陛下捉她,不需要杀任何人灭口。   如果他真想杀她,早有一万个机会,一万个理由,而绝不会用这么麻烦的手段,等叁王爷劫走人,又再去抢回来,再次雇佣杀手……   陛下,脑子里没有进水吧。   如果不是陛下,那是谁?   这世界上,谁最希望自己死掉?   或者说,这世界上,谁最希望自己从他眼前消失?   天呢!!!   ☆、缠绵有毒8   她心里一寒,忽见男人走过来,吓得立即又闭上眼睛。   这时,外面的莺歌燕舞更加响亮,敢情,这里不是一家夜店就是妓院或者赌场……女子们弹唱的咿呀声,豪客们一掷千金的投注声,还有帮腔闲杂的哄笑声……劣质的酒味浓郁地弥漫在空气里,嗅多了令人作呕。   脚步声停下来。   水莲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一双毛茸茸的大手忽然抓住了她的下巴,她一阵恶心,却还是强忍住,闭住气,装出昏迷不醒的样子。   “瞧这小妞,长得还不错,反正都要死了,不如让大爷咱乐和乐和……”   水莲一声鸡皮疙瘩都跳起来了。   天啦,不但要被杀,而且还要被劫色……天啦,这一次,是真正的先J后杀了。   再怎么死法,也不能这么屈辱地死掉吧?   想她水莲,只是走投无路才劫色,而且劫色不要命,还负责养着……可是,这个人渣——这个真的是超级人渣了,说人渣都是侮辱渣滓了……   那双毛茸茸的大手已经摸上来,丝毫也不顾这屋子里才死了一个人,不知道是怎样的凶徒才有这么强大无耻的心理素质。   水莲心里如猫抓似的,恐惧得差点咬舌自尽。   亡命不成,落在这种人渣的手里,怎么办怎么办?   哪怕去和亲,哪怕一辈子呆在掖庭狱,也远远好过今天的地步吧???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怎么办?   她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就这么死了,做鬼也是不甘心的啊——该死的渣男,该死的叁王爷——等我做了鬼,也不放过你们…………   但是,做鬼之前,可不可以先把这个垃圾干掉啊?   大熊掌见她昏迷不醒,压根就当她是死人了,肆无忌惮的一伸手,刷的一声就将她胸前衣襟撕裂,一边撕还一边啧啧的:“妈的……这样的小妞儿,死了真是太可惜了,收回家做一房小妾也好啊……小娘们……不是我要杀你,你记住,以后变成鬼也不要找我复仇,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也罢,让你变鬼之前,也尝一回做女人的乐趣……”   ☆、缠绵有毒9   他一边说话,一张臭烘烘的大嘴就亲下来。   水莲依旧一动不动。   她把自己彻底当死人了。   大熊掌此时已经色迷心窍,舌头肆无忌惮地伸出,就在这时,水莲忽然跃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就咬下去……   什么叫咬舌自尽,懂吗???   传说中,很多女人遇到这种情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于是,就咬舌自尽——   水莲是反其道而行之,既然女人自己会咬死掉,那么,男人被咬掉了,是不是也会死掉呢????   她不知道。   也不管后果。   我只是不甘心遇到这种垃圾!!!   我努力过,我奋斗过,我反抗了,我不在乎结局。   …………   他早已当水莲是死人,半点也不曾防备,忽然被咬住,疼得分神之际,水莲却抓住了这千钧一刻的机会,全身的力气都拼完了,死死地,死死地将他咬住……   大不了,做一次韩信的胯下之辱。   再不济,学勾践连狗屎都吃得下去。   …………   大熊掌疼得几乎晕过去,满嘴都是鲜血。   水莲却一跃而起。   大熊掌激怒之下,哪里允许她逃掉,伸出魔掌就来抓她,水莲早前已经把屋子的位置观察得一清二楚,完全没有任何的思考,直窜向帷幔处的角落,捡起地上的匕首,迎着追来的大熊掌,直直地刺向他的心口……   大熊掌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胸口的血,汩汩地流出来,他庞大的身躯摇晃几下,再次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想要捉住这个女人——可是,他已经疼得失去了力气。   尤其是不敢置信。   他这样的杀手,一生中不知杀过多少人,就算是武林高手,他也从未失手过。   但是,今天却遇到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越是软弱,越是强大。   因为不在乎,因为太轻敌,因为太没有防备,大象也可能被蚊子钉死?????   此时,门轰然中开。   “水莲……”   “水莲……你……你没事吧?”   ……   她没回答。   冲进来的那群人,但瞧着那个双手血淋淋的女人,她还死死握着那一柄锋利的匕首,所有人都惊呆了。   ————————————————————   正在码字,等一哈继续……收藏,评分哈:)嘻嘻   ☆、缠绵有毒10   冲进来的那群人,但瞧着那个双手血淋淋的女人,她还死死握着那一柄锋利的匕首,所有人都惊呆了。   …………   就在这时,大熊掌的庞大身躯,山一样地倒下来。   水莲不知是不是已经懵了,竟然不知道躲闪,依旧死死地握着插在他胸口的那一把匕首,一动也不动。   眼看那座大山就要压在她身上了,以这么庞大的体重,真被压下去了,不死也会伤得不轻……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大手伸出猛地一拉,她身子往后一倒,握在手里的匕首生生地被拉出来。   与此同时,一股鲜血也喷出来,溅了身后之人一头一脸。   “爷……”   “爷……”   几名侍卫抢上前去就要替男子擦拭净衣,便衣男子挥了挥手:“没事,你们先退下。”   水莲转身,终于和他面对面。   她张了张嘴巴,什么也没有说,只有地上的尸首横着,帷幔被踹开,露出另一具尸体——几乎是顷刻之间发生的事情:他杀了他,然后,她杀了他……   这一辈子,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能够杀死一个人。   此时,两具尸体还有余温,血腥味浓浓的散在鼻端。手一软,当的一声,匕首就掉落在了地上。那只大手伸出来,她后退一步,斜靠在门框上,忽然失去了力气,眼前金星乱冒。   一股锐勇,全部丧尽,浑身就像被抽空了似的。   “水莲……”   闭了闭眼睛,没有看他一眼。   马灯如豆。她的脸色看起来非常的惨白,又洒上了干涸的热血,红的红,白的白,无比凄艳,无比诡异……   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她,也不知道心底是什么滋味。   这还是那个随时撒泼,随时顽皮,随时胡来,随时惹下小小麻烦的小女人吗?   竟不知,一个女人会强悍成这样。   只是,为什么这强悍下面,是如此疲倦,如此脆弱的一张脸孔?   他心底竟然一阵轻微的颤抖:本来你以为你已经很了解一个人了,但是,实际上,你发现自己压根就不了解她,她表现出来的另一面,足以让你胆寒心惊。   ☆、缠绵有毒11   他心底竟然一阵轻微的颤栗:本来你以为你已经很了解一个人了,但是,实际上,你发现自己压根就不了解她,她表现出来的另一面,足以让你胆寒心惊。   “水莲……”   她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挥了挥手,让人看不懂什么意思。当他的手靠近的时候,竟然一阵胆战心惊——呵,不要,不要靠近我。   她的手上满是血迹,嗅到男人的那一股味道都胆寒。恐惧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剧烈,就连身子也在微微的摇晃……   他怔了一下,见她怕成这样,小心翼翼的又走过去一步:“水莲……是我……是我……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她的身子更倚靠着门框,拳头也捏得死紧,当他的目光飘过来的时候,她迅速地移开了……   “水莲,已经没有危险了……走吧……”   他搀扶的手被她再次侧身让到一边。   呵,怎敢劳他大驾?   她转身就走。   身上的余勇仿佛全部回来了,一腔热血又鼓起来了,她的脚步飞快,就好像刚刚的筋疲力尽只是一种假象。   她奔出去。   楼道早已空了。   刚才的欢声笑语也不见了,弹唱的歌女,豪赌的江湖客,醉醺醺的夜游神……统统地不见了——原来,这里真是一家客栈。   此时,楼道上到处站着便衣的侍卫——你细看的话便会发现,这些侍卫都是灰色衫子,但袖口边上绣着一圈金色的丝线——皇家别动队。   堪比锦衣卫的皇家别动队,只归属陛下大人一人统领。   他们的首领康金龙正站在大门口,一双豹子似的眼珠子打量着每一个进出之人。而金人碑,已经清场完毕,正瞅着吓得瑟瑟发抖的掌柜的,眼神要杀人,似乎在说:你这里藏着这么可怕的凶犯,你为什么就不知道?   他还来不及审问掌柜的,只见一个人风一样地冲出来就往外跑。   “站住……”   他喊了一声,见到追下来的人,立即不吭声了。   大门洞开,水莲已经跑出去。   天还没亮,她失去了方向,却不停留,只是提了最后一口气拼命往前跑。   “小魔头……”   她心里一震,差点摔倒在地。   ——————————————————————————   欢迎加群了解最新情况啊:106817843;敲门砖:渣男…………   ☆、窒息拥抱1   天还没亮,她失去了方向,却不停留,只是提了最后一口气拼命往前跑。   “小魔头……”   她心里一震,差点摔倒在地。   这声音太过熟悉。   懒洋洋的带一点缠绵,毫无掩饰,毫无伪装,如此的温柔敦厚,沉静,就像是满含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耳畔乍听,仿若梦里。   “小魔头,你听我说……”   “小魔头,马上就要天亮了,难道你不想看看我的脸?”   “小魔头,再折腾,看我不宰了你……”   …………   但是,这种缠绵声音,是有毒的。   一种蚀骨的冷漠。   苟利国家,不敢徇私。   她回头看他的时候,只看到朦胧之中的黑暗——这天地之间,只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陌生,模糊,面容显得很诡秘……她甚至于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如果不是他!   如果不是可怕的掖庭狱!   如果不是下一刻就会到来的厄运……和亲,被人像抹布似的扔出去……她紧紧地捏了捏自己得拳头,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带着血腥味,五内俱焚……   因为晨曦,所以更加黯淡……杀了一个人能跑出来,出来以后呢???暗中希望自己死掉的人会就此罢休吗?这样跑下去,是不是马上就会继续落入人家的天罗地网?   这些问题,都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可是,她不愿意停下来,也不想回头,甚至于以为刚刚的一切声音都是一种错觉……   一切只是一场梦,自己还在落花殿的床上,是的,也许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以前,她也经常做这样的噩梦,每每醒来还心惊胆战,可是,噩梦,终究会过去的,不是吗?   她只是顿了一下,立即又狂奔起来,耳边风呼呼地吹过,也不知那一声呼唤是不是一种可怕的错觉——   晨曦初露,天逐渐地就要亮了,东方的天空,一丝鱼肚白悄悄地现出来,奔跑的人浑身汗湿。   她要去哪里?方向?目的?等待的人?遥远的那座精致四合院里种满的花树,到了秋天是否还有鲜花盛开?   ————————————————————————————————   今日更新拉开序幕;   读者问:多久结局?   回答:尽快。本文非长文,不会写很久。嘻嘻。大家放心阅读。   ☆、窒息拥抱2   她什么都不想,什么也顾不上,只是在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飞奔在茫茫的黑夜里,从小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但是,再红也是无名无分——既非郡主公主,也非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所以,太后死后,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只知道当红的宫女之中,结局都不太好。放出去嫁人的,一个嫁给侍卫,侍卫吃喝嫖赌,把她的一点私蓄偷得精光;另一个嫁给一个落魄的秀才,难产而死;还有一个沦为小妾,终日挨打受气,身上的伤痕从未好彻底过……   但是,她们都没有她这么悲惨——一次次的逃亡,一次次的灭绝。   连人都杀了,灵魂都要沦入魔障了,竟还在路上亡命……   经历了逃亡未遂,被绑架,杀人……不知道前途如何,也不知道命运会如何……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奔跑吧,永远不要停止吧。一停下来,就有许多不好的恶魔追上来……   有一个人横在了面前。   他比她跑得快。   但是她丝毫没有察觉,到生生地撞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彻底疲软了。她又冷又饿,精疲力竭,眼前一花就倒了一下。   一双大手伸出,将她托住。   她想,自己终究还是没能获得自由。   只是,那双手非常温暖,非常有力,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缠绵——就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真诚无伪一样。   不能摆脱命运,那就顺从命运。   她没有继续挣扎。   周围,一众侍卫都追了上来,康金龙,金人碑等等。   “爷,我们已经搜查整个客栈周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先撤。”   …………   落花殿里,人来人往十分繁忙。   御医们进进出出,开方的,抓药的,熬药的……很快,整个落花殿就弥漫出一股浓郁的药味……   传说中,落花殿的主人生病了。   水清等人奉命对宣称姐姐生病了,原以为姐姐十之八九已经被处死了或者关押了,却不料等来一个真的答案:姐姐是真生病了。   陛下大人果然金口玉言,天子无戏言啊。   ☆、窒息拥抱3   陛下大人果然金口玉言,天子无戏言啊。   姐姐不在落花殿的时候,她还可以在周围的花园里闲逛,采采花儿什么的。现在姐姐生病了,御医们川流不息地来往,她再出去玩耍怎么好意思?   偏偏陛下大人又说姐姐得的是什么高热寒症,传染性强,生人勿近,除了御医,谁也不给看的。   她也不想去看,生怕被传染了,古代在没有青霉素的情况下,高热寒症死亡率极高,她不想冒这个风险。   常识告诉她,她们是亲姐妹,这个时候必须表现出紧张焦虑的样子,但是,姐妹从小分别,又不相处,从没有培养起任何的感情,硬要她装出悲悲切切的样子也实在为难。   但是要说她一点也不关心,那也不对,她也挺担心姐姐,只是程度不够而已。   百无聊赖中,她忽然听得通传声:“陛下驾到。”   她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陛下来了?   晌午才送了姐姐回来,晚上又来探望姐姐?   这也太不寻常了,她想起珍珠说的那句“陛下对我们小姐可好了”——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陛下莫非真的对姐姐不一般?   她急忙迎上去,满脸凄凄惨惨的:“奴家水清见过陛下。”   “平身罢。”   陛下心不在焉地应一句就进了寝宫。她跟在后面,只见陛下站在姐姐床前看了几眼,背着手走了几步,也不知心底在想什么。   床上的女人一直闭着眼睛,身上已经换了干净衣服,脸上的血污也被洗干净了,显得更是苍白,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就像一只飞累了的蝴蝶,再也没有力气煽动翅膀了。   许久,他暗叹一声。这个女人,完全颠覆了他对女人的认识。   温柔?善良?奸诈?狡猾?蛮横?凶残?霸道?刁蛮?……她每一种都不是,但是,好像每一种又沾一点边……   每一次,当你以为你已经足够了解她了,就是这样的面孔了,可是,很快,她便会翻开新的一页,让你目瞪口呆……   秋风起,寒意浓郁起来。她的一侧被角没有盖好,他看到她的一只手露出来。   ☆、窒息拥抱4   秋风起,寒意浓郁起来。她的一侧被角没有盖好,他看到她的一只手露出来。   他伸手去摸一下,小手凉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他心里一动,将她的手摊开,想要仔细看看,可是,刚一碰触到,那只手便缩了回去,伸进被子里再也看不见了。   “水莲,你好些没有?”   她没回答,依旧闭着眼睛,就像完全睡着了似的。   他暗叹一声,慢慢地只是将她的被角掖好。   “水莲,你好好养着,一切都放心。朕会来看你的。”   她还是没有回答,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他转身,忽又忍不住,一步跨到床前,弯腰下去,紧紧地隔着被子拥抱了她一下,声音里带了一点如释重负的笑意:“水莲,你不知道,你失踪的时候,朕是多么担心你……你要快点好起来,听到了吗?”   …………   水清在外面等啊等啊。只见陛下在开着门的屋子里走了几步,既不开口,也不问候,看不出他来此究竟是什么目的。   可是,她不敢隔得太近,只一会儿,陛下忽然关了门。   这……陛下关门干什么?   不一会儿,陛下就出来了,还是淡淡的:“水清,你等要好好照顾你姐姐。”   “奴家遵命。”她抹了抹眼泪,哭哭啼啼的,“陛下,姐姐这病如何是好?一直没有醒过,奴家真担心姐姐一病不起啊……”   “御医说了,只是热症,加上受惊过度,又饿了那么久,只要养一养,并无大碍。”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谢天谢地啊,奴家恨不得以身替姐姐,让姐姐不要受这样的苦……呜呜呜……我可怜的姐姐……”   她声情并茂,少女年华,哭泣的样子如梨花带雨。   皇帝大人本是转身要走,但见她娇怯怯的样子,弱不胜衣,又听得这一句“奴家恨不得以身替姐姐”——不由得停下脚步,温和道:“水清,你先起来。”   “谢陛下。”   彼时,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水清忽然呼吸到他身上那股浓郁的男人味,她面上一红,声如蚊蚋:“陛下……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窒息拥抱5   她低下头,却也感觉到陛下的目光,仿佛在非常专注的打量自己,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   被一个这样的男子这样打量——少女的一颗心,瞬间乱七八糟。   “你和你姐姐一样,明媚端庄。”   水清受宠若惊,小心肝扑通扑通的直跳:“陛下……奴家……奴家相貌粗陋,陛下谬赞,陛下谬赞啊……”   “你和你姐姐,春兰秋菊,各有所长,姐妹都是妙人儿。”   水清微微咬着嘴唇,“妙人儿”这三个字——可真妙——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要一箭双雕吗???   她等着陛下的下文,可是,陛下已经没了下文,还是非常温和:“水清,这些日子你要好好照顾你姐姐,等你姐姐痊愈了,朕重重有赏。”   她大失所望,却还是莺声道:“奴家照顾姐姐是应当的,不敢要任何赏赐。”   陛下非常满意这个答案,离去的时候,还点了点头。   水清一愣一愣的,心想,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到黄昏,两名宫女从外面回来,每人手里提着一个黄绸缎子包裹的大篮子。唤万秀的宫女脸露喜色,掀开黄绸缎子:“小姐,大喜了,这是陛下嘱御膳房赏赐的大菜,真是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果然是天家气派,大篮子里数个精致小菜,色香味俱全。   不但如此,旁边的宫女锦鸢打开另一个黄绸缎子,只见里面一篮子大珍珠,一颗颗全是上等的东海珍珠:“小姐,这也是陛下赏赐的。”   水清又惊又喜。   她虽然是大家小姐出身,但大家里赏赐也不及陛下这么阔绰。她来落花殿这么久还从未蒙受这样的待遇,急忙道:“陛下何故如此重赏小女?”   锦鸢笑着福了一福:“小姐是福大造化大啊,一来就受到陛下这么大的赏赐。”   珍珠在一边不平了,怯怯的:“唉……我家小姐从来没有蒙陛下赏赐过福菜……”   不但没有赏赐,连自家小姐生病了也没有……这个陛下,也偏心得太明显了吧?哼,天天来落花殿探望,原来是假的……   ☆、窒息拥抱6   水清听得这话,更是喜上眉梢,眼珠子转动,自觉又多猜对了一成:陛下赏赐我,不是因为我姐姐……难道,只是因为我这个人???   不然还能如何?   姐姐都没有的东西,自己却有……   宫女们最是能察言观色,谁得势,谁失势,一目了然。得势者,如苍蝇一般扑上去,失势者,如瘟疫一般躲避不及……现在见这个水清姑娘精心打扮了,姿色出众,娇憨可人,一来就得到陛下如此赏赐,谁不立即巴结三分?   没准儿一转眼人家成了什么新贵,早点巴结好了,以后便也可以跟着得脸了。   水清人小鬼大,一见这阵势,倒也不骄矜,客客气气地推辞一番,只说是姐姐的功劳,自己沾了姐姐的光云云……一众宫女听她如此谦虚,好礼貌,都赞不绝口。   …………   还在沉睡中的水莲一句也没听到这些闹热。   迷糊中,觉得头一直晕乎乎的,就像一截浮木在水里晃荡,不上不下,永远靠不了岸。只是觉得渴,就像在沙漠里行了许久的路人,渴得受不了了。   “水……我要喝水……”   伺候一边的珍珠听得她出声,惊喜交集“小姐,你醒了?”   “我要喝水。”   “好好好……马上来……”   珍珠立即端了温热牛乳上来,她刚喝了几口,只听得一个活泼可爱的声音响起:“姐姐,你醒啦?你想吃什么?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她有点迷糊,一时间没认出这人是谁。   “姐姐,我是水清啊……”   水清,她的妹妹。   她有点汗颜,妹妹进宫没几天她就失踪了,十几年不见,她对她的印象完全不如身边的宫女们,只见这个妹妹热情活泼,声音可爱,此时,心里头倒也有几分暖意,把碗放下,淡淡道:“水清,你怎么进宫了?”   “姐姐,你忘啦?是陛下诏我进宫陪你的……我进宫那天就告诉你了……对了,姐姐,陛下说你这些天出去办事了,你到底是办什么事情啊?宫里的宫女还可以随意出入吗?为什么我不能随意走动?”   ☆、窒息拥抱7   她心一震,忽然想起掖庭狱。   “陛下……他告诉你说我出去办事了?”   “是啊。姐姐,你既然可以随意出宫,那,这么多年,你怎么从没回来看过我们?父亲大人很想念你,大娘也时常惦记着你……”   她苦笑一声。   自己倒是希望能够随意走动呢。   可掖庭狱这种地方,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反反复复这几趟,还不是又回到了这个囚牢似的落花殿。   她自言自语道:“今日是初几了?我记得上次听到说和亲的使节团是十五出发……”   水清大吃一惊:“姐姐,你说什么?什么和亲?”   她自知失言,脸色一白,不说下去了,只摇摇头:“你下去吧,没什么事情。”   水清既然听到了这一句,如何肯善罢甘休?她心里好奇得要命,可再问,姐姐也什么都不说了。   秋高气爽,天黑得太晚,晚膳之后,少女们闲坐,漫漫长夜,不知如何打发。   侍女们已经把落花殿的上上下下打扫得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北方寒冷,早早地烧起了炕。宫廷地砖,严丝合缝,整体浇铸,甚至看不出地砖与地砖之间的缝隙。但是,烧炕的时候就会有尘土散出来。水清小姐喜好洁净,让宫女们从早到晚地打扫,浇水,将落花殿保持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她靠在美人肩的靠背上,懒洋洋地翻一卷《四书》,看了一会儿,听得锦鸢回来了。   她急忙放下书卷,把锦鸢唤进自己的卧室里并关了门。   “锦鸢,你这丫头打听到什么没有?”   锦鸢面露喜色:“小姐,都打听到了。奴婢有一个小同乡好姐妹在菊英殿当上差,很得她们家娘娘的赏识。据她们家娘娘说,水莲小姐会被派去大檀国和亲,还要给小姐加封郡主的尊号……”   水清又惊又喜:“真的吗?”   “真的。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宫里娘娘们都知道。据说,要不是水莲小姐忽然病了,使节团就该要出发了……水莲小姐一去大檀国,那就是国王的王妃娘娘啊……奴婢也替您们感到高兴……”   ☆、窒息拥抱8   水清压根就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一忽儿嬉笑,一忽儿皱眉,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陛下怎会喜欢姐姐……姐姐都生病了,他赏赐福菜也没有姐姐的份儿……原来是要送姐姐去和亲啊………”   毕竟是姐妹,想到这里,还是有点难受。   原来,陛下天天来落花殿,不是关心姐姐的身体,是关心着和亲的人选是否安然无恙!!   她低叹一声,又自言自语道:“不过,姐姐能去做王妃,也是她的造化啊……王妃,这天下几个女子能有如此福分?”   锦鸢小小声的:“做王妃是很好,不过,奴婢听说,大檀国老王已经快六十岁了……”   水清目瞪口呆:“原来是老头子?”   “小姐,你还以为天下的国王都像我们的陛下那么俊秀?国王好多都是老头子好不好?”   水清立即联想到自己家里大腹便便的父兄,小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我虽然为姐姐高兴,可是,是个老头子,也没啥意思啊……”   “小姐,你有所不知,国王虽然老点,但俗话说得好,老夫少妻最般配,水莲小姐一去就是现成的王妃娘娘,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再怎么着,也比作一个宫女强吧??宫女们放出宫去嫁人的,极少有得到幸福的,如果嫁给一个庸庸碌碌的贩夫走卒挨打受气,还不如嫁给一个老国王,至少锦衣玉食……”   这倒也是。   “可这么大的事情,姐姐怎么没有告诉我们?”   “这……谁知道呢!”   …………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侍女们刚刚服侍水莲洗漱完毕,就看到妹妹走进来,满脸笑容,十分殷勤:“珍珠,你们都出去吧,我来服侍姐姐喝药就行了。”   侍女们退下去,水清亲自去关了门,端了药,亲亲热热的:“姐姐,让妹妹服侍你喝药……”   “不用了,我自己能喝。”   “姐姐,你就不用客气了,妹妹也不能照顾你多久了。这几天,就让妹妹尽一点心意吧,以后,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呢……”   水莲面色一变:“水清,你听说了什么?”   ☆、窒息拥抱9   水清放下碗,行了一个大礼,满脸含笑:“恭喜姐姐,贺喜姐姐,姐姐就要成为大檀国王的王妃了,妹妹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恭贺来得太迟,还请姐姐恕罪……”   水莲惨然闭上双眼。   竟然连水清都知道了,可见后宫上下,还能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水清还在兴致勃勃的:“姐姐,听说礼部已经在准备要加封你为郡主了……天呢,我们家还从来没有人做过郡主……父亲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姐姐,你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啊,光宗耀祖,门楣生辉……”   她端起药碗,不知不觉一饮而尽。   “姐姐,喝慢点,药还有点烫……慢点,别烫着了……”   她随手将碗放在一边,淡淡的:“水清,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水清娇嗔地拉住她的手,依依不舍的:“姐姐,等你病好了就要出发去大檀国。时间那么宝贵,天天昏睡也不好啊……听说大檀国的都城距离我们这里有两三千里路程,以后,妹妹想见你一面也是难如登天……好姐姐,就让妹妹陪你说一会儿话好不好?”   终究是自己的亲妹妹。   她心一软,没有做声,任由妹妹握住自己的手。   水清见她允诺,雀跃起来,“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她见妹妹的脸色有点怪,又是兴奋又是期待又带点少女的羞涩和不安,不禁问道:“水清,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姐姐……我……”她的声音低下去,手也放开姐姐的手,羞涩地扭着姐姐的衣角,吞吞吐吐的,“姐姐……我……我不好意思说……”   “自家姐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说,如果能帮你,我一定帮你。”   水清眼睛一亮:“真的吗?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她被逗得笑起来:“你说吧,我听着呢。”   “姐姐……是这样的……我见了陛下几次面了……”   水莲但见她脸上时而娇羞时而兴奋,心里一沉,果然,听得水清一鼓作气地,“姐姐,你不觉得陛下很帅吗??”   ☆、窒息拥抱10   陛下很帅吗??   她怔了一下。   怎么自己觉得彼男面目模糊不清???   “我在家里从未见过陛下这样的男子,你知道,我们的父亲,哥哥,还有跟他们交往的那些人,都是些庸俗不堪的官场男子……他们没有陛下这么干净……还有,他的声音好好听,他身上的那种味道……我也好喜欢……”   水莲静静地听着,然后呢?   “姐姐,陛下已经两次赞我长得漂亮了,他说我又可爱又漂亮……”水清的双眼亮晶晶的,“对了,昨日陛下还赏赐我一盆福菜,一篮上等东海珍珠……我听珍珠说……珍珠说……”   她的声音小下去。   水莲下意识地问:“珍珠说什么?”   “珍珠说,陛下以前从没赏赐过你福菜……姐姐,你可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是贬低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她越是着急,越是语无伦次。   “你只是觉得陛下对你一见钟情,喜欢上你了,对不对?”   水莲在心里帮她接下去,却没有说出来。   赏赐福菜这事儿,她还真是第一次知道。的确,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殊荣。   福菜,贡菜,都是极其得宠之人才能有,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赏赐财物更让接受者得脸得多,很简单,送菜,便表明:朕爱吃的,也希望你和朕一起享用。   这份荣耀,人人求之不得,远胜万金。   太后在世的时候,唯有对需要笼络的重臣才赏赐这种东西,再不然就是资深的老太妃之类的才有。   水清才来几天,陛下就差人送来福菜,也难怪小少女会想入非非了。   她这才细细地打量这个妹妹:但见她鹅黄色的衫子,高挑身材,白净鹅蛋脸儿,明眸皓齿,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老大的一对酒窝,甜蜜腻人。而且,她精心装扮过,姿色丰盛,我见犹怜。   方才醒悟:这不仅是自己的妹妹,更是一个美艳如花的少女。   父亲娶了一妻十几门小妾,生的女儿起码有一二十个,在这么多女儿中,大娘精挑细选了水清来,难道不是有别的深意???   ☆、窒息拥抱10   她暗叹:罢了罢了,家人明显是知道自己不行了,趁早在搭建预备队了。   水清便是预备队的最好人选。   而且,她不负厚望,一来,就获得陛下的福菜和上等珍珠,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啊!   “姐姐,你就要启程去大檀国了,以后做了王妃富贵不可限量……可是,你在临走之前,能不能帮妹妹一把?”   她怔怔地反问:“你想我怎么帮你?”   小少女脸上的羞涩不见了,语气十分坚定:“你助我一臂之力让我成为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只要这一步成功了,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就算成为皇后也有可能。实不相瞒,姐姐,我进宫之前,大娘曾经对我千叮铃万嘱咐,她说,以前太后在世的时候眷顾着我们一家,但太后已经薨了,陛下以后还会不会眷顾咱家,实在难料。如果你走后,我能留在陛下身边,讨得陛下的欢心,那么,对我们家族实是有莫大的好处……”   她一板一眼,深思熟虑,语气成熟得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少女。她真是从大局出发,为家族考虑——这一点,比她水莲强多了。   水莲微微有些失神:呵,在这个妹妹面前,自己反倒显得无知和自私了一点:无论是去和亲还是做宫女,她极少极少想到家族的荣耀。   甚至于几次逃跑,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自己跑后,家族会遭遇什么样的厄运和惩罚。   因为过早离开那个家所以没感情?   因为生母早就死了,觉得家族盛衰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她的印象里,很长时间里竟然一直认为,只有老太后才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现在,经水清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不但应该考虑自身安危——还有家族!!!   “姐姐……你听见我的话没有?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反手握住妹妹柔软光滑的小手,看着她少女面上那一丝成熟的期待,竟然不忍心拒绝,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水清,你不要抱太大期望,我在陛下面前也说不上什么话……”   ☆、窒息拥抱11   “我知道,姐姐,我都知道……我不会太为难你的……”水清见她松口,开心得一把拉住她的手,“我的好姐姐,我也不是要你在陛下面前说太多好话,我知道,陛下是喜欢我的,我有基础,你只需要推波助澜就成了……”   我知道陛下是喜欢我的——   多么自信的少女语气!!!!   “何以见得?”   “姐姐,你不知道,你不在落花殿的时候,陛下来过两次……他来干什么?当然是来看我的罗……还有这几天,你病了,他天天来,每一次来都会专门停下来跟我说说话……昨天他还赞我的裙裾很漂亮……”她眉飞色舞,却又带点儿羞涩:“姐姐,你说陛下这不是喜欢我是什么??”   水莲再次闭了闭眼睛。   水清的那股子活泼劲儿,就连她也由衷地感到压力,热气袭人,就像一颗刚刚泛红的苹果,可爱诱人。   跟她相比,自己已经显得太老太老了,虽然她也能装出这么欢乐活泼的时候,但自己清楚内在——容颜憔悴,心灵憔悴,心思比身体老得快一万倍。   “姐姐,我不是要你在陛下面前说什么好话,我自信能够搞定陛下。不过,我需要你提点我在宫里生存的方法,如何打点人际关系,哪些人应该笼络,哪些人应该避开,还有哪些人能够帮助我……姐姐,你在宫里多年,又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想必,你不会对这个陌生吧……”   不精通这一点,她能混这十几年吗?   她回答得十分机械:“是的,我狠精通这一点,我会全部传授给你的。”   “多谢姐姐。以后,我们家里可真是了不起,两位娘娘,光宗耀祖,姐姐,父亲大人一定会乐坏了。”   是么?   父亲会高兴坏么?   也许吧,一个王妃娘娘,一个贵妃甚至于是皇后娘娘,换到哪一家父母身上,还不得乐坏了???   半晌,她淡淡的:“水清,我有一件事情必须提醒你……”   “姐姐请讲,妹妹一定牢牢记住。”   “陛下此人高深莫测,有时候你认为能够猜准他的心思,其实,往往差之千里……”   ☆、窒息拥抱12   “陛下此人高深莫测,有时候你认为能够猜准他的心思,其实,往往差之千里……”   水清面上露出不解之色。。   水莲顿了顿,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像陛下大人来探望她时说的那句话——水莲,你不知道你失踪的时候,朕有多担心你——当然,攸关和亲,大檀国王指明了要的女人,如有了什么闪失,他虽然不至于就怕了老国王,可是,难免横生枝节,那多不好???   她水莲出去,可以换回来一万匹良马。   而且是每一年一万,多划算的大买卖。   他不是担心她,是担心他的一万匹战马——是他征战天下,获取利益的强大武器。   这些,水清都不知道——天真的少女只看到男人俊秀的容颜,强大的气场,醉人的男人味,他偶尔表露出来的温柔魅力……但是,她们不知道,男人内心的残酷和现实:在利益面前,女人等同于战马。   苟利国家,不敢徇私。   水清如果知道这一句话,便不会这么自信满满了。   她轻描淡写的:“你不能抱着太高的期望了,太后死后,陛下曾经宣召说要斋戒很长时间。他在斋戒期间,是不敢公然纳妃的,你耗得起那么长时间等待吗……”   水清的眼珠子瞪大了,还有这个说法?自己怎么没有听过???   她的脸立即苦了下去,仿佛踢到了一块铁板。   “可是……姐姐,陛下不会斋戒一辈子吧??短短一年,我可以等着啊,他不斋戒了,不就行了吗?”   水莲无语,人家愿意等,哪有什么办法??   “姐,陛下这么久不近女色,他……他受得了吗??难道他这么长几个月,就真的从来没有任何娘娘侍寝过????”水清简直不可思议,在大家庭里长大,目睹父兄们三妻四妾,别说几个月不近女色,便是几天不近女色也是不可想象的……陛下,他,他不是男人吗?   ……   这便是陛下大人的虚伪之处。   他既不破坏他良好的道德楷模形象,又希望获得应得的享受,所以,他热爱黑夜——他只喜欢在黑夜里出没。   但是,水莲没有说下去。   …………   午后阳光令人昏昏欲睡。水莲闭着眼睛,忽然觉得鼻端有点痒痒的。她一个呵欠,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面孔无比狰狞地呈现在眼前……   ————————————————————————————————   今日到此。欢迎加入QQ群探讨最新情节,人物:群号码:106817843;敲门砖:渣男   ☆、渣男表露身份1   午后阳光令人昏昏欲睡。水莲闭着眼睛,忽然觉得鼻端有点痒痒的。她一个呵欠,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面孔呈现在眼前。   “哈,小水莲,你可醒了……醒了就好啊,脸色也好多了……对了,我听康金龙说了你的英雄事迹……你单枪匹马就把大熊掌给干掉了,小水莲,你可真是好样的……真是太好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勇敢的女人……小水莲,我真是太喜欢你了……你是我的偶像啊……我真遗憾未能亲自看到那一幕……”   叁王爷眉飞色舞,若不是看她躺在病床上,简直要伸手拎她起来:“小水莲……你快给我讲一讲当时的情况……我真是太崇拜你了……”   水莲一伸手就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捉住了,“叁王爷……我可差点被你害死了……你你你你……你还敢来……”   某人被捉住,却一动不动,虽然嬉皮笑脸的,却满脸惭愧之色:“小水莲……真是我大意了,是我的错,要打要罚随你高兴……”   水莲扬起手,却打不下去,颓然垂下去。   “打我啊,小水莲……你打我一顿,狠狠打我一顿,我绝不会反抗,也不责怪你……我真懊悔死了,救你变成害你……你打我一顿吧……”   她冷哼一声,自己岂敢打他啊。   小宫女打了王爷,不死也得脱层皮,不好玩。   “哼,这次先记着,下次再说……”   说字刚出口,忽然被人一把狠狠地搂住,用力得快把人的骨头都给捏碎了。她骇然:“叁王爷……你……”   “嘘……别动,别说话……”他的声音微微嘶哑,“小水莲,我非常非常抱歉……虽然你活着回来我很高兴,可是,我每每想起就后怕不已……若是你杀不了大熊掌,死的岂不就是你?小水莲,这都是我的错……”   他惭愧得不能自已。   这一刻,真情流露,竟是生平未有过的紧张心情——明明看到这个人了,明明她好端端的在自己面前,却怕成这样……   ——————————————————————————————   今天的更新拉开序幕,先祝各位美眉们节日快乐,今天收到两朵花:有钱花,随便花;(*^__^*) 嘻嘻……   ☆、渣男表露身份2   水莲忘了推开他,也怔了一下。   她听着他激烈的心跳,竟不知这个外表轻浮孟浪的王爷会有这样的时刻——毫无虚伪,真心诚意……   有人真正关心你,担心你,时时刻刻挂念着你……她生平极少体会到这样的滋味,心口竟然也是砰砰砰的乱跳……   本来,叁王爷那张脸就是她捉弄的对象,此时看去,好像有点什么不同——至于哪一点不同,她说不上来,只是隐隐有点害怕……   很快,骨子里那种疼痛消失了。   叁王爷飞速地松开手,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的:“我求了皇兄好久,他才允我到落花殿向你赔礼道歉,不过,我不能多呆,皇兄派人在外面守着我,数着时间……”   也是,叁王爷都劫狱一次了,陛下要让他多靠近才怪。   “既然如此,我们就别废话了……叁王爷,查到是谁绑架我没有?”   “唉……”叁王爷长叹一声,恨恨的,“那两具尸体都是大檀国的人马,其中一具尸体就是我目睹的那个劫人的汉子。随后我亲自审问了客栈的掌柜,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他们所留下的痕迹,用过的匕首,全是大檀国的东西……掌柜的还说,这两个人他都见过,他们都是大檀国口音……”   是大檀国口音吗?   她仔细回想,当时也许是吓坏了,记忆不那么清晰了,但那两个人非京城口音却是确定的。   叁王爷恨恨的:“真该死,大檀国的杀手竟然如此恐怖,太岁头上动土,活腻了……”   她本能地摇头:“不,我认为不是大檀国的杀手。”   “你为什么不这样认为?”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黑暗中,那大熊掌明明称的是“主上”——主上付出500两银子买凶杀人,大熊掌只是来接洽的帮手。   再说,大檀国有什么理由杀掉自己区区一介宫女?   “已经派了许多人出去追查,但矛头指向老国王的反对派势力……”   他把自己猜测的一些东西说了一下,很显然,从调查的情况来看,十之八九是大檀国的反对派势力所为……   ☆、渣男表露身份3   水莲心底一阵狐疑。   大檀国的反对派势力,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绑架一个宫女,而且,前脚越狱,后脚追来……   她直觉地反驳:“他们消息能如此灵通?我不信。”   “哎,说真的,我也不太相信,虽然说无巧不成书,但是,这也太巧了……”他压低了声音,“掖庭狱的事情,是皇兄捉弄我,这我知道……当时他怕走漏风声,所以不许声张,所以掖庭狱的人都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倒真把我唬得一愣一愣,跟见了鬼似的……可是,大檀国这一档子事情,的确很玄乎……”   她的眼珠子转啊转啊,一阵骇然——莫非是陛下捣鬼?   可是,陛下怎会去请大檀国的杀手伪装????   再者,若是他真要自己死,还那么匆忙赶来救援做什么?   演戏也没有这种演法吧,死了几人当玩家家酒?   百般疑问涌上心头,但觉叁王爷的推断完全是漏洞百出,压根就站不稳脚跟……   她自言自语:“我要是真能重要到引起大檀国刺客的谋杀,那我就真是太幸运了……”   “小水莲,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线索?”   她反问:“叁王爷,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谁最希望我死掉?”   叁王爷瞪大了眼睛,谁希望她死掉?这么可爱的小萝莉,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会希望她死掉?   “水莲,你有仇家?”   她不敢肯定,在深宫里面,谁还没有三几个面和心不合之人?问题是,这些女人争斗,能轮到派杀手的地步吗?或者说,谁认为她掌握了一些什么不利于自己的秘密呢?   “叁王爷,我觉得这世界上最不喜欢我的人就是二王爷。”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叁王爷的嘴巴错愕地张大:“这……不可能!二哥人虽然刻板,但是他非常非常正直……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你凭什么认为他非常正直?”   经常送美女给陛下以讨好,这种人算正直吗??几个名臣是这样起家的?   叁王爷无限惊愕,“这……再说,他根本不认识大檀国的人……”   ☆、渣男表露身份4   水莲若无其事:“我开玩笑呢。你干嘛这么紧张?”   叁王爷的神情有点古怪,看了看她,似乎是觉得她的这个推断是令人不可思议的。   她笑嘻嘻的低声道:“这话你可别张扬出去,不然我又多一个敌人……我也知道,二王爷不可能这么干……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宫廷生涯,最忌讳的便是”随口说说“——一说便会招致无穷大灾难——本来,她也是一个非常谨慎之人,平常所谈,无非风月和八卦,绝不会涉及任何皇家的问题——今天,在叁王爷面前,不知不觉说出心里所想,竟然没觉得太过的后怕。   “小水莲……这事情,的确有蹊跷……但要说是二哥……我……我……”   “别多想啦,我真是胡乱说笑的……”   她岔开了话题,叁王爷却不知怎地没有接下去,只是有点出神,仿佛在想着什么心事。水莲有点不安,她其实早已慢慢地察觉,这个呆王爷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呆,也不是外人认为的那样吃喝玩乐之外什么也不懂。她心里一凛,如果让这人较真起来,那可不得了,急急忙忙的便想转移他的想法,随口问道:   “对了,和亲的使节团什么时候出发?”   叁王爷回过神,强笑:“原本定的是明天。不过出了绑架事件之后,就暂时搁浅了,原计划已经改变,皇兄已经派人送信给老国王,至于新日子如何择定,还不知道,得看大檀国的态度,也许遥遥无期了……别说你,就连大檀国的公主,皇兄也还冷着她,并没有急着召见,你想,放着那么大一美人,光看不能吃,那多着急??。”   她百无聊赖:“那我岂不是还要在皇宫里呆许久?”   “哗,我还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会乐坏呢……”叁王爷不可思议,伸手抚摸她的额头:“小水莲,你这是什么语气?难道你不想安安逸逸的呆在皇宫?你想速度去和亲?”   她理直气壮:“有何不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早点做王妃,胜过当宫女。”   ☆、渣男表露身份5   “不会吧?你真想去?亏得我还天天苦苦哀求皇兄,让他趁此机会取消那个荒诞的命令,就算去,也只能换别的宫女去……”   “喂,叁王爷,你可别多事,坏我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这和亲,我非去不可,你要真是我朋友,你就不许再去你皇兄面前多话了,难道你想我做一辈子宫女老死宫中?你可别害我……”   三王爷捂住头,一屁股坐下去。   可怜他这几天吃不安睡不好,每天苦苦哀求皇兄才得到机会,先是担心小萝莉的身体,又担心她真被送去和亲,再不济,也指望看到小萝莉痛哭流涕,如此这般,自己就可以拥着小佳人,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可是,小萝莉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极其的抗奋,眉飞色舞,就好像听说自己觅得一个非常好的如意郎君似的。   “叁王爷……王爷……”   水莲把手伸在他的眉宇间扫来扫去,好生奇怪:“是我去和亲耶,又不是你,你干嘛这样愁眉苦脸的?”   他气呼呼的:“我以为你会感到悲哀……”   她稀奇:“我干嘛要悲哀?”   “……”   文人戏唱:和亲的王昭君走到一条河边,想起汉宫里面的皇帝,相思欲绝,想要跳河自杀……我K,这是假的好不好,人家嫁了老单于再嫁给小单于,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不知多好,干嘛想念汉宫那个糟皇帝?   这是典型的大男人主义——我可以不要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必须死心塌地地爱着我——凭什么呀!!!   你很帅吗?你OOXX很强大吗???你身上有不可抵挡的魅力吗???你也无非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只两条腿走路的动物而已,凭什么女人要一辈子对你忠心耿耿?   水莲恨恨的,也不知在气谁。   半晌,他气呼呼的:“我以为你离开我会感到伤心……小水莲,你竟然不伤心吗?你要是走了,我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若是别人这样说,水莲一点觉得矫情死了,可他这样一说,不知怎地,她竟然有点心酸,讪讪地笑了一下,不知作何回答。   ☆、渣男表露身份6   “罢了,先不说这些了,小水莲,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他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摸出一颗莹润光华的珠子递过来:“这是夜明珠。这样的珠子全世界总共不超过5颗。皇宫里只得两颗,据说是从夏朝开始就流传下来的,另外三颗不知去向。皇兄有一颗,另一颗就是我这个。都是我们出生后,皇太后赏赐的。因为珍罕,我二哥他们都没有……”   水莲比他们年龄小,从未听过此事,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二哥没有,你倒有了?”   他神神秘秘的:“据说当年我母妃不曾得罪皇太后,颇得皇太后的欢心,所以我才能得到赏赐……至于二哥的母妃嘛……貌似很不得太后待见……”   太后喜欢谁,不喜欢谁,水莲并非一无所知。   问题是,太后此人嘴巴之严,简直是天威莫测,绝口不提任何后宫女眷,她生前一把抓的是军政大事,至于和后宫妃嫔们的过节,水莲还真的所知不详。   她本想问问叁王爷,到底太后和二王爷的母妃有什么过节,这攸关她内心的一个重大的直觉,生死相关,不得不好奇,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小水莲,这颗珠子有安神镇定,祛除百毒,美容养颜之功效,小水莲,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放在枕边,保准日日安睡,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小孩儿拳头般大的一颗夜明珠,璀璨无比,水莲吓了一跳,急忙摆手:“不要,不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要你的……”   叁王爷笑嘻嘻的将珠子往她枕上一放,“小水莲,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平素才舍不得送人呢。给你,你就拿着。”   “不要,我真的不能要……”   “叫你拿着就拿着……”   …………   “叁王爷,探访时间到!”   一声惊雷阻断了二人的推让。   门口,老太监张公公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的,一点也不客气:“叁王爷,时间已经到了。”   “不会吧?小王才说几句话而已。”   “老奴是奉命行事,请叁王爷不要为难。”   ☆、渣男表露身份7   老太监之外,落花殿门口还有几名侍卫。叁王爷自知无法,把夜明珠塞在水莲枕下,故意做出气得跺脚得样子,却悄悄眨了眨眼睛:“罢了罢了……小水莲,我知道你是受刺激了……你安心养病,后面的事情包在我身上,这一次我劫狱不成反而令你差点送命,如果再让你去和亲,我就不是个男人,是个缩头乌龟王八蛋了,我会去帮你搞定这件事情……”   她低声警告:“你可不许横生枝节……我……我乐意去和亲……”   “小水莲,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嘘……”   “叁王爷,时间到了。”   水莲苦笑一声。   叁王爷没法说下去了,因为张公公目光如炬,他再也呆不下去,被迫亦步亦趋地离开了落花殿。   门口,迎着采花归来的水清。   水清这一次总算把这个王爷看清楚了。她正要行礼,可叁王爷压根没注意旁人,也来不及注意旁人,一阵风似的被催促着押走了,因为皇兄数着时间,出了落花殿还不算,不准时离开皇宫的大门的话,下一次就休想再来探望了。   叁王爷也不等太监催促,自己简直是一路狂奔了。   她暗暗震骇,这个传说中的叁王爷,哪有半点王孙公子的样子?简直就是个人来疯。   刚放下花,忽然听得前面吹吹打打一路声音,但见一队宫娥彩女捧着许多东西络绎不绝地往东边走去。   她好奇地问锦鸢:“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她们赶着布置椒房殿,据说大檀国的公主马上就要嫁过来了。”   可怜水清才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懵了。   “她嫁过来做什么?”   “当然是做皇后娘娘了。我的好小姐,既然是和亲和亲,当然是大檀国的公主来和亲了……她们送来的可是真公主,比不得我们拿宫女冒充……据说是因为他们打了败仗,不得不这样……今天奴婢去打水的时候,听得一个熟悉的小姐妹偷偷说,大檀国原定的是送一万匹战马过来,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又多送了一万匹,这样,便是两万匹战马一起献给了陛下,所以陛下会尽快设宴先款待大檀国的公主一行……”   ☆、渣男表露身份8   “公主何时嫁进来?”   “快了吧?据说现在公主一行就在京城的驿馆里面,陛下派了重兵保卫她们呢。皇宫内,一位老太妃在主持宴会,都说是不能怠慢了那位公主呢……”   水清小脸失色:“………”   …………   也不知是不是夜明珠的功效,水莲的午睡非常酣畅淋漓,醒来时,简直精神百倍。自从进宫后,她严格遵守宫里朝五晚九的规矩——早上五点起床,晚上九点准时睡觉……人人以为皇帝后宫,一个个估摸着整日莺歌燕舞,夜夜笙歌,狂欢不夜城。   殊不知,皇宫规矩森严,就连皇帝也必须遵守晚上9-10点上床睡觉的习惯,如此,11点后才能进入睡熟状态,这是传统的养生健康法。   当然,著名的昏君们用不着管这一套,夜夜笙歌也是有的;但大多数皇帝都怕死,恨不得长命百岁,岂会没事儿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水莲早起了十几年,纵然那些日子偷偷溜去小黑屋,也必须黎明之前赶回来,不敢有任何的蓬头垢面,反倒是这些天借口生病受伤了,卧床不起,吃了睡睡了吃,不亦乐乎,一辈子也没享受过这样的福分。   她刚睁开眼睛,就听得叩门声。   “姐姐……我可以进来么?”   “进来吧。”   水清进来,气鼓鼓的坐下,小脸蛋鼓鼓如包子似的,垂头丧气:“姐姐,听说那个大檀国的公主马上就要做皇后了,是不是?”   原来是为此生气?   水莲暗叹,还没获得任何好处就必须先忍受醋妒——瞧吧,皇帝身边的女人不好混啊。   人说当今天子年轻英俊,文才武略,可是,真要嫁给了这种男人,比起嫁给一个妻妾成群的老国王,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人家面前美人那么多,环肥燕瘦,林青霞型,张曼玉型,林志玲型,刘亦菲型,再不济还有杨澜型……知性的,感性的,清纯的,成熟的,萝莉的,御姐的……应有尽有。   一个男人既然有了这么大的选择范围,干嘛要对一个女人忠心耿耿?   换成你自己,你能做到么?   ☆、渣男表露身份9   再说,人家大檀国出了绑架这事儿之后,老国王怕激怒了陛下大人和亲不成,不但立即下诏全力以赴打击反对派势力,又追加了一万匹战马做贡品——2万匹上等战马,对于游牧民族来说,真是比2万黄金珍贵得多。   你说,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女人,能价值2万匹上等战马,或者说2万两黄金????   水清急了:“姐,你不是说陛下昭告天下为太后斋戒吗??他马上娶那个敌国公主岂不是破戒??”   此破戒非彼破戒——为了国家利益破戒——这,人家不是苟利国家,身不由己吗?   水清的脑袋,怎么就不转弯呢?   她淡淡的,欲言又止:“水清……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姐姐请讲。”   “如果陛下没有别的明示,我觉得你最好出宫回家……”   她话没说完,水清已经叫起来了:“姐姐……这可不行,我出来的时候对大娘打了保票,说不争个名分就不会回去……我现在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岂不是会遭到大家的嘲笑?”她嘟嘟囔囔的,“姐姐,你是不知道,家里姐妹那么多,竞争也很激烈,她们平素就看不得我得宠,如果我这样回去,岂不被她们笑死?”   水莲心里一凛——水清回家尚且怕被人笑死——万一自己走投无路回到家,那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命运?   她不敢想下去,怔怔地咬着嘴唇,忽然下定了决心——和亲就和亲。   就不信,老国王的后宫能比娘家更加龙潭虎穴。   “姐姐……我不甘心啊,你可要帮帮我……我知道,你跟叁王爷很熟,跟别的老太妃们也有交情,只要你求他们,他们总会有办法的……陛下大人,他也不是对我完全没有感觉啊……”   她苦笑一声,水清压根不明白,如果皇帝不点头,谁能有办法?   “水清,你不要企图去争皇后了,这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不可能,我也没有想马上就去争夺皇后位置,我有分寸,会一步一步做起……可是,我得确保有入门的阶梯吧……”   ☆、渣男表露身份10   而成为陛下的妃嫔,哪怕拥有最低等的名分,也就是入门的阶梯了。   送佛送到门,修行在个人。   此后,谁能翻云覆雨就是谁的本事了。   只要成了陛下最宠爱的那个女人,从普通的名分到贵妃,再到和皇后平分天下……到时候,鹿死谁手,谁知道呢???   水清说这话,就跟说要找什么工作,努力学习,考取功名似的,决心坚定,目标清晰——水莲本来对她的这份野心不以为然,认为她太过于急于求成,但见她如此坦率,毫无保留,真把自己当亲姐姐,掏心掏肺了——一时间,心里竟然有点感动。   这话,一般人谁好意思说呢???   而且,她喜欢坦率之人。   后宫中人,从上到下,哪个不希望有朝一日陛下垂青,麻雀变凤凰?家族从此荣华富贵?   只是好些人故作清高,敢想不敢说,还嘲笑那些敢于说出来的人不知羞耻——摆明了是妒忌!   她水莲何尝不是如此想过?却不像水清,没有这般的勇气。   她忽然下定了决心:“水清,我会试着帮帮你,但是,不一定能成。”   水清大喜过望:“姐,只要你帮我,我一定有希望。”   正说话间,忽听得通报:“陛下驾到……”   姐妹俩对视一眼,正是说曹操曹操到,水清面上一红,立即退出去了。   和陛下擦身而过的时候,她要行大礼,陛下阻止了,淡淡的:“免礼。你姐姐今日情绪如何?”   “回陛下,姐姐好多了。”   “朕先进去看看再说。”   陛下进门轻轻关门,一气呵成。   水清心想,陛下干嘛关门呢?好生奇怪。   陛下大人进去了,床上的女人侧身睡在里面,鼻息均匀,如在酣睡,压根就没察觉有人进来似的。   明明前一刻还听到她们姐妹谈笑风生,这一下子就昏睡不醒了?   他暗暗好笑,装,看你装多久。   他在旁边坐着不动,好暇以整,无非小憩一会儿,莫不成,她还能龟息大法,装死三五个时辰?   果然,不过一刻钟,她忍不住了,眼皮悄悄地翻了翻,屋子里这么安静,他应该识趣地离去了吧?   ☆、渣男表露身份11   刚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满脸戏谑的面孔。   “水莲,睡醒了?”   本想不理他,反正都要去和亲了,也不怕得罪他,但一想到水清的嘱托,她咬牙:我忍。   她硬着头皮待要请安,可是,那张脸凑得实在是太近了一点,她真怕自己一张嘴,就会碰到他的脸——可是,那家伙不识趣,依旧杵得那么近,真怕是呼吸之间,不但要碰到他的脸,还可能碰到他的唇……   “小女……”   她说了两个字,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凑得更近了,满脸认真:“水莲,你说什么?朕听不清楚……”   她面红过耳,嘴巴紧紧地抿着,yinweit因为,他嘴里的热气已经肆无忌惮地吹到她的嘴里了。   无法呼吸啦。   这厮态度——真TNND滴暧昧啊……   可是,他丝毫也不怜惜床上是否“病人”,也没有半点要移开的意思,还是对着她的脸,距离那么近,声音有点沙哑:“水莲,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我……我已经好了……”   我好了,你赶紧距离我远一点!   他终于抬起头:“既然好多了,还躺着干什么?”   她刚松一口气,立即又被噎住。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催促自己赶紧起来干活吗?   “陛下,我……我要起来做什么?”   他的目光如此瘆人:“你说呢?”   “我……”   我怎么知道?   她恼了,忽然坐起来:“我明白了,陛下,小女的确是好多了,也没什么病,小女这就起来梳洗打扮……”   他好生诧异:“你也知道不打扮见不得人?”   蓬头垢面,没个人样。   这是皇宫,以为是菜市场卖菜的大婶吗?   水莲又是一口气憋住了。   我忍。   “小女一定会认真打扮,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听说要封小女为郡主,在和亲之前,能有如此风光名分护身也算不错了,小女铁定不让陛下失望,保准让那个大檀国老国王一见倾心……哼,迷得他7晕八素……”   她的嘴唇忽然被封住——是一根手指,轻轻地贴在她的唇上。   她浑身颤栗了一下——这个男人!   ☆、渣男表露身份12   她浑身颤栗了一下——这个男人!   他,他,他……   “能吵闹,能斗嘴了,看样子,真是好得差不多了,水莲,今天有没有特别想要吃什么?”   这这这……这转折太大了,她一时跟不上陛下大人跳跃的思维。   “真是吓一次就吓呆了?既然如此,还是朕替你做主好了,还是按照昨日的膳食单子?醋溜鱼片、清蒸熊掌、燕窝粥……”   她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自己这几天吃得实在是太好太好了——宫里有的是钱,宫女们吃鸡鸭鱼肉是寻常大路菜,算吃得粗的了;问题是,熊掌燕窝粥,这些也算是大路菜吗???   “如果饿了,晚上朕令他们早点传膳好不好?”   他再次低下头,她立即别开了头,忽然觉得,这气息,这语气——某人的语气很温柔——   她骇然地揉揉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分裂了,出现了幻听。   “陛下……陛下……我是想问问,我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出发去和亲?”   “这是国家机密,无可奉告。”   她:“……”   “陛下,你到底什么时候迎娶那位大檀国公主?确切时间是哪一天?”   “这也是国家机密,无可奉告……”   她:“……”   …………   她继续不下去了。   陛下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不不不,是打一盘很大的麻将。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厮,太高深莫测了,他卖你的时候,也许比你料想的更可怕得多。   她托着腮帮子,不说话了。   “水莲,你看你折腾这一圈,都瘦了一大截……”他忽然叹了一声,声音更温柔,“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提出来,朕一定答应你……”   她更加糊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转折也太大了一点吧??   就像他抱她回来说的第一句话“你不知道你失踪的时候,朕有多担心你”——现在又要求她开口——有求必应——天呢,难道即将去和亲的人,待遇会这么好?   她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什么。   “陛下,我真的说什么你就会答应什么?”   ☆、渣男表露身份13   “陛下,我真的说什么你就会答应什么?”   “真的。君无戏言。”   她感激涕零:“陛下,你真好,我就先谢谢你了。”   小萝莉的脸又红粉菲菲的了,再也不是前几天跟他赌气时的那种冷漠!!他瞧着瞧着,心不知为啥又狂跳了好几下。   他等着她开口,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你说啊,说出来朕一定答应你。朕知道你怕的是什么——你尽管说好了——朕不就等着这一天吗?看你还能嘴硬多久啊……   可是,小萝莉说的第一句话却把他雷住了:   “从前,有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小萝莉,她天真活泼,身材高挑,出自名门,又识得琴棋书画……”   呃,自夸成这样子,的确不容易。他想。   “最最重要的是,她坦率爽朗,无邪耿直,玉洁冰清,从不做作,也不矫情,性格非常之好……”   他仔细回想,是这样吗?   无邪?——如果她无邪,这世界上还有谁不无邪?   至于做作,矫情——明明就有点小矫情,小做作好不好?   “还有,她还能读书……真的,四书五经都读过……”   真敢吹,四书五经都读过——看了一遍也叫读过???   “她还有一样高雅的兴趣爱好——那就是采花插花……她还很有趣,温柔娴淑……”   有趣嘛,这个勉强;至于温柔娴淑——他想,她确定她说的是自己吗?   她的声音低下去了,很低很低,小脸红彤彤的:   “而且……而且……她还很喜欢陛下你……”   ……   某人忽然气沉丹田,五内俱热,浑身血液顿时流淌起来……这……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水莲抬起头,看着他。   陛下,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呢?   某人终于闲闲地接了一句:“水莲,你就是要对朕表白,也用不着先自夸这么大一番吧??”   水莲嘴角一抽。   他忽然俯身下来,满脸的笑容荡开去:“真的还很喜欢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那股灼热的气息又要吹进她的嘴里面了——既然小萝莉主动表白了,那他还不行动,岂不是不算个男人?   水莲大骇,几乎是嚷嚷起来:“陛下……陛下……小女说的是水清……我的妹妹水清……”   ————————————————————————————   哈哈,祝大家节日快乐哈,色大叔送每个妹妹两朵花:有钱花,随便花,嘻嘻,每人亲三下。   PS:有书城读者问何时结局,这是连载小说,当然不会一天就结局,但我确定尽快完结好在四月份发新的总裁文,日更很快,大家放心追文。   大家收藏点击写书评哈,嘻嘻。   欢迎加入QQ群:106817843;敲门砖,渣男。   ☆、渣男玩亲亲1   那股灼热的气息又要吹进嘴里面了——既然小萝莉主动表白了,那他还不行动,岂不是不算个男人?   水莲大骇,几乎是嚷嚷起来:“陛下……陛下……小女说的是水清……我的妹妹水清……”   水清?   他的嘴角也抽了。   这唱的是哪一出?   “陛下,真的,我妹妹水清你是认识的,她又漂亮又可爱又娴淑……陛下,你可以纳她为妃……你绝不会后悔的……”   他的一只手撑在她的旁边,愣了一下,没有继续下去,随即,嘴角一丝笑容很诡异地扩散开去:“这么说,你在学人家做红娘了?”   “我……我……”   她干脆豁出去了,一不作二不休,“陛下,小女即将代表国家远嫁和亲……虽然大檀国王是个糟老头子,可是为了国家利益,小女也就认了……难道我现在就不能求你一件事吗??你如果娶了水清,我们家族也有个照应……这也算我离开之前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好事……你……你就不能答应我吗?”   “朕凭什么要答应你?”   “小女……小女要去和亲耶……也是为国家做出了重大牺牲的……”   他并未发怒,也没变色,甚至眼里的笑意都没改变。   “是你自己愿意去的,关朕什么事情?你不是说了,你非常期待,非常急迫地想要去和亲吗?”   “小女……小女……是没错啦……只是,小女也真做出了牺牲……”   他兴致勃勃的:“牺牲什么?水莲,这么说,你是很不满意那个糟老头子了?”   “小女……小女有这么说吗?”   “那你干嘛提到牺牲二字?还侮辱大檀国王为糟老头子?”   “呃……我的意思是说,反正是国王,就不嫌弃人家老不老了,你想想,这天下有几个女人能做王妃?”   好家伙,能做王妃,老头子也没关系。   想想也是,能嫁大款,28岁还能嫁给82岁呢。邓文迪嫁给七八十岁的老默多克,天下女人是羡慕她的多还是妒忌的多?   ————————————————————————————————————   哈哈哈,看到有个人说:说最喜欢的男主必然是“摇船摇得极佳的”,笑喷了——哈哈哈哈————   船戏啊,传说中的船戏……难道读者真的很喜欢看吗??哈哈哈;   今日更新开始鸟,大家不停刷新哈………………………………   ☆、渣男玩亲亲2   “既然做王妃这么好,那就不是牺牲了……朕可记得当初你说的没准你比王昭君还要出名,你非常乐意这么做……所以,朕有什么必要答应你的别的请求?”   她急了。   出尔反尔。   还天子呢!   “陛下……你自己答应我的你忘了吗?你之前才说了的,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君无戏言的哦……”   皇帝大人默了又默,身边,小萝莉的脸因为急切,红粉菲菲得如一只刚刚熟透的大苹果。她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长睫毛因为急切一闪一闪的……不是大苹果,简直比大苹果可爱百倍……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然后,真的就俯身下去,对着她的脸就狠狠咬了一口。   可怜水莲正仰起头等着他的答案,遭到这突然袭击,压根也没法躲闪,生生地被咬了一个正着,顿时感觉到隐隐疼痛。   被咬了不说,可人又不松开,恶意地轻轻继续咬着,好像她的脸皮是一块很有弹性的肉——   她骇然挣扎,某人已经放开她,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庞——天啦,这深深的牙齿印,摸都摸得出来——   “陛下……”   他再次凑过来。   苹果脸很香,还有她嘴里的香味,因为惊吓,小萝莉的红唇已经咬得艳艳的,更加诱人。   “陛下……陛下……你……你要干什么?”   “水莲,你刚刚向朕提了什么要求?”   “我是说……呃……水清……”她正要说下去,意识到不妙,因为他的嘴唇又张开了,死死盯着她的左边脸蛋——刚刚咬的是右边——再一口下去——天呢——   她不敢说下去了,只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左边脸颊;迎接他可怕的目光,双手都伸出,把两边脸都死死捂住了。   可是,那张脸凑得更近了,双目的那种光……   “水莲,你刚刚说的什么?朕向来一言九鼎,只要你提出来,朕就答应……说啊,你不说,朕怎么知道你想要呢……”   “我……我……我说陛下你很帅……”   “呃?”   “但是你帅得不明显……”   ☆、渣男玩亲亲3   他呵呵笑起来。   笑声很大,很响亮。   水莲还是死死捂着自己的脸颊,这个男人,她还是第一次在大白天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这么欢乐。   咬人家就真的这么好玩吗?   她愤愤的,只顾捂着自己的脸颊。   他收了笑容,神色依旧十分温和,摸出一样东西递过来:“水莲,你受了惊吓,身子不大好,这颗珠子拿去放在枕下,有安神镇定的功效……”   水莲真的呆了一下。   又是一颗珠子——都有安神镇定之功效——只是他没有像叁王爷广告的后面两条:美容养颜,祛除百毒神马滴。   但是,珠子是一样的。   他这颗甚至还大得多,几乎鹅蛋般大小,色彩光华也更胜一筹。   皇宫仅有的两颗——他是皇帝,所以太后给他最好的……   他见她傻呆呆地错愕不已,奇了:“水莲,怎么了?没见过珠子?”   他的目光随着她的目光,忽然面色微微一变,也看着她枕边的那颗珠子。   半晌,他才吐出一口气来:“是叁弟送你的罢?也罢,这次若非他劫狱,你也不至于遭到绑架。受了那么大的罪,他送你这颗珠子权作赔罪好了……”   她听不出陛下语气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气还是大度,只好讪讪的:“既是如此,小女有一颗就足够了,陛下的这颗太贵重了,小女……”   “说得对。这种珠子有一颗也就够了,多了闲着也是闲着。那好,朕就把叁弟这一颗拿走了,以后等朕有了孩子,就给孩子玩儿……”   “可是,陛下……小女……小女……小女的这一颗……”   他目光如炬,似笑非笑。   水莲忽然想起被他“捉奸在床”的那一刻,立即作声不得了——   眼神那么狠,那么毒——就像他当时扔出来的那一句——水莲,你真让朕失望——   难道自己要了三王爷的珠子,他就会失望?   什么道理。失望什么呢,真是的。为此,不停地整治自己很好玩吗?   可是,她不敢说下去,理不直气不壮的。   “水莲,朕帮你瞧瞧放在哪里合适……”   ☆、渣男玩亲亲4   陛下大人还是闲闲的,一边说话一边很自然地伸手将她枕边的夜明珠拿开,然后,非常非常自然地把自己那一颗鹅蛋般大小的珠子端端正正地放在她的枕头下面,“这一颗更好,有助睡眠。”   “可是……陛下……”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人家叁王爷送的东西,他就这么拿走……哼,以前把叁王爷送的锦缎,胭脂水粉全部拿去赏赐给什么车立国公主……   某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还是闲闲的:“水莲,你可是在怪朕把你落花殿的礼物拿走?”   “这……小女不敢……”   “你当然不敢!叁王爷的东西,送给叁王妃,难道不对吗?”   她一怔。   也是,车立国公主成了王妃,自己恨恨的,又算什么?果然,叁王爷的东西最后都给了叁王妃。   “水莲,怎么了?”   “我是说……这珠子……陛下,你的珠子……小女不敢要……太珍贵了,又是太后的赏赐……小女……小女何德何能……”   他目光如炬:“你是说,你想要叁弟给的,不要朕的这一颗?”   “这……这……”   难道又被他拿去转手送给叁王妃?   陛下大人貌似没有这么好。   他自言自语道:“这种罕见夜明珠,万金难求,叁弟既然自己不要,朕又何必多事呢?再说他有两位王妃,送给谁都不合适,争风吃醋起来,叁弟还不得受罪?罢了罢了,朕还是自己留着……这样吧,水莲,算你送给朕的礼物好了……”   水莲:囧。   怎么算自己送他的?   “你看,朕送你一颗,你也送朕一颗,水莲,你还没有送过朕礼物呢,今天算第一次……以后要多多送,记住没有?”   水莲的嘴巴张开:“……”   “…………”   水莲呆呆的,这厮,这厮,他明明是要吞没人家的东西啊。现在好了,一转身,说这东西是自己送他的——自己哪有说过半句要送他???   “这……陛下……不太好吧……人家的东西,小女无权转送……”   大不了,自己拿回去还给叁王爷也就是了。   “陛下……这……”   您老人家看看,是不是把珠子还给我?   ☆、渣男玩亲亲5   “不要这啊那的了……”他诡秘一笑,忽然压低了声音,“这是太后赏赐的东西,叁弟随便送出去原本是大罪……莫非,他是对太后不敬?如果被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了,参奏他几本,这个罪名嘛,可大可小……朕要不要看在兄弟的份儿上替他隐瞒一下呢?……”   水莲叫起来了:“陛下,叁王爷不是对皇太后不敬……”   “那是什么?”   “这……”   “就算你和朕知道他原本不是出于对太后不敬,可别人呢???别人会怎么说?”   什么别有用心之人?除了他自己,哪有别人?   再说,别人哪里会知道叁王爷送过自己夜明珠??   “你不希望叁弟因此被人怪罪吧?水莲,反正你拿了也没啥多余的用处。”他敦敦告诫,“水莲,做人不要太贪心,用不着的东西,占着也没用,你说是吧?”   水莲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叁王爷的夜明珠在手里抛了抛,然后,非常轻巧地揣进了他自己的荷包里,她长长地嘘一口气,哪里还能说什么下文?   半晌,看不惯他得意洋洋的脸,眼珠子转动,一把将那颗夜明珠攥在手里:“哼……既然送我,就是我的了……我,我要带到大檀国去……”   带去做陪嫁了,以后,再也不会属于皇宫了。   “这颗夜明珠,永生永世不许离宫。”   她怔了一下。   敢情陛下是只给自己用几天,却巧言令色骗走了叁王爷的珠子。   他可真是划算啊——无耻吝啬男。   她赌气地递过去:“不要了。”   “为什么?”   “反正用几天也没效果。”   “谁叫你用几天了?用一辈子就有效果了嘛。”   “……”   不知怎地,觉得陛下的笑容实在是太过奸诈,就像一只猫逮住了老鼠,又不急于吃掉,总是慢慢地欣赏,捉弄,百般地恐吓……要直到你精疲力竭,才一口把你给吃掉……   可是,他明明已经昭告天下,说要自己去和亲……   不和亲,怎么办?   大檀国国王也是指明了要人的。   她怒了:“哼,我也不稀罕,等大檀国的公主来了,我送给她好了……”   ☆、渣男玩亲亲6   她怒了:“哼,我也不稀罕,等大檀国的公主来了,我送给她好了……”   他神秘莫测一笑:“你在吃醋?”   “我在喝酱油。”   他大笑,仿佛在自言自语:“北国的战马总是不如大檀国,所以和他们交战多年,始终不能将他们彻底打败。现在,有人送我战马两万匹,我不要岂不是傻瓜?”   “……”   “再者,你知道朕最讨厌什么人吗?”   “……”   “朕最讨厌厚颜无耻之徒,明明实力不济却把别人当成傻瓜,狮子大开口提出要求,今时今日,他大檀国有什么资格向我们提出一星半点的要求???”   水莲怔怔地,国家大事,懂不起。   可是,明明他们就说什么——互惠互利的嘛。   人家送了美女,宝马,难道还不够??   “水莲,你懂什么叫空手套白狼吗?”   空手套白狼?   他的意思是要白白地享用人家大檀国的宝马——还有他们的美貌公主吗?   对了,那个公主还等在驿馆里,水清说,陛下马上要把她迎进宫来了。   这难道会假得了?   她恨恨的:“我不懂什么叫空手套白狼,我只知道,一个女人爱你,你是丈夫;几个女人爱你,你是男人;十几个女人爱你,你是情种;一百个女人爱你,你是偶像;一千个女人爱你,你是英雄;一万个女人爱你,你是皇帝;天下女人都爱你,你是……金元宝!……陛下,你是金元宝吗?”   他再一次爆笑。   可是,笑声很快停止了,若有所思:一个女人爱你,你是丈夫;几个女人爱你,那是什么???   爱多了,是不是受罪也多?   爱多了,你是不是变成金元宝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半生,最后,不得不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   “水莲,你是不是害怕去和亲,所以一直怨恨?一直惹是生非?”   “……”   不说还好,一说,小萝莉气得要跳起来了。他还好意思吗?   某人还是笑得高深莫测的,轻轻比划了一个手势:“谁叫你不听话?不吓吓的话,是不会收敛的……”   ☆、渣男玩亲亲7   某人还是笑得高深莫测的,轻轻比划了一个手势:“谁叫你不听话?不吓吓的话,是不会收敛的……”   她又怒了:“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不惯我想要把我送得远远的,一辈子见不到才好。我好不容易逃出去,破坏了你的和亲计划,你就恨不得我被人家杀死……但是你想不到吧?大熊掌杀不了我,反而被我杀了……你想赶来替我收尸,是不是跑快了点?”   他面色一变。   她立即闭嘴,讪讪地,自知失言。   手里还捏着那颗莹润的珠子,心底隐隐是清楚的——谁肯无缘无故给一个女人这样的珠子?   都要去和亲的不相干的路人甲,给她干什么?   还有,自己涉险的那一天,他第一时刻赶来——他是天子,九五之尊,康金龙和金人碑出马还不说,他自己有什么必要亲自追来???   和亲的女子有这么重要吗??   ……   但是,那口气在心底憋得太久了,她不发泄几句,心底又实在是不爽,嘟囔着嘴巴,也不吭声了。   两个人都沉默。   他只是凝视着她,看着她的头越来越低下去……经历了这次劫难,她受了极大惊吓,瘦了一大圈,可爱的苹果脸都变得稍微有点尖了。   他暗叹一声,这个小魔头,也真是吃足苦头了。   罢了,罢了。   …………   陛下终于转身。   她松一口气,这厮,终于要走了。   可是,他的脚步一转,又走回来,“水莲,你是不是问过叁弟几个问题?”   “……”   “朕想知道,到底是哪几个问题?”   她的嘴唇忽然有点涩,闷闷的:“陛下……小女头晕眼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一笑,还是淡淡的:“朕倒是听叁弟提起过,所以隐隐还有点印象……”   “……”   “那三个问题嘛,朕也有三个答案,不知道和叁弟的答案相同不相同……第一个问题,你在什么地方感到最快乐,对吧?”   她忽然呼吸急促:“陛下……我困了……这是一个玩笑……这也不是我的问题……我不需要任何答案……”   ☆、渣男玩亲亲8   她忽然呼吸急促:“陛下……我困了……这是一个玩笑……这也不是我的问题……我不需要任何答案……”   他并不在意她的逃避和鸵鸟政策,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回答得非常认真:“朕想想,朕生平到过许多地方,从皇宫到战场,十几年下来,毫不夸张地说,走遍了大江南北。外面的风景虽然美丽,但辛苦的时候多,愉快的时候少……就像这皇宫,人人都说是神仙洞府,但这里面有几个人能毫无顾忌地欢愉大笑?”   她怔怔地看着他,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无比沧桑。   她忽然想起,他并不比自己大十岁八岁。   但是,一度,她已经把他当成大叔了。   是因为他这样的经历,所以,让他远远超越同龄人的成熟?   “可是,最快乐的地方……水莲,你想知道朕觉得最快乐的地方是哪里吗?”   不想知道——   一点也不想——   她不听,可人家偏偏要说。   “小魔头,朕最快乐的地方倒真有一个,那是一间暗无天日的小黑屋……   “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不是我的问题……”   他深深凝视着她:“不是你的问题,那是谁的问题?”   “金庸!”   他的眉毛一掀,她已经扯过被子劈头盖脸地把自己死死蒙住了。   可是,身子忽然一沉。   只觉一个重物压了上来。   她骇然掀起被子,嗅到一股灼热的呼吸,急切的喘息,男人身上那股非常非常熟悉得味道——干净的,纯粹的,充满了力道的味道——就像他此时狠狠拥抱他的手臂……那是一个纯男人的味道,胜过一切的脂粉味,表明他是个很干净的男人……   她本是要挣扎的,可浑身忽然失去了力气,软绵绵的。   在这种味道之下,她每次都成了败军之将。   “别动……别动……抱一下,就抱一下……”   他的呼吸更加沉重,仿佛是一种忍无可忍之前极度的压抑,一遇到什么导火索就会立即爆发出来。   但又不仅仅是欲望,还有一种别的她不能明白的朦胧的东西——   ☆、渣男玩亲亲9   “水莲……朕不是故意让你去涉险……从今往后,朕再也不会让你置身任何危险的地方了……有些事情,你以后慢慢会明白的……”   她会明白?   是些什么事情?   比如,是谁力主让自己去和亲?后宫三千,为什么偏偏精挑细选把自己给挑出来???   比如,是谁把自己的行踪泄露给大檀国的杀手?   比如,一个堂堂的战胜国,何以非要对方指定送什么人就送什么人?陛下压根不是这种脾气之人,他何以要接受这种条件??   …………   这幕后,到底还有什么东西?   这已经不是宫斗的问题了——   是有人根本就想要她水莲的命。   她到底把谁得罪得那么厉害?   ……   但是,陛下没有说下去,水莲也不敢追问。   只是,那一双拥抱的大手越来越紧,越来越有力,越来越让人窒息……男人的呼吸,就像一头猛兽……   “姐,你说,陛下几个月不近女色,他是怎么解决的呢?……他……他难道就能忍得住?”   她忽然想起水清的问题,不由得面红耳赤。   尤其,那股灼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耳边,嘴边,她真怕自己稍微一动弹,就能直接碰触到那张充满了渴望的嘴唇……   他紧紧隔着被子抱住她,抱得那么紧,声音有点奇怪,非常非常的辛苦:“小魔头……不许动……不许动……就让我抱一会儿……”   黑夜之下可以肆无忌惮。   但是,这是大白天,这是落花殿。   他是一言九鼎的天子,他曾经昭告天下斋戒——   水莲忽然慢慢地有点明白他了——随即,就真的震惊了——这几个月,他的的确确说到做到——绝非是巧言令色,阳奉阴违……他真的在皇宫里从未近过别的女色。   本来,他是皇帝,空口白话的虚伪天子多得是,反正后宫深处,谁敢暴露他们的秘密??自从唐太宗亲自篡改历史开始,此后的史书就失去了大半的真实。皇帝一手遮天,他如果悄然在后宫宠幸妃嫔,外人又如何能够得知?知道了如何敢说出来???   ☆、渣男玩亲亲10   你是一个大男人,放着后宫上千美女,你能忍住好几个月做柳下惠吗?   但是,他并非虚伪之人,一切行为,都见得阳光。   他不但忍住,而且真的做到了。   只是出了一点意外而已——情非得已的时候,是怪不得他的,对吧????   所谓“嫂溺叔援手”,凡事都有一个“从权”的时候,也怪不得他……一个人遇到了歹徒,难道就该自杀谢罪,从此不贞不洁吗?   如果没有那一间小黑屋——如果不是她破了他的道行……   就算如此,他站在阳光下的时候,也绝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只是狠狠地抱着她,紧得恨不得把她揉碎在自己的骨子里似的……   就像现在。   水莲震惊得不能自已。   本来,她是恨他的,轻微的埋怨……此时,不知为何不恨了……也没有再挣扎,只是悄悄地,悄悄地睁着眼睛,悄悄地看他……   有一种人,自然有一种山岳一般令人信服的气势;   有一种人,真正能言出如山,坚守原则。   许多人嘲笑坚守原则的人迂腐或者愚昧——可是,您能坚守那些明知不可而为之的道德信义么??而且,坚持了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凡是人等,几个不是冲着好处去的?   没了好处二字,谁愿意做?   因为自己不能办到,所以嘲笑别人——这算什么?   …………   那一刻起,她竟然些微的失神——类似崇拜的心境。   不是跟他寻常的斗嘴,不是跟他斗气,而是真正的信服……   像他这样的男人,岂会想在女人身上白占便宜,不负责任????   …………   他急促的呼吸慢慢地平息下来,脸贴着那张温暖的苹果脸,忽然感到痒痒的,竟是小萝莉的长睫毛扫在脸上,湿漉漉的,一如蝴蝶的翅膀煽过,无限的温柔情愫……她的眼珠子又黑又大,双眼那么明亮那么清澈,他甚至清清楚楚地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霎时心潮涌动,再也忍不住,一低头就轻轻咬住了那微微翕张的红唇……很轻很轻……辗转反侧……   ☆、渣男玩亲亲11   一种微微的疼痛,却就像一股温热忽然从心底奔流乱窜……水莲闭着眼睛不敢再看他,也不知道如何回避——某些动作,她是熟悉的——可是,因为心情紧张,已经完全忘光了,只是傻傻地呆着,一动不动……   鼻端里全是他的味道……黑夜里浓郁的男人味道……经历了压抑的童年少年,经历了残酷的战争,经历了宫廷的磨练……一个无比坚毅的男人的味道……   这么明显的标志,岂会认错?   就连他拥抱的姿势,他热烈的缠绵……甚至他嘴唇的味道——那是一种清冷的,就像春天的春草的味道,单纯而好闻。   只有一个没有太多女人的男人才是这样的味道。   她忽然迷醉了,不知今夕何夕。   就像在那些肆无忌惮的暗夜里,每每她以为自己是主宰,结果,最终总是变成了被主宰……   他的热烈亲吻,就像一种上瘾的毒药。   那一刻,落花殿忽然沸腾了——   水莲的脸也沸腾了。身子轻飘飘的……   ……   可是,他并没有继续下去……   他的呼吸急促得几乎要破裂,却还是轻轻放开她,良久良久,只静静地躺着,让呼吸慢慢地平静下来。   他的手伸出,十指交扣。   她忽然想起什么,缩回手去。   他再一次碰触她的掌心,但是,她已经完全收回去,放在了被子里,握成拳头。   他并未继续强迫她,只是细细凝视着她。然后,大掌伸出将她的手全部覆盖,温热地将她包裹,心里暗暗地叹息一声:这掌心里的秘密,她以为自己就一点也不知道吗???只是,她不乐意的时候,他也不会强人所难。   她还是闭着眼睛,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   他的头轻轻地埋下来,枕在她的身边,声音有点沙哑:“小魔头……你乖乖听话,今后不许再惹是生非了……”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什么叫惹是生非?   “你乖乖的,不许离开落花殿半步……更不要企图逃跑……知道么?最近会有大事发生,朕怕顾不上你……”   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呢?   ☆、和渣男玩亲亲12   他没说,只是将她散乱的乌黑头发挽起来,在手心里玩耍了一会儿,又放开,这才缓缓坐起身,理了理衣服,“小魔头……你的金子全被没收了,等过些日子,朕加倍还给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许再企图逃跑了,知道吗?”   她面上一红,想起自己贴满一身的金箔,不由得微微咬着嘴唇,脸上火辣辣的。   又愤愤的,这家伙,明显是一开始就盯上了自己,天天监视着,比锦衣卫还厉害——两次逃跑未遂,从落花殿到掖庭狱——哼,敢情是怕自己再一次越狱,所以锁在掖庭狱???他可没想到,叁王爷胆大包天,连掖庭狱都敢劫吧???   莫非,他自来对自己的举动一清二楚,猫捉老鼠似的,平素纵着你,让你放松紧惕,等你跑到门口才来捉?   她这样一想,不由得大汗。   他好笑地看着她的脸色变来变去,如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苦口婆心,再一次叮嘱:“还有,不许再去捉弄老叁……老叁是个呆子,不知眉目高低,你捉弄他,反而让他误会……记住,万万不能利用别人的好来伤害别人,女孩子这样的行为很要不得……”   “陛下,我哪有……”   “你还敢说……”   二人同时开口,她的嘴唇恰好碰到他的嘴唇。   他轻笑一声:“好巧……”   巧吗?明明就是故意的。   睁眼说瞎话。   却不满足,压抑在心底的欲望他才知道,一把搂住人,狠狠地封住她的嘴唇,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放开。   没了小黑屋的放肆,总要顺手牵羊点什么才划算对吧?   某人低下头,又在她红红的苹果脸上啃了一口,这才干咳两声,施施然地站起来了。   “陛下……”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若有所思:“朕关心你妹妹,只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   她愕然。   这是什么意思???   朕关心你妹妹——只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   陛下想说明什么?????   她忽然有点不安。   可是,陛下显然已经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他转身就走。   ————————————————   今日到此。。。。哈哈哈,正在码字哈。周六周日照旧更新,风雨无阻;大家记得来看哈。   收藏收藏,加群讨论最新情节哈:106817843   ☆、突生骤变去和亲1   陛下想说明什么?????   她忽然有点不安。   可是,陛下显然已经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他转身就走。   “恭送陛下……”   门外声声,宫门关闭。   水莲犹自充耳不闻,只捂着自己火辣辣的面孔——   水清推门进来:“姐姐……姐姐……你跟陛下说了没有?陛下答应了吗?”   水莲猛然清醒过来,暗道:糟了,糟了,真是太糟糕了……自己说是说了,可是陛下的态度如何?他到底答应没答应?   水清见姐姐面色奇怪,急了:“姐姐,是不是陛下不同意?”   “这……”   陛下到底同意没同意?   她捂住头,我的天,脑子里一团糟。   朕关心你妹妹——只是因为她是你妹妹——这是答案吗?   水清见她面色,以为大事不好了,俏脸一沉,笼罩了一层寒霜:“姐姐,是不是陛下不愿意??……还是你压根没有说?”   美少女自信心爆棚,心想自己这么可爱的人儿,陛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必定是姐姐不肯说——   水莲被逼急了:“……也不是啦……”   “那是什么?姐姐,你都要去和亲了,难道陛下这一点面子也不给你?”   她心里一震——   和亲,和亲。   自己都快把这一档子事给忘记了。   陛下怎么说的??这些天不许离开落花殿半步——就如她悄悄捏着的那一块珠子——一辈子不许离开皇宫一步——   陛下心思,神鬼莫测。   他只说有大事情发生——她沉默不语了,这话,不知怎么对水清讲才好。   因为她自己都不太明白。   水清见她这样子,心里更加凉了半截,也不再逼问了,只淡淡道:也罢,一切都靠我自己算了。姐姐,我也不麻烦你了!   …………   御书房的灯彻夜亮着,陛下一整夜都在召集文臣武将们密谈,并处理紧急边疆战报。未几,叁王爷匆匆进来,那时候,天快要亮了。   皇兄神色十分疲惫,但眼里却有一簇非常明亮的火焰,这火焰,他非常熟悉,是大事发生之前的标志。所以,开门见山:“皇兄,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皇帝也想谈恋爱2   “叁弟你莫非有什么意见?”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话,和亲的使节团就非常危险……水莲她……水莲她……皇兄,我坚决反对让水莲参加这个使节团,她才差点遭遇了不测……我不希望她再被卷入危险的漩涡……这可是九死一生的旅途,去了简直就是送死……”   “朕会派大军护送。”   “老国王不是吃素的。再说,追杀水莲之人也不会轻易罢手。”   “你现在反对已经来不及了。”   叁王爷气极败坏:“和亲团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   叁王爷急得跺脚:“大檀国王老奸巨猾,不管上次绑架事件是否跟他有关,但是,大檀国显然对跟我们是否和亲上持两种态度。他表面上虽然恭顺,既让女儿来做人质,又追加一万匹战马……可是,大檀国战马何止几十万匹?他们的士兵每次作战,几乎每个人可以携带三匹战马换乘,所以速度快,力量大,战无不胜……现在上贡给我们区区两万匹战马,无非是麻醉我们,让我们在取得优势的情况之下却不对他们动手,好等他们休养生息,一举壮大,以后再跟我们血拼到底……皇兄,你醒醒吧,等你沉浸在公主的温柔乡里,老国王人家早就磨刀霍霍了……皇兄,难道你真希望以后我们的江山变成大檀国子嗣的天下???”   陛下大人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点点头:“老叁,你说的也有道理。”   三王爷大喜过望:“皇兄,你是不是要改变主意了?”   “绝不。”   三王爷再次气结。   他轻描淡写的:“大檀国王早已派兵迎候使节团成员,如果我们临时变卦,岂不是授人以柄?国家大事,非同儿戏,老叁,你不必多说了。”   “皇兄,你就真忍心让水莲死掉?”   “!!!!”   “我以前还认为你是喜欢水莲,可是,你这样算什么??大男人让女孩子去送死,皇兄,你……”   他忽然转过头,答非所问:“在我们兄弟之中,叁弟你向来自诩风流,王府也是美女如云,我今天问你一个问题……”   ☆、皇帝也想谈恋爱3   他忽然转过头,答非所问:“在我们兄弟之中,叁弟你向来自诩风流,王府也是美女如云,我今天问你一个问题……”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三王爷呆了一下:“皇兄,你想问什么?”   “叁弟,你谈过恋爱吗?”   谈恋爱?   这是哪门子的问题?   叁王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叁弟,你有那么多女子,我想知道,你和她们中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人谈过恋爱吗?就是你很喜欢一个女子,你想要去追求她……就如诗经上所描写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希望享受一种追逐的过程,而不是人家把美女送到你的手上,任凭你挑选……你亲自喜欢一个女子,然后两厢情悦地在一起,你这样过吗?”   叁王爷呵呵大笑起来:“皇兄,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像我们这些风流倜傥的王孙公子还需要去追女孩子吗??只要看上了谁就是谁……像你兄弟我这种,只有美女赶着上来的份儿,何须我去追别人?哈哈哈,这是不可能的……”   也对。   堂堂三王爷,哪里需要追什么女人?   王府的政治联姻,陛下的赏赐,豪门大户争相巴结,看上谁就是谁。   “哎,这么说,你也没有谈过恋爱了?也罢,像我们这些人,就如你所说,只要招招手,看上了谁就是谁,压根就没有谈恋爱的机会……后宫美女如云,哪有谈恋爱的感觉……”   三王爷不可思议,心里一动:“皇兄,这就是你答允大檀国公主婚事的原因?”   “!!!!”   “皇兄,难道你认为大檀国公主新鲜,所以,想要和她谈一场恋爱?”   三王爷好生震惊,仿佛如看着一个大怪物。   “叁弟,你认为我会让大檀国的公主主宰后宫,生下我们北国的王位继承人吗?”   叁王爷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他的声音有点奇怪:“皇兄,莫非你是想要和别的我不知道的谁谈恋爱?”   “!!!!”   皇帝大人不置可否。   他再问:“既然如此,叁弟,你王府的女人会否争风吃醋?”   ☆、皇帝也想谈恋爱4   “哈哈哈,皇兄,这个你就问对人了。别的男人家里争风吃醋那是一定的,但我的王府里,我调教有方,不偏不倚,女人们很少互相争风吃醋,至少,当着我的面不会表现出来……哈哈,皇兄,不是我吹牛,那些女子们一个个对我心甘情愿,除了我,她们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丈夫?哈哈哈,像我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火把也找不着的,她们不庆幸就算好了,还敢争风吃醋?”   皇帝大人想起什么:“有人告诉我,她说,如果有一个女人爱你,你是丈夫;如果有几个女人爱你,你是情种;如果天下的女人全部都爱你,老叁,你猜是什么?”   老叁好奇大问:“是什么?”   “你再想想。”   老叁想啊想啊——想不出来。   急了:“大哥,你快说,是什么?”   “金元宝。”   老叁张大嘴巴,想笑,又没笑出来。   “金元宝,金元宝……皇兄,你别说,还真有点道理。如果天下女人都爱你的话——你只能是金元宝……”   “老叁,如果你不是王爷,没有那么多金元宝,你的王妃们还会那么爱你吗?”   “这……”   “再多的女人又如何?她们只会想从你身上得到宠爱,好处。她们不敢跟你百分百交心,信任……你说,你不是金元宝shi是什么?”   老叁本要反驳,可想了想,竟然没有反驳。   喃喃自语:“皇兄,你可别嘲笑我,如果你不是天子不是皇帝,那车立国国王,大檀国国王,他们会争着赶着把女儿献给你吗?”   陛下大人轻描淡写:“当然!他们并没有把女儿献给街头的卖油郎。”   卖油郎就算能独占花魁,也从不能独占公主。   皇帝大人也若有所思:“老叁,你说,像我们这种人,是不是一辈子永远不会再有恋爱的机会了?什么都来得太容易,所以,什么都没有意思?”   “……”   老叁的眉毛变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形状。   这是他第一次和皇兄一起探讨这样的话题:除了没完没了的国家大事,朝政,他们兄弟谈论私事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今天,大哥却提起这么古怪的话题,他到底是想说明什么????   ☆、皇上也想谈恋爱5   老叁的眉毛变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形状。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   “皇兄,既然你说到此处,臣弟倒是想起来,臣弟如果算恋爱心情的话也是有的……天天想着一个人,希望能和她长久地在一起……就算她捉弄臣弟,百般地玩笑……可是,臣弟也心甘情愿,因为她是一个很有趣的女孩子,臣弟再也没有见过比她更有趣的人了……”   第一个嫌弃他有口气的女人;   第一个两次脱他的裤子的女人;   第一次死命追着他越狱的女人;   第一次差点死掉,第一次因为她而提心吊胆,甚至愧疚不已的女人……   第一次,他送出夜明珠的女人……   王府那么多女人他没送,为何偏偏要给她?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活太平淡,这些第一,全部成了一种渴望……   “臣弟,臣弟斗胆请皇兄让水莲留下,既然可以送去和亲,显然她对皇兄来说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对象,……但是,她对臣弟来说,却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老叁,你不必多说……”   他没等陛下回答完,就一鼓作气地说下去了:“水莲便是臣弟第一个想要恋爱的对象,求皇兄成全!!!”   此话一出,空气似乎窒息了一下。   皇帝大人背对着兄弟,彼此看不见彼此的神情。   三王爷说出这话,反倒松一口气。换在平素他是怎么也开不了口的。但今时今日,说出来了,就像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半晌,陛下才转过身,好像对他的这个提议一点也没感到诧异。   他只是慢慢地从怀里摸出一颗东西递过去,淡淡的:“叁弟,太后赏赐的东西,你可要拿好了。”   叁王爷看到那颗夜明珠,脸色一变,这不是自己送给水莲的那颗吗???   “叁弟,我们兄弟众多,但唯你我二人最得太后宠爱。夜明珠可以有两颗,但是,有的东西,并不会一直有两个……”   他接过珠子,摩挲着夜明珠温润的光滑,心里满不是滋味——夜明珠有两颗,有的东西并不会一直有两个——   ☆、皇帝也想谈恋爱6   “叁弟,我们兄弟众多,但唯你我二人最得太后宠爱。夜明珠可以有两颗,但是,有的东西,并不会一直有两个……”   他接过珠子,摩挲着夜明珠温润的光滑,心里满不是滋味——夜明珠有两颗,有的东西并不会一直有两个——   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天色不早了,叁弟你下去吧。朕也要休息了。”   他不得不告辞。   走出御书房的大门时,回头,只见皇兄已经疲倦已极,倒在椅子上斜斜地靠着睡着了。   皇宫沸腾了。   两大喜事,齐头并进,第一件喜事是加封即将出去和亲的四位宫女名分。其中为首的宫女会被加封为“永固郡主”,虽然礼部还没宣布究竟是哪一名宫女为“永固郡主”,但八卦消息纷纷扬扬,言之凿凿说是落花殿的水莲姑娘。   对这位非主非仆的小姐,大家不知该如何定位,如今她有这番造化,众人猜测她必定也算逃过一劫。只是,这位小姐一直躲在落花殿称病不出,任何人都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就连水清也觉得奇怪,落花殿这几天,安静得出奇。   没有贺礼,没有赏赐,御医也慢慢地少了……就连陛下也不再来了。   她以前认为陛下的那些关心,统统不见了——水莲,又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她暗暗地揣测,如果说是姐姐要去和亲吧,可不该是嫁女儿似的,先弄许多嫁妆,陪嫁,妆奁,锦缎之类的吗?   可为什么却毫无消息?   与之相反,椒房殿那边却锣鼓喧天。   刚刚装修好的椒房殿布置一新,粉刷的琉璃瓦一飞冲天,一只金凤凰,数只百雀鸟,好一副朝气蓬勃的百鸟朝凤图。   陛下新掌权,后宫还没成气候,只有一个资深的丽妃娘娘代为掌权,统摄六宫。但她承宠的时候非常非常少,全靠家族权势大,陛下也不得不礼让三分,她跟陛下之间,倒像是标准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这一日,丽妃设宴,遍请六宫。   水清正百无聊赖地缠着姐姐说话解闷,可姐姐偏偏没什么精神,姐妹二人正昏昏欲睡的时候,传旨的太监到了。   ☆、皇帝也想谈恋爱7   “丽妃娘娘有请水清姑娘清华宫赴宴。”   水清大吃一惊,随即眼睛一亮:“是请我吗?”   “对,正是请水清小姐。”   她迟疑了一下:“那……我姐姐呢?”   “水莲姑娘沉疴未愈,不敢打扰。”   水莲也有点吃惊,为什么丽妃设宴请妹妹不请自己?她心念一转:“丽妃宴请所为何事?”   “丽妃设宴,是代陛下招待大檀国的公主。”   水清立即眉飞色舞,丽妃招待大檀国公主,莫非是公主立即要嫁进来了?   水莲的脸色却变了:这宴席,摆明了是陛下的大小老婆们欢聚一堂,最多还有皇亲国戚的女眷作陪,没事请水清去干什么?她才进宫不到半个月,而且,她是以什么身份去????。更何况,自己明明已经痊愈了,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太监却睁眼说瞎话自己病了,不请。   下意识地,便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   她看了看传旨太监:“水清身体不舒服,不宜赴宴……”   水清急了,脸色煞白: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为何要阻拦我的好去处???   太监笑得不阴不阳的:“丽妃娘娘指明了要请水清姑娘,不去不好吧?”   “水清不能去,她身子不好……”   水清早已听不下去了,她疑心姐姐不肯帮忙,如今机会送上门,姐姐还要推辞,什么意思?   她立即插口:“姐姐,我要去……”   她态度坚决,水莲无法阻止,只得作罢。   晚宴时间还早,水清有足够的时间打扮。她进宫时带了许多新衣服,进宫后陛下又赏赐丰厚,不几天就送来几身华丽宫装。为了这次盛宴,她精心打扮,千挑万选,末了,出来,水莲但见她:淡紫色纱罗裙,头上一枚双蝶开边的黄金头钗,轻轻妆点,桃花无痕……   好一个清新淡雅美少女。   就连水莲也不得不承认,妹妹是个化妆高手——化妆的境界不在于多,而在于少——越是简单,越是让人看不出来,越是困难。   显然,在家里的时候,大娘不知请了多么高明的师父严格教导。   ☆、皇帝也想谈恋爱8   但见她往旁边一站,身姿婀娜,摇曳风情,笑而不露,水莲都看呆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喃喃自语:人说大檀国公主是著名的草原第一美女,跟水清比起来,不见得她就赢了多少。   水清见她目光,嫣然一笑:“姐姐,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非常好看。”   “姐姐,今晚我绝不能输给大檀国的公主。”   她要陛下一见惊艳——水莲太知道了。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不然,如何解释一见钟情这种玩意儿?   心底不知为何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明知不该,还是再一次坚持:“水清,我想,你今夜没必要去参见这个宴会。如果你不去,我会找人去告诉丽妃娘娘……就说你不舒服,她想必也不会强行为难……”   水清见姐姐再次阻止,心里隐隐几分不快,不由得冷淡道:“丽妃娘娘下令,我不给面子,人家岂不是认为我架子大?”   水莲还是耐着性子:“丽妃娘娘的父亲很受太后器重,太后生前,我跟丽妃的关系也算不错,她不是个小器人物,如果我厚着脸皮求她,她想必也会给我一个面子……”   水清再也忍不住了:“姐姐,你明知我来宫里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还要一再阻挠?莫非你根本就不希望我嫁给陛下?”   水莲闭了闭眼睛——姐妹共侍一夫?   这算什么?   可是,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丽妃无缘无故请水清干什么?请水清却不请她水莲——又有大檀国的公主作陪——   她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顾不得妹妹的冷淡,还是坚持道:“水清,你刚进宫不懂得宫里的事情,人心叵测,一句话就可能招致无穷的祸端,我又不能陪你去,我怕你一个人去赴宴,无端惹出什么麻烦……”   水清打扮得千娇百媚,为的便是要一出风头,对姐姐的啰嗦早已十二分的不满意,冷冷道:“姐姐,你不用多说了,凡事我自有分寸。”   说罢,竟然径直出去,由落花殿的几名宫女陪着,便往椒房殿去了。   水莲走到门口,却没追上去。   ☆、皇帝也想谈恋爱9   宫里大呼小叫不成体统,而且,她和水清之间虽为姐妹,实在疏远,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否则,水清还以为自己是私心醋妒,妨碍了她上升的路径。   陆陆续续的,能看到各宫的车撵了,大家都是往华清宫而去。   她苦笑一声,水清还没有车撵呢,走路去的吧。就算她怀里揣着一捆一捆的银票,大把大把的钱财,可是,怎么办?打赏下人?名不正言不顺,没有资格。这宫里等级森严,不是有极大名分之人,你赏赐出去,奴才们未必领你的情。   这样去自讨没趣,算什么呢?   但心底还是隐隐紧张,好像有一件什么事情就要发生,自己却完全不知道。   华清宫,坐满了女眷。   皇帝大人没有出席这场盛宴,为首的是丽妃娘娘。   就在大家说说笑笑的当口,通报声传来:水清小姐到。   妃嫔们无一列外,都看着门口窈窕进来的少女。只见她眉目如画,礼仪端庄,在这种场合之下却一点也不失礼:“奴家向各位娘娘请安……”   “哟,水清小姐,都出落成这么漂亮的大姑娘了,入座吧。”   丽妃娘娘非常亲热地亲自挽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你们姐妹可都是漂亮的人儿啊。”   “奴家姿色平庸,怎敢比各位娘娘。”   “水清姑娘就不必过谦了。”   “……”   大家七嘴八舌地客气一阵,别的妃嫔们也都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今天来的是妹妹而不是姐姐?   如果是和亲前夕的盛宴,怎么说,作为和亲第一使者的水莲也该出席啊。   可丽妃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亲热地招呼众人。   大家都被水清的容颜所吸引,一个个暗忖,如此貌美少女,此番进宫,岂不是一大劲敌???   她已然如此,还有个传说中不可方物的大檀国公主——热闹了,此番后宫岂不是有大热闹可看了???   可是,大家伸长了脖子左等右等,以为大檀国公主耍大牌的时候,终于听得一声通报:“大檀国公主到”……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皇帝也想谈恋爱10   众人眼前一花,先看到的是一团红色——火一般艳丽的大红色,一个高挑少女,红色罗裙,头上一顶金灿灿的发箍,火一般地走进来。   就连水清自负貌美也不由得微微一错愕。   实在是被公主一身的红给震撼了——太过绚烂,太过夺目——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高贵气质——完全是她们这些出身于大富之家的小姐无法比拟的。   公主毕竟就是公主。   而且是大国公主,非是车立国这种小国寡民的公主。   她站在那里,也不如何说话,微微一笑,先就夺去了在场所有人的气势。   “欢迎公主殿下。”   “谢丽妃娘娘,谢各位娘娘……”   众人一一行礼,落座。   公主和丽妃娘娘上首坐了,一干女眷居次,水清本来满腔热血,天上地下唯我最美,此时,气焰已经失去了大半,但觉那大檀国公主,咄咄逼人,气势震慑,自身被甩出了几条街。   又不见陛下露面,不由得百无聊赖,暗暗地一阵一阵心寒:就算是陛下来了,可有了这异族的公主,又怎生注意到自己身上?   陛下一直没有露面。   女眷们极尽巴结逢迎之能事。   酒过三巡,面上桃花,只见太监宫女们陆陆续续地进来,丽妃娘娘端了一杯酒,微笑着:“今日两大喜,一喜是大檀国公主进入皇宫做客;另一喜则是……”   她一挥手,一名传旨太监上来,拿了圣旨:“陛下有旨,封长乐侯之女水清姑娘为永固郡主,明日启程,赴大檀国为和亲王妃……”   水清只觉得耳边嗡嗡一声,懵了,呆呆地跪着也不知道领旨谢恩。   别的娘娘也懵了,只有新来的大檀国公主人生地不熟,言语也不是很精通,只见这番景象,也只看着跪在地上的美少女,心想,这便是选送给父王的和亲美女?   丽妃娘娘含笑催促:“水清姑娘还不快跪谢皇恩?”   “谢……谢陛下厚恩……”   ……   妃嫔们一个个非常意外,但如此场合又不敢交头接耳,只纷纷揣测,原来传说中的水莲姑娘不去了,换了她的妹妹,这是如何说法???   …………   ☆、皇帝也想谈恋爱11   水清不知是怎么走回落花殿的。   一路上,看到络绎不绝的东西送到落花殿来:绫罗绸缎,珍珠首饰,应有尽有……落花殿的门开着,她猛冲进去,砰的一声关了大门。   水莲见送来这多东西,早已心神比宁,忽见妹妹猛冲进来,吓一跳,刚要开口,水清的双手已经扫在案几上,只听得乒乒乓乓之声响起,刹那之间,案几上的杂物全部被扫落地下……   跌碎的花瓶,洒落一地的珍珠,被踩碎的花瓣,乱七八糟的彩段……   “水清……水清……”   她惊呼一声,看到妹妹的手在一只打碎的花瓶上划破,鲜血横流,但她却毫无知觉,依旧愤怒滴砸着别的东西。   “水清……我给你包扎……别动,别动,你受伤了……”   她刚伸出手,水清一把将她打开,嘶声道:“姐姐,你都知道,是不是?你明明知道……原来是鸿门宴,是一场陷阱……她们要我去和亲啊……和亲啊……”   年过花甲的糟老头子,遥远的异族,天寒地冻,言语不通,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谁愿意去和亲???   “姐姐,都是你害我……是你害我……你自己不想去,为什么偏偏要害我?为什么一定要我去?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的,你一切都知道,是不是??这就是个陷阱,自从我进宫开始,这陷阱就设好了,是不是???我是你的亲妹妹啊……你倒好,现在嫁祸给我,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水莲瘫软地倒在美人肩的靠背上,心如刀割。   水清,水清,我曾阻止你。   我不让你去赴宴——   如果坚持不去赴宴,留在落花殿里,至少可以谎称生病,找许多借口,在一切未成定局之前,还可以拖延——可是,你已经去了,你已经接旨了,这一切,如何还有转圜的余地???   “陛下天天来看你,每次你都鬼鬼祟祟的把门关了……姐姐,你们在里面说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趁此机会哀求陛下让我取代你,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你居心不良……”   ☆、皇帝也想谈恋爱12   水清已经被可怕的前途打击得体无完肤。   此去三千里,还有什么希望?   自己抱着一腔热血,原以为可以到皇宫和一众妃嫔们一较高下,争奇斗艳,岂不料连宫斗的门槛都没挨上就倒下去了……   水莲软瘫着一言不发,对于她的指责也一声不吭——她能说什么呢?   天下人都知道,本来是她水莲。   现在,却把这祸事转嫁给了自己的亲妹妹。   水清吵得累了,也哭得累了,忽然跪下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姐姐,你是知情的,对不对?你劝过我不去,我没听你的……姐姐,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她口干舌燥,惨然摇头:“水清……我真的没办法了……”   “不,你有办法,你有……姐姐,陛下既然能同意不让你去,就会再答应你别的请求……你去找陛下求情……还有三王爷,你跟他那么要好……我看到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姐姐,你去求三王爷……三王爷能说上话……”   水莲被她摇晃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   这场祸事,全因自己而起,自己还能说什么?   “姐姐,我绝不会去和亲……决不去,宁死也不去……姐姐,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了……”   她任凭水清抓着自己的手,这一刻,如此无力。   心里头其实明镜似的——陛下将自己李代桃僵显然是早就想好了办法,现在去求他,怎么求他???   “姐姐,你去啊,你去求陛下啊……只要不去和亲,我感谢你一辈子啊……你放心,我不会再留在宫里了,我宁愿回家……我宁愿回家啊……”   明日使节团即将出发,自己如何去哀求得???   可是,水清哭喊得那么凄惨,手腕上的血还在汩汩地流出来,脸上满是绝望——这可是自己的亲妹妹啊。   就算她野心勃勃,就算她精明无比,可是,她毕竟才是刚入宫的菜鸟一只,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   水莲终于硬着头皮:“我去求陛下……”   “姐姐,真的吗?”   水清双眼一亮,止住了哭泣:“姐姐,好姐姐……你真的会去求陛下吗?”   ————————————————————————   大伙儿周末愉快,嘻嘻,每人亲三下,收藏,点击,留言哈:)))))   ☆、缠绵致死1   水莲终于硬着头皮:“我去求陛下……”   “姐姐,真的吗?”   水清双眼一亮,止住了哭泣:“姐姐,好姐姐……你真的会去求陛下吗?”   “我只能去试试……可是,陛下不一定会答应我……”   “姐姐,你去,只要你求陛下,他一定会答应的,一定会……”   ……   水莲刚出落花殿,就明白这是一桩压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落花殿门口,满布侍卫。   人家不来虚的,都是全副武装上阵。   刚看到她,领头的康金龙便走上前来,非常恭敬,非常客气,也非常警告:“外面风大天寒,请水莲小姐回落花殿休息。”   水莲心里一寒,康金龙都出动了,今天,便是插翅也休想离开这落花殿半步了。   她还是硬着头皮,非常客气:“小女有紧要事情求见陛下,耽误不得,请康大人通融……”   “陛下今夜会见大檀国公主,任何人不许打扰。”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反问:“你说什么?”   “陛下今夜在椒房殿,别的事情,下官也不清楚。”   陛下在椒房殿过夜?   他在那里干什么?   他不是说他要空手套白狼吗?   他不是说他在斋戒吗???   他怎么可以去椒房殿???   水莲脑子里嗡嗡的乱响,脚步收不回来:“不行,我要去见陛下……我有要事,非见陛下不可……”   康金龙横在她面前,一挥手,几名侍卫把落花殿的出路彻底堵死了。每一个人都亮出了真家伙,很明白无误地告诉众人:谁敢踏出一步,杀无赦。   “小姐,请谅解,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水莲大怒:“康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我是囚犯吗?”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落花殿里住着新追封的永固郡主,明日就要随使节团启程,不可有任何的闪失……下官也是奉命而为,小姐请不要为难……”   水莲怒气攻心,看来真的一点转圜余地也没有了。   明日启程,今日陛下却在椒房殿里和异国公主欢宴——就算走的不是自己,可是,他倒好,一转身,就换成了自己的妹妹,这算什么???   ☆、缠绵致死2   明日启程,今日陛下却在椒房殿里和异国公主欢宴——就算走的不是自己,可是,他倒好,一转身,就换成了自己的妹妹,这算什么???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面,他却一转身就把自己妹妹给卖了。难道这算是很给自己面子吗???   为什么皇宫里女子那么多,他千挑万选,非要从自己家里出一个人???   自己就算留下来了,苟且偷安,日后如何面对家人责难?   但是,康金龙就像一尊门神似的,死死封住了去路,她压根就无计可施。   她四周看了看,长长叹息一声:“唉,康大人,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了。”   “好说好说,水莲姑娘请……”   康金龙客气滴后退一步。   就是这一瞬间,水莲猛地推开他,飞也似地就跑出了落花殿。   “小姐……小姐……”   康金龙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可是,水莲已经如一只狡猾的兔子般飞奔出去。他待要追,可是这是宫廷,水莲是女子,最主要的是——他们亲眼目睹陛下曾经亲自抱着她,将她从客栈救回来——陛下沾手过的女人,他们一路追赶不休,成何体统?   就是这一迟疑,已经让水莲跑出去老远了。   再也无人比她更熟悉内廷的路线了。   她直奔椒房殿。   新来的公主下榻椒房殿——说陛下心里没鬼,鬼都不相信。   装饰一新的椒房殿很富丽堂皇,跟新主人的格调完全一致。   这是丽妃娘娘为陛下安排好的一个美好夜晚,所有的风格,全部按照陛下的喜好布局,美酒,精致的菜肴,还有在座的女子。无论丽妃是给她人情也好,还是她本身特别讨人喜欢也罢——反正丽妃在这件事情上,对她极其照顾,极其指点,真可谓用苦良心,以至于陛下一踏进这个地方,就感觉到心情舒畅。   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拘束。   公主一身火红衫裙,金色头冠束着满头光可鉴人的乌黑长发,她鼻高眉挺,肤白如雪,一望而去:眉目如画。   ☆、缠绵致死3   她和车立国的公主不同,没有任何的舞姿,没有任何刻意的讨好,也没有带来任何的邀宠戏码,她只是请安之后,不卑不亢地坐着,眉宇之间流露出一段淡淡的忧伤。   这不是一个矫揉造作的女人。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这是皇帝大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女人。   和他以前所认识的任何人都不同。   丽妃,别的宫嫔,车立国的公主,水清……甚至水莲……不,她和她们都不同。   她隐隐有一种出尘的风姿,骨子里有一种向往自由的天性,真正如她来自的大草原,热烈奔放却又内敛含蓄。   四目相对,彼此给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坏。   她也许也意识到了他的不同——少年天子,英姿飒爽,跟她来之前所想象的,完全不同。甚至于他并未急切地扑上来,不像任何好色的猴急的国王。   他如此肃穆,如此威严,隐隐地,又带了一股儒雅的风流态度,甚至于他的精气神透露出来的气派,无不在在地显示:他精力过人,但绝不纵欲无度。   这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公主端起酒杯,声音沙沙的,有一种风吹过落花的磁性和慵懒:“妾身先祝陛下万岁,北国长盛不衰。”   他一口饮尽。   公主再举酒杯:“第二杯酒,但愿妾身能得陛下宠爱,让我大檀国和北国永世友好和睦……”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宇之间那股淡淡的忧伤更浓郁了,仿佛有种令人心碎的富有牺牲精神的女性情怀——   他微微失神:自己一直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奇怪的东西,现在才知道:就是这种精神——柔顺的,具有牺牲精神的一种压抑。   他再次饮尽了杯里的酒,刚放下酒杯,听得公主说第三句话:“陛下,臣妾既然已经住进了椒房殿,敢问,正式仪式什么时候举行?”   “……”   没有皇后加冕之前,就算住进了这屋子,她也没得荣宠。   “大檀国虽然战败,可是,妾身代表的是一个国家,而非一女之荣辱。虽陛下宣召不敢不来,但若是陛下用强,妾身宁死不从。”   ☆、缠绵致死4   她目光凛然,眉宇之间的悲伤更加明显:一国公主,议和书上明明写的是皇后之尊,可是,在没有任何盛大仪式的情况下就住进椒房殿,这算什么?   难道,他以为她这个战败国的公主,就真那么好欺负吗?   他心里了然,笑起来,若无其事地自斟自饮一杯,淡淡道:“在加封仪式之前,朕不会留在椒房殿。”   公主也笑了。   这一笑,就如草原上最大的红花忽然盛放,真是光华灿烂,令人莫可逼视。   这男人,不肯白白占女子便宜!!!   “谢陛下。来之前,妾身曾听得传闻,说陛下乃当今天下罕有的奇男子,文才武略无一不精,妾身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还希望没有让公主失望才好……”   ……   这是彼此之间的第一个回合。   年轻的皇帝,敌国的公主……情形没有想象中的坏,他甚至表现出的是谦谦君子风范……   公主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饶是不卑不亢的心境,也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   …………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陛下固然色变,就连公主也不由得微微蹙眉,皇宫大院,岂敢有人如此放肆????   “陛下……陛下……我要见陛下……”   来者正是水莲。   水莲老远就听得椒房殿里传来丝竹管弦之音,淡淡的,并不嚣张,就如秉烛夜谈,清茶聊天。这才是陛下最喜欢的氛围i,显然,陛下正在这里和美人享受最美好的一夜。她又气又急,也不顾门口值班的宫女,猛地闯进去:“陛下……我要求见陛下……”   “水莲小姐……这里是椒房殿……”   值班宫女见人这么没头没脑地闯进来,大骇。   “陛下呢?我要见陛下……”   “是谁在这里吵吵嚷嚷?”   陛下身边的御前带刀侍卫将她阻挡,“陛下在椒房殿,任何人不许擅闯。”   果然在这里。   她脸色煞白:“我有急事求见陛下,烦请代为通传。”   “陛下有令,今夜不见任何人。”   她的脸色更白了,难道陛下已经就寝了?——   ☆、缠绵致死5   忽然扯开嗓子就大喊起来:“陛下……陛下……陛下……水莲求见……”   侍卫吓一跳,急忙道:“小姐,你不要这样乱喊……这是皇宫,是椒房殿啊……”   “闭嘴。”   有人沉沉地出声。   宫灯下,一张异常暗沉的脸,脸上写满了怒意。   在他身后,一抹火一样的红影。   水莲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忽然忘记了自己的来意,只是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她——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水莲说不出来感觉,只知道那种强烈的惊惧之情——比看到车立国公主的时候何止震撼一万倍。   她不是非常非常的美貌,但是非常非常气派,那种强大的气场,无形的压力,让人忽然之间忍不住自惭形秽。   她端庄肃穆,不开口的时候更显得高贵。   还有她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那一段淡淡的风雅——   她整个人透露出来的无形的气质——   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甚至身高都是相当的——真正的匹配——外貌,姿色,气质,身世背景,足以和他并驾齐驱。   大檀国来和亲的竟然是如此人物!!!!!   ……   更主要的是,这是陛下亲自来椒房殿——不是宣召,不是翻牌子,而是陛下亲自来这里——甚至于,陛下允她这样站在他身边……   ……   战败国的公主因为家国之仇不得不去联姻;踌躇满志的少年天子因为胜利在握,对送上门来的美女一夜之欢……然后,他沉迷于她的魅力不可自拔,再也顾不得她的身份,对其爱欲生,爱欲死……而她,斗败后宫诸多高手,一举定江山,经过无数挫折,成为后宫之主……等等,这样下去,岂不是会演变成一篇虐心虐身的后宫文?   ……   公主也看着她,饶有兴味。   皇宫何等森严,一个女子竟敢贸然跑来求见陛下,她是何等样的身份??看她的衣饰和装扮,非宫女,也非妃嫔,完全不知道是何等样的级别。   这女子——有趣!!   ………………………………………………………………………………………………   回答读者提问:作者大叔,有几百张啊,追文追得有点累;   答:四月份全部完结,无需久等。四月份完结后发现代文。我说了,这一本只是热身书,不会写太久,大家放心。日更,风雨无阻,欢迎天天来阅读。   ☆、缠绵致死6   “咳咳咳……咳咳咳……”   两个女子互相打量,浑然忘记了站在身边的男主角。   陛下大人不由得干咳了几声。   水莲被惊醒,跪下去:“陛下……小女有一事相求……”   “你没看到吗?朕今夜没空。”   ……   公主识趣地进去了。   尽管她对这个贸然闯入的女子很好奇,但是,她知道在何种时候不窥人隐私。   ……   水莲望过去,身后,那一抹红影无声无息地退下了,她甚至非常细心地关了门——非礼勿听。初来乍到,她并不愿意卷入任何的八卦是非。   水莲眼睁睁地看着陛下松了一口气——她忽然有点明白:陛下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   一个男人,不想让另一个女人发现一个女人的存在——这是为什么?   水莲也松一口气,只面对陛下一人,说话就方便多了。   但没料到,陛下的脸色,暗沉得出奇。   “陛下……小女就求你这一次……求求你了……我的妹妹水清,她还年幼,什么都不懂……”   “闭嘴。”   “陛下……”   “退下。”   两名粗壮的宫女一左一右包抄过来。   水莲不得不站起来,可是,心底却存了最后一丝希望,声音非常软非常柔,:“陛下,小女不是故意来打扰你……可是,小女但求你这一件事,只这一件……小女不希望妹妹去涉险……求求你放过水清吧……”   “……”   他的声音淡淡的:“水莲,你下去。”   她已经快要绝望了——其实,来之前就明白的——和亲大事,非同儿戏。   水清名号都被加封了,哪有再取消的可能?   自己来,无非也是自取其辱而已。   她的嘴唇非常涩,又情不自禁地看里面:“陛下……那就是公主她?”   他看着她的脸色,非常非常奇怪——就像是在做一个无形之中的比较:那是两种极端的女子,一个热情似火,一个温柔如雪;一个是午夜玫瑰,一个是空谷幽兰———一个忍耐含蓄极端聪明;一个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六神无主……   如果你想找个人谈一场恋爱,谁最符合你的选择????   ☆、缠绵致死7   陛下转身就走。   门砰的一声关上。   水莲无声地退出来,身子非常非常软,脚步也轻飘飘的,往前走的时候但觉深一脚浅一脚,找不到方向,就连落花殿的灯光也变得那么昏暗……   她没走几步,只不甘心,背靠大树,看着椒房殿的方向。   不是莺歌燕舞,也不是酒肉飘香——只是淡淡音乐,高山流水,清茶一盏,秉烛夜谈——她不是车立国的公主,不是一来就扭动腰肢充满了肉感——这样的审美趣味,才符合陛下的雅致,陛下的审美。   她其实对这一切,早就了解……   这一刻,不是为水清伤心,仿佛是为自己伤心。   这样的公主,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男子……   送出一个水清,获得这样一个公主,你说,你是陛下,你会怎么选择????   她不甘心。   她独自侯在尚善宫。   陛下回来得很早,显然并未在椒房殿过多停留。他秉承他的原则,他并未做出任何授人以柄的事情。   她跪在门口,他经过的时候,声音有点淡漠:“水莲,你又来做什么?”   她不得他召唤平身,也顾不得礼数,三步两步就跟着他进了门。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空气非常的沉重。   她的声音满是哀求:“陛下,求求你了,水清她不愿意去和亲……她还小,她根本不懂事……”   “朕已经昭告天下,无法更改。”   这声音非常的冷酷,非常的无情——她忽然有种错觉——落花殿当日的一夜倾诉——仿佛是一场梦境——陛下,渣男——怕黑的男子——仿佛是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受伤了,脑筋不清楚,连真相和梦境都分不清楚——   不不不,那个拥抱自己的男子不是真的,不是。   至少不是眼前这个男人。   因为受伤,脑子出现了幻觉,错误地把梦境相信为真实……甚至于掖庭狱,那间客栈,自己亲手杀掉的一个人……都是一场梦境——自己大梦醒来方觉晓,还误以为梦里有一场缠绵……   事实上,陛下这几天压根就没在落花殿出现过。   ……   ☆、缠绵致死8   她被这个念头震骇得无以复加。   不然,何以眼前这个男人变化这么大这么快,这么无情????   她悄悄地抬了抬手,隐隐地,还有挥不去的血迹——自己能逃得性命,全靠自己这一双狠毒的手——至于当日和陛下梦境里的缠绵拥抱——   会是导致今日之死的可怕结局???   她被迷惑了。   她水莲被一场美男计给迷惑了。   “水莲,你退下吧。夜已深了,朕也要休息了。”   她清醒过来,忽然跪下去,非常急促:“陛下……小女就求你这一次……水清万万去不得……小女清楚,这一去不是和亲而是送死……”   他厉声道:“胡说八道。你也看到了,大檀国的公主来我国和亲,死了吗?她富贵荣华,何等风光……”   “可是,我知道,水清去不会有这等的风光……绝对不会。”   “水清秉承我北国强威,只会比大檀国公主的派头更大。”   她冷笑一声:“陛下,你还要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水清一出宫就是处处陷阱。她今夜才被加封了永固郡主,消息传出去还得好几天,可是,明日她们就会上路了……当时我从掖庭狱逃出去,立即遇到追杀,显然是有人一心要我死……我不去,死的就会是水清,他们会误会路上之人是我,沿途追杀……”   “这只是你的无端揣测。再说,朕已经派了军队护送,大檀国王更加重视,派了大军在边境亲自迎接。大檀国的反对派势力刺客根本近不了身……”   “反对派势力的刺客?是这样吗?”   “朕查明,就是反对派势力刺客。”   “哈,陛下,你神通广大果然厉害。可是,你以为我不知道?要我死的人,根本不是反对派刺客……”   陛下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水莲,你能不能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吗?你以为我不知道?要我死的就是二王爷,是他,就是他!!!他最恨皇太后,他以为我掌握着太后留下来的什么秘密,生恐对他不利,所以,非除掉我不可……”   ☆、缠绵致死8   陛下也面色大变,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就因为他是你最器重的兄弟,所以,你明知是他所为,却故意装聋作哑……”   他怒喝一声:“水莲,你有什么证据?”   “是,我没证据。可是,我被关在掖庭狱的事情,能有几个人知道?大檀国的刺客能够消息如此灵通?和我一起逃走的叁王爷却一点事情也没有,刺客真要杀人,杀了叁王爷岂不更是天下大乱更能激怒陛下你?这岂不是比杀掉我这个宫女强一万倍???但是,他们动都没动叁王爷,因为动了他,就不能交差了。大檀国的刺客会这样吗???陛下,你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你这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   她再也忍不住了:“我是不是无中生有,你自己知道。天下女子那么多,和亲的人选为什么偏偏必须出自我们家?为什么偏偏必须是我?我不去,却换成我的妹妹……陛下,你这是安的什么心思???”   他呼吸急促,盛怒不已。   她却完全无视他的愤怒,怒道:“这是早就安排好的吧……你说什么吓唬我,其实,早就打定主意必须是我们家的姑娘出去和亲,多少王孙大臣,他们谁愿意这么作践自家的女儿??只有我家……因为,我家已经没有了靠山……”   “!!!!”   陛下的眼神,慢慢地沉下去,就像一场极大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可是,水莲已经完全无视他的脸色了。   “甚至你……陛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百般捉弄于我,欲擒故纵,密切监视,甚至于不惜用出美男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吗?你真以为太后的东西在我手中吗?”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水莲……”   她忽然噤声,面色惨白。   陛下也面如金纸,脸上失去了一切的血色,拳头紧紧地捏起来,又放下去。   水莲不敢看他那么可怕的神情,只觉口干舌燥,那些话,本是心底极大极大的秘密,无论处于什么绝境她都坚信自己绝不会说出口——   ☆、缠绵致死9   宫女子,几个没有学会把话烂在心底?多嘴多舌的,几个能有好下场?   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绝对不能说。   她在深宫里被熏陶多年,早就学会了明哲保身的这一点——所以,皇太后死后,她才没有招致太多太强大的祸害,几番小动作下来,才能侥幸活到今天。   可是,多年道行,毁于一旦。   今日,先是水清,再是大檀国的公主,她忽然崩溃了,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忽然涌出来,口无遮拦……   是因为妒忌吗?   是因为看到大檀国的公主?   是因为惊骇于她恰好符合他的审美趣味?   是明知车立国的公主不是对手——不是他的菜——   而这一个,恰好是他的菜??   是因为自己压根就不如大檀国这位如此绝色出尘的公主??   ……   猪油蒙了心,以至于口不择言。   她后退一步,看着陛下越来越可怕的脸色,他死死盯着她,就好像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似的。   她并不是一个天真活泼之人。   也不是那个白痴似的小萝莉。   更不是表面上装出来的那种可爱的,无知的,随时令人爆笑的欢乐小少女……   她的心思,比她的面容老了一万倍。   她的每一步,每一句话,都是事先筹划安排好的——甚至于,她沾染了宫女子的那种多疑刻薄寡情的性子……   ……   这目光令得她几乎站不稳了,嘴唇也微微颤抖。   这是死罪。   不可饶恕的死罪。   二王爷,陛下——她竟敢同时攻击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男人。她想,自己真是活腻了。   知道政敌是如何打倒政敌的吗?   绝非是单枪匹马,匹夫之勇。   每一轮攻击都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最初,总是几个小人物出头发难,接着,中层开始攻击,到后来,大人物出马,一锤定音——   但是,她水莲没有马前卒可以牺牲,第一回合,自己就先跳出来了。   可以想象,这样的攻击能有什么力度?   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早已经收不回来了。此时她已经豁出去了,紧紧抿着嘴巴,脸色惨白,一个字也不说了。   ☆、缠绵致死10   半晌,陛下才开口,声音非常沉重:“今后,这样的话一个字也不许提起了。朕尤其讨厌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的女人,水莲,你好自为之。”   挑拨离间,借刀杀人。   他已经为她定性。   后宫女子,弹劾大臣,这本就是大忌。就算是皇太后在世的时候,她也从不敢轻易在太后面前提到任何一个大臣。但是,今天她不但说了,而且是全凭揣测,胡说八道。   他不阻止她,他便是下一个商纣王。   水莲明白自己已经犯了死忌。   水莲无声无息地退下,没有给他行任何的大礼。   走出门口,才缓缓跪下去,声音非常坚决:“既是如此,小女还是最后一次求陛下开恩,请恩准小女代替妹妹水清去和亲。这本来就是小女的罪责,小女万万不敢嫁祸给妹妹,致使日后姐妹失和,家人怨恨。更何况,老国王原本指明的是要我,而不是水清……”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陛下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复。   他也气晕了。   这个女人,竟敢如此得寸进尺。   她以为诏书是玩家家酒的吗?想改就改,想换就换?   秋寒了。   水莲在尚善宫跪了一整夜。   没有人撵她,也没有人招呼她。   陛下没有出门。   他房间的灯很早就熄灭了,一夜安寝,浑然不觉外面有人跪着,也不在乎。   但是,水莲还是固执地跪着:从未如此的真心实意,她真心期望取代妹妹——不不不,是让取代了自己得妹妹,被自己换回来。   她对这个皇宫,真正再无眷恋——说出了这样的话,岂会再有重生的机会????不会了,是她水莲自己先把路走绝了。   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思了。   直到天快亮了,她跪得膝盖几乎完全麻木了,抬起头,看到东方的天空一丝鱼肚白,仰面,浓雾照下来,满脸都是湿漉漉的。   张公公走出来,声音很低:“水莲姑娘,时候不早了,你如果这时候回去,还能见到你妹妹最后一面……”   她心里一震,立即起身。   可是跪得太久,膝盖太麻,她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缠绵致死11   张公公走出来,声音很低:“水莲姑娘,时候不早了,你如果这时候回去,还能见到你妹妹最后一面……”   她心里一震,立即起身。   可是跪得太久,膝盖太麻,她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两名宫女立即扶起了她。   她一把推开她们,跌跌撞撞地就往回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只恨自己浪费的光阴——水清马上就要走了,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如果不是张公公提醒,也许,这一辈子真的一面也见不着了。   奔出尚善宫的时候,她看到椒房殿的红灯笼。   大红灯笼高高挂,屋子里非常寂静。   夜色之下,呈现出一种非常雅致的高贵。   这里住的,将是未来的皇后。   很快了。   有没有名分,对女人来说真的不重要吗???   真的吗???   在皇宫里的女人,几个是没有名分还能够如鱼得水的????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不然,大家为什么那么起劲地争个不停??   水莲已经顾不得思考这个问题了。   落花殿里,整夜没有熄灯。   水清在客厅里等啊等啊,等得所有的宫女都迷迷糊糊睡着了,但是,她睡不着。这是小少女第一次失眠,眼珠子都急出血丝来。   终于,听得落花殿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冲出去:“姐姐……姐姐……”   水莲被两名宫女搀扶着,身子刚一靠着美人肩就瘫软下去了。   “姐姐……”   她不敢看水清,更不敢迎接水清伸出拥抱的双手。   水清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姐姐面上的愁苦绝望之色,心里早已凉了半截,声音颤抖地厉害:“姐姐……姐姐……”   她摇头,声如蚊蚋:“水清……不行……我……我办不到……”   水清呆呆地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已经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神态憔悴,满脸绝望。   “姐姐……我……我早就知道不成了……我见过大檀国的公主……我见到她就知道一切都不成了……为了她这样的美人儿,陛下怎会在乎是否牺牲我们jiemjiem姐妹?姐姐,你见到公主了吗?”   ————————————   哈哈哈,勤劳的孩纸有虫吃,晚上加更了,快来看哈……嘻嘻,收藏,留言,投票哈   ☆、缠绵致死12   她点点头,非常机械。   就连水清,一夜之间也憔悴了。   犹记得片刻之前,她还是如此的花枝招展,穿金戴银,怀着少女满腔的热情和宏愿,以为某一个男人必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但是,到最后,大家都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是的,陛下一直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水清,水莲……他们都是这一局中的一颗棋子,甚至于,无关紧要,马前卒而已。   “水清,我也看到了……陛下,他昨晚在椒房殿……你说得对,为了那样一个美女,任何男人都不会在乎是否牺牲我们姐妹……”   声音里的妒忌,连她自己都听出来了,苍白无力,不能压抑——是的,她妒忌那个女人,妒忌得心都疼了——   这一切,只因为自己远远不如别人。   更没有椒房殿带来的那种荣耀。   水清的声音超乎寻常的平静:“姐姐,你说错了,牺牲的不是你,而是我。”   “水清……”   “你什么都不用解释了,我的好姐姐……”她笑起来,呵呵大笑,如花容颜,瞬间绽放,“姐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虽然我们自幼姐妹离别,并不亲昵,可是,至始至终,我也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但听得你要被送出去和亲的时候,也真心为你难受过……但是,你呢?你却毫不留情地把我推出去……宫里这么多女子,为什么你不陷害别人,却专门拿自己的妹妹下手??是因为自己的妹妹更好陷害吗?”   “水清……我……我以前并不知情……”   她死死盯着她“你知情,你完全知情……不然,你昨晚也不会阻止我去赴宴了……可是,你那时真良心发现的话,就该对我明说,只要明说了,我绝不会出去……姐姐,你没有告诉我。你是我的亲姐姐,当时,你应该对我明言。只因为我错了,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错下去!”   水莲心如刀割,无法狡辩。   是的,那时候,其实她已经猜到七八成了。她看着妹妹往绝路上狂奔。   如果她明说——   如果她说了——   ☆、缠绵致死13   但是,她没有!!!!   她知道,却不说——对待姐妹就像对待身边的宫女——因为潜意识里知道,如果说出来,危险便是自己的——   因为没有自信吧——   不敢确信陛下这一盘很大的棋里面,自己的定位——如果万一水清不去,是不是自己就必须去???   在这一点上,她选择了自私——   明哲保身。   变相地把水清推进了火坑里面。   就像陛下说:朕对你妹妹好,只因为她是你的妹妹;   这句话准确的意思其实是:朕对你妹妹好,只因为她马上就要成为牺牲品。   可怜的水清。   可怜的自己。   无论有无姐妹之情,但是,水清至少从未损害过自己。   但是,自己却生生地,把她坑了。   这难道就是后宫里面的真实人性吗????   …………   天,慢慢地亮了。   宫里的规矩,大伙儿都有条不紊地开始早起了,谁也没有赖床的资格。   门外,女官已经开始催促了:“永固郡主,该准备换装上路了。”   上路了——   一声一声,就像催命符咒似的。   她们一直守着,和带刀侍卫一样,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水莲还想说什么,可是,嘴唇和膝盖一样麻木。   她想道几句歉,至少,自己应该道歉。   可是,她刚要起身,一只手伸出来,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她不敢置信,此时,凝视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如此温柔,如此充满了友爱,甚至微微的怜悯之情——   “姐姐……”   水清,她还在叫她姐姐。!!!   “姐姐……你既然见过公主了,就该知道你自己的处境……就算你侥幸躲过这一劫,可是,陛下既没有给你任何名分,也没有给你任何保障,以后前途如何,实是难料……”   水莲低下头去,心如死水。   多么明显的一个事实,水清,叁王爷,皇宫诸人全部都发现的事实,只有她还蒙在鼓里……或者说,是她自己做了鸵鸟,自愿把头埋在沙堆里,自欺欺人……   她没有名分!   非奴非主!   她逃跑就是因为她没有名分。   她谎称怀孕,他也没给她名分;   ☆、缠绵致死14   她没有名分!   非奴非主!   她逃跑就是因为她没有名分。   她谎称怀孕,他也没给她名分;   她躺在落花殿生病的时候,他也没有给她名分;   他把她关在掖庭狱,他还是没给她任何名分——   就算他拥抱她,赐之以佛珠的时候——还是没有给过任何名分——连提都没有提一下——   连一个虚妄的承诺都不曾给过她一个……   她到底算他的什么人????   连最卑微的侍妾都算不上——宫里规矩,陛下偷香窃玉了,再差都会给个名分,以示负责之意。   彼时,她还自作多情,自动替他注解,认为他是怕她和叁王爷逃跑——   认为他很忙来不及考虑这些事情……   认为他自然有他的打算——   大人物的大棋盘,小人物怎么看的懂呢?   ……   可是,真要监视她,用得着关到掖庭狱吗?   ……   他给她的只是:威胁,和亲,失望……这几个字。   如果给了名分,如何去和亲?   如果给了名分,如何处理水清????   如果你真热爱一个人,你会舍得伤害她的至亲吗?   所谓“爱屋及乌”——   “恨屋”也会“及乌”吗??   ……   这么简单地事实,就连水清也一眼看出来了,只有她,始终不相信。不是不相信,是不愿意,也不敢——内心里,总是抱着残存的一点奢望。   如今,这一丝奢望才被彻底打散了……   “姐姐,我辜负了父亲大人和大娘的厚望,以后,我们家就只能指望你了……”   她眼眶湿润,浑身颤抖。   这一刻,她宁愿水清继续打她骂她,什么难听的话她都能接受……只是,她接受不了这个——千万不要再喊出“姐姐”这两个字,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配!!!!   不不不,她不要求原谅,绝不要求——   偏偏水清泪如雨下,再也没有骂她半个字,只是死死抓住她的手:“姐姐……我没有怪你……其实,我也知道,你是身不由己……自从太后死后,我们家就危险了……姐姐,你要注意,他们说你手里也许有一些什么秘密……你是皇太后生前的礼佛替身,人家警惕你也不值得奇怪……”   ☆、缠绵致死15   她惨笑。   秘密!   这是她好几次听人家这么说了:叁王爷,二王爷……甚至,陛下……   “密诏!”   水莲,你到底掌握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天下人,都以为皇太后临终前给了她什么密旨。   “陛下本来决定让你去,可临时掉包……也许,正是他没及时从你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子在心里搅动。她知道这是事实,可是,她却不想接受。不不不,这不是真的。   水莲想起恍惚中的那场美梦,那些近似甜言蜜语:“小魔头……让我抱一抱……就抱一会儿……”   “小魔头,你不知道,你被劫走的时候,真是担心死我了……你乖乖地呆在落花殿,一步也不许离开……”   她很想说:水清,你不要挑拨离间。   就像陛下说:水莲,你不要挑拨我们的兄弟感情。   可是,理智告诉她:水清没有!   就像她自己绝对没有挑拨他和二王爷的关系。没有证据,也有直觉。   水清比自己想象中更加聪明。   局势,人人都看得明白,唯有自己,自欺欺人。   水清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话:“姐姐,你真有什么密旨绝不能拿出来……无论谁怎样花言巧语骗你也不能拿出来……如此,才能长久保住你一命……”   水莲的眼泪流得更急。   “姐姐,我在家里也曾听父兄密谈,说陛下有可能拿我们家开刀,以向追随他的那些亲信大臣们显示他和太后一刀两断的决心……不然,我也不会争取进宫帮家族一把的……只是,我高估了我自己……我在家里时,自负美貌,却不料,一见了大檀国公主,才知道自己什么都算不上,陛下,绝不会被我所吸引……”   她水莲,又何尝不是高估了自己?   “这一次,才是开始,以后,不知还有多少劫难等着我们……姐姐,你一定要支撑下去……一定要,我们家,就靠你了……”   水莲也泪如雨下。   这一辈子,她从未感受过什么家人亲情,偏偏水清在临走的这一刻,让她如此撕心裂肺……   ☆、一见萝莉误终身1   这一辈子,她从未感受过什么家人亲情,偏偏水清在临走的这一刻,让她如此撕心裂肺……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就算不是让水清去送死,可是,从此离家千里,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无异于羊入虎口……己所欲不,勿施于人,想当初,她自己为了逃避和亲,宁愿越狱,宁愿不惜危险和三王爷一起私奔……现在,凭什么要求妹妹兴高采烈地去做出牺牲????   …………   她只是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一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大很大的亏心事,而且,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请永固郡主上路……”   “有请永固郡主上路……”   “有请永固郡主,轿子已经恭候多时……”   ……   一声一声,在落花殿荡漾开去。   水莲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水清最后一面:她一身盛装,凤冠霞帔,美艳不可方物,只是,钻上马车的时候,她脸上全是泪水,嘴唇翕张,仿佛在对她说最后几个字:姐姐……姐姐……   这是水清留在她脑海中的最后一面,直到她临死的时候也不曾忘记过这一幕。   慢慢地,天已经亮了。   华丽的马车,盛大的嫁妆,配送的宫娥,飘舞的彩段……这些,忽然统统都不见了……   落花殿一片死寂。   只有宫女珍珠一个人怯怯地侯在门口。   水清,公主,陛下,渣男……水莲瘫坐在美人肩的靠背里,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缠绵悱恻,也有噩梦惊怖,醒来的时候,不知为何,满面泪痕……   “小姐,外面风大,你进去吧。”   “小姐,你在发热啊……”   “小姐,你怎么又睡着了???……”   ……   水莲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黄昏。   她站在落花殿的门口,看到外面天色迷茫,风萧萧兮。   有宫女们捧着鲜花从门前经过,一边走,一边低声谈笑。   “快点啦,公主爱花,可耽误不得……”   “快到冬天了,以后采花就更难了,趁这几天多摘点,把椒房殿好好布置一下……”   ☆、一见萝莉误终身2   “你们放心,就算摘不到足够的花,公主也不会怪罪。她这个人特别随和,特别亲切,你们不觉得吗?伺候椒房殿的婉柳是我的一个好姐妹,听说昨晚有个侍女不小心,在服侍公主沐浴的时候,水温过高,差点烫伤公主。若是换成哪个人不大发雷霆?可公主一句重话也没有,见婉柳吓怕了,还安慰她……”   “是啊,公主宽容大方,很好伺候,遇到她是我们的福分啊……说真的,长得这么漂亮的人儿,难得性子又这么好,放眼皇宫上下,真是任何美人都比不上啊……”   “要不是这样,陛下怎会心甘情愿地让她做皇后娘娘呢?”   “听说陛下对她非常倾心,从未见陛下跟任何一个娘娘那么亲昵过呢……”   “有她母仪天下,也算是我们的福分啊……”   ……   一阵风来,水莲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觉得很冷很冷。   那位公主,已经征服了众人之心。   也昭示了,她的地位无可动摇——事实上,就算她不是公主,单凭她那种风姿和容颜气质,也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着迷……   ……   落花殿周围的花也开得慢慢地败了,余香袅袅,萧条孤寂。   秋丛绕舍似陶家   遍绕篱边日渐斜。   不是花中偏爱菊,   此花开尽更无花。   ……   她想起这诗: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抬起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很远——再往前,便是冷宫的尽头,那一间黑暗的小木屋。   她停下脚步,看到一抹火红的身影就在对面。   四目相对。   她把她看得更加清楚:夕阳,红裙,金色头冠,乌黑长发……那是一幅令人心碎的画卷,异乡的美少女,她眼眸灼灼,神情凄然。   但是,这种凄然并不表现得很明显_淡淡的,不经意的,有一种怜悯他人的痛苦和悲情——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见面,水莲几乎第一眼就会喜欢上这个女子。   但是,她不能。   她是大檀国的公主。   她和她之间,隔绝着很长的距离,永远不存在友谊的那一天。   ☆、一见萝莉误终身3   她和她之间,隔绝着很长的距离,永远不存在友谊的那一天。   “我听得和亲的队伍里有女子哭泣……她们说,是你的妹妹……”公主的声音无限凄凉,非常非常低,低得只有水莲一个人能听到,“她和我一样,都很命苦。”   水莲心里一震。   这个公主在同情她——她同情她。   她目睹过她如何跪在陛下的面前求肯……   她目睹她妹妹的恸哭……   她不该恨她,妒忌她……   彼时,她如果易地而处,她也会同情她……   只是,她们还是注定成不了朋友——如果有一个男人横在两个女人中间,那么,她们永远休想成为朋友。何况,这深宫里,十个女子九个半心狠如铁,你永远不可能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朋友……   “在得知必须去和亲的前一天晚上,我也曾哭着哀求父皇……可是,没有用……”   没有任何刻薄,没有幸灾乐祸,彼时,她压根不知道她水莲是什么人物,不知道她和陛下之间的任何过节——她只是同情她,同病相怜的那种惺惺相惜。都是牺牲品,甘苦自知。   这样的女子,难怪刚一来,人人都喜欢她。   但是,水莲没有回应她的好意,只微微侧身,让开了路。   公主长叹一声,翩然离去。   一阵风来,最后的大丽菊被风卷起来,仿佛追着她火红的披风,金色花瓣,徐徐飘落……此花开后更无花……   原来如此。   水莲在落花殿里再也没有见过陛下。   没有人传召,也没有人打扰,孤寂中,唯有一个小宫女珍珠陪着她。一日三餐,什么都不缺,什么活都不用干,这是猪一般的日子。甚至一切的供给,用度,一点不输给从前,保存着太后在世时候的优待和宽容……   她甚至不觉得自己被软禁。   只是自己不想出门。   落花殿的门紧紧闭着,所有人等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个女子的存在。   她们不知道她在这里算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就连差事也没有——她睡醒了的时候,就自我安慰,也许是皇宫里的粮食太多了,吃不完,需要有人去帮着糟践。   ☆、一见萝莉误终身4   不然,还能有什么呢?   尽管珍珠对此心急如焚,但是,她一点也不在乎。   那时候,冬天已经到了,快到年末了。   水清一去不复返,没有任何消息传到落花殿——水莲也打听不到。   落花殿成了一片禁区,无人敢于靠近。   但是,京城却热闹起来了。因为,按照朝廷的惯例,每年年底各地地方官都必须进京述职。有些出发早的京官,陆陆续续地已经到了。加之今年打了大胜仗,大檀国和亲队伍来得早,公主等着听封,林林总总,大事堆积如山。   水莲就算在落花殿闭门不出,也想象得到外面欢庆的盛况。这是宫里有权势的大太监们的丰收年,大太监们不是什么官员,但是他们在陛下面前说话,靠近帝国的核心权力中枢,不经意地说一句好话,胜过奏折多多。   往地方官大员身上一搜刮,动辄白银千两。太后在世时对这种情况一清二楚,但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   这种述职报告有升有降,对于其中表现特别突出之人,陛下有时还会设宴宴请他们,趁机安抚笼络。在如此氛围里,陛下每天都忙着接近大官小官,忙得不亦乐乎,当然就更不记得其他闲杂人等了。   今年遇到百年不遇的暖冬,恰逢皇宫里的腊梅早早地开了,一片怒放,某个艳艳高照的日子,陛下便请了一批杰出的文人雅士到御花园赏梅,以示皇恩浩荡。   这些幸运儿们围绕在陛下身边,恰似群星拱月一般。   有诗《沁园春-地方官进京述职》为证:   腊月京都,高官入朝,大款压道   望长城内外,禁卫密布,大街小巷,明岗暗哨   街巷骂贴,怨声载道,欲与陛下逞英豪   回头望,看子民代表,分外妖娆   年会如此高调,引无数八卦紧盯梢   昔王公贵族,略显清高;青楼名妓,稍逊风骚   露背旗袍;香奈儿包   爱马仕皮带缠腰,真微妙!   一群草民之代表,我们曾几时投票?   却代表你我,来议纲朝。   纵观天下黎民苍生,以为唯有读书高。   殊不料,   拼爹才是正道!   …………   ☆、一见萝莉误终身5   水莲在落花殿的高处,看到这一群“拼爹”的地方官们。俗话说得好,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能做到位高权重的地方大吏,有个好爹,当然是第一王道。   陛下威风赫赫地走在最前面,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个子很高,玉树临风,加上谈笑风生的无拘无束,使他卓然超越于陪同的一干大员们之上。   陛下风雅,能得到他欣赏的,除了政绩之外,还必须有上佳的品味,琴棋书画,样样都来得。所以,一干赳赳武夫也尽其所能,业余时间读点书,凑凑数之类的……这不,现在就轮到他们露脸的机会了。   梅花开得很旺,早有暖厅布置好,温酒,佳肴,弹唱的宫女……恰如一个盛大的茶话会。   陛下居高而坐,大员们都被赏赐坐凳,诗酒唱和,显然是在轮流做有关梅花的风雅诗句,无限快活……   他喝茶就像喝酒,非常痛快,有一种武人身上罕见的儒雅;却更有一种文人身上难寻的利落干练之气……一干臣子们,对他的这种林下风致最为佩服,比起当初老太后那种可怕的凌厉和冷漠以及果决的杀伐,这个新的jichengrenxia继承人,显然更符合他们的理想……   隔着很远的距离,水莲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然后,她看到他的目光飘过来……恰如一种错觉,她别过脸去,慢慢地下了楼梯。   那时候,落花殿外面最高的腊梅已经伸到墙内了。   砰砰砰,一位不速之客来敲门。   珍珠迎出去,看到一个久违的熟人,她立即就要关门:“叁王爷,我家小姐不见任何人,您请回吧。”   “连我也不见吗?”   珍珠十分为难:“小姐说了,任何人都不见。”   她再要关门的时候,叁王爷的手伸出去,放在门栏上,笑咪咪地推开了门。   水莲坐在美人肩里,手里握着一卷经书,慢慢地抬起头看他一眼。   叁王爷换了冬日的袍子,雪白领子,朱红帛饰,恰如诗经所形容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一见萝莉误终身6   他身上,非常清新,昔日那股口气不见了——水莲微微咬着嘴唇,心想,也许是他身上佩戴的腊梅的香囊,也或许是寒冬把他的这股气给冻结了。   “叁王爷,你怎么来了?……”   他细细地看了她好几眼,笑起来:“小水莲,我听说你生病了,所以来看看。”   她放下经书站起来:“看到了吗?我吃好睡好,并无生病。谁说我生病了?”   他夸张地大笑一声:“果然,你好得出奇。不过,小水莲,你这么久没有见我,就一点也不想念我吗?哎,我还以为你一定会想念我,却不料,你竟然如此无情……”   她也笑了,也不招呼叁王爷,只倚靠着美人肩坐下去,“叁王爷,你还是回去吧。”   “这可不成,我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进来……所幸皇兄在宴请地方官们,没空管我,小水莲,你得体谅我,来一趟可真不容易……”他偷偷瞅一眼门外,“以前都有多事的张公公监视着,这次我是谎称吃坏了肚子要出恭,所以偷偷地出来的……哈哈哈,也难得一次无人监视,张公公侯在那边走不开,别怕别怕……”   她微微一笑。   “水莲,我好渴,能不能倒一杯茶给我喝?”   茶具已经摆好。   落花殿的火炉燃烧得恰到好处,沸水汩汩的,氤氲的雾气慢慢地弥散开去。叁王爷看着对面素手纤细的女子,她手里拿着茶勺,上下翻飞,雾气将她雪白面孔映衬出一种淡淡的彤红……   她的动作非常轻缓,一杯清茶递过来,嫣然一笑:“叁王爷,请用茶。”   他接过茶,不知怎地,心跳得非常非常快,慢慢地啜饮一口,但见她也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热茶下去,红唇更是显得娇艳。   他看得有些怔了:“小水莲……”   “叁王爷,你还要吗?”   他如中了魔咒似的,乖乖地又喝下去一杯,有点语无伦次:“小水莲,这落花殿的确不是久待之地,你看,你都憔悴了……”   她悠然的:“不,这里很好,有吃有穿,日子很悠闲……”   ☆、一见萝莉误终身7   她悠然的:“不,这里很好,有吃有穿,日子很悠闲……”   “可是,皇兄他……我真不知道,他把你软禁在落花殿做什么。又不放出去嫁人,又不让去和亲……皇兄,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没回答。   没让她去和亲,令许多人跌破眼镜,其中叁王爷便是最最诧异的一个。他劫狱未遂,反而令水莲被人绑架,事后,也阻挡不了大哥和亲的计划,一怒之下,暗中布置了人马,下定决心等她们出发之后半路之下拦截抢人了,可事前得到消息,陛下加封了水清为永固郡主。   不是水莲~!   他不放心,待水清出发之后,还曾暗中出去观察过,事实证明,皇兄并非虚晃一枪,去和亲的的确不是水莲。   他惊诧莫名,当然立即返回来,没有再生任何事端。   他曾经追问过皇兄为何要做这样的改变,但是皇兄一个字都没说。不但没说,还不许他再提这件事情了,好像他已经把水莲这个人浑然忘记了似的。   这时候,水莲才淡淡的问了一句:“和亲队伍,估计已经到哪里了?”   “永固郡主是坐轿子,带着许多随从,不可能日行千里。事实上,她们日行能达到三五十里路就算不错了。加上永固郡主在路上生了一场病……”   水莲的面色微微变了:“水清得了什么病?”   “据说是感染了风寒,在客栈里耽误了半个多月……”   水莲有点紧张:“严重吗?有没有危险?”   “据说只是普通的风寒,应该没大问题,我接到的消息是使节团已经再次上路了,看来,她应该痊愈了……”   水莲低下头,想了想。   “按照行程估算,她们距离边境起码还有至少两三百里……不过,水莲你放心,永固郡主一行十分平安,大军随扈,绝不会有什么危险……”   水莲若无其事,淡淡一笑:“帝国天威浩荡,水清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水莲,我一直派人打听着,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那就多谢叁王爷了。”   ……   ☆、一见萝莉误终身8   二人谈笑风生,客客气气。   叁王爷总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到底哪一点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直到水莲再一次递给他一杯热茶时,他才醒悟——原来,她实在是太安静,太客气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不是那个小萝莉了——不是那个随时大呼小叫着脱他裤子的小萝莉。   也不是蹦蹦跳跳,眼珠子机灵转动,随时随地都充满了算计和小小的阴谋,小小的得意,小小的诡诈的小萝莉了……   此时此刻,她别说脱他裤子了,她简直坐得距离他深深的一条天堑——就算递茶水给他的时候,手也没碰着他一下。   他啜饮,借着茶杯的边沿看出去,但见她倚靠着美人肩的靠背,神情懒洋洋的,举动也懒洋洋的,甚至于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慵懒——不是睡醒了的慵懒——就好像监狱里关久了的犯人,对未来不抱什么希望了,一切都无所谓的那种慵懒。   他心里一震。   自己怎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   “小水莲……”   他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一笑,淡淡道:“叁王爷,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水莲,是不是皇兄对你说了些什么?”   她不置可否:“陛下整日繁忙,他从未干涉过我任何事情。”   “也是。唉,我总觉得皇兄怪怪的,他对任何人都很大度,却不知为何偏偏这么对你。就拿那些老太妃来说吧,他恩准她们但凡有子女的可以去依从子女居住,没有子女的,可以去依从亲人居住,厚给俸禄,怕她们晚年孤寂。就算是那些上了25岁的宫女,他也一律优待,放出宫嫁人成家……大哥亲政后,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称赞他仁厚大度的。我和他兄弟多年,也知他性子宽厚,绝非刻薄寡恩之人……我就想不通,他为什么偏偏把你一个人关在落花殿,又不放,又不……唉……水莲,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哪一点得罪他了,让他犯得着这么对你吗?真是的……”   他就是在这一点上百思不得其解。   ☆、一见萝莉误终身9   他不是不曾怀疑过,大哥也许是喜欢水莲,想要纳为妃嫔什么的,所以,那些奇怪的举动便也说得过去……   但是大哥没有半点动静,过了这么久,落花殿还是落花殿,水莲姑娘还是水莲姑娘——一个少女永远被人称为姑娘,又怎会改变什么身份呢???   再说,水莲的身份摆在那里,老太后的心腹——外人也就罢了,但皇亲国戚们嘴里表面上什么也不说,但无不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拿水清去和亲这事儿来说,皇亲们私下里谁不拍手称快???   他们对水莲的忌讳更胜一筹,皇兄如果此时接手了,也会引起外界的极大揣测和不安。天下女人那么多,想要谁就是谁,按理说,以大哥的明智,不太会安插这么一颗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以遭人诟病。   “水莲,我真搞不懂皇兄了……”   她微笑:“你何必试图去搞懂他?”   “因为我如果弄懂了他,就可以找个好的借口向他要你,你留在宫里不便,但跟我却没任何问题……我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他既不要你去和亲,也不让你跟着我……”   她若无其事:“我一介小人物,他也许忘了。”   叁王爷一拍手站起来:“哈,对啊……小水莲,你真聪明,你提醒我了,皇兄肯定是把你给忘记了……哈哈哈,他最近那么忙,那么多肥头大耳的地方官,那么多奏折,他肯定忙晕了,他一定是压根就忘记你了……”   她一笑,点头附和。   叁王爷兴致勃勃的:“我想起一件事来,皇兄忘记你是有道理的。哈哈哈,小水莲,你知道大檀国的公主吧?”   “知道。”   “你知道皇兄为什么久久不把她立为皇后吗?”   她还是淡淡的:“因为水清还没到达边境的缘故吧。”他这种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还得看看老国王的态度呗。   叁王爷神神秘秘的:“小水莲,这次你可就猜错了……”   “为什么?”   他的声音更低了:“这是一个秘密……小水莲,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皇兄想谈一场恋爱……”   ☆、一见萝莉误终身10   他的声音更低了:“这是一个秘密……小水莲,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皇兄想谈一场恋爱……”   水莲骇然。   叁王爷眉飞色舞的:“真的,我完全想不到皇兄是一个这么浪漫的人。他说当了皇帝一点也不自由,后宫女子争权夺利,心机一个一个比海还深,让他不胜厌恶,再是美貌,但一想到她们的手段就提不起兴趣了。反倒是这个大檀国来的公主,她在大草原上长大,没有读过什么四书五经,没有宫女子那么多心机,所以,他想放纵自己,先跟她谈一场恋爱……”   水莲默默地听着,一句也没有插嘴。   “皇兄想学民间的男子,追求她,跟她约会,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然后,水到渠成封她为皇后,如此,他二人真可谓是世上最最珠联璧合的一对……哈,小水莲,你说这个皇兄,他是不是疯了?”   “……”   “像我们这种皇家子弟,婚姻都是早就被安排好的,谁不是逆来顺受?可皇兄这想法也太滑稽了,他一伸手,什么女子不争着抢着向他承欢??他居然想要主动去追求一个女人……简直……简直太疯狂了……”   “……”   “我这个皇兄,别人不了解他,我却最了解他,他实在是过得太辛苦了,从小受到压抑,长大后,一切都异想天开,奇思妙想,你说,他好好地一个皇帝,却去和女人谈恋爱,难道大檀国的公主真敢在他面前拿腔作调吗??不会!我见过公主,她有分寸,是皇兄想要对她殷勤!!……想一想,这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其实,我还蛮羡慕皇兄的,到他这样的高位,还有这种情怀,实在是不容易……偏偏他运气好,遇到了大檀国公主……当初我们都认为来和亲的公主,无非是又一个车立国小公主罢了,却不料,她胜过十倍,皇兄想和她谈恋爱,既是她的福分,也是大哥的福分啊……要知道,一个男人一生中,哪里能遇到一个真正值得谈恋爱的女人呢……”   水莲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很久很久。   ☆、一见萝莉误终身11   花泽类说,当你感觉到有什么水珠要从眼睛里掉出来的时候,你就倒立着,只要倒立着,眼泪就流不出来了。   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么麻烦。   只要你仰着头,闭着眼睛,什么都流不出来了。   “水莲……小水莲……你干嘛一直仰着头?”   他伸手去拉她,她却一下隔开了他的手,头依旧高高地扬起,一动也不动。   “水莲,你到底怎么了?”   他急了,可是,并未再伸手去拉她,只是怔怔地站着,若有所思。   良久,她才低下头,若无其事的,“刚刚有灰尘飞进了眼睛里,现在已经好了。”   叁王爷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圈,慢慢地,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又像什么都没明白,却没继续说下去了。   她又斟一杯茶递过去,“叁王爷,以前我对你多有得罪,今天向你赔罪。”   “水莲,你今天干吗怪怪的?”   “叁王爷,我向你赔罪你不接受吗??”   “小水莲,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喝茶吗?好啊,我很喜欢你煮的茶……以后天天都煮茶给我喝才好……”   她见他把茶一饮而尽,非常客气地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好,整了整衣襟,这才躬身,差点一揖到地。   叁王爷急了:“水莲,你干嘛行这么大的礼?”   她并不起身:“叁王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小水莲,你先起来,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求你为我打听水清的下落,只要有消息就请告诉我,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请不要隐瞒我……”   “小水莲,你这是干什么?我早就告诉你了,我会尽力为你打听,你还求我干什么?”   她还是不肯起身,依旧长揖。她是皇太后的替身佛,这几年来,她基本上从未对人行过这么大的礼节。   “叁王爷,我不止要你打听水清的下落,还希望你保护她的安全……”   叁王爷好生奇怪:“永固郡主有大军随扈,她能有什么危险?”   她一字一句:“就像当初我从掖庭狱逃出去被绑架时一样……”   叁王爷怔了一下。   ☆、一见萝莉误终身12   水莲这才慢慢地站起来,“叁王爷,求你务必答应。水清本不该死,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也是替我去送死,你知道,他们原本不是要她的命,是要我的……水清,她实是替我去挨了这一生的苦楚,我已经非常对不起她了,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生,如何能够心安???”   叁王爷没有回答。   他仔细凝视着水莲,仿佛第一次见到她。   然后,她没有再继续求他,只是慢慢地把茶杯收拾好,回头的时候,叁王爷忽然伸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手心是暖和的,热茶氤氲下,真正是红酥手,黄藤酒……明眸一层水雾,眼珠子清澈得就像水银里浸泡的黑葡萄……   他在里面,把自己的倒影看得清清楚楚!!   “水莲,我答应你!我会派人盯着,你放心,水清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她嫣然一笑。   这一下,是真的微笑,满含感激。叁王爷并非一个虚言塞责之人,他答应了,就表示他一定会跟到底。   四目相对的时候,叁王爷被那特别特别温柔的眼神给震慑了——这小萝莉的眼神就像一潭春日里刚刚化开的井水。   那时候,窗外一支腊梅伸进来,一缕淡淡的幽香在屋子里散开。叁王爷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女人,这是第一次,她没有诱惑他,没有强迫他,也没有甜言蜜语之后马上翻脸讽刺他……但是,他却觉得心里仿佛沉了一点什么——这个女人,就像这窗外的一支腊梅。   皇兄说,他想找个女人好好谈一场恋爱。   而他自己,忽然也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找一个女人好好谈一场恋爱呢???   冬日的午后,微风徐徐,腊梅香味随着花香飘了很远很远。落花殿,一片寂静,就像从来没有人经过这里似的。   风将数片腊梅的花瓣吹得贴在头发上,肩膀上……叁王爷回头的时候,看到落花殿的顶楼上一抹淡淡的身影——那是他才发现的一个秘密:每一次回头,都能在那里看到一抹纤细人影。   ————————————————————————————   嘻嘻,大家伙儿下午还可以来逛逛,勤劳的鸟儿有虫吃,没准儿今天会加更。还在写,加更时间暂不能精确到某个时候,大家伙儿闲着的时候,没事可以来逛逛,没准惊喜就等着您……   ☆、一见萝莉误终身13   冬日的午后,微风徐徐,腊梅香味随着花香飘了很远很远。   叁王爷回头的时候,看到落花殿的顶楼上一抹淡淡的身影——那是他才发现的秘密,每一次回头,都能在那里看到一抹纤细人影。   他站了许久,在僻静处看着那一抹身影进了屋子。   这是他第一次站在一个女孩子的窗口,呆呆地,就像一个午夜出来约会的书生。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心中滋生一种除了欲望之外的另一种怜悯情怀。   他也不知为何,就是很可怜这个女人。   ……   其实,那时候还是大白天。   …………   陛下的盛宴已经接近尾声。   百官们陆陆续续告退,唯他一人站在暖厅看着满园盛放的腊梅。远处传来胡笳琴声,那是椒房殿的异国公主弹奏的一首思乡曲,曲风浓烈,发自内心的一种寂寞和孤独。   他怔怔地听了许久,发现天色已经晚了。   张公公悄悄地:“陛下,是否起驾去椒房殿?”   椒房殿里,正有人等着他。   公主盛装丽服,眉梢眼角间依旧一抹淡淡的化不开的忧郁。   “公主,在这里可还习惯?”   “回陛下,妾身在这里安好无恙。只是,往年在故乡的时候早已大雪纷飞,千里冰封。皇宫里不下雪,日日小阳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一句没有思乡,句句都是相思。   椒房殿里有虎皮,熊罴,上等的鹿肉麂子,已经慢慢渗透了大檀国的一种浓烈的奔放的风情。   陛下坐下去,慢慢啜饮一口茶,不经意地看去,公主身姿娴雅,多半时候沉默。你不主动开口,她极少有什么讨好行为,但是,也不让人觉得不愉快,因为她的嘴角时时刻刻挂着恬淡的笑容。   甚至于,封后的大典久久不举行,她也不急于催促,有一种逆来顺受的楚楚的容忍气度。   这样的女子,果真是天下男人梦寐以求的佳偶吗?   只是,她眉梢眼角的愁苦,谁又能看得见?   ——————————哈哈哈,加更来了。今天上班忙,不停有人找我,打断我的思路,晚上才顾得写几个字……   ☆、一见萝莉误终身14   从驿馆到椒房殿,她呆在北国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就算行礼需要一个盛大的仪式过程,但是,筹备这么久,什么样的仪式也该准备好了吧?可至今,她依旧在椒房殿,默默无声。   外人只知陛下如何的宠她迷恋她,厚厚的赏赐,无边的风月,可谁知道她在这里其实度日如年?   虚掷光阴的同时,父兄在干什么?故国安好?一个女人的身子是否真的能换来长久的家国平安??   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盈盈一福:“妾身久居宫中,不知大檀国消息,父王已经老迈,母妃更是重病在身,可是,妾身迟迟没能给他们带回好消息……”   陛下凝视着她充满了水珠的目光——盈盈一水间,美人让人如此的怜惜和心酸,他暗忖,这是恋爱的感觉么???   “公主,有两件事情朕必须告诉你。第一件,朕曾宣召天下,替皇后斋戒一年;第二件,我国使节团尚未达到大檀国边境……”   原来如此。   公主眉宇间稍稍放缓,声音也变得更加温柔:“妾身并非催促陛下,只是不知陛下有斋戒在先。既是如此,妾身再等等也无妨……”   明明她是那么贤淑大度,可是,他却暗地里叹一口气——说来说去,她们终究还是谈到了政治。   政治,政治,爱情的第一天敌。   敌国的皇帝,和亲的公主——难道他还指望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天真可爱,生命里除了爱情再也没有任何别的世俗东西了吗?   不不不。   和任何别的女人一样,她成了皇后,日后生的儿子又要争取王位,再然后,还是会无止尽的争斗,夺宠……   这和他想象中的爱情其实不一样,也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就像他每每路过落花殿的时候,看到宫灯早已熄灭,夜阑人静,不知里面的主人是辗转反侧,还是酣然入睡一样。   这一日,天色尚早,落花殿的大门依旧紧紧闭着。   里面的人,是否终日都在睡觉?   张公公低声问:“陛下,要不进去看看?”   ☆、玫瑰玫瑰我爱你1   这一日,天色尚早,宫门依旧紧紧闭着。   里面的人,是否终日都在睡觉?   张公公低声问:“陛下,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没有回答,张公公便不敢再揣摩圣上心思,只见陛下独自走了几步,一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众人识趣,这意味着陛下到了独自沉思的时候,谁也不要去打扰为好。   他一个人顺着清幽静谧的腊梅林行走。整个暖冬,温暖如小阳春,没有大雪压境的盛景,腊梅过早开放,一片金黄,芬芳袭人,主宰了整个皇宫的色调。   越往前走越是荒凉。   最后的一抹晚霞也已经落下了天空,梅林的尽头,杂草丛生,逐渐地荒芜起来,露出冷宫的一角。   他再往前走了几步,遥遥地看到暗黑的小木屋,孤寂地伫立,也许,早已结满了蜘蛛网罢。   他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往前。   因为每次靠近这里,他都觉得燥热,浑身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悸动和兴奋……他骇然不知原因。也不想知道……   深夜漫漫,孤寂无聊,这深宫有两类人,一是断子绝孙的太监,一是混吃等死的老寡妇,她们深夜睡不着的时候,便会长夜孤灯,帘卷西风。   可是,作为这皇宫里唯一健全的男人,他居然也失眠——躁动得浑身难忍。   就像是一个随时随地准备偷情出轨的男人。   身边早已有了如花美眷,无数可以选择的恋爱对象——但为什么念念不忘那种偷情的快感呢?   鼻端一阵奇异的芬芳。   他蓦然转头,杂草丛生的深处竟然一丛老大的野蔷薇,枝繁叶茂,顶端开出一片红色的花朵,迎风摇曳。   整个冬天,他只见到腊梅,哪里见过如此盛放的红色花朵?   紧走几步过去,看得仔细了,没错,是冬日里盛开的野蔷薇,也许是暖冬气候,将它们早早催放,也许是它们藏在这里经年累月的开着,只是他从未注意过罢了。   伸手摘下最近的一朵红花,放到鼻端一阵清香。   花者,以红色最美,但是红色花朵,无论牡丹芍药还是红梅……皆是没有任何香味的。   ☆、玫瑰玫瑰我爱你2   花者,以红色最美,但是浓香扑鼻者,往往是白色黄色……反而是红色花朵里,无论牡丹芍药还是红梅……皆是没有任何香味的。   浓香扑鼻者,唯有玫瑰。   世人独爱玫瑰,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是,玫瑰是刺手的。   就像有一个人。   胆大包天的宫女子,她的攻击目标甚至已经超越了宫斗的范畴——直接跑去斗大臣了。   如果不是遇上他,她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以至于他根本不敢相信,她是在太后身边呆了那么久之人——或者说,随时有豁出去不要性命的勇气??   他摇头。   匹夫之勇,真的是匹夫之勇。   这种性子,日后不知会惹出多少的祸事来。   他站了许久,直到月色渐渐地深浓,他才慢慢地踱回去,外面一干等候的宫人,他们谁也不知道陛下为何在阴森的杂草丛里停留了那么久,回来的时候,手里为何还有一朵即将枯萎的蔷薇。   落花殿的高处,空荡荡的,没有徘徊的人影,也没有眺望的少女。他不经意地看去,只见楼台清幽,宫门紧闭,空无一人,唯有风吹来片片腊梅花瓣,薄薄地铺了一地。   他驻足许久许久,然后,天色慢慢地亮了。   落花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陪伴的小宫女,散步的少女。这是她们在老太后在世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每天黎明即起,早早地去散步一圈,舒缓舒缓筋骨,放松放松心情,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的空气,这便是精力长盛不衰的第一保障。   她一个人禁锢在落花殿的时候,并没有整天躺着睡大觉——一个女人每天有事没事情思昏昏地睡着,不出三五个月,真要成为吐血的林黛玉。她还年轻,精力旺盛,她还不想成为林黛玉。   远远地,她停下脚步。   对面的人也停下脚步。   从方向上看,他仿佛刚从椒房殿回来,甚至于他的身上还有那么浓郁的异族熏香沾染之后的味道……那是大檀国来的藏秘之地的熏香,有驱逐蚊虫,提神醒脑之功效。但是,她不习惯。   ☆、玫瑰玫瑰我爱你3   这是她不熟悉的味道——不是青草味,不是男人味——而是一种复杂的宫廷味。   陛下想谈一场恋爱——但是,他可供选择的恋爱对象太多,他选花了眼睛,不知道谁更好。   她隔着很远的距离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但是没有说话。   他也没有说话。   想起一句话:但愿天家千岁好,平生何敢恨长门。   这落花殿,仿佛成了咫尺长门。   最奇特的是,她居然没有枯萎下去,有强大的生命力,还保持着锻炼身体的习惯。   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秘的笑意。   但是,她看不见,她只是依照了规矩,等他走后,继续自己的散步,锻炼。   但是,他站了许久,一动不动。   她便也规规矩矩地等着,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第一缕朝阳洒满了她的脸,让她在晨光里看起来面目有些模糊,他顿了顿,也没开口,转身走了。   当日,皇宫再一次沸腾。   临近年末,按照惯例,陛下在分封赏赐的时候,给予各宫室许多各路地方大员送来的土特产。皇宫里天天鸡鸭鱼肉山珍海味,诸人口味都腻烦了,如今,获得许多各地珍罕的土特产,无不喜笑颜开。   八卦消息称,获利最丰厚的是椒房殿,陛下除差人送去许多大檀国特有的土特产,还赏赐了地方官们献上来的古董字画,千年灵芝之类的。   唯一例外的是落花殿。   落花殿的水莲姑娘没有得到任何赏赐。   这和之前对她的厚赏不同,人们说,以前陛下是看在皇太后的份上,但现在她们家族已经派人去和亲了,利用价值不大了,所以,用不着再笼络她了。当然,杀了也不太好,所以,送出去便是最好的安排。   大家纷纷在揣测,是按照北国的惯例让这个女子出家为尼,终身做皇太后的礼佛替身呢?还是将她打发出去嫁人,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一个重重地抬举,一个使劲地踩下去……   爱之让其上九霄;恨之让其如地下淤泥。   所以,再也无人敢到落花殿——就连路过也是匆匆忙忙或者干脆绕道而行。   ☆、玫瑰玫瑰我爱你4   所以,再也无人敢到落花殿——就连路过也是匆匆忙忙或者干脆绕道而行。   …………   水莲自己也在揣测,到底自己是不是会被送去做一辈子的礼佛替身,因为据可靠消息称,陛下已经派人在大修甘露寺,重塑金身,太上皇,皇太后……一干列祖列宗都赫然在列。   珍珠急得嘴巴上都开始冒泡了,但是,她不敢再多说一言半句,心知肚明,小姐连“龙种”这样的谎言都用上了,也无济于事,还能出别的什么昏招?   看来,一辈子的青灯古佛是无法避免了。   啊啊,皇宫竞争这么激烈,要虏获陛下的青睐,看来难如登天啊。   本来,小宫女还想有样学样,小算盘精呱呱的,没准儿自己可以效仿,现在看来,免了免了……诡计百出,结果,连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捞到一个,白白成为人家耻笑的笑柄……   水莲自己,便也常常想起自己偷偷买下来的那座小小的四合院。   “秋天,落叶铺满了大地,走在上面象松软的地毯,但山林却依然是绿色的,鹿群在山下草原上纵情跳跃,而你抬头,金色的阳光便铺了你一脸,蓝的象透明玉石的天空上,有鹤与雁翅膀的影子……   还有冬天来了时,白雪覆盖了山林,山野一片清幽,晶莹的冰挂结在树林上,每一颗树都象是玉雕成的,松鼠在大树的洞里,听着风的呼啸与雪落的声音,做一个关于来年的梦……”   ……   不是幻化西天的紫霞仙子,是她水莲,她在拷贝别人的梦幻,因为她一直做的也是一个这样的梦,一座无边美丽的花园,而自己是园中的一只自由跳跃的松鼠……   这一日的早朝,事情烦琐得令人有些厌倦,几名大臣为了一个议题争执不休,原因是几名地方大员的升迁考核触动了某些人的根本利益,结党营私的党派自然不甘示弱,互相攻讦,逐渐转为一股汹涌的暗流。   皇帝大人对于这一套司空见惯的官场倾轧提不起任何兴趣,早早地退朝,让他们下去自我反省。   ☆、玫瑰玫瑰我爱你5   也许是一夜未眠,他刚在御书房坐了一会儿就觉得精力有些不济,寻常处理起来很快捷的奏折,现在一个字也不想看。   闷一会儿居然依靠着龙椅睡着了。   仿佛有人慢慢地靠近,一双手拿着一件披肩,声音软绵绵的:“陛下,天气凉了……”   光线昏暗,她的面容就像笼罩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娇娇地站在原地,怯怯的,带一点不安——但是,他嗅到她身上的那股火焰——   浓烈的,午夜玫瑰一般的火焰,狠狠地燃烧……   她!   她!   她她她!   为什么忽然来了这里????   她来干什么???   可是,她身上那股炽热的火焰已经席卷过来,就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在这个午夜睡得正酣的时候——就像无数次的午夜里出现的不见天日的热烈而奔放的女人……   “陛下……”   他迷迷糊糊的应一声,一把就将她拉在怀里。   女人无声。   野蔷薇的香味一阵一阵浓郁地往鼻端里扑来,具有强烈的进攻,无比的诱惑,绚烂的怒放,炽热的生命……   就如她温热的小手,轻轻地抚摸住他结实宽厚的胸膛——这种灼热,让他整个人差点完全被燃烧起来……   小妖精!   这个小恶魔!!   化身午夜的妖魔,专门出来让人丢掉性命的小恶魔……   甚至压根就不让他主动,一切,全部是她在主宰,仿佛无师自通——不不不,是多次磨练,已经成为了一个绝世的此道高手,红唇滑过他的额头,脸庞,然后,落下去……   就像是六月天的一杯冰水……就像是寒冬夜的一床棉被……   整个人,绵绵如柳絮;轻柔如纱衣……   多好。   呼吸紧张,香甜,甚至她此时砰砰砰的心跳,也应和着他剧烈的心跳——昏暗让人沉溺,压抑的欲望让人崩溃……此时,什么斋戒,什么宣召,什么大仁大义的道理,统统都忘得精光了……   他终于翻身,如此的缠绵,让等待的人失去了耐性,也让黑夜的禁锢失去了约束……他终于,让自己在正殿里,彻彻底底放松了一回……   ☆、玫瑰玫瑰我爱你6   砰砰砰……砰砰砰……   他身子一软,倒下来。   头碰触在地上,忽然一阵寒意。   睁开眼睛,双手空空,不知何时竟然摔倒在了地上。   而门外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砰砰砰……”   轻轻的,有节奏的,可是,却适时地将他的好梦彻彻底底打断了。   他一跃而起,浑身的热血倒流,快冲到脑门上了。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   早不来迟不来,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他怒吼一声:“谁人?”   张公公吓了一跳,陛下整日价精神畅旺,从未有在大上午打瞌睡的时候,他服侍多年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是自己惊扰了陛下好梦,吓得一个激灵:“老奴……是老奴……”   “所为何事?”   “回陛下,叁王爷求见。”   他怒意未消:“让他进来罢。”   叁王爷拿上来一大堆的奏折,全是有关甘露寺重塑金身的,工部的方案,施工图,材料的取舍……正要呈上,忽然看到皇兄的眼神——   天呢。   男人看男人——叁王爷脸都红了。   只见皇兄脸色泛红,双目之中露出一种炽热春意——呃——真的,那种红——简直太明显了——什么欲火焚身啊,春梦无限啊……各种少人不宜的词语一股脑儿地涌上他的脑子里……   他差点吓得蒙住脸——太可怕了,皇兄,你不要用这种目光看我好不好???臣弟——臣弟又不是什么美女——   就说,皇兄刚刚为毛那么大声地斥责张公公,连他在外面都听得胆战心惊——敢情是因为张公公惊扰了他的春梦???   有趣,有趣,真是太有趣了——皇兄大白天做春梦!   可是,他脸上的戏谑很快被皇兄眼里的血丝给秒杀了——你千万不要惹我!   你胆敢多说半个字你就死掉了……   叁王爷哪里敢说下去,只是不停地干咳,强忍住爆笑的冲动,目光乱瞟……皇兄啊,皇兄,你这是何苦来着?   身边放着那么美貌的公主不用,你难道真的谈恋爱谈成柏拉图了???   再或者——皇兄得罪了公主,被人给赶出去了?   ……   ☆、玫瑰玫瑰我爱你7   陛下察觉了这种偷窥的目光,真是太不爽了。   他干咳一声。   回应他的是另一声干咳。   兄弟之间就是这点尴尬,谈这样的话题显得很怪异。   “皇兄……您……那个……我是说,你最近操劳过度,没有休息好是吧,你看你的眼睛……这个……那个……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啊……”   叁王爷接触到要杀人的一双目光,立即闭上了嘴巴。   “说,你来干什么!”   皇兄,臣弟是真心实意建议你不要禁欲啊——禁欲有害健康,懂吗?   可是,他出口的话却一本正经:“皇兄,这是甘露寺的详细设计图,请皇兄过目……”   陛下随意看了看,淡淡道;”大致多久可以完工?”   “工部那边的消息显示,大概正月可以完工。”   “那敢情好。”   不耐烦了,不看了,图纸放在一边。   叁王爷看着他面前的龙椅——好家伙——春梦了无痕啊——大白天的,难道是想把自己赶走了,他好继续完成他没有完成的春梦吗?   咳咳咳,他非常好奇——皇兄的春梦对象到底是谁???   但是,他不敢问。   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可是,不问的话又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好吧,就问那么一小句:“皇兄,您的那位美人公主……”   “如果你是来八卦的,你马上就可以走了。”   “皇兄……”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就一次说完。”   叁王爷忽然行大礼,跪下去,叩头。   皇帝大人好生意外。   老叁一改昔日的嬉皮笑脸,一脸诚挚:“皇兄,臣弟有一事相求,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大人反倒不习惯了,“老三,你今天是怎么了?”   叁王爷还是跪地不起,“皇兄,外传你修建甘露寺,为皇太后重塑金身,所以会把水莲送去做她的礼佛替身是不是?”   “……”   皇兄的沉默令他更是着急。   “皇兄,臣弟很少为了私事求你,但这几次,全部是因为水莲的事情……臣弟厚着脸皮斗胆再求皇兄一次,可否看在臣弟的份上,不要让水莲出宫,青灯古佛过一生?”   ☆、玫瑰玫瑰我爱你8   陛下的眼神非常好奇,充满了探望。   “皇兄,我自认比你更加了解水莲,她真的没有外传的那么厉害,无非是区区一介小女子而已。再说,她的妹妹已经出去和亲了,如果她再被迫出家,这……是不是就太惨了一点儿?”   陛下眼中的神情更是怪异。   被迫出家????   半晌,他看着兄弟急切的等待,轻轻嘘一口气,缓缓道:“老叁,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   “皇兄,外面的八卦都传遍了,你以为就我被蒙在鼓里??你看落花殿现在成什么样子?真的是人走茶凉,凄寒无比,连只兔子都避道走。说到底,水莲无非是区区一个小宫女而已,臣弟觉得,对她不必赶尽杀绝……”   陛下的眉毛掀了一下,他留意到四个字“赶尽杀绝”,暗忖,自己难道是这么狠毒之人?就连兄弟都是这么认为的?   叁王爷看不明白他的神情,干脆一鼓作气:“臣弟实不相瞒,上次掖庭狱带她越狱未遂,臣弟自觉亏欠她老大一份人情,一直想方设法要帮她一把,全赖皇兄天恩浩荡没有让她去和亲。今日,臣弟也自知是得寸进尺,还希望皇兄再给臣弟一个薄面……”   陛下若无其事的:“朕困了。”   “皇兄……”   “朕困了,要休息了,来人,送客。”   “皇兄……皇兄……你听我把话说完,……反正都是你要赶出去的女人,迟早要赶出去,反正眼不见为净不就成了?这样吧,就把她遣送出宫,好好安度……”   皇帝大人似笑非笑:“怎么,是不是你还想找水莲谈一场恋爱?”   叁王爷盯着皇兄欲火焚身的双眼——他又不是真的白痴,在一个男人面前谈到另一个女人的时候,最好不要那么色。   他揣摩皇兄心思,排除每一种的可能性——甚至于精确计算到他此时的红眼病——到底是因谁而起——无限春梦的对象,最能让男人YY。   水莲吗?   公主吗?   如果确信是谁,他才有应对之法。   “皇兄,话说你和公主的恋爱……这谈得如何了?”   ☆、玫瑰玫瑰我爱你8   “皇兄,话说你和公主的恋爱……这谈得如何了?”   “公主自然是很好很好的……”   “可是,你为什么不尽快封她为皇后?如此,名正言顺,让人家久久拖着也不好,是不是?”   “……”   陛下背着手,老神在在的,既不回答,也不反驳。   这个问题不止是叁王爷好奇,很多大臣都觉得好奇——公主来了这么久,始终是个客人,又不见陛下临幸她的记载,更没有什么正式的封号——举国上下,现在还直呼她为“公主”,而不是什么皇后,贵妃——这就可以证明了。   猫腻!!   皇兄有很多猫腻,在捣鬼——但是,叁王爷猜不出原因——他这么干,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皇兄,话说臣弟偶然见了公主一面,真是惊为天人。就算是和亲来的,可是,放眼我们北国,真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般的标志人物……”   陛下似笑非笑:“难道在你眼底比水莲还要标志吗?”   “这……”他一摊手,苦笑,“皇兄,你是多心了。水莲嘛,在我眼底就跟一个小妹妹似的……我真是亏欠她一次,才尽力帮她,真没别的任何意思……”   “没别的意思,你老去落花殿干什么?”   “这……臣弟无非是路过而已……再说,以前臣弟觉得她活泼可爱,可……可见了公主之后,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美女真的无穷无尽,你以为这个已经很美了,可再看下一个吧,又另有新的感觉……”   “这么说,你是对公主有意思了?”   “岂敢!兄弟之妻不可欺……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兄,如果你觉得她不适合作为恋爱对象了……我看,是不是……啊……”   你懂的,我是您老人家的回收站啊——比如车离国公主,你不要,我不就帮你给接收了吗?   “做梦!”   叁王爷明了,笑了,也轻松了。   做梦——这二个字是不是可以解释为:皇兄铁定了要霸占公主???   不管别人信不信,他先信了。   皇兄真不是为了水莲——   皇兄春梦的对象一定是公主——   ☆、玫瑰玫瑰我爱你9   暗忖,身边放这么大一美女,看得着用不着,就为了一个劳什子的斋戒诏书……皇兄啊皇兄,你自找苦吃,就不要再坏了兄弟的好事,好吧?。   你不吃不用的东西——何必白白占着浪费呢????   心里的念头还没有转完,只见皇兄懒洋洋地伸一个懒腰:“老叁,我劝你不要再打什么歪主意了……你要找恋爱对象,尽可以到外面大把地找别的姑娘……”   “我没想要恋爱……”   “想不想都不顶用。水莲的来去,早有皇太后安排好。”   “皇兄,你口口声声说皇太后有安排,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陛下笑了。   眼神很明确——你想知道吗?可我就不告诉你。   叁王爷气得差点吐血。哥啊,你真有什么诏书,你拿出来看看啊。   皇太后也许压根就没什么旨意,完全是他在胡诌,拿着鸡毛当令箭,谁敢真正让他出示诏书验证真伪?   “老叁,你知道男人最不地道的是什么吗?”   “???”   “就是打着英雄救美的旗号,实则别有用心。”   叁王爷胸膛一挺,大义凛然:“皇兄,你忒小觑我了。我帮水莲,只是因为我亏欠她……以前我开玩笑说要找她恋爱,那都是闹着玩儿的……您可别多心……”   “朕多什么心?”   你没多心——你自持皇帝身份,不要的宁愿霸占着扔掉也不给人——我说东你就西……现在我说南,看你往北走不走……   “臣弟不是这个意思……呃……臣弟的意思是说……唉……臣弟的意思是,亏欠了一个小姑娘的情分不太好,现在她妹妹和亲去了,她在深宫孤苦伶仃,再被送出家做尼姑的话……这……男子汉大丈夫不带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的……”   很好,指着和尚骂秃子。   陛下的嘴角一抽。   “皇兄,我是说我……您知道,她逃亡未遂,是我差点让她羊入虎口,这不就是我欺负她吗??……就是这样,我是想简简单单地帮她一次……”   “如何帮?”   “最好能让她获得自由,出去随便找个什么人嫁了,也远远胜过出家为尼啊……”   ☆、玫瑰玫瑰我爱你10   “最好能让她获得自由,出去随便找个什么人嫁了,也远远胜过出家为尼啊……”   “这个随便什么人是什么人?”   “这……”   陛下笑了,依旧老神在在的。叁王爷忽然被他这种目光弄得毛毛的——皇兄好像藏着一个很大很大的阴谋,不光是对水莲,还有自己——他一步一步,仿佛在请君入瓮似的。   “老叁,你该不会笃定,这个随便什么人——是你自己吧?”   老叁满面通红:“皇兄……我……臣弟当然不敢想入非非……”   “你也知道自己是想入非非?”   是可忍孰不可忍!!!   难道水莲嫁给自己,会辱没她吗????好歹,自己也是王孙公子啊。   叁王爷忿忿不平:给我一个女人,我就能创造出一个民族!   皇兄淡淡一笑:嗯,给你一头母猪,明年的肉价就能下跌!   …………   尼玛!   叁王爷仰天长啸。   可是,皇兄的神色,丝毫也没给自己的兄弟留情面。   “老叁,再你用尽心思,使出手段也没用……水莲就算出去了,也决计不会嫁给你……”   “为什么?”   “因为她绝不甘愿做一个侧妃而已。”   “!!!!”   “她的野心比你想象的更大,做侧妃?啧啧啧,你承受得起吗???人家跟着皇太后长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哥,我是猪吗??   我是猪的话,您老人家是什么?   “再者,她并不喜欢你,完全不会为了你就愿意纡尊降贵,前几次在落花殿里,人家只是利用你而已,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玩,朕看你是多年在花丛中白混了……”   “……”   “再者,她嫌弃你有口气!”   叁王爷的一张脸,呆了。   红一阵又白一阵,就像是霜打之后的茄子,颜色怪异。   尼玛,这世界上有这么毒舌的男人吗????   可是,皇兄他怎么对这一切知道得这么清楚???就连——口气——他也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他凭什么知道?   “皇兄……你……你派人监视我们???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垂泪对宫娥1   可是,皇兄他怎么对这一切知道得这么清楚???就连——口气——他也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他凭什么知道?   “皇兄……你……你派人监视我们???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人家姑娘压根看不上你,你就别去瞎掺和了……”   叁王爷忍无可忍:“那她看上的是谁??”   “反正不是你。”   “……”   “就算你千方百计把她带出去又能如何?人家无非是借你作为一块跳板而已,然后,该去哪里去那里,岂会在你三王府过一辈子?”   可怜的叁王爷已经懵了。   这是真的吗?   他忽然愤愤不平:“皇兄,你是在炫耀你的监视很强大吗?是不是落花殿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耳目之下?”   这次,轮到皇帝怔了一下。   他冷笑一声:“这些日子,八卦消息满天飞,说你终于忍不住动手了,要对付水莲了,可是我始终不相信,认为杀鸡焉用牛刀?你这样的人根本无需对水莲出手,可是,却不料你把落花殿监视得如此密切……皇兄,你处心积虑,到底意欲何为?”   “!!!!”   他沉声:“莫非,你真以为水莲手里掌握着什么机要秘密?”   “送客!”   “皇兄……皇兄……”   “送客!”   “皇兄……皇兄……”   叁王爷的呼叫被一扇厚厚的宫门隔断了。   真是太不要脸了,遇到不好回答的问题,就赶人走。   他再要伸手拍门却又缩回来,非常非常的沮丧,非常非常的失望。   皇家子弟,无所不能,但是,这世界上,他真正能够办到的事情——真的太少太少了。   昔日,他自认非常非常了解皇兄,可是到了现在,方知自己对皇兄完全是捉摸不透的——他便是传说中那些狠辣的帝王,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   为了永绝后患,宁愿把水莲放逐到甘露寺出家为尼???   他骇然,看着落花殿的方向,双腿疲软,迈不动脚步,生怕自己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带给她。   罢了罢了,今天不去找她了。   ☆、垂泪对宫娥2   就如在回应这一场八卦的真实性一般,是日,陛下设素宴,遍请后宫诸人,香薰沐浴,祷告上苍。   这一次,水莲赫然在宾客名单里面。   没有莺歌燕舞,没有大鱼大肉,一席流水素点心,素茶萦绕,一室香味……陛下居中,一身便装,大檀国公主在女眷中居于至尊地位。   水莲的座位按照老规矩,设立中央,孤零零的,看似高贵,实则疏离。   水莲到来之前,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落在公主身上,公主今天也换装了,但见她一身素白衣服,脸更是清水似的,就像一支出尘不染的水仙花,跟她昔日艳丽的大红截然相反,但都韵味天成。   水莲一来,大家的目光都转过来,心想,陛下宣她来干什么?就连公主也非常好奇地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在宴席场合见到水莲。   水莲不卑不亢行礼,落座。   陛下清了清嗓子,这才淡淡道:“今日,朕设素宴招待诸位,想必大家也清楚原因,甘露寺皇太后的金身已经落成,太后生前最是崇佛,现在起,当有人为她把这份事业继续下去……”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地落到水莲身上。   可真是指着秃驴骂虱子啊——这不是摆明了把人家往火坑里推吗?   她也是一身灰色的素洁便服,一如当年在甘露寺舍身做替身时候一般,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模样非常端正。   心里却一阵一阵的颤抖。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陛下的真正用意。   真不敢相信,世间竟然有如此刻薄无情之男人,不但吃光抹净不认账,还要维持他良好的道德形象,翻云覆雨之间,足以让任何人被他践踏足底,成为他的一枚棋子。   所以,他不给她名分……   所以,他不让她去和亲……   因为,他还有比和亲更好的办法整治她——一辈子滚去甘露寺,永永远远陪着他最恨最怕的皇太后——   从此,他才是真正心无挂碍。   她悄悄地握着自己的掌心,紧紧地,死命捏着;   篡久了,隐隐地生疼,可是,她却不愿意松开半点。   ☆、垂泪对宫娥3   还有左臂上的一道浅浅的疤痕——被劫杀之时挣扎留下来的……那时候,他把她关起来,要她差点死过一次了……   她侥幸活命到今日,不是他救的……而是他恰好赶来,把她抓回去,再给予这样可怕的惩罚……人人都说当今天子仁者无敌,可谁知道他对政敌的狠辣无情?   ……   妃嫔们也纷纷动容。   陛下这是何意?   要公开下诏令她去甘露寺了?   也许是她昔日在宫里树敌不多,也或许是她憔悴得厉害,也或许是她这一身灰蒙蒙的衣服,让她整个人彻底游弋于皇宫的灯红酒绿之外……人都有一种同情弱者的心态:只要那个施害者不是自己——她们就会普遍同情那个可怜的女人。   她从来不得宠爱,她不是她们的竞争对手,她再也没有前途,她还那么年轻,她树倒猢狲散,她的妹妹已经被逼出去和亲,生死不知,她自己又要被赶出去做尼姑了……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并未觉得幸灾乐祸。   隐隐地,兔死狐悲。   陛下,可真绝!!!   陛下的目光从诸女面上扫过,然后,落到了大檀国公主的脸上,但是,只顿了一下就移开了——她初来乍到不了解规矩,说了她也是不懂的。   他的目光又落到丽妃娘娘的脸上,但是,丽妃微微低下头,视若无睹——心里尽管有点难受,可是,她猜测不准陛下此时的意图——找一个人代替他把话说出来?   不,她不想做这样的一个代言人。   如果她站起来说一句“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水莲继续去做皇太后的礼佛替身”——那她维持多年的善良形象就给毁了。   这时候落井下石,实在是不明智。   左右权衡了许久,陛下借刀杀人,自己做他的这把刀——到底值得值不得?   她佯装不知。   一直别过头——该装傻时就装傻。   陛下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在座唯一的老太妃的脸上。   老太妃是太后故人,先皇死得早,争宠是非很早就断了,反而维持了皇太后跟她们的良好关系——女人之间只要不存在男人,友谊就会自然许多。   ☆、垂泪对宫娥4   太后生前,对她颇为照拂,不但优待于她,对她娘家也有诸多提拔。加之她自小看着水莲长大,活泼小女孩,如今送去甘露寺,简直于心何忍?   她终于开口:“陛下,请容老身说几句……”   陛下异常客气:“老太妃请讲。”   “太后仁慈,临终遗言不要任何人侍奉,更不要任何人殉葬。太后曾立下规矩,普通宫女过了20岁,就最好打发出宫嫁人,以免贻误青春。太后一生尚佛,慈悲为怀,如今,太后金身落成,真命菩萨,自然有善男信女朝拜,香烟瓜果四时不断,心若在,佛就在,哪里需要什么繁文缛节?”   尽管一个字没有提到水莲,但是,人人都知道,她说的是水莲。   陛下的面色变了。   众人偷偷看他,不知道他是恚怒还是别的,老太妃也看在眼底,再也不敢吭声了。   但陛下还是很快维持着他的礼貌,自言自语:“心若在,佛就在!这话很有道理。”   大家还是不明白他的意图。   莫非水莲已经逃过一劫?   终于,陛下的目光落到了水莲的脸上,目光如刀:“水莲,你是太后生前的礼佛替身,你怎么说?”   大刀终于砍下来。   水莲却不甘心鲜血淋漓,她的声音很低很沉:“小女一切听从陛下旨意。”   “朕是问你自己的意思……”   “既是陛下之命,小女不敢不从。小女身为礼佛替身,自当去甘露寺伺候太后终生……”   此言一出,众皆惨然。   图穷匕见,这个可怜女子再也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了。   纵然她们昔日忌惮着她的身份,对她也曾有过小小的不满,此时,也已经烟消云散了——就连丽妃也不忍,别过头去,悄悄地擦拭了一把眼泪。   公主也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强迫人家出家,跟活埋有什么区别?   只有陛下冰冷的声音:“水莲,你果真心甘情愿?”   “陛下之命既是小女之命运。小女深受太后厚恩,此番得以继续效忠太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垂泪对宫娥5   “青灯古佛你也不怕?”   “小女……小女能报答太后万一也算这具身躯没有白活……”   妃嫔们都不忍听下去了。   陛下也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水清和亲,功在国家,也算你们家族做出的一件至大之牺牲。朕允你提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无论你何时提出来,朕都会答应你……”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忽觉峰回路转。   你快求啊——   你求陛下啊——这么好的时机,稍纵即逝——你马上说你不去甘露寺啊——   但是,水莲只是顿了顿,“只要小女的妹妹水清顺利抵达大檀国,平安成为和亲使者,小女立即去甘露寺,永生永世替太后祈福……”   就连老太妃也惨然闭上了眼睛。   所有妃嫔都别开了目光——   只有陛下一个人,依旧老神在在,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在这些人的眼中,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多么可怕的恶魔……   甚至于大檀国的公主也避开了他的眼神——真正的齿冷心寒。   他依旧浑然不觉,还是恶魔一般看着水莲:“朕答应的事情绝不反悔。水莲,这一次你妹妹和亲,算大功一件,朕允你之事,随时有效。只要你想起来了,随时说,随时都可以。”   “谢陛下天高地厚之恩,小女铭记在心。”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于一个类似“死囚”的囚犯,大家当然提不起任何防备的心思了,一个个对她躲得远远的,但也不去挤兑她,就连张公公事后也悄悄地问过陛下一次:“陛下,水莲姑娘真的非去甘露寺不可吗?”   陛下放下正在看的奏折,淡淡道:“水莲人缘还不错吗?怎么为她说情之人还不少?”   “这……老奴不是为她说情……只是……”   “只是大家都看不惯朕这么咄咄逼人,是不是?”   “不敢,老奴不敢……”   陛下一笑,没有再回答任何问题。   ……   一夜之间,水莲姑娘惨遭威逼出家的消息就传遍了王宫各大府邸的八卦角落。   但凡有点耳目的人,都有所耳闻。   叁王爷当然不例外。   ☆、垂泪对宫娥6   一夜之间,水莲姑娘惨遭威逼出家的消息就传遍了王宫各大府邸的八卦角落。   但凡有点耳目的人,都有所耳闻。   叁王爷当然不例外。   一大早,他就进宫求见皇兄,但觉得脑袋晕沉沉的,差点和飞奔进来的一人撞个满怀。   来人一身戎装,身子一个趔趄,待看清楚他的面容,吓了一跳,气喘吁吁:“叁王爷,小臣罪该万死……”   他气咻咻的:“你有什么事情跑这么快?难道不知道这是皇宫吗?”   “回叁王爷,小臣是有要事禀报陛下……”   叁王爷一看他手中的火漆密函,心里一凛,这是一封非常慎重包装的密函,显然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密报。再看他的装扮,那是专门送递军情的军官,陛下有令,只要他们的消息到了,不分白天黑夜一律马上通传。   那小臣也顾不得和他多寒暄,仓促行礼之后,急奔御书房,老远就有宫人迎出来,“前方军情,十万火急,速速奏知陛下……”   张公公刚接过密函,陛下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来,一把接过密函细看几眼,面色一变。   叁王爷追进来,皇帝也不避忌他,沉声道:“老叁,前方战事起了变化……你看……”   叁王爷一看,面色也变了,只见密报上显示,北国军队在大檀国的边境遭到了一次不明势力的史无前例的强大偷袭,死伤者众,侥幸使节团的人员逃过一劫,但下落不明……   天啦,他想起水莲的苦苦嘱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如果水清一行遭遇了不测,他如何向水莲交代?   “皇兄,事不宜迟,我们应该立即行动,看那大檀国出尔反尔,屡次生出事端,上次劫杀水莲我们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好,居然又来这么一出……我看,老国王压根就不是有心和亲,他简直是故意给我们难堪……皇兄,这一次,我主动请缨,我也不要太多人马,只要五千精锐……”   “二王爷已经抵达前线。”   叁王爷一惊:“二哥去得那么快?”   陛下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他去得不算快了,早就等候多时了……”   ☆、垂泪对宫娥7   叁王爷怔了一下。   看皇兄的表情……这表情……就好像不是在谈什么战争,而是今天的天气好不好,哪里又下了一场雨,一场雪一般的轻描淡写。   显然,他对此不知已经筹划了多久!!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二哥?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正要问出口,却生生忍住了,他不是少年无知的水莲,也不是表面上的那么冲动,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几度寻思,几度停下来,只问了一句:“二哥,他会保证水清的安全吗?”   这句话,其实已经超出他的身份范畴了,但是,陛下并未有任何的惊诧。   他回答的语气也很平淡:“战场变幻莫测,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打包票的。朕只能说,尽力而为。”   叁王爷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告退,他去的是落花殿的方向。   “老叁,走这么快干什么?”   他淡淡的:“我曾经答应水莲,尽力保证她妹妹的安全,但是,我发现我一件事情都没有为她做到。”   “老叁,你可是在怪朕?”   “臣弟不敢,是臣弟自己没用。”   陛下紧紧盯着他,目光变得非常非常奇怪:“老叁,你是认真的?”   他沉声道:“老大你是多心了,臣弟只是觉得自己不算个男人,您说,帮人家逃跑吧,结果差点让人丧命;答应照顾下人家妹妹吧,连面都见不着……臣弟只是替自己汗颜……”   “你不是金元宝,并非天下女人全都能照顾到。”   “!!!!”   “再说,水莲是朕宫里之人,也用不着别的男人去照顾。”   叁王爷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   这是他第一次听大哥说这样的话——朕宫里之人,犯不着你操心。   他死死地盯着大哥,但是,没有问出任何话——只想起四个字:君心莫测!!!他自以为了解大哥,其实,差得很远。   皇帝大人沉默,兄弟俩互相之间没有说任何告别的话,只是叁王爷走出去的时候,听得大哥又叮嘱了一句:“朕自然会把该告诉水莲的事情都告诉她,至于水清,二弟答应竭力保证她的安全!!叁弟你就不用操心了。”   ☆、垂泪对宫娥8   落花殿的膳食供应越来越好,以前一顿往往是三五个小菜,精致淡雅,但是都不如这些天,每天都混着花样的菜肴,御膳房送来的菜不但增多了,还另外增加了几个她平素喜欢的小点心,甚至某几餐还有非常罕见的冻梨子。   越是这样,水莲越是不安。   叫人吃这么好,这是啥意思?   甚至不时还有一些赏赐送来:锦缎,首饰,金银珠宝……   陛下忽然转性了?在吃穿用度这一点上,尽管陛下从未亏待过她,可这么刻意,说起来也总是让人不安。   战事传开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北国的使节团在边境始终,大军遭到不明势力的偷袭,损伤惨重。帝国震怒,要大檀国王做一个交代,偏偏老国王给不出任何合情合理的解释,只说反对派势力之强大,完全脱离了大檀国的控制,他们心急如焚却也奈何不得云云……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当然就要有承受的勇气。   既然老国王解决不了,那好,我们是姻亲了,我们帮你解决还不行吗?   北国大军开赴前线,到了大檀国的边境,要求老国王开关放行,好让帝国大军去协助维稳……大军压境,老国王迫不得已,只得开关,战火,直接在大檀国的本土燃烧起来。   战事传开,京城震动。   正好放假到京城述职的大小地方官们忽闻这个消息,顿时如炸锅了一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檀国公主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晕厥过去。   她带了十几名侍女太监,声势浩大,在椒房殿这些日子,蒙受恩宠,赏赐无数,排场极大,可她知道,这些都是建立在陛下的皇宫之下。   深宫里,皇帝一个人最大,一言之下,可以让你荣华富贵,也可以让你身败名裂,株连九族。   可无论如何小心翼翼地做人,低调行事,祸事终于还是来了。   北国兵马马踏边境,侍女们看不懂情势,她还不懂么?父皇老迈无力阻止不了反对派的进攻,而北国兵马一旦踏入边境,哪里有停下来的时候?所谓的维稳,不摸清地形,占据山川,捞够好处,人家怎生会退出来?   ☆、垂泪对宫娥9   虽名为讨伐反对派,可最后最大的输家还是大檀国——最最关键的是反对派势力所占据的一处最大的养马场。——   表面上是这样,但深处却是大檀国的核心命脉所在——是他们秘而不宣的一处养马场。   现在,北国大军直奔此处而去,意欲何为???   大檀国的绝密武器就在于战马,北国之所以答应和亲,为的当然也是战马。可一旦战马的秘密被公开,优势丧失,还拿什么条件跟人家和亲?   虽是和亲,还有筹码;可此地丧失之后,大檀国便是一马平川,再也不可与北国平分天下。   老国王的韬光养晦,岂不毁于一旦?从此之后,哪里还有崛起的机会?   公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陛下来的时候,她已经乱了方寸,面色惨白,形如大祸临头,早已丧失了昔日的镇定,一见他就跪下去:“请陛下开恩……”   皇帝大人背着手,看着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她金光束发,因为惊惶,更添楚楚可怜情致。   “公主平身。”   “陛下,求您开恩……您若不允,妾身就不敢平身……”   陛下淡淡的表情,没有说话了。   公主更是心寒胆颤:“陛下,妾身虽为妇人,不知朝政之事,可是,却深知一点,破坏和亲的绝对是反对派势力,我父王已经老迈,雄心不再,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醇酒美人,家国平安,所以,妾身为了替老父王分忧,心甘情愿来侍奉陛下……妾身本是父王的掌上明珠,如果父王有二心,绝不会把妾身送来……”   她急于替父皇说话,一时情急,不由得珠泪滚滚。   “陛下,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父王的诚意,两国交锋,正好中了反对派的奸计……”   年轻的皇帝凝视着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公主忽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陛下。   没错,她清晰地看到陛下点了点头,神情非常的平静,非常的坦率,甚至非常的光明磊落,然后,只说了一句话:“大丈夫卧榻,岂容他人酣睡。”   ☆、垂泪对宫娥10   她心里一寒。   这是宋太祖的故事。宋太祖起兵之时横扫天下,派人去攻打李后主。李后主急了,急忙派遣使者送来礼物说情:我们小国寡民,没有任何得罪陛下的地方啊,为什么要攻打我们呢?   宋太祖一笑,给了他们一个非常非常坦率的理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公主听得分明,身子才一阵一阵的颤抖。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中野心更大,更果断,更残忍——他儒雅的外表下面,其实并无一颗真正怜香惜玉之心。   年轻的陛下,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怜惜之情,“公主,你先休息。”   眼看陛下转身就要离开,她急了,奔过去,一把将他的手拉住:“陛下……求你无论如何看在妾身份上,对我老父王高抬贵手……”   “……”   “陛下,求求你了……只要你答应,妾身这一辈子纵然为你当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   不得不说,那双死死抓住他的手,有一种温柔的魅力,光滑,柔软,又多了一点女人缺乏的劲道——他回头看她的时候,迎着那一双泪眼,几乎差点被震撼——这天下,哪个男人拒绝得了这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这个女人,一定会有很多男人爱上她。   他呢?   他自己呢?   他爱上她了吗?   “陛下……求求你了……妾身就求你这一次……”   他轻轻挣脱她的手,将她搀扶起来,异常镇定:“公主放心,此后无论你是去是留,朕尊重你的选择,也绝对护卫你的安全,不会让你损伤一根毫毛。”。   第十一章   这一日也合该有事,水莲在落花殿呆得久了,浑身就像要长出虱子似的。她闷不住,就让珍珠陪同出去走走。   罕见的暖冬,沿途的蔷薇开得十分繁茂。她走了几步,忽然听得前面有声音。她偏居一隅不欲跟人打招呼,所以就悄然地退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只见陛下往椒房殿这边出来,他脚步很快,一行人匆匆离去。而椒房殿的门口,一个女子跌跌撞撞地追出来。   她吃了一惊,悄悄地往前看,陛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而追出来的女子竟然是大檀国的公主——陛下的恋爱对象。   ☆、和渣男决裂1   她吃了一惊,悄悄地往前看,陛下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而追出来的女子竟然是大檀国的公主——陛下的恋爱对象。   她要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公主已经看到她了,先是一愣,继而就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泪如雨下:“水莲姑娘……求你想想办法……”   水莲惊得脸色都白了。   这是公主第一次坐在她的落花殿,四下无人,侍女不在,就连茶水也是水莲自己备办的。   “水莲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她有点迟疑,心想,这位尊贵的公主,有什么需要求自己的?   “水莲人微言轻,只怕帮不上公主什么忙……”   “水莲姑娘,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实在是你我二人同病相怜。如今和议不成,两国开战,我老父王固然有危险,可是,你的妹妹也有危险啊……”   水莲惊得差点跳起来:“你说什么?什么两国开战?”   “你妹妹一行在边境遭到偷袭,陛下责怪我父王护卫不周,便遣了大军入境搜查,说是要彻底剿灭反对派势力……”   水莲听不清她说些什么,只是脑子里嗡嗡嗡地乱响——开战了!   两军开战了,水清还有什么活命的机会??   她忽然想起二王爷,不由得更是雪上加霜——大檀国的反对派势力怎么就那么巧?为什么次次都会在关键时刻来个偷袭????   “水莲姑娘……我在这里这些日子也曾听人家说起过你……你是这宫里最有办法之人……求求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劝劝陛下……”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水莲姑娘,她们说你……”公主欲言又止,显然这话不好说出口。   “公主,你深受陛下宠爱,你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公主长叹一声:“是我父王中了计……他以为让我来,是表示和亲的诚意和决心,殊不料,把我送到北国其实就是给人家留下一个极好的人质,现在我父王是投鼠忌器,内有反对派势力暗中破坏,外有我被扣押在人家手中……哎,他还能干什么呢?”   ☆、和渣男决裂2   “……”   水莲并未太奇怪。   陛下如此一个腹黑男,爱情从来就不是他的全部,充其量只是一个点缀而已。   就算他对公主真有两分真心,可也远远敌不过他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   无非是异族来的美女,就如一朵花,一件瓷器,一个艺术品……可是,在残酷的战争面前,这些只是摆设。   和帝王谈爱情?岂不可笑?   拿一个公主就想换一个国家?   这世界上,王昭君的作用其实往往是被人为夸大了的,到头来,战争还是取决于势力的倾斜,而绝非女人的枕边风。   公主,水清,她们哪一个不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水莲本是急得六神无主了,转头看见公主满脸的泪水,她反倒镇定下来:“公主,你还是先回去吧。”   “水莲姑娘……”   “你回到你的椒房殿,至少还能保住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是,我的妹妹……也许,她再也回不来了……”   “就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去求陛下。”   公主脸上满是期待之意:“你们姐妹情深,我也听说了,你妹妹是代替你去和亲的,如果她死了,你心里也不好受,是不是?”   “你明知道,国家大事,陛下岂会听女人劝告?再说,我现在自身难保,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如何求得他?”   公主压低了声音:“人家说……你有太后的密旨……你不帮我,至少也该帮帮你妹妹……”   水莲勃然色变。   密旨,密旨,人人都在谈论密旨。   公主说完也自知失言,可是,她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以为同命相连的二人总会奋起反击。   她本是要发怒的,可看着公主满脸的泪水,心忽然软了,只是轻描淡写的:“公主,落花殿非久留之地,还请公主速速离去。”   公主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断绝了,再也呆不下去,只好起身走人。   直到落花殿的门彻底关上,水莲才瘫在了椅子上。   珍珠小步跑进来,面色遽变:“小姐……是真的吗?真的开战了吗?那么水清小姐她……”   水莲面色惨白,一句也回答不上来。   ☆、和渣男决裂3   正在这时候,被调走的宝珠在门外求见。主仆二人都很好奇,珍珠赶紧出去把宝珠带进来,宝珠面色慌慌张张的,也顾不得寒暄就拿出一封书函:“小姐,这是老爷托熟人辗转,奴婢偷偷带来的……奴婢不敢停留,怕被人家发现……”   水莲也不敢挽留她,急忙拆开信函一看,这一看,面色更是雪白。   公主没有撒谎。   这些都是真的——开战了。   出发的使节团早就失踪了,至今没有任何下落。水清是使节团的头号人物,也一起失踪,也不知道是逃出去了还是落入了敌人的手里,生死不明。   父亲想方设法传来消息,让她在宫里务必设法周旋,打听水清的下落,看得出,全家人都为此非常不安,甚至于信笺上还有仓促的泪痕。   原来,这不是新闻,而是早就传开的公众消息了,可怜宫女子出不得门,直等新闻成了旧闻还一无所知。   她失去了主心骨,追出去的时候,宝珠早已不见了,公主也不见了。   这次,轮到她追去椒房殿。   但是,走到那条通往椒房殿的花径,她又停下脚步。   自己去干什么?   异国的公主,北国的宫女——跟公主联手造反吗?   两个女人,做得了什么?   她生生停下脚步,看着天色一点一点的黑下来。   从落花殿的高处望去,冬日的暖阳也遮挡不了滚滚的萧条。尽管腊梅盛开,香味四溢,可别的颜色全是枯黄。   水莲站在顶端,看到人一拨一拨地过去——落花殿真是一个绝妙的位置,可以窥尽宫中全貌,难怪以前人家老说她是太后的耳目爪牙。   这次,她看到的是辇舆过去,气派很大,可是很悲凉。。许多人簇拥着一个人,带着许多财物……明明是前呼后拥,却让人无端地想起: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尤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但是,这一次走的不是陛下,而是宫娥。   公主和她的侍女,随从们,形成很壮观的一组队伍。   她在尚善宫停留,叩谢,跪恩,一气呵成。   彼时,陛下早朝尚未归来。   ☆、和渣男决裂4   直到她快经过落花殿的时候才遇见陛下。   遥遥地,陛下停下来。   她跪下去。   绝非是私奔潜逃,而是陛下早已恩准——他明示:他不会白白占一个女人的便宜。   当一个男人不肯占一个女人的便宜的时候,你想,你还能要他为你做一些什么?   他允许你自由来去,绝不设置任何的障碍。   她当初带来的丰厚嫁妆,陛下赏赐的礼物,甚至于所有的宫女侍从……他统统给她,让她纵然离开,也是风风光光……   暗中,无数妃嫔看着这一场剧码。   无数的妒忌,也或许是无数的幸灾乐祸。   但是,她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绝不敢轻视。   这不是打入冷宫,也不是不得宠——这是天下罕见的一幕——美丽的公主,来去自如——   如果这个男人对你没有极大的好感和怜悯,会给予你如此强大的自由和荣耀吗?   在宫里,多的是不受宠的妃子,她们难道没有奢望过有离开,改嫁他人,重新获得幸福的时候吗??她们有,但是没这个机会。   …………   她不再哭泣,脸上也没有泪水,乌黑的头发上,金冠灿烂映照——她脸上的悲戚之色早已被不卑不亢所取代。   “陛下,妾身进宫日久,身份未明,自请回驿馆等候。”   名分,名分。   每个女人都在追着陛下要名分——   水莲在暗处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有点恍惚——问一个男人要一个名分怎么就这么难呢???   又骇然,这个男人难道是天生的吃光抹净不认账??   对了,他到底吃了公主没有?   或者,吃了同样的翻脸无情???或者,他对任何女人都是如此?   她心里八卦了一万遍,紧张得出奇。   ……   陛下背对着她,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得他沉沉的声音:“既是如此,朕既差人护送公主去驿馆,所有供给,一如皇宫。”   “谢陛下厚恩。”   公主盈盈起身,她乌黑的头发从金冠里垂下来,姗姗地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再行了一礼,这一次,是真心诚意的:“多谢陛下。”   ☆、和渣男决裂5   公主盈盈起身,她乌黑的头发从金冠里垂下来,姗姗地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再行了一礼,这一次,是真心诚意的:“多谢陛下。”   这一声“多谢”——至少充满尊重和佩服。   如花似玉的美女在身边这么久,他恁是没有碰过她一次——他坦率:大丈夫卧榻岂容他人鼾睡——所以,哪怕是战败国的公主,他也没有白占人家的便宜。   触手可及的好处,却能不欺暗室。   这天下,几个男人能够做到?   跟她和亲之前所想象的可怕场景完全不同:帝国的皇帝,凶残暴虐,拿着她当女俘虏对待——但事实是:他从未糟践她,从未作践她,所有行为,都很尊重……   他如果不是皇帝,他必将是这世界上最令女人心折的男人。   这世界上,有几个男人会如此对待女人?   直到今日,她才完全明白了这个道理。   也直到今日,一颗芳心,才真正沦陷。   她的笑容非常纯净,非常的聪慧,就如她这个人,有一种大胆而剔透的表白:“陛下,如果事后证明我们大檀国的清白和我父王的清白,妾身愿意进宫继续侍奉你……”她顿了顿,异常坚定,“人都说大檀国男儿豪放爽朗,可是,却无一人比得上陛下的光风霁月,君子风度,如果不是隔着小人的挑拨离间,妾身真心诚意愿意嫁给陛下,白头偕老……”   她的声音清脆,明亮,就像是一只黄莺在草原上无忧无虑的唱歌,丝毫也不怕被人听见,也不觉得难堪……就像是草原上自由奔放的骏马和夜莺——   坦率,真诚,是多么可贵的品质!   水莲心里一震。   这个女子!   这个公主!!!   她的表白,如一首诗篇。   她肆无忌惮地当众说出爱恋。   她生平从未见过这么可爱的女子——这一刻的动容,别说男人,就连她这个女人,也不由得心潮涌动——   这段时间,不足以让她挽救一个国家,但足以让她看清楚一个男人——最最重要的是,她说出来了——她没有留下遗憾。   ☆、和渣男决裂6   试问,天下女子,几人有这样的勇气?   她水莲有吗????   她敢走出去大声喊一句:我喜欢你,哪怕你一点也不喜欢,可我看上了你就是你吗??   公主——她的确是最最符合陛下恋爱感觉的对象。   不必撕破脸,不必怒声吼,她在临走的时候,来了这么漂亮的一个绝地反击——   我就算走了,你们也必将永远将我记在心底,此生此世,永远也不会再将我忘记了。   这比她跪着哀求陛下一万句更加有效。   果然,良久,听到陛下沉沉的声音:“朕保你父王平安不死,永享荣华。”   她忽然起身。   动作那么快,那么优雅,那么温存——她伸出手,紧紧将对面的男子拥抱……   不止随从怔住了,陛下怔住了,就连高处的水莲也怔住了……   热情似火的红衣女子,还有陛下忽然错愕的双手,他的双手呈现出一种很怪异的姿势,不知该如何摆放似的,绝对没有料到这女子的举动,仓促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傻傻地撑着两只手……   怀里的呼吸那么香甜,火热的身子那么滚烫……但这一切都是干净而清醒的,就像是这个冬天盛放的满院子的腊梅……   ……   可是,只一会儿,公主就放开了手,后退一步。   她泪盈于睫,却满面微笑:“妾身告退。妾身静候陛下佳音。”   ……   佳人已经远去。   她红衣如火,金光灿烂,背影窈窕,高贵文雅……她来的时候风光,走的时候也非常风光……   不知怎地,陛下的身子有点萧瑟。   他站在原地,看她走了很远很远,直到她的背影慢慢地消失,一点也看不见了……那时候,他还是没有收回目光——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   原本是一个筹码而已,却不料,这块筹码原来是一块金元宝。   ……   水莲在高处目睹二人惜别。   她的心,一阵一阵的颤动——   见到车离国公主时,她没有怕过;见到别的女子,她也没怕过——只有见到这个公主的第一面起,她就很害怕,隐隐的担忧——原来如此。   ☆、和渣男决裂7   某一种人,身上有一股天真的气质,无论远近之人都会受到她的吸引。   这便叫做:魅力。   她之前一直不知道到底怕她哪一点,现在方明白——怕的就是这一点。   因为魅力,所以陛下绝不把她转手就赏赐给任何别的男人;   因为魅力,所以陛下一声令下优待她的父皇;   因为魅力,所以陛下对她尽到最大的优厚和宽容;   ……   “皇兄想找一个女子好好谈一场恋爱,他说,公主最适合他……”   果然,故事演变成了一篇帝国皇帝和和亲公主的虐心文,看戏之人,却成了配角。   她水莲,压根就没有这样的魅力。   她只会偷了金子,把男人打晕,再不然就跑出去……   她却没有学到真正的大智慧——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就算为水清求情,也只能傻傻地猛冲,然后把自己整个人先暴露在了枪口之下……   像人家公主,来去自如,自由是多么可贵——也在陛下心里留下一个深深的烙印:此生此世,哪一个男人能忘记这样一个自己不曾得到过的女人??   彼时,她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原来用这一招可以让自己脱离皇宫呢?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士;第二个,就是东施效颦了,而且,她没有由头。   ……   水莲站在高处,高处不胜寒。   她眼睁睁地看着陛下离去,一路上,他并未东张西望,背影非常非常的萧瑟。他仿佛也在沉思,在遗憾公主的离去——本来,他触手可及就能拥有这么一段漂亮佳话。   水莲本来是要下去的,去求他,去打探水清的消息——但是,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是因为刚刚见识了那么漂亮的反戈一击后,就失去勇气了吧?   自己压根做不到公主这样的优雅,漂亮,真诚,可爱……   难道自己冲下去大喊大叫——你快还我妹妹性命,你保住老国王的命,但是我妹妹的命呢???老国王是人,我妹妹就不是人吗?   她不敢,也忘了,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差点成了一块化石。   ☆、和渣男决裂8   战争是在大檀国境内展开的,半个月激战,死伤无数,反对派势力被一举歼灭,与此同时,北国大军占据了大檀国的养马基地,将方圆千里大草原派大军驻扎。   战争的目的不在于人,也不在于反对派,甚至于不在于和亲使节团——只在于马——彼时,大檀国的精锐战马,所有良马的饲养技巧和秘密,水草的奥秘,都在大军的逼迫之下,一览无余……   老国王自知力不如人,无力要求他们退出,两国再次缔结新的盟约,至此,大檀国几乎气息奄奄,彻彻底底变成了北国的附属国。   凯旋的消息传来,举国欢庆。   陛下厚赏和此事有关的文臣武将,连续三日,皇宫内也加菜庆祝,落花殿也得益不少。   只是没有任何水清的消息传来,生死不明。   水莲在落花殿急得嘴巴上都起了水泡,对于送来的丰盛饭菜哪里吃得下去?   她四处转悠,可平素相识之人都是宫女妃嫔,庭院深深,哪里懂得外面的事情?昔日还可以向一些老太监,护卫什么的打探打探,但这些人最近口风都很紧,只字不漏。   甚至于叁王爷也许久不见踪影了。   她急得跺脚,关键时刻,老叁完全靠不住啊,亏得他还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证,一定要护住水清的安全。   又是一个黄昏来临,她终于等不及了。   她再次走出落花殿。   皇宫布置一新,到处都是花团锦簇,彩带飘扬,停下来遥遥地看看椒房殿的气派,来来去去的宫女们,她想起那天悄悄目睹的那一切。   “陛下,若我父王平安,妾身甘愿回宫服侍陛下,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   就像在回应她的心思似的,宫女们一边走一边嘻嘻哈哈哈的议论:   “你们知道吗?陛下下令赶制的金宝金册已经弄好了,一应俱全……”   “这是要封皇后吗?”   “就算不是皇后也是贵妃娘娘,反正在宫里是独一无二的……”   “是封谁?”   “笨,这都不知道?肯定是大檀国的公主啊……”   “公主不是已经出宫了吗?”   ☆、和渣男决裂9   “人家一直住在驿馆。听说陛下欣赏她有气节又聪明,所以这次对她的父王留了面子,要不然,大檀国就被我们给灭了……现在,只是把大檀国变成了我国的附属国而已……人家说,这都是看公主的面子,老国王现在虽然没什么实权了,可平安富贵,永享清福了……据说,以后大檀国还会变成我们的养马基地,以后打仗,就不愁战马了……”   “……公主的确很不错,她做娘娘,大家也是服气的……”   “死丫头,服气不服气也轮不到你我说什么啊……”   “嘻嘻……好姐姐,你也别嘲笑我了,我也是为了大家嘛,你想,如果一个厚道人做了皇后,我们大家的日子不就会好过许多吗?”   ……   水莲悄然在一边避开这些八卦,直到她们走过去。   这一次,才是陛下真正的目的?上一次没有把大檀国打服,这一次,才真正将他们兼并——知道为什么日本会扶持溥仪为伪满洲国皇帝而不是日本人自己派一个人去做皇帝吗?   因为,以夷制夷才是稳固占领土地的最好办法。   要想大檀国成为北国永远的养马基地,让老国王不敢再有二心,这时候,才是陛下安享美人的时候——不但养马,还会给他养儿子。   尚善宫里,刚刚才走了两名亲信大臣。陛下心情较为放松,踱步出来,看得出,他精神饱满,春风得意。   水莲刚要行礼,他忽然大步过来,一伸手关了门——几乎与此同时,一把将她搂住了。   水莲一惊:“陛下……”   “别动……让朕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他的呼吸非常炽热,非常急促,声音里却充满了笑意,“水莲,今天朕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朕好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水莲动弹不得,也不知如何回应。   好一会儿,她终于用力将他推开,淡淡的:“陛下,这是尚善宫……”   他松开手,却一点没有动怒,脸上还是挂满了笑容,“水莲,我们打了大胜仗,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大胜仗……”   ☆、和渣男决裂10   水莲趁机跪下去,也不转弯抹角,直奔主题:“小女冒昧打扰陛下休息,只是想打探一下我妹妹水清的消息……陛下,我妹妹有消息了吗?”   陛下满脸的笑容稍稍黯了一下。   水莲心里一沉,更是着急,却不敢再咄咄逼问,只是静静等着陛下的答案,到底是好是坏,他总应该告诉她一下吧?   “水莲,你先起来。”   她不敢起身,一直跪着,声音微微颤抖:“陛下……水清她们……她们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从头到脚,然后,暗暗地皱了下眉头,答非所问:“水莲,你为何两天早上没有起来散步遛弯了?”   她怔了一下。   “不活动就没有精神。你气色很差。”   他伸手拉她,她不敢再跪着,只好顺势站起来。   也许是大获全胜令陛下的心情好得出奇,他的语气也非常温和:“二王爷率军即将返京,他应该有水清的消息,你不必太着急。”   二王爷,二王爷。   她心里微弱的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了——如果换一个人她还可能相信,但二王爷,能让人相信吗?   但是,她没有像上次那样莽撞地说出来,只是低着头,明显地露出绝望之色。   他对她的神情了如指掌:“水莲,你要放心,二王爷做事向来有分寸,朕已经特意交代了他这件事情,他不会不放在心上的。”   “!!”   “水莲,我们大获全胜,皇宫里也即将有一件大喜事,朕已经诏令遍赏五品以上官员。你妹妹水清虽然还没回来,但是,这一次,你们家族有大功在社稷。朕曾经答应过你,你可以提出一个要求,只要你开口,无论是什么要求,朕都可以答应你……”   大喜事!大喜事!!!   她微微闭了闭眼睛,想起在落花殿目睹的那一幕依依惜别——公主说:只要保住我父皇性命,我甘愿回宫伺候陛下,白头偕老,永不离心。   ……   现在,陛下的收获季节已经到了吗?   她思忖了一下,还是平心静气:“陛下,小女真的提出来你就会答应?”   ☆、和渣男决裂11   她思忖了一下,还是平心静气:“陛下,小女真的提出来你就会答应?”   “君无戏言。”   “小女谨记,先谢过陛下厚恩。”   他等她开口,但是,她没有开口,只是一福:“等我妹妹有了消息,小女自然会向陛下开口。”   她不再多言,恭敬告退。   走到门口,回头,看到他灼灼的目光,她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低低的问:“陛下,宫里的大喜事是……你要正式立大檀国公主为皇后了吗?”   他上前一步:“水莲,你为何这么问?”   她肃然:“小女多言失礼,请陛下恕罪。”   她转身就走,没敢再停留半步。   终于飘起了第一场小雪,一夜之间,暖冬过去,昔日的小阳春一去不复返了。落花殿的壁炉生得非常温暖,坐在里面久了,就算身着单衫也一层薄薄的汗珠。   珍珠端了水盆,一大早就里里外外撒了一点水,让空气保持湿润。可尽管如此,水莲还是坐立不安。   她不时出门观望,终于看到宝珠再一次疾步而来。   她心中一喜,宝珠每一次来都会有新的消息,这一次也当不会例外。宝珠还带着一个人,有点面生,看样子是王府的丫鬟。这小丫鬟见了水莲,急忙行礼,宝珠低声道:“这是叁王爷差人来送信的……“   小丫鬟刚拿出一封信,忽然听得太监的一声咳嗽声,不知何时,一名太监竟然尾随而至,正是尚善宫御书房伺候的福公公。   小丫鬟听得咳嗽,一个机灵,急忙把手缩回去,只听得福公公笑嘻嘻的:“椒房殿今日繁忙,要二位姑娘前去帮忙……”   二人不敢停留,匆匆而去。   水莲呆在原地,沮丧得一塌糊涂。这才明白,不是叁王爷不靠谱,是陛下派人盯得紧,生怕他们私相授受,不但阻止他倒落花殿,就连他派来的丫鬟,也立即赶走。   她心急如焚,只恨自己没有尽快下手把那封密函给抢过来,可再要追上去又哪里来得及?   福公公还没走,笑眯眯的对着她,异常恭敬:“陛下有请水莲姑娘去花厅宴饮。”   ☆、和渣男决裂12   她恨得咬牙,却又不敢违抗,只得悻悻地跟着福公公去了。   经过椒房殿的时候,看到四周高高悬挂的彩带彩绸,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福公公,陛下要大喜了吗?”   “陛下大获全胜,这次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金宝……金册……这些都弄好了吗?”   “老奴的确听说此事,礼部已经着手弄好了,一切都尽善尽美……”   “……”   她默默地听着,心想,他终于和他的恋爱对象修成了正果。   花厅早已人满为患,宫内女眷,济济一堂,仿佛在开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陛下居中而坐,一见了水莲,笑眯眯的亲自开口:“水莲,就等你一个人了。快入座。”   水莲谢恩落座。这一次的座位有点不一样了,虽然还是最尊的女眷位置,但不如昔日,一个人居中,高高在上,孤寂无边——不像是皇太后的替身了——   陛下举起酒杯,“大家都知道我们北国打了一个大胜仗,这一次水莲的家族居功甚伟,水清也是功不可没,水莲,你说你要什么赏赐?朕必定依你。”   她急忙站起来:“小女不敢要任何赏赐,只要妹妹平安归来……”   “朕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二王爷派大军找到了使节团全体成员,你妹妹安然无恙……”   水莲声音一颤:“真的吗?”   “朕也是今日才收到的前方军情。准确无疑。”   水莲一时间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敢情叁王爷一早差人来想必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只是陛下派人拦截,根本不让他有靠近的机会。   他希望,是自己亲口说出来,而不让别人多事代劳。   她担惊受怕多日,忽然得到这个好消息,也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   “水莲……水莲……”   她如梦初醒,忽然跪下去:“陛下,您曾允诺小女可以求恳您一件事情,今天,小女可以行使这个权利吗?”   陛下心情好得出奇,语气极其的温和:“你尽管说。”   “小女求恳陛下,让水清回家,不去和亲了,行吗?”   ☆、和渣男决裂13   “哈,这是当然。经过反对派势力阻挠,我过使节团自然是不去和亲了,这不是我们背信弃义,而是和亲已经失去了意义,永固郡主封号不变,允准回家另觅好姻缘。”   不止水莲愣了一下,周围妃嫔们也不由得面露艳羡之色。   这个和亲值啊。   人没去,平安回来,还博得一个郡主的封号,荣耀家族。这以后再嫁人,自己便博取了顶顶好的一份嫁妆了,纵然是王公贵族,谁还敢稍有轻视???。   陛下豪气干云:“水莲,这件事情不算,你另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地落在水莲身上,大家都在揣测:这一次,她肯定会说出来了吧。   不去甘露寺,像妹妹那样出宫回家?   只见水莲跪下去,头伏得很低很低。   “水莲,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她的声音非常清楚,一字一句:“既然妹妹安然无恙,水莲也就别无他求。水莲自请即日出宫,去甘露寺永生永世侍奉皇太后的在天之灵……”   此言一出,众皆色变。   陛下的面色也微微一变。   “小女唯此事相求,万望陛下恩准。”   他沉声道:“水莲,你不必如此。”   她惨然一笑:“小女早该追随皇太后而去,却苟且偷生这么久,陛下,小女心意已决,这也是小女唯一求恳陛下之事,陛下自当允准。”   天子一言,君无戏言,他的确是答应过的,只是,不知道她提出的是这样的要求。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一径地沉默。   她起身,神色忽然变得很肃穆。   在座诸人忽然有了一种错觉:仿佛是年轻的皇太后站在这里。   她转身就走,连礼都没有再行。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不必行礼了——作为皇太后的替身,她终于跟他平等!   就算他是帝王之尊,也没资格享受她的叩拜了。   身后,目光灼灼。那是陛下的,也是另一个男人的,如利箭一般——在黑夜里,在落花殿,在尚善宫,无数次,他猫捉老鼠一般地这样看过她……   她却忽然觉得很痛快,非常非常的痛快——他等着她求他,等了这么久,她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   明日50-100更,大爆发。之后每天保持30-50更,一个月内完结,后面另外附赠《暴君的小妾》全文,敬请期待。   欢迎加入读者大群:106817843;敲门砖:渣男   ☆、渣女的七个缠绵夜1   落花殿,珍珠一个人跑来跑去收拾行李。   珍珠首饰,玛瑙绸缎,装了满满的两个大匣子,可是,她却苦着脸,累得蹲在一边:“小姐,我们真的要去甘露寺吗?去了甘露寺,就一辈子回不到皇宫了呀……”   “……”   “小姐,你真的想好了吗?甘露寺那种地方是活死人墓啊,去了这一辈子就完了,不是尼姑,比尼姑还惨啊……”   “……”   “小姐,你可真傻,陛下要你提要求,你就说你要回家啊……再不济,你提出来要嫁给叁王爷也成啊……可是,你为什么要提出去甘露寺?”   “……”   “人家水清小姐现在变成了永固郡主,你却去甘露寺……小姐,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再说,陛下这几天喜事多,心情好,你求他什么他不答应,却偏偏要这样……哎……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   水莲倚靠在美人肩的靠背上,微微闭着眼睛,只是不答。   良久,她走到窗边,一夜小雪,一夜不眠,冬天的晨曦来得太迟,天色灰蒙蒙的,她想,也许还有一会儿才会天亮。   “珍珠,我们该出发了。”   “小姐,天还没亮呢。”   “没关系,马车在宫门等着,这时候出去正合适。”   “小姐,等天亮了再走不行吗?”   “不行,天气太冷了,不能让车夫们久等。”   她早已换了衣服,粉底官靴,便于行走,亲手推开门,又回头看了落花殿最后一眼,这才大步离去。   “小姐……干嘛走那么快,等等我嘛……”   珍珠背着大包袱,亦步亦趋地追上去。   天色还没亮,灰蒙蒙的,整个皇宫陷入了小雪纷纷的迷茫里。   前面树林深深,杂草枯黄,过了这一段便是冷宫小木屋——无数次,水莲曾筹谋如何从这里离开。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次次徒劳无功……次次提心吊胆,唯有这一次,如此光明正大。   不知为何,心却砰砰砰的乱跳,深觉不安。   路上太滑,她走得太快,身子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渣女的七个缠绵夜2   路上太滑,她走得太快,身子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路的尽头,一个高大身影横着,如剪径的强人。   水莲停下来。   二人之间隔着很短的距离,但晨曦昏暗,光线不明,不足以把彼此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他只嗅到她急切的呼吸,浑身的灼热,隐隐的期待,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那种热烈的活力……就像是一只即将逃出藩篱的囚鸟……   她因为即将获得的自由而欢呼雀跃?   就算是甘露寺,也不能阻挡她的脚步?   他没开口。   她并未下跪,只微微一福,淡淡的:“小女多谢陛下厚恩,归还自由,今生料也再无相见之期,小女在此先预祝陛下大婚愉快,和公主白头偕老,百子千孙……”   他还是没有回答。   此时,小雪下得更细更密了,纷纷扬扬,直钻入人的脖子里,冷得浸人。   水莲没有得到回答,也没有等候,她侧身,非常恭敬地后退一步,这才从他身边慢慢地走过去。   “水莲!”   她忽然想起什么,回头,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过去:“陛下,这颗佛珠太珍贵,小女无功不受禄,不敢拜领,请陛下收回……”   还君明珠,与君绝决。   他不接,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似乎想要在晨曦的微光里将她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她的脸色隐匿在朦胧的飞雪里,看不出任何的真情实意。   她忽然伸出手,飞快地将他的手捉住,生生地把夜明珠塞进去,语气有点急促:“陛下,小女告退。”   她侧身,手腕忽然被拉住,刚才的那颗夜明珠从掌心里滑过,他的大手,死死地,死死地捏住了她的掌心,牢牢地将夜明珠扣上去……   她的身子忽然微微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死死地捏住了她的这个地方……还有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他在黑夜里朦胧的面孔……她竟然浑身不能动弹,身子快要软下去似的。   “陛下……”   “小魔头!!!。”   她身子一软,双脚忽然离地,整个人已经被人家提起来,就如扛一只沙包似的,拎起就走……   ————————————今日50更以上,大家在线刷新,更新速度较快,不必久等……不喊停就一直有…………   ☆、渣女的7个缠绵夜3   天啦!天啦!   身后的小宫女珍珠吓呆了:完了完了,自家小姐又被人绑架了……可是,这个绑架者,……是陛下大人啊。   她的呼救烂在肚子里,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大人掳掠之后呼啸而去。   小黑屋的门被推开,又被关闭。   外面的风雪统统被扫灭一空。没有觉得寒冷,因为地上铺着厚厚的狐裘,水莲的身子倒下去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快要缺氧了,被人狠狠地压住,再也不能翻身的那种窒息感……   放开我……放开……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我要去甘露寺……我现在是太后的礼佛替身……   替身,当然不是真人。   正大光明的皇帝现在已经变成了厚颜无耻的渣男——黑夜里,没人看得清楚他的疯狂,所以,就益发地肆无忌惮……   她要开口,但是来不及了。   夜明珠掉在了地上,闪烁出一丝光辉,但是,他飞速地伸出大手,把夜明珠给埋在了裘皮下面。   继续的一片黑暗……   黑夜,让人变了摸样。   所有的温柔,谦和,大度,潇洒,谦谦君君……这些统统都不见了……他成为了一头凶猛的兽,释放着黑夜里才敢显露出来的野蛮和嚣张……   “放开……放开我……”   她的声音几乎没有出喉头,已经被灼热的舌尖卷住。   浑身忽然颤栗。   那么熟悉的感觉,那么久违的力道……就像他死死搂住她身子的强健的臂膊,就像他那么强壮的砰砰的心跳……   她的手被牵引着,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腰上。   往下,忽然一震。   粗糙,恪手的一块地方……那是一处累累的疤痕,并不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经年远去……它已经成为永远的烙印,证明着一个男人在战争中的骁勇。   一腔热血,让他们对待女人就像对待敌人。   此时,水莲便是他的敌人。   他已经辛辛苦苦地压抑了许久许久:一天,两天,三天……不不不,远远不止,是一个月,两个月……每天都道貌岸然地生活在诏书之下,却不料,每天都生活得那么辛苦,那么渴望……   ☆、渣女的七个缠绵夜4   而她,居然敢跑路!   在他暗暗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居然敢来这么一招。   知道男人是怎么对付不听话的女人吗??   有一招,是最为有效的……   所以,他的大手才会如此残酷无情,嘴唇才会如此的霸道蛮横——   小魔头,小魔头,你为何不再在夜里偷偷跑出来?   为什么?   如果你早点跑出来……   如果你再偷偷溜出来……   她明知他的辛苦,却刻意地掠夺了他最后的这一点欢乐——无论他怎么明示暗示,无论他怎么威逼捉弄……她就是刻意装成不懂,刻意地躲在落花殿里……   此时,他完全不顾她的柔软的手指如何地在他的伤痕之上如何地抓下去……   也许有血痕渗出来了,但是,他不在乎。   他的身子完全被另一种恶魔所控制。   唯有这时候,他也许才是真正的一个男人——   唯有这时候,他才可以放纵自己内心深处最最想要的东西……   无耻!   厚颜无耻的一个男人。   他装下去啊,怎么不装下去了啊……   禁欲的帝王……   柳下惠一般的男人……   苟利国家不敢徇私的大公无私者……   马上就要和公主喜结连理百年好合的男人……   明明有别一个女人等着,他这算是干什么?   他难道只热爱偷情,对此上瘾了吗?   ……   他貌似听到她的哭喊,叫骂……可是,这只是一个错觉……她压根就出不声,只辛辛苦苦地挣扎,只用微不足道的力气想要将他推开……可是,就好比愚公移山,她的力气在他面前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更要命的是他裸露胸膛上渗透出来的那股越来越浓郁的味道……强烈的男人味,充沛的睾丸素……一个强大的雄性动物对雌性动物那种本能的吸引……   而且,她早已经熟悉那种滋味,那种悸动……就像是一种上瘾的毒药,一次,两次,三次……她在孤寂中快要忘记那种令人辗转反侧难熬的火热了,偏偏又被人轻而易举的唤醒……   所以,推搡的手,仿佛变成了一种欲拒还迎……   真不料,原来被强和强人的差别这么大。   ☆、渣女的七个缠绵夜5   所以,推搡的手,仿佛变成了一种欲拒还迎……   真不料,原来被强和强人的差别这么大。   明明是雪花飘飞的寒冷,她额头上却渗出薄薄的一层汗珠……   两个人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   狐裘混着凌乱的衣服。   小黑屋有一种干净到出奇的暧昧,甚至于昔日漏风的地方统统都被人补好了,一扇小气窗也被纷飞的雪花所阻挡……   因为天寒地冻,黎明总是姗姗来迟。   换在往常,早已是早朝的时候了,但是,这是大胜之后的长假,陛下宣布放假七天,让大家在大雪纷飞的时节度过一个愉快的黄金周。   这时候,没人愿意外出。   风雪夜,都在家里烤火,享乐,美人醇酒……   所以,小木屋一直处于半明半暗,就像清晨永远永远也不会再来临了……这正是浑身大汗淋漓男子的渴望……   长久压抑,如山洪一般爆发。   怀里柔软,就像女妖的水草,死死地,死死地将他缠绕……这一生,他的女人并不多,尤其是这一年,他几乎没有过别的任何女人了……脑子里,身子里,心灵上……就只剩下这一种独一无二的味道……   暗黑令人魅惑,放纵让人迷醉,午夜玫瑰的芬芳就像一种上瘾的毒药……千帆过尽,美女绕身,比她漂亮的,比她丰饶的,比她高贵的,比她大方的,比她清纯可人单纯可爱的,比她妩媚动人,窈窕成熟的……可是,她们都不如她。   都不如这个在暗黑里让他几乎发狂的妖精。   在如水一般的大汗淋漓里,他忽然用力将她的身子翻转……那样的姿势,正是当初她迷惑他的姿势——拿着棍子和迷药的女魔头,生涩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女魔头……那么坏的一个坏小孩,什么都不懂,却可以坏得淋漓尽致……   她的皮肤忽然暴露在冷空气中,一声惊呼,但下一刻已经被人搂入怀中,就像一个不收任何控制的傀儡,任人抛上抛下,就像一截浮木已经被飘入了水里,从此,来来去去,再也接受不到任何的转移,永远没有靠岸的一天了……   ☆、渣女的七个缠绵夜6   她的意识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只知道紧紧地,死死地搂住那个支撑点,贴着他的胸膛,一切听任他的摆布……   时间,忽然不以一分一秒来计算了……它凝固了,成为太阳下面永恒的花朵……成为一场极度紧张之后的爆发力……   原来,她对此,也已经渴望了许久许久。   无数寂寞暗夜,无数红颜空老——深宫里的女人,几个不曾春心萌动,如此极度的渴望过这双缠绵拥抱的大手?   那种极其强烈的男人气息再一次将她攻占……浑身是瘫软无力的,没有丝毫的力气。   他的亲吻,也是辗转的。   是一种突入其来的控制,牢牢地将她封锁。   唇舌之间,甚至都带着痛。   一种淡淡的血腥味的痛。   也不知,是他在咬她,还是她在咬他。   只是,没法摆脱。   谁也没法摆脱彼此。   她在梦里。   他也在梦里。   就如很长的一个梦。   直到唇舌都变得那么麻木。   甚至他的动作都变得陌生而笨拙……比那个缠绵的夜晚更加混沌,那是她诱惑他……带着豁出去的放纵。   但是,这一夜,不同了。   她没有半点主宰的力气。   甚至根本就看不见他——只月光下,那张出奇激烈缠绵的脸……带着一种久违的欣喜若狂之下的一种放纵。   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一切渴望,渴望,渴望……统统地都一次性的弥补回来。   但是,又怎能弥补回来了呢?   某一刻,他的嘴唇终于移开。   她终于得到了呼吸的自由。但是,脑子里依旧晕乎乎的。   就连窗外的月光都看不清楚。   很快,是他缠绵的身影,彻底掠夺了她的一切注意力。   亲吻,暴风骤雨一般的再次袭来。   当然,这是远远不够的。   这是下一刻,她不知道,怎么就在他的温柔和野蛮里陷落了……无止尽的狂风暴雨,掠过心房……就如两个久违的人……一切都是陌生而新奇的。   就连他也是陌生而笨拙的。   仿佛不是他这个年龄的男人,因为激烈,所以笨拙。   一切,都在迅速地退化。   时间,几乎不以分秒来计算了。   ☆、渣女的七个缠绵夜7   时间,几乎不以分秒来计算了。   在这里,只剩下灼热。   两个男女的灼热,和屋子外面空气的灼热。   仿佛要燃烧起来似的。   只有无穷无尽的汗水下来,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可是,她却没有推开他。   就在最沸腾的时候,也是紧紧的拥抱……就如一场无止尽的春梦。   在无穷无尽的虚幻的境地里。   爱恨纠缠。   这些,只是梦里才会有的……只能是梦里。   某一刻,他忽然睁眼看她。   那时,她闭着眼睛,脸色,在月光下,是一种出奇的惨白……但是,很快,那变成了一种潮红……几乎被月光照射成了一种蔷薇最后凋谢的残余的花瓣。   他也如在梦里。   很多时候,也是这样的春梦。   无数次,都是这样。   自从小黑屋里,她诱惑他的第一次开始,就是这样了……   叫一个斋戒的男人,情何以堪?   只更紧地搂住她,手那么用力,几乎要将她彻底揉碎。   某一刻,她忽然呻吟一声,低低的。   可是,他却没有放松,一只手,几乎牢牢地锁住他的肩胛骨……爱恨交缠啊!   竟然是恨她的。   恨不得,一把将这个女人捏碎了。   她的声音更加大了一点儿,呻吟中,带了一点儿痛楚。   他如惊醒一般,大手微微松开。   但是,还是没有放开她。   她的身子微微移开,想要逃离这样令人窒息的掌控。   他迅速抓住了她。   此时此刻,他彻底地掌控了她,做了她的主宰。   他忽然很开心。   一种惊悚而颤栗的开心。   不由自主地,在暗黑的夜里,笑出声来。   声音很大,很短暂。   无尽的兴奋。   又带着无尽的伤感。   这还是他第一次发出声音。   而她,几乎都不曾发出声音。   甚至连一句对白都没有。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需要说什么。   过了许久许久,两个人的身上,几乎湿得如两条深海里的鱼。在这样的盛夏季节,如掉入了火山爆发的熔岩里。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灼热。   他忽然失去了掌控她的力量,重重地倒在她的身边。   她终于松一口气。   ☆、关七夜小黑屋1   她终于松一口气。   但是,身子没法挪动。   下一刻,已经躺在他的怀里,那种雄健的,充满男人汗水的味道,彻底再一次将她禁锢……   ……………………   许久许久……   他终于精疲力竭。   她也精疲力竭,软软地搂着他的脖子,跟随他一起重重地倒在狐裘褥子上面……   暗香扑鼻,微风悠悠。   她轻微蠕动,却被一只霸道的大手死死地搂住,他的声音也是疲倦而欢悦的:“小魔头,不许动,我要休息了……”   天要亮了啊,休息什么。   大白天的在小黑屋里关着——以为是码字啊。   可是,她挣不开那双铁一般的胳臂,某人甚至非常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小魔头,乖乖地,一定也不要动,等我睡醒了再收拾你……”   很快,身边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竟然真的说睡就睡着了。   显然是昨夜一夜未眠,极度的疲倦,又经历了刚才的疯狂,一闭眼,简直鼾声如雷,哪里还能醒过来?   水莲几度挣扎,但是,几度被人家压下去。最可恨的是,她瞧见自己的衣服居然被某人当了枕头,很惬意地睡着,想要拿回衣服,势必将他惊醒。   她挣扎不得,又不能就这样跑出去,外面多冷啊,难道裸奔啊??偷偷地睁着眼睛,但是雪下得越来越大,小黑屋的门又紧紧关闭,雪花将唯一的窗户凝结成冰,黑漆漆的,简直完全是黑夜啊。   她也是一夜未眠,双眼满是血丝,几番挣扎,体力丧尽,不知不觉倒下去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里……   那个梦很长很长。   她沉醉在里面不知归路。   迷迷糊糊中,非常的热,非常的累……就像有一个连体婴儿滋生在自己身上,如何甩也甩不开……   终于,她彻底被惊醒。   身上,如大山压着。   她骇然伸手,却听得一阵满是戏谑的笑声:“小魔头……你终于醒了?”   “……”   某人的动作更加凶残,睡足了,精神百倍,加上憋的太久太久,就像一个饕餮,刚吃了一碗饭,哪里能忍住不吃第二碗、第三碗?   ☆、关七日小黑屋2   某人的动作更加凶残,睡足了,精神百倍,加上憋的太久太久,就像一个饕餮,刚吃了一碗饭,哪里能忍住不吃第二碗、第三碗?   可怜的水莲,没有了迷香,没有了武器,现在连力气也没有了……就像是自投罗网的小绵羊,在凶恶的大灰狼的魔掌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偏偏,只要她一挣扎,某人就把她的双手抓住,牢牢地按在自己的腰间那一排伤痕上面,声音沙沙的,满是笑意:“小魔头,你不是早就想验证验证这一块疤痕吗……摸够没有?”   她忽然想起叁王爷那半截被扯断的裤腰带,在暗黑里也不由得面红耳赤。   “我……叁……”   才说两个字,嘴唇就被人家给封杀了,他狠狠地几乎咬在那甜蜜的嘴唇上:“你还敢说……”再敢提一个“叁”字,就休怪某人不客气了。   又是要私奔,又是脱衣服的……更可恶的是,居然老叁还差点为了她几次三番地要跟自己翻脸相向……   抢自己兄弟的女人,难道很好玩吗?   他明示暗示得还不够吗?   这个可恶的小萝莉,如果不是她故意让人家误解,老叁怎会傻瓜到这等地步?   一切都是她的错,难道她还不想认账???今天,是谁造成的?明明就是玩儿着暧昧,看吧,女人这点小小的心思!   水莲乖乖滴闭嘴了。   情知已经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他对这两次一直耿耿于怀,真是一个小气到家的男人。   其时,她也完全说不出话来了,某人实在是太凶残了,精力充沛得就像是一只永远也不会餍足的野兽……   水莲的身子就像被一阵大风吹起来,高高地飘入了天空,上不沾天下不着地,整个人,虚脱得快要死过去了……   ……   终于……   水莲汗流浃背的倒在狐裘褥子上,但那双大手还是死死地搂住她,就像是一对永远不会分开的连体婴似的。   许久许久,两个人的呼吸都慢慢地变得均匀了。   外面,呼呼的风雪也越来越大了。   就好像这间屋子永远不会再明亮起来了……   ☆、小黑屋里诉衷情1   小木屋,一直维持如黑夜。但是,彼此的目光早已适应了黑暗,几乎能看清楚彼此的轮廓表情了。   她微微闭着眼睛,他也极其放松,极其惬意地躺着,只是一只手很随意地紧紧捏住她的手,十指交扣,缠绵悱恻……   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可是,他没有放过她,依旧牢牢地握住,将她试图卷曲合拢的手指全部撑开。   触摸得那么明显。   掌心的秘密。   她的手心里有一处疤痕,微微粗糙,因为隐匿在掌心,只要她不摊开,外人只看到葱尖一般漂亮的柔荑。   他的大手在伤痕上重重地抚摸了一下,她心里忽然一震。   “水莲,朕还记得你掌心里的伤痕。”   她因为震惊,不敢接话。   “那一年我才十一岁,因为得罪了太后身边的大太监,被他诬告向太后进了许多谗言。太后一怒之下要将我废黜,另立新君。太后将我关在慈宁宫隔壁的小黑屋里,七天七夜不给吃喝……第三天晚上我就饿得快要死了,以为自己再也活不下去了,可是,有个小丫头偷偷地给我带来一块热乎乎的饼子……”   一顿,两顿,三顿……一块块刚出锅的饼子,因为怕被人发现,她不得不用袖子遮着,一路跑过去,连掌心烫伤了都不知道。   每天,她只能送一次,一连送了四次。   最后一次,她从小气窗里递过去热大饼的时候,少年一把捉住她的手,摸到一手的鲜血和水泡。   七天七夜,小小少年不死复出。   众臣都以为真命天子自有神灵护佑,从此惊为天人,就连太后也决口不再提“废黜”二字。   …………   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掌心,事隔多年,旧伤当然不再疼痛,只成了烙印。   她的掌心,其实是他的秘密……   我并不与你朝夕相处,但我与你青梅竹马。   …………   从亲政的第一天起,他便密切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所有经历都有专人向他汇报——岂能逃脱???   甚至于还包括叁王爷的口气——他差点因为这句对白而笑岔了气。   可怜的老叁!   ☆、小黑屋里诉衷情2   “水莲,为什么你只记得当初如何得罪朕,却忘记了你偷偷给朕送热饼子的事情?”   她躺在他身边,长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帘。   当初为什么要偷偷送饼子给他吃?是同情那个少年?是太后暗中的指使?   她已经想不起原因,那时候,她还很小很小……事后,也印象模糊——一切的一切,都跟太后有关!!   但觉一切都在老谋深算的太后掌控之中,小皇帝,自己,宫里一切人物,都像是如来佛祖手心里的孙猴子,哪一个能逃脱太后的算计???。   她不是“已忘记”,只是不敢居功自傲——深宫多年,谨小慎微,为人仆嬖,只能记得对主子的不敬,哪里敢在九五之尊面前嚷嚷对他的恩惠?   谁知道他记得的是当初被迫去给宫女捡鞋子脱袜子的屈辱?还是一饼之恩的过去???   谁知道他自己是不是早已经忘却了这一段被尘封的无足轻重的岁月?   …………   11岁之后就开始学着骑马打猎,十三岁之后就随军出征,从此时常一年半载都不回宫。等他长成一个英武少年回来时,她又被打发去新建的佛寺里,替太后礼佛斋戒,一去多年,每每错过,从此没有再能碰面。   直到太后临终前夕……   他长成了什么样子,她一无所知。   她长成了什么样子——他可知道???   只知道,天子,天子——他之下,再无别人。   苟富贵,莫相忘。   难道她敢这样去求他吗?   朝野上下皆知,太后和小皇帝不和,太后牝鸡司晨,小皇帝形如傀儡,他长大之后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争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随着太后驾鹤西去,太后党人如被割掉的麦子,一茬一茬的倒下去,贬斥的贬斥,流放的流放,高官厚禄者都无可躲避,何况一介小宫女?   她不敢想起恩惠,只记得自己对他的“羞辱”——就像任何人都容易记住别人的坏处,而对好处总是避而不见,   再说,多年离别,君心莫测,他没坦白之前,她neng岂能擅自揣摩他的心思???   ☆、小黑屋里诉衷情3   再说,在他回来之前,后宫八卦消息满天飞,说他要血洗太后在后宫里的余孽,几个当红一时的大太监闻风丧胆,主动要求被贬去太后的陵寝地为太后守灵……她哪里还敢奢望他独独为她大赦天下?   他温热的大手还在抚摸她掌心的伤痕,声音无比温柔:“水莲,你不知道当初我是多么感激你……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之后,我恨不得马上来向你道谢,可是,我不敢……我怕连累你……”   太后最恨别人结党营私,当然不容自己的心腹宫女和小皇帝私相授受。   ……   然后,他逐渐长大了。   军权赫赫,政威肃穆……   再然后,他亲政了。   大权在握,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权势,财富,天下,荣耀,美女……所有一切,都变得唾手可得。每一个都必须看他脸色行事,每一个人都必须对他毕恭毕敬,他高高在上俯瞰底下人生百态……   可是——   你们不知道,我一直偷偷留意着一个人;   你们不知道,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一个人。   你们不知道,天下人都害怕我的时候——其实,我希望有一个人百分百相信我,只有信任,绝无惧怕。   我希望的这个人——是可以知心和睦,两小无猜,能想到我一切之所想,热爱我一切之所爱……   不需要多了——这样的人,一个就足够了。   难道这个要求很高吗?   千帆过尽,美女无数,车立国小公主,大檀国公主,现有的无数妃嫔……她们不好吗?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   可是,她们都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涉险,如果不是他亲眼目睹她手上沾满濒临死亡的血迹,如果不是她如此的固执居然胆敢借机提出离宫的要求,如果不是她的那一句“也许,以后我们一辈子也不能再见面了”……他是绝不会坦承这一切的……   因为,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善于坦承之人。   所以当救回她的时候,他都没有吐露这一切。   少年心事当拿云的季节,他早已学会了沉默,隐忍。   坦承的时候,反而不习惯……   …………   ☆、小黑屋里诉衷情4   偷窥她的小动作;   偷窥她的小谎言;   偷窥她被囧得走投无路;   偷窥她小老鼠一般的逃亡;   偷窥她如何的捉弄老叁……   偷窥她那些令人笑岔气的笑话场景……   偷窥她如何的被公主刺激得大吃飞醋……   好多次,他都双肩抽动——真的憋不住要笑场了……   枯燥的帝王生涯,真不料,还有这样的乐趣。   那是业余之外的惊喜收获。   每一天,他睡着之前,想起来,都会开心地笑一下……   ……   是的,这些都很有趣。   可是,这些都比不上小黑屋的诱惑……   久旱逢甘霖。   他宣召天下,斋戒静思——但是,他终究是一个男人。而且是正当盛年的男人。   他苦于找不到任何借口的时候,那小小的妙人儿居然自动送上门——将他的渴望变成了受害者……   这一辈子,从未享受过这样“被害”的欢乐——   就如他在极其饥渴的时候,她偷偷拿来的热乎乎的大饼……   暗暗地享受黑夜笼罩之下的欢愉……   那些持久的快乐是蒙了面纱的花朵……   多可爱的人儿……她竟然在他最最需要的时候,在他最最熬不住的时候,竟能想到那么好的办法……他从最最厌恶到最最热爱的小黑屋……   此生欢愉,不过如此。   …………   唯一出轨的是她和叁弟——   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萝莉,居然敢拿叁弟大做文章,一次一次的,逼迫他……他再不惩戒,他就不是渣男了。   只是,当捉弄变成了伤害,惩罚就失去了意义……   吓也吓够了,再不给糖,孩子就跑了。   ……   她低低的:“难怪,你说你怕黑……”   他呵呵地笑起来,眼神又变得非常凶恶:“那次之后,我最怕小黑屋……水莲,你居然敢把我关在小黑屋,你说,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可是……”   “可是什么?”   他上次被关的小黑屋明明就是金碧辉煌的小屋子——太后不可能把他关在真正的监狱!   哪里是冷宫那种萧条地方?   ……   “小魔头,我很喜欢被你关在这里……哼……后来我多次在这里找你,你就是不来……”   ☆、小黑屋里诉衷情6   “小魔头,我很喜欢被你关在这里……哼……后来我多次在这里找你,你就是不来……”   不要脸。   她在心底低低骂一声。   原来他几次三番的整自己,是怪自己不去那里跟他偷情?   外表人魔狗样,却不料如此腹黑卑鄙。   在尚善宫,在落花殿,在妾身未明之前……他就指望着小黑屋……开玩笑,一个男人,十天半月,一个月两个月的禁欲……你受的了吗???   可恨小萝莉,居然不主动的来配合!!   “你要是早点来,就没那么多事情了……我有好多夜晚睡不着……心底火烧似的……我一个人来了好多次,每次你都不肯来,哼……”   这厮,居然如此厚颜无耻。真是白天教授晚上禽兽的典范。   说这事儿,跟吃饭喝水似的。   她愤愤的:“你就是故意整我……还有水清,差点给你害死……”   他呵呵一笑,又长叹一声:“我北国强大,岂有去和战败国和亲之理?不过,小魔头,我是不能再去让你冒险了,所以只好换一个人去……”   难怪,把水清在这时候接进来。   她不以为然,心想,还不是看准了我们家族好欺负,要是太后在世,你敢这样吗?还说不恨太后!   他把她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非常慎重:“小魔头,你真以为我故意让水清去送死?”   “这……”   她心里一震。   忽然想起永固郡主这个封号,二王爷的大军,那么及时爆发的战争,还有水清的顺利回归……一步一步,无不是精心策划的。   她不敢置信,面色有些煞白:陛下,他这是拐着弯子,送给她们家族一个极大极大的厚礼。   太后余党——但是和亲有功。   乘着这么一场大战的功勋,将多年的大敌变成彻底的附属国……陛下亲政的第一个大手笔,纵然列祖列宗也不见得有比这更大的功劳。   他隐忍,他并不贸然出手——他一出手,必然是十拿九稳,没有任何的漏洞了。因为,他对于如何驾驭群臣的斗争,已经修炼了20年了……   此后,他的话,群臣还敢驳斥吗???   ☆、小黑屋里诉衷情7   陛下,一直有一个大阴谋……很早以前,她就隐隐察觉,只是,不知道所为何事……甚至于不敢相信,在这一幕戏中,自己可以处于一个很重要的地位。   还有那些及时赶制出来的金宝金册,他原来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像他这样的男人,岂肯白白地吃干抹净,什么都不负责???   她终究还是宫女——在太后身边修炼成精了,也只是宫女。   她没学到太后的精明;   自然也没看透陛下的腹黑……   她的头枕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能听到他咚咚咚的心跳,平稳,热烈,就像他这个人,这双手,这种令人心醉的气味……   当他是渣男的时候,他一直是她最为理想的那种男人。   当在黑夜里的时候,她在他身上可以享受到至高无上的乐趣。   当她这样躺在他的怀里的时候,能感到一种无比的温暖和幸福。   现在,他是。   以后呢,会不会一直是?   她忽然想起椒房殿,嘴巴不由自主地又撅起来。   可某人还是紧紧地捉住她的手,完全没有放开的打算。   “你……哼,你不是大喜临门了吗……”   “那是当然。”   她酸溜溜的,又生气又悲哀:“反正你都要娶公主了,你走吧,走吧……”   “小魔头,你吃醋了?”   “……”   承认吃醋很可耻吗?   他才可耻呢,占着碗里,盯着锅里,他不可耻吗?   她伸手去抓自己的衣服,可刚一起身,整个人就被人家推倒了,他的声音里全是笑容,沙沙的:“我还没吃饱……你就想走人?”   “!!!!”   “你反正要成亲了,自然有公主……你……”   他悠悠然地将她的嘴唇封堵,就像怕她气不死似的:“小魔头,你就是不如人家公主……真的,人家至少脾气比你好十倍……”   “呜呜……我……你去找公主啊……何必找我……”   “……”   他还是老神在在的,什么安慰她的话都不肯说。   她怒了,这死鸟,一边要计划着风风光光迎娶别的女人,一边肆无忌惮地占着自己的便宜,太不要脸了……   ☆、小黑屋里诉衷情8   她怒了,这死鸟,一边要计划着风风光光迎娶别的女人,一边肆无忌惮地占着自己的便宜,太不要脸了……   滚去找公主啊,自己可不会再陪他玩儿了。   “我要出宫……我要回家……呜呜呜……”   “不许出宫。”   “那我留下来干嘛……哼……”   他邪恶的威胁:“留下来做我的……药渣……小魔头,以后我就把你关在这里,一步也不许离开,一直让你做药渣……每天任我尽情享用,嘿嘿嘿,直到把你榨干为止……”   她的嘴巴张大,成可笑的O字形。   “怎么样?害怕了吧?”   我就是不让你走,也不理你,也不讲公主的事情——你能奈何我?   甚至连名分也不给一个——就让你做渣女。   小萝莉的嘴巴扁了扁,要哭了,可是,心底又不如何的悲哀,眼泪流不出来,干干的,装哭也哭不出来……   鲜红小嘴,灼热身躯,他笑得差点岔了气。   狂风暴雨再一次袭来,她再一次说不出话来了。   心里的愤怒被这可耻的进攻完全给霸占了——   两只魔掌温柔地抚摸她滑腻腻的面颊,他沉重的呼吸吹在她的耳边,无比温柔:“你不是希望早点怀上一个龙种吗?我一定让你如愿以偿……不努力怎么行呢?这几天我们好好加油,一定能行……朕也希望快点有个孩子了……”   “呜呜……呜……”   她喘不过气来了,龙种神马滴,很快被忘到九霄云外了。   …………   窗外的风雪更大更密了。   她筋疲力尽,软在他的怀里。连挣扎都失去了力气,只躺在他的臂弯里,困倦一阵一阵地袭来……就如一个走了很远很远路的人,带着急迫的心情,忽然一阵风来,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我们所追寻的,烦恼的,名利的……都不重要了……   只想休息,好好的休息。   他也精疲力竭,只大手将她的身子抱得更紧一点,尽量地全部靠在自己的怀里。就如这个寒冬,一点也没有寒冷似的。   甚至,这动作都那么熟悉,就如自己不知多少暗黑的夜里,如此地拥抱过她。   ☆、小黑屋里诉衷情9   甚至,这动作都那么熟悉,就如自己不知多少暗黑的夜里,如此地拥抱过她。   依旧没人说话。   是他张了张嘴,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内心里,一片的平静,从未如此的祥和,忽然就彻彻底底无忧无虑了。   只听得她微微的呼吸声。   他睁大眼睛看她,她已经睡着了。   月光下,脸色慢慢地变成一种柔和的平静。   也许是许久许久没有这样安睡了——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天大的事情,都彻底放在一边了。   他微微一笑,伸出手,轻轻握着她的手。她在迷迷糊糊里,手指伸开,抓住他的手……那是一种十指交扣的握法。   那么亲昵,那么缠绵。   那么放松,那么安全。   他忽然恶作剧地压上去,死死地堵住了她的红艳艳的嘴唇……   “呜呜呜……放开我……闷死啦……”   终于,在她不能呼吸的时候,那灼热的嘴唇终于移开。   她却如一只八爪章鱼,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哼,我就不信,你今天大白天整天不露面……”   见不得人的危险关系,看他如何继续……反正只要离开了小黑屋,他就什么也做不成了。一年斋戒期限还没到,看他如何熬法。   他还是老神在在的:“这场大胜,全国统一放七天大假,小魔头,你不知道吗?”   “……”   7天!!!!   “我已经吩咐下去,这几天任何人不许打扰我。”   我的天!   七天啊,哥,真是七天啊。   某男悠悠然的:“七天,足够享乐很多很多次了……纵然大假结束了,也不会辛苦那么久……你看,小魔头,都是你逼迫我的,对不对?你别忘记了,当初你是如何强我的……我的贞操白白毁在你的手里了!哎,我这个可悲的受害者……然后呢,这七天之后,马上就是北国最大的节日元宵节了……又要放假七天……”   疯了,真是要疯了。   七天连着七天。   一夜七次郎,七七四十九次??   累不死他。   “这七天,我都把你关在这里,一步不许离开。我要练渣滓……”   “……”   ☆、小黑屋里诉衷情10   “也不给吃,不给喝……”他闲闲地一只手把她的衣服也仍得远远的,“衣服也不给穿……只把你当成玩具……嘿嘿……你几时见过玩具还要吃饭地???”   她真要哭了:“渣男……那时候我都给你带好吃的……天天都给你带,么有让你渴着,饿着……”   “渣女,你哭也没用……除非你乖乖滴伺候我,让我满意……”   “你要如何才能满意?”   “这样……这样……还有这样……”   某女的脸随着他的动作,他的魔掌……在黑暗中一个劲地一个劲地给他红下去……声音小小的:“我不……就不……”   “听话……”   “我……就不这样……”   “对……就是这样……真乖,学会了,继续……”   可怜某女被捉住,压根就动弹不得,只得听凭人家的摆布和“教导”……待要反抗,可是,却被人家捉得更紧了。   “嘘,不许动了……躺好,乖乖躺好,再动,我真揍你了……”   她果真不敢动了,乖乖滴,老老实实地趴在他的怀里,任凭他邪恶滴维持着连体婴的姿势,享受着他这一生最最轻松的一段日子以及一个男人该有的最大的最欢乐的愉悦……   往日的芥蒂,无数的恩怨,威逼利诱,恐吓利诱……男女之间的爱真是奇妙之极,竟然能如此轻松的将之一一化解。   怀里的女人,毫无距离。   她贴着他,一如长在他的身上。   就算她蛮横,就算她冲撞,就算她小小的那些坏毛病……但是,她就是她……在他面前毫无秘密的那个她——   他喜欢这种感觉,把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透透彻彻。   天下之大,就算你是九五之尊,你又真正能把几个人看得透透彻彻?   后宫纵然都是你的女人,可是,哪一个女人在你面前是完全敞开心扉的??或者说——你在哪一个女人面前敢于真正的没有隐私???   在她面前,他才能享受到极大的轻松。   从身子,到心灵,都无限的轻松,无限的惬意——他这一生,最缺乏的便是轻松这两个字。   ☆、小黑屋里诉衷情10   从身子,到心灵,都无限的轻松,无限的惬意——他这一生,最缺乏的便是轻松这两个字。   从6岁起,便不知“轻松”为何物了。每天都要看人的脸色行事:太后的,身边人的,文武大臣的……每一句话,每一本奏折,每一个大臣,甚至每一位兄弟……他们都有他们的小算盘……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秘密,都需要提防。   只有她,捉弄她,是多有趣,多轻松的事情啊。   荣华富贵容易,权利威望也很容易——可是,身在顶端的人,偏偏缺少最最简单的“轻松”二字。   日后许多年,有人问他:皇宫美人那么多,你为何独独痴迷于一个这样算不得国色天香的可恨坏女人?   他黯然回答了两个字:轻松。   轻松——二字,情之所起,却不知道结局如何善了……   …………   第三章   小道消息说,陛下外出微服私访,到大假的最后一天才回到尚善宫。   回宫的时候,夜阑人静,除了值班的太监宫女,别的人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猫腻,只看到陛下穿大斗篷,变得非常的臃肿,然后,不要任何人过问,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皇宫最神秘的一隅,尚善宫,陛下的寝宫,终于揭开序幕。   后面的小道消息没了,也没人敢于打听了。   公主所得到的内容也只有这么多。   她侯在尚善宫,时间不久,陛下就出来了。   红泥小火炉,天色正当午,有淡淡的清茶香味,光线很明亮,陛下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容光焕发,好像他这个人不知侵润在天大的喜事里多久多久……   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可以意气风发到这等的地步。   心,居然有点跳跃。   这个敌国的男子!!   “如今两国战端已经平息,朕已经令人缔结和约,永保大檀国之安全,所以,两国之间无需再有任何不必要的牺牲,公主尽可放心起驾回国……”   公主的粉脸微微变了:“陛下,妾身当履行离宫之前的诺言……妾身是甘愿侍奉陛下……”   ☆、如何面对叁王爷1   她回来,是打听得宫女金宝金册已经在造;   她回来,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意气风发足以让任何女子再回首……   她回来,是因为他这种高调的,不肯粘人便宜的君子风度……   她回来,是因为某一刻芳心沦陷……   有一种男人,错过了,一生中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   可是,他却一径地沉默。沉默地她开始绝望了。   “陛下……是不是妾身才貌粗鄙,不入陛下法眼?”   他温和地看着这张漂亮的容颜,那种女子的羞涩,但强烈透露出来的勇敢情怀,心底,也不是从未动容过。   只是,只是。   “陛下……”   他开口,语气很慢很温和:“公主,你很好很好,只是,朕非常厌恶和亲这种方式……”   她一怔。   大丈夫卧榻,岂容他人鼾睡?一国皇帝身边,岂能睡敌国的女人?   他原来是个多疑之人,从不会乐观估计某些东西。   本来,他是不会接受和亲这个提议的,但是,他并不介意对方送来一个人质——   公主的面色,雪一样惨白。   人质。   这才是事情的本质——她早就清楚,一开始就知道,此刻,竟然不知为何会如此难受。   男人的目光充满了怜悯之意,无比的温柔和善。   “公主,你回去吧,朕知道,大草原上,无数倾慕你的好男儿……有一神箭手,百发百中,战功无数,自幼与你青梅竹马,只是因为你不得不来和亲,所以,才两相分离……”   他知道!   他竟然连这么小的细节都知道……难怪,能够那么迅速地一马平川,拿下大檀国……   公主的脸色更白,微微闭着眼睛,竟然觉得绝望。   许久,她才睁开眼睛,面色已经平静下来:“多谢陛下。”   “这一份盟约,你可以亲自交给你的父皇。”   她接过来,看一遍白纸黑色,皇家玉玺。   这也算是他送给她的最后的一份礼物!   这份礼物,比什么都重要。   她跪下去。   他亲自将她扶起来。   她本来已经要告辞了,却又转身,声音很轻:“陛下,你曾经真正喜欢过谁个女孩子吗?”   ☆、如何面对叁王爷2   她本来已经要告辞了,却又转身,声音很轻:“陛下,你曾经真正喜欢过谁个女孩子吗?”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她的心上如被人重重地锤击一下,再也问不下去了,也无需得到任何的答案了。   这个满脸春意的男人。   她大步就走。   当日,大檀国公主启程回国,从此后,再也没有传来过半点她的消息。   陛下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已经远去……   “哼!”   冷哼,小小的,就像是什么小虫子发出来的。   “哼……哼哼……看呆了吧……傻眼了吧……那么依依不舍的……就去把人家给叫住啊……”   他蓦然回头,看到帘幕后面,一张偷偷溜出来的小脸。   小萝莉满脸戒备,就像一头猎狗嗅到自己的领地闯进了危险生物。   他哑然失笑,随手牢牢地关了寝宫大门。   “小魔头,你别以为就是你的天下了。”   小萝莉肆无忌惮地跳出来,“哼,你胆敢去追她看看……”   他好生稀奇:“朕追了上去,你又能如何?”   “你敢追去,我就写一本皇宫绯闻,揭发你表里不一,阳奉阴违,始乱终弃,不负责任……还有,你不顾国家利益,在枕边安插一个敌国的女子,没准她以后就是大奸细,是另一个西施……你想成为下一个吴王夫差吗??”   他捂着头。   我的天,这么多罪名。   足以名列暴君榜榜首了。   “哼哼哼……再说,你还……你还占了人家便宜不认账……”   他更稀奇了:“朕占了谁的便宜?”   她指着自己的鼻尖,气咻咻的:“比如某人。”   “天,不是你占朕的便宜吗?”   我勒个去。   “小魔头,你不捉住我,我会跟你一起吗?一切都是你强迫我的,你才是真的占便宜还卖乖……每天是谁让你享受的?每天是谁让你欲仙欲死的???难道不是我在辛苦吗??你这个便宜,你不认账行吗??我哪里有半点差错??”   水莲急了:“我……现在我就在你的寝宫里……捉奸捉双……你还不承认吗?”   ☆、如何面对叁王爷3   水莲急了:“我……现在我就在你的寝宫里……捉奸捉双……你还不承认吗?”   他哈哈大笑,一伸手将她搂个满怀。   柔软娇躯,吐气如兰,乌黑头发之间那种清新的味道……一夜之间,遍布尚善宫的每一个角落。   这间纯男人的屋子,忽然多了生气。   他从后面搂着她的纤腰,贴着她的耳朵,恶狠狠的:“小魔头,信不信我又把你关进小黑屋里?”   “……”   怕了,真怕了……   浑身酸疼得不成样子,她一提起小黑屋,就面红心跳,手足酸软…………   却又幸灾乐祸的:”陛下,我说了我要去甘露寺,哼,看你怎么解决……“   他悠悠然的::”“朕是皇帝,谁敢说半个不字?”   ……   连续大假,御书房的奏折快要堆积如山了。   陛下玩够了小黑屋,当然也要处理一点政事。   陛下是工作狂,一加班起来没日没夜,到黄昏了还不见出门,水莲只好亲自捧了炖好的参汤去找他。   陛下将最后几本奏折快速看完,放在一边,接过参汤喝一口:“水莲,今天的参汤味道怎么这么好?”   她神神秘秘的:“我加了一些特殊的料嘛。”   “什么料?”   “你猜……”   “小魔头,莫非你加了迷香?”   她叫起来:“陛下,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哪有?”   “没加迷香,朕怎么觉得这么燥热不安?啊……”   “啊”字一落口,御书房的大窗户已经被关上了。   虽然壁炉烧得旺,但御书房一下变得幽暗幽暗的干活?   干嘛?   暧昧!   朦胧!!!   对面一双充满那个啥的眼光。富丽堂皇的御书房忽然有一种——极其邪恶的感觉在流淌。   “小魔头,朕坐累了,来帮朕按摩按摩……”   她乖乖地走过去,垂着他的肩膀,轻轻的,揉捏得他非常非常的舒服。   他笑得不怀好意:“小魔头,再按按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到某一个“这里”的时候,某人身子一歪,已经被推倒了……倒在某人的怀里,咯咯的发出笑声,不知道是谁在给谁按摩了。   ☆、如何面对叁王爷4   也许是换了地方,更加新奇,也增加了乐趣。   他兴致勃勃,将她拉转身子……   面红耳赤啊。   她气喘吁吁:“喂……若是有人找你……人家会找你……陛下……快别这样,若是被人家发现……”   这是御书房啊,三不五时会有人来求见的,就算没有人求见,可外面还有太监啊……如果这声音传出去,被人家听见了,那岂不是糗死了?   他可不在乎。   废话,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胆敢在这时闯进来打扰陛下大人?   “陛下……史官大人会记录你的一言一行……日后,人家会记载你白昼宣Y……那个啥……多不好啊……”   “嘿嘿,史官放假了……他今天不值班……”   “可是,太监们会八卦给他听啊……”   太监们谨慎着呢,再说,史官若是敢如实记录的话……哼哼哼……他就亲自把这一章节给删除了……   那一刻,水莲成了传说中的红颜祸水——从此君王不早朝——哦,不对,是从此君王爱上御书房……   偷情,偷情……   这厮的恶趣味怎么就这么怪呢?   从小黑屋到御书房……越是刺激,他越是喜欢玩儿……   但是,她没想法了,很快,什么想法都没了——已经没法想了,整个人,已经被攻占了…………   窗户再一次被推开的时候,水莲简直面红心跳。   头发是凌乱的,衣衫也显得有点不堪,某男笑眯眯的,一本正经地坐在了威严肃穆的龙椅上,一挥手,“渣女,你大大的有潜力……以后,天天来御书房伺候朕……”   她羞红了脸,闷哼一声:“哼,记住史官……”   “史官又能如何?”   他不以为然,难道一个男人就不该有点那个啥——正常的性趣和爱好吗?   再说,自己又不是宣召四五个七八个女人在这里群欢……   某男理直气壮,在往荒银暴君的路上一路狂奔而去……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来,渣女,把这封奏折给朕念念……”   “……”   他惬意地闭着眼睛,吩咐她干活就给吩咐一个小工似的。   ☆、如何面对叁王爷5   他惬意地闭着眼睛,吩咐她干活就给吩咐一个小工似的。   可怜水莲被他这一通折磨,自己都软得跟什么似的,没有半点力气,可还得打点精神念奏折,谁叫人家是陛下呢。   做了渣女又做书童,可真是惨到家了。   “继续,继续念下一封奏折……”   某人只好一封一封地念下去。   ……   几封奏折念完,她停下来,好一会不出声。   他还是惬意地闭着眼睛,正要催促,听得她又开口了:“如果肤色粉红,脸上的绒毛细嫩柔软,那么说明很健康……”   不对,这封奏折怎么这么怪?谁写的?   陛下还是懒洋洋地,没有睁开眼睛,只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也算健康吧?   这时,又听她继续念道:“好,听众朋友,这次我们的《养猪知识讲座》就到这里…”   他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按在怀里:“小魔头,你敢捉弄我?”   “陛下,奏折都念完了嘛,谁叫你还催我……”   ……   正在嬉闹间,忽然听得门外通传声:“陛下,叁王爷求见。”   隔着门,水莲的脸色也变了。   陛下的大手却没松开,依旧搂着她的腰肢,完全无视她的挣扎:“陛下……嘘……陛下……怎么办?”   本该去甘露寺的宫女居然在陛下的寝宫里,这……这怎么说得过去?   再说,来人偏偏又是叁王爷,水莲不知怎地,很不愿意在这里见到他。   “陛下,我先去躲藏起来。”   “不用躲。”   “陛下……你忘了,你在斋戒期间吗……”   他老神在在:“反正史官也没有记录,朕怕什么?”   水莲:……   “陛下,你先出去……我躲在这里,人家会笑话你的……等叁王爷走了我再出去……”   陛下只好作罢。   他一出去,水莲就躲藏在了帘幕背后。   外间,叁王爷走来走去,坐卧不安,一见大哥出来,立即道:“皇兄,事情有些不对劲……我听说水莲被遣到甘露寺去了,可是我去找她,却没看到任何人影……水莲,她也许出什么事情了……”   水莲心里一凛。   ☆、如何面对叁王爷6   水莲心里一凛。   她在小黑屋里好几天,被囚禁着,成了某男的药渣——再后来,又被某荒Y无道的昏君趁黑打包到了尚善宫……   本来是无足轻重之人,自然无人过问她的去向;却不料,叁王爷竟然一直在外寻找。   “皇兄,水莲从未离开过皇宫,她贸然出去,真不知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再说,臣弟曾答应照顾她的妹妹,唉……现今,她又下落不明……”   陛下老神在在地看着叁弟急切的神情。   这个呆子!   一段时间不见,他竟然憔悴了一点,没精打采的。   “皇兄……既然我们已经大胜了,你就网开一面,能不能下令放过水莲?她也许是躲起来了,她那么年轻,那么活泼,怎么会想出家呢?再说,我打听过了,她跟家里人也没什么感情,回家她们也未必会欢迎她……皇兄,她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少女……你……”   陛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兄弟满是关切的神情,这之前,他从未如此关心过一个女人!!   他是认真的。   他沦陷了。   虽然不知道程度如何——但是,从未受过挫折的王孙公子,因为得不到,所以,异常的反常。   “小魔头,你还不出来吗?”   他忽然一声大喝,叁王爷大吃一惊,水莲一惊吓,不由得掀开帘子就走了出来。   “你……水莲你……”   叁王爷呆了。   他的嘴巴张得很大很大,不敢置信——一个女子袅袅地从皇兄的寝宫里出来,她一身淡红色的衫子,屋子里壁炉生得很旺,她双颊嫣红,眼波流转,无限春意……眉梢眼角,略有羞涩……竟然是水莲!!!!   最可怕的是,她是从皇兄寝宫里出来的——这一间屋子,从来没有任何女人在这里进出过——皇兄生性沉默,谈不上什么风流成性,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怎会允许女人到他的寝宫自由的出入?   水莲的头低下去,脸上满是嫣红,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刚刚才和渣男玩得不亦乐乎,却以这样的面孔面对另一个男人……而且,是三王爷!   ☆、如何面对叁王爷7   老叁就算是瞎子,也明白了。   他也是花国风流出来的男人,对于女人的这种神情,怎么看不明白?   她衣服很端庄,人也很端庄,只是……眉梢眼角那种无法遏制的春意……那是极度的受宠,极度的雨露,极度的温存缠绵之后才有的味道……   再也不是落花殿里唯唯诺诺的小萝莉……   再也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小丫头……   那时候,她走投无路,孤零零的,无依无靠,他曾以为自己是她唯一的,最大的靠山……却不料,根本就不是……   但是,他被极大的震撼击溃了,后退一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陛下淡淡地看着他,没有忽略他那种极度震惊的神情——可怜的家伙,他向来这样,无法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意。这个家伙,永远也长不大。   “老叁,看到了吧,水莲在这里,你什么也不用担心。”   “!!!!”   他张了张嘴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皇兄,水莲……   这两个人,忽然变得如此陌生。   尤其是皇兄——斋戒的皇兄,天下为表率的皇兄。   他自认为了解他,其实,一点也不!   水莲行了一礼,声音很低很低:“叁王爷……小女在此谢过,多谢你帮我,又帮我妹妹……”   叁王爷没有回答,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皇兄身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叁王爷……”   “别管他,他家里两位王妃等着他回去吃饭呢。”   水莲的脚步生生停下来,回头,看到陛下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气得跺脚,陛下却一把擒住了她的双手。   水清是元宵节之后回到京城的,陛下特准不必进宫,直接回家和家人团聚。   和亲不成,涉险有功,陛下重赏水氏家族。   王公大臣们本是藏着无数猜忌之心,可是,这位水清姑娘在和亲路上九死一生,使节团又为北国的战争赢得了时间,人人有赏,所以重赏水莲家族,人人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惯例,就算普通民女如王昭君出去和亲后,家族也是三代免除赋税,受到诸多优待的。   ☆、如何面对叁王爷8   紧接着回京的是二王爷。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宫面圣。   兄弟二人密谈了许久,水莲奉命而来的时候,只见二人谈笑风生从书房里走出来,只是看到她的时候,二王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脸上神情变得非常严肃。   水莲看到他,也非常的不自在。这人,在征战大檀国的战争中立下了大功,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而且,他救回来了水清——跟她预料的结果完全相反。   最主要的是,她曾在陛下面前说过一些很不该说出的话。她信誓旦旦猜忌他是绑架她的凶手……如果是凶手,他还会救水清吗??   如果是凶手,他会立下如此大的战功???   “水莲,你该向二弟道谢。这一次水情和使节团的人遇险,完全是二弟尽心尽力,把水清毫发无损地救出来,你还不快谢谢他?”   水莲本来对这个马脸王爷很有芥蒂,可水清这次的确是他平安带回来的,又见陛下催促,只得硬着头皮:“多谢二王爷。”   二王爷是何许人也?一听皇兄说话的语气,以及这些天得到的小道消息,早已把事情猜了个九成九,非常客气:“这是臣弟分内之事,不必客气。”   水莲也囧了一下——臣弟。   他在她面前,第一次称——臣弟。   二王爷出去,水莲终于松了一口气。   陛下语重心长:“这次二弟为了救回水清,亲自率了五百精锐深入敌营,激战中,他还受了两支箭伤,就是怕水清若有什么危险,没法回来向朕交代……”   “……”   “朕委婉对他提起我们的事情,他也没有任何反对……他这个人就是面冷心热,生性沉默寡言,很难得到人的好感,但是,我们多年兄弟,我对他的为人非常清楚。水莲,你记住了,你以后的一言一行不知多少人看着盯着,有些话,有些事情,在说出来之前,一定要三思后行,绝不能逞一时嘴快……”   她嗫嚅:“我……我……”   他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你今后再不许疑神疑鬼了。”   ☆、如何面对叁王爷9   他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你今后再不许疑神疑鬼了。”   她不敢分辨,也不能分辨,总觉得二王爷不可能真有那么好的心肠。   但是,他为什么会退让呢?   难道是因为大势所趋,看到无法阻止皇兄,干脆就变了招数,讨好皇兄?   无论如何,水莲也不能相信一个时常送美女给兄长做笼络的男人,会真正的大公无私,耿直磊落。   但是,水清既然已经安然归来,二王爷可谓功不可没,水莲无法多生事端。   落花殿忽然暴红,一夜之间,人来人往。   据路边社消息透露,落花殿那一位水莲姑娘否极泰来,有可能被陛下封为妃嫔神马滴。在这之前,这位姑娘号称太后的远亲的远亲,可她既不是单纯的宫女,也不是妃嫔,非主非仆,身份尴尬。   皇太后一直没给她定位,但一直宠幸她。外人看不明白其中的诀窍,水莲自己也看不明白。   外人就更看不明白了:她明明是太后一党,为什么新君无视这一点,将她提拔上来?   大家更不明白的是:自从公主去后,椒房殿一直空着……这位置,是她的吗?   最最不明白的是:明明那姑娘是要去甘露寺的——就因为她妹妹和亲未遂,莫名其妙地立了一功,就取消了这个吗?   再后来,皇上一道圣旨下来,昭告天下将她立为贵妃。   就连金宝金册也早已赶制完毕。   直到现在,大家才知道以前是猜错了——原以为是公主的东西,结果,另有玄机……   公主已经回去了;   新人来了……   陛下手中一纸圣旨,堵住了所有悠悠之口。   那是太后生前留下的密旨。   陛下必须在指定时间大婚——   既然斋戒是为了皇太后;现在结婚也是为了皇太后。   所以,不破不立,什么规矩都没犯上。   真是成也皇太后,败也皇太后……皇太后的这一道密旨,令人云里雾里……   大家更明白的是:本质上,是因为陛下打了一场大胜仗——利用阶级矛盾转移了皇宫矛盾——他仗势大胜余威,大臣们还敢说什么?   ☆、如何面对叁王爷10   大家更明白的是:本质上,是因为陛下打了一场大胜仗——利用阶级矛盾转移了皇宫矛盾——他仗势大胜余威,大臣们还敢说什么?   陛下不就是娶个女人吗?   轮得到你等反对吗?   最令人跌破眼镜的是——就连二王爷都不曾反对。   他沉默。   他大胜归来之后,就在家里醇酒美人的享福,什么都不说。   这样,其他的反对派想要说什么也没辙了。   …………   最震动的是后宫女眷。   大家的目光死死盯着——贵妃——这两个字,在陛下的后宫还是第一次啊。   没有皇后,贵妃就是第一,后宫女人,一个个都红了眼,却无可奈何。再多的后悔都来不及了。   …………   落花殿里每天都有大量的礼物送来:珍珠玛瑙项圈玉佩,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简直是应有尽有。   水莲新换了一件湖绿色的绢纱绿衣裳,把玩着一块毫无杂色的翡翠,半天不说一句话。   小宫女珍珠端一碗燕窝粥上来,她随手就将这块翡翠递过去:“赏给你了。”   “谢谢娘娘。”   珍珠喜形于色,看来,跟什么样的主子也得靠运气。之前才为是否会被她牵累一起被杀头,又生怕去甘露寺凄苦地过一辈子,一转眼,现在就得到如此丰厚的赏赐。   她趋前一步,暧昧兮兮地压低声音:“娘娘,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办法?你早就知道陛下喜欢你,是不是?……”   “……”   “太后生前曾夸你是宫里的第一聪明人儿……娘娘,你骗得我好苦,害得我提心吊胆好久,你看,我都瘦成这样了……”   珍珠夸张地拽拽自己的裙裳,“你看,这些衣服都不合身了……”   她闲闲地又捻起几块金锭递过去:“那就另外去做几件合身的衣服。记住,也给宝珠她们几个做几件。”   “多谢娘娘,多谢。”   珍珠千恩万谢地出去了,水莲脸上的笑容忽然不见了。这时候,她的外表看起来就不是那么萝莉了,显得成熟而焦灼。   是不是真如珍珠所说,自己这一招是兵行险招?   ☆、如何面对叁王爷11   她的手再一次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为了一个龙种,抓住一个人……小黑屋里的一切就此展开……   赢得了第一局,不见得就会赢得第二局,而女人的肚子是否争气,才是第二局的关键筹码。   春日晴好,这一日,水莲闲闲地走出去,正在试穿新衣服的宫女珍珠和宝珠等几个小丫头立即停止了嬉笑,围过来:“娘娘想去哪里?”   “春天来了,出去走走。”   御花园里,百花盛开。黄的,白的,绿的,淡红的……应有尽有。   水莲停留在一大片纯金色的黄花旁边,低头仔细看着这些卷曲纷扰的花枝。   远远地,有人走近。她却丝毫也没有察觉。   直到一股气息将她惊醒。   她蓦然抬头,看到一双征人的靴子。   “叁王爷……”   “贵妃娘娘!”   她怔住。   他没有再说话,甚至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旁边盛开正艳丽的大黄花上面,好像他是无意之中走到这里似的。   水莲但觉气息有些紧窒,想说什么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口气卡在喉头,不上不下的,半晌,才低低道:“叁王爷,多谢你帮我照顾水清……”   “小王力薄,未能尽到任何力气,不必挂齿。”   对话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她不知怎地,在他面前,总是理不直气不壮的。   令人尴尬得沉默。   水莲终于沉不住气了:“叁王爷……我……”   “水莲,你早前说喜欢我,想要嫁给我做侧妃……这些都是假的吧?”   她别开目光,不敢看他。   他却死死盯着她。   一个自认英雄救美的男人,原来,她根本用不着他帮忙;   她的安危,有陛下;   她的妹妹,有陛下;   她的未来,甚至她的荣耀,也有陛下……   一切有了陛下,别的男人算的了什么???   无非是无知的跳梁小丑罢了。   他这一生,从未被人作弄得如此之惨。   可笑的是之前,他还得意洋洋,自命风流,以为王孙公子,天下罕有——   自己能给她些什么?   你要是个女人的话,你愿意做一个王爷的侧妃,还是一个皇帝的贵妃???   …………   ☆、如何面对叁王爷12   …………   只是,她不知道,他内心深处曾经想过些什么——正妃!!!   他曾多次考虑这个问题,而且,想着解决的办法。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成了一个永生的秘密,一辈子也不曾揭破……   …………他的语气有些萧瑟:“其实,从一开始,你根本就没打算过想要嫁给我……也知道,你根本不可能嫁给我,是不是?”   她没回答。   是这样么?   一定是的。   她压根不可能嫁给他。   从头到尾——   天真活泼的小萝莉,实则在走一招很危险的棋子——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朝天子一朝臣,顺着太后意失得陛下情——走钢丝的小萝莉,这皇宫里能够拯救她的人,唯有陛下一人。   叁王爷也罢,别的男子也罢——他么怎会比得上陛下带来的真正的安全感??   他怎么给得了她真正想要的?   无非是她孤苦寂寞的时候,急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而他,恰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他只是她的一颗棋子,她的一个借口,甚至是一个后盾,一次退路……关键的时候,可以把他推出去做挡箭牌。   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的多——就算你平素并未结下冤家,但是,只要落难了,就是朋友少,敌人多。   他是她的靠山,也是她的马前卒。   至于嫁给他?   这是压根没想过的——也知道不可能。   从遇到渣男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不行了。   但是,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多的机会,她居然能生生忍住,从来没有透露过一星半点她和陛下的关系……   陛下的女人,陛下岂能不认账?   但是,她的要求显然不止这一点——她希望的是更多,而不是普通的飞上枝头的小宫女——只仗着一夜恩幸,从最低等的名份,一点一点的升迁——许多人半生惆怅,从未得志。   而她,一飞冲天。   因为,她懂得手段,懂得欲擒故纵,懂得利用一个男人去刺激另一个男人……然后,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几番脱他的裤子,几番殷勤致致,甚至不惜冒险跟着他一起越狱……所有一切,不过是为着今日的贵妃名望。   ☆、如何面对叁王爷13   几番脱他的裤子,几番殷勤致致,甚至不惜冒险跟着他一起越狱……所有一切,不过是为着今日的贵妃名望。   而他,却傻傻的以为小萝莉对自己动了心思,拼着得罪皇兄为她说话,帮她越狱,派无数人马去找她的妹妹,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全部都给她……   结果,她连一句真话都没说过。   果不愧是太后身边之人,做戏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还有皇兄——大义凛然,斋戒天下的皇兄……   他们两人,才真是一对。   同样的腹黑!!   他不再看她了,目光扫过这一片落花殿。   这才知道自己笨到何等的地步:真要是可怜的宫女子,她能住这样的宫殿?   真要是宫女子,皇宫里风景最好的地方能轮得到她?   “人说宫女子,心思深不可测,小王一直不相信……”   他还是住口,没有说下去。   再也不曾指责她半个字。   她惨然低下头,心底忽然空空落落的,就像失去了什么极其可贵的东西——其实,他不过是她在皇宫内外唯一的盟友——   不止如此,还另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但是,这个盟友,显然马上就要失去了。   “叁王爷……对不起……”   他沉默。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但非常的坦率:“叁王爷,我是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当太后还活着的时候,我就开始筹划了……你知道,我们这种人,进退无路。我不想回家,也不想随便嫁给一个贩夫走卒,更不愿意出家去甘露寺……除了陛下,没有任何人能解脱我的这种处境……”   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后喜欢的,陛下未必喜欢。   所以,她必须用尽手段,让陛下喜欢。   是的,就连她身边的侍女珍珠都早已将她看得一清二楚——叁王爷他不看,是因为他压根就没真正睁开眼睛过。   爱一个人,总是会被迷惑。   非常明显的事实,就他一个人看不清楚。   眼睛被尘埃蒙住了,所以红男绿女才会上演那么多关于负心的故事。   “叁王爷,是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   ☆、如何面对叁王爷14   他的语气非常的萧瑟:“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当然谈不上任何的对不起。一直是我自作多情。只是,深宫多险恶,一步走出去了,只是一个开端,而不是结尾,贵妃娘娘,你自珍重。”   他大步就走。   水莲追上去:“叁王爷,你要去哪里?”   他没回答。   从此,许久许久也没有进过皇宫。   直到过了好些日子,水莲才打探得,他自请领军出征,做了征西将军,驻守边疆去了。   大婚在即,却无想象之中的喜悦。水莲忽然觉得情思昏昏的,连春日的艳阳天也不是那么美好富足了。   她不要侍女们陪同,只一个人慢行。   水莲走了许久许久,回头,发现自己快走出御花园的范围了——那是出宫的方向,不比她每次偷偷从冷宫方向溜走,叁王爷是男子,每次只能走南大门。多少次,他从这里进进出出,多少次,他为了被她捉弄,狼狈不堪……   不知为何,她竟然老是想起这些场景,一次比一次鲜明。   “咳咳咳……”   她蓦然回头,一张脸变得有些惨白。   “陛下……”   “老叁早已经走了。”   “我……我……”她忽然有点无力辩驳,就像是一个被捉奸在床的女人……明明没有奸情,却浑身那么不自在,无地自容。   甚至隐隐的紧张,因为陛下面上明显的不悦——他不高兴,而且,他没有掩饰这种情绪。   她怕他,怕他不高兴,但是,无法自辩。   “陛下,我有点头晕,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她仓促找了个借口,顾不得身后芒刺在背似的目光,匆匆跑回落花殿。进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陛下并未追上来。   直到三天后,陛下还是没有来落花殿。   本来,皇宫里皇帝最大,只要看上了某个女人,完全无需征求她的同意,了解她的性情背景爱好特长父母亲族之类的,也更不需要什么花前月下,只要看上了,就上了。   二人之间既然早已有了关系,皇帝反而“守身如玉”,这倒是稀奇事了。   水莲清楚:陛下是生气了。   ☆、如何面对叁王爷15   水莲清楚:陛下是生气了。   那天,她已经得罪了他——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赔礼道歉。   陛下对于叁王爷的事情,一直是耿耿于怀的,这个小气男,人都走了,真不知他在气什么。   水莲不急,身边的宫女们先急了。   年龄稍大的宝珠首先提醒:“娘娘,据说陛下三天前又收了几名妃嫔,都是一些小属国送来的。虽然陛下从未临幸过她们,但万一其中冒出狐狸精冤家来……”   她沉声道:“不许多嘴,陛下自然有陛下的考虑。”   宫女们再也不敢八卦了。   刚刚执掌政权,出于政治需要,皇帝以及他的兄弟们,都娶了当时几大高门望族的女儿为妃嫔。这些,完全是出于政治需要和笼络人心。   他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连表面的功夫都不做了。   水莲完全清楚这一点,自然和小宫女们所考虑的不同。   她心知肚明,自从太后死后,自己再也没有任何靠山,既没有望族背景,也没有执掌大权的亲族,外面虽然还有家人,可她是小妾庶出,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也不要指望家人能帮自己。   陛下这么快这么突然地提拔自己,已经是超越底线了——贵妃啊!   简直是一步登天。   至于皇后,她压根就不敢那么想——至少在现在,如果是做了皇后,别说她承受不起,就连反对派的口水都淹死人。   成为贵妃,已经是极致了。   她自忖,何德何能可以做到贵妃娘娘?   就算是做了,这个位置稳当吗?   比如就像这一次,自己得罪了陛下,他可以一连三五天不露面——是不是,逐渐地,宠爱就衰弱了???   真是可笑,大婚还没开始,这恩宠就淡了??   就在这时,珍珠进来,满面喜色:“娘娘,陛下来了……”   她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落花殿还保持着小姐香闺的味道,温暖依旧。   她躺在床上,侧着身子。   他站在旁边,高深莫测。   许久许久,有一种让人压抑的紧张。   她忽然怒了:“陛下……你明明不高兴,为何不说话?”   ☆、如何面对叁王爷16   “谁说朕不开心?”   “没错,你都听到了……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全是我的计谋……都是我为了想麻雀攀高枝……可是,我和叁王爷并没有什么关系……什么都没有……”   他老神在在:“朕说了,朕早就知道。”   “……”   “利用叁弟利用得够狠了,小魔头,你就是个坏女人,朕没找你算账,你反而耍起小脾气来了?”   面上挂不住了,恼羞成怒。   她翻身:“好,是我不好……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找我算账……哼,上次还把我给关在掖庭狱呢……”   他恶狠狠地:“早知你如此凶悍,就该多关几天,看你老实不老实……”   “你就对我凶,你对那什么公主多好?你舍得把她关起来吗?哼哼哼……若不是叁王爷救我……哼……”她忽然闭嘴,不说话了,一个字也不提了,身子侧开去,对着墙壁。   他忽然扑上去。   动作非常迅猛,如一只豹子。   她微微有着眼泪气息的嘴唇一颤抖,他已经将她封住。   不知道是谁先伸出手的。   她的身子已经在他的身下……她的眼泪进入他的嘴里。咸涩,和着甜蜜。很敏锐地传入他的味蕾。他感觉到了,却如更大的一种刺激。   仿佛这一生,从不曾如此的失控。   就如一个第一次经历女人的毛头小伙子。   浑身,忽然彻底地燃烧起来。   仿佛一种宿命的纠缠,无法错过的轮回。   但是,很快,她忘了种种的不安、叁王爷,患得患失的心情……仿佛刚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都只是错觉……!   忘记在那么灼热的亲吻里。他仿佛是第一次亲吻她。又仿佛是许多次了。热烈而奔放。   仿佛是情人之间天生的香甜。   她晕晕乎乎,忘乎所以。一次次的,比他还主动。一直抱着他的头。   陛下也被她这样出奇的主动所感染。   他也是如此忘乎所以——彻底肆无忌惮地陶醉在她的诱惑里,甜蜜而温存,热烈而粗犷……   一如一场拔河比赛,势均力敌。   是的,她是他的敌人。也只有她,才能成为他的敌人。   ☆、小别胜新婚1   他身体里的激情,甚至心灵里的激情,统统被点燃……一如燃烧了一千年。   那一夜,月光那么皎洁。   风雪早就停了,月色透过窗户,一直地窥探进来。整个落花殿,就像一场浪漫的梦想。   他听到怀里的喘息声。看到月光散发在她的头发上,眼睛上,脸上……一脸的皎洁,一脸的妖娆……头发如海底的海藻,如一个女妖,缠绕着这形形色色的世界……   他觉得饥渴。无比的渴。和她的汗水一起。他自己也是大汗淋漓。   两个人,如在滚水里徜徉的鱼。   他从未如此热烈。她也从未如此热烈。   婚前恐惧症爆发,越是不安,越是诱惑……越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换一个方式发泄,就如她刚学会的某一样新奇的玩意,一旦爱上了,就兴趣无穷。   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此事之上。   他发现了这样的新奇——却无心去细想,只是觉得兴奋,一生也不曾如此的兴奋。   月亮,慢慢地从窗口溜过。屋子里的人,只不察觉时间的流逝。   就如这一屋子的燃烧,从来不曾熄灭过。仿佛要把一生的热情,全部用干净。   真正如蔓藤,如女妖,如吸血者……在暗夜的诱惑下,才敢如此的嚣张和狂妄……   水莲觉得自己沉溺在了海底。身子浮浮沉沉。   老是处于要断气,又不断气的时候。飘飘忽忽。有时飞得很高,有时,又步履沉重,仿佛无法上路的旅行者……   只有无穷无尽的汗水。仿佛一张剧烈的颤抖。   就连她也没法想到,自己体内蕴藏这么多的能量……一如最后的也是最初的一次释放。   必须把一切能量都燃烧完毕。甚至把自己整个人,把骨血,都彻底燃烧干净。   再也不要存在一丝一毫。一如一场缠绵的灰烬。   许久许久。   他比她更加激烈。   从最初的主动到承受再到主动。他自己,也变成了一团灰烬。   她只躺在黑夜里。   躺在他的宽厚的胸膛里,汗流满面。   到了嘴巴里,一阵一阵的咸涩。   然后,才清醒过来。   月光都是暗淡的。   ☆、小别胜新婚2   他闭着眼睛。   她也是闭着眼睛。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在笑。   她却没有笑。   声音微微的颤抖。   嘴巴张了张,却是呼吸声,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只感觉到臂膀之间的拥抱——感觉到那双揽住自己脖子的手臂,微微用力。   他也和她一样,燃烧了所有的力气。   精疲力竭,就连拥抱,也变得软弱无力。却是温暖的。   此后,嫁给这个男人,必然还有许许多多的挫折——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她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她其实一切都明白。   只是觉得困倦。需要好好的睡一觉。   她闭着眼睛,呼吸很快变得均匀。   就如这一夜,一切都没发生过——就如这一生,才刚进行得强烈的战斗。   精疲力竭,唯有休息。   此时,天色快亮了。   迷迷糊糊里,她睁眼看一下外面奇异的朦胧天色,移开目光的时候,方发现,他的目光。   他不知道是何时清醒的,睁大眼睛看她——眼角,带着异常温存的笑容。   此时,天色那么清醒。一如微微开着的窗户。   她微微失神——想起自己在甘露寺外面买下来的四合院。   自己的未来,自己的爱情。——如孤注一掷的赌徒。想把自己的命运赌上一把,结果,赌赢了吗?   终于胜利了吧。   他的手再次伸过来,充满了一种激烈的缠绵。   这个男人,精神健旺得出奇——只有一个女人的男人,他理直气壮地健旺而亢奋。   他的手滚烫,环绕在她的腰上。   他的声音一直是微微的沙哑,那种男人的强烈的荷尔蒙的味道:“小魔头……你再敢这么诱惑我……昨夜一直是你在动……知道吧?以后,这任务都归你了……”   她忽然面红耳赤。想起昨夜的疯狂,还带着那种无限的迷糊的愉悦。   她的睫毛微微煽动。   他已经侧身,将头顶在她的额头上,两双眼睛的距离——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睫毛扇动在自己眼睑上的那种微微的痒酥酥的感觉……   就是这个女人。   他再也没法按捺心中的悸动。   她也没法。一翻身,倒在了他的身上。   ☆、小别胜新婚3   就是这个女人。   他再也没法按捺心中的悸动。   她也没法。一翻身,倒在了他的身上。   她用嘴唇封堵了他的所有的话,所有的微笑……彻底,把自己燃烧上去。   忽然下定了决心——他和她之间,是这样开始的,然后,便要以这样来维系。一个女人,让男人愉悦,难道有什么羞耻吗??   感情好的夫妻,OOXX不一定好。但是OOXX好的夫妻,感情可以肯定,百分百会非常非常好。   男女之间的爱,是维系的第一要务,比任何因素都更加可靠。   她想,自己有义务爱这个男人。因为,她早已将他的一套都学会了。   男女之间……其实,最主要的不是学,而是无师自通,或者有没有浓郁的感情。   此时,她不止抱着浓郁的感情,而且,还带着一种新生的,憧憬的渴望——男人那点子事情……女人那点子事情,要想丈夫不出轨,女人切忌做不得床上的“贞妇”——出门可以贞,但在家就要荡。   她如在宣誓一般:“陛下,我会让你这一辈子再也离不开我。”   她认真的模样把他逗笑了。   他忽然觉得感动。   在很愉悦的时候,在她如此亲吻自己,如此猛烈地燃烧自己的时候……是那火热的嘴唇,将他的热情,全部点燃。   在她面前,也如一把干柴,随时随地,会把自己彻彻底底,燃烧干净。他疯狂得如惨绿的少年。   最初,一直由着她的主动……随意地,任她主动,就如看着一个顽皮的孩子,非要太贪玩,非要自己发挥,直到淋漓尽致为止。   他喜欢看她如此的淋漓尽致。他喜欢她在他面前这样的肆无忌惮释放到底……   仿佛自己这一生,都没有过如此纯洁而温柔的情感。   就在她如奔腾的妖精,左右上下地蛊惑他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微笑着翻身,彻底将她的主动所控制……一切,变成了他的主导。   她躺在他的怀里,忽然如释重负。   身子那么绵软。   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主宰。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是这样。   ☆、小别胜新婚4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是这样。   无论是情感上,还是身体上,他都主宰了她。   这样的愉悦,比情感更令人激动。   她沉浸在这样的疯狂里,浑身颤栗。   做梦也想不到这样的美好——某些时候,这样的颤栗,比情感更加令人震撼。   原以为,爱情就是你爱我,我爱你。   却不料,还有真正的这样一层境界。   难怪,这世界上的痴男怨女们,总喜欢沉浸在这样的情欲里,从此,不能自拔。   因为,他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令她愉悦——他这一生,也从未如此取悦一个女人。甚至不是取悦,只是一种本能,一种急切的感动——希望自己能带给她最大的快乐。   就是这样。   要让她快乐。   要制造两个人的崭新的开始。   他充分的自信,这便是新的开始——因为,两个人的肉体,两个人的灵魂,从未如此的飞升,如此的接近。   到了无可分割的地步。   他汗流满面。看到她,也是如此。甚至眼角边上的晶莹,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   于意乱情迷里,不由得喃喃自语,红唇如花:“渣男……渣男……你一辈子做我的渣男,永远也不许变心……”   “好的,我的渣女。”   他呼吸沉重,将她的愉悦,带到了极致。   然后,就如一片飘飞的羽毛。   他忽然失去了掌控她的力道,倒下去。   重重地倒在她的身上。   她却感觉不到压力。   在他的第一次狂风暴雨一般的洗礼之下,只有那种令人震撼的心跳,许久,都闭着眼睛,睫毛比轻薄的蝉翼更加湿润。   许久许久。他忽然动了一下,侧身,一把搂住了她。   她温顺地躺在他的臂弯里,浑身都滴着汗水。甚至没人想到擦拭一下汗水。   他亲吻她,连她的汗水,一起亲进嘴里。她也是,吸允着他嘴里的那种咸——也或许是甜蜜。   她的声音也是软绵绵的,和她的手一样,和那身子一般,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的骨头,几乎令人的心都酥软了:“渣男……我真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小别胜新婚5   她的声音也是软绵绵的,和她的手一样,和那身子一般,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的骨头,几乎令人的心都酥软了:“渣男……我真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他笑了,眯着眼睛,神情非常非常的……说不出的滋味。   她可怜兮兮的仰起头,等他的回答。   结果,等到一个字:“不……”   “为什么?”   “因为你永远是我最可恶的小魔头……”   “!!!!”   “小魔头,怎么样?一直都是你先喜欢我的……”   “!!!!”   她愤愤不平的:“哼,我就是喜欢你,又如何?你不喜欢我就算了……”   他呵呵一笑,将她抱得更紧。用嘴唇,将她的甜言蜜语封堵。   这一次,他听得那么清楚。   心里忽然满满的,觉得如一阵温水,在四肢百骸里流淌。   他想说点什么——真的,这一刻,他的确想说点什么。可是,竟然想不起来——而且,也不好意思。这一辈子,他从未在任何女人,甚至任何人面前说任何甜言蜜语。   那是心底想的,一直都在心底惦记着的……一如很多男人一般,以为在心底,以为表现出来了,以为都在行动上了,什么都不用说了。   他的嘴唇动了几下,但是,终究,将语言化作了行动。   给予她的,是最深刻的亲吻。   窗外,已经分明了。   早晨的空气,吹来花香的甜蜜。   布满露珠的高大的树木,天边的朝阳,那种微微i湿润的,甜蜜的味道……他忽然觉得很幸福。   一如很多新婚燕尔的男人,怀里抱着娇妻。   一切,都那么美满。   是的,在他的心底,很早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了——   是从小黑屋的第一夜开始的吧;   是老叁第一次开口问他要人的时候吧……   他其实是个很小气的男人——她难道不知道他也是会吃醋的吗?   他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柔声道:“小魔头……你快乐么??我很快了,快乐得不得了……”   她红着脸,眼睛很朦胧,忽然搂住他的脖子:“陛下……以后,我会让你天天都很快乐……”   ☆、小别胜新婚6   她红着脸,眼睛很朦胧,忽然搂住他的脖子:“陛下……以后,我会让你天天都很快乐……”   他笑起来,肆无忌惮的,充满了豪迈和幸福。一如一个万事如意的男人。   横着身子,透支了许多的体力和精力,此时,几乎呈现一个大字型,将她的床完全霸占——而她,则被他固定地,搂在身前,如一只汗水里打捞上来的小猫咪。   小木屋已经变了样子,春暖花开,彩蝶纷飞。   游园的女子身穿彩裙,就像是池塘里第一支盛开的彩莲。   宫女们正要通报,却被阻止了。   皇帝微笑着看了看随同的青年男子,压低了声音:“嘉蓝,你多少年没有见过水莲了?”   “10年了。”   他忽然微微感喟,10年这么久了?   是不是每一个人经历了一个十年之后,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嘉蓝……”   他住口,目光呆了一下,大片的纯金色海洋里,一抹湖绿色的身影。上等绢纱,漂亮的色彩,更映衬出她的窈窕身姿。但见她随手一挥,无数的彩蝶便停留在湖绿色的绢纱上面,流云水袖,就像是一幕彩色的画卷。   他忽然加快脚步跑过去,女子听得脚步声,水袖抬起来,翩翩彩蝶便嗡嗡地飞走了。她回头,迎着他的方向,嫣然一笑,盈盈行礼:“参见陛下……”   皇帝的视线无法移开。   此时此刻,身边的女人娇俏轻盈,吐气如兰,完全无法令人把她同小黑屋里的女魔头联系起来。   真是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动静皆宜,两种极端性格,体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水莲,你快别多礼了,你看,这是谁来了……”   水莲的目光这才落在皇帝身后的男子身上,这一看,心跳忽然停止了。   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唇红齿白,身材颀长,穿着金黄色的锦斓袈裟,头上带着高高的黄色帽子,眼神深幽,面上淡淡而高远的悲天悯人之色。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里一阵狂跳,脑海里茫茫一片,只觉得口干舌燥,灵魂出窍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小别胜新婚7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里一阵狂跳,脑海里茫茫一片,只觉得口干舌燥,灵魂出窍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并不是因为他这样令人震撼的容貌,而是她忽然想起一个人——叁王爷——   有一个男人,长得也是这般模样。   同样的唇红齿白,同样的身材颀长——只是叁王爷多了玩跨子弟的风流轻浮……但是,这个昔日风流轻浮的王孙公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消息了。   她也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叁王爷,嘉蓝,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自己干嘛在此时想起他来?   “咳、咳、咳……”   她心神一震,立即醒悟过来,“嘉蓝……是嘉蓝?……”   男子微笑,褐色脖颈,身姿挺拔,如吴峰翠竹,声音俊朗,一如天籁:“真没想到,小水莲长得这么大了……”   “可不是,当初这小丫头跟我们调皮的时候,跟毛猴似的,哪里想到长大成这般摸样了。”   她嫣然一笑,礼数周全,可是,那两男在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心飞得很远很远。   嘉蓝是甘露寺的住持,因如唐僧一般水上漂来,无父无母,不知姓甚名谁,所以自小寄养在佛寺里,修身养性,并跟从高僧学医,长大后,佛法昌明,恰遇北国佛教盛行,顺理成章,在老主持死后,接任了重担。   小时候,太后每到夏天都要外出度假,拜佛,小水莲也因此和嘉蓝有数面之缘。有一次,太后在一个景点遇到下山猛虎,侍卫们忙着救太后,小水莲无人照管,百忙中,还是随侍一旁的小嘉蓝拉了她一把,才让她侥幸逃生。   因这一层关系,她对嘉蓝的印象,可比对皇帝还深刻得多。可人在宫廷,身不由己,别说和友人叙旧,许多人往往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碰面的机会。   皇帝开口:“水莲,今日我们也算是老友重聚了,你就陪我们一起喝一杯?”   她盈盈一笑,“我立即令人准备斋饭。”   斋饭设在陛下寝宫立正殿的御花园里。秋高气爽,菜色清香,秋茶更有一股淡淡的风韵,一口下去,极其干爽。   ☆、小别胜新婚7   年轻的皇帝举着杯子,满面笑容:“朕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来,嘉蓝、水莲,朕以茶代酒,你们都喝了。”   三人一饮而尽。   “水莲,你知道嘉蓝为什么会来吗?”   她抿嘴笑道:“为何?”   “朕和你大婚,嘉蓝当然会来替我们祝福祈祷。”   “嘉蓝先祝陛下和娘娘白头偕老,百子千孙。”   原来如此。   她尽力不让自己的目光多看嘉蓝的方向,可是,不经意间,总是瞄到那一张俊秀无匹的面容。好一段日子,水莲也曾自负青春貌美,可是,面对成年后的嘉蓝,她总是心惊动魄,对自己的美貌失去了信心——这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面对一个男人,却总觉得自己远远没有他漂亮。   “这是嘉蓝给二位带来的礼物。”   两只檀香木做成的盒子,刚一打开便香味扑鼻。里面摆放着精致的花草茶和一串佛珠。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她拿起佛珠,嗅得一股淡淡的香味,无比雅致,再吸一口,竟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由得大喜:“嘉蓝,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清心明目珠?”   他微笑着点点头。   传说中,这种珠子不但有安神镇定之功效,对于女人来说,更有美容养颜之妙处,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水莲把玩佛珠,席间的两个男人已经高谈阔论起来。尤其是陛下,他谈性甚浓,不时哈哈大笑。她凝神静听时,不知怎地,觉得他很有点得意忘形——跟她记忆中那个谨小慎微的少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是不是因为太后死了,他内心深处所压抑的束缚被完全解除了,所以,就睥睨天下,惟我独尊?   她又看嘉蓝,他听的时候多,神情专注,但每每陛下讲到关键处,他总会非常神妙地接上去。看得出,他们对外面的天下大事都非常了解。   不知谈到一个什么话题,嘉蓝忽然随口道:“我这次进京,遇到叁王爷,他在甘露寺周围转悠,但又不是求佛,看样子,心事重重,我问他,他什么也不说……”   ☆、下别胜新婚8   水莲心里一震。   她忽然想起自己买下来的四合院。   就在甘露寺的旁边,春天的时候花树繁茂,冬天的时候白雪覆盖……   自己告诉过叁王爷这些吗??   是在越狱的路上对他讲的吗???   他去,可是在寻找什么??   ……   陛下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水莲,这才淡淡的:“老叁自请做了镇西大将军,驻守边关,就连朕和水莲的大婚他也赶不回来了……”   嘉蓝道:“原来如此。叁王爷来的时候气色不太好,我曾替他把脉,所幸无恙。”   水莲没有接话,只是有些忧心忡忡,但究竟是担心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落花殿里,春色浓郁,菊花酒温得恰到好处,一桌子精致小菜尽善尽美。三杯淡酒下去,二人面上都有了红润之色。烛光盈盈,美人如玉,皇帝看着对面明眸皓齿的佳人,忽然有种错觉:这个女人和那个女魔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就像是人格分裂者或者梦游症者,清醒的时候是一个样子,昏睡的时候又是一个样子。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三分酒意,两分暧昧,水莲在这样的目光下很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陛下,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说。”   “为什么你会突然立我为贵妃?”   话音未落,她就后悔起来。这不是自找没趣吗?得了好处还卖乖?   他把酒杯放下,不动声色,看了她好几眼。她不知他真心假意,目光避开,又给他倒一杯酒:“陛下,不答也罢……”   他强忍住笑意:“既然被你强了,朕也要问你要个名分,是不是?”   她满面通红,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水莲,难道之前太后都没有告诉过你?”   她心里一震,抬起头来。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轻描淡写的:“太后临终前留下遗嘱,要朕对你有所安排……”   她低低的:“是太后要我做贵妃吗?”   他自言自语:“为什么只说是做贵妃?为什么不干脆就直接说做皇后?这样也懒得麻烦!现在可好了,只做贵妃?那以后怎么办?”   ☆、小别胜新婚9   她不敢置信,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是太后!!!果然,她的直觉是正确的,自己是太后党人——皇太后生前大权独揽,行事高深莫测,别说是她们这些稚嫩见识短浅的小宫女,就算是跟随她多年的心腹大臣,也常常不能揣摩圣意。   但是,在这之前,她真的丝毫不知情太后留下了这样的密旨——如果知道了,她铁定不会跑路。   在皇太后身边多年,近朱者赤,她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为了保命,每一步,她自认为精心算计;殊不料,每一步却更是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察觉到她端着酒杯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大掌伸出去,将她的手紧紧握住,笑容还是那么爽朗:“虽然是太后指婚,可是,朕一直记得你那一饼之恩。这个贵妃,也是朕心甘情愿让你做的!”   一饼之恩!   “陛下,你可知,当初那张大饼是怎么来的?我那时才七八岁,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和机灵?你想想,皇宫戒备何等森严,我在太后眼皮底下,可能轻易溜进关你的小黑屋吗???……太后,她从来没有真正希望你死掉……”   她说出惊天大秘密,可是,他却只是眉毛一耸,仿佛对此事并不感到震惊,只是轻轻摩挲她掌心的伤痕。   “无论如何,你也算是救了朕一命,朕不会忘记。”   “可是,我从来不敢居功,这也并非我的功劳。”   她喃喃自语,也不知是喜是悲。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如今,你和朕已经是夫妻。夫妻一体,同心同德,我们之间不应该再有什么秘密。”   她下意识地紧张,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还能有别的什么秘密?   也许是见她不开窍,他清了清嗓子,“水莲,太后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遗嘱在你手里?”   她脑子里嗡的响了一下。   秘密遗嘱!!!   人都说,不在皇家羡慕皇家,身在皇家害怕皇家。果然是真的。太后和小皇帝争权那么多年,果然,他现在还不放心:以为她的身上还藏着皇太后的什么秘密遗诏。   ☆、小别胜新婚10   人都说,不在皇家羡慕皇家,身在皇家害怕皇家。果然是真的。太后和小皇帝争权那么多年,果然,他现在还不放心:以为她的身上还藏着皇太后的什么秘密遗诏。   太后那么厉害,纵然是死了也不让人安心,为君者如此原本也合情合理,他不希望再受到什么掣肘,趁早铲除后患也是应该的。   可是,她却一阵阵的心寒。   他早不问她这个问题,晚不问她这个问题,偏偏在大婚之前,把名分给她了,仁至义尽,他才追问她要皇太后的密诏。   他摆出一副先掏心掏肺的样子,你水莲好意思隐藏任何危害他江山皇位的秘密?   如果她真的有密诏,岂不是死路一条????   就算没有密诏,也是有嘴说不清。   这根本就是一个有罪推论的陷阱嘛。   可见,君心莫测,伴君如伴虎。   皇太后一直是他头上的紧箍咒,虽然驾崩,可余威尚在。如果换成别的昏君,一上来就是杀人,杀人,霸王硬上弓,没有任何前戏部分,无论入戏的还是看戏的,都觉得索然无味。好比跳交谊舞,第一步就踩在了对方脚上,让你疼得鼻涕都流出来了,还假惺惺地问“亲,真的……踩到您了吗?”   如此,天下就算不大乱,至少激起很多反抗势力,一片血雨腥风。   他采用的却是最高明的手段:谁谁说过?要让一个女人对你死心塌地,最关键的是你首先必须征服她的身子。   张爱玲讲,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岛”(千万别认为这两个字是笔误,实在是扫黄打非严重,草木皆兵。大虾们写OOXX那是艺术,我们写OOXX那是淫贼,你们懂滴……嘻嘻……)。   她跪下去,“陛下恕罪……”   “水莲,你这是何必?”   他托她,她却牢牢地跪着并不起身,头扣在地上:“我一个字也不敢欺瞒,太后生前的确一个字也没有留给我。太后弥留之际并不许太监宫女们靠近,当时能够亲近她的只有六名辅政大臣和老御医……我虽为太后远亲,可身份卑微,非奴非主,不足以担当太后秘密遗嘱大任……请陛下明鉴!”   ☆、小别胜新婚11   这番话说得其实已经非常不客气了,她把心一横,大不了就是当不成这个皇贵妃了,怕什么?私逃几次未遂,按理说早就该被砍头了,还能侥幸活到现在,已经算是赚来的了。   四周非常安静,无人回答。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   许久许久,她横着的一颗心忽然崩溃,抬起头看向腹黑莫测的皇帝,正要大声说,要死要活你给我痛快一刀,这样让人担惊受怕的算什么?   话未出口,却听得一阵极其爽朗的大笑声响起来。   她诧异地看着他,却见他笑得更是欢乐。   “陛下,你笑什么?”   他一把将她拉起来,还在大笑:“好好好,我算是明白了。太后啊太后,直到现在,你还在算计我。不过,这算计,我喜欢。”   她看着他肆无忌惮的大笑,似懂非懂。   他不是那么恨皇太后吗?可态度怎么如此释然?   难道不是只要太后赞同的,他都该反对,才正常吗?   外人都以为小皇帝和皇太后是水火不容的,皇权之下,没有亲情可言,彼此之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是,她怎么觉得,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皇帝和太后的关系,比她想象的,更加令人捉摸不定。   只是,她看着皇帝的脸上疑云顿散,就好像他从来没有问过这么一个愚蠢问题似的,爽朗笑容一直不曾离开他的嘴角。   她逐渐地,明白了什么似的——很是震动——天下人都以为她有密诏,她自己也背负着这个巨大的包袱——所以,他先给她问出口。   趁早吧这个问题解决。   一点也不曾转弯抹角。   这以后,这个问题再也不会成为他们之间任何的障碍了。   “陛下……太后让你安顿我,真是让我做贵妃吗?”   这个问题,如鲠在喉。   太后怎会立下如此荒谬的圣旨?   既然她坦白了,那必须他也对她坦白——毫无芥蒂的滋味不是更好吗???   他老谋深算的:“现在,你何必还追问这个问题?这很重要吗?一点也不重要了,是不是?”   “!!!!”   可恶的家伙!   ☆、小别胜新婚12   他还是闲闲的:“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其实,是知道的——太后,她算计了他一辈子——临终,也要来这一把——算计一个可以接替她今后继续算计他的女人——————从她偷大饼给他起,太后就安排好了的。   多好!   他眼眶濡湿,却不表露出来。   他亲自倒了一杯酒递到她的嘴边,柔声蜜语:“水莲,从今天起,你必须记住一个问题……”   她傻傻地小声问:“什么问题?”   “从今天起,你必须全心全意跟我,成为我一个人的心腹。照顾我,信任我,对我百分百的好,不会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她听着这台词怎么有点耳熟?   “听见没有?”   “……”   可是,这原本是她的台词好不好?为什么他抢先了?   她发呆,他提高声音,怒喝:“听见没有?”   魂魄分家的某人本能地应答:“听见。”   “大声一点。”   “听见了。”   他笑了,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看在他眼底,却是一抹绯红的艳丽——刚经历了惊吓恐惧,又喝下几杯淡酒的女人,脸颊嫣红,媚眼如丝,眼波流淌,红唇微微错愕张开,雪白小牙齿,香甜的呼吸之间吐露出淡淡的酒香味……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的魅香……这个外表清纯,内心邪恶的女人,千万千万不能被她这样楚楚可怜的双眼给蒙蔽了……   他大手一伸,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今天不玩小黑屋了……这落花殿的灯光不错嘛……”   “陛下……陛下……”   人已经被拦腰抱起,毫无挣扎的余地,他的手不安分地往下,透过薄薄衫子,抚摸在那粉光标标的大腿上。   皇宫里从11月到来年的三月都会燃烧火炕,温暖如春,那也是水莲故意换的一件极其精美的睡衣。   上等的丝绸,轻薄的绢纱,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示得淋漓而曼妙。   他的喉头又有些痒痒的,看到一个女人。心跳加速,喉结滚动,那真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美妙滋味。   ☆、小别胜新婚13   他的喉头又有些痒痒的,看到一个女人。心跳加速,喉结滚动,那真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美妙滋味。   许多人,便是因为缺乏了这种滋味,生活才变得如此乏味。   夫妻时间长了,情趣就需要特别的制造,精心的维护……但是,遗憾的是,很多人在这最关键的一环上,偏偏没有下足够的本钱。   他的大手挪动。   一如所有新婚燕尔的男人。   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忽然明白,为什么古人把洞房花烛夜归为人生第一大喜事了……那种心跳,极致的享乐,感官的刺激,简直无与伦比……   小黑屋升级版的游戏,成了上瘾的毒药。   而且,又换成了落花殿——他们还从未在这里这样过。   当她的裙裳捞起来,雪白小腿露出来,这感觉实在是太太太——性感了。   在那一大片雪白的,光滑如丝绸一般的肌肤上,凝结起来的这种小块的突起……那么美妙的凸起,若有似无……就像是玫瑰花上的刺。   他的眼神变得那么奇怪。   是她最最熟悉的那种奇怪,大手,已经不安分地从她的腿上往上,往上……   她终于忍不住,扭动身子。   这一扭动就完了——他再也忍不住了……   大手一环,将她搂在身下,那是一种很难的位置,真是高强度的花样……但是,他知道,她能承受,一个天天遛弯儿散步锻炼身体的女人,一个偷偷学会了骑马随时准备偷跑的女人……她当然能够承受……   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   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而且,也不想反抗,不但不反抗,还很新奇,很新鲜——   只觉得无法承受,可是,偏偏又希望更多更多——就如在吸毒的人,明明觉得眼前恍惚,却偏偏又觉得飘飘欲仙,妙不可言。   许久许久,二人的身子都躺在温暖洁净的地摊上。   汗湿几乎要把地毯彻底濡湿了。   他伸长了双臂,非常惬意的摆一个八字,霸道而蛮横。   而她就蜷缩在他的身边,全身红彤彤,汗涔涔的,如煮熟了的一只虾子。   ☆、小别胜新婚14   而她就蜷缩在他的身边,全身红彤彤,汗涔涔的,如煮熟了的一只虾子。   他大手一环,将她搂在自己的臂弯。   那种快乐的余味,还在周身游走,无比的放松,无比的舒适。   方明白,有一个情投意合的伴侣,一个在灵魂上,在生活细节上,甚至在身体上,在营造彼此之间的快乐上,都十分匹配的伴侣,对一个男人来说,那是多么重要。   可能上天堂,也可能下地狱。   找了一个好女人,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大的财富。   彼时,她的胸膛全部贴在他的胸膛上。   那是一种近距离的,毫无瑕疵,毫无遮掩,毫无距离的感觉。   彼此之间心跳的频率都是完全一致的。   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的喜欢她,非他不可了——无论经历了多少人,看过了多少风帆,这世界上,和你心跳一致,频率一致,水乳交融的人,永远只有那么一个。   你找到了,是你的幸运。   你失去了,则决不可能重新再来。   ————————————————————   是夜,红烛高烧。   二人嬉戏良久,终于倦极,沉沉地睡去。新帝睁开眼睛时,快到黎明了,正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红烛早已熄灭了,诺大的屋子空荡荡的,暗沉得出奇。   他揉揉眼睛,觉得有点奇怪。   半晌,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丝鱼肚白,朦胧地投射在窗户上面,他忽然明白自己奇怪的原因了:在这之前许多年,他怕黑,每天晚上睡觉总是亮着宫灯。不这样,就彻夜难眠,无论多么疲倦也睡不踏实。   只从今夜起,灯光早就熄灭了,他却睡得那么沉,那么香,连梦都没有做过。   下意识地伸手,动作却被妨碍了:一个寄生体牢牢地攀附在他的胸口,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乌黑的头发散乱下来乱七八糟地遮挡了脸庞。   他听得她沉沉的细微酣睡声,又是陌生,又是新奇。   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才睡得如此踏实?   或者说,是因为“小黑屋”的多日被蹂躏生涯,自己才如此乐在其中?   ☆、最狠毒的计谋1   那时候,天色更加明亮了。他并未急着起身,仍旧静静地躺在她身边,细细地看着她沉睡的容颜,良久,才暗叹一声,太后啊太后,你百般算计,终于将朕和她的命运牢牢地联系在一起了。   从那张大饼开始,到小黑屋里的旖旎时光,再到今日的心甘情愿,这是自己命中的福音还是劫难的开始?   他得不到答案,只相信片刻的感觉:至少这一刻,自己是欢乐而舒心的。人生的前面二十年,生活得非常压抑非常辛苦,能开始现在的轻松生活,难道不好吗?   水莲晋为水贵妃,赐居尚善宫,别居落花殿,荣宠无限。   美中不足的是她那一次的假怀孕并未能够弄假成真,成婚多时,享尽恩爱,但是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因为太年轻,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心想,再过两年,总会有孩子的。   她的故事已经成为一个传奇,但皇宫里的其他传奇才刚刚开始。为了巩固皇权,新帝大肆接纳亲信权臣之女充实皇宫,新帝也慢慢地变成了老帝——老谋深算的腹黑大帝。   水莲不但没有妒忌,反而很大方,很宽容地和那些妃嫔相处——代替自己的丈夫,给予每一个妃子荣华富贵,金玉满堂,一时间,后宫其乐融融。   因为,皇帝并非太过贪欢好色之徒,他极少光临那些后妃的寝宫,也基本不让她们侍寝。他最多的空余时间,几乎都留在尚善宫里,朝朝暮暮,两情相悦。   她以为,自己这样能幸福一辈子。   逐渐地,忘记了许多人,许多事,直到某一日,家里传来消息:水清死了。   她接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置信。   原来,水清在和亲的路上感染风寒,路上治疗得不好,加上受了惊吓,回家之后一病不起,到后来,不停呕血。   家里遍请名医,丹方用尽,却不能妙手回春,在豆蔻年华,香消玉殒。   水莲接到这个消息,懵了。   她和水清的感情谈不上深厚,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却接到这样的噩耗,连续好多天都回不过神来。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如果水清不是这一番路途颠簸,担惊受怕,真的会死去吗?   ☆、最狠毒的计谋2   水清之死,在宫内宫外没有掀起任何涟漪,除了水莲一个人。   她整夜整夜的失眠。   心底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她不能去问。   当初,水清是二王爷救回来的,为此,二王爷还曾经负伤。   也不知道是不是此事长期淤积在心,导致心烦意乱,不久,水莲也病倒了。   最初大家都只以为是小病,休养一阵就会好起来。但是,两个月之后,她不但没有半分好转,反而开始吐血了。   宫里的所有御医都出动了,但是,谁也拿不出一个主意。诊断的结果很不一致,众说纷纭,竟然是谁也不知道的一种怪病。   大家束手无策,水莲也一天天地枯萎下去了。   这时,皇帝慌了。   他一反常态,不再加班加点的处理公文,而是抽出大量的时间呆在落花殿,为妻子的病情奔走辗转。   这天黄昏,他见水莲精神稍稍好了一点,就令人将她扶起来,准备陪她出去走走,呼吸一下秋日的新鲜空气。   但是,水莲刚走了几步,就面色潮红,一张口,一口血吐出来。   嫣红的血洒满了胸前的衣襟。   也是合当有事,就在皇帝宫女们忙着搀扶她叫御医的时候,她转头,看到琉璃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人枯萎憔悴,一张脸完全失去了行,就连头发也干枯了,细脚伶仃,看起来就像一个鬼似的。   她当即惨叫一声,几乎晕倒过去。   要知道,水莲平生自负美貌。从小到大,受到太后的喜爱,锦衣玉食,一帆风顺,几乎从来没有吃过任何的苦头,如花一般的长大。   可是,现在正是鲜花一般的年龄,竟然看到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   她在太后的教导之下,也幼读诗书。   知道汉武帝和李夫人的故事。李夫人生病了,从不见汉武帝,因为帝王之爱,无非色衰爱弛,李夫人怕汉武帝看见自己生病的样子,从此嫌弃,所以至死不见汉武帝。   她捂住了脸,再也不肯出去散步,也不肯见人,一句话也不说。   皇帝不明所以,只好令人将她搀扶回房间里躺好。   ☆、最狠毒的计谋3   皇帝不明所以,只好令人将她搀扶回房间里躺好。   一躺下,水莲就拉了被子,彻彻底底地把自己给盖住了。   皇帝习惯性地去拨弄她的乱发,柔声道:“水莲,别担心,过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说话间,他的大手已经拂过她的乱发,摸在她的脸上。   这时,她忽然尖叫一声:“别管我,你出去吧!”   皇帝一怔。   看出她的眼神的慌乱,而且是避之不及的摸样。   他吃了一惊:“水莲,你怎么了?”   “出去,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水莲……”   她情绪太激动,又吐出一口血来。   皇帝不得已,只好退出。   第二天,皇帝来得很早。   她依旧蒙着头不肯见面。   隔着帘子,他的声音非常沉痛:“小魔头,你病了,朕比你更辛苦。”   她心里一震,方明白这些日子,他也很辛苦。里里外外,又是朝政,又是照顾自己,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了。   她心念一转,正要说话,胸口一闷,一阵剧烈的咳嗽,又吐出血来。   皇帝大急,立即召集御医会诊。   御医小心翼翼的:“陛下,娘娘这病症出在肺部,您看,多次咳嗽出血,一定是肺部的问题……”   “这又如何?”   “肺病很容易传染……”   水莲听得分明,眼前一黑,简直是雪上加霜。   肺病!   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会传染给皇帝?   就算皇帝没说什么,她也呆不下去了。主动提出希望离开尚善宫,搬去一个清静的地方休养。   皇帝迫于压力,而且她的态度非常坚决,加上她的病情实在不容乐观,便也答应了。但是,为了方便照顾,就让她搬去了落花殿。   皇帝亲自将她送到落花殿,并且殷殷叮嘱她好好养病,只要病好了,马上就来接她回去。   连续的呕血,水莲几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而最近的一次和皇帝见面,已经是三天之前了。   倒也并不是皇帝彻底把她忘记了,而是御医们一再警告,说贵妃的这种呕血症状具有传染性的,而且传染性很强,接近危险。   ☆、最狠毒的计谋4   别说皇帝,就算是一般人,家里有得了传染病的,也应该隔离起来,以免危及他人健康。这是最起码的常识。   如果皇帝被传染了,谁来治理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   天子,天下之首,他的龙体当然是第一位的。   更何况,当今天子尚无子嗣。   在陆续探望贵妃娘娘的时候,天子自己也感染了风寒,卧床不起。   水莲得知这个消息,更是着急,病情加重。   所幸三天后,陛下稍稍好一点,便立即再来落花殿。   珍珠迎出去,欣喜若狂:“娘娘……陛下来了……”   跟陛下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老先生。   “水莲,这是朕专门从民间请来的神医赛华佗老先生,他很擅长治疗你的这种病……”   那时,水莲已经气息微弱,甚至看不清楚来人的面容了。只隐隐觉得此人仙风道骨。   他距离她很近,拿起她的手腕,摸脉,又看她的眼皮,舌苔,望闻问切,一点也没有疏忽,又细细地思虑了良久,才拿出随身带着的几味药丸:“让娘娘先服下这个,我再开几服药……”   珍珠端来水,服侍她服下了药丸。   就好像一副定心剂一般。   御医告退,皇帝也松了一口气。   水莲稍稍有了点精神,“陛下,你说,我会不会死?”   那时,他的目光完全对上她的,那是多么软弱,多么可怜的目光呀。充满了一种垂垂待死的恐惧和绝望。   她的嘴唇已经干涸了,隐隐地有点发紫;昔日丰润的面颊也干枯了,就连那双灵动而流转的眼眸也显得如此的黯淡无光,眼眶深深地陷落下去。   昔日春花秋月一般的漂亮面孔,早已无影无踪了。   他暗暗地叹息一声。   内心里竟然觉得酸楚,这样的病症,实在很难治愈。   回答她的声音异常柔软:“水莲,你放心,朕一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   她的眼睛明亮起来:“真的么?我还能好起来?”   “你放心,一定会好的。”   但是,这话并没让她振作起来,眼神很快又黯淡了。她闭上眼睛,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最狠毒的计谋5   但是,这话并没让她振作起来。她闭上眼睛,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她就如一朵枯萎的花,在风中轻微的颤栗。   “陛下……你是不是在骗我……”   他心里一震。   她睁开眼睛,慢慢地看他,惨笑一声。   “陛下,我知道,我好不了了……”   “水莲,你别胡思乱想,你一定会好起来……”   她垂下眼睑,这就是最善意的谎言了。   每一个医生,都不会直接告诉病人:你没救了,马上准备后事吧。   不不不,他们从不这样。   这样的真相,他们只会告诉家属。   但是,自己的家属在哪里?   她忽然蒙住脸,泪如雨下:“陛下,你走吧,今后别来了……”   话哽咽在喉头,拉起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是一双大手,将被子拉开。   他退后一步,站在她的床前,脸上的笑容,温存而真诚,就像许多年前,她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   是一束花,已经干涸了。只有淡淡的余香在鼻端回旋。   “水莲,这是你喜欢的蔷薇。还有这颗夜明珠,你忘了吗?朕一直等你好起来,无论经历了什么,都不会改变……”   她忽然想起来,小黑屋的那么多个缠绵日夜,那么多欢愉的日子,自己能不好起来吗???   还有陛下,他为自己憔悴到这等地步,再不好起来,怎么对得起他?   心底的绝望,忽然消散了——呵,自己会好起来啊。   一定会好起来的。   只要陛下说能好,那就一定能好。   她看着他憔悴不堪的面孔,这些日子,他比她更不好受。如果再被自己传染,那该怎么办?   “陛下,你回去歇着吧,不用天天来看我……”她强调,“以后,十天来一次就行了……你天天来,我怕传染你,更好不起来……”   “不行,朕两天来一次。”   “五天!”   她非常固执,他只好同意。   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落花殿的门口,眼角竟然微微湿润:久病床前无孝子——陛下,他不会放弃自己吧?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放弃的吧??   ☆、最狠毒的计谋6   最近,二王爷比较忙。   贵妃娘娘病了,陛下没了女人,这事比较烦比较烦。   皇帝专宠水莲,却一直没有子嗣。皇宫里的女人,不生育显然是一个天大的问题。加上水莲实在是过于专宠,也难免引起宫内女眷的妒忌,一时间,众说纷纭。   眼看这一两个月,皇帝哥哥几乎不近女色——因为贵妃娘娘不能侍寝嘛。   可是,天子禁欲,何等大事?   而且,传宗接代的问题,谁来完成?   无奈,他们旁敲侧击,劝说了许多次,皇帝还是不为所动,坚持为贵妃的病情奔走,希望能尽快痊愈。   但是,等来的结果,却越来越坏。   二王爷替哥哥身子着想,这一天,转变了思路,只说邀请哥哥喝酒。   皇帝酒量不错,加上心情不好,就答应了。   二王爷之所以和皇帝哥哥很合拍,主要是因为二人在很多话题上都有共同之处,尤其是对于南朝的风俗习惯,诗文唱和。   真的是纯喝酒,没有什么车立国公主,也没有大檀国公主,一来二去,二王府邸成了陛下最好的消遣之地。   这一日,水莲醒来后,辗转难眠。因为皇帝错过了探望的时间。   这是她生病以来,皇帝第一次在约定时间没有来探望。   她问一个刚进来的宫女:“皇上呢?”   宫女支支吾吾的。   她大怒:“皇上呢?”   宫女不敢隐瞒,小声道:“回娘娘,二王爷请皇上去饮酒……”   饮酒?   水莲立即明白过来。   她虽然卧病在床,可是消息十分灵通。而且对二王爷极其芥蒂,这个小叔子曾经多次劝说皇帝纳妾,多娶妃嫔。而且,最主要的是,大家都知道二王爷的府邸蓄养了一大批高丽美人,一个个均是能歌善舞,美貌多姿。   再加上水清之死,她这一身病,可谓就是从二王爷处得来的。   皇帝去哪里干什么?   单纯去饮酒?   可能么?   她这一气,非同小可。   而且,一直等到天明,皇帝也没回来。   一个皇帝,年富力强,呆在美女成群的地方一整夜,还能干什么?纯喝酒,你相信吗?   ☆、最狠毒的计谋7   一个皇帝,年富力强,呆在美女成群的地方一整夜,还能干什么?   她的心下更加凄苦。自己病成这样,莫非皇帝已经变心?   俗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加上姿色衰退,人也失去了自信,心里又气又苦,一口气上不来,几乎当即晕过去……   皇帝去探望的时候,快天黑了。   老远地,就传来宫女的通报之声:“皇上驾到。”   水莲从床上坐起来。   第一次,并没手忙脚乱,也没换衣服,整理头发……甚至连那种红颜老去,不敢见人的心情,都变得很平淡了。   她断然以最差的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她生病以来,第一次不在他面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也是她第一次这样蓬头垢面地迎着他。   出现在皇帝面前的,是一张惨淡如菜叶一般的脸。   昔日风情万种的一双水汪汪的漂亮大眼睛,眼眶深陷,眼角都干了,整个脸庞,惨淡得不像样子。   他心如刀割,在她床头坐下,抚摸她的头发:“水莲,水莲……你感觉好点没有?”   她慢慢睁开眼睛。   他惊喜道:“水莲,你醒了?好点没有?”   她慢慢地坐起来,仔细地打量他。闻到一股很浓郁的酒味。甚至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香味——这香味很陌生!!   皇帝见她目光奇怪,急忙道:“水莲,我昨晚心情不好,去了二弟的王府饮酒,喝多了点,睡着了,所以没有回来……”   只是喝多了?   没有其他的了?   她本是含着一股子妒忌的怨气,但是晨光之下,将他看得分明:但见他也憔悴得厉害,双目都是血丝。   她悄悄后退着离开了他抚摸的大手,声音非常平静:“多谢陛下来探望。臣妾蓬头垢面,有失远迎,请陛下治罪……”   这声音实在是太疏离了。一辈子也不曾见她如此客气,如此的冷漠。   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水莲……”   “多谢陛下来探望臣妾。但臣妾有一事相求,求陛下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允准……”   他觉得嘴唇有点干,说话有点艰难:“水莲,你说……”   ☆、最狠毒的计谋8   “多谢陛下来探望臣妾。但臣妾有一事相求,求陛下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允准……”   他觉得嘴唇有点干,说话有点艰难:“水莲,你说……”   “我想出宫。”   “!!!!!”   他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水莲,是不是你怪我冷落了你?”   她一笑,淡淡的。   “臣妾自知一病不起,这病是根本没有治愈的希望了。所以,怕死在宫中,让皇宫晦气……”   “水莲,你这是什么话?”   “臣妾卧床不起,又没有福分为陛下生下龙种。陛下不可能为了臣妾长久耽误下去,所以,千思万想之后,臣妾决定出宫治疗,陛下也应该开始自己的生活……”   皇帝勃然变色。   他后退一步,心里的震惊,难以言喻。   不知如何开口,只是觉得一种悲哀,浑身冰凉的悲哀。   自己也不明白的那种巨大的悲剧。   好像自己和她之间,一种无形的鸿沟,正在慢慢地裂开。   他的声音变得非常温柔:“水莲,你不用出宫,如果赛华佗不行,朕就帮你找别的,已经发下皇榜,遍寻民间高手……你放心,你的病在宫里一样能够治好……”   那时,他靠近她,就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她微微瑟缩,情不自禁地往床角里退了退,想要甩开他的手。   但是,他握得很紧,根本不让她挣脱开去。   她的声音如此无力:“陛下……我会传染你的……你出去吧……”   那时,太阳从窗户里照射进来,映着她惨淡的脸。   就如握在掌心的这只手,冰凉,没有温度。他低下头看她,阳光下,将她的手看得分明——昔日的青葱玉指,也干枯了。   但是,这不是重点,他看到她的掌心。   摊开,里面一个大大的,粉红色的印迹,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就像一处伤痕,变成了浅淡的枚红色。   那当年被关在小黑屋里的孩子,单衫薄衣——有一个女孩,天天偷偷地送来大饼。她为了怕人家发现,每次都是从御膳房里偷出刚刚烙好的大饼或者糕点,有什么偷什么,悄悄地送来——因此,把手掌心都烫伤了。   ☆、最狠毒的计谋9   纵然是太后默许,可为什么不是别的女孩,而单单是她一个????   很难说,他后来心甘情愿娶她为贵妃,为的是这一手的伤痕,还是被她所强!!!   小黑屋的缠绵,无限的风光,这些,难道不足以说明问题????   心底一次一次的坚定,一次一次的反复……爱,的确是爱,再也没有别的原因。   只有在这个女人身边,他才会有无数的欢愉。   她病了,他的欢愉便少了很多很多——几乎是没有了。   “水莲,你放宽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朕等着你讲笑话呢。”   他不经意地:“你看,尚善宫都空了那么久了,我真恨不得你马上好起来,不然,好久都没人陪我用膳了……”   “……”   “水莲,尚善宫里除了你,再也不会进入任何别的女人,所以,你必须尽快好起来。”   女人心啊女人心!   那一刻,水莲泪如雨下。   就像最后心灵的堡垒——尚善宫,那是属于他和她的地方,是他对她不变的承诺。   无论其他的女人是否有受宠的机会,无论她们会变得如何矜贵,但是,她们永远不会有机会踏入这里半步。   已经非常绝望的心,又泛起了一点点温度。   握在手心里的那双大手,好像充满了无限的力量。   呵,他不怕被传染呢。   他还等着自己回到落花殿呢。   ……   皇帝出来的时候,不经意地回头看一眼床上,那个卧病的女人,竟然蒙着被子,悄悄地笑了一下——没错,是笑容。   无论多么绝望,只要他给了她承诺,她便会这样笑靥如花。   他内心深处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不知是悲是喜。   这一夜,二皇子又来请陛下去宴饮。   陛下不虞有他,欣然赴约。   今日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歌舞表演。歌唱的是一个来自高丽的美人。   高丽美女年方二八,长发乌黑可鉴,一双玉手温润如玉,尤其是脸庞,灿烂如花——正是文人墨客最爱描写的豆蔻美妙时刻。   就如一朵灿烂的花骨朵儿,即将盛开。   她轻歌曼舞,眉眼都是风情。   ☆、最狠毒的计谋10   一曲下来,纵然皇帝满腹心事,也不由得呆了呆,这少女,实在是太妖媚了。   二王爷察言观色,立即明白了皇兄的心意——至少,有点心动了,对吧?   他趁热打铁,立即道:“皇兄近日忙于公事,身子多有劳损,今日,不妨在我这里小憩一晚。”   二王爷的王府布置得非常风雅,花香满地,树影婆娑。   皇帝如何不知道兄弟的心思?   那是明里暗里,要成就好事——就一个皇帝来说,在这里宠幸一个把美人,那是没什么关系的。   问题是他想到卧病在床的水莲,终于还是犹豫了片刻,一时拿不定主意。   美人儿跳啊唱啊,劝酒啊,不一会儿,陛下已经三分醉意。   香闺里,红烛高烧。   她跪下去为陛下宽衣解带,两个人的嘴唇那么接近。   她久经训练,知道,此时该是什么样的境界。不知道是她先抱住他,还是他先抱住她。两个人,已经搂在了一起。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竟然是一个高手。一个眼神,一次亲吻,她便深陷其中,意乱情迷。甚至他的抚摸,他的拥抱,那种大手带来的热量……   很快,便将她的全身点燃,一把火焰,熊熊的燃烧。   但是,正在这时,他的动作忽然放缓慢了。   好像在思索什么一般。   这个紧要关头,哪里能想那么多?   她是个精明的女人,奉命行事,绝不允许任何男人在这个关头退缩。   而且,看样子,他的神色也不是要退缩——只是思索——仿佛认真地在想着什么——希望得出什么结论一般。   那种骨子里的掌控的思想,那种火热的欲望,几乎压制了一切的柔顺——她主动地,再一次抱住他,亲吻他……   宽大的床榻,恰到好处地在身边。一切,就像是早已规定好的程序——一步一步,没有任何的差错。   她倒在他的怀里。   他也倒在她的怀里。   她开始充满技巧的前奏……带给他一种成年人之间的愉悦……她是一个优秀者,无论在哪一方面,都那么优秀,无可挑剔。   ☆、最狠毒的计谋11   她开始充满技巧的前奏……带给他一种成年人之间的愉悦……她是一个优秀者,无论在哪一方面,都那么优秀,无可挑剔。   他也是个男人。   一个普通男人而已。   一个急切需要发泄欲望的男人而已。   此时,水莲的脸,变得那么模糊,又那么清晰——就如他压抑多时的苦恼——到底是该忠于一段感情,还是考虑后宫所需,子嗣后代?   欲望的兽一上来。其实,每一个女人,都差不多。   她的身子已经燥热得如一团熊熊的火焰。   朦胧的灯光,更添加了一把柴火。   他看见那胴体,光滑,洁白,如最上等的丝绸——就如那个缠绵的夜晚,他摸到她手心里的疤痕——是刺手的,很明显。   他在这个时候想起她——一直做着比较。   一个男人,在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清晰的比较。   这时,美人儿的亲吻,已经来到了一些很敏感的地方……他依稀觉得,自己的身子要爆炸了……在这样的女人带来的这样的刺激里,浑身要爆炸了……   其实,女人,真的没什么不同。   在欲望面前,一切女人,都是相同的。   他转身抱住她。   忽然看到她的脸。看得那么仔细。眼波流淌,春意盎然。   妩媚。   一种妖艳的妩媚。   就如一个男人最渴望的内型。   但是,那么陌生。   这眼神太陌生了——不是他昔日所熟悉的那双眼睛——慧黠,机灵,充满了小小的阴谋小小的算计,小小的花样百出……   这双眼睛,烙印得实在是太深刻了。   再要找别的女人,竟然有一种背叛的感觉。。。   然后,那双手也开始了……非常非常的令人渴望的开始抚摸……但是,光线那么明亮——非小黑屋的昏暗……   他一个激灵,身子忽然软下去。   美人儿还沉浸在马上要开始的激情里——身子那么空虚,心灵那么空虚。   好不容易来到的这一刻,只希望,马上继续下去——快点快点完成这一切。   可是,他却彻底躺下去,瘫在床上,四肢伸开,如一个死人一般。   “陛下……陛下?”   ☆、最狠毒的计谋12   美人儿还沉浸在马上要开始的激情里——身子那么空虚,心灵那么空虚。   好不容易来到的这一刻,只希望,马上继续下去——快点快点完成这一切。   可是,他却彻底躺下去,瘫在床上,四肢伸开,如一个死人一般。   这个男人,忽然雄不起了,他枯萎了……他不行了……   “陛下……陛下?”   她微微地喘息,并不罢休。   他却心里一震。   仿佛是一个熟悉到了极点的声音:“渣男……渣男……”   一声声地在耳边,只是多了惶恐和不确定。   “渣男……我会不会死掉啊??”   “水莲,朕答应你,尚善宫绝不会让任何女人进去。”   ……   言犹在耳。   无论怎么比较,有些女人,总是和其他的不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仿佛自己就是受虐的——等待了许多年,就是为了受虐的。只吃她那一套。被她所强迫……被她所吸引……连一个皇帝常有的三宫六院都不能有——她在身边,就是她。   她不在身边,也只能是她。就如中了蛊毒的人。千年万年,被诅咒了,被某种怪物附体了。   他喃喃自语:“水莲,水莲,朕该来看你了,小魔头,快点好起来啊……朕这些日子过得好辛苦……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如一瓢凉水,兜头地淋下来。   美人儿听得床上已经起了鼾声,原来陛下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她悄然退出去。   旁边的暗室打开,她飞速地闪身进去,神情有点紧张,跪在地上小声道:“主上,请恕奴婢无能……陛下他……陛下她……他睡着了……他不肯让奴婢侍奉……”   二王爷笑了,脸上露出一丝埋藏得很深很深的狞恶:“云熙,你做得很好。今夜,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云熙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可是,陛下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也是可以醒来的。”   他拿出一瓶东西。   那是从天竺国出产的罂粟花果子里面提炼出来的,服用下去,人会自动飘飘欲仙,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会身不由己。   ☆、最狠毒的计谋13   那是从天竺国出产的罂粟花果子里面提炼出来的,服用下去,人会自动飘飘欲仙,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会身不由己。   “你把这个东西拿去,记住,今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奴婢遵命。”   她起身的时候,二王爷的目光落在她那一身雾里看花的纱衣上面……美人儿的脸上残留着春意,没有完成的情欲尚未褪去……她的腰肢柔软得不可思议,他是他同期购买的美女当中最出众的一个,精明,能干,风骚……他在她身上花费了巨大的本钱,把她培养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女间谍。   为了派上用场,他已经准备了许久许久。   什么车立国公主,大檀国公主……都是浮云。   云熙才是王牌。   这是他最后最好的一把赌注了,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此时,这个尤物的用场,还没发挥得淋漓尽致,他贪婪地看着她,今夜之后,自己便再也享用不成这具美好的身子了……   他的大手游走在她的腰肢上,呼吸忽然急切起来,一低头,便将她扭转身子,重重地压在了地毯上面……   很快,他便结束了这一次欢愉。   她依旧趴在地上,嘴里喘息着。   他笑了,一把将她拉起来,大手在她的肚子上捏了一把,帖在她的耳边:“云熙,这是我送给你的一场天大的富贵,路都已经铺好了,该怎么走,就看你的本事了……”   云熙还是有点担心:“陛下此人非常精明……奴婢真怕遮掩不过去……这已经一个多月身孕了,若是被陛下察觉,奴婢……奴婢就是死路一条了……”   他压低声音:“你怕什么?太医院上上下下都被我打点过了,到时侯,他们绝不会乱说话的,你尽管放心。”   ……   云熙捏着瓶子还是有点心惊胆颤的。   二王爷忽然伸出手重重地捏住她的下巴:“云熙,你听好了,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如若失败,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你只能成功!记住了吗??”   云熙不寒而栗,拿着药瓶乖乖滴进去了。   …………   ☆、最狠毒的计谋14   皇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头疼如裂,使劲地摇头,还是苦不堪言。他一转眼,心里一震——自己得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她浑身赤裸,头发乌黑,睡得正香甜。   也许是他掀开被子的时候惊醒了她,她迷茫地揉揉惺忪的眼睛,忽然裸身跪下去:“陛下……奴婢……奴婢马上起来服侍陛下……”   她眼神羞涩,满脸惶恐,修长的大腿抬起来,却又侧身,不经意地露出雪白被单上的一片血红……   天啦,天啦。   陛下的目光也落在上面。   这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床上会有血迹????   隐隐地,想起来,昨夜,二弟的一番好意,伺候的美人,自己好像迷迷糊糊的……   少女蜷缩着身子,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她神情楚楚可怜,想是昨夜的疼痛还在,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咪似的……那样子,丝毫也不能让人怀疑——她不是第一次。   尤其,她的疼痛表露在外面,就像一朵刚刚被摘下来的小花朵,令人顿生怜惜之意。   “陛下……陛下……奴婢……奴婢……”   她一半是真紧张,一半是训练得好,见陛下的目光落在那一团殷虹血迹上,更是做出一抹羞涩不堪的初夜的样子……   “陛下……奴婢……奴婢马上起来服侍你……”   她起身,双腿打颤,差点摔倒在地。   ……   陛下看着美人儿如此可怜,半晌,长叹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崔云熙。”   崔云熙!!!   这个女人伺候了自己一晚上——床上有血迹为证!!   他不知怎地,觉得索然无味。   但是,脑子里却隐隐地浮现起一些片段——半梦半醒之间,无比的欢愉,无限的春梦……就像是进入了仙境一般飘飘欲仙……   可是,醒来之后,为什么会如此没情没趣????   他再看一眼床上的血迹,简直心如乱麻。   怎么办怎么办?????   应该怎么安顿这个女人???   做了事情不认账,他还做不出来。但是,要认账的话,怎么回去交代???   水莲!   水莲怎么办?   ☆、最狠毒的计谋15   水莲怎么办?   回去怎么交代?   一时间,竟然无计可出,一辈子也没遇到这么困难的事情.   崔云熙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陛下长叹一声,起床就走。   她要追上去,想了想,又忍住了..   这时候,她只是一个刚刚侍寝之后的处子,若是追上去,岂不是令人怀疑?   …………   二王爷恭送皇兄返身,崔云熙早已穿好衣服,脸上没有任何惊喜之色,一见了二王爷立即就跪下去。:“主上,奴婢真是没用……陛下并未提出接奴婢进宫……”   他亲手将她扶起来:“云熙,你马上就要荣华富贵了。”   “主上,奴婢不敢这样想……”   他的目光十分猥琐地扫过床上,然后落到那一片血迹上面,旁边还有一张雪白的小小的帕子。   他走过去,把这张帕子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敬事房的公公马上会来把这东西拿走……云熙,这便是你晋身的最好阶梯。皇兄的脾气,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绝不会吃了不认账……”   “可是,主上,陛下今天看样子很不高兴……”   “你要相信那种药~~~~那种药足以让人忘记一切,只记得他们应该记得的东西。皇兄也不例外,他只会记得这张帕子……”   “奴婢……奴婢还是提心吊胆……”   他笑得非常非常的老奸巨猾:“你急什么??你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别说进宫做妃嫔……只要你保住了肚子里的龙种,皇后位置都是你的……”   崔云熙又惊又喜:“真的?”   “当然!!!!”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狠毒。   当年,他的生母和皇太后争宠,最后落败,不得不被发配到边远的封地。在封地,名义上是王爷,实则是囚徒,他隐忍了多年,费尽心思讨好皇兄,才在皇太后死后得以返回京城。   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希望的,比这个大得多。   凭什么自己就要甘居皇兄之下?   就因为他早生了几年?   就因为他投对了胎,寄生对了肚子????   不,他早已筹划多时,扭转乾坤。   而崔云熙,便是其中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最狠毒的计谋16   这天傍晚,陛下散步到落花殿。   远远地,他停下来,不知怎地,心绪不安,竟然不敢太过靠近。   应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对水莲说这件事情?   就说自己喝醉了,不过是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他开不了这个口。   如果水莲没生病,如果她身子是好的……如果……可是,哪有这么多的如果?????   彼时,他是皇帝,宠幸了另外一个女人原本什么关系也没有,可是,心底却隐隐的堵得慌。这一辈子,他极少有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背叛了一种什么极其可贵的东西——就好像偷偷做贼了似的。。。   如何面对水莲???   又怎么说?   本来这个节骨眼上,她最怕的便是他这样。偏偏,他就令她失望了。   小魔头啊小魔头,你怎么不快点好起来??????   只要你好起来了,一切便会好起来。   半晌,又怅然地走回去。   这是他第一次中途停止,没有去看水莲。   三天后,崔云熙被接近后宫。她随身携带着一张帕子,那是为了证明她“贞洁”的证据的帕子。   敬事房的公公凭借这张帕子,记载了她被临幸的时间地点。   陛下吃干抹净不可能不认账,但也只赏赐了她一个小小的名号——美人。   从此后,陛下也再也没有找过她。   他严令任何人不许把这事儿传到落花殿去,以为,水莲好起来了,无非认为那是一个小妃而已,不会生气。   不幸的是,一个多月后,御医诊断崔云熙怀孕了。   妃嫔有孕,皇帝后继有人,何等的喜事。   加上陛下成亲多年,向来没有子嗣,此消息一传出,普天同庆。   就连皇帝自己,也因为太过意外,所以还是有几分开心。   毕竟,一夜欢愉就有了子嗣。   美人他不在意,可是,难道自己得儿子也不管吗??崔云熙,母凭子贵。   皇宫上下,奔走相告,这位美人一跃而上,成为了宫中人人争相巴结的对象。在大臣们的建议之下,御医们终日出没其间,悉心照料,务必要保住陛下的第一个龙子。   ☆、发现猫腻1   崔云熙的风头,一时无两。   但是,这些风声一点也没有传到落花殿,水莲对此一无所知。   时间一晃,两个月过去了。   但是,敏感的她却发现了一个不经意的变化:最初,皇帝是每天来探望一次。到后来,是两天来一次,再后来,就变成了四五天才来一次……但是,每一天他不来,总会差遣太监,宫女之类的过来看看,送些吃的,首饰,或者什么小玩意之类的……   可是,一个女人,对于男人的心态变化,是最清楚不过的——没可能皇帝天天都在忙碌,忙到来看一眼的机会都没了吧?   而且更诡异的是,当初趋炎附势的妃嫔们,也常常来探望。可是,随着皇帝的步履稀罕,来探望的妃嫔们也逐渐地开始绝迹了。   水莲跟着太后在宫中长大,不知目睹多少妃嫔争宠血流成河……如今,看到自己身边逐渐的形单影只,如何不晓得是皇帝变了心思?   她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甚至不敢去打听皇帝最近到底在干些什么。   决裂是从一场宴会开始的。   这一日,丽妃设宴邀请众人赏花。   那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貌似遇到了一个暖春,一点也没有乍暖还寒时候,既没阴雨连绵,也不怎么冷,日日艳阳高照,水莲的病情也逐渐地好转,看天气晴朗,便想出去走走。   那一日,盛宴设在御花园外的一处暖阁里。因为天气晴好,就在外面摆了酒桌,美人们莺莺燕燕挤在一起。   水莲没有得到邀请,那时人们几乎快忘掉这个生病的贵妃了。   她事先也不知道这事,两名宫女搀扶着她往前走,也许是呼吸着春日的新鲜空气,她的精神微微振奋起来。   前面是一座盛大的花棚,各种各样的爬墙花枝开得密密匝匝,红红绿绿煞是好看。水莲兴起,走过去。   这时,听得一阵极其悠扬的音乐声。水莲本人也能歌善舞,立即听出来,这音乐不是本土的,而是高丽的一种乐器。   她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低声吩咐了宫女们几句,悄悄地沿着花棚往前走。   ☆、发现猫腻2   她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低声吩咐了宫女们几句,悄悄地沿着花棚往前走。   某一刻,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就在前面三丈远之外,宫里的妃嫔们济济一堂,每个人均盛装,环肥燕瘦,喜笑颜开。而居中的高位上,正是皇帝。他也满面笑容,精神矍铄,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正中舞台上歌舞弹奏的女人……   水莲的目光从丽妃等人脸上看过去……当她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时,忽然听得自己心碎的声音。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   她秀发漆黑垂地,腰肢柔软如柳,轻歌曼舞……她并不太美,而是妩媚——风骚,有一种让人骨子发软的浪骚。   就在这时,一曲终了。   她看到那个女人金莲踏步,袅娜地走过去,轻轻地拿了一片切好的水果喂在陛下的嘴里……   所幸陛下也许是不适应这种当众的亲热,头微微偏开,没有接受。   水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落花殿的。   负责出去打探消息的宫女宝珠回来,低声的:“那个狐狸精叫做崔云熙,是二王爷献给陛下的,不过,陛下并未给她什么名分。”   二王爷,又是二王爷。   水莲恨得牙痒痒。   所幸陛下没有给她名分。   不行,自己必须快点好起来,否则,谁知到二王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她急于好起来,赛华佗也比较尽责,连续换了几幅药下去后,也不知是药效,还是神奇的心理因素,水莲竟然慢慢地,有了一些起色了。   到后来,她居然能不要人搀扶走动了。   阳光从落花殿的花树下洒落下来,珍珠和几名宫女搀扶她在花园里散步。   远远地,有几名宫女急匆匆地走过,手里都捧着许多东西。   水莲停下来。   也许,她们是根本就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贵妃,嘴里还在议论,谈笑风生。   “快点,麽麽老嬷嬷催了好几次了,这些东西等着用呢……”   “崔美人又还不会生,忙什么……”   “小蹄子,你别胡说,要叫麽麽嬷嬷听到了,撕碎你的嘴……”   “大家都悠着点,千万别惹崔美人生气……”   ☆、发现猫腻3   “是啊,崔美人人家那是什么身份?叫我们拿去,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听着就是了……”   “等生了小王子,崔美人可能做皇后呢……”   “什么可能?肯定就是皇后……生了孩子,就是皇后……”   “……”   宫女们的脚步声和议论声,纷纷远去了。   那时,水莲倚靠在一颗大树上,身子几乎支撑不了,要倒下去了。   在她重病期间,只知道崔云熙受宠了,六宫粉黛无颜色。但是,她不知道,崔云熙怀孕——她居然怀孕了!!!   自己和皇帝成婚这几年,一直不曾生育。   却不料,新来的女人已经怀孕了。   她从小在皇宫里长大,何尝不知道???哪怕千般宠爱,皇宫里的女人,生育,生儿子,才是王道。如果生不了儿子,地位绝对不会稳固——几曾见过生女儿的妃子,能做到皇后的?   一股寒意,从头到脚。   就连珈蓝治病,所带来的希望,也不复存在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落花殿的。   此时,落花殿里冷冷清清,纵然是怎样的金碧辉煌,也无法掩饰萧条和苦涩。   崔云熙居然要生儿子了——也难怪,他不肯再来看自己了。   难道仅仅是因为怕传染?   帝王之爱,何其惨淡。   朝夕之间,翻云覆雨。   这世界上,什么才是永恒呢?   水莲不知道。   她靠在花墙上,但觉眼冒金星。   感觉自己的世界忽然崩溃了。   一股莫名的惊惧涌上心底——难怪他不来了!   难怪他再也不关心自己的死活了。   原来,他根本就不需要自己了。   没有自己在他身边,他生活得更幸福,更美满。   她不知道宫女们是何时走过来搀扶自己的,只觉得身子慢慢地往下委顿,眼前也在发黑……   回到落花殿的时候,已经浑身冰凉,眼睛也不怎么能睁开了。   宫女们吓得大声的惊叫,召唤御医……一碗热汤下去,是她自己醒来的。   那时,已经天明了。   又是新的一天了。   整整一夜,皇帝没有来。   水莲躺在床上,逐渐的,四肢都感觉不到热气了。   ☆、发现猫腻4   回到落花殿的时候,已经浑身冰凉,眼睛也不怎么能睁开了。   宫女们吓得大声的惊叫,召唤御医……一碗热汤下去,是她自己醒来的。   那时,已经天明了。   又是新的一天了。   整整一夜,皇帝没有来。   水莲躺在床上,逐渐的,四肢都感觉不到热气了。   就连悲哀,都不怎么能感觉得到了。   她的贴身宫女珍珠急了,跪在地上:“娘娘,奴婢去请皇上来……”   她吃力地挥手,想要阻止她。   找皇帝?   能找到么?   浑身失去了力气,嘴唇哆嗦着,却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珍珠出去了很久才回来,一路小跑。   那时,落花殿依旧一片平静。   水莲微微睁开眼睛,听着那寂静的空气,冷清清的风滑过,立即明白,没有人来……再也没有人来了。   珍珠跪在床边,泪流满面:“娘娘,奴婢没有找到陛下……找不到……”   不是找不到,是她根本不敢说。   崔云熙因为怀孕,已经搬进了新的宫殿,正式晋升为“美人”的封号。   美人虽然不是什么太过高贵的名分,但是,她已经正式是皇帝的女人了。   而且那时候,皇帝是真有急事。   崔云熙怀孕期间,特别娇弱,也许是误吃了什么东西,肠胃不好,一度上吐下泻。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所有人都出动了,就连皇帝本人,也几度去探望。   崔云熙病兮兮的,软弱地拉着皇帝的手,梨花带雨一般:“陛下,别离开臣妾……臣妾害怕……”   皇帝还没回答,高公公走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帝面色微微变了,正要起身,但是,崔云熙却把他的手拉得更紧了。“陛下,臣妾害怕……孩儿折腾得臣妾好难受……”   这时,旁边服侍她的另一位妃子趁热打铁,讨好地说:“既然崔云熙离不开陛下,不如,就搬去尚善宫……”   此话一出,简直是石破天惊。   崔云熙的目光顿时亮起来,充满了希冀,盯着皇帝:答应啊,快答应啊。   尚善宫,那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啊。   而且贵妃娘娘又搬出去了。空着也是空着,多浪费啊。   ☆、发现猫腻5   尚善宫,那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啊。   而且贵妃娘娘又搬出去了。空着也是空着,多浪费啊。   崔云熙自恃有宠,又即将诞下龙子,难道不该住进尚善宫么?   皇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并没马上开口,只是在沉吟。   让崔云熙去尚善宫?   他在这时候,想起水莲。   非常坚决地摇摇头:“不行!!!”   崔云熙是何许人也?本是趁着这一次小小的病情,趁着怀孕,邀宠卖乖,撒娇发嗲,见提出的要求,皇帝久久不答应,立即捂住心口,西子一般地呻吟:“疼……臣妾好疼啊……”   众人慌了,皇帝也慌了,立即召御医继续替崔云熙诊治。   一番忙碌,崔云熙终于睡着了。   皇帝这才离去。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崔云熙才慢慢睁开眼睛。旁边的心腹宫女麽麽眉开眼笑,低声道:“娘娘,此事已经有七八分了。”   “果真?”   “只要娘娘生下皇子,入住尚善宫,就是肯定的事情了。”   崔云熙还是不完全放心,低声问:“贵妃还没死?”   “她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奴婢天天派人打探,据说,陛下已经半个月没有去探望她了……”   “皇上是个长情之人……这可不一定……”   麽麽笑起来,她是二王府邸多年的心腹之人,崔云熙被送到宫廷,她便跟来,一直辅佐,运筹帷幄,目睹主子一步一步,走向巅峰之上。   入主尚善宫,势在必行。   “娘娘,你要知道,皇帝虽然长情,但是,他也是一个男人,对吧?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性。再说,我曾亲眼目睹贵妃,啧啧啧,她可不是昔日那个漂亮婀娜的女人了,她奄奄一息,十分颜色,一分也不剩下了……您想,陛下怎么可能朝夕相对这样一个面目全非的丑女人?而且,她得的是传染病,危在旦夕……陛下都不和她见面了,她那里还有希望?所以说,这落花殿,迟早就是娘娘您的……娘娘,现在您身孕在怀,就得利用男人的心思,动不动,来这么一两下,博取他的怜惜……”   崔云熙又惊又喜,连呼好办法。   ☆、发现猫腻6   水莲醒来,已经是黄昏。   她挣扎着起身,大声地喊:“珍珠……珍珠……快准备东西……走,马上就走……”   珍珠在一边早已吓呆了。   她回过神来,跑过去,那时,水莲已经跳下床了。   一股气在胸口乱窜。   七上八下,怎么也吞不下去。   眼前发黑,几乎晕过去。   “娘娘……娘娘……”   “快,走吧……离开这里吧……陛下不会再来这里了,你没听到吗?崔云熙怀孕了……”   一口血,呕出来。   珍珠被吐了一身,惊得大叫:“来人呀,快来人……”   宫女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今天崔美人怀孕大庆,一生一死,出去冲撞了,被怪罪下来怎么办?   “叫御医啊……你们快去叫御医……娘娘又呕血了……快呀……”   宫女宝珠跑出去。   出去的时候,却遇到崔美人的宫女金英。   她急忙拉住兰香:“发生什么事情了?”   宝珠知道这是云熙跟前的红人,不敢不回答,如实道:“我家娘娘呕血昏迷,不行了,我得去请御医……”   金英急忙松开手:“那我不耽误你了,快去吧。”   宝珠跑了,金英也急忙跑回去。   等她气喘吁吁地赶到御医房时,正好,云熙的另一名宫女也赶来,比她还先开口:“御医大人,我家娘娘动了胎气……”   几名御医鱼贯而出:“快,大家赶紧点,云熙动了胎气,小王子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   宝珠懵了。   “我家娘娘可是要死了啊。”   “我家娘娘还要生了呢……虽然还有几个月,可是,她动了胎气啊,龙种有什么问题,谁能负责?”   一生一死,哪一个重要?   御医们谁也不是傻瓜。   看菜下饭,谁不会啊。   关键时刻,谁也不想得罪未来的皇后。   没有留下任何一个人。   宝珠慌乱之中,大声地问:“赛华佗老先生呢??”   “赛华佗出去寻药了,要几天后才回来……”   赛华佗行踪不定,因为见水莲病情稳定,一早便出去了,据说陛下要他去寻找更新的有效药物。   宝珠急得跳脚,可是,有什么办法?   ☆、发现猫腻7   等她急匆匆地赶回落花殿时,贵妃已经昏迷不醒了。珍珠放声大哭:“娘娘……这可怎么办啊……娘娘不行了……”   “得去报告陛下啊……”   “可是陛下在云熙那里,谁也不见……”   ……   宫女们没辙了。   贵妃垂垂待死。   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生存的意念,一直闭着眼睛。就连自己的包袱掉在地上,也不知道了。   陛下带着赛华佗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落花殿一片死寂,宫女们战战兢兢,满脸泪痕。   他心里一惊,立即冲进去:“水莲……水莲……”   “陛下,你可来了……我家娘娘……是不成了……”   “水莲,快醒醒……”   他根本顾不得听宫女们的哭诉,急忙把她扶起来,从赛华佗手中接过药丸亲自给她喂下去。好一会儿,她才悠然醒来,睁开眼睛,恍如隔世,等看清楚陛下的脸,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水莲,别急……别急……你会好起来的……你看,赛华佗先生寻了一味新的药材,是从药王找到的,其他店铺都没得卖……”   她呆呆地看着他手里的药材,此时,已经不太关心死生问题了,茫然地看一眼门外,凄然道:“陛下,你别为我费力了……”   “水莲,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惨笑一声:“陛下,你最近在忙什么?”   陛下一时语塞。这件事情,他已经隐瞒了她那么久——瞒着,是怕伤害。   只怜惜地看着她憔悴得不成样子。   “陛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竟然不敢回答,低下头去。怎么说呢?   “水莲……”   她试探性的:“陛下,我想过了,我这病是长病,老是拖着也不是办法,你日理万机,还要抽空来看我,也忙不过来……我想出宫……等治好了再回来……”   他微微皱眉,那时,怀里的女人已经极其衰弱了,跟一片树叶似的,随时可能凋零。而且,她衰弱得极其厉害,好像前几天所缓过来的那口气,忽然之间,就烟消云散了。不仅如此,还迅速地在加速衰竭。   ☆、发现猫腻8   他心急如焚:“水莲,你现在身子不好,不适宜任何的长途跋涉……再说,朕也舍不得让你出宫……”   她凄然道:“陛下,我何苦在这里妨害你的好事?”   他怔怔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陛下,你到现在还不肯告诉我实话?”   他闭了闭眼睛,半晌,才开口:“水莲,朕的确是故意瞒着你……朕怕你伤心……”   他终于坦白。   从二王府那个酒醉之夜讲起。   水莲听得触目惊心。   他的声音十分苦恼:“水莲,朕一夜酒醉犯下糊涂……可是,已经这样了,朕也不能不负责,再说,朕压根就没想到,就这一次,崔云熙就怀孕了,朕……朕……朕打算的是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后,你也是这个孩子的嫡母……”   水莲呆呆地,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脑子里一团乱麻:陛下喝醉了,一夜风流,然后,崔云熙huaiyu怀孕了……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也许是她自己受宠多时也不怀孕,心里头就藏着一股子怀疑:我不行,别的女人为什么就能行???   事情,真是如此吗??   再说,二王爷,真的会有这么好的心肠吗????   自己被绑架,水清之死,崔美人怀孕……但凡占着二王爷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暗忖,是不是自己病了,所以特别多疑?   “水莲,你放心,朕对她压根就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因为她怀孕了,朕不得不……唉……”   她忽然剧烈的咳嗽,一口气上不来,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皇帝看着她胸口处,血迹斑斑,心里一沉,再摸她的脉,已经变得非常微弱。他顾不得说话,立即又喂她服下了一颗药丸。水莲支持不住,再一次昏睡过去。   等她躺下了好一会儿,陛下才站起来。   赛华佗闻声进来,珍珠战战兢兢地问:“我家娘娘还有救么?”   赛华佗脸色很难看。   皇帝环顾四周,忽然怒道:“珍珠,你们是怎么伺候娘娘的?为什么她病成这样也只能等赛华佗先生?别的御医呢?”   ☆、发现猫腻9   皇帝环顾四周,忽然问:“珍珠,你们是怎么伺候娘娘的?为什么她病成这样也只能等赛华佗先生?别的御医呢?”   珍珠跪下去,痛哭失声:“陛下,是崔娘娘动了胎气,御医们要先去照顾崔娘娘……”   陛下勃然大怒,想要什么,却只挥挥手:“传朕的旨意,娘娘的病情要紧,你们照看着她,寸步不能离开,朕随时会来探望。”   自从那日之后,御医们往落花殿又跑得勤快许多了。   珍珠多次安慰水莲,叫她放宽心思,毕竟,陛下是个重情义之人,最最关心的也是她而不是别人。   再说,小道消息称,崔云熙进宫之后,陛下极少宠幸她,而且她怀孕之后,陛下更是从来不曾近她的身子。   水莲对此,稍觉安慰,病情反反复复,又有了点好转。   那一日,晴天,非常灿烂的阳光。匆匆之间,又是一个春夏。她才明白,自己原来已经病了这么久了。   她勉强梳洗一番,准备出去走走。   花开鲜艳,游人如织,有欢笑声传来,一声声的:“娘娘小心,可千万别动了胎气……”   “把鲜花拿开一点,娘娘不能闻太久了……”   “娘娘即将临盆,多散步,以后生产才容易,也不会那么疼……”   ……   她停下脚步,看着那个众星捧月一般的女人。   此时,她挺着一个大肚子,但是,依旧打扮得非常的华丽,非常的高贵,眉眼之间,带着高丽人的那种妩媚风情。   云熙也看见了她。   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不可一世的贵妃就是眼前这个骷髅一般的女人?瞧,她憔悴得像一根竹竿似的,干枯了,真是难看。   陛下会喜欢她?算了吧。   云熙如释重负,大大地松一口气。挺着肚子上来,轻声温柔地行礼:“贵妃病体可曾痊愈?”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很浓郁的南方口音,嗲嗲的,骚骚的,妩媚的,举手投足之间,轻慢,软弱,无比的楚楚可怜。   甚至眉眼之间那种风情。   水莲忽然想起远古传说中的苏妲己——   当时,觉得苏妲己太遥远了。   ☆、发现猫腻10   水莲忽然想起远古传说中的苏妲己——   当时,觉得苏妲己太遥远了。   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之中。   却不料,每一个皇宫里,都有一个狐狸精!!!   每一个男人的一生里,都渴望着一个狐狸精——一个温柔风骚,充满魅力的小三。   直到一千年之后,男人的这种审美趣味,也从不曾改变。   甚至她身上的穿戴,她的那些珍贵的首饰,以及前呼后拥的宫女,接生婆,产婆,还有那些垂手跟在一边的御医……   云熙挺着大肚子,骄傲如女王。   她身上金色的斗篷,遮住肚子。   见水莲看过去,微微地,又挺了一下肚子。   只要生下了儿子——这皇宫,这江山,她就是彻彻底底的主人。   一个垂垂待死的贵妃,算得了什么?   二王爷果然是神机妙算。   妒忌。   水莲妒忌得发狂。   一个女人,还有什么时候能比怀孕之时更加矜贵呢?   三千宠爱在一身。   而自己和皇帝成亲也这么久了,竟然从来不曾怀孕。   她微微咬着嘴唇。   从小黑屋起就以为,那个男人是自己的——他是她独一无二的宠爱。   却不料,到头来,这个女人鸠占鹊巢,还怀了他的骨肉。   别的女人怀了自己丈夫的骨肉啊。   而她如此理直气壮。   她恨恨地盯着那个高耸而傲慢,充满了显摆的肚子。   那时,真的如她昔日看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奸妃——那些狠毒如吕雉一般的恶人——只要六宫妃嫔有人生下了皇子,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这些孩子偷偷毒死,害死……甚至把那些宠妃杀掉,手足砍掉,眼珠子挖掉,装在罐子里扔到厕所里去……   水莲的心里,忽然滋生了恶念:一脚过去,踢掉她的肚子。   踢掉那个大大的肚子。   可是,她不敢。   因为她没有力气。   别说一脚过去,此时,她自己连站起来都觉得很困难。   说到底,女人怀孕,有什么错呢?   无辜的胎儿,它又有什么错呢????   可是,如果一个女人,怀的是你的丈夫的骨肉,你还会认为她毫无错么??   ☆、发现猫腻11   如果别的女人怀着你丈夫的骨肉,还得意洋洋地出现在你面前——肆无忌惮地宣示:你滚蛋了,从此,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辛辛苦苦种了一季的西瓜,一个夜晚,就被人摘光了。   一个都不剩了。   那一刻,她觉得云熙不可饶恕。   就像皇帝——皇帝——同样的不可饶恕。   她站在原地,呼吸急促。   也很艰难,不自禁地捂着胸口——强行忍住那股即将涌上来的呕血的腥味——不不不,自己反正要走了,就绝不能在这个高丽狐媚子面前示弱了。   云熙看她面色惨白,又浮起一股猩红,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一步。   宫女们急忙搀扶她,小声说:“娘娘,这里风大……”   “可千万别动了胎气,伤了凤体……”   一行人,施施然地离开了。   水莲站在原地,许久许久。   天下皆知,六宫无子,云熙这一生儿子,皇帝就废黜命令——皇后宝座,那可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啊。   那一日,水莲等了很久很久。   直到傍晚,皇帝的身影还没出现。   她几乎快要绝望了,才听得通报声:“陛下驾到。”   她的精神立即振作起来,甚至还把自己蓬乱的头发早已梳得整整齐齐。   皇帝走进来,见她的精神好了许多,也很开心。   二人闲话一阵,水莲不经意的:“陛下,你真的只宠幸过崔美人一次吗?”   他有点意外,但是不好意思谈这个话题,只道:“水莲,你安心养病,等你好起来,朕什么都依你。”   她却固执地追问:“陛下,你是不是真的只宠幸过她这一次?”   “水莲,你为什么这么问?”   “陛下,你难道没有想过?就一次,她可能怀孕吗?”   陛下的目光变得非常非常陌生,竟似不可置信。   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半句违逆他的话语。   比任何忠心的大臣更加忠心。   但是,这一次,她变了立场。   她却丝毫也不在意他难看的脸色,一鼓作气:“这女人来历不明,听说是二王爷高价买回来的歌妓,陛下,你难道就不曾怀疑过吗?”   ☆、发现猫腻12   她却丝毫也不在意他难看的脸色,一鼓作气:“这女人来历不明,听说是二王爷高价买回来的歌妓,陛下,你难道就不曾怀疑过吗?”   “!!!!”   她自顾地说下去:“说白了,崔云熙就是一个扬州瘦马……”   扬州人娶媳妇,口头语是:娶马,或娶马马,意为可以对女性任意摧残和蹂躏,如同役使凌虐弱小的马匹一般。   所谓“瘦马”,其实就是被买卖的二奶预备队,“养瘦马”成了一项暴扬州瘦马利的投资,有一大批人专门从事此项职业。先出资把贫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后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或入烟花柳巷,以此从中牟利。因贫女多瘦弱,“瘦马”之名由此而来。初买童女时不过十几贯钱,待其出嫁时,可赚达千五百两。   陛下沉声道:“水莲,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陛下,我已经差人暗中调查过许多次,二王爷的府邸养着许多瘦马,为的便是送给他需要巴结的大臣们,文臣武将们……这样的一个人,你觉得他会安好心吗????”   但是,这能说明崔云熙什么呢???   她闭了闭眼睛:“陛下,我只是觉得二王爷无缘无故就送你女人,你觉得是好事吗?”   “水莲,你是对二弟有偏见!”   偏见?   她没有再说下去。   三天后,崔美人忽然腹疼如绞,御医们赶到,说是有小产迹象,幸亏保胎快,成功将这个孩子保住了。   非常私密的消息称,崔美人是误食了一碗炖汤,而这碗炖汤,是落花殿的贵妃娘娘差遣宫女送去的。崔美人因见是贵妃娘娘送来的,不敢不喝,也没想到有毒,所以差点酿成悲剧。   皇帝闻言,也震惊得无以复加,当即严令任何人不许外泄这个消息,是夜,他亲自来到落花殿。   水莲躺在床上并未起身相迎。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   许久,陛下沉声道:“水莲,真是你?”   她居然点头,非常镇定。   他震惊无比:“水莲,你为什么要这样?”   ☆、发现猫腻13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   许久,陛下沉声道:“水莲,真是你?”   她居然点头,非常镇定。   他震惊无比:“水莲,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冷笑一声:“因为我不相信她一次就能怀上你的孩子。陛下,这个孩子肯定不是你的!”   “!!!”   “陛下,你也说了,那次你喝醉了,而且是在二王爷的府邸,难道你就丝毫不曾怀疑过这里面会有什么猫腻??”   陛下勃然变色:“水莲,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一字一句:“二王爷处心积虑,居心叵测,他献上这个崔云熙,迟早会毁了你!!!一次就怀孕,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个野种压根就不是你的,陛下你自己既然下不了手,我就不妨帮帮你……唉,只可惜啊,那野种的命真大……”   皇帝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说出这样冷酷无情的话的,就是昔日温存善良的水莲???   她自己难道不是女人?   他站起来,沉声道:“水莲,你病糊涂了,一直胡说八道,今天朕也不跟你计较……?”   她忽然爆发了,埋藏在心底的愤怒,怨恨,妒忌,统统爆发了:“我怎么说了?谁不知道,你就是在为云熙铺路?她一生下皇子,就是皇后。”   “!!!”   “谁不知道云熙和二王爷互相勾结,狼狈为奸?”   皇帝震惊极了:“水莲,你为了妒忌,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我就是妒忌了。难道我就不能妒忌???你何曾为我这样着想过?”   她冷笑一声:“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快点死掉,好清除你们最后的障碍吧?又假惺惺地来看我做什么?还诊治我干什么?……”   “水莲……”   “你少假惺惺的了……”   “啪”的一声。   水莲惊恐地缩了一下身子。   那一耳光没有落在她的脸上,而是重重地拍在她的床头。   他双眼通红,沉声道:“我最恨恶毒的女人。水莲,我真没想到,你的内心竟然如此恶毒!!!就一个皇后的位置,就让你变得如此凶残!”   “……”   ☆、发现猫腻14   他的声音非常沉痛:“崔云熙有处女落红帕子为证。水莲,皇宫自然有皇宫的一套办法,朕并不是个糊涂鬼……”   落红帕!!!   水莲如被人重重地揍了一拳,半晌,忽然跳起来:“陛下,既然你已经有了崔云熙,有了儿子,那我也不必再留下来碍你的眼了……我要出宫……”   “你要出宫就出宫好了,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就走。   这一次,连头也没回,看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水莲躺在床上。   心中不知道是悔恨还是愤怒。   天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这等愚蠢残暴的事情来?   答案只有一个:自己也巴不得云熙死掉。   是的,她若不死,死的就是自己了。   那一刻,才知道真正的绝望了。   不是疾病,也不是姿色,而是内心的卑鄙被人试穿——从此,皇帝真的才是把自己看穿了。   在他心目中,水莲只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和其他任何争宠而不择手段的女人一样。   再也休想得到他的垂怜了。   甚至,他还亲口下了逐客令:赶自己出宫了。   再也无法挽回了。   就算她自己整天嚷嚷着要出宫,可是,那无非是气话而已。天知道,她才几岁就被太后接进宫里,这皇宫早就成了自己的家。所有的熟悉,所有的圈子,所有的生活方式都只剩下一个皇宫。可现在,皇帝叫自己回家!   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的丈夫,竟然叫自己出宫回家。   那个名义上的娘家,虽然父母双全,可是,那是嫡母,亲母已经死了,跟兄妹哥姐又谈不上多深厚的亲情,自己发达时,虽然给过他们一些好处。可是,现在落魄成这样,加上水清又死了,所谓的遭难莫寻亲,这样的一个家,叫自己回去,岂不是送死?   她心如刀割,方知道皇帝这一回是铁了心了。   郎心如铁。   昔日,他还有一丝顾念。   这一次,反正自己已经把“恶毒”的一面暴露给他看了,他没杀自己就算念旧情了。   她环顾四周,角落里已经放着一些整理好的包袱,看来,宫女们比自己更加识时务。   ☆、与君决绝1   赛华佗来汇报病情的时候,见到皇帝依旧满脸怒容,站起来走了几步,又长吁短叹。   老大夫直言不讳:“陛下,娘娘这病,怕是不行了……”   皇帝当时震怒,现在也稍稍冷静了一点,只是还是很失望,淡淡道:“我也知道,她的病情不宜大喜大悲,只可惜,她自己有心结……”   水莲这一病,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么长时间,无论多少人劝,说怕传染,让少去看她,或者干脆把她送出宫去,可是,他都没有这么做,一直坚持去看她,尽力治疗她。却不料,她竟然为了一个皇后的宝座,竟然对崔云熙下堕胎药。   别的女人他可以理解,但是,水莲,他真想不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狠毒的女人。   那个诡计多端,却本性善良的小魔头,她还是现在的水莲吗?这样美好的印象,几乎被破坏殆尽了。   他走来走去,还是放心不下。再说,此事若传扬出去,对于她来说,以后就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赛华佗,你说实话,她的病情究竟能不能痊愈?”   大夫肃然:“回陛下,我对这个问题还真没底。不过,草民斗胆说一句实话,娘娘整日呆在皇宫,目睹崔娘娘即将生产,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要这个刺激她的源头一直,只怕她的病情就一直缓解不了……”   “依你的意思看呢?”   “要想娘娘的病痊愈,必须换一个能让她心情放松的地方。”   皇帝长叹一声,一挥手:“既是她自己也坚持出宫,那就带她出去吧。也许,换一个地方,她的心情会好一些,病情也会有点起色。”   “依陛下之见,送娘娘去哪里为好?。”   水莲自己偷偷买了一座四合院,可她一人在那里怎么成?   他寻思了一下,才说:“既是如此,就让她回到娘家休养一段日子吧……”   又直觉不妥:“不过,水莲的母亲早已去世,如果她此时回去,也是嫡母当家,只怕在照顾上也不会那么周到……不过,既是奉旨,水家也不敢不精心伺候她,只等她病情缓解,朕马上接她回宫。”   ☆、与君决绝2   这个安排的确周全。   一夜风雨,落花殿里花洒一地。   很早,水莲就起来收拾好了,两名宫女搀扶着她,给她罩上了厚厚的一层披风。   一名宫女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娘娘,马车已经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她惨笑一声。   回望这座伴随自己长大的宫殿。   走过落花殿,小黑屋,冷宫……那是通往出宫的大门。   一行人从清晨的朝阳里走过来。   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快要待产了。   水莲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她身后的男人——皇帝是从另一条花径走过来的,他并未和崔云熙同路。   不知道他是赶来陪云熙散步——还是给她水莲送行。   她看到皇帝的目光,径直地先看云熙——先关心云熙的肚子。虽然这目光只是一闪而过,但也将她严重刺伤。   果然,儿子是比女人强。   一生一死之间,远远超越了死者吧。   水莲的目光跟着移过来,死死地落在云熙的肚子上——几个月了?   羡慕嫉妒恨啊。   她甚至根本没法掩饰自己的情绪——以及眼睛里闪烁出来的那种毒辣。   没法啊。   甚至拳头也悄悄地握紧了。   云熙不由得一退,身后,一双大手伸出来,将她搀扶住,柔声道:“爱妃,站稳了。”   爱妃!   她的目光从她的肚子上移到他的脸上,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那一抹不悦。   他看得清清楚楚——把她的凶恶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云熙的肚子的目光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愤恨。   是一种无法遏止的妒忌和狠毒的情绪。   这让他想起那碗可怕的堕胎药——那是他面对血腥宫斗的第一次洗礼。   他根本想不到,她是这么恶毒之人——本该是洁白无暇,温柔可亲的妙龄,不是么?   不不不,她再也不温柔,再也不善良了。   她已经被妒忌冲昏了头脑。   她希望云熙死!   她甚至认为云熙和二弟勾结。   她为此不惜下了毒手。   这狠毒,几乎令他不寒而栗。   几乎再也无法容忍了。   “云熙,你先回去。”   云熙不敢停留,众星捧月一般,施施然地走了。   ☆、与君决绝3   水莲的目光很久才收回来,落在对面男人的面上。   他的目光很冷。   并不看她,似乎她的死活都跟他无关似的,只是对护送她的侍卫康金龙淡淡的吩咐:“一路上你们要好好照顾娘娘。”   水莲扭头,侧身的时候,一口血喷出来。   却一发不可收拾,就好像满腔的冤屈,愤怒,悲惨,都凝聚在了这一刻。   她穿一身素洁的衣服,胸口都染上了。   当年很合身,很漂亮的衣服,现在彻底空下去了。   就像一抹浮萍,风一吹,马上就会飞走似的。   随着她的灵魂,彻彻底底地被消灭掉。   皇帝忽然心有不忍,罢了罢了,再怎样,她还是水莲。   是病入膏肓的水莲啊。女人不妒忌,也就不是女人了。   他还是上前一步,沉声道:“水莲,你放宽心养病好了,朕给你的娘家下了旨意,他们一定会精心伺候你,不敢有半点怠慢。等你身体痊愈,朕一定马上派人接你回来……”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原来,他也知道?   如果他不下旨意,水家根本不可能善待自己?   “水莲,朕一定会接你的……”   她遽然回头,惨笑一声:“你接我干什么?接我回来参观你立皇后的大典??……”   “小魔头……”   “不要这么叫我!”   “水莲,不是你想的那样。朕现在并没打算立什么皇后……”   “陛下,希望你有朝一日不要后悔,二王爷,哼……你的好兄弟……!”   皇帝的声音沉下去了:“水莲,朕不希望你再提起此事了。”   她低低的,怒不可遏:“我为什么不能提?崔云熙的那个孽种,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就是二王爷的一个奸细……”   皇帝不敢置信。   她到此时,竟然还在提这事儿。   他大怒:“实话告诉你。这个儿子,朕知道是自己的!”   “陛下,你真相信一次就能怀孕?”   “贵妃不能,并不代表别的女人就不能!”   贵妃!   他叫她“贵妃”。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不再是水莲,也不再是小魔头——只是他的一个贵妃而已!   ☆、与君决绝4   “有苏妲己,不见得就有商纣王。朕从来不忍对骨肉亲情下手。无论是谁进谗言都不行!”   他把自己比为苏妲己。   有这样被赶出宫去的苏妲己?   她狠狠地瞪着他,随手擦了擦嘴唇的血迹。   她抬手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她的掌心——上面那处红色的,被烫伤的痕迹。那是因为自己啊!   是当年那么小的姑娘,冒着危险,每次都去厨房里偷刚烙好的大饼——那么滚烫的油饼,藏在手里捧着,一路小跑,到密室送给他吃——   若不是这样,那冰冷的几天怎么熬得过去?   是她救了他的性命啊。   旧时往日,历历在目。   她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上——笑起来。   多么巨大的讽刺。   他的嗓子很干很干,嘴唇也是干的:“水莲……你别想太多了……我一定会去接你的……”   “哈哈哈,你接我??你如果接我,就先杀掉那个生儿子的狐媚子……一定要杀掉她……”   绝望!   那是一种令人抓狂的绝望。   他刚刚软下去的心,又硬起来,背转了身子:“既是如此,恕朕难以答应你的要求!!!你就好自为之。”   她笑起来。   深陷的眼眶更是黯淡。   忽然抬起手,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一掌打在马车上。   顿时,鲜血如注,涂得马车的把手上到处都是。   可是,她却不知道疼痛似的,苍白的手垂下去,掉在空中,就像已经断了一般。   皇帝遽然转身,看到她满身的血迹,也懵了。   流血的是那只手掌——   正是她当年救他烫伤的手掌。   她自己把它废了。   就连疼痛也不知道了。   那一刻,她把过去的水莲杀死了。   彻彻底底杀死了。   她强忍着疼痛,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一并递过去:“陛下,这是你的夜明珠,现在也还给你,我已经用不着了,你拿去赏赐给你的儿子好了……”   他惨然后退一步,整个人已经彻底懵了。   她却面色不改,若无其事。   “陛下,你我之间,从此恩断义绝。终此一生,我绝不会再踏进这皇宫半步。”   ☆、与君决绝5   四周忽然变得一片死寂。   宫女们太监们都吓得后退。   只听得细微的声音。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那是她掌心的血。   此时,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那么清晰。   皇帝惊呆了。他惨呼一声:“水莲……水莲……小魔头……”   他冲过去,本能地,想要救护她的双手,生怕这手废了。   可是,她却不看。退后一步。警惕的,就像自己身边全是敌人似的。   躲在一边偷窥的崔云熙,陛下……她根本没看他们。也没看自己的双手。   甚至连御医们拿来干净的绷带白色布条,她也不介意……   “水莲……水莲……”   她再退一步,身子全部倚靠在马车上面。   几乎无法支撑了。   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皇帝要说话,但是嘴唇竟然也微微发抖。   他说不出来。   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就好像根本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太可怕了。   她扭头,伸出手去拉住车辕,要爬上去。   身子一颤,晕倒在地。   终究是无法支撑。   就像一片风中的叶子。   在树上挣扎了许久许久,终于还是坠落下来。   无声无息的。   皇帝心如刀割,冲上去。   “水莲……水莲……”   他抱住她的时候,才明白她的轻薄——身子也如一片叶子。   这么久的病,她的身子已经空了。   彻彻底底干枯了。   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分量了。   “水莲……水莲……”   她睁开眼睛,那时候,眼里很空洞。   连对他那种恨意也不在了。   却伸手,狠狠推开他。   皇帝竟然只能放手——因为她的血印印在他的衣服上——就那么鲜血淋漓的——他生怕,如果自己稍稍和她对抗,那片残疾的手掌就会掉下来。   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疼啊!   就连他,都感到了强烈的疼痛。   可是,她却浑然不觉似的。   真的不疼。   就好像那双手,根本不是她的。   她转身,再一次攀着车辕。   这一次,站上去了。   旁边,触目惊心的血痕手印。   就像烙印在他的心底。   两名宫女搀扶着她,颤巍巍地上了马车。   ☆、与君决绝6   两名宫女搀扶着她,颤巍巍地上了马车。   车门,即将关闭。   他看到她转头。   正对着他,看了他一眼。   眼神,竟然变得十分平静。   透过他,甚至看到隐匿在后面的树丛里的云熙——以及她的大肚子。   那时候,已经彻彻底底明白。   儿子是她的,皇后是她的,江山也是她的……最主要的是,这个男人,从此就是她的……在皇宫里,没有儿子的女人,形同废人。   自己已经废了,彻彻底底废黜了。   昔日种种,已成过去。   她闭上了眼睛。   比生了一场大病更加疲倦。   那是一种绝望。   彻彻底底绝望了。   皇帝想说什么,但是,嘴唇干得开不了口。   只是怔怔地看她。   死死盯着,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一种奇异的直觉:仿佛这是一场真正的生离死别。   就像参加一场葬礼一般。   但是,这是谁的葬礼?   是他的?   她的?   或者,是他们彼此的共同的葬礼?   他不知道。   呼吸都变得那么艰难。   那时,马车门合上了。   咣当一声。   皇帝最后一次看到水莲的脸——惨淡,苍白,毫无血色和生气。   就好像一个木偶一般。   此后,这印象就一直那么烙印下来。   等他模糊的眼睛再要看时,已经不见了——彻彻底底不见了。   铁皮的马车,把她包围。   就如一个即将消失的影子。   车轮轱辘。   马蹄声声。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竟然错得这么离谱——到了与她决绝的地步?????   “小魔头……小魔头……你听朕说……朕……”   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追上去,大声地喊:“康金龙……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娘娘……一定要治好她……”   “小臣一定竭尽全力。”   …………   对白如此苍白。   就如他的喉头,翻滚。   一种激烈而苍白的情绪。为何却痛彻心扉?   那时,马车已经走远了……   藏在树丛里的云熙也心惊胆战地走出来,趁着皇帝没发现,急忙回了落花殿。   宫女们前呼后拥,她坐在贵妃椅上扶着心口:“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贵妃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一个女人……”   ☆、与君决绝7   这样的激烈,简直是她根本不敢想象的。   贵妃竟然自废掌心。   她把自己废了。   女人的一双纤纤玉手多么重要啊。   她竟然这样不顾一切。   难道不再靠一张脸吃饭了???   侍女们给她端来压惊的茶水,麽麽给她削水果。   但是,她的惊压不下去。   “天啦,贵妃真是太可怕了……”   “娘娘稍安勿躁,要顾着肚子里的小王子呢……”   麽麽眉开眼笑:“现在,娘娘的大敌已经去掉了,娘娘还有何不放心的?”   “麽麽嬷嬷,你没听陛下追上去叫康金龙照顾她?康金龙,你知道吗?听说是陛下最信任的侍卫长,自来不离开陛下左右,为了一个女人,陛下居然差遣他去……看来,陛下对娘娘太不一般了……”   “治好也没用了。娘娘一万个放心……”   “为什么?”   “陛下雄才大略,他最恨什么样的女人?”   “当然是狠毒的女人。”   “陛下仁厚,心胸宽广,自来不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贵妃不但善妒,而且毒辣,又泼辣,陛下现在看穿了她的真面目了,岂能再喜欢她?”   “可是……陛下为什么还是要治疗她呢……”   “这有什么?据说昔日陛下被太后压制时,都是贵妃陪着她,共度难关。所以,陛下顾念旧情也是可能的。再说,一个女人最要紧的是生儿子,她生不了儿子就算好起来也翻不了天……”   云熙这才彻底放心了。   从此,再也没有人关心贵妃的死活。   水莲自己也不在意了。   从离开落花殿的第一刻起,她就彻彻底底断绝了再回皇宫的念头。   此时,马车行进得很慢,因为怕颠簸了她。   但是,她不在意。   躺在马车上,心如死灰。   有人在耳边说话,但是,声音很飘忽,距离很遥远,她连睁开看一眼都不想,更别说回应了。   也不知道走了几天,终于,马车停下来了。   停在一家客栈外面。   两名换了便装的宫女搀扶她进去,康金龙大声喊:“小二,来三间上房……”   一行人,住的还是上房。   看来,皇帝还没对她吝啬。   ☆、与君决绝8   看来,皇帝还真是对她一点也不吝啬。   但是,水莲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瘫在客栈的床上时,连宫女们端来的药她都喝不下去了。自己受伤的手掌早已包扎好了,上面不知用了什么创药,也不疼了。昔日的歇斯底里已经过去了,自残换不来什么,只是一种了断而已。   一觉醒来,已是天黑。   客栈里的烛光很明亮。   珍珠端着粥点进来,小声问:“娘娘,吃点吧?”   她的眼神很空洞。   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再也不是熟悉的落花殿,更不是落花殿。烛影摇红,只是一座客栈而已。   进宫十几年,出宫时,竟然是这等凄凉摸样。   “娘娘……”   她不回答,也不吃饭,只是大睁着眼睛,就像整个人已经灵魂出窍了一般。   “娘娘,再有几天的路程就会到家了……”   脱毛的凤凰不如鸡,自己有何脸面回去?   水家因为女儿的关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的封地豪宅距离京城不过七八十里路程,只不过水莲重病在身,马车走得缓慢,一天也不过走一二十里路,再加上路上的停留,这一走,倒走了好些天了。   回到水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环肥燕瘦,三妻四妾。水老爷,嫡母,庶母……以及水莲的几个哥哥弟弟,未出嫁的妹妹,都迎出来了。   但是,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奇怪。   水老爷捶胸顿足,直呼苍天无眼,才死了一个女儿水清,又让这个女儿得了这样的怪病,这一辈子,荣华富贵是到头了。甚至老泪纵横,指天夺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一辈子,我们水家是没希望了……唉,真没希望了……”   嫡母、庶母都冷眼旁观,既不欢迎,也不指责,只是冷淡得出奇。   几个妹妹,好奇地东张西望。   她们自小对这个贵妃姐姐就不熟悉,更谈不上亲热,不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而且相处时间短暂,只知道在姐姐最风光的时候,几乎是宠惯六宫。但是,此时,她形如枯槁的回来,就像焉了的茄子似的,面如菜色,看不出一点昔日的美丽风光——   ☆、与君决绝9   大家甚至在狐疑,这样一个难看的女人,何以能迷住当今天子?   不可能!!   她们认为,在座的每一个女人,都至少比她漂亮十倍。   这女人,没指望了。   皇帝不可能再要她了。   对于水家,她没有任何价值了。   …………   水莲被两名宫女搀扶着,身子一直在萎顿。   这样的围观的目光,几乎立即就击垮了她。   她惊惶地回头,看到康金龙。   也幸得是康金龙。   哭天喊地的水老爷终于明白这个人的身份时,嚎哭的小眼睛终于发亮了:“康大人?快快快,有请大人……”   所有的目光,落在了康金龙身上——皇上身边的第一大红人,传说中锦衣卫的侍卫长,这么重要一个人物来护送水莲,水莲看样子,在陛下心目中分量还是很充足的。   一家大小立即热情地招呼开了:“来人……快来人……快设宴招待康大人……”   顿时,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水家举家大小,都热情地招待伺候康金龙。   反而是病怏怏的贵妃,被晾在一边,甚至那么久,也没人招呼一声让她坐下。   就连康金龙也暗自长叹了一声。   彼时,她还是名义上的贵妃,皇帝还没剥夺她的封号呢——原来,人情冷暖,凉薄如此!   还是他走过去,沉声道:“水老爷,贵妃病重,先得休养,还是先为娘娘安排一个房间吧……”   水老爷恨恨的:“冤孽啊……唉……真不知我们水家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唉,好不容易有个女儿做了贵妃,却又生这样的怪病……冤孽啊,冤孽……快去帮娘娘准备一个房间……”   这时,当家主母才站出来,环顾四周,看着大女儿。   “水之,快去把你的隔壁给你姐姐腾出来……”   水之年方十六岁,这些年在家里,每天听母亲念叨,姐姐水莲是多么风光,多么母仪天下,她心底对这位姐姐早就非常不喜欢,现在见她落魄归来,哪里还把她放在眼底?   而且,她又得的是呕血病症。   水之退后一步,用一张花手绢捂着嘴巴,皱眉道:“娘,她这是呕血症……会传染我的……”   ☆、与君决绝10   就连称呼都是一句“她”——连姐姐二字都不曾说一下。   果然,夫人一听心肝宝贝提起传染二字,就皱眉了。   看着水老爷:“老爷……这,娘娘得的是传染病……如果传染了女儿们,或者传染了我们……这都不好办……”   开玩笑,皇帝都怕被传染,所以把她赶出来,难道自己家人就不怕?   水老爷一听传染二字,熬不住了。   “唉……冤孽啊……冤孽……”   言下之意,你都得了传染病了,怎么不干脆死掉算了?   都死了就清净了,现在回家来连累父母。   水莲本是满腹的悲哀和伤心,对于父母,原本也没抱着什么指望。   只是,回到家一看,不但没有半句安慰之词,妹妹们,姐姐们……反而一个个如瘟疫一般躲着避着,避之不及。   那才真真是冰冰凉,透心凉。   就连康金龙也被这家人的态度惊呆了。   他一时站在原地,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反而是水莲,站直了身子。   “水老爷,夫人……”   这话好生陌生。   二人都后退一步。   水莲不再看夫人,目光只是落在水老爷的脸上,沉声道:“老爷,在我回来之前,陛下曾经遣人送来礼物和金银,对吧?”   “这……是有这事……”   礼物和金银都放到储藏室了。   但是,圣旨还供着呢。   原是皇帝考虑周全,生怕他们不欢迎回家养病的水莲,所以早早就给予了赏赐。   以为他们见了这么多东西,总该对女儿好点吧?   殊不料,东西人家收了,但是,传染病是客观存在的——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   水老爷见女儿问起,心想这事儿,的确是有点那个啥……他支支吾吾的,又转眼看到康大人的脸,就更不自在了,一张老脸通红。   “这……娘娘息怒……夫人,你还不快去给娘娘准备一间上房?”   从坊间到上房。   水莲听着自己的生父,这样口口声声的“娘娘”——父女之间,哪里有半分亲情???   男人都是一时爽快,大小老婆娶着,一夜欢娱,随便把身体里不要的东西排泄一点出来……然后,谁管生下的儿女有半点骨肉亲情?   ☆、三王爷落井下石1   最可笑的是,自己这样落魄的时候,还必须抬出皇帝!   丈夫,丈夫靠不住;   家人,家人靠不住。   人,最可怕的是想通——   当她彻底想通了,反而不在意了。   这时,水老爷还在拿腔作势地要夫人准备房间,毕竟,皇帝的赏赐在那里摆着,他可不愿意弄一个欺君之罪。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水莲的声音冰冷:“大家不必忙!!”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她跪下去。   大家都惊呆了。   水老爷道:“娘娘,你这是干什么?”   她叩了三个头,才站起来。   宫女们搀扶着她,她微微喘息,目光从一家大小的脸上扫过,然后,才落在父亲的脸上,淡淡道:“水老爷,你对我虽然没有父女之情,但是有生育之恩。这些年,我为水家挣回来的赏赐,加上这次陛下赏赐的礼物,全部给你们!也算是报答了我对你的父女之情。我也不敢打扰你们一家的安宁生活,我另有去处,再也不必劳烦你们了……”   大家面面相觑。   水老爷急了:“娘娘……陛下若是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夫人也急了:“娘娘息怒……娘娘但有要求,我们一定遵命。不然,陛下怪罪下来,可不是好玩的……”   谁来说去,就是怕陛下怪罪。   “你们不用担心。其实,我早就不是什么娘娘了,而且,也熬不了几天了。你们可以放心大胆,陛下早就把我忘记了,怎会再来找你们麻烦??”   水老爷和夫人对视了一眼。   水莲转身就走。   水老爷小跑着追上去。   但见外面停着好几辆马车。上面绫罗绸缎,金银财宝,首饰用具,药物……应有尽有。   他睁大眼睛,这才后悔不迭。   看来,女儿简直没自己想象的那么落魄。   居然带了这么多财富回来——看来,皇帝对她还是挺上心的嘛。   “娘娘……娘娘……”   那时,水莲已经上了马车,头也没回,大声道:“往东走。”   马车夫立即挥舞鞭子,马车得得得远去了。   那是另外一个方向——   ☆、三王爷落井下石2   水老爷站在原地,回头,看到妻女都在门口张望。他不由得抱怨夫人:“夫人……都是你不好,怎么不收拾一个房间?再怎样,她也是水家的女儿……”   夫人被奚落了,没好气:“老爷,若不是她让水清取代她去和清,水清怎么会死?我苦命的女儿啊……”   水老爷想起死去的女儿也很难受,恨恨道:“罢了,罢了……唉,我们真不知造了什么孽啊……冤孽啊,冤孽……”   …………   甘露寺遥遥在望,一路上,水莲都很沉默。   这是她第一次回自己的家——的的确确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家。   当初买下来为的是做一个小富婆,结果,却是以这么狼狈的身份回来,真是情何以堪。   四合院里有两名女仆常年守着,她们并不知道雇主是当今贵妃娘娘,今日看到这等气派,惊得面无人色。珍珠招呼着她们又拿了随身带着的被褥,锦缎,很快,便将屋子装点得像模像样了。   水莲被搀扶到床上躺着的时候,心都碎了。   一口气在胸口回旋往复,她忽然滋生了一种可怕的念头:“我希望自己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苍天仿佛怜悯地看着她:“一定!水莲,你一定能活下去。”   她捏了捏拳头:“我一定要活下去!但凡今日种种,日后,我必十倍偿还!”   旁边的珍珠,第一次觉得自家小姐变了。是真变了。骨子里,她仿佛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另外一个人。   …………   也许是每天坚持服药,也许是四合院环境清静,甘露寺的晨钟暮鼓,水莲的病情竟然大有好转。   呕血症状减轻了。几乎很少呕血了。   几天后,她甚至可以单独起身随处转一转了。   闲来无事,她便会经常在甘露寺到处走走。有时甚至会去祭拜一下皇太后的佛像金身。   远离皇宫,远离勾心斗角,眼不见心不烦,水莲的身子,日益好转。   不久,皇帝的使者到了。   当使者下车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是琳琅满目的礼物:什么衣料、绸缎、首饰、药材……各种昂贵的东西,应有尽有。   ☆、三王爷落井下石3   珍珠和宝珠喜出望外:“娘娘,您看,陛下一直都惦记着您……”   “陛下送来这么多东西……”   水莲的目光扫过那些昂贵的礼物,看到使者的脸——是皇帝身边的当红太监张公公。   她直言不讳:“张公公,小皇子出生了吗??”   张公公支支吾吾:“娘娘……小皇子刚出生了……是早产儿……提前了一个多月生产……”   早产儿。   不足月的早产儿。   “孩子长得如何??”   “还好,是一个大胖小子。”   崔云熙一次就怀孕,崔云熙不足月就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而且,这个孩子还长得非常的健康。   虽然,八九个月生孩子的女人不是少数,可是,水莲因为存了一个念头,就更是确信无疑。   她笑起来。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是的,她没有证据,就像当初对二王爷的绑架揣测没有证据一般。但是,那是一种直觉。   “我这是沾了小皇子的光吧?陛下是因为大喜,所以赏赐我?”   张公公不料她有此一问,很是尴尬:“这……不是,是陛下惦记着娘娘……”   她断然:“你把这些礼物都送回去!我不需要。”   “娘娘……”   “马上带回去。”   她声色俱厉,张公公不敢抗命,只好把礼物都带回去了。   张公公等人前脚刚出家庙的大门,后脚就听得水老爷捶胸顿足的声音:“娘娘……娘娘……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啊……”   原来,张公公等人先是到了水家,再来的甘露寺。水家上下震动,这是水莲生病回家后,皇帝第一次派人探望呢。带了这么多东西,看来,贵妃在皇帝心目中还是有颇有分量的,水老爷闻讯之下,急忙来观望,却不料,目睹水莲竟然敢于大言不惭地拒绝皇帝的所有礼物。   反了反了。   这不是自绝于人民——不不不,这不是自绝于皇帝么?   人家皇帝派人来探望,你还敢摆架子?   活腻了?   “娘娘,贵妃……水莲……”水老爷苦口婆心,“你可不能使小性子啊……陛下一番好意,挂念着你,你把使者轰走,这算什么?”   ☆、叁王爷落井下石4   退在一边的张公公见有了转机,也急忙道:“娘娘,陛下没有一天不挂念你,你就把东西收了吧……如果我们带回去,陛下一定会责怪我们,请不要让小人们难做啊……”   她冷笑一声:“张公公,你告诉陛下,只要他处死了崔云熙,这些东西我就收了。”   不止张公公惊呆了,就连水老爷父女俩也惊呆了。   张公公硬着头皮:“娘娘,小人不敢……”   “不敢就滚!”   张公公一行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水老爷但见一大马车财物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心肝五脏都疼完了。加上她说的那一席气话,他更是震惊:“娘娘……你竟这样给陛下带话?”   水莲淡淡道:“有什么说不得的?你怕陛下发怒,处斩了我?”   水老爷再也不敢停留,吓得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水莲的哈哈大笑。   珍珠不无担忧地:“娘娘,你这是何苦呢?”   水莲没有回答。   马车已经远去,曾经搬上搬下的东西,那些洒落的胭脂香粉的味道还在。她蹲下身子,捡起来一个洒落的胭脂盒子。   打开,里面是上等的玫瑰红的胭脂。这种胭脂据说是波斯商人从西域贩卖而来,十分珍罕,是皇宫里的贡品。当年人家千里万里贡来,陛下就把这东西全部给了她。   一晃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北国更加强大,这样的胭脂,没有以前那样珍贵了吧?   若是珍稀,皇帝肯定留给云熙之类的了,没道理会送给自己。   何况,这赏赐,是大赦天下呢——按照宫里的规矩,皇帝替皇子庆生,一定会大赦天下,祭祀山川。   自己要因为丈夫的儿子得到特赦——这算什么?   她看了看,站起身,把胭脂盒扔得很远很远。   自己已经不稀罕了。   所以不希望再有这样的纠缠不休。   一个个如狼似虎,都是敌人。   回宫的路一旦断绝了,反而如释重负。   是夜,辗转反侧,心如刀割,不知怎地,忽然坚持不下去了。   到第二天清晨,已经面无人色。   珍珠端药进来,但见娘娘昨日之前还是好好地,一个晚上就成了这个样子,偏偏赛华佗因她病情稳定又离开了……   ☆、叁王爷落井下石5   珍珠一遍一遍地劝说,她却闭着眼睛就是不想服药。   真正的绝路,再也没有任何信念。   “娘娘,您还是先服药吧,你都好得差不多了,再坚持一段日子就可以痊愈,再说,陛下也说了,只要您好了就派人来接你……”   “闭嘴!不要叫我娘娘!”   珍珠吓了一跳,立即住嘴。   她喊了这一句之后,也气喘吁吁,再也没了力气,眼前一黑,忽然失去了呼吸,浑身抽搐着,如死去一般。   珍珠大骇:“娘娘……娘娘……”   她的鼻端竟然慢慢地失去了热气。   她急忙掐着她的人中,手忙脚乱:“来人啊……快来人……娘娘不行了……”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有人轻轻叩门。   珍珠去开门,一见来人,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置信,如见了大救星一般:“叁王爷,你怎么来了?你来得真好,你快去看看我家娘娘,我家娘娘已经不成了……她又拒绝服药……”   他大步走进去,但见水莲躺在床上,嘴唇都紫了,岌岌可危。   叁王爷抢步上前,将她扶起来,亲自端了药碗:“水莲,先把药吃了……”。   她的神智已经有些迷糊了,也不知道来者何人,只是怒吼:“滚开……统统给我滚开……”   他不由分说,右手伸出去就抱住了她的肩头。   “滚开……你想干什么……滚开……”   他根本没回答她,一下就捏住了她的嘴巴,端起药碗就灌下去。   那时,她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全身几乎虚脱一般。她睁开眼睛,震惊得难以言语。   这个人是谁?到底是谁?就因为这一错愕,她被他板着嘴巴,已经把整碗药全部灌下去了。   就连珍珠等人也目瞪口呆。   这时,叁王爷才放下空碗,随手拿起桌上的帕子给她擦掉了嘴唇上的药汁,扶她靠坐在床头上,才低声说:“水莲,你是罪有应得!!!。”   她瞪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他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冷淡和嘲讽:“水莲,你居然也有今天??我还以为你的荣华富贵能过一辈子……。”   ☆、叁王爷落井下石6   他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冷淡和嘲讽:“水莲,你居然也有今天??我还以为你的荣华富贵能过一辈子……。”   她暴怒:“叁王爷……滚……滚出去……谁叫你来看我的??”   “看你???我是碰巧路过,正好看到康金龙一行鬼鬼祟祟的,想来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原来是你被赶出皇宫了。”   “……滚,你给我滚出去……”   叁王爷站起来,拍拍衣服,轻描淡写的:“小王自然会滚蛋……不过,贵妃娘娘,小王非常好奇,你怎会沦落到这等的地步?”   她暴怒欲狂:“出去~!”   “水莲!”   “滚出去!我叫你滚出去,你听不见吗?”   他还是淡淡嘲笑:“现在,你已经不是那个能呼风唤雨的女人了。水莲,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她忽然怒吼起来:“是,是我自找的。我就是这么一个狠毒的女人……我希望云熙死掉……我希望她的儿子也死掉……我希望她们统统都死掉……我希望她们死啊……”   叁王爷默默地听着。   女子之于爱情,便是一切的生命。   失去了爱情,深宫内院,无子无女,无依无靠,何以为寄?   她声音嘶哑了:“叁王爷,你看到了……哈哈哈,我就是这么毒辣的一个女人……皇帝早就看穿我的真面目了……你呢?你还不滚开?当心我也毒死你,滚,滚出去……”   长长的一声叹息。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叁王爷,你这是在讽刺我?嘲笑我生不出儿子?”   “!!!!”   “你们都觉得是我的错,对吧?是我自己不争气要生病、是我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是我不争气还怨恨别人狠毒无比,对吧……你们都没错,皇上也没错……错的都是我,完全是我……”   她匍匐在床上,痛哭失声。   一个女人,自己重病难愈,生不了儿子,却强迫丈夫不许纳妾,甚至杀死即将临盆的妃子……这不是奸妃是什么?   的确,苏妲己,妹喜,赵飞燕之流,都是这样十恶不赦的女人。   ☆、叁王爷落井下石   所以,她们才被称为祸水——而能容忍她们的女人,则叫做:昏君。   皇帝不是昏君,所以,他不可能容忍她。   那一刻,她是真的恶念顿生。   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也是另一个吕雉:把云熙那个狐狸精四肢分尸,挖掉她那双眼睛,堕胎她的婴儿……就连她自己,也被自己心中这可怕的恶念吓住了。   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再也没有了。   自己已经被赶出皇宫了。   这一生,除了等死,再也熬不下去了。   她心灰意冷,躺在床上,一意求死。   叁王爷站在一边,了然地看着她。   “水莲,你为了荣华富贵,飞上枝头,不惜用尽手段。结果却遇到一个崔云熙。呵呵,我虽然镇守边关,这才是第一次回京,可是,很早我就听说了,你妄图下毒毒杀崔云熙的胎儿,是不是?”   “……”   “就你那几招三脚猫功夫,也配学人家宫斗?”   “!!!!”   “崔云熙是何许人也,你以为你端着个贵妃娘娘的架子,谎称几句让她服药,她就乖乖的服药了????”   他笑了,“不对,你也是煞费苦心的,据说,你还耍了花招,走了一个过程,找了个崔云熙最信任的宫女掉包……如果换成别一个人,没准儿,你就得逞了……”   “!!!”   “毒啊,水莲,你可真是够毒辣的。以前,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你如此毒辣????”   狡诈有余,毒辣不够,这是他对她的评价。   “真有你的,连这种事情你都干得出来,是不是病糊涂了?”   “!!!!”   “下毒也就罢了,水莲,你居然失败了,这么蠢笨,真是世所罕有!!小萝莉,我为你的愚蠢感到最大的耻辱~~~”   水莲重重的喘息!!!   “像你这样的女人,就只配得到这样的下场……水莲,你知道吗?我等你这样的下场原以为会等很久很久,结果,报应来得这么快,唉……真是让我失望……”   水莲的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就好像刚刚被灌下去的药渣在胸口发酵,上涌……你们都希望我死……我偏偏不要死!   ☆、叁王爷落井下石8   水莲的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就好像刚刚被灌下去的药渣在胸口发酵,上涌……你们都希望我死,但是,我偏偏不死……   偏偏某张嘴得理不饶人:“水莲,你真是蠢到家了,你想想看,水清是什么死的???是因为替你出去和亲死掉的!!!她本是你们家里最漂亮,希望也最大的一个,是你父亲和你大娘的掌上明珠。她死了,因为你而死掉了!!!而你,富贵一场,却不能到头,半路上被摔下来,现在要死不活的,居然还能回到娘家????难道你家里人还会因此对你有好脸色看???你看你做人真是失败是不是?夫妻不睦,娘家人不和,六亲无靠,你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啊????啧啧啧……一个被休掉的女人,一个人躲藏在这里,早知如此,你还不如就爽爽快快去甘露寺算了……”   她从来不知道叁王爷这厮如此的毒辣,如此的无情……   只见他嘴唇一张一翕,滔滔不绝,无情的话语狠狠滴流出来,就像被拧开的水龙头似的。   “你自恃几分小聪明,百般的筹谋,原以为娘家靠不住了,皇宫还能有一席之地,拼死也不愿意去甘露寺。可是,如果当初你真的顺利出宫了,去甘露寺了,还能让你保全一生的清名,虽然寂寞,可也算是平平安安度过一生,现在好了,一无所有,又落下一个狠毒的恶名,最后不得不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到自己买的小屋子度过余生……水莲啊水莲,你真是何其可悲,何其可怜……”   这些,本是她的心里话。   是的,她很后悔——她后悔没有早点离开皇宫——当初压根就不该嫁给陛下!   天天的,月月的,堵塞在心底,闷得慌,呼吸不畅,无比的后悔,无比的心痛……却没法说出来。   如今,这个恶毒的家伙,一字字,一句句,就像比照着心思似的,全给她滔滔不绝地说出来了……   陛下的出轨无情;   云熙的得意洋洋;   娘家人的冷漠无情……   叁王爷的无情嘲笑……   ————————————————————————   今日还更新10-20章节,我正在写,大家不要着急,写完了马上发上来……后文的故事有一个很大的高潮,嘻嘻,还有众所期待的船戏啊,船戏……大家伙儿耐心点哈……爱你们……   ☆、叁王爷落井下石9   陛下的出轨无情;   云熙的得意洋洋;   娘家人的冷漠市侩……   叁王爷的无情嘲笑……   ……   放眼看去,自己身边竟然全是这样的货色……没有一个人有真心诚意,没有一个人替自己着想……   甚至……甚至于叁王爷……他可是千里迢迢赶来嘲笑自己的啊。   尼玛什么滔天大仇,值得他如此的恶毒???   “水莲,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可怜??是不是觉得这一辈子白活了?到头来,身边没有一个知心人,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亲人,就算是马上就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替你难受,为你流一滴眼泪……”   他就像长了一双透视眼,彻彻底底的把她的内心剖析得一览无余。   “所以你躲在这里闭门不出。所以,你连药都不服用了。其实,小王真心诚意认为:服药对你来说,真的是太浪费了,活活糟蹋药材而已。你压根就犯不上用药了,死了就死了呗。你一死,很多人的日子就会好过得多……”   …………   “小萝莉,一句话总结你的一生:开头可悲,中间好笑,结局悲惨的故事………”   譬如:从前有个鬼,放了个屁,然后死了。   比如:遇到芙蓉姐姐,爱上芙蓉姐姐,娶了芙蓉姐姐……   ……   他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仿佛对自己总结出来的这一切,非常得意,非常精确。   可不,这不就是她的一生????   开头可悲,中间好笑,结局悲惨——————   她的拳头,捏紧,捏紧,鼓鼓地作响。。   尼玛,欺人太甚啊,欺人太甚!!!   “如果你死了,对于天下人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水家除掉了一个碍眼的拖油瓶,你大娘算报了失去水清的痛苦之仇恨;崔云熙失去了竞争对手,生的孩子足以笑傲江湖,从妃子到皇后,人家慢慢地还要成为皇太后……甚至皇兄,他正愁不知该如何安顿你,进退无据,你死了,他岂不是乐得轻松?……”   她瞪大眼睛,恶狠狠地:“那你呢?叁王爷,那你自己呢?”   “哈哈哈哈……”   ☆、叁王爷落井下石10   她瞪大眼睛,恶狠狠地:“那你呢?叁王爷,那你自己呢?”   “哈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愉快到了极点。   目光这时候才彻彻底底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惨淡得面色,颤抖的嘴唇,甚至于连那一把乌黑头发都开始显得有点干燥了。   昔日水淋淋的小萝莉,形如女鬼。   唯有一双怒火熊熊的眼睛——这双因为生病而变成死鱼一般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被一种强烈的愤怒给点燃了战斗力……   所有人都欺骗我,所有人都嘲笑我,所有人都背弃我……特别是这个千里迢迢赶上门来单挑的家伙。   尼玛,这世界上有这么小气的男人吗???   尼玛见过这么可恶的男人吗???   她狠狠滴,恨不得冲过去一拳打扁他的鼻子。   最可恨的是,他还老神在在地俯下头来,嚣张地看着她,脸上的幸灾乐祸,强烈得让人再也受不了了。   她大吼一声:“叁王爷,你说啊,我死了,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对于我来说,我是报复了当初被你骗得团团转的大仇……水莲,当初你如何欺骗我,伤害我自尊,你该不会忘了吧????不过,天下美女那么多,小王也不在乎你这些小把戏了。这一次来,哈哈哈啊,纯属巧合……真是纯属巧合……”   他慢悠悠的,声音忽然压下去,很低很低,几乎是凑在她的耳边说话一般:“不过,若果不是等着来看你这个悲催的下场,你以为我会这么有好奇心来看你这个鬼样子?哈哈哈哈……”   魔鬼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   水莲气坏了,面色绯红,一张口,一口黑色的淤血便喷涌而出。   珍珠吓呆了,“娘娘,娘娘……”   她却一把推开珍珠,重重地靠在床头板上,死死瞪着叁王爷,好一会儿,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心里一口堵塞了很久很久的恶气不知如何慢慢地就下去了……   珍珠本来吓坏了,以为娘娘会一命呜呼了,却不料,娘娘这口黑血吐完,居然没事儿人一样的,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叁王爷侧过脸去,不知为何,也松了老大一口气。   ☆、叁王爷落井下石11   珍珠本来吓坏了,以为娘娘会一命呜呼了,却不料,娘娘这口黑血吐完,居然没事儿人一样的,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叁王爷侧过脸去,不知为何,也松了老大一口气。   “叁王爷……”   “喂,叁王爷……”   他一直憋着个脸,水莲喊了几声也没什么反应,只见他侧着身子,脸色对着外面,谁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这厮,刚刚骂得这么凶,一转眼又沉默成这个样子,简直叫人适应不过来。   她忽然很不想再看他,哪怕是多看一眼都令人受不了了……出去,出去,这个讨厌的家伙怎么还不出去???   她本是要大声辱骂,呵斥,快点将他撵走,但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不经意地看向门口,忽然发现自己的宫女,侍卫康金龙等等,统统不见了……   “本王路过,看到康金龙等人鬼鬼祟祟,所以特地来看看……”   她想起他的话,康金龙等人及时鬼鬼祟祟了????   现在这些人又到哪里去了????   这些人,难道都被叁王爷赶走了?   她吓一跳。   “叁王爷……喂……叁王爷,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一动不动的,扮木头桩子很好玩吗???   “叁王爷……你到底怎么了?”   他终于回头,她忽见他眼眶濡湿,脸上那种得意洋洋的神情半点也不见了,之前凶残的恶毒再也不复存在……   呃,他的眼眶貌似红红的……她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有点结结巴巴:“你……你大骂我一顿,你还哭……你……你你你……你哭什么……哼……”   这厮,痛骂自己出了口恶气,该报复的也报复了,他自己为何偏偏哭起来????   再说,要死的也是自己,关他什么事??   “叁王爷……你……你干嘛哭……你……你兔死狐悲吗???”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我还狡兔死走狗烹呢!!   他迎着她的目光,忽然大怒:“该死的小萝莉,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在哭??为你哭?本王犯的着吗???”   她嗫嚅着,不做声了。   ☆、叁王爷落井下石12   叁王爷回头,忽见珍珠还呆在那里,显然是被叁王爷这一顿痛骂给吓傻了。   这会儿,终于回过神,不敢看三王爷了,转向水莲,傻傻的:“娘娘,你今天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又吐了这么多血……我给你准备好了粥点,你先吃点吧……”   “不吃,不想吃。”   “娘娘,多少吃点东西吧。大夫不是说了吗?只要能吃东西,天大的病也有七成希望,吃不得东西了,那才是真正的完了……”   “别啰嗦了,我不想吃。”   水莲重重地倒下去,拉过被子就蒙住自己的头。   “珍珠,去端来。”   叁王爷发号施令,珍珠反应不过来,傻呆呆地急忙去端了放得恰到好处的热粥上来,又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喊了许多声娘娘,可娘娘怎么也不听,不但不吃,连掀开被子都不愿意,就那么死死地捂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早就死掉了。   她救助似的看向叁王爷,却又不敢报什么太大的希望——人心险恶啊,谁知到这个王爷现在打的什么主意???就是他把娘娘气得吐了黑血出来。   “珍珠,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出去。”   珍珠不敢不从,只得出去。   叁王爷亲自端了粥点,放在她的面前。   水莲不知他的用意何在,怒道:“滚开……叁王爷,你滚开……”   他依旧不动声色,再一次伸出手去:“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本王来你这里走一遭,你如果饿死了的话,这算什么???传出去,岂不是算本王把你给逼死的??这个罪名,本王不想承担……”   她暴怒:“我的死活跟你无关,你给我滚出去……”   他端了碗,“你到底吃不吃?”   “就不吃。”   “不吃就算了,反正你吃了也是白吃……本王端出去喂狗算了……”   水莲眼睁睁地看着他端了碗转身要走,松一口气。她恨恨地正要重新躺下去,说时迟那时快,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被人抓住了,随即,嘴唇被撬开,一团甜蜜的东西已经强行塞进嘴里……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的嘴被另一张嘴狠狠堵着,粥,便是这么喂过来的……   她完全懵了,也不知道反抗,过于的震惊之下失去了意识,只傻傻的任人摆布,直到一整碗粥点全被灌入她的嘴巴里……   ——————————今天晚上7点——9点左右继续更新,大家倒时候来刷新——船戏啊,有大船……嘻嘻……   ☆、叁王爷落井下石13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的嘴被人狠狠堵着,粥,便是这么喂过来的……   她完全懵了,也不知道反抗,过于的震惊之下失去了意识,只傻傻的任人摆布,直到一整碗粥点全被灌入她的嘴巴里……   嘴唇贴着嘴唇,嘴里的热气,彼此的呼吸……   冰冷的身子忽然变热了,但是,有一种奇怪的疲软,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喊:放开我,放开……但是,就像是被一个梦魇魇住了的梦境,心底是非常清楚的,却偏偏反应不过来,只能睁大眼睛,死死地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   他也看着她,目光说不出来的奇怪,也不知是温柔,同情,怜悯……千百种情绪混合起来,让人看不清道不明……   那时候,她已经很干枯了,如鲜艳红苹果一般的小脸儿也干瘪下去了,昔日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有点干燥,唯有长长的睫毛垂下去,就像是一只飞得很累很累的蝴蝶,再也抬不起煽动的翅膀……   两个人之间,比这个更加暧昧的姿态都有过……她脱他的衣服,脱他的裤子……脱了一次,又一次……   但是,都不如这一次。   就像是没有脱完的那一次……心底一股熊熊的火焰忽然燃烧起来……但是,绝不是情欲,真的不是……而是一种淡淡的怜悯,淡淡的温柔,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也失神了,只是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肢,凝视着她垂下睫毛的沉静……就像是一朵秋日枝头上快要枯萎的花朵……   心里,竟然如此的酸楚!!!!   无关乎男女之间,真的只是单纯的同情——就如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同情过任何女人。   隐隐地,感到他搀扶的大手,那么用力,可靠,甚至,他还坐在床边,那么靠近,声音里充满了关切,低声地喊她:“水莲……你怎么病成这样了?唉……真是想不到……我做梦都想不到会弄成这样……”   这话,不只是他说出口的还是内心的独白。   但是,水莲听得清清楚楚。   她奇异地看着他。   ☆、叁王爷落井下石14   那时候,他的嘴唇还贴着她的——这样的毫无距离,竟然没有之前她讥笑他的口气——只有一个战场归来男子的男人气概。   其实,那时候他也没什么严重口气——只是她毒辣!   又刻薄又毒辣的小萝莉。   她肆无忌惮地讥笑他,捉弄他,整顿他,看着他糗得像一个傻傻呆呆的可怜虫……暗地里,坏心肠的笑啊笑啊……   那时候,她才是真正的她。   不是后来他在皇宫里面见到的那个毫无灵魂,毫无生气,只知道按照皇宫法则生存的宫女子……   终于,他将她推开。   两个人无声无息,甚至隔着很远的距离——一张被子,一张床的距离——把他和她,隔绝成世俗规定的法则之内——只是一个王爷和一个妃子的距离。   只是一个小叔子和嫂子的距离。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阳光落了叁王爷满脸。就像他这个人,充满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就像她第一次目睹他时候内心的那一声惊叹:天啦,这世上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孩子。   一生之中,宫廷内外,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子。真正的倾城倾国,惊艳绝世。   不过——当时她叫他小白脸——唇红齿白,娘娘腔的小白脸。   而不是现在这个,褪去了一切娘娘的男人。   是岁月和经历令人改变?   是战场和磨练令人改变???   那时,她竟然看得有些痴了——不是因为他的相貌,而是他那种关切,救赎的眼神——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只有他,竭尽全力,在拯救自己。   她坐起来,靠在床头。   这个被自己百般捉弄的男子——这个曾经陪着自己越狱的男子。   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只有他来看望自己了。   她潸然泪下:“叁王爷……别靠近我,我会传染你的……”   他笑起来,无声的,带着那种怜悯的慈悲和亲切……但是,这笑容很快变了,那一丝淡淡的嘲讽又挂在嘴边了。   他站起来,退后一步,随手将碗放在一边,就好像刚刚的举动根本不曾存在过。   ☆、叁王爷落井下石15   他站起来,退后一步,随手将碗放在一边,就好像刚刚的举动根本不曾存在过。   “小萝莉,你别这样胡说八道,本王喂你喝粥没别的意思……哼哼哼,本王无非是路过这里,如果三几句话把你给气死了,人家岂不嘲笑我落井下石,跟一个女人为难?哈哈哈……水莲,我是不想为你收尸,路过一下,反而成了收尸人,你说这多晦气啊……”   她原本的感激变了,怒目圆睁:“滚……滚出去……”   “本王当然会滚,你别着急……”   “马上给我滚……”   “滚之前,你先得好起来。”   “凭什么?”   “我说了,我是纯属巧合路过,可这我前脚一走,你后脚就死了……你说,我这不是倒了血霉吗??所以,你非给我好起来不可……”他环顾四周,“赛华佗我看也是徒有虚名,有些人是吹得凶,但本领不咋地,我去转悠转悠,看看附近有没有别的名医……”   “……”   “不要你假好心。”   “我说了我不是假好心,水莲,你能不能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不想承担这个罪名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干巴巴的,跟秋天的枯草似的,歪瓜裂枣,是个男人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他忽然走过来一步,俯身下去,然后,抬起头,非常非常夸张地:“呀呀呀……小萝莉,现在是你有口气了……知道不???你嘴里就像枯草的味道……嗯,准确滴说,是老牛咀嚼干草之后的那种草腥味……哈哈哈哈……久病之人,口气真不好……啧啧啧……”   他咂巴了一下嘴唇,摸了摸,仿佛刚才自己吃了天大的亏似的。   水莲被囧的几乎钻进地缝里。   老牛咀嚼枯草……那是什么气味????   等病好之后,她真要去看看,反正甘露寺周围农田多。   不过,尼玛人家病了几个月,难道还吐气如兰吗???   她满脸涨得通红,伸出手就狠狠地推他一把:“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她的手忽然被捉住,手心一凉,一个东西落在手心里。   ☆、叁王爷落井下石16   她满脸涨得通红,伸出手就狠狠地推他一把:“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她的手忽然被捉住,手心一凉,一个东西落在手心里。   他反手将她的五指给牢牢握住,若无其事,“拿去散散口气,不然,日后任何男人都不会靠近你……”   她肚子里积聚了五万句辱骂他的话,却全被生生吞咽了回去,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手心里握着的是一枚夜明珠。   比陛下的那一颗小,光泽度也不是那么好……因为,他是皇帝,他只是王爷。   她捏着这一颗夜明珠,涨得通红的脸,眼珠子里一层雾气浮起,只不看他,长睫毛慢慢地,慢慢地垂下去。   “叁王爷,你……你何必如此……”   “看吧,你这个小萝莉又自作多情了,是不??真的是给你驱除口气用的……要不,小王都不敢靠近你了……哈哈哈……”   他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水莲靠在床头,看对面的窗户。   那时候,洋槐花开了,摇钱树的叶子绿得发亮,还有叽叽喳喳的蝉鸣……原来,门外的春光已经如此灿烂了。   叁王爷回来的时候,端了一碗新煎好的药。   “水莲,吃了吧。”   “……”   “真不吃?”   “……”   他面上似笑非笑,她忽然想起他“灌药”的场景,不由得面上一红。   她竟然不敢再反抗,只好乖乖地张开嘴巴,把一碗粥都喝掉了。   一大碗粥,见底了。   她的额头隐隐冒出一些汗水。   叁王爷这才站起身,让宫女们收拾了一切。   那时,屋子里忽然变得很安静,就他和她两个人。   二人大眼瞪小眼。   “水莲,什么都别想,等好起来再说……”   她忽然怯怯的,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我好起来又有什么用?……我……我现在连去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忽然心如刀割,待要安慰她几句,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闭着眼睛,半晌,睁开眼睛,只见他还站在床前。   门外,还有药香飘散,她有点惊慌:“叁王爷……你还是出去吧……快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叁王爷落井下石17   “水莲,你先等着,一会儿就熬好了药……”   那时,她看向窗户,但见天气就要黑了——这是一个陌生到了极点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任何的依靠,没有任何的亲人——甚至连叁王爷,他都起身要出去了。   他是路过,纯属巧合……然后,隔了天涯海角,再也不会出现了。   然后,这里还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女人,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未来……甚至于活着和死去都没什么区别……甚至于并不比尼姑的日子好过多少……   她忽然很焦虑,一下伸出手,拉住了叁王爷的手:“叁王爷……你陪着我,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叁王爷一怔。   彼时,她的手,枯瘦如柴,就那么牢牢地抓住他,就好像一个走迷路了的小孩,生怕被大人抛弃了似的。   “叁王爷……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害怕……”   他心里一软。   内心深处最软弱的一环被击中了。   水莲把这话说完,忽又想起什么,低下头去,悄悄地松开了手,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讥讽的话来。   但是,这一次他什么都没说。   他停下来,坐在床边,柔声道:“水莲,我不会走……我只是给你熬药,你服药了才能好起来……”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抛弃了自己,但是,还有叁王爷!   至少还有叁王爷!   那一夜,夜凉如水。   门开着,窗户也开着,隐隐飘来槐花的花香。   他坐在角落的一把椅子旁边,距离她在合情合理的距离以内。   她吃了药吃了饭,精神好了许多。   “叁王爷,康金龙他们呢?”   他轻描淡写的:“出了点事情,康金龙他们不得不赶去应付。”   她没问是什么事情,忽然呵呵地偷笑一下。   他好奇地问:“小萝莉,你笑什么?”   “我早就巴不得这几个家伙滚蛋了,他们守着,跟监视犯人似的……叁王爷,他们走了会不会再回来?我希望他们再也不回来了……”   “那好,我想想办法,再也不让他们回来了。”   ☆、叁王爷落井下石18   她捏了捏手心里的夜明珠,心情又黯淡下去。   他察言观色,声音非常温和:“水莲,你放心,你的病一定可以痊愈,这种病和人的精神有关系,心情好,病就好得快……”   “唉,我的病能不能好又有什么关系?我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指望??皇帝早就有了新欢,现在,儿子也生了……皇宫,我已经回不去了,也再没有我的位置了……”   那时,他心底的城墙忽然坍塌了。   大手伸出,情不自禁地将她抱住。   她扑倒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这么久的委屈,这么久的痛苦,这么久不为人知的绝望——人人都说是荣华富贵,可谁知道,自己无非是躺在一个活死人墓里等死??   她哭了许久,直到自己发不出声来。   自始至终,他一句话也没有安慰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然后,放开了。   水莲很不好意思,靠着床头,眼睛不看他,半晌,嗫嚅:“叁王爷……你还是走吧……反正我就这个样子了……陛下他……他……”   “皇兄从未忘记你!!!!”   她一愣。   “水莲,你自己想想,你给崔云熙下堕胎药,这是事实吧??虽然谋害未遂,但这在宫里是什么罪??是死罪……”   她涨红了脸,“我……那是我认为崔云熙怀的根本不是陛下的孩子……”   他反问:“你凭什么断定?”   她一怔,无法反驳。   是啊,自己凭什么断定???   他似笑非笑:“你明明就是出于妒忌!!!”   她再一次叫起来:“是,我是妒忌,我妒忌得要命……可是,我就觉得那孩子不是陛下的,再说崔云熙进宫不到八个月就生下了孩子……哼……”   “早产的女人多的是,御医都说很正常。”   水莲无话可说。   本是要发怒的,可是一看叁王爷的语气,她又没法发怒,内心里也隐隐的后悔——着可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只悻悻的:“是,我是被妒忌冲昏了头脑……反正陛下早就当我已经死了……”   ☆、叁王爷落井下石19   “水莲,你犯下了这事。皇兄不但没有惩罚你,反而千方百计地替你把事情隐瞒下来,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你能顺利活到现在??”   她低下头去,无法接话。   是,自己犯的是个大罪——企图毒杀陛下的头生子——没有任何证据,造谣中伤,败坏陛下名誉——如果换了个男人,她水莲十条命也早没有了。   现在,她还能住在四合院里,有宫女伺候,侍卫守护……甚至于他还帮她找名医,三不五时地还会送来许多赏赐……   陛下,的确是仁至义尽了。   换在别个皇帝身上,以后史书上肯定要给他定性为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了……只是,只是!!!!   她明明知道,自己其实不应该恨陛下,应该感激——可是,一想起崔云熙,一想起新生下来的皇子——就什么都感激不起来……   感谢丈夫纳妾,感谢丈夫有了二奶,感谢丈夫有了新欢也没有忘记旧爱???   她低下头,还是不甘心:“我就觉得二王爷不是什么好人,上一次我们越狱之后被绑架,我就怀疑是他干的……算了,不说了,你们是兄弟,我说了,你又该说我挑拨离间了……”   这一次,叁王爷居然没有反驳。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我也得到了一点消息………”   “什么消息?”   “二哥居然跟大檀国的反对派首领有过私交……”   水莲不敢置信,紧紧捂住嘴巴:“真的吗?”   “真的。还是我刚到边关时候,无意中遇到一位从大檀国贩马回来的商人,他喝醉了,大肆吹牛,说自己的靠山非常雄厚,什么大檀国的第二号实权派人物,什么北国的二王爷,都是他的大靠山……”   水莲呆呆地看着他,可是,他却不说下去了。   她竟然没敢催促,也不知如何催促。   “我二哥这个人为人非常阴沉,他自幼隐忍,深沉,但是有能力,不然也不会立下大功了。他府邸里养着许多’’瘦马”……”   水莲恨恨的,正是这些“扬州瘦马”让陛下分寸大乱。   ☆、孽恋一夜1   水莲恨恨的,正是这些“扬州瘦马”让陛下分寸大乱。   “叁王爷,我也知道,崔云熙便是瘦马当中的一员,他对外谎称是从高丽来的美人,其实,崔云熙是地地道道的扬州瘦马,是他培养了许多年的心腹……他这样处心积虑,没有阴谋才有鬼……你说,几个正直的人会天天想着送陛下美女来讨好他??从车立国公主到大檀国公主……你说,二王爷为什么就那么孜孜以求的不断送美女给陛下???难道这其中真的一点猫腻也没有???”   叁王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在这一点上,他的确有点看不惯二哥的所作所为。   当时,豢养“瘦马”的风气非常浓郁,但凡大户人家,几乎家家都有。   挑选瘦马的过程也非常复杂,面,手,臂,肤,眼,声,趾等一一看遍,完全不亚于今日的选美比赛。   譬如今日选美大赛,什么世界小姐,亚洲小姐,香港小姐,国内也经常举办诸如此类的选美比赛,其选拔程序非常严格,一批又一批的选美小姐无不失望而归。但是,这种选美与扬州出现的选瘦马相比,其严格程度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那些落选的瘦马,情形更为凄惨。她们无家可归,被卖入风月场所。每天傍晚,她们涂脂抹粉,打扮妖冶,出入巷口,游离于茶楼酒肆门前,谓之“站关”,灯前月下,面色苍白,已无人样。这些站关的可怜瘦马,有的直至夜间都找不到主顾。最后黯然离去。   大抵瘦马,便是培养苗条小美人卖为大富人家的宠妾、艳婢......运气好的,颜色未衰之前享尽富贵,运气不好的,被大户人家的正妻杖毙、投井......甚至沦落为流莺。   崔云熙便是在众多的美女之中脱颖而出的,受过如此严格的训练,更知道荣华富贵的可贵。   这些,水莲虽然不知道详情,但是猜得八九不离十。   “可是,水莲,你就凭崔云熙是扬州瘦马就断定她怀的孩子不是皇兄的?”   水莲理屈词穷。   ☆、一夜孽恋2   “可是,水莲,你就凭崔云熙是扬州瘦马就断定她怀的孩子不是皇兄的?”   水莲理屈词穷。   叁王爷却异常认真:“水莲,你手里是不是还掌握了别的我不知道的证据?”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竟然非常紧张。   水莲摇头。   不,她没有证据。   真的一点也没有。   叁王爷好生奇怪:“既然没有,你为何如此言之凿凿?而且,还把这话给说出口了?”   水莲也不知道。   那是一种直觉。   或者说,是错觉???   叁王爷但见她的脸色,似笑非笑。   她面上一红:“哼,你就认为我是因妒生恨,造谣中伤是吧?”   “!!!!”   难道不是吗?   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隐隐的,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情。   可内心里的确很不服气。   叁王爷长叹一声:“二哥处心积虑送美女给皇兄,为的无非是博取皇兄宠爱,掌握实权,但是说到欺骗皇兄,我想,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水莲一时语怔。   是啊,陛下是何许人也?   他这样的人,真有那么好骗吗??   如此腹黑的一个男人,难道连是否自己的儿子都不清楚?   要让他无缘无故做了二王爷的便宜儿子的便宜爸爸,这……这……等她理智下来的时候,就连自己也不肯相信了。   “可是,叁王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我当时病得迷迷糊糊的,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急了,直觉里就认为那孩子不是陛下的……你说,崔云熙就跟陛下那么一次,怎么就会怀孕呢?”   “!!!!”   “话说男女之间不可能那么巧合的,一次就中标??这概率太小了吧????我就不相信,陛下喝醉了一次,运气就这么差劲……”   女人一个月才排一个卵子,时间,地点,都要算好。更何况,古人又不懂得排卵期的计算。除了小说,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叁王爷纵然是个妻妾成群的男人,也不由得面红心热。   尼玛上床一次为什么会怀孕?   因为人家瞄得准啊。   可是,这话怎么说出口?   他支支吾吾。   ☆、一次中招的可行性3   可是床上的小萝莉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双眼晶亮,充满了好奇,就好像一个勤学好问的小学生,在和师长探讨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   她歪着头,托着腮帮子,一本正经:“叁王爷,你倒是说说啊,为什么一次就会怀孕?我就不相信这么巧的事情……若是别个女人,我不敢说,若是在皇宫里也就罢了……但偏偏是崔云熙,而且还是在二王爷的府邸……叁王爷,你有没有女人也一次就那个啥了?”   叁王爷真的囧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   这叫他如何是好???   怎么忽然变成了和小萝莉探讨这样可笑的话题了——论男女之间OOXX一次就中标的可能性????   偏偏她完全没注意到叁王爷的尴尬,见他干咳不停,急了:“叁王爷,你倒是说啊……你有妻妾也是一次就怀孕的吗……”   “!!!”   “咦,你干嘛一直不回答??我问你呢,到底你有没有这样好的运气过??”   叁王爷被雷得外焦里嫩,偏偏这时候忽然又想起自己被扯断了的裤腰带,这一下,满脸都通红了。   水莲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闭了嘴巴,却又嘟嘟囔囔一句:“哼,你脸红个什么劲?不就探讨探讨吗……我可是认真的……唉,算了,你不说就罢了,罢了……”   “……”   他干咳了好几声:“水莲,你真是病糊涂了,我这不……还没生孩子吗……”   水莲一拍自己的脑袋,的确,叁王爷还没生孩子。   她奇怪了:“叁王爷,不对啊,你妻妾成群,为什么还没孩子???是不是你跟她们那个啥的次数不多??”   叁王爷:……   “快说啊,这个问题很重要滴……”   他面红耳赤:“我以前也常年在外,虽然并没有像大哥二哥那样天天作战,但也有许多别的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风流好不好??”   原来如此。。   对吧,这也侧面印证了OOXX要多做,才会有效果,是不是???   咳咳咳,咳咳咳……   “水莲……我说,我们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好不好?”   ☆、一次中招的可行性4   她忽然非常紧张,“叁王爷,如果崔云熙的儿子是陛下的也就罢了,可是,若万一真不是陛下的,那怎么办?……我是说万一……万一啊……”   叁王爷心里一震。   对于这个问题,他一致认为是水莲因妒生恨,从来没有当过一回事,此时,忽见水莲如此慎重其事的问出来,不由得震骇无比!!!   水莲一见他的面色剧变,忽然闭嘴,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叁王爷,我是胡说八道的……”   他点点头,非常坚决:“对,你是胡说八道。一定是。”   明明语气那么坚决,但内心却闪过一丝极其不详的预感……二哥这个人,比自己想象中更加阴沉,更加高深莫测。   水莲不知为何,看出他内心的焦灼,也非常焦虑:“叁王爷……我……我真是开玩笑的……”   他忽然问:“你既然一直惦记着皇兄,就应该赶紧好起来……”   “我……我才没有惦记他呢……我不会回皇宫了……我只是担心他被人家骗了……不过,他是皇帝,谁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   他站起身,走了几步才回过头,沉声道:“水莲,既是如此,你这样做就太不明智了。皇兄日理万机非常辛苦,你有了猜忌,不但不帮助他,反而借机跟他闹事,做一些愚蠢之事授人以柄,现在又离开皇宫那么久,更给了崔云熙机会,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皇兄上当受骗??……”   水莲心里一震。   这个问题,她压根就没想过。   只是自己心里不痛快,被妒忌蒙蔽了心,一怒之下,不听任何解释,也不管任何后果,就这么跟陛下决裂了。   细细想来,陛下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崔云熙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你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至亲至爱的人可能上当受骗,你却不闻不理,反而借机闹事认为他伤害了自己,大肆跟他决裂,眼看他掉入陷阱吗?   她急了:“叁王爷,这可怎么办才好?如果他们真的处心积虑欺骗陛下,那陛下岂不是处于非常危险的地步???”   ☆、一次中招的可能性5   她急了:“叁王爷,这可怎么办才好?如果他们真的处心积虑欺骗陛下,那陛下岂不是处于非常危险的地步???”   他吸了口气:“水莲,你怎么还当真了?以皇兄的精明,任何人都骗不了他。”   水莲怔怔的,总觉得叁王爷话里有别的意思,但是,他显然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水莲,这样的话,你可不能再胡说八道了……”   水莲面上一红:“我……我也不是随便就对人胡说八道……我,我只跟你讲呢……就像当初越狱我怀疑二王爷,也只告诉你一个人……”   他微微一笑:“真的吗?”   她急了:“当然是真的。再也没有别人了。”   “为什么会告诉我?”   “这有什么?因为你是我……哥们……对,就是哥们儿啊……”   哥们!!!   他忽然往前一凑。   她面上一热,察觉二人之间的距离,正想移开目光,可是,看到叁王爷非常奇怪的眼神,仿佛掠过一丝不经意的失望。   “叁王爷……”   他伸手拍拍她的脸,笑嘻嘻的:“小萝莉,这么八卦,看来是死不了……这我就放心了……”   “呵,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叁王爷十分耐心:“水莲,皇兄说过,等你好起来就会来接你……”   “他根本就不会欢迎我……”   “我送你回去!如果他真不欢迎你,我再给你想办法?”   水莲的眼睛黯淡下去,不由得看看自己的手掌,掌心紧紧捏着:“我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   她把拳头捏得更紧,语气非常坚决:“因为我热爱我的这座四合院。”   “!!!!”   “再说,我这病……唉,我也好不起来了……”   她脸上刚刚八卦涌起的那一点血色立即失去了,一片惨白,神情非常的哀伤。   叁王爷心底异常难受,他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她纵然痊愈了,又如何回去??位置怎么安排??在崔云熙母子的阴影之下,她和大哥真的还能回到从前????   如果是别的女人也就忍了,感恩戴德,可是这个倔强固执的女人,当初越狱都敢,她岂甘心一辈子窝窝囊囊的忍辱偷生?   ☆、一次中招的可行性6   不经意地看去,但见她低着头,拧着手就像一个小孩子似的,脸上满是绝望和不安之色。   叁王爷环顾四周,看了看这座淡雅的四合院,是她精心买下来的。也正因如此,才有了一个落脚之地,不至于流落在外。   这也是令他非常好奇的一件事情,彼时,一个女孩子哪有自己悄悄买房置地的道理??生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总觉得这个女人非常非常的奇怪,跟他以前所认识的任何女人都不同——   是不是正因为这一点不同,他才千里迢迢地赶来看望?   “水莲,我给你讲一个笑话……”   她无精打采的:“什么笑话?”   “许仙站在雷峰塔前,痛心疾首:“法海你这秃驴,把我娘子镇在这宝塔之下,让我们夫妻分离!是何道理?”法海还没说话,白素贞在塔内幽幽道:“在杭州这地方想弄一套跃层,难道指望你那点薪水么?”   …………   水莲一张嘴,呵呵大笑起来。   叁王爷暗暗地松一口气,也笑起来。   那一夜,水莲睡得特别安心——自从生病之后,她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整夜都不曾醒过。   在她最最落魄,最最孤寂的时候,才知道,身边还陪着这样一个忠诚可靠的朋友——在她荣耀的时候,他没奉承她;在她落魄的时候,他没抛弃她。   那是一种软弱到了极点的感动,她悄悄地垂着眼睑,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的声音更加温柔:“水莲,你别胡思乱想,我一定找名医治好你。到时,你生龙活虎了,无论想去哪里都行……”   “叁王爷……”   “???”   “你不鄙视我是个坏女人么?陛下都觉得我歹毒呢……”   他了然一笑,眼里全是怜悯:“没事,水莲……你一直是个笨家伙……一个狠毒的笨家伙……但是,因为太蠢,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的……”   贵妃已经成为了深宫“狠毒”的反面教材——要知道,真要是处心积虑想谋害人的宫斗高手,是绝不会把自己的心事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出来的。   ☆、一次中招的可行性7   她讪讪的,满脸红晕——因为太过的惭愧。   却见他似笑非笑的脸色,面上挂不住,忽然恼羞成怒:“叁王爷,你小心点,以后没准我也毒害你……”   “我妻妾成群,你毒害不了。”   “!!!!”   赶紧转移话题:“叁王爷,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呃,我的意思是说,有机会你也提醒陛下一下……他蒙受欺骗就不好了……”   一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又面红了,“这……罢了罢了……还是不要说的好,真去说,就把谣言当成了传播……”   “你也知道不能再传播这个谣言了?”   他比划了一个动作:“现在知道了吧?小水莲,你这么说,大哥会原谅你;可是我这样造谣生事,保不准马上就被咔擦掉了……”   他夸张的样子把她给逗笑了,心底也不由得暗暗感激他的好意:因为旁观者清??陛下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无情!!!   “叁王爷,你什么时候离开?”   他轻描淡写的:“我这次是回来有点事情,已经办完了,顺路来看看,时间不太急。”   她眼前一亮,心底竟然有点小小的欢呼雀跃。   但是,随即想到什么,不无担忧:“叁王爷,你还是早点离开为好,不然,我也许会连累你……”   “如何连累我?”   “这……我这种处境,靠近我是没什么好下场的……这个……你千万不要那个啥……否则,以后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忽然恶意地凑近,一张俊脸差点贴着她的面孔。   水莲吓一跳,急忙别过脸去。   这姿态实在是太暧昧了。   “喂,水莲,你现在还以为我在喜欢你吗?你以为我来看你是因为喜欢你吗?”   这,难道不是吗???   她歪着头,嗫嚅着,不好回答。   “喂,小萝莉,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王府早已妻妾成群,其中有两个我非常非常喜欢,我的生活美满无比……再说,你要弄清楚点,现在你已经是我大嫂了……我们男女授受不亲……你可不要有什么歪念头,也不要打我的主意……”   ☆、一次中招的可行性8   她真被雷住了。   他的双眼毒辣得无以复加,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啧啧啧……水莲,你平素不敢照镜子的吧??你看看你自己,头发枯黄了,眼窝陷下去了,还有你的脸……”   水莲被他捉住,恶意地评头论足,气得快要死了。   她丝毫也没意识到,自己以前最怕的便是这样可怕的尊容出现在陛下面前——只是,为何出现在叁王爷面前就丝毫也不怕,也不觉得惭愧和恐惧呢??   “水莲,你这样子,本王真的没有丝毫兴趣了,你可千万不要想歪了……可怜你,本王只是可怜你,知道吗?”   水莲拍拍心口:这就好,这就好。   你可千万不要喜欢我。   喜欢了,是承受不起的。   他不经意的:“本王无非是休假时间,顺便旅游旅游……甘露寺四周风景还不错,就顺便看看了……再说,我这不也是替皇兄尽尽义务吗??照顾照顾皇嫂也是应该的……亏得我们还一起越狱患难与共……”   水莲大大滴松一口气。   “好了,晚了,本王先去歇息了。”   他走到门口,又回来,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水莲,你看,这是我今天出去买药时看到的,好不好玩?”   那是一个双面的灯影人,拉扯的时候,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是叁王爷生平第一次买了东西送给女人——他想,这无关男女之情,只是同情——想鼓起一个可怜女人生存的勇气而已。   也是水莲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   她握在手里,仔细地看,轻轻地拉扯那会自动重叠的人儿的绳子。   等抬起头时,叁王爷已经出去了。   他的脚步很轻,以至于她根本没发现。   也许是这个灯影的小人儿,水莲第一次觉得,也许,活着还是要比死了好一点点。   她开始坚持服药,从此,一天也没断绝过。   某一日,门帘一掀,水莲放下水杯,看着叁王爷走进来。   “水莲,你看看这种药,据说是治疗你这种病的秘方?”   水莲接过这只药瓶,放在眼前一看,问道:“哪里来的?”   ☆、独爱你这小萝莉1   水莲接过这只药瓶,放在眼前一看,问道:“哪里来的?”   “王妃给的,说是她们的家传秘方。”   水莲似笑非笑:“你的王妃可真贤惠……”   “我是想死马当成活马医。”   水莲拿着药瓶摇一摇,又看看叁王爷,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   “水莲,你这些日子也劳累了,今晚夜色甚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水莲胡乱应一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想着心事,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草地上,两个大树桩如两只简陋的凳子。二人就地坐下,脚边到处都是一种紫红色的小野花,在月色下,迎风摇曳。   叁王爷还从未试过跟她一起这样静谧的相处,扭头一看,月色下,她的脸色也是一种晶莹的白,仿佛初见的那一刻,呀,年少时的向往,绿衣红颜,双驰并辔,神仙眷属。   他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就忽然有了那种心态——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此后发生那么多事情,也念念不忘????   只是,当初的美少女,现在,眉梢眼角,已经有了憔悴的痕迹,被岁月所侵蚀。   幸好有月亮,月亮掩盖了这一切。   他就地坐着,也喘息深重,仿佛哮喘的牛,被得不到的欲望所折磨。鼻端全是她幽幽的芬芳,那是一种终日侵淫于药水的淡淡香气,更加致命。   都是月亮惹的祸。   水莲坐在树桩上,看着远方,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根本不曾注意到他表情的变换。   陛下,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和崔云熙花前月下吗?   或者,他真的不是那么喜欢崔云熙吗?——她宁愿这么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叁王爷,你说,叫一个男人专一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扯一根青草在嘴里,闲闲的:“这得看是什么……比如皇兄,他是皇帝,他的义务不是专一,而是雨露均沾,是水莲你自己醋妒……”   “哼,要是我当初嫁给你,还不是一样要天天和你的三妻四妾斗……”   “那就不一定了……”   “且,叁王爷,你能做到后半辈子,就一个女人?”   ☆、独爱你这小萝莉2   他沉思着,思考着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朝夕对着一个女人,任何美女在怀,也不能再OOXX,是这样么?他觉得奇怪:“水莲,妇女有‘七出之罪’,醋妒也是妇女的恶行之一,你饱读诗书,为何不能遵守?何况,男人OOXX并非一味是你想象的那种只图一时快乐,一个男人能生育越多的儿子,越是对国家民族有莫大的好处,这是男人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我们征战靠的什么?就是人口,人口就得有生育……”   一番话,换来如此之多的教训,他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伟大的节操!水莲也觉得奇怪,自己跟他讨论这些无聊的问题干嘛?   叁王爷看她难看的脸色,愉快极了,每次这样相处的时候,哪怕是斗嘴,也觉得亲近,亲切,毫无距离,仿佛寻常的普通夫妻。这是他从任何女人身上都无法得到的愉悦和乐趣。那些女人,只能奉承讨好,只能谄媚巴结,或者敬畏,或者害怕,几曾敢如此和他探讨两性之间的相处之道?   这种心灵上的接近,无疑比肉体的一时快感来得更加强烈,因其如此,所以不惜放弃能和其他女人OOXX所带来的简单的快感。   “——可是,水莲,你若真肯嫁给我,我可以试着不再找其他的女人……”   她十分好奇,什么叫“试着”?   “水莲,只要当初你答应嫁给我,替我生许多儿子,我兴许真的会把王府的女人安顿到别的地方去,给她们钱,让她们另外改嫁,对了,本王年轻,还没生儿子,这样做也不麻烦,比不得皇兄,规矩大,怕得罪人……水莲,你说你愿不愿意?”   水莲吓了一跳:“哈,叁王爷,你可别吓我……”   “哈哈哈,不过,本王纯属说笑……”   他伸手,拧她的脸皮,仔仔细细地看:“水莲,你脸色看起来好怪啊……你这样子,本王早已看不上了,从我王府里随便牵出一个女人都比你漂亮十万倍……说真的,小萝莉,你大病之后,人变得好残,整个都残了……真的入不了小王法眼了……”   ☆、独爱你这小萝莉3   自尊心啊,可怜的自尊心。   水莲大怒:“我呸,叁王爷,我哪只眼睛看上你了??你少自作多情好不好??就算你把你王府全部的女人都赶走了,我也决不会看上你,哼……”   一跺脚就进屋子了,进去的时候,把门重重地摔上,砰的一声。   叁王爷一个人在外面,对着月亮哈哈大笑。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好转的原因,水莲的病情逐渐好转,也能出去转悠转悠了。   碰巧,皇帝再一次派人探望。   适逢叁王爷早就外出寻医了,没有跟他们碰面。   那时,水莲已经有了警觉,一听说皇帝的使者到了,立即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她担心暴露了叁王爷——小叔子探望嫂子,那显然是不那么好的事情。   当张公公再一次看到她的时候,简直大吃一惊,上一次,贵妃看起来几乎要痊愈了,何故过了这么久后,反而更加严重了?   但见病床上的女子,奄奄一息,脸色蜡黄,一双眼睛惨淡无神。宫女珍珠跪在地上只是哭泣:“我家娘娘不成了……”   珍珠一边哭,一边咳嗽,也咳出血来:“娘娘……你传染我没关系……但是,你自己要好起来啊……我们所有的人都被传染了……张公公,你走远点吧,你也会被传染的……”   张公公大吃一惊,珍珠竟然也被传染了。   看来,贵妃命不久矣。   他急急忙忙告辞,回去后,禀报皇帝,贵妃的确无可救药,传染病加剧,但凡接近者,无人不被传染了,她的小宫女珍珠也快要病死了……总之一句话,生人勿近。   皇宫震恐,大家都不敢再去探望贵妃了。   张公公一走,水莲坐起来。   “珍珠,起来吧,别装了。”   珍珠一骨碌爬起来,一边整理身边的猪血袋子,一边跑出去漱口,好一会儿才跑进来,撅着嘴:“娘娘……真是难受死了……腥臭难闻……”   水莲看着她嘴角的猪血,不由得笑起来。   珍珠埋怨道:“娘娘,你还笑呢?你这是何苦?明明都要好起来了,现在这样,陛下怎会派人来接你?呆在这里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呆在这里没意思么?   为何水莲觉得很有意思?   ☆、锁不住爱和忧伤1   适逢十五,宫女们按照惯例都去甘露寺替贵妃娘娘祈福上香,要晚上才回来。   刚过晌午,叁王爷带来一张古琴、一把上好的琵琶,他仿佛甚有兴致,手指抚过琴弦,发出一声绵渺悠长的回响:“小萝莉,今天本王为你弹唱一曲。”   早知叁王爷是皇家子弟中最有闲情逸致的,但水莲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弹琴。   他自弹自唱起来: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   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   问答乃未已,驱儿罗酒浆。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   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   水莲看着慢慢沉下去的夕阳,竟然听得痴了。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   琵琶,春衫,雪白的手。   水莲坐在对面,并非犹抱琵琶半遮面,而是偏着头,完全露出她略带狡黠的少女的容颜,唱的是一曲《夜半乐》:   艳阳天气,烟细风暖,芳郊澄朗闲凝伫。渐妆点亭台,参差佳树。舞腰困力,垂杨绿映,浅桃秾李夭夭,嫩红无数。度绮燕、流莺斗双语。   对此嘉景,顿觉消凝,惹成愁绪。念解佩、轻盈在何处。忍良时、孤负少年等闲度。空望极、回道斜阳暮。欢浪萍风梗知何去。   ……   她的曲调哀婉中,又似在叹息红颜易老,青春易逝。   也许是想到了茫茫的未来,她抱着琵琶,出神地看着月色。   也是这样的月夜,她拿着大棒子敲晕了一个男人,还有迷香……小黑屋里美好的日子,一个七日大假又一个七日大假,无穷无尽的缠绵,无穷无尽的花样,两心相悦,以为那是一辈子……可是,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   …………   我可以锁住我的笔;为什么却锁不住爱和忧伤   在长长的一生里,为什么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   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   ☆、锁不住爱和忧伤2   “水莲……水莲……”   她靠坐在大椅子上,非常的疲倦,非常的绝望,琵琶落到地上也不知道。   这一辈子,自己就只能在这里,一盏青灯,犹抱琵琶吗???   红颜易老,青春易逝,郎心如铁,自己哪里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   她疲倦得哭不出来。   自从离开皇宫之后,她几乎从未哭过了。   叁王爷轻轻走过去,但见她闭着眼睛早已睡熟。   暗叹一声,毕竟是重病缠身,就算有了起色,但是,也熬不得这样的夜晚。   “水莲,该去休息了。”   他伸手将她抱起来,她还是睡得沉沉的,一点也没有被惊醒。   月色,慢慢地走到柳梢头了。   也是叁王爷第一次睁开眼睛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着意地换了新衣服,薄施脂粉,整个人在大病初愈里,有一种梨花带雨的酸楚——   这时的水莲,比她任何时候都更漂亮。   因为怜惜所带来的别样的漂亮。   叁王爷第一次觉得心跳加速。   那是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也陌生到了极点,对着一个病怏怏的女人——他不敢再想下去,甚至竭力希望鼻端那种淡淡的芬芳快点消散。   可是没有办法,这香味越来越浓郁,就像她的柔软的身子,在他的怀里越来越灼热一般。   忽然,她呢喃开口:“叁王爷……我的头好疼啊……”   他慌慌张张的:“水莲……我……我给你看看……”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她迷糊着,再一次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红纱帐,明月光。   宫女们还没回来,四合院大门紧闭,只有一男一女。   小萝莉横在床上,睡相并不太好,烛光下,脸色有了许久不见的红润。她歪着,一截袖子挽起来,露出白生生的臂膊,还有她的小腿,同样的藕色,充满了一种莫可名状的吸引……这个女人,她曾许多次在落花殿的床上剥他的衣服……   叁王爷忽然觉得喉头一阵干燥。   他俯身下去,凝视着她红红的嘴唇,看了许久,忽然狠狠地一甩头,掉头就走。   ☆、锁不住爱和忧伤3   那一夜珍珠她们居然没有回来。甘露寺虽然不是太近,但一天之内足以来回,这两个丫头为何一夜不归???水莲担忧着这事儿,很早就起来。   她来来回回张望了好多次,快到晌午,两名宫女才急匆匆的回来了,一看见她等候,二人急急忙忙的堆上笑容请安,但笑得不自然,支支吾吾的,好像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水莲见两个宫女面色有异,加上一夜不归,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担心她们出了什么意外,就随口问一句:“你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昨晚没回来?”   “昨晚是走不了……有事情……”   “烧香会烧这么久?”   “娘娘……没什么……真没什么……真的只是烧香……”   水莲看这样子,更是有猫腻,追问道:“珍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珍珠不敢隐瞒,“娘娘,说了你可别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   “昨日奴婢们去甘露寺上香,但甘露寺戒严,不许闲杂人等进入。奴婢们进不去,只好在外面客房等候,直到那一行人离开,今天一早才去替娘娘上香礼佛后才赶回来的……”   甘露寺戒严??   这是从何说起??   这是皇太后佛像供奉的地方,除了皇帝来,谁敢有这么大的派头???   水莲好生意外:“是谁那么大手笔?甘露寺为什么要戒严??”   “这……”   水莲的声音严厉起来:“你二人鬼鬼祟祟的,快说,到底是谁来了?”   “回娘娘……是崔美人……就是那个崔云熙,她已经晋升为贤妃娘娘,特意带着小皇子到甘露寺祈佛,所以甘露寺戒严了……”   水莲直觉脑子里嗡的一声。   “康金龙大人他们也在那里值守……值守之后,又护送贤妃娘娘和小王子回去了……据说是贤妃娘娘执意要康大人护送的……说是为了保护小王子的安全……”   崔云熙,小皇子,甘露寺、康金龙……这一条线很快连起来,敢情是陛下允许她带着小皇子去甘露寺参拜皇太后的金身大佛了???   ☆、锁不住爱和忧伤4   崔云熙,小皇子,甘露寺、康金龙……这一条线很快连起来,敢情是陛下允许她带着小皇子去甘露寺参拜皇太后的金身大佛了???   皇家子嗣,第一等的大事情。   如今,崔云熙露脸了——她可以带着儿子去甘露寺向皇太后交差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她已经代替陛下把该尽的孝道都给尽了!   都参拜皇太后了,这身份地位……还怎么继续下去?   别的女人,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还有康金龙他们——叁王爷说来的时候看到这群人鬼鬼祟祟——原来,他们是被调开了……   去护卫崔云熙了。   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沉沦。   就像一个人,被一堆火焰缠绕了,要逃生,却已经没有任何出路了。水莲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清醒。极大的愤怒,痛苦,悲哀,深深的绝望,几乎将她彻彻底底击溃了……时间一晃,如此漫长。   离开皇宫的这些日子,她并非从未想起过皇帝。尤其是在四合院里这么漫长的等待,一天天,一夜夜,度日如年。   心中也无数次地奢望过,幻想过,亲爱的皇帝,也许,他会来看自己的——也许,真的有一天会来接自己回去。就算他很久不出现,她也想,他是皇帝,日理万机,轻易要离开皇宫,那是不现实的。   天子,就得有天子的范儿,一举一动,得按照宫中规矩,决不能做出什么轻装简从,微服出巡的荒唐举止。   因为皇帝太忙了,所以还没来得及。   直到等来等去……等到崔云熙带着儿子到甘露寺参拜皇太后的金身大佛了……才知道,他早就把自己忘记了——皇帝早就彻彻底底把自己忘了。   是啊,在他心目中,自己是那么狠毒的女人,他怎会还惦记自己?   哪个男人饶恕得了毒害自己儿子的女人????   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儿子呢???   女人,永远抵不过儿子。   既然如此,还岂能抱着可笑的幻想?   多少甜言蜜语说尽,什么誓愿都发过,原来,结发夫妻,敌不过狗屁!!   ☆、锁不住爱和忧伤5   多少甜言蜜语说尽,什么誓愿都发过,原来,结发夫妻,敌不过狗屁!!   什么都是假的。   什么都是虚的。   这时候,真正才是从心灵上恩断义绝。   ……   她沉默地很久很久,面色惨白。   “娘娘……娘娘……奴婢们怕你伤心,本是不想告诉你的……”   一股热血再次涌上喉头,她捂住心口,一挥手:“没事……我没事……你们下去忙吧,不要管我……”   “娘娘……”   “下去!都下去!!”   ……   四大捧盒珠宝摊开在桌子上,宝珠和珍珠战战兢兢。   “这些东西,你们都拿去吧,离开后,找个人嫁了,一辈子衣食不愁,不用再跟着我了。”   二人跪下去:“娘娘……”   “我想出去走走,趁我还活着,到处看看。以后死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娘娘,求你了……你这样生着病,出去遇到意外怎么办?”   “再说,陛下也还念着你……”   ……   她没有回答,也不想再做任何的解释,只是疲惫不堪地挥手。   …………   叁王爷来的时候,四合院里空荡荡的,只有水莲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那颗古老的大槐花树下。   他好生奇怪:“珍珠她们还没回来?”   她淡淡的:“她们去替我买一点东西,暂不会回来。”   “水莲,你想要什么?我派人去给你买……”   她抬起头,凝视着他。   这个男人,这些日子每天都来。他的假期全部耗费在这里。妻妾,应酬,交际……统统的都暂时中断了。   这个男人,他到底为的是什么?   她的声音非常冷淡:“叁王爷,你该上路了吧?征西将军,长期滞留这里,会不会不方便?”   他笑起来:“本王有两个月假期,现在还早呢。水莲,你是在担心什么?”   “叁王爷,你早就知道康金龙他们是去哪里了吧?”   叁王爷面色一变。   “你早就知道他们是为了值守甘露寺替崔云熙母子护驾,却不告诉我,是不是?”   “……”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是的,他的确知道这事,否则,他也不好趁此机会来这里逗留。   ☆、锁不住爱和忧伤6   水莲看着他犹豫的面色,心如刀割。   男人,男人。   每一个男人都在欺骗自己。   他们其实什么都知道!!   知道自己再也没法东山再起;   知道崔云熙一手遮天;   ……   至于崔云熙的儿子的问题——那纯属自己的猜测,是自己的幻想——因为太渴望打倒崔云熙,所以编派她生的儿子有问题。   但是,人家皇太后都参拜了,太庙都祭拜过了——天下皆知了——如何还会假得了??   换而言之,就算是假的,也不敢有人真的去追究了——谁丢得起这个人??   除了陛下!   除了他自己!   但是——但是——   她绝望地在内心深处哀嚎——就算是造谣中伤,也不可能了。   是的,无耻,愚蠢,狠毒的笨蛋水莲!   你没指望了。   一点也没有了。   …………   “叁王爷,多谢你来看我,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水莲,你不能走。”   她一笑:“你凭什么阻止我?”   “!!!”   他的态度异常坚决:“我决不许你离开!!水莲,这一次比不得上次越狱,你已经是贵妃娘娘,身份特殊,如果离开,以后,你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后路了……”   贵妃娘娘!   这四个字,真是极大的讽刺。   她心如刀割,恨得要出血。   “叁王爷,你真是喜欢我?”   “……”   他本要开玩笑几句,但见她的眼神有一种彻骨的冷淡,玩笑就开不下去了,小心翼翼的:“水莲,你这是怎么了?”   “叁王爷,我知道你喜欢我,对我好,但是,我根本报答不了你!我是你的皇嫂,不可能改嫁给你,就算被陛下甩了,也不行……我爱的一直是陛下,我根本不会喜欢你,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以后,更不会喜欢……就像你所说,我是贵妃娘娘,根本就回不了头……就算死,也得永远背负这个身份……对不起,叁王爷,我欠了你,一辈子都欠了你……”   她一口气说许多话,反倒来了精神似的,看看天空,又看看远方,目光平视,却总是不接触叁王爷的目光。   ☆、锁不住爱和忧伤7   那目光已经变了,充满了愤怒。   可是,这只是她的臆想,等她真的接触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何等离谱。叁王爷满眼沧桑,却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只是看着她,淡淡地看着她,仿佛,这是他早已料想的结果,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哀。   她吸了口气:“三王爷,你回去吧,伴君如伴虎,再说二王爷用心险恶,如果他真有什么企图,发现你照顾我,肯定会对你不利……这四合院,我已经卖了……我想趁着病愈的时候到处走走看看……老呆在一个地方有什么意思???”   叁王爷看着她,她却别过脸,一阵风来,她原本乌黑的头发一夜之间就憔悴了,枯黄,分叉了,一缕一缕地往下掉,仿佛是逐渐在消散的魂魄。她的声音非常平淡:“再见,你多保重。”   叁王爷让开一步。这是意料之外,却又是常理之中。   她打发走了宫女,卖了四合院,甚至旁边等着一匹马。她已经不在乎任何人了。   水莲双腿夹马,马缓缓地往前走去,走得几步,就要加速了。   “水莲!”   她的背影淡淡的,笔直,像一把竖在天空的利箭,没有丝毫的棱角,尖锐而固执。   “水莲,你要走就走。这一次,我绝不留你了,你放心地走!”   她的背影依旧笔直,只是微微僵硬了一下。   “水莲,你要走就走,死在路上也没关系。我并不会来找你!因为,你并不值得!”   说完这句话,浑身的力气仿佛耗尽,眼神瞬间黯淡——那是一种释然后的平淡。就如凝聚了许久的一口气,忽然散了。他骤然老了几十岁,也浑身轻松。美人英雄,都不敌岁月!岁月才是最大的敌人!   偶尔的路过,碰巧的凑合——其实是千里万里的追寻!   当他得到她被逐出宫的事情,他趁着休假赶回来。   他并未回京,也没有去述职,连皇兄都顾不得忌惮……   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大丈夫何患无妻?!水莲,你以为本王真就要死缠烂打地赖着你?”   ☆、锁不住爱和忧伤8   “大丈夫何患无妻?!水莲,你以为本王真就要死缠烂打地赖着你?”   她的身子歪了一下,神思有些恍惚。是啊,叁王爷早就该觉悟了。今天才觉悟,还嫌太晚了,太晚了。多少的光阴,被耗费在一个人身上,何必呢?何必呢?   “叁王爷,你本就不值得!真的,我本就不值得你如此待我!”   风将她斑驳的枯黄头发吹得纷纷扬扬,她张张嘴巴,又闭上,没有再说话。   四周死寂,天气阴沉,闷闷的,仿佛要下一场大暴雨,却又久久落不下来。   “叁王爷,你走吧!”   “也罢,水莲,这次就当我自作多情。”   “是,本来就是你自作多情。我压根你就看不上你。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不行。你只是个王爷,而我的野心,从来都是皇后。叁王爷,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就不要自不量力!!”   她声音平淡如一碗白开水,一字一句,却如刀割。   叁王爷冷笑一声:“贵妃娘娘,我终于看清楚了,你就是一个无心无肝的女人。”   “是!我从来就是!!!一心攀高枝,当皇后;毒杀崔云熙的胎儿……我只是运气不好!!叁王爷,你一直是我的晋升阶梯……但是,现在我用不上你了,你只是一块绊脚石!”   绊脚石!!!   她终于亲口承认。   像她这种女人,运气怎么好得起来???   一败涂地,破罐破摔。   她笑得非常张狂:“叁王爷,你其实早就看清楚了我的为人,只是你色迷心窍……你还不曾得到过我,所以你不罢休……没用的,你做这些都没用,我不会领你的情,你走吧……你,和你的皇兄,还有二王爷,你们这些人,我都非常讨厌……我永远也不想见到你们这些人了……”   色迷心窍!   她给他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评语。。。   叁王爷久久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非常非常陌生。   不是当初红粉菲菲的小魔头,也不是越狱路上真诚可爱的小少女。   不是。   皇妃生涯,让她面目全非。   ☆、锁不住爱和忧伤9   他上前一步!   她后退一步。   “水莲,我每一天都在帮你寻医问药,每一天都在担心你,可你呢?你以为我在打你主意?你看,你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好,好不来;坏,又不敢坏得彻底。我忍你太久了,没错,你真的连崔云熙都不如……你被赶出皇宫,不是皇兄的错,也不是崔云熙的错……水莲,根本就是你自己得错!!但是,你不知反省,反而怨天尤人。怎么??你以为皇兄是块木头吗??就该等着你什么也不做,反而天天将就你的坏脾气???将就你愚蠢的狠毒无情???”   水莲一声不吭,随他斥骂。骂吧,骂吧,如果一切都能在骂声里消失,又何尝不是一种安慰?   “水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利用我?从开始,到现在,那一次不是??”   没错,自己的确是在利用叁王爷。所有的藕断丝连,留有余地,皆是如此。   但是现在,已经用不着了。   她也不想用了。   他怒笑一声,“我在你眼里,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你的一个利用工具罢了!没错,我的确是同情你,想帮你,因为我的确还残留着对你的喜欢……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想了!不值得!”   她拉了马缰,手微微发抖,急于离开,却总是控制不了马。   原以为,是让他发泄,让他出出气,可是,真骂到心底了,才知道这滋味是如此可怕,如此难受。   她无法还口,也无法开口,终于扬起了鞭子,就要落在马背上。离开,必须马上离开!   “水莲,你也不用急于逃避,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他后退一步,十分迅捷地上了自己的坐骑。   他是征西将军,他骑术其实相当不错,他是个职业军人。   她花了眼睛,身边已经少了一个人,只听得他的声音传来,那么流畅,“你既然有了去处,那你就去吧。反正皇宫你也回不去了。我走了,你多保重。不,不用保重,你随时想死就死,你可以像一条流浪的野狗,随时死在哪一条臭水沟里也不会有人帮你收尸……再见再见……”   ☆、锁不住爱和忧伤10   “叁王爷……”   她忽然上前一步,把一颗东西递过去:“你的夜明珠,还你。”   他毫不推辞,接了夜明珠,在手里抛了一下,两次送出去,两次被送回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好,水莲,算我瞎了眼,这珠子就算送给任何一个女人,也比送给你好!你放心,本王再也不会自作多情,碍你的眼了!!!!哈哈哈……”   他的笑声那么恶毒,充满了怨愤和讽刺,说完,吆喝一声,一鞭子就甩在马背上,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催马就跑了。   马蹄声得得得地远去,林中瞬间寂静。   往常,都是自己躲着他,逃避着,这一次,却是他留给自己一个背影,他先走了。叁王爷真正放手了。从此,他回到边疆,做他的征西将军,一辈子不再见面……   明明该觉得安慰的,这岂不正是自己要的结果?为何身子却颤抖得如此厉害?为何连马鞭也握不住了?   甜腥味再也忍不住,她身子一歪,掉下马背,却没有摔倒,而是靠着马肚,重重地喘息。浑身失去了依托的力量,骤然变成了一片虚无的空荡,世界上,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就连他的责骂,也听不到了。   从皇宫的越狱到落花殿的纠缠;甚至这一次,也是他及时赶来精心照料……多少次,多少次!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为另一个人如此奔波劳碌?   他为的是什么?   他从不知道怎么确切地表达,只知道行动。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爱护更深切更诚恳更无私?   叁王爷,他的心血,都是白费了。   又觉得愤怒,难堪。自从他迷恋上自己以后,他在自己面前,哪一次不是低声下气?那一次不是谄媚讨好的??隐隐的,保持着一种心理上的绝对优势和快意——一种女王一般的高高在上,因着他的痴心,他的追求,自己百般颐指气使,肆意妄为,而他俯首听命,一如石榴裙下的忠臣。   优越性太久了,她甚至忘了,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也可能随时翻脸不认人的。   ☆、绝境中的缠绵1   优越性太久了,她甚至忘了,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也可能随时翻脸不认人的。   忽然就震惊,惶恐,不安,他凭什么如此责骂自己?凭什么?   每一个女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公主,娇贵、矜持,高高在上。只是有些人隐藏得很深很深罢了。不如这一次,赤裸裸地被拉出来,从云端里跌得粉碎,浑身都在疼痛。   可是,比自尊更难堪更后悔更恐惧的,是随之而来的失落——彻底失去的恐惧!   这一次之后,就真的是永别了。叁王爷,他真的再也不会等候自己了。   陛下有了儿子……   崔云熙变成了贤妃……   康金龙等人都不在了……   娘家人完全靠不住……   小宫女们都不在身边了……   自己还有什么?   赶走叁王爷之后,一个人忙忙地踏上自杀的旅程????   没有一个人会永远等候一个人,因为,有时候真的是不值得的。什么苦心,什么自尊,什么自强,什么秘密……统统都忘记了,心理防线完全崩溃,什么都不顾忌了,自己需要他,需要那样一个人,需要他照顾自己,保护自己。这一生,每一天都那么辛苦,为何不能稍微轻松一下?   马,奔出去。   不知道走了多远。   她茫无目的,并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终于,马精疲力竭地停下来。   今夜住哪里?   吃什么东西?   走出去马上就会死?还是熬许多日子才死?   遇到强盗土匪怎么办?   深宫女子,如何应对?   没有生存能力的人,凭借血气之勇,之后怎么办?   ……   当时一时绝望,做出错误决定,此时此刻,风一吹来,人清醒了,她惶然睁大眼睛四处追寻,可是,视野里,空空荡荡,只有林间的风呼呼的,带着盛夏的凉意,一阵一阵。就连马蹄声也已经消失了。叁王爷,已经彻底失去踪影了。   无比惊恐,心里像碎掉了一块东西,一大片一大片的破窟窿,补缀不起来。她茫然呆在原地,竟然不知道怎么办,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整个人完全傻了。   …………………………   ☆、绝境中的缠绵2   半晌,马像是不耐烦了,挣扎着嘶鸣一声。她靠着马肚的身子被蹭了一下。脑子里嗡嗡的,灵光一现,她咬紧牙关,翻身上马就往前追。从来没有追过他——这一次总要追到他,告诉他,许多话都没来得及告诉他。   她扬着鞭子,却不落下去,方意识到,这马,和自己一样,都是风烛残年了。马跛着足,一瘸一拐,它也早就累了,受伤了,而且是一匹资质非常驽钝的马。而叁王爷,他骑的是万里挑一的良驹,是大檀国敬献的上等好马,真正能日行千里。他激愤之下,决绝而去,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一时,又怎么追得上?   天色渐渐暗下来,马也不知跑了多远,却总是在这一片丛林里打转,也不知是不是迷路了。放眼四周,每一样东西都是奇奇怪怪的,她浑身大汗淋漓,马也终于停滞不前,吐着舌头,累得歪歪斜斜,却仍旧没有丝毫叁王爷的影子,连他的队伍都早已远去了。   马再也走不动了,耷拉着脑袋,随意啃着地上的青枝绿叶。   水莲颠簸着下马,拉着马,就在原地打着圈子。脑子里一塌糊涂,再也没有了明晰的意识,也不知该去向哪里。   一阵奇怪的声音,那是一种熟悉的声音,水莲的手下意识地松开马缰,隐匿着,脑子虽然模糊,但危险来临时,还是自动发挥了它的判断力——踢踏踢踏地烙印,路人?土匪?或者小说上写的“剪径强人”??。   她满心都是恐惧,要是落入土匪们手里,自己真真比死了还难受。   这时,再也不敢指望天降英雄,叁王爷,再也不会出现了。一切都得靠自己,所以,更加不能遭遇任何的危险。她警惕地拉了马,目光飞速转动,只见前面是一片深草、灌木杂声的地带,正是藏身的好地方。好在马是训练过的战马,不会随时乱叫。她一拉,马却犟着头,只顾吃那一丛青枝。情况危急,但她已经顾不得马了,一松马缰,只身就悄然往草丛里躲藏……。   ☆、绝境中的缠绵3   一些杂生的荆棘刺在背心上,隔着一层衣裳,传来隐隐的疼痛;一些又刺在手上,一抬,鲜血淋漓。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因为,那片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她伏在草地上,如一只鼹鼠,马蹄声,得得地远去,马蹄踏起的尘土飞扬很快在草地上凝聚,以至于青色的草都蒙了一层淡淡的灰。   也许不是土匪。   也许是,但他们并未发现她。   良久,水莲才敢悄悄抬起头,四周已是一片死寂。安全了,却没有丝毫的兴奋。自己连马都没有了,又怎能走出这片环绕的丛林?她屏住呼吸,仔细地观察方向,确定自己要走的路程。就如人生,稍不留神,就会失去方向。   慢慢地,一层暮色笼罩,月色,已经在天空了。她踽踽独行,靴子踩在林间的草地上,满是露水,带着寒意,洗礼着身上的尘埃、血迹,正如一个人的一生。   再往前,月亮也跟着。她抬头,看树梢里的月亮,人一走,月亮就走;她停下,月亮也就停下。她忘了,早就忘了,月色还有如此温柔的时候。也压根想不起,上一次见到月色,是何年何月之前的事了。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可是,这是丛林的孤月,高悬天空,如上苍的最后一丝仁慈。   月色,比人强,无论何时都跟着你,哪怕赶也赶不走。   她回头,看见自己的影子,长长的;往前,也是自己的影子,成一条奇怪的直线,又变成一个诡异的点。   月亮啊,月亮。   忽然福至心灵,恍然醒悟,张开口,声音那么干涩,大声地呼喊:“叁王爷,叁王爷……”   他终归会惦记自己,不会远走。他这样的男人,岂能一朝恩断义绝?岂能?自己,只剩下这么一个人了!   “叁王爷……”   “叁王爷……”   “叁王爷,你等等我……等等我……你停下……你回来……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叁王爷,你等等我,你等等……叁王爷,只要你回来,我就不走了,我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绝境中的缠绵4   “叁王爷,你等等我……等等我……你停下……你回来……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叁王爷,你等等我,你等等……叁王爷,只要你回来,我就不走了,我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只有林间的回声,林间被惊扰的夏虫,环绕着,一遍一遍地重复“叁王爷……叁王爷……我跟你走……”   她嘶喊得精疲力竭,徒劳无功。最后,声音沙哑了。   一阵簌簌的风声,她欣喜地循过去,只是一只不知名的小动物,跳跃着跑远。   双腿一软,她就倒在地上,靠着一棵大树,泪如雨下。   总要失去了,才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再来了。没有一个人能白白地,永远享受别人对你的好。   她抱着树干,仿佛天地间唯一的依靠。   自己能倚靠的,不过是一棵树而已。   月亮慢慢地行走,它也如一位袅娜的公主,端庄,沉静,绝不肯迈动得稍微快一点,怕乱了自己优雅的步履。一丝云彩飘过来,它仿佛想欣赏一下这色彩的艳丽,便停留在最大一棵树的顶端,驻足观望。   最后的一丝光亮也被遮住,一望无际的黑,风的声音,自己呼吸的声音。这世界上,就剩下这两种东西。这片丛林,难道就是自己最后的归依?   不,不甘心。   却站不起来,绝望和疲倦,消磨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只能静静地躺着,如一具还有气息的尸体。   月色,慢慢地,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下去,到后来,再也走不动了。   但脑子里还是清醒的,只要自己闭眼,也许,就睁不开了。强烈的求生意志,遭遇的不公平对待,负心的陛下,得意的崔云熙,被自己伤害的叁王爷……一张张鲜明而生动的脸……。   “小水莲……小水莲……”   是风吹过?是云飘过?是幻觉奔腾?   她伸出手,却是空的。抓不住,什么都抓不住。   “小魔头,小魔头…………”   “小魔头……小魔头,你怎么了……”   在喜悦的心境里,眼皮终于睁不开了,一点一点地走向疲倦的深渊。   ☆、绝境中的缠绵5   在喜悦的心境里,眼皮终于睁不开了,一点一点地走向疲倦的深渊。   迷迷糊糊中,一双温暖的手伸出,抱住她的肩头。   她几乎在梦里,也不知是幻是真,想睁开眼睛看看,却什么都看不到,朦胧的,一片模糊。只能凭感觉,感觉到那双手带来的力量和温暖。这种拥抱在加深,却控制着力道,不让她感觉到疼痛,仿佛暴风骤雨之后的太阳,一点一点的探头,温存而灼热,却是恰到好处。   迷糊中,嘴巴微张,有人喂自己吃东西,水,揉碎的干粮,甚至是药丸,散发着奇怪的味道,慢慢地滑进身子里,提供能量,让眼皮跳动。   慢慢地,已经能活动了,她的手几乎是本能地伸出,紧紧抱着他的腰,紧紧的,只知道,这一抱住,就绝不会松开了,再也不会松开了,永远都不会松开了。这拥抱太过用力,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身子发抖,呼吸急促,手一软,差点滑落下来。   他被这样用力的拥抱彻底激动,浑身都沸腾了起来,却语无伦次,无法开口。惊觉她的手往下滑,仿佛是一个诺言的出口,一旦出口,就不许反悔,他立即抓住,依旧放在自己腰上,决不能让她再次放手。   啊,依恋。自己被人深深的依恋——被她深深的依恋。   生平第一次,明确地体会到这样的感觉,强烈,激动心怀,比她一口淤血吐出来死里复生更令他心魄荡漾。   她没有说谎,这一次,原来她真的没有说谎。就算语言会,手也不会的。四肢是最不会撒谎的。   天地间,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声,那么激烈,缠绵悱恻,如两股热血在交汇。两个人只知道紧紧地抱着,一切,都成了多余。   月亮在头顶停留,静静地看着天下万物。茂盛的丛林,黎明前的第一滴夜露已经开始降下。风吹着浅草的声音,在黑暗里摇曳,一些深深浅浅的花,在暗处无声地怒放。   只待黎明,它们早已梳妆打扮好了,只等朝阳,然后鲜艳地让生命展现一回,无论是短暂还是长久。   ☆、绝境中的缠绵6   只待黎明,它们早已梳妆打扮好了,只等朝阳,然后鲜艳地让生命展现一回,无论是短暂还是长久。   一岁一枯荣,春风吹又生。   感时花溅泪,共此明月光。   他听见她的心跳,微弱的,却是清晰的,于是,松一口气。   水莲笑起来,却没有声音。只知道并非梦里,梦里,不会这样被搂得气都喘不过来的感觉。多好的感觉!依赖!依赖不好么?!   自己,其实真的太需要依赖了,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也罢,就这样赖着他罢,赖着他走完以后的人生路。   良久,他才微微松手,因为他听到她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这是一个不太好的现象,她的身子也是软的,仿佛在往下沉。他刚松手,她仿佛受到了惊吓,猛地一把就搂住了他的腰,更加地贴近自己。她的手臂太短,他的身子太高大,仿佛抱不住。   “水莲,可怜的水莲……”他的手那么有力,一伸,就抱起了她。身子仿佛到了半空,她睁开眼睛看看天空逐渐黯淡的月亮。   一地的清华。   她的衣服早已七零八落,奇怪的伪装也全部掉了。一截袖子被划破,露出削瘦的胳膊。苍白而羸弱。   香雾云鬟湿,玉臂清辉寒。   他摸一摸她微微湿润的散乱的头发,忽然想起初见她的那一个夜晚,一张画卷,一张苹果般的小脸蛋……   那时候啊,那时候……   一个女人,从九重天上的宠爱,摔到地上成为泥水……这样的失落,谁人受的了???   他其实是明白的,都明白。   崔云熙的儿子,康金龙等人的离开……她已经绝望了。   绝望令人丧失理智,所以,这世界上才有那么多人会自杀。   生命诚可贵——可是,当你走投无路了,什么都不想了,你会发现,生命原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价值……   她的绝望,他都知道。   一个女人走到这一步,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他低下头,贴在她的耳边,满是怜惜:“水莲……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终于嘶声痛哭。   ☆、绝境中的缠绵7   他低下头,贴在她的耳边,满是怜惜:“水莲……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终于嘶声痛哭。   “哭一场,哭一场就好了……”   “叁王爷,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你竟然走了,真的走了,也不等我……你不等我……我叫你你也不等我,也不答应我……你们都不管我了……陛下,你……你们都一样……”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再也说不下去。   他笑起来,无限的喜悦,紧紧搂住她,贴着她的脸颊,声音轻柔:“如果你没有追来,我真的就走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难怪自己叫他也不答应。他竟然真的要走!   他怎能走?凭什么要走?   康金龙走了,宫女们走了……陛下把他给出的一切都拿走了……   可叁王爷,他凭什么要走?   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被人遗弃的孩子,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又委屈又可怜。   叁王爷低头凝视着她,所有的气愤烟消云散,就连要惩戒她警告她的念头也全部忘掉了。容易么!受了那么多苦楚,那么多磨难,就算有时任性了一点,又如何?自己不正是这样才喜爱她的么?   就算是她再不好,自己也认了。   他贴在她的耳边柔声地说话:“小水莲,我怎会扔下你不管?”   “可是,你走了……你真的走了……”她对这一点,完全无法释怀,依旧抽泣不止。   “可是,我还是放心不下,我知道你是故意想我走。你因为妒忌崔云熙,急红了眼睛……可是,我真是没出息,一想到你走投无路还是忍不住……呵呵呵……”   牵挂了那么多日子,谁又真正能一刀斩情丝,痛痛快快的舍弃?何况,是那样的情形之下。纵有万般的气愤和不甘,也放不了手,偷偷藏着,其实,一直是注视着她,观察着她,看着她哭泣,看着她追逐。   也正是如此,才能真切地听到她的呼喊,她的心声。   她需要自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迫切。他欣喜于自己能在她心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她根本离不开自己了。   ☆、绝境中的缠绵8   她需要自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迫切。他欣喜于自己能在她心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她根本离不开自己了。   小萝莉啊!   就算是昔日端着架子的贵妃,她还是固守着内心的倔强,还是一个小孩子。能够永远做个小孩子,不好么?   他怜惜地抚摸她的脸颊,摸到一地的湿润。   有一瞬间,他竟然痴了,忽然觉得自己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二十岁——怀中抱着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自己受了委屈的女儿,可怜的姐妹。   她的气息慢慢稳定下来,抽泣声也小了。   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他,昔日的美少年彻底变了样,精神抖擞,目光明亮,一种温存的色彩,令他整个人彻底蜕去了青涩,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慈悲和仁慈。   因为怜惜,所以仁慈。   她要说话,嘴唇翕动,一阵凉意,她睁开眼睛,是他递过来的一个果子,一种芳香的甜蜜,淡淡的覆盖在嘴唇上,是他无比温存的声音。   “你先吃点东西,你太累了……”   她接过果子,轻轻啃了一口,甜蜜多汁。却见他没吃,忽然将果子递给他:“很好吃,你也尝尝……”   他第一次见她这样的举动,受宠若惊,仿佛惊喜一个连着一个,老大一个男人,眼眶一热,哈哈干笑几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竟然真的咬了一口,又递回给她:“水莲,你吃了我送你回去。”   她低低地吃果子,他则听着那干涸的嘴唇蠕动的声音,也是芬芳,一种甜蜜的,心酸的芬芳,却是软弱而凄楚的。他的手就贴在她的背心,灼热地真切地知道那一丝丝力气的消失。其实,是知道的,知道这样对她的生命意味着什么。就是刚刚的追赶,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加重了生命迅速向某一个地方靠近。   那是惩戒,是对他的一种惩戒。就算是她再不好,再倔强,再顽固,再愚昧,再无情,再无礼……哪怕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自己也不能忤逆她。自己,从来也不能够在她面前占据任何的上风。   ☆、绝境中的缠绵9   她是绝对的女王,容不得任何的忤逆。   就是这么狠心的一逼,带来了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他想,甚至就算她再固执地继续前行,走得再远一点——只要不是这般气息奄奄,自己也是愿意的。   就算,就算自己还是只能追赶。   可是,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他凝视着她,看着那排长长的低垂的睫毛,淡淡的水雾凝聚在上面,如薄薄的蝉翼,无法展翅振动。这时,他才发现,黎明已经到来了。而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他靠着树坐着,将她横抱在怀里。尽管天色已明,却不想扰醒她,哪怕天即将塌下来,也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的扰攘她。   她太累了,能先歇一会儿,就歇一会儿。   她的头发非常奇怪地纠结着,乱蓬蓬的,如一堆鸡窝。他伸出手,慢慢地替她梳理,仿佛要将一堆乱麻理出一个头绪。他的动作很轻,以至于她一点也没有被打扰。许久,她头发上的叶屑,杂草等,终于被清理得一干二净,黑色的头发垂下来,沿着他的手臂,如一道小小的黑色的瀑布。   他却肆意地欣赏,如一幅晚唐时候的画。凄艳如李商隐的仕女图。   一轮朝阳升起,天空一片艳红,潋滟的云慢慢的游走,然后,变成一种深蓝的白,如一群慢慢在游弋的羊群。水莲睁开眼睛,那双豹子般的环眼正凝视着自己,带着一种深切的怜惜,甚至悲伤。   她心里一抖,揉揉眼睛,笑起来:“我竟然睡着啦,天都亮了。”   他依旧没有做声,只是凝视着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并未叫她回家,也不说未来——   她也没问。   一匹马,两人共骑乘,第一次,她彻彻底底在一个男人面前享受着娇弱的姿态,一切,都交给他。   灾难也罢,幸福也罢,自己,只管享受,这样,不好么?!这样,真好。   她低低地问:“我的病真的会好么?”   “一定会。我又找了一个老名医,他最善于治疗这种疾病,水莲,你放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绝境中的缠绵10   “一定会。我又找了一个老名医,他最善于治疗这种疾病,水莲,你放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更是欣慰。   她忽然问:“你是征西将军,如果被人发现了行踪,你怎么交代?”   他的目中露出一丝狡黠,这种狡黠的残酷,是她从未见过的,他从不在她面前掩饰这一点。   “我根本不用向任何人交代。”   水莲没有再说什么。   倦意再次袭来,她懒懒地闭上眼睛,头顶,阳光暖暖的。   黄昏了。   马停下来,她坐在树荫下休息。叁王爷忽然蹑手蹑脚的,只来得及听那“嗖”的一声,一只肥大的獐子已经被一箭射中。他趋前一步,一把提前:“哈哈,这家伙好生肥大,也该我们想想口福了。”   火焰是埋在土里的,那是军人特有的生火方法。将火堆埋在泥土下,用树枝和水浇湿,层层架空,再覆盖上湿润的混合物,如此,火焰就在下面燃烧,透不出去,不至于传得很远,既可以烤熟食物,又不至于被敌人发现踪迹。   水莲静静地坐在一堆树叶上,抬头看着丛林顶端高远的天空。月色皎洁,万物朦胧。她第一次领会到生命里的静谧,就如一个长途奔袭的战士,累了,太累了,终于可以歇歇了,什么都不担心,生命里只剩下吃吃喝喝。   酒瓶摸出,散发着烧刀子的烈性。   叁王爷递给她:“你喝一口。”   她嫣然一笑,接过去,喝了一大口。烈酒入喉,辛辣快意。月光下,酒壶是扁扁的,是一种奇特的金属打造的,上面繁密的花纹,竟然还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她就着月光细看,上面几个字,原来是先帝的年号,显然是皇家的贡品。   她拿了酒壶再喝一口,先前的浓烈的辛辣更加快意,鼻端里,闻得獐子肉的香味,嗞嗞的冒着油香,肥而不腻的,让人一闻就食指大动。   叁王爷麻利地翻起獐子,月色下,能看到烤肉金黄的颜色。他拿出随身的匕首,切下一大块腿上的肉递过去:“水莲你多吃点。”   ☆、绝境中的缠绵11   她接过,咬了一大口,满口留香,沁入心脾。这是她生病之后,第一次这么大吃大喝。顷刻之间,那病好像无影无踪了……忽然觉得很幸福,幸福,其实就是这么平淡,饿了,能吃到喷香的肉;渴了,能喝到甘甜的水。如此而已。   叁王爷也大口大口地吃肉,大口大口地喝着烧刀子。烈酒在二人之间传递,第一次如此毫无距离,亲密无间。   她忽然想起小黑屋……想起那间屋子里堆放的那么多干粮,清水,腊肉……   朝朝暮暮,心心相印,只怪,自己和他的日子,太短暂了。她握着手里的肉,竟然痴了,泪水悄无声息的一滴一滴掉在上面,溶入烤肉的纹理……   叁王爷本是兴致勃勃的,正要给她将一些趣闻,一个笑话,但是一转眼,看到她月色下低垂的头,无声的哭泣。   他手里的烤肉垂下去,双眼也黯淡下去,只是怜悯地看着她。   有些人,有些事情,在心里,永远都会有一个深深的位置,就如皇兄,并不是在她的心扉的角落里,而是在一个最中间的位置,牢固,永远不可替代。   他其实从未想过要替代,因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这一辈子,永远也不可能。   他是皇家子弟,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就如此时,他对她,发乎情止乎礼。   仅仅只是同情吧。   也许,她是他的初恋——   没有人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初恋死去,不闻不理吧……   他微微地伸出手,揽住她的肩头。   她再也忍不住,埋在他的怀里,压抑的抽泣变为了恸哭。他只是搂着她,轻轻拍抚她的背:“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肆无忌惮地恸哭,手里的烤肉也掉在了地上。这些年,她连这样毫无顾忌的恸哭也不敢,今天,才能如此彻底放出心中压抑许久的泪水,直到哭累了,何时在他怀里睡着了也不知道。   夜雾深浓,叁王爷脱下自己的外衫,搭在她冰凉的臂膊上面。这一刻,他心里却是火热的,不能言说的那种淡淡的,平静的幸福。   ——————————————————————————   船戏真要来了,这次不是狼来了,哈哈哈,晚上7点之前继续更新,大家记得来刷新哈,让你鼻血流不停……哈哈哈……   ☆、绝境里的缠绵12   她肆无忌惮地恸哭,手里的烤肉也掉在了地上。这些年,她连这样毫无顾忌的恸哭也不敢,今天,才能如此彻底放出心中压抑许久的泪水,直到哭累了,何时在他怀里睡着了也不知道。   夜雾深浓,叁王爷脱下自己的外衫,搭在她冰凉的臂膊上面。这一刻,他心里却是火热的,不能言说的那种淡淡的,平静的幸福。   哭过,绝望过,心碎过,又跑了这么远的距离,水莲睡得非常沉,非常安心,连梦都没有。   某一刻,她曾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如梦魇一般,想起自己这些年。   明明是一个废弃的皇妃,天下人都知道从她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躲得远远的了——只有他一个人,守望不变。   那时,她心目中的恨忽然变了,变成了一种极其柔软的缠绵,明明是漆黑的夜晚,她却把他看得清清楚楚——是叁王爷,是一直陪着自己的叁王爷。   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这一辈子,他一直会守着自己,关心自己,不离不弃的吧????   一个女人有这样一个守护神,此生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这个念头袭来,她再一次沉沉地睡着了。   月色下面,一张皎洁的面孔。   他忽然发现,她的病情不知何时已经好了许多了。如果换成昔日这样心力交瘁地哭过,早就吐血了,但这一次,她只是沉沉睡着,半晌不起来。   叁王爷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睡不着,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抱着一个女人。   第一次关心一个女人的死活,第一次觉得一个女人可怜到了极点,第一次陪着一个女人,而不是因为急于得到她的身子………   太多的第一次,将他的睡意驱赶得无影无踪。   忽然,她翻一个身,重重地抱着他。   叁王爷吓了一跳。   那拥抱的双手实在是太用力了,几乎把他的腰整个搂住,脑袋很习惯地往一个方向钻,牢牢地埋在他的胸口。   女体的香味扑鼻而来。   “别走……别走……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呜呜呜……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呜呜呜……”   ☆、绝境里的缠绵13   她哭起来,还是死死搂住他的腰。   他一怔。   “不要走……不要走……陪着我……我害怕……好害怕……呜呜呜……陛下不会要我了……再也不会要我了……”   眼泪一滴一滴流下来,但双眼却紧紧地闭着,手也紧紧地蹿着。   半晌,忽然发现,她是在说梦话。   这个可怜的女人,梦中也哭成这个样子。   若不是伤心到了极点,孤独到了极点,怎会这样???   她忽然再次翻身,狠狠滴抱着他,就好像梦里增加了力气——就好像他在梦中成为了她的敌人,那么用力,那么缠绵,甚至带着一种强烈的爆发的愤怒……抓住这个人,粉碎这个人……这个可怕的负心汉……   那时,被她紧紧搂住的叁王爷已经无法脱身了。她就像一根顽固透顶的水草,紧紧地缠绕了一只过往的生物。力道那么大,那么强,那么凶猛,让他根本无法喘息,无法逃离。   因为还有她的眼泪,那么咸涩地流进他的嘴里,带着一种末日一般的摧毁一切的激情——这是叁王爷根本无法抗拒的,也是他根本就非常陌生的。   那温暖的女体,柔软的舌尖,甚至她大病初愈的那种甜蜜的嘴唇,恢复了生机的柔软的清香——甜蜜——   是他这么长久的日子,照顾怜惜,呵护挽救回来的甜蜜。   她也不是妖精,而是他一见钟情,那么热爱和怜悯的少女,就是为了她,他才不惜天下人都抛弃她的时候,不离不弃——   热烈的拥抱令他全身沸腾,他骇然,生怕惊醒她,可是,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声再次均匀起来,明显再一次睡熟过去了。   他终于松一口气。   半晌,嘴唇一阵温润的湿润,痒痒的,很想笑,却又忍着,如在一场旖旎的梦境里面。他偷看,她依旧睡着。他放心了一点,却还是如一个小偷,再次磨蹭上那柔软的唇,忽然发现她的长睫毛颤动一下。他吓了一跳,立即移开。   她没有醒来。   一直都在昏睡。   就好像是一个不会动,不会闹的木偶。   ☆、绝境里的缠绵14   那是他长久以来的向往:亲一下,就亲一下。   真的只是亲一下而已,再也没有别的想法……   她乖乖地躺着,任由他的深入浅出……慢慢地,他忽然发现,亲吻其实是何等的陌生。自己这多年来,竟是连真正的亲吻也没学会么?不是不会,而是慌乱,因为,用心和不用心,那是完全不同的。“会”和“精通”,那是两回事。本质上,他原来也只是个孤独寂寞的男人,落芳满园,一直没有找到最中意的那一朵花,所以,还有许多东西,都要从头开始。   她温顺地承受,但是那种灼热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如一锅即将沸腾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要将自己浑身融化。浑身透不过气来之际,她忽然伸出舌头,轻轻地咬了一下那厚厚的唇。那种酥麻麻的感觉,顿时从脑门直冲脚板心,他身子仿佛都抖起来,这才是亲吻,是两心交融时的亲密无间,原来,亲吻也会具有如此巨大的魔力,胜过一切的甜言蜜语。他捏着她的手,那手是如此柔软,温存,带着微微的热意,仿佛执手之间,也会销魂无限。   忽然就想肆无忌惮,跟怀里火热的娇躯缠绵悱恻。   就在这时,他听得一声细细的嘀咕:“渣男……渣男……”那双软绵绵的手异常的主动,习惯,就好像某一个动作,她已经修炼了千百次……千回百转,梦里也不会做错似的……   他心里一震。   渣男是谁?   直到此时,他一点也不知情水莲和皇兄之间曾经的密语。但是,也知道,这个“渣男”并不是自己。   他立即抬起头,她的头一软,又歪在他的怀里睡熟,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春梦而已。   他暗叹一声,没有再对她做出任何的骚扰。   就连亲吻也不复存在。   半晌,他从怀里摸出那一颗夜明珠重新送到她的手里面。淡淡的光芒映照着一张苍白的脸,她的五指伸开,牢牢地握住,一转身,手指松开掉在地上。   他苦笑,把夜明珠捡起来,干脆放在她的袖子里面。   ☆、绝境里的缠绵15   他苦笑,把夜明珠捡起来,干脆放在她的袖子里面。   “小水莲,你知道吗?我只是同情你,怜悯你,只要你好起来,我就会马上离开……真的,我不过是怜悯你而已……你,你是我的皇嫂啊……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   皇嫂!   是的,这只是自己的皇嫂而已。   也只能是皇嫂。   他非常坚定的拥抱她,就像拥抱着一个孩子。   ………………………………………………………………   皇宫里,却是别一番热闹滋味。   崔云熙生子有功,满月之后去甘露寺敬拜皇太后,返京之后,正式被封为贤妃娘娘。   终于,孩子100天的庆典来到了。   按照北国的惯例,皇宫里的老太傅替孩子取一个单名:醇,宫人都唤之为醇儿。   这一天,崔云熙一早就起床,整整动用了二十名婢女侍妾替儿子和自己梳妆打扮。小孩儿穿金戴银,完全按照亲王的装扮,上身马装,下身紧身裤腿,腰上系一块大大的玉佩。孩子健壮,大睁着眼睛,虎头虎脑的,侍女们都看出这孩子并不怎么像崔云熙,跟陛下更是丝毫不像。   但她们都以为是“早产”的缘故,何况太医院都说早产儿是正常的,谁又敢多嘴半句?只一个劲地恭维。   崔云熙穿的也是新做好的贤妃娘娘的全套行头。本次她的压轴之宝,是陛下特意赏赐的“西域蝉翼”,刚一罩上,一众侍女立刻被那种奇妙的光华给震住。这“西域蝉翼”全是极品金线玉线绣成,材质轻薄,穿在身上,冬暖夏凉,价值万贯,行走起来,真如薄蝉轻舞。   众人只见崔云熙华服上身,头发又梳成宫廷女子的盘髻,加上她生子之后微微发福,面似银盘,真真是高贵典雅,雍容大方。   麽麽笑着奉承她:“贤妃娘娘若此,真真是后宫第一美人了……生了孩子后,这身材还是那么好……啧啧啧,以后,蒙受陛下宠爱的日子不知多少呢……”   众人也齐声称赞:“贤妃娘娘正是天仙下凡,王母也不过如此了……”   ☆、叁王爷送来绿帽子1   崔云熙很是自得,她昔日在王府里,在一干扬州瘦马里面就有第一美人的称号,如今得这身天下妇人梦寐以求的“西域蝉翼”,对着青铜镜一照,果见自己相貌如花,真是国色天香。   她缓缓站起身,西域蝉翼无风自动,麽麽替她披上一件纯白色的貂皮大裘,她一转身,更是亭亭玉立,高雅端庄。   这时,只听得一侍女回报:“陛下到了……”   众人纷纷回避。   陛下一进来,但见崔云熙如此,也楞了一下,第一次发现她竟然美艳如斯。   崔云熙瞧着他的目光,忽然调皮地一福:“陛下,臣妾好看吗?”   他不禁由衷称赞:“贤妃很好看……”   崔云熙嫣然一笑:“这都是托陛下的洪福。”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波流转,神态妩媚,心里涌起火一样的激情……她自从怀孕之后,陛下从未碰过她一次,然后生了孩子,满了百日……陛下还是从未碰过她……   现在,也不碰么???   女人的情欲一上来,也如洪水猛兽。   她慢慢地靠近陛下,眼神充满了挑逗。   皇帝也觉得有点发热,但是,却不知怎地,在这间屋子里很不自在……就好像跟谁偷情似的,完全不自然。   他干咳一声,没有行动。   崔云熙便进行不下去了,识趣地停下来。   皇帝开口:“贤妃,客人就要陆续到了,今晚,你是主角,这份大大的功劳,朕本该好好赏赐你的……”   她无限娇媚:“陛下的儿子才是主角。妾身不敢居功,陛下要赏赐就赏赐儿子好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好不容易有了儿子,皇帝心情难得好得出奇,不由得哈哈大笑:“终于有儿子了,朕也算是可以告慰祖宗社稷了……贤妃,这都是你的功劳!儿子要赏赐,你自然也要赏赐,……说罢,你还想要什么??”…   崔云熙这才不失时机地:“陛下,儿子怎么封赏?”   “孩子还小,等他长大一点再说。”   崔云熙急了,屈膝就跪下去:“陛下,今日是孩子百日盛宴,若无封赏,怎么说得过去??”   ☆、叁王爷送来绿帽子2   崔云熙急了,屈膝就跪下去:“陛下,今日是孩子百日盛宴,若无封赏,怎么说得过去??”   皇帝微微踌躇,走了几步,自言自语道:“礼部曾建议封孩子为醇亲王,但是孩子还这么小,封亲王的话,只怕……”   怕什么?   你才这么一个儿子,别说醇亲王,就算是马上立为皇太子,他人又怎敢说一个不字???   崔云熙在喉头里呐喊了千百次,却不敢说出口。   二王爷曾经告诫过她,陛下大人最忌讳的便是结党营私,也许,正是礼部提出来,催促他赶紧封亲王神马的,他偏偏就不愿意。   给女人名分和给孩子名分,那是性质不同的两回事情。   他在这件事情上不开口,谁能奈何得了他??   但是,崔云熙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再说下去,就露相了,而且她和陛下平素并不算怎么亲近——就算偶尔侍着怀孕撒撒娇,但毕竟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如果惹恼了陛下,她不敢保证会有怎样的结果。   …………   奶妈抱着孩子过来,问安请好。皇帝伸手亲自抱了一下孩子。不知道孩子是不是太小还没长开的缘故,他脸上有些红红的毛刺小点,眼睛很小,皇帝第一次做父亲,但看着这个孩子,总是不能发自内心的热爱。   他也不知什么原因,不想多抱,又把孩子递给了奶妈。   也许是后天的父爱还没有被激发???也许是这孩子真的很难看????   他的表现,实在是不像一个父亲该有的。   崔云熙却不罢休,暗暗地咬牙。   盛宴开始。   诺大的宴席厅几乎云集了京城所有的皇亲国戚。尤其是一众女眷,更是交相打听,对崔云熙的好命,万般羡慕。   众人坐下,环顾四周,只见诺大的厅堂,一张张桌子摆好,每张桌子旁都生一心型小火炉,中间一张圆形的大青玉花瓶,摆放着各种各样罕见的艳丽花朵。   今晚的酒有几十种,东坡肘子、东山羊、西湖醋鱼、以及被李白称赞的“亭上十分绿醑酒,盘中一味黄金鸡”……   ☆、叁王爷送来绿帽子3   众人被这奢华的氛围所震撼,但这还不算什么,屋子里暖和,无需穿太多,当侍女们纷纷替她们将各自的皮裘收好放在一边时,崔云熙最后脱下大皮裘,众人眼前一亮,这才发现,她竟然穿的是西域蝉衣。   在座诸人,无不是皇家的上层贵妇,其中还有十余位皇妃、公主,众人自幼见惯奢华,但也从未有过如此华丽的衣服。   尤其是后妃们,一个个面上顿然失色,只听丽妃温婉说:“贤妃娘娘,敢问这可是西域蝉衣”   “正是。是陛下赏赐的。”   丽妃微笑说:“贤妃娘娘果真好福气,据自家所知,这西域蝉衣,天下仅此一件,娘娘受陛下宠爱之隆真是令人好生羡慕……”   贵妇们,便纷纷对主人说一些恭维的话,只满座别的不曾生育的后妃们,真是百般滋味上心头,而且,还不能丝毫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都是女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众人坐在位置上,但觉这满桌的美味佳肴已经变成了毒药一般,再看崔云熙那身西域蝉翼,更是增添无限的失落和哀思。   她们中许多人都是政治联姻的,绝少受过宠爱,偶尔一次也没有怀孕的好命,从此,眼睁睁看着崔云熙一人专宠。   只一个个麻木地呆坐原地,回想昔日皇宫的胭脂水粉繁华如梦。一切都成过去!一切都已失去!只有父母兄妹,尚在遥远的故乡。而自家,也只能坐在这里,陪着欢笑,陪着唱和,陪着恭维别人生的儿子……   尤其,她们忽然想到被逐出宫的贵妃娘娘水莲,一时间,竟然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谁又是下一个贵妃呢??   …………   这边的女眷热热闹闹,那边,陛下自然没有闲着,高高在上地坐在龙椅上,接受众人的称赞和祝贺。   朝臣们陆陆续续上前参拜,但见奶妈怀里的大胖小子,长胳膊长腿,一个个连续称赞。   小孩子其实大都差不多,因为这孩子长得壮大,加上是陛下的头生子,便认为他果真“龙章凤姿”,真命天子,不同一般。   ☆、叁王爷送来绿帽子4   ……   也许是大臣们的恭贺,也许是这样的气氛,也许是洗刷了多年“不孕不育”的苦恼……陛下原本平淡的情绪忽然被调动起来……   只见专门的奶妈抱着儿子客气地应答周旋,不时爆发出哈哈大笑,真真比打了大胜仗更令他得意七分,初为人父的那种喜悦和自豪之情布满眉梢眼角,此时,觉得这个丑丑的小孩子也变得非常顺眼了。   美酒佳肴,男宾们一个个已经醉醺醺的,女子也都有了几分醉意。   崔云熙早有准备,一声令下,便有三国组合夹杂的女子抱着各种乐器上来弹奏,还有打扮入时的舞女,开始翩翩歌舞,众人便合着节拍,一起欢乐。   陛下坐在首位上,端着一杯酒,看皇宫里宴饮的欢乐海洋。这是他亲政以来举行的第二次盛宴,一次是和水莲成亲,另一次便是今日的生子盛宴。   他的杯子和其他人不一样,是真正的“夜光杯”。颜色精美,在黑夜里,虽然是灯光下,也能看到那种隐隐的花纹,仿佛一条龙在水里游动。   葡萄美酒夜光杯!   不在沙场,方知美酒更胜一筹。   二王爷今日也显得特别的兴奋。他送了一份真正的厚礼,目睹皇兄的喜悦,自己也欢喜无限……   群臣和陛下见二王爷如此热情,纷纷称赞他们兄弟情深——二王爷可是今日盛宴的大功臣啊。   众所周知,崔云熙便是他献给陛下的。   早前,一干顽固透顶的老臣们因见水莲专宠,陛下久无子嗣,一个个不停地上书、进谏,希望陛下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但是,这一切都抵不过二王爷献上的这个美人儿。   人家一下就给陛下怀了龙胎。   果然还是打虎不离亲兄弟,上阵还得父子兵啊。   …………   也许是因为酒,也许是因为这些恭贺,也许是小孩子带来的强大的生命力……皇帝大人的观念慢慢地改变了——一种父亲的感情,真正慢慢地开始被培养起来了——江山社稷为重啊。   儿子!   有了儿子的男人,是不是一切都不同了?   ☆、叁王爷送来绿帽子5   有了儿子的男人,是不是一切都不同了?   他端着酒杯,在群臣们的恭贺之下,得意洋洋地旋转着酒杯,享受着自己人生里最最风光,最最畅快的一天。   儿子!   这种幸福的感觉,全是因为儿子带来的!   此刻,他已经忘了一切,忘了急迫的征战,忘了远大的理想,忘了垂危的水莲,忘了经历的一切枪林弹雨,醉意朦胧里,只有儿子。   儿子方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这是所有做了父亲的人都明白的道理。   自己的骨血,远远胜过女人的重要性。   一个男人,往往会对子女一辈子眷顾,却基本做不到一辈子眷顾一个女人。多情容易痴情难,一时相爱容易一辈子相爱难上加难。   他心里充满了慈爱——真的,这种慈爱是刚刚才滋生的!   来得那么突然,早一刻都没有!!!   只见乳母还抱着儿子在一边给一些女眷逗弄。儿子神情疲倦,闭着小眼睛,已经睡着了。他怜爱儿子,虽不欲让其他女眷扫兴,但也立即叫人吩咐乳母,再过片刻就抱了儿子去歇息,免得累着儿子。   他吩咐完毕,又看向中间的火堆,只见崔云熙正如开屏的孔雀,艳丽多姿,和众多女真贵族男子调笑。她明眸秀发,体态丰盈,穿梭在一众身材略显瘦弱的女眷面前,真是显露出一种特别出众的性感妩媚,隐隐是今晚当之无愧的花魁和女皇。   ……不知为何,他此时偏偏想起水莲!!!   水莲!   水莲!!   怎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她呢???   她此刻可好???她十分绝望???她的传染病是不是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在那样的地方,是不是压根就失去了希望,只躺着等死了????   她曾经要毒杀掉今日的这个小主角——她亲口承认,供认不讳。   明明是那么可恨的女人,自己偏偏在这时候想起她——   而且,没有恨!   相反,是一种极端的可悲,可怜……甚至于背叛的惆怅——   明明错的都是她,自己为什么会惆怅??   他心里一震,端起酒杯,遮掩了自己全部的情绪……   ☆、叁王爷送来绿帽子6   这时,已经开始在上压轴的乳猪大菜,此后,盛宴就会慢慢结束了。   二王爷今日也出尽风头,一一留意着哪些人在着意巴结未来的小太子……他的目光几乎扫遍了每一张来宾的脸,却暗暗皱眉:叁王爷没来。   美中不足的是叁弟没有来。   他在边疆也就罢了,但为何连礼物都没到?这也太不像他的做派了。   张公公走进来,贴在陛下身边:“叁王爷差人送来礼物。”   陛下一笑:“开箱。”   叁王爷听见了,也立即看过来。   那是一只小小的匣子,一打开,便透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重臣们看得分明,里面竟然是一堆绿色的东西……   二王爷面色一变。   陛下却伸手捡起来好奇地一看,原来竟然是一朵极其罕见的绿色花朵。   大自然五颜六色,奇妙纷呈,花有红的黄的紫的蓝的……但是,绿色的花朵却极其罕见。   这时,旁边的一名见多识广的大臣忽然叫起来:“天啦,莫非这就是传说中昆仑山颠出产的‘绿美人’?”   “何为绿美人?”   大臣侃侃而谈:“绿美人是昆仑山颠的特产,传说中是王母娘娘专用的美容圣品,三百年发芽,三百年成长,三百年开花……因为罕有人得到过这种鲜花,所以老臣还以为只是传说……如今,见了这绿色大花朵,可见传说是真的……”   “啧啧啧,岂不是价值连城?”   “当然,如果是绿美人的话,一座城池易得,但这朵花却是万金难求的……”   “……”   陛下听得大臣们称赞,又看这一朵绿色的大花朵,哈哈大笑:“老叁果真是一个浪漫妙人儿,居然送来这么好的礼物。不过,孩子用不着,倒可以赏赐给贤妃娘娘,看看是不是真正可以青春永驻……”   ……   这边厢,群臣们还在纷纷议论“绿美人”的妙处,那边厢,二王爷心底却颇不是滋味。   他是在座唯一的知情人,俗话说,做贼心虚,一看到绿色,先就怕了三分。心想,叁弟这是什么意思???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送来一朵绿色大花——   ☆、叁王爷送来绿帽子7   生的是儿子,却送大绿花——他到底想说明什么??   他越想越怕,天啦,会不会是叁弟知道了什么??   借机讥讽崔云熙偷人生子,陛下大人被戴了大大的绿帽子!????   可是,他想来想去都不相信自己会有什么破绽,此事极其机密,那种西域罂粟迷药更是绝对有效,加上叁弟长久在外,怎么可能会发现这等事情???   再说,他旁观周围人等,只见皇兄、大臣……一个个只是惊诧绿美人的罕有,兴致勃勃,丝毫也没有别的表情……   他松一口气,但是,却不敢掉以轻心,不行,自己绝不能放纵任何一个可能导致危害的可能性。   就算是叁弟也不行。   这一盘很大的棋,自己才刚刚走完第一步,遇佛杀佛,遇魔杀魔,天下谁人都无法阻挡。   叁王爷慌乱不已,殊不知崔云熙拿到这一朵“绿美人”也立即面色惨白,她自然知道绿帽子的意思,今日儿子大庆,叁王爷差人送来“绿美人”不是冲着自己,还能是什么?   她做贼心虚,更是惊惶。   史载,有一个著名的皇后,曾经就是怀疑为皇帝戴了有颜色的帽子被处死。该皇后才貌双全,甚受宠爱,但后来到了三十多岁,年未老色未衰,皇帝先喜新厌旧,她寂寞之下,便和一个伶人亲密唱和。后来,有人诬告她和伶人有奸情,以为被戴了绿帽子的皇帝不由分说,治她个红杏出墙之罪,将她处死,就连她生的儿子,已经被立为太子,也未能逃脱此劫难,一并被处死。事后,虽然证明她是被诬陷的,但身死名毁,皇帝再是呼天抢地也无济于事。   别说是自己真正给陛下戴了帽子——就算是被诬陷的——也死的很惨。   生了儿子,做了太子,也不是一辈子就真能安枕无忧了。下一刻,指不定自己的结局便跟那个可怜皇后如出一辙……   她心急如焚,又不敢表露出来。   不日便收到二王子的密函,一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是夜,二王爷连夜派了秘密豢养的心腹死士赶去调查征西大将军叁王爷的行踪。   下集预告:哈哈哈,期待已久的船戏终于粉墨登场……   ☆、中了五鼓迷魂香1   生了儿子,做了太子,也不是一辈子就真能安枕无忧了。   她心急如焚,又不敢表露出来。   不日便收到二王子的密函,一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是夜,二王爷连夜派了秘密豢养的心腹死士赶去调查征西大将军叁王爷的行踪。   四合院里特别的安静,服侍的宫女也只剩下了珍珠一人。   一下马,水莲看到放好的房契、迎上来的珍珠,才明白,叁王爷早已考虑清楚了一切——自己不能走,一旦走了,天涯海角,就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这个男子。   叁王爷也站在对面,看着她。   “水莲,这房子不能卖,至于宝珠她们,走了也就走了,留下珍珠一个人就差不多了。”   她低着头,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从康金龙等人开始,她本来就非常厌恶他们留下来,就好像自己受到严密的监视——一天也不得自由。   也不知叁王爷到底采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人离开。   现在,看着这个四合院,才真有几分像自己的家的感觉了。   他看着她,忽然道:“水莲,其实这样的安排并非是我的功劳……皇兄也是允许的……”   她心里一震。   他的语气非常真诚:“皇兄虽然没有来看你,但是,他一直关心着你……他不来,有他的理由,可是,他愿意给你最大的方便,让你获得最大的好处,只要有利于你的病情,无论你怎样,他都不会反对……”   她淡淡道:“叁王爷,你也不必替他说话了……”   “我不是替皇兄说话。皇兄这个人……执拗起来,谁都比不上,可是,在兄弟之中,他是最大度宽容的一个……”   “……”   她微微一笑,反问:“难道我不曾感激他的赦免之恩吗?”   叁王爷再也说不下去了。   是的,也只能是感激了——崔云熙,崔云熙的儿子横在面前——他因为是皇家子弟,更明白这种利害关系。   有儿子的女人,便有了一切。   没有儿子,天大的恩宠也只得靠边站。   皇宫里的女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就连皇兄,也偏帮不了她。   ☆、中了五鼓迷魂香2   他转眼眺望远处的甘露寺,竟然隐隐的一阵心寒,什么也劝说不下去了。   “水莲,我该启程了。大夫我也给你找好了,只要按时服药就没有问题。”   她心底一阵一阵的翻腾,过了许久,才非常平静的点头:“你走吧,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把她的绝望和惊惧看得一清二楚,忽然笑起来,口气有些小小的得意,异常耐心:“崔云熙从甘露寺回去之后立即就是孩子的百日大庆,我不巧给皇兄送了一件礼物……”   她好奇地问:“什么礼物?”   “一朵绿美人。”   水莲没反应过来:“绿美人?这是什么东西?”   “一朵绿色的花。”   水莲怔了一下,绿色的花?这是什么意思???   但见叁王爷的脸忽然变了——就像她初见他的时候一样,得意洋洋的,一种顽劣而恶作剧的神色。   “这朵绿巨人是我在边关得到的,哈哈哈哈,据说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实则什么都没有,只是因为得来很稀罕,物以稀为贵嘛……它的花型如碗口,但里面的花蕊却像一样东西,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像什么东西?”   “像一顶帽子!!”   水莲张大了嘴巴,异常错愕。   他的声音很低,仿佛开玩笑似的:“我无非是做个试验而已,看看二皇兄对此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他反应过度,疑神疑鬼,那么证明他或多或少有些问题,如果他压根不理睬,就证明他心底没鬼……”   水莲心里一震,眼眶一热,声音有些哽咽:“叁王爷……你……你相信我说的话??”   他凝视着她。   相信她?   是的,相信。   因为,他第一面见到时,便是那么可爱的苹果脸,如花笑颜,热烈绽放……这样的一个小萝莉,要让他相信她十恶不赦,他几乎做不到。   他还是淡淡的微笑:“老实说,我并不怎么相信你的直觉,因为皇兄不是一个糊涂之人!但是,我愿意做一个试验……无非是一朵绿美人而已,见仁见智,又不妨害什么人,你说是不是?”   ☆、中了五鼓迷魂香3   她不无担忧:“如果二王爷真有鬼,你岂不是很危险?”   “水莲,你放心,我既然敢试探一下,就会确保自己的安全。”   “二王爷心狠手辣,人又深沉阴险,我是害怕……”   他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笑起来:“水莲,他再是心狠手辣,可是,他敢拿我征西将军怎样???再说,我们这还都是猜测,最多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他这话不无道理,可水莲隐隐的,总是有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有一些话,她闷在心底不想说——   皇宫里的女人那么多,都不曾生育。   难道就她崔云熙一次中招???   她之所以肯定崔云熙有猫腻,除了早产的猜忌外,还有这些理由——但是,面对叁王爷,她说不出口。   “水莲,你好好呆在这里养病,我还会来看你的。”   她眼前一亮:“真的吗?你真的会来看我么?”   他点头。   水莲目送他离去,忽然追上去,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他心里一震,但觉那双温柔小手如此的激烈,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心跳得几乎要涌出胸腔……这时候,她已经放开了手,声音带了点哽咽:“谢谢你,叁王爷,谢谢你……”   原来,是表示感谢。   他暗骂自己自作多情,回头,拧了拧她的脸,呵呵一笑便催马离开了。   再说二王爷当初派了秘密豢养的心腹死士赶去调查征西大将军叁王爷的行踪。很快,调查结果出来了,征西大将军在军营里风流倜傥,热闹非凡,因为是和平时期,一些小邻国都收敛了,所以他的日子过得特别潇洒。名为征西大将军,实则无非是在军营里磨砺磨砺,免得日子难过而已……   按照探子的汇报:叁王爷不思进取,莺歌燕舞,实在是一个酒囊饭袋。   至于那一朵“绿美人”,则有一番大大的来头,据说是叁王爷为了讨好新送来的一位美人,花了重金从一位游商手里买来的。绿美人一共有两朵,一朵给了他的爱妾,另一朵便送到了皇宫。   ☆、中了五鼓迷魂香4   至于那一朵“绿美人”,则有一番大大的来头,据说是叁王爷为了讨好新送来的一位美人,花了重金从一位游商手里买来的。绿美人一共有两朵,一朵给了他的爱妾,另一朵便送到了皇宫。   似在回应二王爷的忧虑一般,不久,叁王爷的王妃,车立国小公主进宫探望崔云熙,带来了大批珠宝,说是叁王爷叫送来给小王子的。   小公主对崔云熙特别热情,百般讨好,随后,什么古董字画,珍罕首饰,陆陆续续地送来,以至于崔云熙对这位王妃简直另眼相看,非常喜欢。   崔云熙本是扬州瘦马出身,身份非常低贱,除了二王爷,再也没有任何的靠山。虽然说生了儿子,人人高看一眼,可深宫里面哪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因此,小公主的出现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让崔云熙立即觉得身价大有提高,二人之间,很快情同姐妹。   二王爷暗忖,莫非叁弟是为了讨好小皇子,趁早拉上关系????   逐渐地,就释然了,像叁弟这种人,应该是没有什么野心才对。   二王子释然了,但皇帝大人的烦恼才刚刚开始。   自从崔云熙生了小孩子之后,皇宫里就不是那么风平浪静了。   先是一些小言官上书,建议陛下封赏小皇子,见陛下没有动静,接着便是一些中层官员,到后来,竟然发展成了多名高官联合逼宫。   崔云熙生了皇子之后,着意逢迎陛下,也曾获得一些侍寝的机会。但女人生了孩子便是两回事了,再是迷人多姿也变成了一颗大白菜——很快,新鲜劲一过去,皇帝发现,自己和这位美人还真是说不上什么话:国家大事,谈古论今?她不敢!   琴棋书画?诗经风雅?   她倒是都会,但很刻意,三句话不到,便转到了她儿子的身上——儿子,成了她百无禁忌的法宝。   不知道从何时起,皇帝才发现,自己想要找一个人说说可心的事情都不行——比如,在夜深人静醒来的时候,想起什么重大事情,有趣的事情,一个笑话,一次得意之作……但是,找不到分享之人。   ☆、中了五鼓迷魂香5   想念一个人,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那时,因为水莲的离去,也因为她当初毫不掩饰的强烈的妒忌之心,他曾经狠狠地克制自己的情感——不不不,他不能容忍自己心目中那么曼妙多情的女人变成这样一幅嘴脸。   毒杀胎儿,也亏她干得出来。   当年苏妲己向纣王进谗言,纣王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王后的眼睛弄瞎了,然后杀掉。再然后,儿子也给杀了。   难道自己要做第二个商纣王?   他不是商纣王。   他立誓,如果水莲不是真心诚意的悔过,改掉她那可怕的妒忌和狠毒,他绝不会去看望她。而且,他也这么坚持下来了。   但是,他一直记挂着她的消息。   可惜,传来的从来没有好消息:一直都是传染病不能痊愈,甚至有一次太监匆匆忙忙地跑回来,说贵妃绝对没救了,她的宫女都被她传染死去了。   此后,太监们谁也不愿意出去探望了,每次都你推我,我推你。   久而久之,皇帝自己也冷了这份心肠。   就在这时,南方第一大家族王家送的一个女儿进宫了。   王姑娘出身千金大小姐,身份好,长得美丽,而且能读诗文,刚进宫的时候,陛下简直是欣喜若狂。可惜好景不长,相处了不到一个月,他便发现这个美人儿,脾气火爆,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对宫女们颐指气使,十分霸道,搞得里里外外,鸡犬不宁。   就连对云熙,她也不放在眼底。   向来养尊处优的云熙,遇到这一个强敌,哪里还能是对手?三几下,云熙就败下阵来。   但是,云熙明里不行不代表暗的也不行,从此,后宫腥风血雨,三天两头这个妃子哭诉,那个妃子哭诉,皇帝不胜其扰,只求耳根清净。   就在这时,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也就是老掉牙的巫蛊之祸——云熙被王大小姐整得不行,就暗地里做厌胜,扎小人诅咒她,却被大小姐收买的一名宫女给告发了。   这下可了不得了,云熙的行踪彻底败露。   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向来最恨女人狠毒。   ☆、中了五鼓迷魂香6   这下可了不得了,云熙的行踪彻底败露。   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向来最恨女人狠毒。   因为目睹水莲的喊打喊杀,所以连心爱的女人都那么憎恨,更何况是早已没什么新鲜感的云熙。   偏偏王大小姐得理不饶人,联合一些早前被崔美人欺负到家的妃嫔告发崔美人,说崔美人妒恨贵妃娘娘,天天在后堂诅咒、厌胜,所以贵妃娘娘才一病不起……   皇帝怒从心起,对云熙,更是讨厌。   偏偏这时候,大臣们三番五次的上书要求陛下尽快给小皇子一个好的名分。这节骨眼上,早不来,迟不来,皇帝立即疑心,是云熙和大臣有了勾结。不然,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大臣们都急吼吼的帮着说话????   后宫妇人,结交外戚,这还了得?   所幸二王爷见机得快,整件事情,他从未露面,甚至自从云熙进宫后,他就刻意疏远了和云熙的关系,几乎再无什么公开的往来。此时,崔云熙处于险境,他立即背地里运筹帷幄。   陛下虽然看在孩子的份上,并没对崔云熙有太多的惩罚,但很快便冷淡下来了。   可是,从此以后,对于深宫里任何的女人,什么崔云熙,大小姐,都再也没了什么兴趣——来来去去,都是同样的嘴脸。   水莲!   水莲!   只有那个小魔头——   她在没有生病之前,绝非如此!   是不是一场大病,就让她变得不能认识了??   ————————————————————————————   四合院,又变成了一片孤寂。   可是,日子,忽然就这么有了本质的区别。   活死人墓,变成了世界上最最安静,最最清雅的地方。   水莲从来不曾觉得这里这么可爱过,看呀,那些藤花,紫色的,雪白的,沿着木窗户爬上来,美丽的,金灿灿的,让屋子显得清雅而浪漫。   她把屋子里多余的繁华——那些皇帝的赏赐,全部小心的,巧妙地,不着痕迹地清除了。   甚至于前些日子陛下派人送来的一支千年人参——那是罕见珍品,他自己舍不得服用,特意差人给她。   ☆、中了五鼓迷魂香7   ——她想,自己服用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领了陛下之情,又有什么用呢????   他有他的难处,她都知道——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情,他其实在庇护她。   甚至于他关心她,至今也忘不了她——她也知道。   可是,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她斗不过崔云熙,她早已断绝了回宫的念头。   甚至于陛下赏赐来的衣服,首饰,她也都悄悄地藏起来。   只剩下自己在家里穿的几件天青色,宝蓝色的衫子而已。   素洁,淡雅,就如一个真的飘渺出尘之人。   对镜自照的时候,才看到镜中的女人,慢慢地变得圆润,脸上有了血色,甚至比最青春时期的美丽更加灿烂——这便是希望的力量么?   这便是叁王爷带给自己的崭新的生命么?   她日日看着一个方向,从不开口,也不说话,甚至珍珠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是看着,热烈的期待着,有朝一日,会出现一个奇迹。   这个奇迹,没有等很久。   那是一个黄昏。   阳光燃尽了它的炽热的火焰,崎岖的山路被晒得又白又硬,树木苍翠,叶色深浓,整个大地完全是绿油油的。清凉的露水滴在喘息的大地和绿色的山顶之上,慢慢地,半个月亮爬上来,满天的星辉交织,天空,变成黑白两色,白的云,黑的云,变换着不停跑来跑去。   密林里,有夜莺的歌声和各种虫子的叫声,一骑快马飞奔而来,马衔片,蹄包裹,悄无声息地绕道越过周围的安静,直奔四合院而来。   ……   水莲慢慢地沿着四合院后面的林荫道行走。   整个山坡周围树木繁茂,花团锦簇,一道高高的石墙把它同后面的山坡分开。一条榉树的林荫道仿佛一道墨绿色的屏障。然后,两边都是一种叫不出名字的常青树。   水莲沿着中间的小径走一圈,这时,月光刚刚升起,它的清光洒在一个比较开阔的地带。水莲跟随着月光,走到地势稍高的几块野生花圃边停下,那是春日野生的蔷薇、青蒿、青草等等野生的花草所夹杂的香味。   ☆、中了五鼓迷魂香8   她在一块木桩上坐下,看到远处农人家里冒出的灯烛之光,有隐隐的唢呐之声传来,显然是谁家人在娶新娘子。   朴实的坝坝筵,闹洞房的亲友们,两个素不相识的男女在揭开红盖头那一瞬间的惊艳和惊喜……   也许,还是民间的女子更愉快吧?新婚燕尔,那种甜蜜的滋味,哪怕夫妻粗茶淡饭,冷炕旧衣,也远远胜过在冷宫里,孤寂地对着一桌子大鱼大肉。   她坐了半晌,夜深了,唢呐之声已经不见了。   耳朵里,听得这夏末的树林里,仿佛夜莺的歌声,接着是一种随风飘来的浓郁的香味。   她惊异于这样的香味,慢慢站起身,清冷的月光下,无声无息地,一根野刺果的枝条伸到面前。   她吓了一跳,但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身月白单衫,一如赶考的书生。   然后,那根硕果累累的枝条,又往她面前移过来一点,几乎要横在她的鼻端,带着一股清甜的夏日的香气。   明明心跳得快要跃出胸腔了,可是,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他,同样如此。   他连夜赶路,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夜以继日,终于来到这里……这一辈子,他从未做过这样浪漫的事情。   枝条举到她的面前,她傻傻地,忘了去接。他却一笑,也不语,继续闲逛,一会儿举起那根野刺果枝条看看,一会儿又弯腰看前面一簇一簇的野蔷薇,或者抬起一朵红花放在鼻端闻闻它的香味,或者看月光下,花瓣上的第一滴露珠。   一只大的飞虫从他身边飞过,似落在了水莲的肩头,停住,他一伸手,仿佛要轻轻抓住,飞虫却一下就飞了。   水莲这时才停下来,凝视着他。   他依旧不以为意,将野刺果放在旁边,在一截粗大的木桩上坐下,又指指另一截木桩,示意她坐。   她坐下来,月光下,二人面对面。   他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支笛子模样,但决不是笛子的乐器,也许是军营里一种特殊的乐器,可是,吹出的歌曲却是缠绵的,绝非武夫的粗犷和原生态:   ☆、中了五鼓迷魂香9   他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支笛子模样,但决不是笛子的乐器,也许是军营里一种特殊的乐器,可是,吹出的歌曲却是缠绵的,绝非武夫的粗犷和原生态: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这是《诗经》里的野有蔓草,讲的是蔓草青青,长在旷野,偶然遇见美丽姑娘,正合我意。   曲调十分缠绵婉转,在这样的月色下,带着温柔而清冷的气息。   水莲不可思议地看他的衣服,看他手中的笛子,再看这一天地的月光,待月西厢的张生?赶考落第的公子?   她呵呵地,大笑起来。   他也呵呵大笑起来。   “叁王爷……”   “水莲……”   彼时,两个人的距离,不到三尺。   她在月色下,将他看得清清楚楚,看他脸上的风尘,看他手里提着的袋子。   他的笑容都没变过:“我在军营里见到一位巫师,他有一味灵药,据说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一拿到药,他就日夜兼程地赶来了。   至此一宿,天明之后就要出发赶回去——毕竟,小叔子常常来探望嫂子,他自己不怕麻烦,但是怕给她带来麻烦。   她嫣然一笑,又有点狡黠:“我知道,叁王爷……我都知道……我天天都在等着你呢……”   那时,二人的距离又近了一步,叁王爷几乎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子淡淡的干净的药香味。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精神,气色,瞬间亮起来,穿一件月白色的衫子,打扮得非常清雅,就好像一个深闺人,千里万里,等着归家的良人。   不知为何,他竟然面上一红,不由得稍稍往后坐了一点儿,有些局促:“水莲……我先去吩咐珍珠给你熬药……珍珠呢?对了,怎么不见珍珠???”   “不用啦,珍珠去甘露寺替我烧香去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又是下午才去的,因为下午才有法事,珍珠不敢走夜路,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等珍珠回来再熬好了……”   ☆、中了五鼓迷魂香10   “他们……他们不知药性,巫师说了,这药很特殊,还是我自己去吧……”   水莲没有再阻止他,默默地跟着他走进了厨房。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叁王爷下厨呢。不由得好奇:“叁王爷,你会做饭么?”   “不会。但会熬药。”   “呵,是巫师教会你的?”   “这倒不是。有一次军营里发生了病疫,我非常着急,整日去守着随军军医的大炉灶,看他们熬药,一连看了七八天,早就学会了……不过,我自己动手,的确还是第一次……”   她欣喜:“那我岂不是很荣幸?”   他回过头,正好看到她的眼睛。   也许是二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也许是炉灶上的火实在是太旺盛了,他一时竟然觉得发热,她的香味也一阵一阵地往鼻子里钻。   声音也变得支支吾吾:“水莲,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好多了?”   她欣喜地:“唔,好多了……”   “这些药下去,就会彻底痊愈……”   “真的么?”   “真的。”   ……   一碗药茶下去,仿佛灵丹妙药。水莲第一次觉得生病后的人生,如此的无忧无虑。   一灯如豆,孤男寡女,但是,并无任何的暧昧。   叁王爷兴致勃勃的:“水莲,我来之前,军医教了我一个简单的吐纳办法,据说每天坚持小半个时辰,得了白癜风,呕血症之类的病,都会痊愈……军营里有不少人从中受益……”   她学着他的样子,站立成一个很怪异的姿势。   “对,水莲,你坚持这样,呼吸,吐纳,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不对,双手要这样……对了……就是这样……”   那是水莲第一次知道——坚持运动可以治病。也是他特意找了许多人咨询之后,自己先学会了,跑来教给她的——这便是他今晚来的目的。   为此,不惜日行千里,匆匆来去。   在皇宫里许多年,不可能一直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得随时提防皇帝的新欢,争宠的讯号;生病之后,心灰意冷,自暴自弃,每天但求早死超生,哪里有过真正放松和祥和的时候?   ☆、中了五鼓迷魂香11   在皇宫里许多年,不可能一直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得随时提防皇帝的新欢,争宠的讯号;生病之后,心灰意冷,自暴自弃,每天但求早死超生,哪里有过真正放松和祥和的时候?   这时,默默地坐在叁王爷身边,按照他教给自己的方法吐纳,反而很快平息了心神,整个人都开始轻松起来。   这样坚持了半个时辰之后,她坐不住了,睁开眼睛。   叁王爷还默默站在一边。   他仿佛这样一站,可以站上一整天。   水莲心想,他就不累么?   “水莲,我来之前,接到宫里的消息,崔云熙并不怎么受皇兄喜爱……但是,皇兄看在儿子的份上,对她倒也不是非常冷淡……”   儿子!   此时隔绝在水莲面前的,是比一百个情敌更加可怕的敌人。   她忽然乏力了,觉得自己失去了战斗力——崔云熙再是不受宠,但是,她有儿子,这便是她的法宝,对此,她可以所向披靡,再得宠的女人都不是她对手。   她淡淡的:“反正我也没打算回去了,他的事我也管不着。”   他犹豫半晌,还是说出来:“皇兄他……其实很想念你……看得出,他非常挂念你,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我当初毒杀崔云熙的胎儿未遂,他作为一国之君,不对我有所惩戒就说不过去,对吧……”水莲帮他说出来,轻描淡写的。   “水莲,皇兄也是有苦衷的,毕竟,他是皇帝,人在一个位置上,就必须做一个人该做的事情……”   “我能理解,所以,我保持沉默。”   叁王爷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得一个奇怪的声音,他面色一变,立即追出去。   水莲也听到了,这声音很怪,在家里是从未听见过的。   但是,这里距离甘露寺很近,物产富饶,周围民风淳朴,从未有过什么妖魔鬼怪,也没有盗贼小偷,她也不以为意。   跟出去,刚到大门口,只见叁王爷又折回来,一笑:“没什么,只是一只野猫而已。”   水莲松一口气,也笑了:“这村子附近野猫很多,不必管它。”   ☆、中了五鼓迷魂香12   水莲松一口气,也笑了:“这村子附近野猫很多,不必管它。”   “这野猫的叫声和真渗人……”   他擦了擦额头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她的目光再一次被他的脖子所吸引——真正是褐色的,柔软的,修长的,坚毅的,好看得不得了,叫人恨不得去咬上一口——   她忽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舌头伸出来,在嘴唇上舔了一下。可是,如此,就干涩得更加厉害了。   她不知自己为何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水莲,我明天一早离开。”   “你就在西边的厢房住一晚吧。”   东西厢隔得很远,真正男女授受不亲,加上珍珠不在,这样的安排是最好不过的了。   二人又谈谈说说一阵子,眼看已经深夜了,便分头休息。   叁王爷刚进入房间,很快便睡着了。午夜之后忽然下起了暴风雨,电闪雷鸣,声势惊人。   风吹来落花的香味,泥土被淋湿的腥味……各种奇怪的味道混合起来,叁王爷忽然觉得一阵奇怪的芬芳,就好像这四合院忽然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花园。   人在花园中行走,身心舒畅得飘飘欲仙……   迷迷糊糊中,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待要做声,一只柔软的小手已经伸出,无声无息地将他的嘴巴给捂住了。   掌心的甜蜜,女体的馨香,月光忽然变得出奇的明亮。   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全身燥热得几乎要爆炸了,狠狠地搂着那具温暖的身子就再也不能放开了……   月光下,但见她满脸娇红,眼神妩媚,艳丽不可方物。   他心里一荡:“小水莲,我真是开心……”   她被他这样瞧得面颊绯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已经不再以一分一秒来计算了,它无声无息地停滞了,只是,那二人都不知道而已……   某一时刻,她在梦魇里旋转,忽然非常非常的痛恨——不知是痛恨谁——   她心里每痛恨一分,嘴唇就更加缠绵一分——   她更紧地搂住他,只知道,自己要占有这个人——是一种心灵上的占有,要彻彻底底,让他属于自己一个人。   ☆、中了五鼓迷魂香13   她更紧地搂住他,只知道,自己要占有这个人——是一种心灵上的占有,要彻彻底底,让他属于自己一个人。   从此,再也没有分离。   再也没有背叛和伤害。   再也不会找其他的女子,不会有无数的女人出来争宠,不会有什么皇后等虚名——他即自己,自己既他。   她在这样的贪婪念头里,更深更紧地将他缠绕。   此时,天空已经雷声隆隆。   初夏惊雷,天翻地覆。   一个闪电袭来。   叁王爷在瞬间的一刻,震撼到了极点。那样火烫的嘴唇压迫着自己,舌尖狡猾而温暖地挑逗着自己,那是生平从未有过的心灵的颤栗。   麻麻的,酥酥的。   他的脑海里忽然变成一片空白,浑身燥热不安,似乎有某一种强烈的情绪要冲出胸腔。那是一种陌生、是一种异样,是一种恐惧,更是一种强烈的让人堕入地狱的致命的诱惑。   他的生命里并不是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明知是毒药,可是仿佛却被人扼住了咽喉,只好吞下。   而且,这毒药一下去,立即变成了甜蜜——是包裹了糖衣的甜蜜。   这世界上,任何男子都无法反抗的毒药。   他更紧地抱住她。   无意识地,只是迎合着她的疯狂。   就像那一声闷雷,把二人的所有理智都全部吞噬了。   两个人都热得要飞起来。   身上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种多余。   急需要马上解除那些令人恼怒的束缚,急需要迅速地获得释放。   不知道二人身上的衣服是什么时候掉下去的,一件一件,杂乱无章地扔在地上……那时,偶尔吹来一丝凉风,水莲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清醒。   她忽然害怕起来,是一种会被摧毁的害怕,正想起身,但是,身子已经被一双灼热的大手,紧紧地搂住了。   那时,叁王爷已经彻底痴迷了,他反常笨拙地回吻着她,嘴里重重地喘息起来。   就是这一次灼热,心目中最后的一点理智也被彻彻底底淹没了。   外面的雷电风雨越来越猛烈,二人彻彻底底纠结在了彼此最温暖的怀抱里…………   ☆、中了五鼓迷魂香14   那样火一般的柔软的抚摸,彻底摧毁了最后一丝防线,叁王爷重重地呼吸着,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又是一道闪电,轰隆隆地打在窗户上。   某一刻,叁王爷几乎惊跳起来。   但是,已经由不得他了。   他被抱住,彻彻底底的抱住——两个人互相制约,互相抗衡。   仿佛在和一场盛大的浩劫:伦理,道德,法律,心灵,亲情,爱情……这些琳琅满目的东西在集体抗衡……   最后的反抗结果,那么明显。   二人精疲力竭,终于向缠绵的情感所投降了……   恼人的束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除去,两具年轻的身子已经纠缠在一起。这是许久以来,她第一次得到的慰藉。就像吸毒之人,一口下去,飘飘欲仙的感觉立即上来了。   一旦冲破了最后的防线,就没什么能够阻止了,他反而变得比她更加的激烈,更加的热情……   雷电之声不知什么时候小下去了。   二人甚至都不知道外面有否下雨。激情之后,只有两双手紧紧地握着,他伸出去的时候,紧紧地抱住她的娇小的身子。   那时,她刚从惊涛骇浪里清醒过来,浑身都是汗珠,涔涔的,从脸上滑落,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咸咸的,贴在他的脸庞的时候,那种咸涩,便落入了他的嘴里。   他心里一震。   才察觉到她浑身的颤抖,就像一片在汪洋大海里被吹打的叶子。   “水莲……水莲??”   她的声音几乎微微在颤抖:“叁王爷……叁王爷……是我害你……是我害了你……”   那时候,才觉得怕。   是啊,人总是这样,只有犯下了滔天大错,才知道滔天的恐惧不安。   自己是谁?叁王爷是谁?一个是皇帝的妃子,一个是皇帝的亲兄弟——如果私通的消息泄露,岂不是弥天大罪??   “叁王爷……你走吧……你走吧……”   这一次,是她的嘴唇被封堵了。   是他伸出大手,紧紧地将她搂住,充满了一种痛苦的怜惜——此生,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冲动——似乎完全忘记了惶恐和害怕,只凭借着血管里沸腾的一腔热血在做主。   ☆、中了五鼓迷魂香15   只知道,这个女人,从此以后,就是自己的了。   自己必定竭尽所能来照顾她,保护她。   “水莲……别怕……你别怕……”   也许是他镇定到极点的声音鼓舞了她。她筛糠一般的身子,在他的怀里逐渐地平息下来,手软软地放在他的胸口上,慢慢地抚摸过去。   她本是无意识的举动,寻求一种依靠的本能,可是,这柔软的手就像具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一般,叁王爷的身子又是一阵紧绷,年轻而强健的身躯如吸毒一般重新燃烧起来,似乎要拼命地自暴自弃一般滑向地狱。   水莲还没回过神来,……那是比第一次的慌乱无措更加激烈的自我毁灭。   这一次,二人仿佛都彻彻底底地抛弃了恐惧和不安,真真正正,全心全意在品尝情人之间的那种愉悦。   那是一种相爱的人就会的互相的战争,她忽然觉得自己在一种无边无际的柔软里,在变得无比的强大——   是啊!   就算皇帝,又怎样?   就算他要杀了自己,杀了叁王爷,又怎样?   他有了三宫六院,别的那么多的女人。难道自己被他抛弃了多年之后,就不能再找第二个心爱的男人?   不不不,自己绝不会怕他。绝不。   这念头一稳定下来,她立即全心全意,那是女人本能的对男人的讨好——因为恐惧而的笨拙的叁王爷,可怜的叁王爷……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是她——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将她成婚几年的经验——毫无保留地,千百倍地,变本加厉地,讨好在了他的身上——   那时,他也忘记了一切。   自己的身份,地位,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和环境的束缚——不不不,他统统忘记了——只记得那些最凌乱的日子……   此时,命运竟然给了另外的一个机会——它如此的飘忽,如此的诡诈,就像伊甸园里的那条蛇,悄无声息地出没,拿着甜美的金色大苹果,不停地引诱他:你吃吧,吃吧——吃了这个女人就会变成你的肋骨——   肋骨!   这个女人是自己的肋骨。   ☆、中了五鼓迷魂香16   肋骨!   这个女人是自己的肋骨。   至少是自己身上最最重要的一部分。   在最最意乱情迷的时候,这是叁王爷心底唯一浮起的想法:仿佛自己身上的某一部分,从此,和这个女人彻彻底底结合起来——她不再是普通的一个女人,也不再是那个活泼的小萝莉,甚至不再是水莲——而是属于他的女人。   是单独属于他叁王爷独有的女人。   那一刻,他连皇帝都忘记了。   ……   窗外,有虫子和一些夜鸟的啾啾之声,身子异常的疲乏又有种解脱的舒适,心里更是满满的愉悦,水莲躺在他的臂弯里,背对着他,既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羞涩,而是平静,一种异常的平静!   她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情怀,也不想细细去追究,只是将手伸开抓住他的手,和他的手十指交结着紧紧握在一起,闭了眼睛,许久才低声道:“叁王爷……”   他没有作声,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湿漉漉的头发。   她仿佛无比羞涩,抓住旁边许多衣服,一层一层地套在自己的身上……   他并无阻止她,甚至,他也学着她的样子,一件一件,将自己密密匝匝包裹……   …………   两个人,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静静地对坐,无比的端庄……   再也没人说话了,一种奇怪的沉默。   …………………………………………………………………………   黑夜,无边无际的黑夜。   有神秘的熏香在鼻端萦绕,很快,便将暗黑的私情再一次热烈燃烧起来……   不知为何,二人在暴风雨里看到月光。   但是,没有人觉得怪异,因为,他的脑子里一直眩晕着,就像是一个接一个场景的转换——就好像身边躺着的女人,才刚刚到来……   是的,刚刚才来……   之前的一切不复存在……   …………   他在月光下,轻轻解开她的重重罗衫。   脱去外面衣服的时候,她还没有怎样,可是到贴身的肚兜时,她的脸忽然滚烫起来。那是一件雪白的胸衣,上面两侧各有一支粉色的荷花。   ☆、中了五鼓迷魂香17   叁王爷的手停下,轻轻看着那一双雪白的臂膀,如莲藕一般,也许是因为露在外面,因为冬日寒夜的冷,或者因为激动,仿佛在微微颤抖。他拿着她的手臂,放进温暖的锦被里,   仅仅只是这一双温暖的手,小小的,仿佛过电一般,那柔软太过轻盈,落在手掌里,仿佛握着最温顺的一只白鸽。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熟悉的快慰,在心底燃烧起来。   感觉到胸前那滚烫的手一移开,水莲微微睁开眼睛,她看到他正在一件件脱掉自己的衣服,仿佛是她、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一个男人的裸体,却觉得羞涩,眼里慢慢浮起一层水雾,浓黑的睫毛颤动一下。   叁王爷低头,看到的正是那一层温柔的雾气,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柔软和温情,第一次的感动,那是看到女体的感动。所有的第一次美丽,都跟她有关。   他的手往下,那一枝荷花,那么皎洁地依偎着窗外的月亮。   他躺在她身边,这一刻,二人赤诚相拥,叁王爷的手刚一摸到那柔软的肌肤上,立刻,心和手都滚烫起来。   他在军营日久,已经许久没有接触过女子了,因此,动作显得十分生涩。有一瞬间,他的手放在她的雪白的小手上,十指纠缠,不知接下来该干什么,只知道轻轻的,那么轻,出自本能,生怕弄疼她一点点。   水莲虽然有小黑屋的记忆,但是,自从被逐出宫之后,便从来从来都不愿意想起,只想遗忘吧遗忘吧。而且事隔许久,对于正常的真正男女之间该怎么做,也是手足无措,只闭着眼睛,羞涩地躺着。   隐隐的烛光下,这一份娇羞妩媚更是令叁王爷心跳加速,他轻轻躺在她身边,抱住她,吻住了她微微张开的嘴唇……   她也伸出手,轻轻搂着他的脖子,这一次,二人都亲吻得十分深入,比任何一次都更深。   从来不知道亲吻也会这般令人陶醉,仿佛春日喝下一杯甜蜜的蜂糖水,水莲星眼半睁,浑身涌起极其陌生的燥热,仿佛激动难言……   ☆、中了五鼓迷魂香18   从来不知道亲吻也会这般令人陶醉,仿佛春日喝下一杯甜蜜的蜂糖水,水莲星眼半睁,浑身涌起极其陌生的燥热,仿佛激动难言……   他轻轻抱住她的身子,贴着她的耳膜,仿佛要说一句温柔的话语,她却被这耳边的阵阵热气,逗得麻酥酥的,忍不住,轻轻的笑起来。   这一笑,他也忍不住微笑,一阵阵的气浪吹开了她已经散乱开的头发,有一丝柔软的青丝钻进他的鼻孔里,带着一种青草一般的干净的香味。这种香味仿佛催情的药剂,他吻上了她的耳垂,并用牙噬咬着——轻轻的,一点也不疼痛,却是温存而鲜明的,只是给她一种很鲜明的记忆——仿佛第一次的甜蜜的亲昵。   她又忍不住要笑,可是,在她还来不及发声之前,他又已经将唇移动到了她修长而美丽的脖子上,那样洁白的颜色,多么柔软啊,仿佛她浑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   滚烫的嘴唇,这个夜晚仿佛也沸腾起来。   只觉得热,无比的燥热,好像要热得跳起来一般,也许,是房间的火盆太炽热了吧,身子也渗出细细的密密的薄汗。   他用舌品尝着那细致的肌肤渗出的薄汗,这真是令他感到目眩神秘的美味;他的手下移到了她温柔而美丽的后背……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便轻轻抱住了他的脖子,因为缠绵病榻许久,她是那样的瘦小,可他又是那样的健壮而宽阔,当她突出的锁骨,从软滑的身子里往下,紧紧地贴合着他的肉体,仿佛如一支温柔的利箭,如此鲜活突兀地嵌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   许多许多次了。   从落花殿开始,从她一次次试图脱掉自己的裤子开始……   也正因为如此,他毫无顾忌地让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下,带着陌生的冲动和急切,却有着其他年轻男人不具备的细心和温存——他喜悦地,又笑起来,这是怎样的一种令人心醉的新鲜感?   人生,竟然还有这样一番天地。   以前,从来不曾领略的,甚至根本无法想象,还可以这样!   ☆、中了五鼓迷魂香19   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那样一张面孔,愤怒的,感激的,各种交织的情绪,那时,她还是一个小姑娘,仿佛有一种极其可怕的直觉,她情不自禁地,想坐起身子。   可是,很快,他的手轻轻拂在她的柔软的小手上,声音那么温柔,眼神那么温柔,又带着年轻而急切的喘息,这喘息感染了她,燥热着,仿佛身子下了一场温柔的雨。   无声,而润滑,如一汪涓涓细流。   多么温柔坚定的手,那一刻,一点也不曾感觉到恐惧,只是某种水到渠成的期待。感觉到那温柔的健壮的身体靠近了自己;两种完全不同的接触,一粗糙,一柔软,却形成一股强烈的热力。   她柔顺地,恐惧的感觉不知不觉消失,心里升腾起一股急切的热望,一切的担忧,恐惧,都消失了……   恍惚中,下一瞬间,忽然一阵奇异的感觉,绝不是记忆中的那种撕心裂肺,而是一种丝丝缕缕,仿佛一个吸毒的人,明知是毒药,却又觉得奇异。   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知道慢慢的,却又是急切的,温存的,却又是猛烈的;就如一个英勇无畏的战士,一往无前……   兴奋,幸福,愉悦——从来不知道生命里还有这样一层火辣辣的快乐和刺激,享受——真的是一种充满原始生命力的灼热的享受。   他仿佛被一种极其温热湿润的紧锢所牢牢吸引,仿佛一条鱼终于进入了海水里,畅游淋漓,出现生命里从未有过的绽放和悸动。   跟任何别的女人都不同……   无论多么美貌,无论多么温柔,无论多么高雅的女人……统统都不同……因为它们都不真实……不像这一个女人,如此的鲜活,如此的透明,就好像是早已熟知了千百次的人……   不知道啊,一直不知道,生命原来还可以这样。   爱,原来这就是爱。   仿佛蚂蚁在细细地啃咬,那么奇怪的感觉。因为一种奇特的默契而变得飘渺,胸腔仿佛要裂开一般,可是,却又是恍悟的,痛楚也仿佛被忽略了。   ☆、中了五鼓迷魂香20   她闭着眼睛,眼里的水汽越来越浓,情不自禁地,仿佛是一种情感的救赎。   是一种对生命完全释放的救赎——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本来,她以为人生早已走到了尽头,就像那些满头白发的老妪了……却不料,还能获得这样的救赎……   救赎!   就是这样。   而他,也是。   再也不是往日抱着她睡觉时候的单纯的遐想,而是实实在在的拥有。   比一切的快乐更快乐,比一切的美妙更美妙。   多么美妙的一种感觉。   飞升的感觉。   仿佛体内熊熊燃烧的火焰,要飞速地,飞速地融化,整个灵魂,都要飞上天空。   仿佛某一种灵魂的释放,又是一种爱的停留,他有种极其奇妙的感觉,这一瞬间,忽然感觉到身边的女子,并不是另外一个人,而是长在自己身上,是自己身上的某一个部分。   为什么要喜欢她?   为什么第一眼就要喜欢她?   原来,她竟然早就注定是属于自己的,是自己早前不知道遗失到了哪里的一部分,直到今天才找到,完完全全的契合,成为一个整体。   他心内狂喜,四肢酣畅,灵魂柔软。   她只感觉到灵魂深处的滚烫,仿佛要将灵魂都烫伤。而他因为太过的喜悦,竟然发出微微的啜泣的声音,低低的,如孩子一般。   她从未听过他如此软弱却又柔情的声音,情不自禁,伸手抚摸他的眼睛,竟然摸到那么湿漉漉的睫毛——那是属于男人的,喜极而泣的热泪。   她温柔的手停留在脸上,他笑起来,浑身都是汗淋淋的,带着一种陌生享乐后的新奇,柔情似水的,一轻轻搂住她,声音狂喜:“真好,我觉得好快乐……”   异常的恐惧袭来,心也有点空虚,可是,他的拥抱立刻填补了这种空虚,他的嘴唇贴在她的唇上,很快,舌头也伸了进去,轻轻搅动。   灼热后的甜蜜的吻,如最好的一种放松,她整个身子彻底软绵下来,许久,伏在他的胸口缠绵地叹息。   他贴在她的耳边,柔声的:“我很快乐,你快乐么?”   ☆、情感的救赎1   她点头,并不完全是身子的快乐,而是心灵的,是心灵上的彻底轻松。这样的事情,不但不可怕,而且,带着甜美。   她微笑着,二人并排躺着,手牵着手。   夜深了。   窗外的暴风雨更大了,风呜呜地刮过头顶。   水莲慢慢睁开眼睛,不知为何,一直没有什么睡意。黑夜里,她微微翻一个身,动作很轻,怕惊扰了叁王爷的好梦。可是,她刚一翻身,立刻被一双温柔的大手搂住,又抱在怀里。   她轻笑一声:“你还没睡着?”   “睡不着!”   他呼吸沉重,怀里柔软的腰肢,只她这一浅浅的笑声,便重新沸腾起来。   此时,他才彻底明白,跟过去不一样了,彻底不一样了。过去,哪怕搂着她,也只是抱着温柔和怜惜的心情;如今,体会了新鲜的爱的滋味,仿佛刚刚吸毒的人,一沾上了那种腾云驾雾的快感,就再也摆脱不了!   谁又愿意摆脱那种深入骨髓的快乐?   黑暗中,水莲听得他急促的呼吸声,带着那种年轻而奔放的热力。她被这股灼热所感染,在窗外的北风呼啸里,就连呼吸也热起来。   如果说之前还有紧张和羞涩,这一次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仿佛两个人已经非常非常熟悉了——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芥蒂,没有任何的隔阂…………甚至于他那样的一气呵成,他是快乐的,可是,她却没有太多的有关男女之间极乐的认识,只获得一种心灵上的放松。   男女之间,为什么会结婚??   人类,为什么会喜欢群居的社会性共同生活???   就是因为距离太远了会觉得寂寞????   就是因为当枪匹马,觉得失去了倚靠????   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从未像这一刻,如此的渴望接近——真的,并非情欲的接近,而是两颗心的接近——原来,都是孤独和寂寞的人,互相之间,才惺惺相惜??   这个认知令他更加激动,两个人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如果为了这种快乐,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那么,他在所不辞…………   ☆、情感的救赎2   这种亲昵眷恋一会儿,脖子上,脸上,都是湿漉漉的,此时,才真正明白相濡以沫是什么意思,她咯咯低笑起来,他也想笑,可是,笑意却被那种越来越浓烈的快感所袭击,笑不出来,只知道呻吟,低低的,被外面的暴风雨所淹没混合,组成一曲欢快的曲调……   她闭着眼睛,颤抖着,一种极其陌生的巨大的狂喜和愉悦,无法控制地那种狂喜从她身体中穿行而过,就如一阵飓风,惊涛骇浪一般,将一个女人引向一种陌生的领域。   爱情是什么?   相爱的人是什么?   以前,她以为只是温柔的情愫,生死的相依;此刻,才明白是那种愉悦,是灵魂的沟通和快乐的亲密。   如此,方能真正让彼此的灵魂撞击到最深入的领域,彼此了解,彼此拥有。   甚至于,不知道那是因为窗外奇怪的香味……   良久,他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亲吻吻着她的额头,一遍遍轻唤着她,然后再次吻上她的唇——不再是狂热的入侵,而是甜蜜温柔的纠缠,将彼此激情的余波,都化作了深刻的眷恋……   酣畅淋漓。   四肢百骸都那么愉悦,每一个毛孔都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她的头轻轻枕在他的臂弯,几乎一合上眼睛就睡着了。他抚摸一下她的散乱的柔丝,一阵倦意袭来,也那么甜美的,深沉地进入了梦乡。   暴风雨,整夜未停。天色,也一直不亮。叁王爷睁开眼睛,臂弯里的女子睡得那么沉。大雨让窗户蒙蒙的,一切看得不是那么清楚。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旅程,只是痴痴地看着她。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熟睡了?   他侧身细细地看她,她的睫毛长长地垂下来,如两排浓密的小扇子,鲜艳的脸庞沉静而安宁,仿佛眉梢间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一夜美梦,所以脸上才有如此娴静温柔的神情。   他微笑起来,记起昨夜的一切,浑身又开始灼热,从生涩到熟悉,再到向往和急切。因为年轻,所以更是精力充沛。   因为品尝美味所以更加饕餮。   ☆、情感的救赎3   如饥饿的人,如渴了的人,看见了佳肴,怎能忍住不继续大吃大喝?   他微微侧身,扒拉一下一缕拂在她额前的头发,手触摸到她光滑的额头,忍不住往下,轻轻抚摸她的细致的面庞。   她被这柔柔的抚摸弄得迷迷糊糊的,却依旧睡得香甜,不愿意睁开眼睛,而眉梢眼角间的笑意却越来越深了。   他的手再往下,她再也忍不住,轻轻笑起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仿佛是无声的暗示和邀请,他呵呵一笑,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呈现出一种白里透红的温柔。仿佛被烫着一般,二人都红了脸,异常尴尬。   可是,很快,他就化解了这种尴尬,她却依旧闭着眼睛,当什么都不知道。   她偷偷睁开眼睛,正以为他起床了,却觉得灵魂里瞬间多了一种温热,暖洋洋的,仿佛冬天感觉到的一股柔和的春风。   那是春暖花开一般的感觉,多么美好的感觉。   她情不自禁,从心底微笑起来,二人仿佛一对早起的鸟儿,在恩爱地畅游,互相梳理对方身上的羽毛。   相爱,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啊。   她呢喃着轻轻叫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温柔的亲吻,美妙得和风细雨一般,再也不是惊涛骇浪。   灵魂里已经充满了他的味道,充满了他的生命,仿佛二人生命的一次结合,然后填满整个空虚的人生……。   叁王爷的手从她身上滑过,不自禁地,又摸到那些瘦弱和楚楚可怜,一些浅浅的痕迹,虽然都那么淡了,但终究还在,还提醒着她曾经遭遇过的许多的磨难。   他抱她在怀,见她那样柔媚的神情,灵动的眼神,这一刻,只想怜惜她,无论她要怎么样,全都依她。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也得去借一把梯子,登了天去摘给她。   从此,他再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两人又拉着手,并排躺下,光拉手,仿佛觉得不够,他干脆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这种亲昵的姿势,也不会觉得害羞了,仿佛那么习惯了。她见他微微闭着眼睛,悄悄地伸出手咯吱他一下,他立刻笑起来,两人咯咯笑着,闹成一团。   ☆、情感的救赎4   那一夜,变得特别特别长,就好像黎明永远也不会再到来了。   一切都在半梦半醒之间……一切都在缠绵悱恻之间……   ………………   终于,天明了。   叁王爷睁开眼睛,窗外艳阳高照,绿树婆娑。   他惊跳起来,没有暴风雨,没有电闪雷鸣……甚至,没有身边的女人。   他四下环顾,真的,没有人——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被褥凌乱,衣服乱七八糟……但是,没有任何一件女人的衣服……   不不不,水莲不在这里。   没有她半点的影子。   他拍拍头,用力气重重地拍,可是,头疼如裂——却那么清晰——梦境?现实???难道,自己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春梦?   可是,这个梦境为什么这么连贯?还反反复复许多次???甚至于还记得那些无声的对白??   莫非是太久没有女人的缘故?   他震骇不已。   好半晌,才走出门。   门外,空无一人,四合院里静悄悄的。   “水莲……水莲……”   他忽然闭嘴。   看到一抹淡蓝色的人影从门口走进来,夏日炎炎,她提着一个褐色的小篮子,篮子里装满了荷叶……此时,她眉眼清爽,身姿淡然,一派庄重……绝不像是跟自己有过什么一夜无数次缠绵的样子……   水莲见他站在门口,满脸红得出奇,她有点奇怪,上前一步:“叁王爷,你怎么了??”   “我……我……水莲,你一大早就出去了吗?”   “是啊,昨晚我睡得很好,所以很早就起床了。”   他心底忽然浮现起一种极大的恐惧:“这……水莲……你……”   她忽然又上前一步:“咦,叁王爷,你的身上有一股好奇怪的味道……”   他讪讪的,丝毫也没注意到什么异常,只问:“什么味道?”   “啊……”水莲猛地抓住他的袖子,忽然面色大变:“迷香……叁王爷,你身上怎会有迷香的味道?”   他被水莲抓住,靠得很近很近,就像她当初追逐着自己,死命地要脱掉自己的裤子一般。昨夜的缠绵镜头还在眼前,如今又来这么一出,这岂不是要人性命?   “水莲……快放开我……”   ☆、情感的救赎5   他被水莲抓住,靠得很近很近,就像她当初追逐着自己,死命地要脱掉自己的裤子一般。昨夜的缠绵镜头还在眼前,如今又来这么一出,这岂不是要人性命?   “水莲……快放开我……”   “嘘……叁王爷……别动……千万别动……”她的鼻子伸过去,“天啦,绝对是迷香……叁王爷,你身上怎会有迷香???我这里从不用这种东西……我的天,这是哪里来的??……”   她凑得更近,鼻端的那股味道更加浓郁……   叁王爷没有嗅到任何的迷香,只嗅到她身上那股特有的芬芳——带着药香味的奇异的芬芳,女人的芬芳,他极其熟悉的那种香味……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无数次,他渴望过她的这种芬芳……   昨夜的梦境那么清晰,一丝一毫也不曾忘记:对白,谈话,场景……统统都那么鲜明……此时,一股脑儿的涌上来,就像一股潮水,马上就要带来灭顶之灾……   他忽然伸手,死死将她拥抱:“水莲……小水莲……”   水莲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他眼中的那种红——绝不是正常的红,而是一种赤红,一种被煎熬得无以自拔的可怕的血红……   “叁王爷,你……你到底怎么了……”   “小水莲……你别怕……我……我做过的事情,自己一定会负责任……小水莲……我回去后就会设法……小公主她本就不愿意呆在王府了,我会送她们回家改嫁……反正我也没有子嗣,跟她们聚少离多,她们跟我也谈不上什么热烈的感情……”   水莲大骇,死命地要推开他:“叁王爷……你……你到底怎么了???干嘛说这些???”   为什么要送走小公主她们?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就是恨极了崔云熙才被逐出皇宫,难道叫别的女人又经历这一番同样的痛苦?   真是从何说起???   她拼命挣扎,他却搂得更紧。   ——————————————   P:这一段有一个极大的转折点,跟大家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往下看就明白了,今天会继续更新20章节左右   ☆、情感的救赎6   “小水莲……我一定对你负责……你说过,如果你嫁给我,必须是我休掉家里的王妃们……我……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办……”   “叁王爷,你疯了?”   她忽然用力,重重地将他推开,转身就跑。   “水莲……小水莲……”   他追过去,看着她进了屋子,正要追进去,却发出一声可怕的惨叫:“哇……”   一盆冷水,兜头地泼下来。   他浑身湿淋淋的站在原地,就像是一只落汤鸡一般。   梦境没有了,无休止的黑夜没有了,香味没有了,缠绵没有了——怀里空空如也,就像是很长很长的一场春梦……   梦醒之后,了无痕迹。   甚至于身上那股莫名其妙的迷香的味道,也忽然消失了——整个人也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   水莲也松一口气,同时,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惧也慢慢地浮起来:“叁王爷,你昨晚听到的奇怪的声音,真的是夜猫吗??”   他心里一震。   对面的女人,如此端庄,如此雅致,只是,双眼充满了一种温柔的关切——甚至于一些小小的狡黠,淡淡的捉弄——她把话题巧妙地转移到了夜猫身上,化解了他那种极度的尴尬……   都是野猫惹的祸。   小叔子和嫂子;王爷和皇嫂——   “水莲……”   “我昨夜忽然梦见陛下……梦见他被一条大蛇死死地缠住,怎么都动弹不得。他大声呼救,我想要去救他,可是我无法靠近,也不敢靠近那条毒蛇……在梦里,我很怕死……眼睁睁地看着陛下被毒蛇给咬死了……”她的声音非常诚挚,非常落寞,无限的担忧,“叁王爷,我做了太可怕的一场梦,所以醒得很早……”   他闭上双眼,一阵揪心。   不不不,她连梦都做得跟他完全不同。   他的梦里是她;   她的梦里是皇兄……   他许久才睁开眼睛,忽然笑着拍拍自己的头,“水莲,我是睡迷糊了,耽误时间了,我走了,再见……”   他转身就走,甚至没有等到水莲说同样一声再见。   水莲看着他疾奔出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眼里怔怔地掉下泪来,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   下午2点左右继续更新。大家记得来刷哈………………   ☆、情感的救赎7   陛下生了一场大病,皇宫里人人提心吊胆,崔云熙却暗暗兴高采烈。连续几日她都带着儿子去探望陛下。   陛下痊愈后,崔云熙以功臣自居,人心都是肉长的,陛下对她自然也稍稍另眼相看。   这一日,崔云熙设宴邀请陛下。为了固宠,她亲自挑选了几名经过严格训练的“扬州瘦马”做贴身宫女,酒席间,便让她们歌舞助兴,欢愉陛下。   酒过三巡,美人儿很自然的轻轻依偎过来,纱衣不知道哪里来的风轻轻荡起一点儿,风韵自饶,妩媚艳丽,说不出的风采照人。   “陛下……”   她的声音几乎已经有了鼻音,是那种由浅入深的,沙沙的性感的声音,别说是男人,就算是块木头,也能听出声音那种抑制不住的浓情蜜意了,仿佛深闺的妇人见到久别的情郎,火热又充满了期待,“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她纱衣轻薄,玉手发烫,已经在无声邀请--请放肆尽情地爱我吧!   皇帝细细地看着她丝丝含烟的烟波,娇艳,魅惑,风情性感……他毫不避讳地恣意欣赏着……   只是,没有动作,没有任何动作!   “陛下……”   他忽然心里一震,有歌声传来,正是外面的一名歌妓在弹唱:   人生苦短兮欢娱少,千金肯爱兮买一笑?   且弹琵琶兮对斜阳,无愁无忧兮乐淘淘!   ……   他的目光刚好从花窗上看出去,看到女子的背影,紫色的,纤细的——这女人,竟然长得那么像水莲!!!   小魔头!   小魔头!   有一刻,他差点冲出去。   可是,却生生停下来——不,那不是小魔头,只是崔云熙的宫女而已。   崔云熙一点也没有察觉陛下的心情巨变,还以为是瘦马的歌声凑效了。   她的眼神几乎已经半眯了起来,又一阵风,纱衣吹开一点儿,夏天的衣服本来就单薄,这一吹,几乎春光毕露,若隐若现能够看到丰满的酥胸,不若现代女子穿的文胸,那是很纤巧的肚兜,可是,显然不能遮挡什么,相反,更有“雾里看花”更销魂的效果。   ☆、情感的救赎8   皇帝的目光完全落在上面,只是,他还是没有动,甚至连手都没有。   美人微微侧身,眼中有一抹淡淡的不满,皇帝明明如此清楚自己的美丽,可他就是毫无动静……   她再叫一声“陛下”,玉手一翻,轻轻抱住了皇帝的脖子,吐气如兰,手悄悄的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滑,从胸口一路往下……这是夏天,每个人都衣衫单薄,一男一女拥抱在一起,湿度自然又升高了许多,好像大厅里的灯都被热的黯淡了一下……   她的声音已经微微开始喘息了,那是一种极其销魂的喘息,加上她那样曼妙的腰肢,高耸美丽的胸脯,那样游走的双手,仿佛一曲妖娆的舞蹈,变成了一件大自然最赏心悦目的表演,而绝非纯粹的欲望。   这女人,自然有她扬州瘦马的足够的本钱。   如果还有男人能在这个时候坚持住,那他简直就不是一个男人了!他倒了下去……可是,浑身没有力气,软绵绵的,极其的索然无味……   却是双手枕在脑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她停下来——没有女人会在这个时候能够兴致勃勃地继续下去——当一个男人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你时,再继续下去,仿佛是一场“QJ”。   崔云熙整整凌乱的纱衣,站起来,有点狼狈,轻轻抚了一下额前的乱发,身姿依旧十分曼妙,还是那样仪态万方。她在旁边的一张“胡床”上坐下,撩开纱衣下露出两双颀长的小腿,微微一动一动的,交叠着,性感天成,但声音却带了浓郁的哭腔:“陛下……是不是臣妾哪里做得不好?”   他坐起身。   她更是着急,珠泪滚滚:“陛下,若是臣妾不够好,那今夜就让臣妾的宫女服侍您好了……她们……臣妾不会醋妒的……只要是为了陛下的健康,臣妾什么都愿意……”   他拨开她的手,淡淡的:“云熙,你很好。”   “!!!!”   崔云熙忽然咬着嘴唇,很低很低的说了一句:“陛下,你是不是还在想着贤妃娘娘???”   ☆、情感的救赎9   崔云熙忽然咬着嘴唇,很低很低的说了一句:“陛下,你是不是还在想着贤妃娘娘???”   他一点也没有震惊,还是淡淡的:“贵妃娘娘比起你来,简直差远了。她从来不像你这么贤惠,醋妒得要命,哪怕朕多看一眼别的女人,她也会大动干戈……”   “!!!!”   “可是,贵妃娘娘她……”   “不要提贵妃娘娘了,只是朕这些日子还不舒服……”   崔云熙跪下去,身子软成一团,还是紧紧抱着他的膝盖,声音无比悲切:“陛下……臣妾是担心您的身子……臣妾自知出身卑微,完全是母凭子贵,陛下喜欢的不是臣妾……可是,臣妾爱陛下的心思却天日可鉴……”   “!!!”   “臣妾自上次那事之后……一直在学着改变自己……臣妾早就知错了,只希望陛下再给臣妾一个机会……”   美人儿珠泪滚滚,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可是,她自从进宫之后,一直狗一般的伺候自己,尤其是这次自己生病后,她整日守护,请御医,吩咐熬药,忙个不停,人都瘦了一大圈……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生了儿子,岂能不认账???   他忽然有点心酸,淡淡道:“云熙,你起来吧,朕明日就封你儿子为醇亲王……”   崔云熙大喜过望,再一次跪下去:“谢陛下,多谢陛下……”   那么多大臣争议了那么长时间,却敌不过这一个夜晚的殷勤功夫。看样子,陛下这人,你求是没用的,得他心甘情愿。   崔云熙欢喜得几乎嚎啕大哭。   儿子封亲王了,自己的光明日子,才真正是已经开始了……   ……   陛下一走,一屋子的宫女无不争着抢着恭喜崔云熙。   崔云熙欢天喜地,听宫女们说了一大箩筐赞美的话之后,才屏退左右,只留下了心腹麽麽一个人。   老麽麽笑着低声道:“娘娘,小皇子被封为醇亲王,下一步,就该是太子爷了……”   “但愿如此吧。”   “娘娘,你得抓紧机会,争取再为陛下生下一个儿子,如此,无论什么美人进来都再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了……”   ☆、情感的救赎10   崔云熙长叹一声,自己何尝不想??这个便宜儿子,她心底总有点隐忧,但只要再为陛下生下一个真正的儿子,自己的地位,才是真正稳固了。   她十分苦恼:“麽麽,你今天也看到了,我都用了这么多办法,陛下也不肯留下来,他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我?”   ”“娘娘美貌绝伦,三宫六院谁比得上??陛下肯定是喜欢你的。”   “可是,我总觉得陛下的心思还是在那个水莲贵妃身上……”   麽麽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娘娘,不要操之过急啊。再说,老身这里,不是还有一个秘方没有用吗?”   她摸出一只绿色的小瓶子递过去,崔云熙一看,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声低呼:“麽麽,你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我的娘娘哟喂,这东西来之不易啊,上次二王爷给的早已用完,这一次,还是二王爷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再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可万万浪费不得,争取下次一用,就马上能怀上龙胎才好啊……”   “还是麽麽神机妙算。下次陛下再来,绝对再也离不开我了。”   …………   却说陛下,这几夜总是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眠。   终于有一天,再也忍不住了,只带了几名侍卫,便装出了宫。   一路风光,甘露寺遥遥在望。   不知为何,越走近,他竟然越是觉得紧张,心口也咚咚咚的跳。   水莲!   就要见到水莲了——   她现在还好么?   还是真的已经骨瘦如柴,奄奄一息了??   那座四合院,慢慢地近了。   走过一片大树成林的小径时,他停下了脚步。   那一刻,呼吸几乎停止了一般。   他悄然隐身在旁边的大树背后,看到一个少女姗姗地出来。   她穿一件天青色的单衫,发髻高高的盘起,修长的脖子白皙而美丽。此外,浑身上下没有半件首饰,显得如此的干净,如此的雅致。   她就那么站在一棵巨大的红豆树下面,翘首企盼。   阳光从树缝里照射下来,洒了她满脸——那脸,如此的白皙,如此的红润,就好像刚刚剥开的一颗煮熟的鸡蛋,嫩白无暇。   ☆、情感的救赎11   最主要的还不是她这样洁净美丽的脸庞,还在于她那样的姿态:带了一点点焦虑,一点点希望,眉眼之间,饱含了无限的情意,浓浓的,就像怀春的少女,在等待情人的归来。   尤其,当她的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的时候,又掀起来,就显得眼珠子格外的大,格外的明亮,乌黑得就像是一颗葡萄浸润在一汪水银里。   还有她那样的活力,那样伸出去的水葱一般的手,十指纤纤,柔若无骨,偶尔掠过自己的一缕刘海,更显得风情万种,妩媚多姿。   天啦!   这是谁??   这是谁???   是生病之前的水莲!   是新婚燕尔时的水莲!   是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肆意蹂躏的那个小小的,无法无天的萝莉……果然,换了一个环境后,她的病情就真的好多了……几乎是痊愈了啊……   那样明艳照人的笑容,复活了。   瞬间,一切都复活了。   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刻,忽然痴了。   整个人,就那么靠在大树上,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只痴痴地看着那个一脸古灵精怪的小女子——看着她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不停地张望,脸上又带了一点儿失望——也许是没等到要等的人?   她在等谁??   除了等待自己,她还能等谁??   原来,她早就痊愈了——一直在这里心心念念地等待自己?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就这么等待着,张望着,然后失望着?   皇帝的心里砰砰砰的。   就像一万张鼓在心头擂过,重重的。   自己竟然没有来接她!   一直不曾来接她。   如果不是今日亲眼目睹,日后,不知道会再错过多少年——甚至一生一世??   就在那时,他听得她的声音。   轻轻的,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唉!!”   就这么一声,满含了失望。   仿佛那时候,太阳都为之黯淡了一下。   他再也忍不住,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到后来,几乎是飞奔的,几步上前,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   他终于哽咽出声:“水莲……对不起……对不起……”   ☆、情感的救赎12   几乎下一秒,水莲就觉得浑身如坠入了冰冷的地窖。   是从山巅的云彩,直接掉到了泥地上。   天啦!!   这是谁的声音??   是谁的心跳?   咚咚咚的,那么激烈?   自己的?   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   她试着挣脱自己的身子,但是,他的双手扣得紧紧的,牢牢地将她抱住——根本不容许她有任何的挣扎和逃离。   “水莲……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重逢后,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水莲竟然懵了。   “水莲……水莲……”   她竟然也泪流满面。   咸的泪水,顺着眼角,一起往下流淌。   珍珠远远地跑过来,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小姐……娘娘……”   她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连一声“参见陛下”也说不出来——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她,也没人理睬她,任凭她跪在地上,然后,悄悄地退下去。那时,皇帝几乎看不到任何人了。   整个胸腔,几乎要沸腾起来了。   两个人的泪水,交织在一起。   那种咸涩的味道滴落他的手背。这一烫,他有了瞬间的清醒,大手一转,彻彻底底将她搂在了怀里,几乎来不及看清楚她的容颜,便情不自禁地俯身下去,亲吻住了她的嘴唇……   那种咸涩的味道,在嘴里更加浓郁了。   有一瞬间,水莲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是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连呼吸都没有了,身子也摇摇欲坠。   只是当他的嘴唇碰到她的时,她才几乎惊跳起来,不假思索,就推他。   皇帝措手不及,几乎被她推得一个踉跄。   只见她蹭蹭蹭地退开几步,面上一片潮红,双眼充满了一种极其陌生的惊惧和害怕,身子还在一个劲地往后退……   “水莲……水莲?”   她继续往后退,声音也在发颤,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上前一步。   她嘶声:“别……不要过来……”   “你不要过来!!!你……”   他果真停下了脚步,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水莲!这还是水莲么??   可是,她明明就是——那温柔的眼睛是,白皙的脸庞是,甚至纤纤的双手,那种妩媚的风情……统统都是水莲。只有水莲才有的特有的气质和温情。   ☆、情感的救赎13   他的眼中充满了怜惜:“水莲……是我不好,都怪我……是我没来看你……”   她呆呆地看着他,声音很冷淡,发自一种本能:“我好了,不需要人来看我。”   他一怔。   一种痛彻心扉的心寒。   是啊,人啊,是在生病的时候才需要亲人的探望,照顾,呵护。   如果痊愈了,何必要人探望?   那是一种悖论。   但是,他不知道如何解释,口干舌燥,心如刀割。   她转身就走。   他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上看着周围的风光,阳光照射在一方天井里面,一间四合院,干净而素雅,但是掩饰不住的清寒。   就如她身上的衣服——那是一种粗布衣衫,简简单单,形如民间女子,和珍珠身上的差不多——她不再是贵妃。真的早就不是了。   只是这普通的木屋里,一个芳华减去的女人而已。   她进去的时候,顺手关门,他的手伸出,撑在门上。   她独自在木椅子上坐下来,脸一直对着窗外,看着那野生的花架,一丛一丛地在窗口蔓延开去,空气里,充满了一种香甜的味道。   他并没离开,也没因为她这样出奇的冷淡而败下阵来。他站在窗口,看着她削瘦的肩膀,苗条的身子掩映在宽大的天青色单衫下面,整个人,已经彻彻底底脱离了宫廷的浮华和高贵——彻彻底底,变成了他非常陌生的样子——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而已。   可越是简单,越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也许,我们的生活实在是太复杂了,早已被各种各样的借口,尘埃,伤害得体无完肤——每天目睹宫斗,目睹权臣们之间的斗争,到妃嫔妻妾之间的争斗……如此之多的时日下来,却忽然回到了这样简单的环境里,面对着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竟然如获至宝。   “小魔头……小魔头……你听我说……”   ……   门口那人,一声声的,口开口合,但是,她心不在焉,也没在听,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愧疚也罢,自责也罢,忏悔也罢,讨好也罢……她不在乎,甚至连他的来意,她也不在乎。   ☆、情感的救赎14   “小魔头……”   “陛下,你什么都不要说了!”   第一次,他觉得这个女人如此陌生,就好像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水莲——不再是当初那个病得奄奄一息,充满绝望之情的女子。   他的大手忽然伸出,紧紧地搂在她的腰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几乎是贪婪地呼吸着她发梢之间传来的那种干净的香味——   纵然三宫六院,纵然再多的女人——可是,那种初恋的情怀,任何男人,都只能一次——一生之内,唯有这一次,如此的心跳气短,如此的血液沸腾——过去的种种不快,一扫而光。就好像两个人的拥抱,是如此的天然,如此的亲密无间。   他的呼吸都充满了狂喜:“小魔头,我来接你回去……”   说话的时候,他的嘴唇磨蹭在她柔软的脖子上,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呼吸着她嘴里那种淡淡的味道——被乡间的清粥小菜,被那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所滋养出的淡淡的甘甜和芬芳——就连病魔的影子都无影无踪了。   她如此健康,如此漂亮,如此清雅——那是一双充满了魔力的情人的目光——此时的水莲——在他看来,天下无双——   仿佛不是曾经几年为他妻子的熟稔的女人,而是新邂逅的亲密的情人——一见钟情,又饱含着浓郁的怜悯和理解——   “小魔头……”   他的手再一次被拨开——是她用尽了全力,将他的身子和她自己,隔绝成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脸上的神情冰冷得出奇,苍白得出奇。   “多谢陛下来探望我。你也看到了,我安然无恙,你可以回去了……”   “水莲……既是无恙了……朕就会带你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   “当然是尚善宫、落花殿……尚善宫里从未有过别的女人,落花殿也一直都给你留着……水莲,这一辈子,这些都是你的,任何人都抢不走……”   她笑起来,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嘲讽,自己回尚善宫,那崔云熙呢?   “陛下,你来之前才封了崔云熙的儿子为醇亲王,是不是?”   ☆、情感的救赎15   她笑起来,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嘲讽,自己回尚善宫,那崔云熙呢?   “陛下,你来之前才封了崔云熙的儿子为醇亲王,是不是?”   “!!!”   他沉默,但却很坦诚地回答:“是。”   她并未感到痛苦或者悲伤……因为,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然后,从醇亲王到皇太子……   她幽幽的:“陛下,你也看到了吧?我的消息是很灵通的……你口口声声叫我回去,可是,我回去做什么?皇宫里,哪里还有我的地位?”   “小魔头,你的地位,永远无可动摇!!!回去后,朕马上立你为皇后!”   她一怔。   他的语气非常坚决:“朕早已想好了,回去之后,立即立你为皇后!”   她忽然笑起来,摇头,一直一直地摇头。   “小魔头……”   “陛下,皇后这个头衔对我来说,吸引力并不足够……”   “你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我要你把崔云熙的儿子杀了!”   “……”   “崔云熙的儿子不死,我当了皇后又有什么意思??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以后,崔云熙的儿子当了太子,皇帝,我怎么办??他难道会给我好日子过吗??”   “!!!”   她口口声声“崔云熙的儿子”,一句也没有说是“陛下你的儿子”……   他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内非常的诧异。   她的嘴角浮起淡淡的嘲讽:“陛下,看见了吧?我一直是这样的女人,我就算被你逐出宫也从未停止过恶毒的念头。我恨崔云熙,我希望她的儿子死掉……如果我今日跟你回去,只要看到她的儿子我就会崩溃……我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恶念,会再一次对那个小孩子下毒手……真的,我每一天心心念念的,就是如何把那个小孩子毒死……”   他身上,一股寒意蔓延。   并不是因为她这样直率无忌的说出自己的“狠毒”——而是,一个女人,整日孤寂地宅在一座院子里,青灯古佛,心如死水……每天,每时每刻……所有的念头只剩下最后这一个——如何杀死情敌以及情敌的儿子——   ☆、情感的救赎16   一股巨大的悲哀,油然而生。但是,他嘴唇瑟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所以,陛下,我不能回去!一旦回去了,便是更可怕的悲剧的重演。我千方百计杀死崔云熙的儿子,而你……你不杀我何以安抚天下??你杀了我,你自己那一关又过不去……这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不好……”   利弊分析,一五一十。   她冷静得出奇。   他恐惧得出奇。   就好像他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   她的语气异常平淡:“陛下,你先回去吧。等你想好了,觉得可以为我杀死崔云熙的儿子了,那你就来接我……”   她又笑了,语气说不出的奇怪:“其实,只要听得崔云熙的儿子死了……就算你不来接我,我也会飞奔赶回皇宫……但是,我知道,这一天永远不可能到来!你是皇帝,你有江山社稷,你必须有儿子……在儿子和女人之间,你必须选择儿子!”   他转了目光,看着西边的太阳,那时候,黑夜已经渐渐地袭来了……彻骨的寒冷,笼罩了二人……   才知道,一对夫妻之间,永远容不下第三个人。   除非鱼死网破。   只是,他从来不曾想过让她破碎——直到此时,直到现在,直到她合盘托出她的杀人计划……他依旧没有希望她破碎过……   然后,破碎的,便只能是他自己……   …………………………………………   叁王爷是夜半三更来的。   水莲见到他的时候,但见他穿着黑色的大斗篷,走路无声,神色紧张,就像是一个黑夜中的大魔王。   他亲手关了门,反锁了,上上下下的看了,仿佛确认周围无人,才松一口气。   水莲被他这样的神秘莫测所感染,也不由得有点紧张:“叁王爷,你怎会来了??”   他的喘息还没均匀:“皇兄来过是不是?”   “对,几天前才来的,你怎么知道?”   “他还封了崔云熙的儿子为醇亲王是不是?”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   “完了,完了……大事不好了……”   她奇怪地问:“什么完了?”   ☆、情感的救赎17   他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来:“水莲,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水莲拨开瓶塞子,嗅了一下,皱着眉头:“这好像是迷香的味道啊……你哪里来的??”   “可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五鼓迷魂香……这种迷香跟一般江湖人士用的下三滥迷香不同,而是蜀中唐门采用西域的罂粟果配合了七七四十种迷迭香配置而成的……服用了这种迷香之后,人的意识会不受控制……”   “什么意思??迷香不都是会把人给迷倒吗?”   “当然不是简单的迷倒了……怎么说呢!这种迷香和别的迷香最大的区别便是:只要服用下去,你想要什么就能幻觉出什么:金银珠宝,美女权势……这一切,就好像是真的一样,每一幕都能令你想起来,而绝不是做梦,梦醒了,什么都记不得了……传说中,某一位黑道大佬掌握了这种炼制极其不易的东西,培养了一批绝色美女,利用此物,控制了西域诸多小国、联邦,权倾一时……”   水莲渐渐地听出一点眉目来,忽然惊叫一声:“叁王爷……你说,崔云熙会不会就是这批绝色尤物之中的一名????”   “!!!!!”   就像西游记里面的那些狐狸精,幻化成美女,迷倒国王,杀死王后王子,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   有一部很狗血的韩剧,里面的女主角在嫁给男配角的前夕,发现自己怀了前夫的孩子。可笑的是,她是因为不孕症和前夫离婚的。两人离婚后,前夫以光速重新再婚,却在再婚的头天和前妻女主有了一夜情。然后,女主也要再婚,再婚前夕发现自己怀孕了。如此狗血的情节,用大拇指想想,估计也是她最后又和前夫和好了,谁叫人家是第一男主角呢。   水莲拖着腮帮子,突发奇想——崔云熙会不会就是那个女主角?   她的孩子,是不是二王爷的孩子?   她忽然滋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自己一定要看一眼那个孩子——只要看一眼,看它长得像不像二王爷就明白了。   ☆、揭穿阴谋1   她忽然滋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自己一定要看一眼那个孩子——只要看一眼,看它长得像不像二王爷就明白了。   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要回宫过——心中一股狂热在体内燃烧,那是一种战斗力,可是,很快,这战斗力便弱了下来。   她垂着头,久久不语。   “水莲……水莲……”   她蓦然抬头,看到叁王爷奇怪的眼神,有点慌乱:“呃……叁王爷,你说这五鼓迷魂香……”   彼时,他说的并不是五鼓迷魂香,但是,她显然并没有仔细听他在说什么,只一径沉浸在极度的恐慌之中……   “小水莲,看来我刚刚说的这一切都是对牛弹琴啊……”   “幸福吧你~因为对牛弹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牛每天对着你弹琴!”   叁王爷哈哈大笑,水莲却怎么都笑不起来。   “二王爷,崔云熙……陛下……还有他们的儿子……如果那两个人给陛下下套,生一个儿子,然后取代陛下的江山社稷。   “渣男,你知道吕不韦吗?就是那个把怀孕的小妾送给秦王最后生下儿子秦始皇一统江山的那个投机商……渣男,你想不想做吕不韦?”   真是一语成谶。   渣男最后没有做成吕不韦,反而成了秦王。   狠毒的妖精,诡诈的大臣……不但让陛下得到了便宜儿子,便宜江山……会不会连陛下的命一起要了???   这念头一涌起,她骇得差点跳起来,一把就抓住三王爷的手:“你说,陛下怎么就变得这么糊涂了??我就不相信,他就肯这么任人摆布??他以前的精明呢?孩子像不像他?崔云熙和二王爷的关系这些……他统统都不会调查吗??”   这些慌乱,三王爷一丝不落地看在眼底。   他暗叹一声,反而镇定下来:“水莲,这只是我们毫无根据的猜测而已。臣子送美女给皇帝是很寻常的事情,皇兄不也常常赏赐美女给我们兄弟吗??二哥送美女给他,自然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再说,我已经打听得很清楚,至少有一件事情确凿无疑……”   ☆、揭穿阴谋2   “什么?”   他吞吞吐吐的,显然是羞于启齿。   水莲急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吗?你倒是说呀……”   “崔云熙有敬事房太监记录的第一次临幸日期,也就是说,她有贞洁证据……”   水莲就像一只泄气的皮球一般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了——贞洁,贞洁——贞洁个屁啊——   既然如此,莫非那孩子的确是陛下自己的???   “唉,我真想看看那个孩子,只要看他长得像不像陛下,我就可以判断……”   “兄弟之间的孩子,本就相似。”   水莲又是一怔:是啊,侄子像叔叔伯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陛下和二王爷是亲兄弟,就算是二王爷的儿子,也完全可能似陛下——看来,这个办法也行不通。   她托着头,冥思苦想,忽然怒不可遏,自言自语道:“这个昏君……就他最笨,自己的孩子,自己也搞不清楚……活该,真是活该……”   叁王爷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大哥搞不清楚?”   她的眼睛睁得铜铃般大,忽然之间就泄气了。   是啊,这一切,全是自己的腹诽和期待——是的,完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巴不得陛下被戴了绿帽子,遭到无数的危险,然后,他就会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然后,那个崔云熙顺理成章地就该倒霉了——从一种极度的臆想,变成了牢固的信仰——   叁王爷看着她脸上的血色忽然消失了,惨白得不成样子。   “水莲……”   “小水莲……”   她忽然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早就知道我是再也回不去的了吧??”   “!!!”   “你早就知道我真的是一厢情愿,把臆想当成事实,成了一个神经病,偏执狂,妄想症患者,是不是?”   “!!!!”   她忿忿的:“算了,我也想明白了,陛下的事情跟我压根就没关系……儿子是他的也罢,不是他的也罢,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以后王位也是他儿子的……这次他来见我,也是做出了取舍的,很明显,他已经选择了他的儿子……我和他之间是彻底完了……”   ☆、揭穿阴谋3   ……   叁王爷沉默了许久,才心平气和:“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皇兄真是中了五鼓迷魂香的话,这事情就可能和你想象中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水莲不以为然,充其量无非是自愿和被诱惑这两种区别罢了。中了迷香,无非是把他内心里不敢的东西变成了现实,解放了他的胆量,解除了他的束缚……给了一个可以转圜的借口而已,但是,实质上不都是一样吗?   皇帝大人原本并不想OOXX崔云熙,但在迷香之下,身不由己,然后,就生了一个儿子……五鼓迷魂香——无非是里面的一个道具罢了。   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反正有没有迷魂香,他都做出了那件事情——就像自己当初在小木屋里强他一样——   叁王爷看过去的时候,几乎看到她的大黑眼珠子里面自己的倒影。那个暴风雨之夜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美人在怀,如何的喘息,呻吟,如何的无穷无尽的欢愉,释放……   醒来,却什么都没有,怀中空空。   “水莲,我也曾经做过那样的迷梦……”   他停下来,以为她会追问。   却不料,她压根就没追问——甚至连好奇都没有——叁王爷,你到底做了什么春梦?这五鼓迷魂香在里面究竟起了什么作用?   这些,她竟然一句也没有问。   叁王爷说不下去了。   心底有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那一个夜晚,那么逼真,那么混乱——他很想把它当做一场梦,醒来之后,了无痕迹——可是,他不敢相信,那真的是一场梦。   谁人的梦会做得如此仔细???   离开的这些日子,他天天想,夜夜想,越想越是真实——除了她的否认,没有一点证据显示那是假的!!!!!   他死死盯着她苍白的脸,托着腮帮子,在月色下面,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木偶人一般。他忽然若有所悟。   “水莲,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害怕也是没有作用的,只要我站在这里,我就会帮你……”   ☆、揭穿阴谋4   “水莲,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害怕也是没有作用的,只要我站在这里,我就会帮你……”   “……”   他干脆一鼓作气:“水莲,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害怕的是某些东西……我一定会负责的……”   她奇怪的反问:“叁王爷,我哪有在害怕?”   他忽然忍不住了,“水莲……你,你是真的以为我在做梦?”   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没有黑夜白昼的缠绵,他熟悉的一切……每每想起来,午夜梦回,辗转反侧……因为睡不着,所以更加热切的渴望……所以才再一次的赶回来——她真以为,他是单纯为了皇兄来的吗?   不是,绝对不是!   他的语气无比坚决:“水莲,有一些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一个男人,但凡做过的事情,一定会承担起责任。”   她心不在焉的,也不接他的话茬,还是喃喃自语:“陛下……陛下到底为什么会变得越来越笨??他那么精明之人,唉,可见男人啊,真是色令智昏……”   叁王爷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忽然站起来,盯着他的眼睛:“叁王爷,这种五鼓迷魂香会不会危害人的身子?”   “也许会吧……反正迷香这一类的东西,对人体都没什么太大好处就是了……”   他不经意地后退一步,距离她稍微远了一点,尽量不让她身上那股热量传导在自己身上……   她对自己不好奇——对自己的梦境不好奇——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甚至于自己是否中过五鼓迷魂香,她都无所谓……   那么真切的一幕,难道真的是假的吗????   难道,皇兄也只是跟自己一样做了一场虚无缥缈的春梦而已????   只是,为何皇兄醒来,那个女人就怀孕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水莲的肚子上,飘过,心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念头:如果——如果她也怀孕了——   他被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所震慑,吓了一大跳,顿时面红耳赤,手不由自主地猛地挥舞了一下:“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揭穿阴谋5   她随着叁王爷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肚子上,又飞速地移开,只觉得他的目光太奇怪了,但是,压根就没猜到他心中所想,又看他的脸色红一阵又白一阵,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就好像一个得了热病之人似的,竟打起摆子来……   “叁王爷,叁王爷……”   她伸出手拉住他的手。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却立即放开,仓促地:“水莲,我必须走了……这个五鼓迷魂香的事情,我也是说说而已……你,你好好休息吧……”   他转身就跑,好像身后跟着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水莲追出去,他已经策马远去。   “叁王爷,叁王爷……”   无人回答,马蹄声也远了。   水莲嘟嘟囔囔,这个人可真是太奇怪了,赶了那么远的路程,难道只是为了来替他的皇兄开脱开脱????   陛下昭告天下,封他唯一的儿子、皇长子为醇亲王。皇宫举行了盛大的仪式,举国欢庆。水莲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只是这盛大的举国欢庆还是将她狠狠打击。   她想,陛下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自己一个月的期限不用等了。   但是,陛下来得比她想象中更快。   那时候,时间才过了刚刚半个月。   他的目光异常炽热,伸出拥抱的双手却被她生生避开了。   “小魔头……我回宫后日日都在想念你……”   不相见也就罢了,明明相见了,又见她好端端的,哪里还忍得住??在皇宫里,夜夜都是煎熬。   水莲看着他眼睛里的血丝——这血丝足以证明他的真诚——就如当初他下诏斋戒的时候一样——只要她不到小黑屋,他便不会破戒。   只有一个禁欲许久的男人,才会有这样的神情:眼巴巴的,充满一种强烈的渴望,就好像她的身子上面贴满了黄金,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水莲不知该为自己的吸引力自豪还是悲哀。   但是,想起那么盛大的醇亲王加封仪式,甘露寺的钟声,她的心便怎么都捂不热了。   “小魔头……你跟我回去吧……”   她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没处死崔云熙的儿子吧?”   ☆、连夜出逃1   她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没处死崔云熙的儿子吧?”   他怔了一下。   她笑起来,淡淡的:“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希望崔云熙的儿子死掉……只要你把他们送出宫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可以给她们金银珠宝,锦衣玉食,让他们一辈子衣食不愁……陛下,你能做到吗?”   “!!!”   “这一点你都做不到???那你还来接我干什么?”   他的语气非常艰难:“小魔头……你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它从未得罪你……我可以答应你不宠爱崔云熙,也不再宠爱任何别的女人!但是,孩子呢?他何其无辜???他那么小,出去怎么办???我不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毒手,让他流落在外受苦……”   她呵呵大笑。   “陛下啊,陛下,你的儿子舍不得流露出去受苦,我呢???我被你赶出皇宫,又算什么???”   他仿佛这时才醒悟过来:水莲,她并不在自己的家里。   她在四合院。   在她自己偷偷买下来的四合院里,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任何慰藉。   一个得了绝症之人,却怎么也不和家人呆在一起,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我的生母早就死了!水清替我和亲受了惊吓忧患病重而死,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她是大娘的掌上明珠,我得势的时候,她们不敢说什么,可现在谁还会把我这个被驱逐的贵妃放在心上?我回到这里,他们每个人都把我躲瘟疫似的……谁来看过我一眼?谁给过我什么东西?就连我的吃穿用度,也是当初我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   一字一句,满含怨恨。   “当然,这些是你这个日理万机的皇帝根本想不到的。你想当然的,以为他们都善待我,整天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是吧?”   当她看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显露出无限的疑惑时,她笑得更厉害了。   “陛下,你在怀疑?你认为我好起来了,自然是他们照顾我?”   病得那么重,如果无人精心照料,岂能复原?   ☆、连夜出逃2   “哈,这是叁王爷救我!!只有叁王爷一个人救我!!!”   他心里一沉。   叁弟来看她,照顾她,他并不是一点也不知情。相反,叁弟送来绿美人的时候,就曾如实禀报一切。   小叔子照顾嫂子虽然听起来有点暧昧——但是,叁弟这个人向来无拘无束,何况北国从游牧民族立国,规矩本来就没有那么严格。   就因为叁弟光明磊落,他也愿意水莲在困境之中得到一点安慰,所以,他并未狐疑。   但是此时听来,却有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甚至对于她的指责,也一句都回答不上来。只觉得嘴唇很干很干。   她笑出眼泪来,字字沉痛,心如刀割。   “你从云熙出现就开始欺骗我……进了宫,生了儿子……你这分明就是喜新厌旧……现在是云熙过气了,新鲜感也没了……你忽然又想起我了。陛下,你其实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是皇帝,天下女人都是你的!你想要谁就是谁,哪怕想要一万个女人,也没其他人敢干涉你。可是,你何必这样假惺惺的样子???”   他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正是那一枚夜明珠,有点怯怯地递给她:“水莲……夜明珠我也给你带来了……”   她接过了,仔细地看那温润的珠子——代表着小木屋那些最炽热的情感——也是他给予自己的最初的爱情。   她忽然撒手,将夜明珠递回去。   他不接,她一松手,夜明珠扔在地上,就像一颗无足轻重的石块。   月光下,她的脸色比鬼还苍白:“陛下,请你收起你这假惺惺的一套!!!早在我离宫的当日,就曾发誓和你一刀两断。你该不会忘了吧?”   皇帝竟然一时无语。   那“砰”的一声,就如砸在他的心上——此生,他还从不曾经历过这样的时刻——绝非是她生病之时的意气用事——而是在她痊愈了,冷静下来的时候,彻彻底底,把自己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也扔了。   他悄然扭过脸去。   一会儿,水莲竟然听得一阵微微的抽泣。   ☆、连夜出逃3   她心里一震。   月光下,看得分明——竟然是他在流泪——是皇帝的眼泪。   这是何苦???   可是,此时无论是什么眼泪,无论是什么情怀,都没法将她打动了。她转身,非常的冷漠:“陛下,时候不早了,你请回去吧。小庙容不下你的龙躯。如果你在这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水莲可担当不起。你请吧。”   她转身就走。   回去的时候,砰的一声关了门,插上了门闩。   这一夜,她再也不曾给他开过门,也没有打探一下他半点的消息。   皇帝被关在门外。   他并没破门而入,也没死命地敲门,只是在门口随意地坐下去。   侍卫们跑过来,他挥手阻止了他们,只在他们拿来的椅子上静静地坐下去。   夜凉如山,珍珠又拿来毯子被褥,端来热茶。可是,他连热茶都无心,让大家都退下,只看着窗台下面漫天的星光——   第一次,他如此认真的思索:自己和水莲,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小黑屋里发尽千般山盟海誓,自以为,此生水到渠成,自然是白头偕老。   殊不料,才不过一年半载,覆雨翻云,一切都变样了。   怪她还是怪自己?   就如被抛弃的夜明珠——。   就如她自断的掌心——   如此的决裂。   如此的没有任何退路。   不知为何,他忽然开始同情水莲——从未如此的同情她。   尤其是看到这小小的四合院,她身上的简陋的衣衫,甚至珍珠在傍晚端上来的粗茶淡饭……这些日子,想自己给了水家多少的赏赐!就是为了希望他们能善待她,能给她保住一个被人尊敬和照顾得环境——而不是下堂的娘娘。   可是,谁能想到竟然是这样???   皇帝纵然再能赏赐,再能保障——但是,人心都是难测的——当大家都知道,陛下对贵妃不闻不问了,陛下有了云熙,有了儿子,谁还把病危的贵妃放在眼底???   就是自己不关心她,所以,别的人便也就轻贱她、冷落她了。   人之常情,为何自己就想不到??   他懊恼得不知所谓。   ☆、连夜出逃4   天下人都说自己是明君,自己也沾沾自喜,有一双雄才大略而洞悉一切的眼睛——可是,这背后,受到的蒙蔽,谁又知道???   他第一次如此清醒的审视自己,打量自己。   是不是人,但凡只有脱离了皇宫那样的金碧辉煌,逢迎谄媚,才能看清楚自己,看清楚事情的真相???   好几次,他走到门口,想敲门,或者破门而入,但是,都停下来了,只默然地站在门口。   终于,天快亮了。   他好不容易才靠在椅子上打了一个盹——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自己和水莲手牵手,奔跑在最高的山峰。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他脚下一滑,就掉在了悬崖上——只有她的一只手还死死拉着自己。   “水莲……水莲……”   强烈求生的意志,他希望她把自己拉上去。可是,就在此时,她忽然手一松,毫不留情地站起来。   “水莲……”   他听得骨碌碌的声音,是自己掉下万丈深渊的声音。   “水莲……水莲……”   他跳起来,椅子都被推倒在地。   侍卫们围过来,看着他满头的大汗:“陛下……你怎么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方知道是一场噩梦。   就如梦里,她毫不犹豫地放手,任凭自己摔下万丈深渊,也没有拉一下——那是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他忽然觉得害怕,一种无从把握的害怕,立即叩门:“水莲……水莲……开门……水莲……水莲……我有重要的事情……”   这叩门声实在是震耳欲聋,而且一阵接着一阵,丝毫也不曾放松。   水莲没法,只得开门。   门一开,他抢身上去,几乎是毫不犹豫,就一把将她紧紧搂住,声音嘶哑,额头上的冷汗还在滴:“水莲……水莲……我做噩梦了……梦见你不要我了……水莲……你不能不要我了……绝对不行……”   她忽然忍不住,泪如雨下。   是自己不要他么?   一直都是他!   是他皇帝不要自己——从皇宫赶出来——从自己最困难,最软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把自己赶出来。   ☆、连夜出逃5   没错,和历代帝王比起来,他的确算是很不错了——至少,是仁至义尽地把自己送出宫治病,给予了很多赏赐,就连贵妃的名分,他也给自己始终保留着——一旦自己痊愈了,还不计前嫌,还肯来接自己回宫。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他已经做得够好了。   就算比起一般的男人对待糟糠之妻,也算很不错了。   可是,他在她心目中,从来不是一般的男人——是她曾经热烈挚爱,情投意合,一心一意,要白头到老之人。   所以,对他的要求就特别高。   超越了那个时代的女人所应有的要求——在那个时候,这样的女人,号称醋娘子。   没错,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醋娘子。   我们要的爱情,到底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   如果我们在最软弱的时候得不到安慰和救护——那么,这份爱情拿来做什么????   回不去了!   早就回不去了。   这一生一世,自己都跟他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了。   再说,中间还横着自己得毒手——对崔云熙下堕胎药未遂——   错误,也不只是陛下的;自己也有。   既然两个人都错得如此离谱,破镜难道真的还能够重圆么?   怎样的巧手匠人才能粘合起破碎的感情??   “水莲……别离开我……水莲……这一辈子,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她并没试着推开他,被他紧紧地箍在怀里,泪水淋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喃喃自语,如在发誓一般。   “水莲……我一定要带你回去……一定!!!你放心,但凡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一定会给你……”   想要的一切?   她凄然地想,此时此刻,自己还想要什么?皇后的宝座?他的宠爱?再生一个儿子作为筹码?用尽手段,夺取他长期的宠爱?   她拼命地推搡。   他却抱得更紧了。   带着一种灼热的情怀:“水莲……水莲……我们和好吧?和好,行不行??”   和好?   在崔云熙和她的儿子之间,自己如何的忍耐,才能走完这可怕的下半辈子??   ☆、连夜出逃6   就像身上的伤痕——就算好了,不再疼痛了,但是,也终生成了一个伤疤,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过去的一切。   “水莲……我们和好吧……和好,行不行?”   她摇头,非常的镇定:“不!陛下,我们没法和好了……”   为何不能?自己就算千错万错,可是,连改正的机会都不给么?   水莲的态度非常坚决——甚至连他噩梦时候的软弱,她都不想安慰——一个大男人,做一个噩梦算得了什么?   比起自己这漫长的凄苦生涯,他的那点苦,算得了什么?   她重重地推开他,一点也没可惜。   反正,男人受挫,无非是一时而已。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后宫更新鲜,更粉嫩的女人所转移注意力。   水莲几乎如逃亡一般,再一次回到了屋子,并且关了门。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匆忙的身影正在向家庙接近。叁王爷从开满鲜花的小径里走来。   皇帝的声音十分惊喜:“叁弟,你可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快去帮我劝劝水莲……”   他恭敬的行礼:“皇兄有令,臣弟不敢不来。”   “水莲正在跟我生气……唉……”他放低了声音,“叁王爷,你也知道,水莲最爱耍小性子了……而且她在这里吃了这么多苦头,我也没及时来看她……唉,我现在才知道,她在这里真的不好过……我当初恨她毒辣,可是,却没体谅她生了重病……”   叁王爷没法吭声。   “皇兄,你真打算让水莲跟你回宫么?”   “当然。她是贵妃,不回宫,难道在这里呆一辈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多可怜?现在痊愈了,自然要回去了,我就是专程接她回去的……”   叁王爷淡淡一笑:“皇兄,女人耍耍小性子也是可以理解的,以前她不走,是没法。现在,你来接她,她岂能不走??”   他压低声音:“水莲这些日子其实每一天都在等待你来接她,只是她过不了崔云熙那一关……你知道,她一直为自己没有生孩子而耿耿于怀,回去之后也难免有心理压力……”   ☆、连夜脱逃7   皇帝闻言大喜,语气非常慎重:“叁弟,你放心,这一次回去,水莲要什么,我一定给什么。保证不会让她后悔。走,叁弟……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你来了,水莲一定会很高兴,走吧……”   叁王爷淡淡一笑,跟着他走进去。   一边走皇帝一边就喊了起来:“水莲……水莲……你看,这是谁来了??快出来,叁王爷来了……水莲,叁王爷来了……你的老朋友来了……”   一直躺在床上的水莲,听得这喊声,浑身一个激灵。   皇帝的声音那么自然,那么大方,就如当年二人之间毫无芥蒂的时候——   叁王爷!   他居然把叁王爷给搬来做救兵了!!   她打开门,站在门口,身子竟然有点僵硬,甚至连嘴角的表情都变得那么不自然——她忽然想起有一个夜晚:自己因为崔云熙到甘露寺耀武扬威而绝望得几乎要自尽,卖了四合院,遣散宫女准备走到哪里死到哪里……   绝望中,是叁王爷追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逐渐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现在,叁王爷成了陛下的救兵——而且,也只能是救兵——将他对她许多的友情,化作对他二人言归于好的动力。   二人站在一起,一时瑜亮,不分高下。   皇帝察言观色——水莲靠在门口,垂着头;看不出有什么喜怒哀乐。   叁王爷也很平静,保持着很遥远的距离——完全是小叔子和皇嫂的关系——此外,没有任何的不妥——   他是男人,男人看男人,最明白其中的诀窍——那二人,都坦荡荡的,就像当初在皇宫里打打闹闹似的——   他们之间,毫无苟且。   他心底,竟然一阵喜悦,一阵放松。   他真心诚意:“叁弟,多谢你那些日子为水莲的病奔走……唉,若不是你,朕也许现在也见不到水莲了……”   叁王爷不卑不亢:“皇兄严重了,这是臣弟应该的。”   “水莲……你看,老叁给你带来的礼物……这么多小玩意……”   本是叁王爷的礼物,但是,却是皇帝一件一件地拿出来。——都是不值钱的物事,但是,却是她提起过的,他每一次来都会记得给她买回来。   ☆、连夜脱逃8   昔日,他都是亲手交给她,只这一次,皇兄把这个唯一的机会也给他斩断了——就像那个暴风雨的夜晚,真的只是一场梦。   是的,他一次次的提醒自己——老叁,这真是一场梦!   你对皇兄的女人做过春梦——但也仅仅是春梦而已!!!   他不敢想象——如果真有其事,水莲会否认的如此一干二净——   那无非,仅仅是一场春梦而已——   无需背负道德的负担,沉沦的谴责,兄弟之间的决裂——只是,心底为何堵得慌????   就像一个全身脱力之人,疲软到了极点,根本就无从着力,无从攀爬,只好眼睁睁地从泥沼里陷下去……   陛下的声音非常轻快:“老叁,水莲……我们三个很久没在一起了,今晚正好可以一起吃顿饭……”   “你们吃吧,我不饿。”   水莲砰的一声关了门。   这一夜,再也不曾开过门。   只剩下两个男人,把盏言欢。   几盏宫灯,一桌精美菜肴,可是,二人各怀心事,谁也吃不下去。   皇帝端着一杯清茶,“老叁,你上次送的绿美人是哪里找来的?”   叁王爷没料到他有此一问,淡淡道:“那只是一种药材而已,说来惭愧,那药材并不稀罕,可是我却两次错过了花期,对了,贤妃娘娘可好喜欢这花朵?……”   陛下淡淡的“这花一直在我手里!”   叁王爷心里一震。   绿美人一直在皇兄手里?为什么不送给崔美人?   他强笑:“绿美人其实只是给女子美容养颜之用的,功效也没有吹嘘的那么强大……”   “那倒是,不过朕看那花绿得奇怪,所以就留下来了。”   叁王爷再一次震撼,可是,却不敢问皇兄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花绿得奇怪????   但是,陛下却转移了话题:“叁弟,你给我劝劝水莲,她最听你的话了……”   “皇兄,你要我怎么做?”   “我知道,我对不起水莲,这些日子也没怎么关心她。可是,叁弟,你也知道,我从未忘记她,每个重大节日,都会派人送来很多赏赐。……”   ☆、连夜脱逃9   这些事情,叁王爷当然心知肚明,可是,人情如此,他能说什么?   “唉,说来说去,都是我不好……我根本没想到,水老爷会如此对待亲生女儿……唉……”   ……   “叁弟,水莲如果一直不原谅我,怎么办??”   “!!!!”   “唉,你不知道,水莲对我有多冷淡……也难怪,她吃了这么多苦……都怪我……”   叁王爷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责任,皇兄都归在自己身上,一点也不曾推脱,几乎并不曾责备水莲半句,而是想尽办法弥补——   叁王爷回答不了皇兄的问题,那个夜晚,他一直很沉默。   就像他思考了千万次的问题——你在她和崔云熙之间,你永远只能选择一个人。皇兄,你到底选择谁??   但是,他不会说出口!   永不!   因为皇兄是皇帝,他纳妃,生儿子——都无可厚非,因为他是皇帝。皇帝无家事,皇帝兼顾天下安危——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扔下其他的事情不管了。那是夏桀和商纣王的做派。   他把她送出宫,也是她要求的,大臣们要求的——如果传染了皇帝,怎么办??   他还惦记着她,就说明一切问题了——是真正的情深意重,而非是惺惺作态。   他想,他们总会和好的,自己就不要插在中间捣乱了。   他没有再去见水莲。   这一夜,两个人几乎都醉了——   不是喝酒醉了——   而是喝茶醉了。   因为各怀心事,到后来,两个人胡乱地就在椅子上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叁王爷起身,当他听到皇兄发出熟睡的呼吸声时,他就站起来,走到花架之下——这里和水莲的屋子是相反的方向——因为他根本就不敢目睹她屋子里发出的灯光——   他清楚,她一定还醒着。   可是,醒着又能如何?——那些茶水仿佛变成了酒水,灼热地在身体里沸腾,燃烧——就像他春梦泛滥的那个离奇的夜晚。   当着皇兄的时候,他这样想,就像是一场罪孽————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想一想都是一种错误!   ☆、连夜脱逃10   这一夜,水莲也辗转难眠。   她悄悄地走到窗边。   那时,月色已经十分黯淡了。   看久了,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才看到一个修长的人影,就那么站在夜露下面——叁王爷!   她几乎要冲出去,却生生地忍住了。   叁王爷一直背对着小屋的方向。   他没有逾越雷池半步。   那是一个男人基本的情操——如果皇帝对水莲一直无心无情,也许,他还会坚持下去。   可是,现在这一切,他都看到了——皇帝对水莲,是旧情复炽,志在必得——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掺和??   水莲都理解。   她和叁王爷之间,仿佛有一种极其敏锐的直接的联系——他站在什么地方,心里想什么,她其实都知道。   他看看窗户的方向,忽然心里一震——窗边放着一只刚摘下来的桃子,上面还脱着一片叶子。   水莲一夜未眠,快天亮时似乎刚一闭眼,就听得敲门的声音。   “水莲……水莲……”   她开门,门外只有皇帝一人。   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身后——没错,真的只有皇帝一个人。   叁王爷呢?   就如在回答她的疑问一般,“叁弟回去了。他这个征西将军也很繁忙,还是我将他搬来做救兵,他耽误不起就走了……”   她其实明白,叁王爷为何会走。他也非走不可。   这里,没有叁王爷停留的地步——也没他容身的余地。   皇帝,他把一切的阳光遮挡了——不会让任何人挡在他的面前。就好像当初他送她夜明珠,绸缎首饰——陛下一转手,便送给了车立国的小公主。   她靠在门上,忽然觉得浑身失去了力气。一种无法支撑的绝望——就好像叁王爷这一走,把全身的力气全部带走了。   甚至完全不在意皇帝奇怪的目光。   是的,她根本就不介意。   皇帝的目光,逐渐地流露出一些悲哀的神情。   每个人,都曾经有年少轻狂,犯下错误的时候——他也不例外。   但是,由于这一次的错误,他自己都清楚地感觉到——面前的女人,心在一点一点的溜走——从自己的丈夫身边,彻彻底底的溜走——   ☆、连夜脱逃11   “水莲……叁弟他……”   她忽然怒了:“叁王爷……如果不是叁王爷,我早就死了……”   “我知道!我也很感谢叁弟……”   “你感谢他??你凭什么感谢他???我不过是一个玩物,你想扔就扔,想捡起来就捡起来而已……现在你又来做什么??看我没死,继续捡起来玩弄一下而已?”   “水莲,不是这样,我是真心喜欢你……你该知道……”   “我不知道!我从没察觉!”   她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你走!!快走开,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走啊……”但见他依旧牢牢地站在原地,她忽然崩溃了,伸出手,狠狠地一把就推搡过去:“滚开……你待在这里干什么??滚呀……”   皇帝猝不及防,脚步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再怎么好脾气,毕竟是皇帝。   自从和水莲见面以来,几乎没有看到过半点好脸色,而且连续两个夜晚都被拒之门外,本就吃不好睡不好,心头火起,现在又被她如此推搡,不由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生平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但伤了心,自尊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他沉了声:“水莲……你不要再使性子了……”   “我使什么性子了?”   “朕是专门来接你的!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不要一直这个样子……”   她忽然崩溃了:“我有什么不满的?我敢有什么不满??谁叫你来接我了??是我求你来接我的??我要死的时候你随意赶出去……我对你来说,都成残花败柳了,你还要我干什么?”   残花败柳?   “水莲,你不要胡说!”   “我胡说?你身边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女人,要儿子,她们给你生了那么多;要皇后,你有皇后!你到底为什么如此贪心?你还要我做什么?现在,你就当我早就死了,难道不行吗??”   他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当你死了?”   他的愤怒更刺激了她。   她蓦然抬起头,眼里熊熊怒火:“你有什么了不起?我就不回宫,你能拿我如何??灭了水家九族??你去灭啊。我就这条命……反正你早就巴不得我死了!现在你要,你就拿去……”   ☆、连夜脱逃12   他铁色铁青:“水莲……你不要蛮不讲理。”   “我绝不会回去,你死心吧。”   “水莲……”   她冷笑一声:逼她???   此时,他居然端着皇帝的架子出来威逼她了???   就像他当初送她去和亲似的恐吓?????   “陛下,你不赶走崔云熙母子,我就绝不回去!”   他也恼了:“此事由不得你。你是贵妃,是皇宫里的娘娘,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要朕一天没休了你,你就一天必须回宫!”   “!!!”   “你必须进宫。你是我的妻子,没道理一直滞留在外面。”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强硬,再也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耐心用完了,真正如一个皇帝一般行事了。   “来人,立即把贵妃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一件也不许留下。”   水莲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皇帝一声令下,谁敢违背?   珍珠和侍卫都进来,立即开始收拾东西。   二人就那么杵在门口,怒目相对。   水莲回首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一件一件地装起来,甚至角落里的包袱——都被毫不留情地打包了,一起集中起来,送上了马车。   皇帝依旧一脸愤怒。   这一辈子,他从未遇到如此的反抗和藐视——天子!九五之尊!   就算是自己的妻子,也不能无法无天,对吧??   他冷冷地看着她,余怒未消。   水莲也死死盯着他——此时,她已经彻彻底底明白自己的处境了。那是一种心碎的感觉。好像原本充实的生命,满怀的期待,忽然失去了很大很大的一块,心也起了窟窿,支离破碎的。   她的声音也变得非常平静。   “陛下,你一定要让我进宫?”   他不假思索:“你必须进宫。”   “如果这是你作为皇帝的命令,我不敢不从。但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这话,就如刀片一般。他忽然很想说,这不是皇帝的命令,是一个男人的渴望——是她丈夫的渴望——可是,他说不出来,自尊,无法表达的痛苦——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水莲,我不会后悔!”   ☆、连夜脱逃13   “如果你不怕你的后宫从此鸡犬不宁,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陛下,你早就知道的,我一直是一个狠毒的女人。本来,我可以远离你的后宫,给你一个安静的日子,但是,你非要逼我回去,那么,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你就休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了!”   他呆呆的。能出什么事情?再次毒杀那个小孩子??   再蛮横,她无非是一个女人而已。无非是女人发发脾气而已。这算得了什么???他依旧毫不犹豫:“水莲,无论你要怎样,你都必须跟朕回宫。”   她一笑:“好,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斩钉截铁:“我绝不会后悔!!”   她没有再回答,慢慢地出门而去。   他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其实,他和她之间,绝不希望弄成这样。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个人之间的那种默契不见了,情意消失了,互相之间,不能再真诚对待了,就像一层很厚很厚的冰块,阻隔在二人之间,没有太阳照射,也不会融化。   就如这一次来接她——他最初是何等的欣喜,何等的狂热,可到头来,却变成了满腔的愤怒。   那时,她已经走出很远了。   背影看起来,那么瘦削。   柔软的,就如春风中的柳枝——忽然遇到了狂风暴雨一般。   他不知怎地,想起她受的苦,毕竟是自己负心在先,又忍不住想追上去安慰她几句。可是,一看到侍卫们忙碌的身影,他便又停下脚步。   因为她的坚决。   因为她从不曾回头。   他也觉得心冷——是那种已经逐渐不被人喜欢,不被她爱慕的心冷——好像不单单是赌气!   是你亲眼目睹一个女人变心后的冷淡。   真的是变心了?   他不敢想下去。   只是本能地,想把自己的东西抢回来——把自己的妻子抢回身边,这难道有什么错???   他没有停留,依旧是雷厉风行的做派,立即下令返回京城。   但凡她喜欢的——或者说,他以为她喜欢的,他都令人收拾了,做得很绝,很彻底,决不让她再有任何留下去的理由和借口。   ☆、连夜脱逃14   甘露寺的侍卫们赶来帮忙。但是,皇帝的派头,却出乎他们的意料——皇帝自己没要任何仪仗队,只是下令他们找一辆最最豪华的马车——一定要最豪华的,因为,他要和贵妃同乘马车回去。   此令一下,许多人都大吃一惊。   自古出巡,都是帝后分开——纵然是皇后,也只能坐单独的马车。现在可好,陛下竟然下令和贵妃共乘一车回去。   珍珠等人喜出望外,但是,水莲却明白——陛下此举分明就是监视自己!   他怕自己又跑路了,所以牢牢地监控着。。。。   跟他一辆马车??   亏他想得出来!!!!   珍珠等人在一边恭维她:“娘娘,您的好运气来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什么。”   她苦笑一声。   水莲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咸鱼翻身了。只看到门口,绫罗绸缎,各种各样的衣服送来——宫女们围在她身边,细心地打扮,伺候,沐浴更衣。   她木然地坐着,任她们摆弄。   只是,当看到镜子里那个浓妆艳抹,打扮得分外华丽妖娆的女人时,她一阵一阵地发怵:这是谁??这是谁?   昔日宫廷里的水莲?   现在被抛弃的水莲???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最多,和崔云熙差不多了罢了。   只是内心里藏着的那股怨恨,就如膨胀的皮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甚至远远超越了自己的承受力。   她站起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满头的珠翠萦绕。就如一个新嫁娘一般。   这算什么?   出去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她看到自己的皇帝丈夫——是的,还是丈夫,只要他一天没有休掉自己,自己就只能是他的女人——甚至不需要讲什么道理。   皇帝的眼睛睁大了。   那时,忽然屏住了呼吸。   但觉眼前的女人,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美丽——就连她那种冷淡,满不在乎的样子,也形成了另一种独特的魅力和情趣——远远不是云熙等百依百顺的女人所能给与的。   他直直地看着她,忽然就有些心花怒放。   “小魔头……我们要回宫了……”   ☆、连夜脱逃15   她微笑起来。   这一笑,他忽然觉得骨子都酥软了。这还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对自己笑呢——这一笑,仿佛把二人之间的所有芥蒂,所有恩怨,统统一下就化解了。   心中的一股温柔情愫,很自然地涌上来了。   “小魔头……”   她也凝视着他。   这是二人重逢以来,她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打量他——呵,一别几年,他的变化很大——成熟了许多许多,眉目之间,甚至有了操劳国事所带来的憔悴和风霜,就如一个饱经忧患的男人,比他实际的年龄显得更加苍老。   她轻叹一声,“其实,这是何苦呢?如果我旧病复发呢?又怎么办?又赶出宫么?”   他斩钉截铁:“不!水莲,今后无论你变成怎样,我都会一直留你在身边。”   男人的誓言啊。   多么虚无缥缈。   说出来容易,可是,如何去坚持??   “陛下,我想问你,我回去了,你会怎么安顿我?”   “但凡该属于你的,我一定会还给你。”   她咀嚼着这句话——哪一些该是自己的?   才发现,皇帝,已经变得很狡猾了——他许诺,但是很空泛——而不是落到了某一个具体的实际之处——猛然一看,什么都承诺了,但是,细细地一想,什么都没承诺。   日后自己追问起来,他可以解释的余地很大——比如,贵妃是属于你的名分——于是,你就是贵妃。   她的心,更冷了。   就像在冰块里浸泡了许久,纵然是熊熊大火,都没法捂热。   她淡淡的:“陛下,希望你不会后悔!”   “!!!”   “我希望,日后,你不会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会后悔么?绝不!   那时,他一点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只是打定主意,今生今世,一定要和她在一起。无论如何,也休想让他放弃了。自从她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兴趣去小黑屋了。   而且,他心中自然有一些想法,一些真正的承诺——但是,他希望给她一个惊喜,而不是空洞地说出来。   他希望做到了再说。而不是白白地开一些空头支票。   ☆、连夜脱逃16   甚至,为此而隐隐地高兴——果然,她是因为醋妒吧——醋妒不可怕——可怕的是女人变了心肠。   他宁愿她是醋妒。也只选择了这个理由去相信。   他踌躇满志,兴高采烈:“水莲,尚善宫已经空了很久了,我一直很寂寞。也许,等你回去了,我就不会再寂寞了……”   那本是情深意浓的表白,但是,听在她的耳朵里,却一点也不是滋味。   就连笑容也变得轻描淡写的讽刺:“哦?陛下也会寂寞?那么寂寞的话,你的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无数的良辰美景在干什么?一边思念我,一边让年轻貌美的妃嫔侍寝?在她们身上,激烈地思念我?……”   皇帝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生平,他没听她说过这么刻薄的话——水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他要回答她,可是,口干舌燥——而且,她貌似也无心听他任何的分辨或者表白。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微微闭着眼睛,就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身边的这个男人,根本就可有可无似的。   “水莲……该出发了……”   她睁开眼睛,还是淡淡的:“陛下,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的话,日后,你必定会大大的后悔……”   那是一种宣言。   一种决裂的光明磊落的通告。   但是,皇帝根本不可能拒绝,也不会后悔,他咬紧牙关沉声道:“水莲,你就不要多说了,朕心意已决。”   “既然陛下心意已决,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也罢,也罢,陛下,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色衰则爱驰……你早就不再喜欢我了,在我生病的时候,就把以前的恩义彻底斩断了。请你记住,日后,我也是你的玩物!!”   他面色惨白:“水莲,你明知道,你根本不是玩物……”   “病好了就抢回去,生病了就赶出去!不是玩物是什么?难道,陛下,你还认为我是你的爱人?”   “水莲……”   他几乎嘶吼起来:“朕说过会补偿你……”   ☆、连夜脱逃16   他几乎嘶吼起来:“朕说过会补偿你……”   “如何补偿法?”   “不就是皇后吗?你要做皇后,朕就给你!!”   她哈哈大笑。   “好,那我就提前感谢陛下天高地厚之恩了。”   说罢,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皇帝也跟出去。   那一日,天气很灿烂,阳光很晴朗。他走在她的身后,却感觉不到半点的温度——只是觉得冷,异常的冷淡——   行到甘露寺时,天色忽然变了,一时间狂风大作,下起雨来。   一行人进寺庙避雨,休息。   陛下和水莲一间屋子。   她知道,他到这时候,还是牢牢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两个人在同一间屋子里,却什么话也不说,相对无言。   沉默。   一种温柔的沉默。   一种冷酷的冷漠的沉默。   水莲很遗憾地想,也许是自己对他的要求太高了吧。   当一个女人,曾经深爱的时候,要求就会很高很高——因为,她不是因为家族利益,因为荣华富贵而爱他——仅仅只是因为她本身而爱他。   难道这样,就不能要求高一点么?   “水莲,实不相瞒,这些年,我虽然有了云熙,水之等等……可是,和她们在一起,总是觉得很疏远,是一种君臣的感觉,真的感觉不到别的情意……这是和你在一起,根本没法比的……水莲,我想通了,现在,儿子也有了,我并不需要再忌讳什么了。以后,我会只爱你一个人……”   这是他第一次提到“我只爱你一个人”——   爱啊!   只爱一个人?   就得必须等到他有了儿子有了继承人,有了繁花落尽的比较之后???   灯火阑珊处,还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她不感动,也不回应,只说一句:“我困了。”   他的双眼珠子一片血红——禁欲太久,熬的。   水莲不敢看他,男人那点子事情,真怕他那个啥火焰一烧起来……这就不好玩了……   所幸他并未动手,轻描淡写的:“水莲,你先休息,我再看一会儿奏折。这地方沿途的奏章还没处理完……”   水莲和衣躺下去,背靠着墙壁。   ☆、连夜脱逃17   他见她那样侧卧卷曲着,一伸手就将她抱起来。   “你干什么?”   她惊叫一声,下意识地躲避他的魔掌。   他没好气:“我能干什么???我是觉得你这样躺着不太舒服……”   “我舒不舒服,不要你管……”   “你在我的床上,我就要管。”   她勃然大怒:“是我想上你的床吗??”   他悠然:“你也知道自己上了我的床??”   “……”   水莲再也不肯多一句话了,免得内伤。   一侧身,又对着墙壁了。   尽管她这样防备的姿态,又一次让他伤了自尊,但是,他还是一点也没动怒,好暇以整,柔声道“你先睡,等我看完这些东西就来陪你。”   谁要他陪啊?真是的。   可是,她被他按着动弹不得,只得躺下,闭了眼睛。   她再次睁开眼睛,只见皇帝正坐在床榻边,仔细看着自己。   她吓了一跳,坐了起来,皇帝立刻伸手抱住了她,宫灯之下,她的双颊更加鲜艳,就如他越来越黯黑深沉的目光,内心里,甚至有一点卑鄙的得意。   每一次被自己的妻子拒绝也不是一个办法——尤其是分别许久,比新婚时更加渴望——软玉温香就在怀里,岂能让她再一次地离去?   浑身越来越软绵绵的,她颓然闭上眼睛,嘴唇已经完全被皇帝的嘴唇封住了……   就像加了太多蜂蜜的糖水,香甜而浓郁,就像身下的这个女人,她的欲拒还迎,她的亲吻热烈……   情欲就像一个不请自来的魔鬼,那样的亲吻、抚摸,她胸口一阵郁闷,浑身却如着了火一般……   烛光昏暗,一种无限的慵懒,一种楚楚的可怜,就像第一次的时候,两人都如此的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当接触到她眼中的迷蒙时,竟然无限的感动——那迷茫的眼神,带着一种薄薄的水雾,就像一层七彩的花,映照着流金的岁月。   他忽然起身,一下把宫灯灭了。   这屋子,立即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小黑屋……   四周,星辰无光……   就像当初在皇宫的时候,就像两个人的初相逢,毫无芥蒂……   ☆、连夜脱逃18   黑暗中,反而把人看得更加清楚。   她眼里的迷蒙转为惊讶,然后,不由自主地带了一点儿柔情……因为,场景变得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小黑屋的魔咒,从第一次就注定了。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也曾经是最最相爱的那个男人。   “小魔头……我喜欢你……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她的眼睫毛悄悄地垂下去。   只感到陌生。   这话,他以前没说过的……和所有的男人一样,他觉得说那些柔情缠绵的话,未免不好意思。总是羞于出口。   好不容易,今天才把这些话都说了。   第一次呢。   第一次在和一个女人恩爱缠绵之前,把这话说出了口,似乎是真心真意地,希望她能够得到快乐和幸福。   感觉到一阵奇异的安静,她在他身下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脱身离去。这一挣扎,他心里对她渴望多时的情欲终于彻底爆发再也没法忍耐下去了,他再一次俯身下去……   再也不是昔日青涩的小魔头的时候,而是一个风韵到了极点的女人的表现……   他的嘴唇温柔地贴上了她的眼睛,也覆盖了她的挣扎……有限的一点理智,也消失在了他的热烈的亲吻里……   情欲山洪一般将二人彻底淹没了……   那是久别胜新婚的一种急切。   彼此都那么熟悉彼此的身体。   曾经的恩爱之外,又多了一丝新奇,更是增加了异样的情趣。皇帝但觉自己此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快乐,那是一种巅峰,是从一个极限到了另一个极限:新奇加上催情的迷香……就像浑身的细胞都在膨胀,砰砰砰的,一种无极限的快乐,一波一波,从一个高峰到另一个高峰,竟然似没有止境似的……   那是人类所能获得的最大的,也是最轻易的快乐……   他在这样的快乐里,整个人几乎要飞起来了。   ……   可是,听得她的奇怪的声音:“陛下,这是甘露寺……”   他心里一震。   所有的快乐,急切,忽然都消失了。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配合,只是这么淡淡的重复了一句:“陛下,这是甘露寺!”   他颓然放开她,倒下去。   ☆、连夜脱逃19   是的,这是甘露寺。   是皇太后的佛像金身所在。   这里,太不适合OOXX了……   他浑身憋得本要爆炸了,可是,却再也没有办法,身子奇异的疲倦,四肢百骸,都疲软无力。   只是紧紧地搂住身边的人儿,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一丝距离,一丝缝隙……   那样的亲密无间,纵然是新婚的时候也是没有过的。   “小魔头……”   他一径地轻轻呼喊她的名字,温存而细致,那给人一种错觉,仿佛是一个最好最好的情人似的。   她闭着眼睛,他的手还覆盖在她的柔软的身上,强忍住辛苦的冲动:“小魔头……等回宫……我们回宫……我再也不找别的女人了……真的,只要你一个……”   她还是沉默。   甚至于连崔云熙也不再提起了。   反而是一种绝望的沉沦。   他看到了她的朦胧的泪眼,和头上的汗湿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雾蒙蒙的,就像是春日的晴天下的一场雾气,周围的花草树木变得那么隐约,覆盖了一层轻纱一般。   “小魔头……水莲……”   她拼命挣开他那样暧昧拥抱的手,他却微一用劲,更紧地搂住她。   “水莲,好多夜晚,我都在想你……尤其是我一个人,很愤怒的时候,我总是想起你……其实,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真的,从来不曾……我很早就想来看你了,但又很气你……”   他想这样,已经很久很久了——因为无论经历了怎样的美人——她们都不如她——   他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情感如何而来?生理的?心理的?   他不知道。   尤其是对云熙的一径的温顺和讨好感到了腻味之后,尤其是对后宫女人的清高和风花雪月厌倦了之后……对于她们,对于新奇和美貌,都来得快,也去得快。   不能得到一种心灵和情感上的沟通和交流。   这才是他想要的。   他渴望得到的。   两心如一,灵魂和肉体一样的欢愉,一种男女之间可遇不可求的相知相遇。他曾经以为会很难很难,除了水莲!   如今,这一切,再度复活了。   岂能允许她再一次的离开。   ☆、连夜脱逃20   他的身子再一次僵硬,随着她的挣扎而变得热烈。她挣扎不脱,再也不敢动,他却大笑起来,嘴唇几乎贴在她的唇上,情深意浓:“水莲,我们今后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那时,他以为是和解了。   二人是彻彻底底和好了。   男女之间的亲密,是一种极其神奇的粘合剂,无论多大的裂痕,都可以得到缓解。   他以为,裂痕会随着自己的努力慢慢地被消除。   他轻轻拍着她:”“睡吧,睡吧……回去再说……”   水莲在黑暗中偷偷地看着个犹自闭着眼睛的男人。他躺着,呼吸沉重,脸上是一种满意到了极点的平静的笑容。   她心里一震。   就算他什么也不做——他也能笑成这样???   如果没有崔云熙——   甚至于如果崔云熙没有儿子——   让她回去,那也是千肯万肯的啊!!!!!   只是——只是……   人生一旦有了只是,前面那么多辛苦的铺垫,便都成了虚伪……   皇帝大人熬了几夜,精疲力竭,加上美人在怀,心情放松,很快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外面通报声:“陛下……陛下……”   他睡眼惺忪,很是不耐:“何事?”   “陛下……有几匹马被人偷走了……”   他睡意全无,翻身跃起来,怒喝一声:“你胡说什么?”   ……   这句话喊完,才发现怀里空空荡荡——人不见了。   不是马被偷了——而是人!!!   女人不见了。   水莲跑了!!!   甘露寺里,人仰马翻。   最好的一匹快马失踪了,连带贵妃娘娘。   原本由宫女们陪伴的贵妃娘娘称自己累了,要休息了,遣了宫女们也去睡觉,岂料第二日醒来,贵妃娘娘的房间空空如也。   骏马奔驰一整夜,早已无影无踪。   皇帝气得几乎发了狂,这才想起当年——那个小恶魔三番几次要逃跑——偷金子,越狱……逃跑对她来说,简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只不料,这一次,居然越狱成功。   甘露寺不是皇宫,戒备并不森严,再说,她熟知周围地形,狡兔三窟,竟然走得无影无踪。   ☆、连夜脱逃21   甘露寺不是皇宫,戒备并不森严,再说,她熟知周围地形,狡兔三窟,竟然走得无影无踪。   贵妃逃跑,何等大事??   传出去,何以向天下交代??   尤其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大臣,他们会怎么说?   加上她在宫里对崔云熙下得那次手——深宫里从来不是密不透风的墙,尽管在陛下的严令之下,谁也不敢泄露出去,可是,毕竟在后宫,大家都有所耳闻。   逃跑,堕胎……种种传言交织起来,如何善后????   陛下心急如焚,气得嘴巴上都起血泡了。   他发誓,如果抓住这个小魔头,一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真要被她在耍得团团转,他就不是陛下大人了!!!!   陛下搜寻多日不见人影,既不能大张旗鼓公告天下贵妃娘娘跑路了,又知她实无危险,无非是不想回皇宫而已,心里不由得气苦交加,纵横半世,竟然拿一个女人手足无措,被她嫌弃,临阵脱逃,宁愿浪迹天涯也不再跟着自己!!!   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悻悻之下,只能回宫。   ………………   陛下微服出宫接贵妃娘娘的消息早已被崔云熙斟知。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皇帝已经是第二次亲自去迎接贵妃了,第一次不回来,难道第二次也不回来?   事不过三,谁敢一再在陛下面前端着架子???   死敌回归,纵然她有儿子在手,也惊得坐卧不安。两天后,麽麽带回来了二王爷的密函。她看清楚密函的内容后,立即放在火里烧掉,心中七上八下,脸色雪白。   麽麽察言观色:“娘娘,现在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她有点犹豫:“难道真的只有这一条路?换一条不行吗?”   “不行!我们没有机会了。陛下两次亲自去迎接贵妃,小道消息称,贵妃一回来就会被立为皇后,娘娘,你想想看,到时哪里还有你的地位?”   “可是,陛下……”   “娘娘,你现在只能听二王爷的安排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难道希望失去你现在所有的一切?”   ☆、连夜脱逃22   “娘娘,你现在只能听二王爷的安排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难道希望失去你现在所有的一切?”   崔云熙看着麽麽严厉而狠毒的面孔,忽然不寒而栗。   “娘娘,你自己衡量衡量,是当初扬州瘦马的日子好,还是今日的贤妃,明日的皇后,皇太后更加荣耀……”   扬州瘦马——那是崔云熙永远的心病——被贩卖的女孩,衣食无着,为着生计,甘愿成为瘦马,任人调笑,任人骑,任人践踏……风尘里苦熬了不知多久,才有了今日的一切……   高高在上的贤妃娘娘,皇宫里金碧辉煌的锦衣玉食,无数人的奉承,无数人的伺候,呼奴唤婢,天下最高贵的一个女人……   昔日瘦马,明日皇太后……她牙关一咬,终于点头。   ……………………   半月之后,皇宫贴出皇榜:陛下重病垂危,遍寻民间高手救治。   那时候,水莲就躲藏在距离甘露寺不到五十里外的一座民宅里,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消息。   狡兔三窟,除了四合院,她还有一座民宅——这里,连珍珠都不知道,平素请了一名中年妇女洒扫做饭,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份,只以为是某落魄人家的孤女大小姐。   叁王爷来的时候,正是黄昏。   她刚吃了饭在旁边的花圃里散步。   四目相对,她一点也没有吃惊,反而带了淡淡的感激:“叁王爷,若不是你替我买下这座宅院,我还真的无处安身了。”   他眉毛一扬,笑起来,神色有点狡黠:“水莲,你早就知道皇兄会强迫你回宫,是不是?”   “要不然,我怎会在窗口放上桃子??”   ……   他看得分明,就因为那个桃子,才不得不帮她一把。   “他那个人,比阎王更加霸道……我就知道,他来接我准备好事……”   又不赶走崔云熙,又想她回去,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她当然不会忘记,自己在皇宫里逃跑了三次都没跑掉……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一次那是你倒霉;可是,跌倒第二次,那就是你愚蠢了。   在皇宫里跑不脱,难道在外面还跑不了???   ☆、连夜脱逃23   她异常苦恼:“我根本不想回皇宫,你想,我回去干什么?看到崔云熙的儿子我就心烦,孩子一天天大了,我是杀了他还是毒死他??我一天天提防他,他也一天天提防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   她不可能真正亲手去杀掉一个已经出生的活蹦乱跳的小孩子;   她也不以为自己回去还真能生下一个儿子跟崔云熙三分天下;   她甚至想到这一点就非常可怕……   叁王爷意味深长:“这么说,你是对皇兄彻彻底底死心了?”   她斩钉截铁:“当然。他只能选择他的儿子,我也只能选择我想要的生活。”   他忽然笑了,笑容非常奇怪:“水莲,有一件事情,我曾多次想要告诉你,但是,一直说不出口……”   :“……”   既然如此,是不是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或者说,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水莲,你还记得野猫出没的那天晚上吧?”他凝视着她,连她脸上最细微的一丝表情也没有放过,“我曾经告诉过你,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很清晰的梦……醒来后,梦中情节历历在目,绝无虚构……”   她没有接话。   叁王爷死死盯着她——这是他发现的一个秘密——只要他提到这个梦——她就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一次,两次,三四次……次次如此……   “水莲,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梦见的到底是什么吗?”   她轻描淡写:“梦就是梦,都是假的,何足挂齿?”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并未看着他,而是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她居然并未注意他的沉默,还是一直看着远方,怎么都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水莲……”   “……”   “在我的那场梦里,有你的参与……”   石破天惊一般。   可是,这只是他的想当然——她依旧充耳不闻,也不奇怪,甚至于不接下去“我在你的梦里干了些什么????”   ……   他紧紧盯着她,久得几乎快要绝望了。   一个女人,怎能无情到这等的地步??   ☆、连夜脱逃24   …………   “水莲,我的梦境很清晰,是你和我,只有我们两人……就像是我们真正成亲了一样,洞房花烛夜……”   “……”   “一个梦而已,算得了什么???我只希望躲在这里,再也不要被陛下发现!”   陛下,陛下!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也用不着说下去了——就好像当初她脱了他的裤子不认账一般。   他心底很想放声大哭,可是,却强笑着,一字一句的:“水莲,会不会,五鼓迷魂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呃,我是说,中了这个迷香之人,就好像只做了一场春梦,但事实上,什么都没发生过?”   “……”   “我这些日子找了许多鸡鸣狗盗之徒求证,其中有一种说法就是:有一种五鼓迷魂香,就算把人迷倒了,但也不会做出任何出格行为——也就是说,你所记得的一切梦境,全是虚幻的,压根就不曾发生过……我还得知了另一个秘密,我二哥的府邸里有一名食客,据说是蜀中唐门的一名落魄子弟,因为犯了帮规,亡命天涯,被二哥所收留,他最擅长的便是这种五鼓迷魂香……”   常人中了迷香,那必定是被人QJ之类的——   可他们中的迷香,如果纯粹只是虚幻呢?????   水莲再一次睁大了眼睛,沉浸在极大的震撼里面,慢慢地领悟了叁王爷所说的意思——如果陛下当时也中了五鼓迷魂香!!!!   如果陛下只是中了迷魂香,什么都没干——   如果二王爷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便宜儿子——更大的可能性就是制造假象——   如果,如果陛下自始至终只是做了一场春梦而已,却被一个女人骗得如此之惨,岂不是冤大头冤死了????   她猛地跳起来,心情紧张到了极点:“叁王爷,你说,陛下是不是真的被崔云熙和二王爷联合起来给骗了??他其实什么也没干???”   叁王爷看着她那张忽然神采焕发的面孔——就像一个垂死之人忽然获得了一次新生……   如果皇帝只是受了欺骗;   如果皇帝压根就没理过崔云熙……   如果……   ☆、连夜脱逃25   她的声音兴奋得微微颤抖:“叁王爷,我知道陛下极少宠幸崔云熙……如果当初陛下也只是做了一场春梦的话……他……他……”   那就算不得背叛!!!   她怕的并不是崔云熙有儿子,而是这个儿子是陛下的亲骨肉——所以,千方百计,执拗地要把这个孩子论证成一个野种……   只要不是陛下的骨肉,一切芥蒂,烟消云散……   ……   他看着她小脸通红,神采飞扬,就像一朵花忽然开放——自欺欺人得可笑。   直到现在,她都不曾问过他的梦境半句——仿佛他的梦境,跟她毫不相干——他就是一个路人甲,一个陪衬……这一切,跟她有何干系???   “皇兄病了,这一次真是卧床不起……”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她惊叫:“怎会?他怎会生大病?他以前从不生病……”   “这有什么奇怪?人吃五谷杂粮,自然生百病。皇兄第一次来看你时就曾生了一场病。第二次接你未遂回去之后,又生了一场病……”   水莲心里一沉,难道是自己逃跑把他给气病了??   “陛下他究竟病得如何?很严重吗?”   他凝视着她焦急的面容,似笑非笑:“水莲,既然你这么关心,为什么不回去看看?”   她立即沉默不语。   “哈,我是开玩笑,不过,说真的,皇兄此次病得真是不轻,而且病得非常奇怪,来势汹汹,御医们诊断了许久,都没个结论……”   “会不会是崔云熙下了毒手?”   “……”   她焦虑不安,走来走去:“如果崔云熙真的对陛下用了五鼓迷魂香……那……那可怎么办??只要陛下一死,天下就是她儿子的了,以后,她是皇太后,二王爷是摄政王,这天下,可就是他俩的了啊……”   陛下只有这一个“儿子”——他死之后,理所当然由这个孩子继位。   如果崔云熙真和二王爷有勾结,岂不是希望陛下死得越早越好??孩子年幼,无法亲政,他俩便可垂帘听政,取而代之,跟自己做皇帝一般……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所震撼了——一桩偷情引发的血案,现在变成了图谋江山的阴谋血性诡计……   我的天!!!!   崔云熙和二王爷联手谋杀陛下???   ————————————————————————   下午三点之前继续更新,敬请期待……   欢迎加入VIP读者群:96340427   ☆、我爱你的秘密1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所震撼了——一桩偷情引发的血案,现在变成了图谋江山的阴谋血腥诡计……   我的天!!!!   三王爷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不停地变来变去,就像是一幅上色的画卷,整个心思完全沉没在了她的突发奇想里面。   当她把这一切说出来的时候,他也呆了一下:“水莲,你……这个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   她奇怪地反问:“复杂吗?你不觉得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吗?如果真是这样,怎么办?陛下岂不是非常非常危险??”   “!!!!!”   “陛下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你难道不觉得这本身就是极大的猫腻??如果是因为我让陛下气病了,让崔云熙阴谋得逞,我岂不是罪大恶极了?叁王爷,你说怎么办?”   “……”   她忽然上前一步,牢牢地抓住他的手:“叁王爷,你说到底应该怎么办??你不是说送了陛下绿美人吗?难道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怎会这么笨?这个大笨蛋,唉,叫人家骗死也是活该……真是活该……连这样也反应不过来……”   他不经意地想要缩回手,可是,她却抓得越来越紧,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应,直到他微微地干咳一声:“水莲……你先别激动……”   她恍然醒悟,松开手,讪讪地后退一步,面上一红。   一时情急,无可奈何。   但见他奇怪的眼神,不禁支支吾吾的:“叁王爷……我狠抱歉……我……我……对了,你说二王爷府邸有蜀中唐门的高人在,那么他就完全可能把五鼓迷魂香给崔云熙应急,一次两次三次……是不是崔云熙长期下这种慢性毒药,陛下并不察觉,久而久之就病倒了???”   五鼓迷魂香——无边无际的春梦——   他忽然意识到——她在故意回避这个话题——一切都围绕着皇兄,一切都把话题扯得越来越远————   为什么???   是真的没有发生过??是发生了不承认??如果真的发生了,一个女人何以能掩饰得如此天衣无缝?   ☆、我爱你的秘密2   按理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个男人都受不了,何况女人???   何况是那个性子暴躁的小萝莉?   她的年龄,她的性子——他心里一凛,这些日子,她的性子其实已经改变了许多许多……   他的心思只沉浸在这个无法解开的谜团里,对于她的咄咄逼人的追问竟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为什么要回避???   “叁王爷,你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冷淡:“水莲,既然你如此关心皇兄,何不马上回宫?”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大,态度很冷,水莲吓了一跳,立即闭嘴了。   “如果你想回去,我马上亲自送你回去。”   “!!!!”   她情不自禁,后退一步,从来没有见到他的态度如此冷淡过。   “叁王爷……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就是你非常关心皇兄……”他脸上的冷淡忽然不见了,笑了,轻描淡写的,“你是皇兄的贵妃,关心皇兄也是应该的……水莲,你回去吧,一个人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里比四合院更加偏僻,比尼姑庵更加无聊,你留下来做什么??还是回去吧。回去后,皇兄身边有个说话之人,崔云熙真要是有什么手段,你也可以随时提点提点,免得你整日白白担心……”   一阵风来,她四处看了看。   眨眼之间,快到秋天了,山坡上原本绿油油的绒毛一般的草地,密密覆盖着广袤的黑色的土地,其间点缀着许多不知名的树木。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将草原从中间分成两半,牛羊、偶尔的牧人、寂静的群山,都在秋日的阳光中休憩。天空湛蓝,飘忽的白云仿佛一条条白得像珍珠的纹理。   千年的老槐树,短笛的悠扬声……这一切都很美妙——当然,它本质上适合于两情相悦之人的隐居,而不是一个女人的独居!!!   叁王爷也看着她——她还年轻,非常非常年轻——当日活蹦乱跳的小萝莉,苦难的经历令她骤然间成熟,可是,她才多少岁?十九岁?二十岁?   ☆、我爱你的秘密3   后半生还有那么漫长的年华,难道就在这里孤寂到老???   他暗叹一声,决定再也不提自己的那一场春梦——既然她处心积虑不听,他再厚着脸皮一再地求,又有什么意思???   “水莲,我认为你还是回宫为好。说实话,你出宫这件事情,错也不完全在于皇兄。固然是你病情所需,可是,你在无凭无据之下先对崔云熙下手,皇兄也百般替你遮掩……你要知道,若是皇兄对你的情意稍稍差了那么一分半分,现在,你就不是在这里隐居,而是被打入真正的冷宫或者被赐死了……”   她心里一震。   喃喃自语。   是啊是啊。   人都只想到别人的不好,自己的委屈——可是,谁人想过别人的委屈,自己的不足???   毒杀陛下唯一的“儿子”——这个大罪孽,本够她死一万次的了。   她强笑,笑容非常难堪:“既是如此,我回去还有什么意思?罢了罢了……叁王爷,你也知道,我们无凭无据,对于崔云熙的一切推断都建立在揣测之上,我回去了,难道能把它变为事实??”   “就算不是事实,你至少可以照顾一下生病的皇兄,他现在急需要你在身边。”   “!!!!”   她沉默半晌才淡淡道:“陛下身边有的是御医,伺候他的人排山倒海,哪里差我这一个???叁王爷,你也别再劝我了。这些日子,我耽误你跑来跑去,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他自我解嘲:“这算得了什么?我无非是一个跑腿之人罢了。和平年代,反正边境无战事,和大檀国那一战之后,十年八年也不会有大战发生,我这个征西将军,无非是图个名声罢了,来去自如,日行千里,权当游历天下!!!”   她长叹一声:“唉,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那样,我真情愿和你一起游历天下,多么潇洒?”   红颜相伴,游走天下!他眼前一亮,可是,这眼神立即被遮掩起来,笑道:“水莲,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哪里也别去了。我估计,皇兄还会来接你。”   ☆、我爱你的秘密4   他眼前一亮,可是,这眼神立即被遮掩起来,笑道:“水莲,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哪里也别去了。我估计,皇兄还会来接你。”   “他还会来吗?”   “当然!不过,水莲,我有一句话忠告:皇兄如果第三次来请你,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拿轿了。毕竟,任何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再说,他又是皇帝,那么忙碌……”   她自嘲一笑:“故事里说,公主要王子在窗下站100天才相爱,于是王子站了99天,最后1天离开,用99天证明爱,用1天证明尊严。现实里可不是这样。真相是这样的。女孩要男人站足100天,男人照做。站到30天,女孩已经感动答应恋爱,第50天上床,51天开始,换成女孩去男人家窗下站着,第100天两人分手……浪漫没好货啊……”   叁王爷哭笑不得。   “水莲,你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她反驳:“这也算高吗?”   人的软弱往往是因为内心的自私,而女人的软弱往往是因为对方没有给自己安全感。所以只要男人抛去自私,女人就不会软弱。每个男人都应知道,当你的女人拉着你的手时,她是可以感知你内心凉热的。一个有多坚强,另一个就有多勇敢。   “水莲,按照你的这种看法,天下男人,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好人了……”   “所以说,人家都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嘛。”   他哈哈大笑起来。   她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她生病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欢乐大笑——那一刻,竟然连所有过去,担忧、陛下的病情、崔云熙的阴谋……这些统统都忘记了……   他收了笑容,非常认真:“水莲,我要真正回边境去做我的征西将军了,这一次,也许很久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心里有些紧张:“多久?”   “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两年……我们兄弟几个,自幼就数我最没出息。从太祖开始,我们的传统都是皇家子弟善于骑射,一定要带兵打仗。皇兄就不说了,他十几岁就开始上战场;二哥,也有好几次大的战功……就我最差,昔日沉溺于游乐,完全不成气候……”   ☆、我爱你的秘密5   “叁王爷,你何必妄自菲薄?”   “哈哈哈,我不是妄自菲薄,我是必须奋起直追……”   “!!!”   “水莲,你还记得我们从大檀国获得的养马场地吗?我在边关的时候重金聘请了几十名养马好手,他们通过种种办法,培养了大批的改良良种马,现在需要大量资金,我想去亲自监督,日后,我国无论遇到多大规模的战争,都不愁良马了……”   冷兵器时代,战马的装备如何,攸关战争的结果。   水莲不上战场,但完全懂得这一点。   可是,又觉得叁王爷并不只是在乎这一点……他还有许多别的想法,但是,到底是什么,他没有说,她也没有追问。   …………   太阳慢慢地西沉了。   千年大槐树下,一张十分素洁的桌子,摆放着一套玫红色的茶具,从茶盏到水壶到木勺到茶磨……一样也不差。   她嫣然一笑:“叁王爷,你帮我许多次,我却无以为报,今日,就以茶代酒,权当感谢你……”   她感谢他!!!   他心里苦得出奇,却微笑着:“好,小水莲,让我看看你的绝招……”   “我在甘露寺的时候,好长时间百无聊赖,就开始精研茶道,但是,茶之一道,讲究于心,也需要天分。也许,我天分不太高,领会不多,不过是画虎类犬而已……”他一边说,一边拿起小小的木勺,水雾氤氲,有些朦胧了眼睛。   她穿一身月白色的衫子,整个人,就像是一盏清茶。   水已经开始沸腾了,有了“鱼目”的气泡,微微有声,是为“一沸”。她拿了一个玉石的小罐子,里面是极其特殊的茶盐,他用一个非常小的翠色竹筴,像谋篇布局一般,十分慎重,斟酌着份量,然后添加进去。很快,水上有了淡淡似“黑云母”一般的水膜。   不一会儿,水的边缘已经气泡如涌泉连珠,他笑道:“水莲,这就是所谓的‘二沸’了?”   她嫣然一笑。先在旁边准备好的釜中舀出一瓢水,再用竹筴在沸水中边搅边投入碾好的茶末。那茶末是绿色的,晶莹芬芳,在沸水里翻涌,仿佛成群的绿色小精灵在热烈歌舞。   ☆、我爱你的秘密6   很快的,茶汤气泡已经如腾波鼓浪。   “水莲,这就是‘三沸’了?”   然后,也不等回答,他赶紧加进“二沸”时舀出的那瓢水,沸腾,暂时停止了,就像一场盛宴到了最高潮,反而增添了无穷无尽的寂寞。但是,这丝寂寞一撕开,便是最精华的芬芳,是一盏茶是否成功的关键。   两玫红色的茶盏摆放在干净的桌子上,瓷胎莹润,锦绣绚烂,水莲已经拿了木勺,翠绿的茶水盛在莹白的瓷胎里,艳红、翠绿、皎白——三色形成一种奇异的绝美。比天下最美的女人更富有诱惑力,充满着一种至高无上的风情和细腻,又是婉约缠绵的。   茶香,扑鼻地在萦绕,整个屋子,忽然静谧。   氤氲的水雾慢慢地,慢慢地淡去,两盏茶开始呈现出一种平淡的清晰,静静的,如刚刚走下画卷的盛唐的仕女。   水莲端起第一盏茶放在叁王爷面前,微笑道:“这茶称为“隽永”,是整个煎茶里的第一碗茶汤,也最好,以后依次递减。叁王爷,你趁热喝了,否则,茶一旦冷了,则精英随气而竭,就不好喝了……”   他端起茶盏,慢慢品尝一口。   一杯茶喝完,淡淡的清香在喉间润润地滑动一下,唇齿之间的芬芳袅袅地散去。   不经意地看去,她已经在一个绿色的玉盆摆在面前净手。整个盆子都是用一块大的玉雕琢成,上面有一朵异常富贵的牡丹,盆底却是一尾红色的鲤鱼,都是异常艳俗的搭配,但混合起来,却是另一种的味道。   他的目光落在那双手上,许久许久……就像那个春夜里,那双手如何在自己身上的游走……一丝一毫,他记得清清楚楚。   她察觉了那样的目光,忽然问:“叁王爷,你这些日子都在外面,家里可好?你的两位王妃,她们现在如何了?”   他心里一震,差点把茶杯摔在地上。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如此温柔,拿出了女人的全部的魅力和柔情——为的,原不过是报答他这些日子的照顾——真正的“鸿门宴”!!!   ☆、我爱你的秘密7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如此温柔,拿出了女人的全部的魅力和柔情——为的,原不过是报答他这些日子的照顾——真正的“鸿门宴”!!!   现在,真正的主题才到了。   他淡淡的:“她们还不是老样子。吃喝玩乐,梳妆打扮。”   “快活起来还能凑一桌麻将?”   “何止一桌麻将?两桌也绰绰有余!”   二人再次相对大笑。   “叁王爷,我现在已经痊愈了,你可以完全放心去做你的事情,照顾你的王妃们……”   “怎么?你怕我的王妃们吃醋?”   她老老实实地点头:“是,我怕自己变成第二个崔云熙!!”   “哈哈哈,这一点,你一定要放心,小水莲,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你自从生病之后,人残了很多很多……嘻嘻,真正的人老珠黄了,跟我的王妃们相比,那是大大大大大地不如了……”   一连许多个“大大大大不如”……水莲脸上挂不住了,嗔道:“叁王爷,你至少还是应该给我留一点面子……”   “哈哈哈,该给你留面子的是皇兄,并不是我……再说,我有一个小秘密一直不敢告诉你……”   “什么秘密?”   他忽然凑过去,声音很低很低,几乎贴在她的耳边:“小萝莉……你生病好长时间都有口气……还是最近这一段时间才彻彻底底好起来的……嘻嘻,我的王妃们,可一点口气都没有哟……”   尼玛!   水莲几乎满脸充血了。   这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自己才说他一次,他可是说自己两次了。   一个女人,情何以堪啊。   她狠狠瞪他一眼,他爆笑出声。   那一刻,彼此之间真的毫无芥蒂,毫无暧昧……就像真正的嫂子和小叔子……就像是两个普普通通的朋友。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她笑:“走吧走吧,祝你早早建功立业。”   他本是走出去好几步了,忽然又回头,速度那么快,快得水莲几乎来不及躲闪,他的大手已经伸出将她牢牢地拥抱住,那么用力,那么认真,以至于水莲的后半生,再也没有觉得什么拥抱能比得上这一次!!。   ☆、我爱你的秘密8   那一刻,水莲的心忽然停止了跳动。   那一刻,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天地之间,一片肃穆。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拥抱她——但是,却是第一次令她心跳停止。   也不是第一次有男人拥抱她——但是,却是第一次令她刻骨铭心。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他松手,离去。   自始至终,一个字也没有说。   她傻傻地,也没有问。   她目送叁王爷的背影。   他的背影很高,身材很健美,一扫昔日的玉树临风小白脸,而是一个坚毅的身姿,沉稳的挺拔……   “小水莲……我如果做过什么事情,我一定会负责……我是一个男人,我绝不会敢做不敢当……”   他有做过什么吗??   或者什么都没做过??   直到他的背影彻彻底底走远,还是没有问他一个字:你的春梦里,为何会有我??   ——   叁王爷的春梦里为何会有她——   这是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团!!!!   她发誓,一辈子也不会去问他这个问题。   一个人如果爱上你,那么不管你美也好丑也好,胖也好瘦也好,病也好健康也好,都应该一直和你在一起,这就是责任感,是对爱情的承担。。。那种因为一个优点而轻易爱上你,又因为一个缺点而嫌弃你的,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她其实很早很早就明白了,自己生命中有一个男人,何尝不是如此??美丽的时候,他爱慕;生病的时候,他照顾;落魄的时候,他担当……冷嘲热讽也罢,甜言蜜语也罢……他始终站在那里,不离不弃……   是不是就因此——她不敢追问他的春梦???   是不是就因此——一辈子,只好糊里糊涂的当一只鸵鸟????   有人说,看到心仪的对象时,一定不要害怕,要抓住一切机会把他拿下。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自信,没有什么人是你配不上的。所谓的缘分,无非就是该出手时就出手。要记住,女人的青春,就是用来埋葬男人的。要么他自愿陪着你一起去死,要么咱们就活埋了他。爱了,就不许他走——   ☆、我爱你的秘密9   但是,这个人不明白——一个女人,命好的,一生中能抓住一个就不错了;但决计不能两手抓!   两手抓的结果,往往害人害己,不得善终。   尤其,不可妨害这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一个人——一个女人,可以无知,可以贪心,可以愚蠢,可以撒泼——但是,永远也不要试图伤害最爱你的那个人——除了爱,他再也没什么可以给你伤害的了!!!!   她想,自己的青春,最后,到底会将哪一个男人埋葬???   或者说,到最后,一个男人都埋不了,反而把自己给掩埋了????   这一年,皇宫的秋天来得特别迟。   陛下先是患上了热症,几日几夜高烧不退。好不容易降温下来,又开始打摆子,浑身忽冷忽热,往往折腾到天明。   整个皇宫的御医都出动了,半月之后,陛下终于能下床走走了。   崔云熙和一干妃嫔侯在尚善宫的廊庑之下,一个个均大气也不敢出。尤其是崔云熙,她抱着儿子,外表虽然老神在在,内心实则是心惊胆颤。   跟别的妃嫔们一样,她已经连续来探望了许多天了,可以说陛下病了多久,她就跑了多少趟。陛下昏迷期间,她主宰了陛下的一切汤药;但是,陛下醒来之后,就再也不肯见任何人了。   今日,她又熬了药送来,张公公躬身将她拦下:“娘娘,陛下今日精神不佳,不想见任何人……”   她的态度十分傲慢:“陛下连我也不见吗?”   “陛下说了,谁也不见。”   她勃然大怒:“本宫是来给陛下送药的,若是耽误了,你这奴才可负担得起?”   张公公急忙赔笑:“老奴只是奉命行事,请娘娘谅解……”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奴才,陛下难道不想见儿子吗??哪个父亲生病会拒绝儿子探望的?你这老奴才,是不是暗地里捣鬼?”   “不敢……老奴不敢……”   他正要赔罪,听得门口一声低喝:“谁人在门口吵吵闹闹?”   崔云熙急忙跪下去:“陛下,是臣妾……臣妾给陛下送药来了……”   ☆、我爱你的秘密10   “你把药放下回去吧,朕今日没精神。”   崔云熙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把药交给张公公,悻悻地离去了。   药汁放在案几上,温热得恰到好处。   张公公躬身把碗端过去:“陛下,这是贤妃娘娘亲自煎熬的药,她怕奴才们没分寸,不尽心,所以这些日子来,每天都为了陛下的病情奔走,亲力亲为……”   “把药放下,出去吧。”   张公公退下去。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药香味在屋子的四周慢慢地飘散。檀木大椅子的旁边摆着一大盆绿色盆栽,上面有一朵绿色的花朵——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这朵奇异的盆栽常年开了绿色的鲜花。   但是,你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是用绿色丝线精心绑上去的一朵透明的花朵,外面还笼罩着一层极其精工研磨的琉璃罩子——因为手工巧夺天工,所以压根看不出来……   他看了这朵花许久许久,从里到外,然后,又从外到里,半晌,端了药碗放到嘴边闻了闻,随手将药汁倒进了花盆里面……   他出门。   门口跪了一地的妃嫔,崔云熙抱着儿子也赫然在列,一见他出来,立即抱着儿子,喜上眉梢:“皇儿,快看父皇,你看,父皇的气色好多了……快给父皇笑一笑……快笑……”   小孩子还在睡觉,被奶妈悄悄地掐醒了,哪里笑得出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崔云熙急了:“皇儿乖……快让父皇抱抱……父皇抱一抱就不哭了……”   皇帝皱了皱眉头,并未伸手去接这个哭闹不休的小孩子,淡淡道:“贤妃你先带着孩子下去,朕想静一静”。   崔云熙不敢不从,讪讪地抱着孩子下去了。   陛下也不要侍卫们搀扶,一个人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御马,淡淡道:“朕躺了这些日子,筋骨不畅,先骑几圈活动活动……”   “陛下,你这状态,不适宜骑马啊。”   “没事,朕全身的骨头都快粘连起来了,必须活动一下。”   他策马扬鞭,绕着御花园的马栏跑了不到一圈,马蹄子扬起来,狂嘶一声,后面的侍卫追赶不及,皇帝整个人已经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迷魂侍寝夜1   他策马扬鞭,绕着御花园的马栏跑了不到一圈,马蹄子扬起来,狂嘶一声,后面的侍卫追赶不及,皇帝整个人已经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陛下……陛下……”   只见陛下整个人被贯在地上,眼看马蹄就要踏上来,正从陛下脑袋上踩过……这一踩踏,哪里还有命在?   旁边的康金龙见状,飞也似的冲上去,猛力一举,一掌就推在马腹上,马吃疼,身子一侧,整个已经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惊呆了。   陛下躺在地上就像已经死过去一般,满脸都是血迹。   “陛下……陛下……快醒醒……”   他睁开眼睛,摸到一手的鲜血,苦笑一声,自己这一病简直变得跟稻草人似的,如此的不堪一击,连骑马都会摔下来,真是咄咄怪事。   尚善宫,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所有御医再度被召集起来,经过会诊,陛下是病后体虚,尚未完全康复却去骑马,精神恍惚摔下来,都是外伤,但是摔折了右腿。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大病未愈,又摔折了腿。   妃嫔们又是接二连三的来探望,但都被挡在了门外。这一次,就连崔云熙也见不到陛下本人了。   二王爷和崔云熙约在秘密地点会见。   这也是自崔云熙进宫之后二人之间的第一次会面。   崔云熙迫不及待:“听说陛下要把贵妃给接回来,二王爷,怎么办?她要是回来了,哪里还有奴家的天下???”   二王爷的脸阴沉得就像要滴出水来。   他走了好几步,却一言不发,眉心紧紧地皱着。   崔云熙急了:“二王爷,现在怎么办??”   他打断了她的话:“本王给你的五鼓迷魂香,你怎么不用?”   崔云熙见他面色掠过一丝狞恶吓得腿一软就跪下去:“二王爷息怒……二王爷息怒……奴家一直准备用五鼓迷魂香,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陛下根本不来奴家的宫殿,又不召奴家侍寝,奴家实在是没有机会啊……看样子,陛下还挂念着在外的水贵妃娘娘……奴家,奴家实在是没有太多机会……”   ☆、迷魂侍寝夜2   二王爷的脸色更是阴沉。   一名训练有素的扬州瘦马,居然压根没法令皇兄召她侍寝!!!这么多年的训练,简直是太失败了。   “瘦马”多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在七八岁之时,被人口贩子买去。之后,等待她们的就是漫长的集中营式的魔鬼训练期。“瘦马”的瘦,既有天生体弱的原因,也是被刻意“饿”出来的。崔云熙在二王府那么多年,一直保持苗条身材,就是跟这种饥饿不无关系——   但二王爷看去,她已经不再瘦了——宫内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已经变得珠圆玉润。   几乎每一个被大户人家买去的瘦马,都有一个急剧增肥的过程——无他,刻意饿了那么多年,一旦有了大吃大喝的机会,很少有人还能维持得住那种可怕的饥饿感。这一点,减过肥的人都清楚。   “云熙,你知道陛下不召你侍寝的原因吗?”   “奴婢……不知。”   “你长胖了!!!”   崔云熙面色大变。   “看来,贤妃娘娘的日子是过得太好了,忘记了自己身负的责任了!”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奴婢一定减肥,一定……”   他毒辣的眼神扫过她圆润的身形。   崔云熙看他面色不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她被二王爷买下来之后,一直看他的脸色行事,他便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他一句话可以让她荣耀无比,可是,一翻脸,却可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果然,他的声音阴测测的:“崔云熙,看来,你是完全不想为你和孩子争取应得的利益了??”   崔云熙心惊胆差:“奴……奴家马上去试试……只等陛下好起来,奴家一定尽快去试试……”   “不是试!而是一定要用到!”   “是是是……奴家一定会让陛下召奴家侍寝……但是,如果水贵妃在这时候回来,我们怎么办??”   “她不会那么快回来。”   “可是,奴家听得有消息称,说叁王爷一直在暗中秘密帮助她,陛下也曾经两次去探望她了……可是,叁王爷为什么要帮她呢???”   ☆、迷魂侍寝夜3   二王爷的马脸拉得更沉更沉了!!!   这个该死的二弟!上次他派人去刺探情况,差点被他所蒙蔽。后来他才得知,这些日子他不时到甘露寺去,每一次来去匆匆,还为了水莲的病情奔走。   若不是他多事,也许那个碍事的狐狸精早就死掉了。   他的消息何等灵通?现在,狐狸精不但不死,皇兄反而两次去甘露寺,名义上宣称的是去替皇太后上香,但谁不知道他是去接贵妃的?   而且接了一次人家不回来,接了第二次人家也不回来……   那么,第三次呢????   只怪他当初不明白皇兄的真实想法,原来,皇兄处心积虑,为的竟然是要娶那个女人。皇兄心思之深沉,连他都瞒过了。而他自己,因为执意提出送水莲去和亲这件事情,已经跟水莲结下了老大的梁子,加上水清之死,和后来献上崔云熙……已经成了一对死敌,他岂敢再手下留情??   只要水莲回来,枕头风一吹,谁知到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崔云熙的身上。   崔云熙被他给看得毛毛的——又很怕他在责骂自己应该减肥了。   “王爷……王爷……奴婢,奴婢是怕……”   “你不必害怕!你有儿子,她没儿子……就算你身材走样了,但是,只要有儿子,便是你最大的杀手锏……”   “可是……如果她回来了,以后也生了儿子怎么办??”   “她生不了儿子。”   “陛下那么宠幸她……”   “我说她生不了,她就一定生不了。”   崔云熙见他狠毒的面色,忽然一喜。二王爷行事,狠辣之极,他既然这么说,就有他的原因——会不会贵妃这些年一直不孕,就是他……??   可是,她还是不无担心。   “是不是叁王爷帮着她,所以陛下才要去接她回来的?”   “你放心,老叁帮不了她多久了……”   “为什么?”   “崔云熙,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   她噤声,本来还想问一句“为什么陛下的马会突然出事”,但是,她不敢,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迷魂侍寝夜4   陛下大病未愈,腿又摔折了,皇宫震动,御医们固然走马观花探望不停,妃嫔也不甘落后,争奇斗艳,一个个花了心思熬药的熬药,炖补品的炖补品,务必要让陛下大人感到最大的殷勤和问候之意。   崔云熙一边厢忙着减肥,一边厢自然也不甘落后,整天不是靓汤就是带着儿子,要让陛下感受到亲情之温暖……   在这样忙忙碌碌的时候,大臣们请的钦天监大人到了。   话说钦天监,国家天文台台长,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更是除魔驱邪的好手。   他在尚善宫进进出出,掐指一算,指着东北偏北的方向一挥宝剑:但见一团黑色雾气如蛇妖一般钻出来,迅速地弥漫了出去,那股黑烟,直奔宝剑所指的方向。他念念有词:“求财如花隔云端,疾病缠身家不安……”   众人往黑烟方向看去,无不惊异——那黑烟的方向竟然正正笼罩在落花殿上面。   “东宫有异向,导致陛下病体不安……”   东宫方向——就是落花殿。   落花殿先是贵妃娘娘病重,然后,陛下去探望了娘娘回来就病倒了……骑马马摔倒了……真是喝凉水也塞牙,躺着也中枪……   看来,贵妃娘娘真不是个吉祥之物啊。光是看一下,陛下就这样子了,如果她回来,这还了得???不好了,陛下的病情更会加重了。   在座诸位心底深情地呼喊了一万次:陛下,你千万不要接贵妃娘娘回来啊,接她回来你就死定了……   陛下只淡淡听着这些话,但是并未做声,只令他们速速退下去。   也不知是钦天监驱鬼的原因还是陛下受了惊吓出了一身大汗,他的病竟然一天天好起来了。几天后,除了摔折了的腿之外,整个人已经安然无恙了。   崔云熙大喜,亲自捧了参汤来探望。   陛下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逗弄小孩子。   崔云熙见状,趁机道:“陛下大病痊愈,多亏了钦天监啊。”   “朕早闻钦天监能驱魔除鬼,还不相信,这一次,可相信他们的厉害了。”   ☆、迷魂侍寝夜5   “朕早闻钦天监能驱魔除鬼,还不相信,这一次,可相信他们的厉害了。”   “臣妾就是知道他们厉害,所以才千方百计请了来替陛下驱魔。”   陛下似笑非笑:“也难为贤妃娘娘想得周到。不然,朕还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这是天大的功劳,贤妃,你说朕该赏赐你什么?”   崔云熙大喜过望,立即跪在地上:“陛下康健,正是臣妾所渴望的,不敢居功……如果陛下要赏赐的话,臣妾……臣妾……”她的声音低下去,“臣妾久未侍奉陛下,怕陛下嫌弃臣妾色衰……”   陛下闻弦歌知雅意,似笑非笑:“好,贤妃娘子今晚侍寝罢。”   崔云熙的心底简直一万个感谢二王爷,对他的神机妙算崇拜到了极点。   这一夜,她千梳妆,万打扮,只是无论怎么对镜自照,都有珠圆玉润的感觉——完全恢复不到当初瘦马的姿态。   生了孩子的女人和一个窈窕小姑娘之间的差距,自然无法弥补。   当初二王爷最喜欢把玩纤细孱弱的小姑娘,所以,想当然地以为皇兄跟他是同样嗜好。崔云熙心一横,便从自己培养的瘦马里挑选了一名出来。   是夜,她早早去侍奉陛下赴宴。   酒席之间,使出浑身解数,正要推出美女之际,陛下忽然嗅到一股香味,眉头一皱,“这是什么味道?”   崔云熙媚笑:“陛下,这是有助房事的熏香……”   “熏香?”他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贤妃难道不知宫中规矩??太祖太后开始就立下规矩,宫内禁止迷香……”   崔云熙面色大变,立即跪下去“臣妾……臣妾……”   “马上撤了。”   “是。”   莺歌燕舞忽然变成了清茶清心,崔云熙跪在地上,看着陛下奇异的眼神,叩头道:“臣妾是见陛下好不容易痊愈……臣妾……臣妾……钦天监大人也说,陛下需要……”   陛下的目光扫过她、她精挑细选的姿色出众的纤细美人……他的目光就更是奇怪了:“贤妃娘娘能想到请钦天监,实在也是难为你了……”   ☆、迷魂侍寝夜6   陛下的目光扫过她、姿色出众的纤细美人……他的目光就更是奇怪了:“贤妃娘娘能想到请钦天监,实在也是难为你了……”   崔云熙不敢应声,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陛下什么意思也没有,他非常平淡,甚至连发怒都没有。   “贤妃,你生了儿子,又请钦天监有大功在身,只是宫规不得用迷香,朕也没法袒护。这样吧,你先去养气殿住一些日子……”   养气殿,顾名思义,就是让人修身养性的。住到这里的人,从来都是老太妃老寡妇们,名字虽然好听,但人所皆知,相当于变相的冷宫,只是比冷宫的供给高级多了——锦衣玉食的冷宫罢了。   崔云熙面色大变:“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下去吧。”   “陛下,孩子还小,臣妾不能去养气殿啊……”   “孩子自然有奶妈照料。”   “陛下……陛下……”   崔云熙再要求情,陛下已经起身离开了。   他回到寝宫,屏退了左右,这才不经意地把一碗已经凉透了的药汁和参汤倒在了那一盆绿色的大盆栽里。   顶端的绿美人巧笑倩兮,似乎在牢牢盯着他的举动。   他自言自语,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到:我这病可真奇怪,服药的时候好不了,不服药的时候,反而好得快。   也许是痊愈了,他也很快睡着了。   但是,到了半夜里,醒来,却再也睡不着了。   身边躺着一个女人,不知不觉地,一双小手伸过来,横放在他的胸口。   他悄然地过去,贴着她的嘴唇。   最初是亲吻,后来,这亲吻加深了……因为,她的身子实在是太绵软了。   他怀抱着那个无比柔软,无比温暖的身子,就像一口鲜美的肉,无论如何,也要吃下去了。   这时,她的身子忽然一阵抽搐。……   他吓一跳,猛然惊醒,抬起头,竟然发现四周一片黑暗……原来,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来到了小黑屋里面……   不在小黑屋不知道,到了才想得厉害……他再也无法容忍下去了,心底恼怒了一万次:小魔头啊小魔头,看我逮住你不吃掉你才怪。   ☆、苦肉计1   陛下摔伤腿的消息是珍珠带来的。   当初水莲连夜脱逃并未带上珍珠,她随着陛下回到皇宫。当然,不久之后,侍卫便打探到了水莲的下落,陛下便先派她出来照顾水莲。   她把宫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给水莲讲了,包括崔云熙用迷香媚惑陛下不遂,被禁足到养气殿的消息。   水莲听得一半欢喜一半忧愁。   欢喜的是陛下终于有所醒悟了,悲哀的是崔云熙这个人非善良之辈,还有二王爷运筹帷幄,陛下如今被她二人蒙在鼓里,又没有确切的证据——他能如何??   再说,养气殿并非冷宫,而是一个体面之地,崔云熙并未彻底倒下去。稍稍一个契机,她就会卷土重来。   回宫吗?   还是不回宫?   她也举棋不定了。   这日下起大雨,外出不便,水莲便一个人呆在西厢,独自听着外面的风雨大作。雨越下越大,她慢慢走到窗边,打开窗子,风雨立刻飘进来,她伸出手,豆大的雨点溅在手心里,打得手心生疼。   被隐藏许久的痛苦和落寞如毒蛇一般浮上心底。陛下离开已经快一个月了,那是她给他的最后期限。他莫非真的沉浸在崔云熙的美貌温柔里,儿子的天伦之乐里,再也不会来寻自己了?明明是自己主动出走,心底却不甘不忿,像被人狠狠地抛弃一般。   她关上窗子,也不管淋得半湿的衣袖,回到床边呆呆坐下。   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包袱,正是自己出走时带的一些简单衣物。她打开,里面成串的金叶子,黄澄澄的,看起来很是悦目。   她拿出一串金叶子,如扔飞镖一般,一枚一枚往窗户上扔。每一枚都击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地上便落了一排黄澄澄的叶子。   她心里郁闷之极,跳下床,跑过去,一个劲地用脚踩这些金叶子,眼前浮现皇帝和崔云熙的嘴脸,但觉这二人都讨厌到了极点,也不知那些日子是如何狼狈为奸的,一边践踏一边骂:“踩死你们,踩死你们……”仿佛这满地的金叶子是二人的头颅。   ☆、苦肉计2   那时候,陛下正在出宫的路上。他的右腿摔伤还没有痊愈,隐隐做疼。本来是不需要这么着急赶路的,但是,他有别的想法——准确滴说,他是想某些东西,想得忍无可忍——漫漫长夜,一个人怎么熬得下去????   最初还能昼夜兼程赶路,但到后来,熬不住策马的痛苦,只得走走停停,原本一天的路程,倒走了三天。   此时朝阳刚刚升起,他再也顾不得腿疼,吩咐侍卫领路,自己跟着往上走。   水莲如昔日一般早早起来,出了西厢晨练完毕,然后走一圈。心里忽然一跳,仿佛一种极其奇异的直觉,往山下望去,果然不一会儿就响起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   她居高临下,往下一看,只见三骑快马得得得地上来,其实,走得并不快,因为,居中一人行动仿佛甚是缓慢。   陛下!   是陛下来了!   她心里砰砰砰地直跳。见他?不见他?   珍珠也早已看见了,喜气洋洋的:“娘娘,陛下来接你了……”   水莲苦笑一声。夫妻之间的争吵是小事,误会也是小事,复合、消除误解,也很容易。可是,这之后呢?摆在自己面前的,依旧是无法生育。只要这道坎迈不过去,以后天长日久,又跟无数女人无止尽的PK下去?   自己走了一次,回去!然后,下一次轮回时,又再次出走,一次次反复?   一个女人,又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折腾?   她神情十分坚决:“我再也不想经历另一次的痛苦。我在这里生活平静,绝不会回去了!”   “娘娘,你这样岂不是便宜了崔云熙那个狐狸精?,你不可太过冲动。”   是便宜了崔云熙吗?   还是自己根本拉不下面子??   天色一点一点的晚下来,风从开着的窗子里吹进来,卷起几片黄叶,有些嗖嗖的冷意,水莲才发现,初秋到了。她站在窗口,看外面参天大树的叶子,慢慢地,就要泛黄飘落。大自然的奥秘在于,花谢自有花开时,树叶凋落,来年自当发新芽,但人呢?人一凋零,又何曾能一岁一枯荣?   ☆、苦肉计3   她慢慢站在原地,秋风吹起,心也一点一点地冷下来。窗户的地下还铺满金叶子,正是闷得发慌时,一枚一枚抛在地上的。   这时候,皇帝一行也已经到了。   跟上次不同,这一次,四合院锁了,铁将军把门。   主人闭门谢客。   大门紧闭,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见得一棵高高的大树,树冠起码四五丈高,如一把圆形的大伞,将周围遮盖得密密匝匝。   他心里激动,拉了门上的铜环大声喊:“小魔头,小魔头……”   里面寂静无声,毫无响动。   他猛力再摇,依旧毫无动静。皇帝情知水莲这是躲着自己,可他也无可奈何。夜风里,只听得树叶沙沙的声音。   “小魔头,小魔头……”   里面寂静无声,无人应答。   月色慢慢爬上树梢,秋虫低低呢喃。他默默地站在门口,第一次心慌意乱,第一次有真正的快要失去的感觉,不禁双手用力拉了铜环,喊她:“小魔头,小魔头……”   也不知喊了几百句,月亮已经全部落在树冠上,洒在他的身上,他站得双脚发软,也不肯离去。   此时,水莲就站在大门后面。外面,是丈夫的声声呼喊。有一阵,她甚至忍不住要冲出去,可是,却生生忍住。   “小魔头,小魔头……”   这叫声越来越无力,她再也忍不住,慢慢开口:“陛下,你回去吧……”   皇帝听得分明,哪里管她说的什么,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小魔头,开门啊,开门,我想见你……”   她微微提高了声音:“你回去!我不会再跟你见面了。”   他急了:“小魔头,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崔云熙……我不会再宠幸她了……”   “有问题!陛下,我早已告诉过你,我的压力太大了,我无法生育,有了一个崔云熙,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我现在还年轻,有几分姿色,一切都还无所谓,可是,等我年老呢?年老又怎么办?我根本做不到世人口中的贤惠,又承受不了别人的指责。与其如此,不如趁早决断……”   ☆、苦肉计4   皇帝又惊又怒,他沉了声音:“小魔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一直耿耿于怀不肯原谅???!”   “因为我已经厌倦了那种沉重的生活,我受不了了!”   “就因为这个?”   “陛下,你九五之尊,臣子妃嫔自然奉承你,许多东西,你根本领略不到。并非是你辜负我,而是我自己觉得愧对你!”   “小魔头,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真是令我失望!”   “如果继续在一起,我以后还会令你更失望。你不需在此耽误时间,我绝不会跟你回去的。”   “我不明白!小魔头,我一点也不明白,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崔云熙开始,我们之间就这样了……”   自从崔云熙出现后,她便日日妒火攻心;从崔云熙出现后,她便不可理喻。因为隔着墙壁,所以才敢说真心话了:“陛下,有些事情,你并未和我沟通过。有什么事情,你也不愿意跟我说……我不愿意和一个有儿子的男人在一起……也不愿意和别的女人一起争宠夺爱……我觉得那样太累了,每一分钟都活得不安全……常常担心自己年老色衰……陛下,这些,你作为一个男人是根本体会不动的……”   他大声反驳:“小魔头,难道你就没有错?你明明是妒忌,你有什么事情,为何不能先跟我沟通?就算我犯了错,可是,你难道就没有错吗??我就一个错误,难道就会被你指责一辈子,永远不能给一个改正的就会吗???”他越说越气,大声指责,“你一直都在逃避……水莲,你真是太自私了……”   “是你先不跟我沟通!”   “是你明明妒忌。我向来以为无论我做了什么决定,无论我有什么举动,你都会绝对信任我,支持我!可是,你呢?你竟然不管不顾,自从生病之后,躲躲闪闪不见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藏在心底……你忘记了当初答应我什么了?你只做我一个人的亲信,不欺骗我,百分百信任我,什么都听我的,要对我好,照顾我……这些,你都忘记了?”   ☆、苦肉计5   水莲做不得声。   好一会儿,门的两端,都悄无声息。   “小魔头……”   “你又不是诚心请我回去……你根本就是逼迫我……”   “我哪有逼迫你?”   “你把我的四合院搬空了,你就是逼迫我……”   “……”   “你是贪心,想享受齐人之福……”   “……”   他恼怒了:“你也没管我,小魔头,你其实一点也不关心我……”   “是关心你的人太多了,根本轮不到我。”   “借口,这些都是借口……崔云熙给我用迷香,你也不管我……”   她气得笑起来:“陛下,若不是你好色,哪有这些问题??”   “如果你在宫里,她就没机会。”   “明明就是你好色……你是咎由自取……”   又沉默了。   “小魔头!有什么问题,你总要跟我面对面地谈,如此躲避,根本不是办法!”   水莲提高了声音:“我什么都不想谈。”   皇帝也提高了声音:“你就是这样,每次都是逃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整天纠缠于一些庸俗琐碎的观念……”   水莲也恼了:“你是皇帝大人,你当然无暇考虑这些庸俗的事情。我本就是普通女人,庸脂俗粉,你看不惯就走,我又没请你来……”   完全地无理取闹,皇帝偏偏无法反驳,只在门外气得又重重拉一下铜环。   长久的委屈爆发出来,水莲恨恨道:“崔云熙天天伺候你,你难道就对她丝毫也不动心?我看你就是迷上了她……”   皇帝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恨恨说:“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妻子,我生病那么久你都没关心过我……我摔谁了腿你也不理不睬……”   “有别的女人关心你,我关不关心又有什么关系?你回去找崔云熙啊,哼……”   “小魔头,你真是不可理喻!”   “你才晓得我不可理喻?我本来就是一个坏女人,天下人都知道,你也知道,所以,你不用浪费时间了,你快下山去,我再也不跟你说一句话了!”   “小魔头……”   任他再说什么,里面悄无声息,再也无人应答,连争吵也没得了。   ☆、苦肉计6   “小魔头……”   任他再说什么,里面悄无声息,再也无人应答,连争吵也没得了。   他沿地坐下,呆呆地坐了许久才恨恨地回到房间里,两名侍卫迎着他:“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他挥手让二人退下,和衣躺在床上,又气又恼。生平也不曾经历这些琐碎之事,跟妻子如柴米夫妻一般,撒泼争执。   他这才发现,经营家庭,其实比打仗还复杂。自来没在此上花费过心思,现在困难袭来,简直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着二日,水莲再也不肯跟他相见,甚至连隔着门跟他说话也不愿意,她整个人跟蒸发了似的,踪影全无。   他待要破门而入,可是想起她上次连夜脱逃的经历,又怕投鼠忌器,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秋日的阳光不再那么刺眼,到了傍晚,皇帝再也不听劝说,从床上起来,又到后面的西厢边等候。   这是靠着斜坡修建的房子,道路两边杂花生树,广袤的野草已经微微开始泛黄,一些金色的小野菊、粉红的小野花,开得十分绚烂。   皇帝躺在草地上,嗅到各种野花的芬芳,随意在草地上坐下,摸索着,按照气味,随意扯了一大把野花拿着。   他闭着眼睛躺下,脑子里浮现的全是昔日两人在一起的美好情意,从小黑屋的第一张大饼,到多年离别后的离奇的相遇,小黑屋里无数美好的时光,再到一个有一个的七日大假,新婚之夜……   因为看不见,更是分外想念,却又蓦然心惊,她生病这些日子,自己对她疏于照顾,若不是伤透了心,又岂会轻易说出“永不回去”的话来?   原来,爱情能抵御大风大浪也能经受生死考验,却极易被世俗的琐事,一点一点消磨。这种消磨无声无息,却水滴石穿,到发现时,已经千疮百孔,无法愈合。   他又是惭愧,又是惶恐,既心疼她,又生怕她真的再也不肯回去了,一时,手足无措,仿佛初恋的少年,恋人忽然提出分手,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苦肉计7   他坐一会儿又躺下,心里十分焦虑,有许多话要说,而不是一味胡乱争吵。他越想越是惶恐,再也坐不住,翻身跃起,拿了那一大束花。又去摇紧闭的铜锁,“小魔头,小魔头……”   这一次,很快就有了应答。门里传来非常平静的声音:“陛下,我在。”   他欣喜:“小魔头,你走之后,我很不习惯,每天都想念你……尤其是我生病的这些日子,我更是想念你,我发现,我根本离不开你……”   “……”   “我上两次的确是强迫你,但是,我这一次已经想通了……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   “小魔头,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谈。以前,我的确做得不够好,不,是很不好,让你吃了许多苦头……那时候,我是因为太过震怒,所以失去了理智……小魔头,都是我的错……”   “没有,陛下,你很好。是我小心眼,是我狠毒,做了坏女人……事后,我也很后悔……。”   他诚挚而又急切:“小魔头,你先开门,我们总要谈了才能解决问题。”   她的声音还是十分平静,仿佛经过了两天的深思熟虑,不再是意气用事:“不用了,陛下。我已经考虑清楚了,问题全出在我身上。我的妒忌之心太强了,完全无法忍受后宫生活;我不可能真正的改变,回去之后也会变本加厉……当初我就是要偷偷溜出去,又被你捉回来,这一点,你是清楚的……”   “小魔头,是我做得不好,才让你失望……”   “陛下,你没有不好……”她强忍住要流下来的眼泪。陛下有不好么?其实,没有!他一直都很好。就连自己毒杀崔云熙的胎儿,他也百般为自己隐瞒,遮掩,没有给予任何的惩罚……天下,又有几个男子能做到?   皇帝听得她半晌无语,声音哽咽,更是焦虑:“小魔头,你先开门,我这些日子夜夜想念你……有什么话,必须当面才能说得清楚……”   她眼里流下泪来,好一会儿才坚定说:“陛下,我们各自生活吧!”   ☆、苦肉计8   皇帝心里一震!听得妻子如此郑重其事地亲口说出这话,仿佛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陛下,你日理万机,不应耽误在这里,这天下间好女子多的是,自有适合你的,陛下,你不要以我为念,回去吧。”   皇帝怔在原地,忽听得一阵响动,下意识地伸手,一下接住一件物事,是水莲用石块包裹着扔出来的。   “陛下,这是我写好的离异书,今后婚嫁另娶,各自由人,互不干涉。陛下,你这么好,自有比我好一万配的女子跟你匹配。……”   她写好离异书???   她凭什么??   一个妻子居然把丈夫给休掉了??   一个妃子,居然把皇帝给休掉了????   这个该死的小魔头!   她简直无法无天了。   “刷刷”的几声,他看也不看,在月色里将那张离异书撕得粉碎。   水莲听着那愤怒的撕裂声,再也说不下去。   好一会儿,皇帝才慢慢开口,十分利索,十分决断:“好,小魔头,既是你执意分手,我也不强求。这些日子,是我又负于你,你跟着我苦头吃尽,你有权利过你想要的生活。”   这也是他的习惯,一种军人的习惯,重要关头,绝不含糊,更不会拖泥带水。水莲是清楚的,却心里强烈疼痛,仿佛人生到此,已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   她强行镇定,这是自己要的结果,不是么?累了,就休息。自己需要休息,而不是替他的江山社稷考虑,天下大事,又关自己什么事?   崔云熙也罢,他的儿子也罢,二王爷也罢……这些东西,以他的腹黑,不可能搞不定。。如果他不是有所觉悟,他也不会接二连三地来请自己了————就像叁王爷所说的。。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叁王爷,也不知是佩服他的神机妙算,还是别的什么。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陛下,你回去吧。”   “我明日就回去!但是,之前,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有一样东西要当面交给你,给了你,也不用等明日,我马上就走!”   ☆、苦肉计9   “我明日就回去!但是,之前,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有一样东西要当面交给你,给了你,也不用等明日,我马上就走!”   “!!!!”   “你的性格,不溶于皇宫,我也知道。”   “!!!”   “你放心,我绝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你想要过什么日子,就由得你。今后,我们各不相干!!!”   各不相安。   各安天命。   如果是这样了,是不是很好?   真正的自由了吗????   可是,为什么却有隐隐的失落和悲哀????   水莲沉默一阵,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静静的光辉,无限凄清。半晌,她伸手,手放在门闩上,微微发抖。终于,她慢慢拉开门闩,沉重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夜凉如水,月色流淌。   只隔着一道高高的门槛,对面的女子一身素衣,银白色的月光围绕她的全身,如水银一般,柔和,清澈。   他忽然伸出手,水莲眼前一花,鼻端一阵清香,是一大捧野花,几乎将她的脸完全遮住:“小魔头,给你!”   她下意识地接过花,芬芳缭绕,心里乱跳,她来不及说话,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耳边,是他温柔的声音:“小魔头,我好想念你……”   她手里握着被他强塞进来的野花,揉在他胸前,怕揉碎了,无法挣扎,声音哽咽:“你东西送了,你可以走了……”   他不言不语,手一用力,猛地抱起她,她双脚离地,惊呼:“陛下,你干啥,放我下来……”   他充耳不闻,飞快地抱着她,随手一关门,就往灯亮的地方——那是她的屋子,点着灯,一豆橘红,如指夜的明灯。   一进屋子,就闻到那股特殊的味道——那是她的干净而清香的味道,这屋子里全是女性的温柔的味道,而非尚善宫这些日子以来冷清的孤寂的味道。   水莲用力一挣扎,从他怀里脱身,心跳气喘,怒道:“陛下,你这是干什么?你出去……”她见皇帝不动,伸手推他一下,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她怒道:“好,你不走,我走……”   ☆、苦肉计10   水莲用力一挣扎,从他怀里脱身,心跳气喘,怒道:“陛下,你这是干什么?你出去……”她见皇帝不动,伸手推他一下,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她怒道:“好,你不走,我走……”   她边说边用力挣扎,皇帝受伤的右腿被碰到,一阵强烈地刺痛,一时拉不住她,不得不立即松手。水莲怒气冲冲就往外走:“好,你要留下,我就将这个地方让给你……”她快步奔出去,听得背后他的喊声,“小魔头……”   她不为所动,眼看就要跑出大门,他的声音幽幽的,如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小魔头………我的腿好疼……”   这声“小魔头”,触动心底最柔软的情怀,饱含无比的情深意浓、往昔最最美好的温柔情感。   他右腿受伤,往日在京城,自己还可推说有宫女御医照顾他,但现在呢?现在又有谁能照顾他?她蓦然回头,只见小屋门口,皇帝蹲下身,捂着右腿,痛苦不堪的样子。她急忙奔回去,扶起他,焦虑地问:“陛下,怎么了?”   “我的腿上的伤口被拉伸了,好疼……”   灯光下,她看他的额头上隐隐出了一层细汗,眉毛纠结在一起,显然是疼到了极点,急忙扶起他躺在自己床上。身子一挨着床,皇帝松一口气,她刚要转身,手被紧紧攥住,他声音微弱:“小魔头,不要走……”   她拂开他的手:“我先给你看看伤口……”   他略一迟疑,才松开手,虽闭着眼睛,却侧了身子,面向她的方向,仔细听着她的脚步声。水莲无心看他这些小动作,麻利地到角落的案几上揭开盖子,端过一只碗,碗里是捣好的药浆。她端了快步过来,洗净手,抓了药浆细细地替他敷上。草药入肌肤,一阵清凉,皇帝静静躺着,一动不动,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替自己敷药的那双手那么温柔,细滑,从眉梢眼角轻轻拂过,这样的照顾,又岂是御医们能比的?这世上,谁都比不上。更何况,她屋里早已准备好了药膏,显然也天天担心着自己,关心着自己。   ☆、苦肉计11   这令他心里如开了花一般,很想高声哼唱,啦啦啦,啦啦啦,可是,却不敢开口,只辛苦地忍着要大笑的冲动,嘴角一抽一抽的,很是滑稽。   水莲忙着照顾他,哪里注意到他恁多表情?末了,她找了条干净的白布,替他缠好,弄得干干净净,才松一口气。   包扎的时候,手不慎往上,再往上^……可怜某男已经许久没有那个啥了……但觉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擦来擦去……浑身的热度啊,嗖嗖地往上窜……某个地方,立即就那个啥了……   水莲看着他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窜来窜去,想起一个笑话:   某君BAO皮过长到医院做个手术,在手术前护士要将要害部位的毛毛剃干净,   该护士生的花容月貌,身材姣好,某君有点把持不主,便有了反应。   该护士开始剃毛,见某君DD开始长大,护士心想:你小子不会吧,逗逗你!于是故意慢慢的剃,摸摸索索的剃。   结果某君按耐不住,狂射一番。。。。。。。。。。   女护士躲闪不及,中招。。。   女护士差点晕死,开口说:你小子,有你受的啦现在!!。。。   手术很成功!!切口缝合的很好,医生说一星期就可出院,静心养养。   第二天,女护士单独来病房,某君见到甚是尴尬,女护士今天份外妖娆,见四下无人,突然拉开上衣说:你看我的胸罩颜色和款式好看不?   说时,只听被窝里传来三声“乒”“乒”“乒”,男人不可抗剧的生理反应发生啦,结果刚刚缝好的伤口线全部拉开。。。。。痛晕。。重新再缝!   隔日,女护士再到病房,关上房门拉起裙子说:你看我内裤的蕾丝花边,还有。。。。。   某君再次惨叫。。。。。   又隔日,女护士再到病房,“吃药了”某男乖乖的服下药结果。。。。。某君的JJ硬了几个小时。他妈的竟给我吃的是威凯仕壮阳药。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一月后,某君仍没能出院,主治医生捧着某君要害,潸然泪下说:陛下,我实在是没地方下针啦!   …………   ☆、苦肉计12   可怜某男不知道她脑子里转的到底是什么鬼主意,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当她俯身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凑过去……   过去一点,再过去一点……抱住了某人,连腿伤都忘记了,狠狠滴,一口便咬下去……那一口,真的没有轻,在某人的某处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真是太变态了。   水莲笑眯眯的,转脸,对着他无比妩媚一笑……   “啊……”   一声惨叫,他的腿疼得差点跳起来。   “小魔头……你……你……”   她似笑非笑:“陛下,我这不是蹲着身子给您换药吗?您……您……您……怎么了?”   可怜某男的要害部位被她“不小心”碰了个正着,疼得龇牙咧嘴。   她看他痛苦不堪的样子,忽然于心不忍,罢了罢了,也不再折腾他了。   收了目光,看前面咕嘟咕嘟开着的茶壶,冒出一股香味。   水莲正在倒茶水,一边倒,一边说:“陛下,每个人一天要喝四杯茶,早上一杯绿茶,清新提神,振奋心情;疲倦时一杯枸杞茶,补肝益肾;下午一杯菊花茶,名目清肝;晚上一杯决明子,清热补脑髓……”   递给他的,是一杯菊花茶。   在皇宫里的时候,大家并不这么饮用,还是水莲到了四合院生活后,见周围的乡民收集了做药材的菊花,日日饮用,健康长寿者众,所以要了些来,自己做成了菊花茶。   陛下接过,喝了一杯,拉住她的手:“小魔头,我有话跟你说。”   她也喝一杯菊花,不知是热水还是他的手,觉得这一日,陛下的手分外地滚烫。   陛下拿出一个方形的盒子,慢慢地打开。   盒子都是翠绿的,绝对一等一的成色。   水莲瞧得分明,有点买椟还珠的感觉。   盒子打开了。   水莲缓缓地屏住了呼吸。   这戒指,她说不上来感觉——先是被那样的气势所震撼。   绿——   没有一丝一毫杂色的绿——   就像是夏日最茂盛的绿色草地,隐隐的,光华流转,就像是深不可测的海洋,就像这东西是具有强烈生命力的……   ☆、苦肉计13   上海的奢侈品展览会上,有号称世界上最昂贵的钻戒,价值一亿多元。也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大富翁扬子摆阔,说他拥有亚洲唯一一辆超长悍马,长达十多米,说他们家里的公司,都有几十辆坦克做保安;说他手上戴的是46亿年才出一颗的祖母绿。当时,扬子和女明星黄圣依的绯闻正闹得激烈,二人一同接受采访,主持人就问了一个很囧的问题,问扬子愿不愿意把这颗46亿年的祖母绿送给黄圣依以表对爱人的情意。扬子当时的表情,那可真是超级雷人,仿佛生怕别人动手来抢似的,慌慌张张地保护了他的戒指,说这是绝不会送给任何人的。倒是主持人尴尬,只好向黄圣依赔笑。   ……   水莲既不知道扬子,也没见过加长悍马——但是,女人面对宝石时候的心思,完全是一样的。   奥黛丽赫本说,哪个男人的爱情最珍贵,就看谁送的钻戒最大。   水莲的目光一直萦绕在那颗大宝石上,移不开。   因为它的文物价值,因为它的历史价值,因为它那么大……甚至这些完全抛开忽略不计,单就那宝石本身的天然成色,雕琢打磨,这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颗了。   她于惊愕之中,手已经被缓缓抬起来。   古代现代都是一样的,男人送女人的定情物,总是宝石钻戒,越是昂贵,心意便越是真诚。   陛下已经拿起了那颗戒指,那种炫目的光芒,不可逼视的富贵奢侈……而且,他不是赏赐——不是皇宫里那种:心情好的时候,就封赏某一个娘娘——   他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非常单纯的送一件最好的礼物给一个女人!!!!   水莲忽然觉得手很烫——心也很烫。   “水莲,这是我16岁出征那年得到的战利品,收回来后一直放在内务府的宝库里面,后来,我就忘了这个东西。直到这次出来,我想给你带一样东西,就挑选了这个,我当时就想,这东西一定很衬你,果然……还有这个,一起的话,更是配套……”   ☆、苦肉计14   他摸出来的,还有那颗夜明珠。   两个宝石,互相媲美。   水莲握着夜明珠,许久许久也没有说话。   辗转反侧,许多日子……这颗夜明珠来来去去,终于还是捏在自己得手里……只是,她在这时候,忽然失神了——夜明珠啊夜明珠!   一缕月色,把窗边的花丛映照得分外的绚丽多姿。   他觉得有点困了,这些日子一直很劳顿,加上怀着心事,根本不曾好好休息,如今见到了心爱的女子,又见她安然无恙,喜上眉梢,到后来,竟然倦意上来,根本扛不住。   “水莲,我好困……”   他打了个哈欠,伸了懒腰。非常愉快地霸占了一张床,床上的被褥那么整洁,又靠着窗户,一些花藤蔓延下来,悬挂在窗户边,带出很浪漫的色彩。   “陛下既然困倦……来人,护送陛下回去休息……”   “退下!朕今日就住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了。你们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展胳臂,他个子高大,倒是把床占得满满的。   水莲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   这厮霸占了这里,自己今晚睡哪里???   待要骂他几句,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默默地站在窗边,一会儿,她转身要出去,蹑手蹑脚地走过时,他翻一个身,长手长脚地伸出来,牢牢地将她拉住:“水莲……陪着我……”一个用力,便将她拉在了怀里。   月色朦胧,屋子昏暗,又是孤男寡女。   她的身子那么柔软,就像一朵刚刚浮出水面的莲花——他忽然想起二人的新婚之夜——想起小黑屋里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想起七日又一个七日的大假——   两个人那么青梅竹马,那么水到渠成,新婚的日子,他仿佛第一次知道男女之间的情事的毛头小子,知道男女之间还有这样深刻的美好,这样简单的快乐——那些日子,他跟吸毒上瘾似的,每天和她都是忘情的欢爱。   后来,无论经历了什么样的女人都比不上她——   只是,那些欢爱的日子,久违了。   现在,死灰复燃。   ☆、苦肉计15   竟然比他面对任何的女人——任何再新鲜再漂亮的女人都没法比拟的那种渴望和激烈。   他的呼吸忽然变得那么灼热,那么轻佻——就像体内积压了许久许久的热情,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再也忍不住喷发出来。   婆娑地从树影里透下来,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到处是虫子的啾啾的声音,让夜晚显得更加宁静更加祥和。   “小魔头……”   “陛下,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嘘,不许闹腾了,乖乖滴陪着我……”   他拉住她,把脸贴在她的脸上,感受着那丝滑一般的温柔绵软——这一刻,他已经想了许久许久,此时此刻,才终于得偿所愿。。。   灯光闪烁,她细细看他,这才发现,陛下胡子拉碴,面色憔悴,想是这些日子奔波风尘,又担忧自己所致。   心里终究是爱他,挂念他,见他如此憔悴,又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崔云熙之流的谋害,很是心酸,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面颊。他咳嗽一声,水莲醒悟过来,满面通红,急忙缩回手。   她要起身,一挣,似被牢牢定身,他的一只手,一直悄悄紧紧拉着自己的一幅衣襟。她微微着恼,看看自己扔在旁边的那捧野花,又看看他嘴角微微的笑意,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上了当,这家伙,千方百计哄骗自己开门,原来根本就不是“送了东西就走”,而是打定主意,“赖着不走”!。   兵不厌诈,他就是这样,居然运用“战术”对付自己!   什么人哪,狡猾成这样。可恶!   “你堂堂皇帝,说话不算话,你明明答应送了东西就走的。”   “我哪有不算话?”   “那你咋不走?”   “东西你还没收下呢。”   “我收了,你走……”她伸手取一支野花,拂在他的面上。   “我要送的东西又不是这个!”   “啊?”   他神情狡黠,无限得意:“小魔头,我把自己送给你,你还没收下,我怎会走?”   不收,他就赖着不走;收下,自己就得跟他走。他倒打得好主意!   水莲气得说不出话来。   ☆、苦肉计16   他神情狡黠,无限得意:“小魔头,我把自己送给你,你还没收下,我怎会走?”   不收,他就赖着不走;收下,自己就得跟他走。他倒打得好主意!   水莲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又一挣,他看不见,却依旧将她的衣襟紧紧抓住,微笑,神情又带了点委屈,嘟嘟囔囔:“小魔头,这些日子,我天天都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哼!没有!”   “小魔头,我腿疼嘛……”   “疼就好好休息,不要多废话。”   “你要去哪里?”   “你不要管我……”她边说边挣扎着起身,“我”字尚未落口,他双手伸出,一带,她身子一软,已经被搂在他宽大的怀里,她薄怒,正要骂他,嘴巴却已经被封住,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陛下,你的腿……你这不是有伤吗……”   “我腿受伤又不是哪里受伤……”   可怜水莲还以为他受伤了,就不能那个啥,结果人家什么都可以……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身子完全软绵下去,连发怒也忘了,如新婚伊始,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空白,被他紧紧禁锢在怀里,无法动弹,只知道接受他烈火一般的亲吻。   二人自从闹矛盾以来,很久不曾亲热,又分别日久,尤其是皇帝,他正处壮年,跟水莲久别,早已情烈如火,如今,软玉温香抱在怀里,又怎肯只亲吻一下就了事?   他的嘴唇刚一离开,水莲慢慢缓过气来,头脑有了几分清醒,急忙用手抵在他的胸口,又要挣扎着起身离开。皇帝哪里能放她离开?手一弯,柔声叫她:“小魔头,小魔头……”   床上、枕上,全是她特有的那种熟悉的味道,温柔妩媚的女性的味道,如催情的春药,将身子里如猛虎一般潜伏的火焰瞬间点燃,只觉得整个人都燃烧起来,越亲吻越是焦渴。水莲被他搂着,声声温柔的呼喊渐渐化作缠绵的封锁,将她薄怒的红唇整个再次封锁住,不能动弹,全身上下,再次充满他强壮有力的气息。他干脆翻身起来,用力抱住水莲,完全主导了这缠绵的一切……   ☆、苦肉计17   凌乱的衣服扔在地上,他的,她的,此时,水莲早已完全忘了“分手”、忘了“斗气”,忘了种种的不愉快,全然瘫软在他的怀里,任他时而轻怜蜜爱、时而狂风暴雨……   如九月的惊雷,初秋的暴风雨,屋子里激情缠绵,无边春色,连门外的月亮都吓得赶紧转过身子,似是不敢多看一眼这火辣辣的烈焰燃烧,羞得躲进了树梢后面,只余一地的清华,温柔而宁静……   良久,二人才喘息着停下来,可身子还胶着在一起,紧紧地搂着,彼此都是大汗淋漓,如从水里刚打捞上来一般。   他微微笑着,抚摸身边汗漉漉的柔软的头发,抚摸她柔软的脸庞,柔情似水:“小魔头,我只喜欢你一人,这一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人,我们一辈子也不要分开……”   她软绵绵地枕在他的臂窝里,紧贴着的胸怀,温暖,宽阔,浑身再无丝毫的力气,却又彻彻底底的轻松愉悦,舒适无边,微微蜷曲了身子,还在微微抽搐。   “小魔头……”   “嗯……”   “今后不许再提跟我分手了,提也不许再提了!而且,切记不许偷偷逃跑,这些日子,害我担心死了。”   她不言不说,只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   “记住没有???”   “!!!”   他忽然扯住她的耳朵,把她的耳朵快拉成长长的兔子耳朵了:“你听到没有/zais再是逃跑的话……哼,我让你十天十夜起不了床……”   哥,你是一夜七次狼吗???   以前还七天七夜,现在变成十天十夜??   美死你了!!!!   “喂,放松点,好疼……你以为我是兔子耳朵吗??”   他这才稍稍松手,又紧紧搂住她的肩,抚摸她凌乱的额发,听她不吱声,手停留在她的眼皮上,感受到她长长的睫毛如小扇子般扇在自己的手掌心里,痒痒的,他靠近她,忽然趁她不备,轻轻咬住她的耳朵:“小魔头……”   她被这出其不意的袭击吓了一跳,轻轻挣扎,他却禁锢住她,微微咬得更紧:“小魔头,我说了这么多,究竟听到没有?”   ☆、苦肉计18   她被这样的“惩罚”弄得意乱情迷,只好不由自主地“嗯”一声。   他听得这声“嗯”,才慢慢放开她,贴着她的嘴唇,柔声说:“再也不许不信任我,不许动不动就生气,更不许再次出逃!有什么话,一定要当面跟我说清楚……”   “嗯……”   “光嗯一声就算了???……哼,你态度认真一点……”   “我这不很认真了吗?”   她窝在他的怀里,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知道点头,“嗯嗯”地答应,仿佛中了魔咒,被催眠一般。身心都还暖洋洋的,如在云端。这样彻底的放松,将心里压抑的种种的不快一扫而空,她也不开口,眼皮倦倦的,睁不开,窝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直到她微微的呼吸声响起,皇帝才心满意足地伸手挥灭了早已明明灭灭的灯光,屋子里一片黑暗,不一会儿,朦胧里能感觉到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   他在黑夜里微笑起来,紧紧搂住怀里柔软的身子,大手又习惯性地覆盖在她的身上,炽热而温暖,呼吸处,是久违的柔软的味道,她的习惯的味道。   “小魔头,我这么喜欢你,又怎会再喜欢其他任何人?不会,再也不会了!”   她仍旧平静地呼吸,静静地酣睡。他这才彻底放心下来,也沉沉睡去。   水莲自从出宫后,无论是四合院还是这间小屋子,孤独寂寞,也是夜夜辗转,这一夜,什么也不思,什么也不想,那么心安理得,无忧无虑,睡得极沉,连梦都没有。皇帝跟她也是同样的心境,轻松得比当初大败大檀国更有成就感,如取得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的胜利。他一睡下,也是香甜酣畅。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水莲睁开眼睛,悄悄看自己枕着的胸膛,她红着脸,悄悄将手从他胸膛移开,一动,他的一只手伸出,又将那双软绵绵的手抓住,按回在自己胸膛上,牢牢握着,而他的一只大手,还是习惯性地霸在他最喜欢的地方,滚烫!   ☆、苦肉计19   原来,他早已醒了!   水莲微微哼一声,面颊红彤彤的,也不知该说什么,又闭着眼睛,能听得他的有力的心跳,砰砰砰的,和自己的心跳逐渐地完全一致,很有规律。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的秘密——以前在皇宫从未有过的。   莫非是皇宫人多嘈杂?   莫非是这里清静无为??   爱情,究竟是存在于喧嚣之中还是平淡相守???   她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非常认真。   皇帝也不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的安宁。   多久了,二人不曾如此安闲?   好一会儿,她微微翻身要起床,他手一带,依旧牢牢地,轻轻地将她圈在怀里,柔声说:“小魔头,你陪着我……”   她声音细微:“我……我要起床了……”   “今天我们一起赖床,好久没有这样了。”   她在他怀里轻轻扭动,拿不定是要起身还是要继续赖床,他笑起来,声音那么奇怪:“小魔头,你越动我就越热……”   她醒悟过来,红了脸,正要啐他,他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蒙着的眼部“看着”她,柔声问:“小魔头,还记得昨夜答应我什么不?”   “不记得啦,哼。”   “真不记得么?”   他的嘴唇完全贴在她的嘴唇上,带着危险的气息,沉沉的声音,如一只大灰狼一般:“小魔头,还要我提醒你?你再也不许离开我了!记得了不?”   她低声抗议:“陛下……”   话音说不出口,完全被他“咬住”,她任何的拒绝、反抗,一句也出不了口,呼吸被夺去,身子跟着他一起滚烫,细细的呻吟,变成了热切的相悦,两情缱倦……   不再是昨日缠绵的月色,而是减了温度的秋阳,却依旧灼热,从窗户里照进来,透过薄薄的帘子,斑驳地洒在二人激烈纠缠的身子上,如火上浇油,更增添了灼热……   水莲手脚绵软,毫无挣扎的力气,也不想挣扎,在他的甜言蜜语,在他的疾风骤雨下,微微的喘息,微微的颤抖……   许久,他也累极,声音沙沙的:“小魔头,我好久没这样轻松了,呵呵,真好。你好不好?”   ☆、苦肉计20   许久,他也累极,声音沙沙的:“小魔头,我好久没这样轻松了,呵呵,真好。你好不好?”   她红着脸,咬着嘴唇,精疲力竭又轻松舒适,躺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   他的手悄悄绕到她的胳肢下,她忍不住,咯咯地轻笑出声,他这才移开,呵呵笑起来:“小魔头,真没料到这里这么好,比皇宫还好,比小黑屋还好……”   “哼!”   躺了良久,她慢慢坐起身,他又伸手拉她:“小魔头,不许起床,我们今天就这么躺着。”   二人十指交扣,没有后宫争斗,没有崔云熙,没有任何的不愉快,有的只有彼此的爱惜,只有此间的静谧——多么美好的感觉!如普通人一般,舒适愉悦地生活,想睡到自然醒,就睡到自然醒!   她的身子又微微动起来,他牢牢搂住她的腰:“我们就这么躺着!”   “我得给你换药呢。”   “不换药!不起床!”   她的手伸出,揪住他的耳朵,却是轻轻的,轻嗔薄怒:“不换药怎么好得起来?”   他这才松开手,乐呵呵的:“嗯,那就换,”   水莲又揪一下他的耳朵,才轻轻放开,披了衣服下床,重新给他换药。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但见她柔软的长发披散,穿一件素色的袍子,赤着脚,挽着的袖子,露出白皙的一截藕似的臂膊。这一看,又是心襟荡漾,方体会到“久别胜新婚”——古人诚不欺我也。   水莲端了药过来,见他色迷迷地盯着自己,啐他一口:“看什么看?快闭上眼睛……”   “夫人,小的遵命!”   水莲坐在他身边,又细心地替他敷好药,缠上白布,弄得妥妥帖贴。然后,又去打水,替他仔细地洗脸洗手,又给他剪指甲,絮絮叨叨地抱怨:“你看你,指甲也不剪,都藏污纳垢了,真不知老大一个男人在干嘛,脏兮兮的,烦死了……你还是皇帝大人,臭男人,哼,难怪人家都说臭男人……”   他听她甜蜜的抱怨,伸手圈着她的腰,“小魔头,你走了那么久,又不管我,我哪有心思……”   ☆、苦肉计21   水莲白他一眼,给他穿衣服,他的手一直抱在她的腰上,粘乎乎的,简直受不了,水莲行动不便,一下拍掉他的手:“你还赖皮,哼。”   他郑重其事:“小魔头,我的腿伤一时三刻好不了,我必须休养一段时间。我很喜欢这里,决定先在这里住下……”   水莲一怔,一种不可抑制的狂喜涌上来,她屏住呼吸:“真的吗?”   “真的。”   “陛下,这不像你以前的作风啊……”   他瞪她一眼:“什么不像??我难道就不能出巡???一天到晚看奏折,看得人都晕了……秦始皇他们长年出巡,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其实就是偷偷出去玩的?一走一年半载,我才只休息十天半个月呢……”   水莲被雷住了。   原来,陛下也有随时想偷懒的念头。   “你走了,皇宫里怎么办?”   “我只是休息一段时间又不是长期离宫,事情已经交代给几名重臣了……没关系……”   水莲本想问问:“这几名重臣包括二王爷吗?”   但是,她想了想,没有问。   忽然想起叁王爷,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情,那一番苦心——是的,她不能胡乱冲动了。真要出手,那就绝不能给敌人打草惊蛇的机会。   陛下见她面露喜色,声音又变得神神秘秘的,“我要一直住在这里,做食客,吃垮你,把你的私房钱吃得一干二净……你必须每天供给我最好的吃,最好的穿……反正我知道你当初偷了好多金子……”   “!!!!”   他的大手伸出,在她的身上游走……   她痒得不行:“陛下,你干什么?”   “我要把你身上的金叶子都给扯下来……”   “……”   这家伙,明明就是占人家便宜,还说得这么难听,真是可恶。   “小魔头,我非把你给吃垮不可……”   水莲干脆地答应:“好,反正我这里还有空房间。”   “那里给侍卫住,我和你住这里。”   “!!!!”   “小魔头,我们不要闹别扭啦。以前都是我不好,今后,我们要好好过,不能再有任何的不愉快,好不好?”   ☆、苦肉计22   “小魔头,我们不要闹别扭啦。以前都是我不好,今后,我们要好好过,不能再有任何的不愉快,好不好?”   这一刻,心里是喜悦的,和陛下在这里,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哪怕只得十天半月,乱世纷纭,能快乐且先快乐。   陛下发现,这里是一座风景绝佳之地。   尤其是山里的饭菜,更是鲜妙绝伦。   水莲扶了皇帝,跟着他来到后山,这里,有一块巨大而平滑的石板,长宽各自七八丈,人坐在上面,如坐在峭壁上伸展开的一张天然大地毯上。   此时,大地毯上放着几碗新鲜菜蔬,几盘山鸡野味,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肉汤,一只香喷喷的烤兔子,琳琅满目……桌上,居然还放着一壶温热菊花酒。   他惊喜交集:“小魔头,你怎么想出来的??我还从没有这样在外野餐过……”   她悠然的摆放筷子,又给他倒一杯菊花酒。   淡淡酒香味,甜甜的自然空气……他奇妙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林中走出来的小妖精——   “小魔头,这酒味……真奇怪,我以前没有尝过,这是什么味?”   “唐僧被女妖怪抓住被绑在洞中,唐僧:施主是何方神圣?女妖怪说,你舔一下就知道了!唐僧:小僧遵命!唐僧把女妖怪全身上下舔了个遍说道:好鲜啊!女妖怪马上现出原形,说:没错,我就是鸡精!……”   陛下:“……”   他大笑,一口喷出来,口水不折不扣地喷了水莲一脸。   她惊跳起来:“陛下,你干什么?脏兮兮的,真是太烦了……”   他更是笑不可仰,一杯酒都被撒掉了了。   他自从记事起便是隆重的宫廷生涯。从小太子到小皇帝,每一顿都是盛宴,纵然是行军打仗,因为是皇帝,他的膳食也无人敢疏忽。几曾像现在这样??和风送暖,清闲鲜美,两个人,对坐——连服侍之人都没有——是彻彻底底的二人世界!!   “小魔头,快给我再讲一个笑话……”   “陛下,有一个眼睛瞎了的人,走到山崖边上,为什么突然停住了然后往回走?“   ☆、苦肉计23   “陛下,有一个眼睛瞎了的人,走到山崖边上,为什么突然停住了然后往回走?“   他想啊,想啊。   难道是有人提醒?或者预感到了什么???   他说答案,一个接一个,对面那张机灵的小脑袋都摇头——不停滴摇头啊摇头……眼神那么轻蔑——笨,瞧你这个大笨蛋……   他抓耳挠腮,想不出来,简直急得心痒痒的。一把揪住她的耳朵追问:“为什么?小魔头,快说答案……”   “笨,单眼瞎啊。”   “!!!!!”   他乐不可支。   再一次差点喷在她的身上,幸好这一次,水莲见机得快,躲得远才没有中招……   她举杯,跟他对酌,菊花酒,和风暖,脸上红粉菲菲。   那一刻,小黑屋里的小魔头忽然复活了——   彻彻底底,昨日重现。   从小黑屋到这山巅——   她带给他的,每一次都是极大极大的惊喜。   他脉脉凝视着她许久许久——以前总不知道,自己为何离不开这个女人,现在方才明白,因为跟她在一起会快乐——   男女之间的相处那么简单,但是,要维系彼此长期之间的快乐,谈何容易??否则,天下女人那么多,他为何独独只能在她身上才能觉得无限的快乐???   从这张“大地毯”上望去,下面是秋日的情形,各种成熟的果实,一些起伏的庄稼,收获的季节,秋风从耳边过去,太阳暖和,但不炙烤,秋日的一切,恰到好处。   空气里,各种秋日的野花,绚烂的气味,幽幽的清香。身边陪着心爱的妻子,无忧无虑,一饱百不思,一杯清茶,一缕清风,他深吸一口气:“要是我夫妻二人此生在此终老,才是人生福气。”   夫妻!!!   他说夫妻——   一个皇帝对女人说出——夫妻二字——   纵然是水莲,也深深震动。   他本是天下女人的丈夫——是后宫三千女人的大老板——每一个女人都想从他身上捞取一些好处,家族荣耀,地位巩固,儿女的地位……   几曾,犹如夫妻??   心底对他的芥蒂,忽然之间,真正的有几分烟消云散了。   ☆、苦肉计24   她又递一杯温热菊花酒给他,自己也喝了一杯,放眼望去,大石下面的山崖,野生的菊花蔓延如金黄的锦缎,一阵徐徐的清风,清风扑鼻,这令二人都暂时忘却了种种的烦恼,只想,此刻能享受一刻便是一刻。   这一段时日,真是二人生平最好最快乐的日子,夫妻二人之间毫无芥蒂,浓情蜜意,尤其是水莲,虽然是终日服侍丈夫,却丝毫不觉得辛苦,而是甘甜异常,每顿喂他喝汤吃饭,每天给他洗手洗脸,亲自给他换洗腿上的伤痕……形影不离的陪伴,夜夜给他念各种书籍、给他讲小小的笑话……种种琐碎的小事,每一样做来,都比皇宫里富贵逼人的日子,更令人心安理得。   被人服侍纵然享受_dan但是,服侍人,有时候未必不是更享受!!!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升上树梢,水莲扶着他往回走,但见旁边那块巨大的石板,拉了他的手:“陛下,我们去坐坐嘛。”   二人一起在光滑的石板上坐下。   后面是一棵古松,遮天蔽日,往远处看,冬日的气候,开始万物肃杀,但还没到最严寒的时候,枯草泛黄,南方的各种常绿植物,也还颇有些生机。微风吹起,很有凉意,皇帝摸得她的手有些凉,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解开大氅将她覆住。   “小魔头,你这些日子照顾我,真是辛苦了。是不是累坏了?。”   真是个傻瓜,天天就照顾下饮食起居,何况还有侍卫、珍珠等人帮忙,怎会累坏?她轻嗔:“我不知多开心呢。我宁愿和你终老此地,便是日日照顾你,又如何!”   终老此地??   他暗叹一声。   她觉得有些异样,在他怀里抬起头看他,他也柔情似水的凝视着她。   她穿淡绿色的裙裳,头上薄薄地插一支钗,因为这些日子宁静的生活,身心的彻底放松,这山野之间的清新空气,美味的山野小菜——方是一个真正完全沉浸在婚姻爱情里的女人得到的滋养,整个人容光焕发,美艳妩媚,尤其是那种盈盈的眼波——他甚至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苦肉计25   她忽然伸出手,扭一下他的面颊:“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哈哈哈”他放声大笑,握着她的手,听话地闭上眼睛,低头在她唇边说话:“是啊,小魔头,我就没见你这么美过呢!”   这人!   水莲待要跟他斗嘴,可是,心里甜蜜蜜的,放眼望去,群山环绕,绿松苍翠,二人如在一幅画里,只想,这样的日子,谁请我去做神仙也是不去的。   陛下带来了一只大箱子,箱子里满是新衣服。水莲自从生病之后,无心装扮,现在好了,心思也蠢蠢欲动了,便挑选了一套浅蓝色的衣服,上面有暗花的精致的绣纹,又轻薄又柔软。整个衣裙,色调淡雅,像一幅浅浅的山水画。   新沐浴过的头发也散开,她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非常满意。   她的心情轻松下来,甚至哼起了小调。   看看时间,陛下好不容易让侍卫陪着出去散步,看样子还不会回来,她想,自己正好偷偷溜出去玩一会儿。   她悠然地走出去。   山涧泉水,清冽无暇。   阳光那么灿烂,秋日那么美好。   她找了一块干净的石板坐下来。   脚下是青草,缓慢流淌的溪水。没有任何污染,清澈见底,里面有小小的鱼儿跳跃。   石板早已被阳光晒得有点儿烫了,但是,树叶的缝隙正好遮挡了那般的灼热。她索性脱掉鞋子,光脚踩在茂盛的青草上,懒洋洋的,暖洋洋的,又轻松又惬意。   后来,觉得有点儿渴了,便赤足往前面一点儿,捧了一把清凉的水,一口下去,凉涔涔的,比皇宫里常备的酸梅汤还好喝。   水乱起了微小的涟漪,然后,她看到自己的倒影,那样美丽的衫裙,竟然得意地吃吃地笑了。   这些东西,全是陛下亲自带来的——不是为着享受,而是他受了伤,还专程赶来的这一份心意。   他待她,已经不再是妃嫔和皇帝的关系——而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   唯有如此定位,才看得到爱情的痕迹,未来的希望……   谁个女孩子,会不这样的迷醉?   ☆、苦肉计26   李碧华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男人不可一日无钱;其实,这话用在女人身上同样合适,再是怎么样的女人,也不可一日无钱。不然,哪里来的华服靓衫?如何装扮得出娇艳的美丽?   美女之所以光彩动人,跟服装是否光彩动人,是密切相关的。   夕阳照射下来。   河里,柔柔的水草摇曳。   她浑然不觉,身后一双那么危险的眼睛,先是眯着,然后,就睁大了,仿佛看到了一头上等的猎物的豹子。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穿成这样。   乌黑的头发掠在脑后,白皙赤足,就那么在河边轻轻地晃来晃去,晚风吹起了她的裙子,翩然飞舞,就如一团浅蓝色的云。   他屏住呼吸,悄悄地走过去。   她嘴里甚至还惬意地哼唱着小曲儿,没有丝毫察觉有人靠近。   直到他伸出手,抚在她的头发上——沐浴清香的发丝,柔软而光滑,仿佛一匹黑色的锦缎。   水莲惊呼一声,蓦然回头。   却回不了头,被他搂了个正着,肩膀一动也不能动。   她没有开口——也没法开口——因为,他的嘴唇已经把她的嘴唇封堵——那是缠绵的,销魂的一种亲吻——深入内心一般的,令人的骨子都要颤栗起来。   她头上的首饰,掉下去了。那些金钗玉钗,那些珍珠宝石……甚至,她稍稍裸露出来的细微的肌肤,白皙,细腻。可是,暴露在空气里的时候,却起了一些细小的颗粒。   一圈一圈。涟漪一般的扩散。。。   他这一日,变本加厉的讨好。亲吻往下……一直往下……   颤栗!不可抑止的颤栗!!   不不不,她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就算在闪电之上,他再怎么亲昵,也从不曾如此的对待。   她惊呆了。不知道还可以如此。   一个男人,为了讨好一个女人,可以到如此不择手段的地步……就像不顾一切,想要把自己浑身的元气,精髓,源源不绝,都传导给她似的。以弥补昔日两个人之间的裂痕,千般手段……   无耻!无耻到了极点的讨好!!!   ☆、苦肉计27   如果都无耻到了这样的地步,还不能真正讨好一个人么???   皇帝不知道!水莲也不知道。   但是,在那亲吻里,她连惊讶都忘记了……但觉得全身上下,再一次地被引爆,点燃了,似一场熊熊的大火一般,要把人烧得尸骨无存。   人性都没了,只有兽性。只有原始的本能。   就好像一个女人,生来就是为了享受如此——如此地的高高在上,如此的欲仙欲死,如此的快乐飘渺——这一些,只有他,才能这样厚颜无耻地带给她……   所以,她忘记了过去,忘记了病痛时候的绝望,四合院里的等死,忘记了崔云熙和她的儿子,甚至……连三王爷都忘记了…………   我们原谅一些伤害我们的人;   我们原谅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有时,并非因为我们多么善良健忘——而是因为迫不得已!!!!   沦陷!无止尽的沦陷!就像一场新婚的沦陷——   她沉浸在这样令人不可思议的快感里。沉浸在他不择手段的谄媚和讨好里——   指甲几乎掐入他的肉里,鲜血淋漓……就连呼吸都快窒息了……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浑身如筛糠一般……手忍不住地,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地抓住……   那时,他才结束了疯狂!!!   重重地喘息,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掌控她的力道都不够了,重重地倒在她的身上……他也从来不曾如此劳累过。。。   在一个女人身上,几乎连元气都耗干了。却心甘情愿,满心愉悦!   那时,她连他的重量都感觉不到了。自己就需要这个层层叠叠的重量,来压制住胸口那种疯狂的喘息,不然,就会爆炸了。一定会狠狠爆炸的!!   许久许久。他稍稍移开了一点份量。大手抚摸她依旧汗湿的头发。凌乱的,长长的发丝,乱七八糟。发丝,如妖精一般,钻进他的鼻孔。痒痒的,却很舒服。   他根本不愿意扔掉这种奇怪的感觉,宁愿它就这么在鼻孔里飘忽。   无比的快乐。他喘息,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快乐。   ☆、苦肉计28   辗转,亲吻她。从她的额头的乱发,到温柔的嘴唇,甚至锁骨上那些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点点咸味,更增添了彼此真实的存在的感觉。那是一种激情后的无限的温存。   “小魔头,我真快乐……你真好……真好……”   她真的很好。比他所见识过的任何女人都好上一万倍。   那种快乐,是他从来都不曾得到过的。就像一个惊喜,你已经觉得足够了,可是,还有接二连三的惊喜在等着你……一直等着你……   她不敢回答,因为惧怕。那种惧怕,在放大……一层一层的放大……会沦陷的……一定会沦陷的……久而久之,就会屈服在男人的身子下面……一定会屈服在这个伟岸而健硕的身躯下面。   也许,从小黑屋开始,这种屈服就根深蒂固了。   身子,比心灵更加忠实。感官,常常比理智更加容易背叛。   人类,都是欲的奴隶。谁也逃不脱这个坚固的藩篱。   因为,这个欲望,让人最软弱的一面最能呈现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每一个夜晚,每一个白天……但凡兴之所至,二人便忘情恩爱。   陛下几乎绞尽脑汁,用了所有的花样——他身为皇帝学到的一切——变成了他的无穷无尽的花样。   每天,他几乎都会想出新花样。每一天,他都会变化出许多的惊喜。   当身子被一个男人彻底征服的时候,心,怎会不沦落呢!   吃饭,穿衣,行动,爱恋……都是寻常不过的。偶尔,她甚至会悄悄地抚摸自己的肚子,竟然希望出现奇迹。   ……   陛下的腿伤逐渐地无碍了,他又恢复了征战时期的爱好和习惯,某一日,他居然亲自打了一只麂子回来。   秋高气爽,那是麂子很肥厚的时候,味道十分浓郁。也许是在丛林里被荆棘划破了衣裳,肩膀都露出了半边。尊贵的皇帝架势不见了,他成了一个寻常的居家男人,随性而自在……   他不经意地随手脱了扔在一边,水莲走过去,不声不响地捡起来,拿了针线,替他缝好。   ☆、苦肉计29   陛下本是在整治麂子,弄好了,放到火上烤好了,转身叫她吃饭,才看到她正坐在窗口,一针一线地缝补那件衣衫。   一种温暖而喜悦的情怀涌上心口。他竟然忘了叫她,只是痴痴地看着。   一针一线,女人的柔情蜜意,都在指尖。   夕阳把她的脸映得绯红,睫毛煽动,温柔,贤淑,一如千千万万普通的小妇人,很自然地,为丈夫缝补衣服。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做这样的事情。也是第一次见到女人缝补衣服——他是陛下,几曾穿过破烂的衣服??   千针万线,都在指尖,胜过一切甜言蜜语的表白。一个女人,如果肯为男人缝缝补补,那是多大的感情因素在里面???   他竟然痴了。从没觉得,她这么漂亮,这么温柔过——或者说,从未如此地对自己好过——真心实意,不让人有任何的怀疑……   香味实在太过浓郁,她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陛下的眼神。   热烈,滚烫,就像一锅即将飞腾的开水。   竟然面上一红。就像一朵云彩,慢慢地从天空散开,涂抹得整个脸颊,都是天然胭脂一般的颜色。   那一种羞涩。欲说还羞。   他心跳加速,声音轻得生怕惊醒了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小魔头……你……你这样真好看……”   她笑起来,咬断了针线,放在旁边的篮子里。   “小魔头,明天我去给你编织一个漂亮的篮子……”   “嗯。要大一点。这里准备的针线也不够……”   “行行行,我们去买一些回来。你要什么,我们都买回来。”   她柔声道:“下次出去吧,现在,先吃饭了,饿了。”   多好!多么平静的日子!   麂子的肉那么香浓可口,油兹滋地在火炉上迸发。他把最好最肥美的肉切在她的盘子里,弄成小块小块的,才拿了刀叉起一块递给她,柔声问:“你尝尝好不好吃??”   她不经意地咬了一口,才说:“不错。不过,我更喜欢羚羊肉。”   “好好好,我明天就去猎羚羊给你吃。还有野兔子什么的,都打一点回来……”   ☆、苦肉计30   “不用吧,这麂子肉能吃好些天呢。等吃完了再说。”   “没事,这肉先放着,我猎了羚羊,可以换一个口味。”   当夜,他亲自清点壁炉,储存麂子肉,收拾碗筷……这一切的寻常事情,粗使之事,真是生平想也不敢想的……这一辈子,他从来都站在人生的顶端,野心勃勃,笑傲风云……无论是吃饭穿衣,寻常外出,都是前呼后拥,排场极大!!   现在,做着这样的琐碎的小事情,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憋屈。反而觉得极大的满足。   就像这山野之间,普普通通的一个山民,一个猎手——一生一世,守着一个女人而已。   当蜡烛点燃,一室的温柔。她就坐在一张铺着垫子的硬木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柔声道:“小魔头,我这些日子很快乐……”   她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他。   那眼里的光彩,简直太绚丽了。他屏住了呼吸,声音更加温柔。   “唉,只可惜,我们不能一辈子住在这里!”   是的,无论这里的日子有多好,她们都必须回去。   人,不可能永远躲在世外桃源里,她想到崔云熙,二王爷——这些日子,她不问,他也不提——两个人都在回避这个令人不安的话题。   但总有一天,他们会面对的。   既然无法逃避,那就面对——尤其是,她很好奇的那个小孩子!   水莲就算心底藏着千万重的不安,也没有再找任何理由,半个月之后,乖乖地和陛下一起出发了。   马车停下,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水莲,脚一着地,双腿忽然有点乏力,软得站不稳。   很快,一双大手伸出来,皇帝很体贴地搂住了她的腰肢。声音那么温柔:“水莲,终于到家了……”   到家了?   这是家么?   金碧辉煌,却冷冷冰冰。许许多多的宫女,庭院深深。   大家好奇地看着归来的新人——不不不,昔日的贵妃,以这样盛大的方式回归,而且,被皇帝亲手挽着。   那是何等的非同小可?   ☆、苦肉计31   这么多年,皇帝从未和任何女人手挽手出现在任何场合过——就算生了儿子盛极而宠的云熙都不成……任何女人都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尊荣。   一乘撵舆已经等候在面前,皇帝搂了她就上了撵舆,在她耳边道:“水莲,我们回尚善宫……”   她下意识地拒绝:“不,我还是去落花殿好了。”   “水莲,落花殿给你保留着,你什么时候要去都行。但是,现在已经不早了,还是先回尚善宫吧……”   他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那是心底对她的承诺——尚善宫才是她的地方——本来就属于她的。   既然她回来了,他就要按照内心里奔涌的自然的情绪来处置——该是她的,一样也少不了——而且,尚善宫空了那么久,也该有自己的女主人了。   她没法拒绝。就像他一再敦敦告诫的:“你现在起只能做我一个人的心腹,凡事听我的,信任我,关心我,照顾我……”   他说去哪里,就去那里吧。   尚善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云集,排成两例,叩头行礼,水莲站在原地,一时,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只有她的心腹宫女们,珍珠、宝珠等人……一个个喜形于色,跪在地上,总算熬出头了——跟着自家娘娘,总算有好日子过了。   皇帝朗声笑道:“你们都退下,娘娘病体方愈,需早早休息。”   宫女们领取了打赏,陆续退下了。   唯有他牵着她的手,喜形于色:“水莲,路上累了吧?早点歇着。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那是久违的尚善宫。当年,她曾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此时,人归来,尚善宫竟然没多大的更改。陈设基本还是依旧,还有她的东西,当年的脂粉首饰,衣裳书籍,一一都在,保存完好……她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但觉如在梦中。   走了那么久,绕了那么远的路,终于还是回来了。   张公公跟在后面,看人下菜,喜形于色:“启禀娘娘,各宫的妃嫔都等着参见娘娘呢……”   ☆、苦肉计32   皇帝看她的脸色,代替她回答:“免了,免了,水莲今日疲倦了,天色也晚了,叫她们都退下,改日吧。”   她微微有点不安:“陛下,你离宫日久,很多嫔妃都等着觐见。于情于理,你今晚该……”   她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说不下去了,罢了罢了——再说下去就是惺惺作态了。   却还是忍不住:“陛下,我不敢擅宠,怕成为六宫公敌。”   他哈哈大笑:“小魔头,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她红了脸,低低地哼一声:“叫你今日说得好听,若再有违背,你看我怎么收拾……”   “小魔头,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真没什么?”   以为他没听到是吧?她要收拾他,倒看看究竟是谁收拾了谁。他大手伸出,她的身子倒在了床上。   仿佛新婚夫妻的床。较之山上的风光别有一番滋味,皇帝心潮涌动,这一刻,心底的一股热切再一次死灰复燃,不假思索,那么自然地就抱住了她……   那时候,她忽然想到崔云熙,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孩子……但是,她还是没有问——在不恰当的时候,她再也不会做不恰当的事情了。   只是在转眼的时候,看到屋角的那一盆巨大的盆栽,还有上面那么突出的绿美人——   她心里一震。   陛下!   陛下!!   腹黑的陛下大人,他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经意的:“陛下,这是什么?”   他似笑非笑:“叁弟送来的礼物。水莲,叁弟没有向你提起过?”   “这……这花真好看,据说很难得?”   他哈哈大笑:“当然,这花来之不易,所以,朕要好好珍惜。”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个腹黑男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他见她居然不笑,不由得伸手拧了拧她的脸颊:“小魔头,你好多天没有讲笑话了。快讲一个……”   水莲被催促不过,一转眼:“一本书放在哪里你跨不过去?”   某男又想啊想啊。   “小魔头,快说答案……”   “笨,当然是放在墙角了。”   陛下恍然大悟,却若有所思。   ☆、叁王爷遇袭1   “如果诸葛亮现在还活着,世界会有什么不同?”   “!!!!”   某男不敢轻易说答案了,怕被人嘲笑。   “小魔头,快说。”   “笨,这世界就会多一个人嘛。”   见她笑得厉害,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不许嘲笑我。”   “不敢了,嘻嘻,下次再也不敢了。”   陛下也笑起来,为什么最近总是笑声不断呢????也许,是因为以前从未如此欢笑快乐过吧?   一朵解语花,天下男人,几曾不如是梦想过?   她是他的解语花,却不知道,欢笑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在慢慢地陷入危险的境地。   养马场的事情已经忙得告一段落,忙碌了许久的叁王爷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晌午接到侍卫的消息,说两位王妃在王府日久非常思念王爷,所以一起来看望王爷,如今,已经距离此地不到三十里地,在一个小镇上住下了。   叁王爷非常诧异,这是唱的哪一出?两位王妃怎会突然来探望自己?此地距离京城虽然只有几百里地,但是,为何她们在出发之前没有通知自己?   虽然诧异,但叁王爷还是立即上马赶去和女眷们汇合。   女眷们早已被安顿在镇上最好的一间客栈里,正室王妃,车立国小公主,两个人带了侍卫还有几名女仆,一见了他,非常高兴,吩咐马上开宴。   毕竟妻妾是不辞辛苦来探望自己,他也有几分惊喜。   还是小公主能说会道:“王爷离家日久,妾身们在家十分想念,所以妾身说动了姐姐,一起来探望王爷……还请王爷不要怪罪我们不请自来……”   他肃然:“小公主说哪里话?小王还要多谢二位惦记着。”   当夜,三人亲热畅谈自不待多说。小公主尤其识趣,把机会让给了王爷和王妃,自己住了旁边的客房。   叁王爷和王妃躺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接着,响起侍卫慌乱的声音:“王爷……快起来……”   他翻身起床:“发生什么事情了?”   “客栈起火了,外面来了许多不明人物……”   叁王爷大惊,奔出门口,只见外面火光冲天,诺大的宅院完全陷入了一片熊熊的火海之中。   ☆、叁王爷遇袭2   叁王爷和王妃躺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接着,响起侍卫慌乱的声音:“王爷……快起来……”   他翻身起床:“发生什么事情了?”   “客栈起火了,外面来了许多不明人物……”   叁王爷大惊,奔出门口,只见外面火光冲天,诺大的宅院完全陷入了一片熊熊的火海之中。   浓烟。烈火。   整个客栈烧红了半边天。偏偏这间客栈是四合院的结构,大火是先从大门开始封堵的,那里有一片枯死多年的大树,树桩十分干燥,周围的草也被各种动物糟蹋得死气沉沉。偏偏又是连续的几个艳阳天,火趁风势,燃烧得荜荜拨拨,大火便在树林里彻底蔓延开去。硫磺等燃料的味道混合着奔逃不及的小动物被烧焦的尸体的味道,强烈得令人欲呕。   祖祖辈辈栖息此地的人们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的山火,惊得呼天抢地。   叁王爷心里一沉。什么样的火势会这么大????随着火势的增大,鼻端一股很强烈的松油的味道……   这时候,整个客栈都惊醒了。   所有客人都忙着突围。   但是,很快,客栈周围的民居也着火了,连客栈的侧门退路也给封死了……。   蔓延的大火,如爆竹一般,远远就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噼噼啪啪之声。从最初的一面起火到现在的扩散到三面,家养的鸡鸭鹅、猪牛羊等畜生,一群一群地涌出来,稍微慢了一点的,身子就在火海里化为了油嗞嗞的一块木炭。   就像无形之中有一只大手驱赶着它们,它们跑得比人还快,却又不辨方向,争先恐后地涌入大门。   侍卫焦急不安,百忙之中去寻战马,“王爷,快上马,先冲出去。”   “王妃她们呢?”   他骑在战马上,耳朵里隐隐能听得火海里一些奇怪的声音。王妃被被一名侍卫护着冲过来,早已汗流浃背,满面尘灰,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焦虑地喊:“王爷,你受伤了么?”   “没有,快,快走。”   他转眼:“小公主呢?”   ☆、叁王爷遇袭3   侍卫们也四处张望:小公主不见了。她的门开着,但人已经不见了。   叁王爷心里一沉:“快,大家先护着王妃离开……”   王妃养在深闺,长在京城,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侍卫们来搀扶她时,她的双腿已经软的站不住了,一个劲地往地上倒:“王爷,我们还能逃出去么?王爷,妾身会不会死?”   叁王爷心如刀割,早知如此,自己根本就不该到这座客栈。   “你们快护送王妃出去,我去找找小公主……”   “王爷,小心……”   “你们快走,快……再迟就来不及了……”   众人最初都以为是火灾,并未在意,叁王爷也只是在火海里四处寻找小公主的下落。但是,他找遍了二楼的客房也不见踪影。   但是,随着鼻端那股松油味道越来越强烈,众人忽然都醒悟过来——这不是什么火灾——是有人故意纵火……   正在这时,小镇上忽然起了一阵骚乱。   冲天的火光里,一队人马杀来,顿时,哭天喊地,本就陷入火海绝境里的人们无路可退,侥幸逃出去的,被等在门口的杀手一刀一个,人头落地……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走出去,仿佛今日在小镇上之人,不被烧死,也会被全部杀死……   侍卫安德康大惊失色:“王爷,不好,这大火是人为的……”   叁王爷也看出来了,难道是有人知道自己的行踪,专程赶来的。难道这些人是为了对付自己???   “王爷,怎么办?”   “是哪路人马?”   “不清楚,从装饰分不清来路……”   看样子,这些人对他的行踪非常了解,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放了这一把大火,想一举将他剿灭。   大军主力驻扎在养马场,叁王爷随身只带了几名侍卫,此时,这几名侍卫差不多快要被消灭殆尽,而暗中埋伏的杀手已经四面包抄过来。   熊熊的火光里,一片呼天抢地,掌柜的,店小二,客人、侍女一个个往血泊中倒去。   “王爷,快走……快……”   “我还要找小公主,快,一定得找到小公主……”   ☆、叁王爷遇袭4   客栈后面,火势尚未蔓延过来,叁王爷立即冲过去。   精致的女眷别院,花木摧折,嚎哭震天,完全成了一片人间地狱……几名杀手拖着衣衫不整的小公主,显然她是大火烧起来的时候,辨不清方向,匆匆忙忙地逃到了这里,但是,这里也有人等着,早已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抓住了……。   众人把她拖起来就跑,她大声呼救,可是无奈嘴巴已经被堵上了,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小公主、小公主……”   小公主从车立国带来的侍女沙沙欲上前护卫她,一名杀手一刀砍下去,沙沙退后几步才倒在地上,胸前一股血泉喷出,来不及哼一声就气绝身亡。   “沙沙……沙沙……”   小公主拼命挣扎哭喊,一个士兵哈哈大笑着往她的胸口一抓,胸前的大幅衣襟立刻被撕烂……   叁王爷赶来,正看到这一幕,目眦尽裂,挥舞大刀砍杀过来,嘶声道:“小公主……别怕,我来了……”   “王爷,你来了……你来救我了……”   小公主的脸上浮起深深的笑容,拼命一挣扎,居然挣脱了两名拉着她手臂的士兵的手,拼命向叁王爷跑去。   “王爷……”   “小公主!”   一名士兵冲上来,一刀向小公主背后砍去。   “王爷……你要担心……有人……”   “小公主……”   小公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叁王爷拼命砍杀着,可是,围上来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多。熊熊燃烧的屋宇塌下一角,小公主的身子立刻陷入了一片火海……   “王爷,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侍卫只剩最后两名,二人强行抓了几欲疯狂的叁王爷推到马上,在马屁股上重重一刀背,战马惨叫一声,发疯般向外冲去……   黎明的微光向死亡一样在东方的天空眨着鬼眼。   叁王爷瘫坐地上,战马吐着白沫。   他全身上下受了多处创伤,最严重的是奔逃出小镇时,一箭射中了他的左肋。   受伤同样不轻的侍卫安德康挣扎着跪在地上,帮他把深深没入骨髓的利箭拔出,撕了幅衣襟给他包扎好。   ☆、叁王爷遇袭5   受伤同样不轻的侍卫安德康挣扎着跪在地上,帮他把深深没入骨髓的利箭拔出,撕了幅衣襟给他包扎好。   小公主的尸体已经在火海里化为灰烬,他所带的侍卫也只剩下安德康一人。这几人,几年来随他征战,多次护着他出生入死,他和他们情如兄弟,如今,他们的尸体也和小公主一样,都在那场熊熊大火中化成灰烬了……   叁王爷匍匐在地,看着远方小镇里隐隐的火光,低嚎的声音像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我要报仇,一定要报仇……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你们杀我也就罢了,为何连小公主和王妃也一起杀了?为什么???”   王妃从暗处跌跌撞撞地走出来:“王爷……王爷……小公主她……”   话音未落,黑暗中,一柄大刀已经砍过来,王妃已经无法躲闪,睁大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身子如纸鸢一般飞出去,血溅了满身,也不知是谁的。她已经无力起来反抗,可是,下一刻,死亡就迫近了。   叁王爷怒吼一声,杀手忽然见到一个人“从天而降”吓了一跳,但从最初的惊愕里反应过来,立即举了刀,眼看劈头盖脸就要向王妃身上砍去。   几名杀手被挑开,一个人几乎是怒吼着,如一头爆发的野兽,手起刀落,遇魔杀魔,遇鬼杀鬼。   若论单打独斗,这些人未必就是这个叁王爷的对手,可是,他毕竟是王孙公子,平素养尊处优,待七八人一围上来,便再也支撑不住,眼看一具长枪就直挑他的背心……   他刚一侧身,一把大刀就向王妃身上砍去。他隔得太远,救援不及,眼前一花,王妃已经倒在地上,仿佛一股血腥味在鼻端蔓延开来,还伴随着她的一声惨呼“王爷……王爷……救救妾身……”   叁王爷肝胆俱裂,一刀劈下,杀手整个人几乎被砍成了两半。   他一把搂住王妃,那时候,她已经吓得晕过去了。   安德康丝毫也不敢松懈,心几乎要跳出胸腔,蜿蜒的火把表明,杀手正在大举追来。   ☆、叁王爷遇袭6   “王爷,快走……他们又追来了……”他话音未落,只听得轰隆隆一声惊雷,伴随着一道闪电,整个世界亮如白昼。但雷声仅此一声,随后,瓢泼的大雨便倾泻下来。   豆大的雨点一时三刻还不能渗透秘密的丛林,可是,却把火把给淋湿熄灭了,杀手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迷失了方向,马蹄声便小了起来。   这一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大雨停后,却陷入了更加漆黑的世界,此时,正是黎明之前,伸手不见五指,安德康又不敢生火,怕引来杀手。   此时,天色已经微明,又也许是在黑暗里久了,已经适应了周围的环境,眼睛能看到一点点东西了。二人身上都是尘土鲜血,尤其是王妃,她披头散发,满脸血污,浑身湿淋淋的,已经没有了个人样,身上几处重伤,鲜血淋漓,眼见是不活了……   叁王爷跪下去,这是他人生里不可想象的场景。王孙公子竟然也会遭遇这样可怕的凶险,而且不是在战场上,没有带着千军万马,死去的人,是自己的妻妾……   这一辈子,他连想都没有想象过会有这样的场面……   “王妃……王妃……”   身边的女人已经快要失去呼吸了,很勉强的睁开眼睛看着他:“王爷……王爷……”   他也是浑身湿淋淋的,拿出一块湿润的帕子擦在她的脸上,洗去她脸上的灰烬血迹,又露出了白皙俊美的容颜。   “王爷……妾身……妾身是不成了……”   他心底本有千万重的疑惑,无数的问题要问出口,小公主死了,现在除了王妃,谁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是,他不忍心问下去,不忍消失她最后的一点力气。   他颤声道:“你先别说话……我马上去给你找军医……要到军营了,马上就会安全了……”   她摇摇头,眼里露出无比的惊惧和惶恐,嘴唇翕张,声音非常非常小:“妾身……妾身本是不想来的……可是小公主,她千方百计劝说,一定要妾身跟她一起来……她……她……”   ☆、叁王爷遇袭7   她摇摇头,眼里露出无比的惊惧和惶恐,嘴唇翕张,声音非常非常小:“妾身……妾身本是不想来的……可是小公主,她千方百计劝说,一定要妾身跟她一起来……她……她……”   她当然不会来,这也不符合规矩——一般的女眷,怎会忽然结伴上战场???而且,在以前,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做法。   “是小公主……有一天她外出归来……她每天都缠着我,千方百计地劝说……小公主,她说……她说……”   小公主说了什么?   小公主去了哪里?   他屏住呼吸等着她的答案。   但是,王妃的气息已经越来越衰弱,眼底的光也逐渐地黯淡下去,就像她胸前的哪一处巨大的破洞伤痕,血汩汩地流出来,眼见是不成了……   “王妃……你,你先别说了……你会好起来的……”   “王爷……王爷……妾身,妾身是不成了……”   叁王爷强忍着泪水。   这是他的妻子,虽是政治联姻的产物,是皇兄指定他娶的女人,彼此之间感情不深,但是,她向来温柔敦厚,善于持家,夫妻二人之间也从未发生过口角——没有心跳过,但也没有脸红过——可是,她现在却是因为来看他,几百里路程赶来,如此惨死在他的怀里……   “王妃,你别说话了……”   “小公主……小公主她……她……他们不是要杀妾身……是要杀你……王爷……王爷……”   他心里一凛,看到她眼中的惊慌和急切,就好像一个人临终时候,要把一个秘密说出来,但是,她的力气慢慢地要耗尽了。   他的心情也极度紧张:小公主为什么执意要来?   因为对他真的无比思念??不不不,他知道,夫妻二人的感情尚未达到这个地步——就算她被皇兄赏赐给他以后,他待她不错,算得上妻妾里对她另眼相看的,可是,就凭借这一点,她就不打个招呼就跑来了???   “王爷……你要小心……小心……小公主她……”   小公主她为什么会来???   他心底紧张得出奇。   ☆、叁王爷遇袭8   他死死盯着王妃翕张的嘴唇,可是,她的力气就像她身上的鲜血,流尽了,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头一歪,就没了气息……   “王妃……王妃……”   他泪如雨下,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安德康虽然粗豪,也眼眶发热,转过头,不忍看这一幕。   天色,慢慢地亮了。   一众侍卫已经赶来。   叁王爷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就倒下去。   “王爷……王爷……你醒醒,你醒醒……”   ……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近黄昏。   窗外,无限夕阳,又是一个暖冬,照射得窗花都隐隐有一丝热气。就如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他翻身坐起来,揉揉眼睛,忽然觉得一阵撕裂一般的疼痛——低头,看到腰间汩汩的鲜血因为这一次的拉伸而涌出来……   疼痛,让一切都清醒过来。   “王爷,您快躺下……”   是军队里的军医,三个人全部在这里,围绕着他,满脸的焦虑:“王爷,您终于醒了……您的伤口很严重,不能动弹……”   他躺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军医们仔仔细细地包扎。   脑子里,镜头一幕一幕地闪过:王妃,小公主,小镇上蔓延的滔天大火……他心里一震,再一次要跃起来:“安德康……”   旁边的安德康伸手将他扶住,面如纸色:“王爷……王爷……”   “王妃和小公主呢?”   “她们……她们……”安德康结结巴巴,却不敢不说实话,低下头,声音很低很低,“她们都死了……”   叁王爷颓然倒下去。   原来,这不是一场梦!绝对不是!!!   她们死了。   此时,王妃的尸体就横在军营外一间洁净的小屋里,而小公主,她的尸体根本没有找到,在那一片火海里,和无数的客人,掌柜的,当地居民一起,化为了灰烬……   一把大火,把小镇彻彻底底烧个精光,几乎无一幸存。   甚至于那些杀手的尸体,也全部化为了灰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整场屠杀那么干净利落,就像是一个惯犯的手段,老辣而狠毒,唯一的例外是他逃脱了!   ☆、叁王爷遇袭9   因为那一场大雨阻挡了追兵们的步伐,让他侥幸逃过一劫。   虽然躺在床上,也不由得心惊胆战——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和小公主他们一样,横死街头了。   如果不是身边还站着同样受伤的安德康,他真的怀疑,这一切,是一个噩梦……一觉醒来,梦境就消散了,王妃,小公主,她们还好好地在家里,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可怕的地方……   但是,王妃的尸体横在棺木里。   在在地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事实——她安静地躺着,悲惨而娴静,脸上的污痕血迹虽然被收敛的军医已洗干净,但是,那种惊怖的神情一直不曾消退……   当叁王爷再一次站在客栈烧焦的墙壁面前时,冬日的第一场雪突然降临,纷纷扬扬地落在黑乎乎的墙壁上面。   王妃不见了,小公主不见了……甚至于任何的痕迹也没有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固执地认为这是一场噩梦——没道理,那二人千里迢迢地赶来就是为了被烧焦的……   她们根本没有道理出现在这里。   但是,王妃的尸体提醒他:她们的确是来了这里,而且死了。   铁证如山。   就如王妃最后的那一句话——他们不是要杀我们,而是要杀你……那是一场陷阱,一个诱饵!   到底是谁要杀自己?结果却把不该死的两个女人给杀掉了????这背后,还有什么天大的阴谋??   因为是妻妾,他以为没有危险,所以才只带了这几个人……此时,回望,门口黑压压的全是他率领的大军。   再也不怕任何杀手,任何刺客了。   但是,这又如何?   倒下去的小公主和王妃,再也不能复生了。   他慢慢地往下走,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来,满头,满脸,化成水珠一滴一滴地落下去……他走到别院被烧焦的大花树旁边时,停下来。   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呼救:“救救我……王爷……救救我……”   他双腿一软就跪下去了,头埋在黑乎乎的泥土里,泪如雨下……   小公主,王妃,这一辈子,我怎么对得起你们???   ☆、妻多夫贱1   宫内诸人,压根就还没得到这个可怕的消息。   陛下不知道,水莲也不知道。   贵妃回宫,六宫震动。   奇怪的是,她一直不公开露面。——倒不是说她被金屋藏娇什么的——她只是不召集妃嫔们,也不让她们觐见,所有要讨好的,巴结的,或者别的什么,她都拒绝会见。   更大的仪仗还在后面。随即,皇帝就下令册她金宝金册。历朝的贵妃有金册无金宝,皇帝特命尚宝司制就金宝,赐给贵妃,使她享受同皇后一样的待遇,另外,还给了她一顶豪华甚至超过皇后的钘玺绶带,十二颗猫眼石让绶带华贵得几乎价值连城。同时,皇帝还亲自带来一块雕琢后的玉佩,说是当年的何氏璧,有驱邪镇定的功效。   贵妃早年宠冠六宫,如今重回落花殿,声势更是胜过当年,嫔妃宫女太监们一衡量,贵妃这么得宠但是没有儿子,崔云熙虽在养气殿禁足,但有儿子护体——该巴结谁为好?   真是顺得哥情失嫂意。   巴结贵妃吧,得罪崔云熙;巴结崔云熙吧,现在红人是贵妃?巴结贵妃娘娘,日后崔云熙的儿子登基,大家日子肯定不好过;巴结崔云熙吧,现在日子就会不好过……   怎么办?   但是,传说中的两大女主角一直不曾碰面,也没有机会。   崔云熙虽然被禁足,但是她耳目众多,不可能不知道贵妃回来了。   可是,此时又不好问起来,否则倒是有失身份,接着,又听到心腹宫女传来消息,说陛下加封金宝金册的命令下来了。   这一下,可就炸锅了。   除了金宝金册之外,心腹们不停地进来报告,不停地说那些赏赐,流水一般地送到贵妃的宫中……   而且是送到落花殿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落花殿啊!!!   崔云熙就算心底好奇得要命,愤怒得要命,也生生忍着——这贱人当初如何毒害自己给自己下堕胎药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不说,皇帝居然还再而三地提高她的地位——虽然没有皇后的名分,可是,已经有了皇后的实权!   ☆、妻多夫贱2   崔云熙就算心底好奇得要命,愤怒得要命,也生生忍着——这贱人当初如何毒害自己给自己下堕胎药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不说,皇帝居然还再而三地提高她的地位——虽然没有皇后的名分,可是,已经有了皇后的实权!   再接下去,岂不是立即就要封她为皇后了????   但是,无论她多好奇,她也没能和贵妃娘娘照面。   某一日,皇帝和水莲为了新鲜,住在落花殿。   早起时,当她仔细地端详他的冠冕是否戴正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拥抱她,在她唇上亲吻了一下,柔声道:“小魔头,你等着我,等早朝回来,我跟你一起回去。”   从上朝的金銮殿直接回到尚善宫,距离要近得多。但是,他偏偏要她等着,要亲自和她一起回去落花殿——也以此举告诉后宫女人们,唯有她才是有资格住在尚善宫的人。   此举用心,水莲如何不知?   贵妃和皇帝到落花殿玩儿新鲜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崔云熙的耳朵里,宫女们也讲得绘声绘色,整个夜晚,皇帝和贵妃如何的恩爱,早起的时候,二人甚至还吻别——   皇帝和一个女人吻别——天啦,这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那个贱人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以前哪个女人要是胆敢这样在皇帝面前装模作样,岂有活路?偏偏她就可以一而再地撒娇放痴?她到底有什么狐媚手段?   不止是崔云熙,别的妃嫔也觉身边多了一堵墙——一一堵高高的,无孔不入的气墙。   因为她们现在很少能够见到皇帝——别说是侍寝了。   皇帝总是在尚善宫。崔云熙当红的时候,陛下也曾雨露均沾,虽然很少,聊胜于无,但是,贵妃回来之后,这一点福利制度也没了,昔日后宫侍寝制度几乎废弃殆尽了。   宫妃们暗地里把这叫做“专房专宠”。   她们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狼多肉少,一个女人霸占多了,别的女人的资源就少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落花殿到底有何魔力?   ☆、妻多夫贱3   水莲到底有什么魔力?   就算她长得不错好了,可是,宫里不是有的是美女吗?陛下最不缺少的就是美人。   她没有生育,她的家族又不显赫。她甚至一而再地冒犯陛下,可是他依旧不离不弃,对她更比以前好上一百倍。每每当众人认为贵妃应该到了绝路的时候,可是每每等来的总是贵妃咸鱼翻身。   这条死不了的咸鱼!   就连一向沉稳端庄自诩的丽妃也暗地里几乎要发狂了。   但是,贵妃并不主动招惹任何人,她回来之后变得很安静,天天在尚善宫,也不嚣张,也不耍什么威风,甚至不怎么和其他妃嫔往来。人家要朝拜她,她就搭理几句;如果别的妃嫔不理睬,她便也不怎么来往。   越是如此,众人越是抓不到她的把柄。   所以,当二王爷的使者来到丽妃娘娘的密室时,二人谈了整整一夜,各自都有了满意的结果。   水莲顾不得去宫斗,因为首先要重新适应可怕的宫廷生涯。   单单是早朝就让人受不了。   早朝是一件超级辛苦的事情,别说其他,先就早起这一项,无论冬夏,无论刮风下雪,作为皇帝,必须在凌晨五点多起床,六点就要正式上朝。   早朝时,大臣必须午夜起床,穿越半个京城前往午门。凌晨3点,大臣到达午门外等候。当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时,大臣就要排好队伍;到凌晨5点左右钟声响起时,宫门开启。百官依次进入,在广场整队。官员中若有咳嗽、吐痰或步履不稳重的都会被负责纠察的御史记录下来,听候处理。   通常,皇帝驾临金銮殿,百官行一跪三叩头礼。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机会与皇上对话,大臣向皇帝报告政务,皇帝则提出问题或者做出答复。   遇到政务繁忙时,每日批改各地奏折到凌晨一两点是很常见的。   别以为皇帝就真的那么好当。   如果是勤政的皇帝,每日早朝必到的话,长期以往,那简直是一项辛苦得不得了的事情。那就意味着你必须每晚早早就寝,不能有什么莺歌燕舞,不然熬夜久了,你第二天铁定起不来。   ☆、妻多夫贱4   所以,很多皇帝视“早朝”为猛虎,一些昏庸之君,是能尽力不上朝就不上朝。   偏偏皇帝就是一个勤政的皇帝,他登基之初就雄心壮志,希望做一个超越前人的大明君,把早朝看得很重,除了节假日或者身子不适之外,极少旷工。   当然,皇帝早朝,住在尚善宫的贵妃不可能一直赖着睡懒觉。她总是和他同时起床,服侍穿衣,伺候早点,样样都精心过目。   早年,她从不觉得这是什么辛苦,经历了四合院的几年简单悠闲的生活之后,再回到这深宫里,单是早朝的风雨,就让她不堪重负。   但是,她还是起身,如一个尽心竭力的女人,仔仔细细地替他打点。粗活有宫女太监们,但一切的细活,都是她亲手为他打点。   直到皇帝的身子彻底消失在门外,她才垂首低声感叹,真是懒惰容易勤奋难啊。就这么早早起来一会儿,身子就这么软绵绵的。   陛下上朝,贵妃娘娘安歇养神,睡一个回笼觉。   陛下披星戴月听大臣们说了一大堆废话之后,赶紧回来。   “呀呀呀,小魔头,你倒真是闲着,朕辛苦死了,快来帮朕揉揉肩膀……”   “就不!”   “你敢?”他恶狠狠的,“快过来。   她磨磨蹭蹭的,手按摩在他的肩膀上,却忽然擂起粉拳就砸下去。   他夸张地大叫一声:“恶妻……你想谋杀亲夫?”   她悠然道:“对于男人来说,能够娶到一位贤淑的妻子,当然是一大福分;要是娶到一个恶妻呢?”   “就是挨一拳?”   “错!会成为一个哲学家。”   皇帝爆笑,乐不可支。   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但见她脆生生地露出白皙的一截手腕,藕节似的。   便拉了她的手,催促地:“小魔头,我还没带你去看看你的职责呢。今后你有得忙了。”   她的眉毛掀起来:“我还要上班么?”   “当然。你天天都要上班。我说了,自己不养懒汉的。”   且,养女人,本来就是养懒汉。若是天天需要风里来雨里去,谁还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啊?   ☆、妻多夫贱5   上班的地点,威严肃穆,重重侍卫把守。   再往前,有人打开重重的大铁门。   哗,好家伙。一眼看不到头的大……重重叠叠,无数的架子,无数的盒子……   五光十色,绚烂夺目。   负责登记造册的十几名小太监,手脚麻利,殷勤致意。而负责保管账目的小宫女,更是口齿伶俐,有问必答,将许多钱目数字,都背诵得清清楚楚,有条不紊。   水莲的目光看过去,整齐地金条,金砖,银锭,珠宝,珊瑚,琥珀、水晶,翡翠,各种各样的玉石……然后,各种各样的铜钱,铁钱,古钱币,甚至秦朝时候的半两钱,六国的各种混乱度量衡钱币……   她伸手拎起一块金砖,沉甸甸的,然后,又放下去。   还有铸造的银两,上面有官银的字样。   这可是内务府禁地啊。也就是传说中历代皇帝存私房钱的地方。   自来就只能陛下亲自掌管,没有交给后妃的道理。   水莲刚和他成亲的时候,也是情深意浓,但是,他也绝对没有提到过要把钱拿给她管理。   “小魔头,这是我国上百年来积累的财富。今后,我们就要用这些财富一统天下,我可不希望,百年之后,被后人评价为没有能力一统天下的君主。”   天呢!   叫一个偷金子的女人去管理中央金库——这不是让一只狼去牧羊吗???   情何以堪啊!!!   “陛下……我……你不怕我偷完你的金子?”   “你说什么?”   水莲来不及回答,也无法回答,已经被他拉着进去。脚步有点儿僵硬,跟木偶似的,仿佛被人牵着线,想干嘛就干嘛,连挣扎都忘记了。   明亮的宫灯,幽暗的宫灯。   隔墙照出花影来。   屋子很大,庭院深深,几进几出,夏日的爬山虎已经凋零,换上了冬日里四季生长的荆棘花,攀援着墙壁,茂盛地生长,手指甲般大小的花朵,星星点点,蔓延成长长的围墙。   此时才看得那么分明,新装修的房间,明亮,雅致,流苏,垂曼,处处透露出女性的气息,好像是什么小姐的闺房。而旁边的房间则是相反的,凝重,大气,干净,整齐,充满了踏实。   ☆、妻多夫贱6   她的手一直被抓住,无法动弹,无法离开,也无法思考。   然后,一直被扯进去,傻傻地站在紫檀木的椅子旁,就是不肯坐下去。   他却径直地坐下去,神态轻松,悠闲,拍拍身边的椅子:“小魔头,站了这么久,腿不软么?”   她依旧呆呆地站着,微微咬着嘴唇。   紫檀木的桌子上,也放着一个大匣子。   “小魔头,打开看看。”   他伸手,拿了盒子,沉甸甸的,自己把它打开,拿出一把钥匙,放在眼前看一眼,然后,拉住她的手:“你再也用不着偷拿金子了,今后,要用什么,你就自己去府库里取了。”   钥匙塞在她的手里。她将嘴唇咬得更紧。   “这是府库的钥匙。是我们国家的钱库呢!负责这个职位的官员,我觉得他不太称职。所以,换一个。小魔头,我从不养懒汉,今后,你负责管理府库,一应大的钱粮开支,必须经过你的手,责任重大呢!当然,你要什么,你就拿什么。”   钥匙明晃晃的,水莲仿佛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什么大内总管,李莲英一般的角色。可是,这样的肥差,就像让一只老鼠守着粮仓。是不是很危险呢?   就如一个穷汉,忽然主宰了美国的中央金库。   水莲一直捏着那把钥匙,嗫嚅地,一声不吭。   他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得出奇:“怎么样?从此后,你非常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能发出声音了:“如果……我再一次逃跑呢??我……也许会偷许多许多钱才跑……”   “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游玩,但是,决计不能再逃跑了!!!。”   他是那个收线的人,无论风筝飞去了哪里,最后,都会把她收回来。   她还是咬着嘴唇,低低的:“陛下,你这样待我……日后,我真会成为后宫公敌……”   他扬眉,故作惊诧:“小魔头,你也有害怕的一天?如果你害怕担负一个醋妒的名声,那也行啊,你可以学着贤惠,随时给朕找一些美人儿嘛……你放心,朕绝对不会拒绝的,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妻多夫贱7   她幽幽的:“陛下,不是我不给你找,而是女人多了是非就多,古话说得好,‘妻多夫贱,无水洗面’……你是不是希望洗脸水也无人给你打?”。   他哈哈大笑。   老婆多了,利益纠葛也多。   一大堆等着分享权利,财富之人,到底还有几多真心假意?   按理说,皇帝是不该要求什么爱情,历代皇帝,谁会傻到要什么爱情?他们甚至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女人无非就是工具:美色的工具,政治权利的工具,平衡各种关系的工具,甚至是和亲的工具……几曾需要爱情的功能?   只要他们愿意,女人多的是,一天换一个都不是问题。   环肥燕瘦,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而且,不需要付出任何的心力,只会是她们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取悦他,谄媚承欢,予取予求……   问题是皇帝不一样,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从青涩走向了成熟之后,从那么多女人身边走过……反而坚定地认为自己需要爱情。   那爱情的对象也是那么明确——一直保留着的落花殿,就如他心底一直保留着的那个角落一般。   那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寂寞。   一个人无论拥有多高的地位,多大的权利,站在多么巅峰的时候,总希望自己的心灵深处,有可以倾诉,可以畅谈,可以温存和怜悯的那个人!   而这个人,不能是随便一个曲意承欢的女人。   只能是两情相悦,跟自己站在一起,心意相通的那个女人。   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   他甚至因此暗暗地感谢太后,是她当年替自己留下了这么一个人。才不至于让他像别的皇帝,连可以谈谈爱情的对象都没有。   甚至于曾经为此付出过极大的代价——一个崔云熙就折腾得四邻不安了,再加上别的女人怎么受得了????   他微笑着,倦了,脸上露出困顿之意。   水莲吩咐侍女端了热水,拿了热帕子给他擦拭,将他乱糟糟的头发给他梳理得整整齐齐。   她做这些的时候,他一直闭着眼睛,仿佛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妻多夫贱8   他是皇帝,当然不是没有人照顾他,但是,这多年过去了,总觉得那些人都没那么彻底。尤其是他身上的那些小小的习惯,小小的秘密,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   就如洗面的时候,他耳朵的背后有一处小小的疤痕,微小得几乎看不清楚,那是当年他被关在黑屋子里差点冻坏了留下来的,洗面的时候最好热敷一下全身才会舒服也更能安然入睡。大婚之后,都是她照顾他,替他热敷。   后来她被逐出宫,他病了,受伤了,换了其他人,他们就不知道了。   宫女太监,其他妃嫔都不知道——他也无意说出来让她们知道。   久而久之,就在他自己都快忘记了的时候,却被她这样一双温柔的手唤醒,感觉到她拿了热帕子热敷在那个地方——   他轻轻地,在自己的内心很细微地叹息了一声,异常满足。   水莲和崔云熙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养气殿外面的花园里。   那时候,已经是春风送暖了。崔云熙远远地看着不可一世的贵妃娘娘摇曳多姿地走过来。   这个贵妃实在是打扮得太让人刺目了。   一头秀发梳成变化多端的飞云髻,髻上插一支宝蓝色的发簪。同样宝蓝色的雀金紧身绸衫外面批了一条浅紫色的轻纱,显得曲线生动,身材苗条。脸上因为淡淡涂抹了脂粉,完全遮挡了当初的那层病中的黄色,看起来面色如玉,那抹恰到好处的胭脂又增了几分淡淡的妩媚。   现在,她穿着在御花园里招摇过市。阵阵微风吹来,花瓣轻轻落在纱衣上,都附着不去。她在御花园里这么走一圈下来,整个人的身上批上了一层薄薄的花瓣,满身都是淡淡的桃花的香味。随手抖了抖,那些花瓣也并不掉落。   再加上她的面色,如玉一般,充沛,生动——就像玉露滋润到了极点的鲜花,开得特别的旺盛。   当崔云熙看到这一切,如何不牙龈都咬碎了?   这个贱婢!   竟然生活得这么好。   她耀武扬威地回宫了,日后再生下儿子,如何是好?   ☆、妻多夫贱9   皇帝都可能被造反掉,何况太子!历史上被废黜掉的太子多的是。   两个人相持不下,彼此打量着彼此。   崔云熙几乎要呕出血来。水莲淡淡的点头示意。   这是两个女人第一次单独照面。   彼此都在衡量,彼此都在打探。   终于,崔云熙还是忍不住先行礼:“妾身参见贵妃娘娘……”   她是贤妃——她是贵妃——她终究还是高她一个等级。   “贤妃娘娘不用多礼。”   她轻描淡写的,把崔云熙看得非常非常仔细。   一直把她的摸样牢牢地记在心底了,然后,才看到一个小孩子蹒跚地走过来了。奶妈们簇拥着他,宫女们呵护着他,把他紧张地不得了……   是个肥肥胖胖的健壮孩童,她恍惚,匆匆之间,时光竟然过得这么快这么久了???她曾经想要杀害的胎儿,如今脱离母体,居然就已经能走路说话了??   “母妃……母妃……”   “醇儿,快参见贵妃娘娘……”   孩子好奇地转向她,就是不开口,眼神中充满了一种打量,好像在说,这个女人是谁?我为什么要参见她?   这便是传说中的醇亲王……陛下的头生子,崔云熙富贵的阶梯,二王爷幕后的黑手……她水莲心心念念,渴望着要将他论证成野种的醇亲王!!!!   水莲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眉毛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五官一处也没有放过!!!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   许久许久。   那口气是憋着的,不知为何,咽不下去。   这孩子,跟她的想象有极大的差别:他很胖,很肥壮,大脸,小眼睛,塌鼻子……他既不像二王爷那张瘦长瘦长的马脸,更不像陛下的剑眉星目……甚至于和崔云熙也不像……   我的天!!!   这个四不像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她的心迅速地冷却下去,就好像一个人原本怀着极大极大的希望,但是,扑过去的时候却完完全全落空了——   不不不,跟她的想象差得太远太远了。   她还以为,只要看一眼,这个孩子长得像二王爷就一锤定音了。   ☆、妻多夫贱10   她的心迅速地冷却下去,就好像一个人原本怀着极大极大的希望,但是,扑过去的时候却完完全全落空了——   不不不,跟她的想象差得太远太远了。   她还以为,只要看一眼,这个孩子长得像二王爷就一锤定音了。   但是,偏偏不。   她怔在原地,心底那一口气,忽然松了,就像是一只皮球,忽然泄气了——难怪,难怪!!!!   陛下是何等精明之人?如果那小孩子真的长得像二王爷,他岂有不马上发现的道理??   难道这个孩子真是陛下的???   莫非,真的是自己妒忌太过,所以疑心生暗魅??   她忽然觉得头有点晕眩,耳边还隐隐回响着崔云熙的催促:“”醇儿,快拜见贵妃娘娘……快……”   她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崔云熙得意洋洋的声音:“贵妃娘娘……我醇儿还没向你行礼,请你恕罪啊,醇儿小,不懂事……恭送贵妃娘娘……”   她的得意之情,路人皆知。   水莲走了很远才回头,但见崔云熙搂着儿子正心肝宝贝的亲着。   这女人,笃定了——有儿子的人,笑到最后!   真是这样吗?   水莲的嘴角抽了抽——换在昔日,她一定伤心绝望透了,但是,这一次,她非常沉得住气!!!她在等!   尚善宫里,陛下正忙着批阅奏折。   水莲轻轻地走进去,手慢慢地放在他的肩头。他放下毛笔,呵呵笑起来:“小魔头,快给我按按这里……左边,左边按久一点……”   柔软小手,无比惬意。   他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习惯的一切。   自古以来,男人们的婚姻,与经济与社会的转型是密不可分,甚至亦步亦趋的。稍有几个钱的地主们,富二代们或者皇帝大人们,婚姻大都是父母包办或媒人牵线,只求门当户对或是看着顺眼,别的条件一概不论——否则,就是门不当户不对;   而普通的男人,大都在很年轻的时候结婚,能娶得一个老婆,能生儿育女就算完成任务了,彼时“传宗接代”是时髦词汇,也是婚姻的一个关键诉求;只有极少极少的一部分男子,更多地注重双方在精神上的交流与分享。   ☆、妻多夫贱11   而他,便是后一种人。   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听她唧唧呱呱的声音:“陛下,你知道吗?世界上有两件事最难:一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里;二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前者成功了叫老师,后者成功了叫老板,两者都成功了叫老婆。跟老师斗是不想学了,跟老板斗是不想混了,跟老婆斗是不想活了……陛下,你还要跟我斗吗?”   他呵呵大笑:“不敢,不敢……朕决计不敢招惹你这个小魔头了……”   “陛下,今天我见到了崔云熙的儿子。”   他默了一下,忽然问:“你对崔云熙的儿子印象如何?”   说的人奇怪,答的人也很奇怪——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跟在座诸位毫无关系。   从陛下口中蹦出“崔云熙的儿子”这几个字——她吃了一惊,竟然没敢答话。   “朕今天收到一封奏折,是上书要求立醇儿为太子的……”他若无其事,轻描淡写的,“真不知他们在急什么……”   水莲想,当然是急着烧冷灶了。   “真是奇怪,醇儿长得既不像我,也不像崔云熙,他胖得像一头猪,跟我们整个家族的孩子都不相同……如果他当了皇帝,简直就像是改朝换代了……”   改朝换代——石破天惊!   水莲还是不敢开口。   这时候,她的目光才不经意地落到了那一盆绿美人的盆栽上,凝视着绿美人居中的那一圈帽檐行的花纹,居然没有说话,也没发问。   这个问题,她曾想了千万次,如何问,如何跟陛下坦诚相待,甚至如何的“死谏”,让陛下不在受到蒙蔽——她辛辛苦苦地忍耐了许久,为的是寻一个好机会开口——但好机会来了,她却完全开不了口——   醇儿,真的一点也不像二王爷。   等着陛下先开口。   他竟然没有再谈醇儿,一个字也不提,就好像那个孩子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似的。   他只是微微闭着眼睛:“水莲,朕无数次的想象过,如果我们有一个孩子,他长得肯定很漂亮……它会像你那样可恶,又会像朕一样可爱……”   ☆、妻多夫贱12   他只是微微闭着眼睛:“水莲,朕无数次的想象过,如果我们有一个孩子,他长得肯定很漂亮……它会像你那样可恶,又会像朕一样可爱……”   “!!!!!”   他这念头在今夜,竟然强烈得出奇。   “水莲……我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孩子……”   水莲这才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孩子!她都不敢再想这个问题了。   她屏住呼吸,听得他热烈的声音:“水莲,早前你是因为身子不好所以不曾生育,现在你痊愈了,我们一定会有孩子……”   这才是他的心结,他不愿意立太子的私心!   他还在等待,期待她为自己生下一个称心如意的儿子——这个太子位,就是留给他的。   如果说水莲到此时并无一点感动,那一定是假的。她淡淡的,声音很飘忽:“陛下,我这么久都没有孩子啊……”   他反问:“为什么不会?我会请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疗,宫里的御医不行,我们就出去找……小魔头,你不知道我为此事准备多久了……其实,你生病之前我就在想法子了……”   她怔怔地摸着肚子,半晌,忽然惨笑:“陛下,你对我说这话,就不觉得残酷吗??”   他心里一震。   忽然意识到自己错得多离谱——自己是在对她画饼充饥吗????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声音非常急促:“水莲,你别着急,你早前只是身子不好,生了病,你还这么年轻,一定能生孩子……朕比你还着急……”   “!!!”   他非常坚定:“水莲,你相信我。但凡答应你的事情,我绝不会骗你!!!不止是你渴望,朕比你更加渴望……”   朕比你更渴望???——一个有了“儿子”的男人,还会渴望得那么厉害???就好像他压根就没有过一男半女似的??   陛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那一刻,她忽然非常酸楚——非常的同情——就好像你明明看到一个人受了欺骗,却无法告诉他——以为怕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但,最可悲的是,他其实早已心知肚明!   他不说,也是怕伤害了你的自尊心。   ————————————————————上午11点之前再更新10几章;   ☆、妻多夫贱13   那一刻,她忽然非常酸楚——非常的同情——就好像你明明看到一个人受了欺骗,却无法告诉他——因为怕伤害了他的自尊心——而最可悲的是,他其实早已心知肚明!   他不说,也是怕伤害了你的自尊心。   二人都沉默了许久许久。   她想起许多事情,这深深皇宫,深深重地,二王爷如何的手握重兵,二王爷如何得到陛下的信任,兄弟之间,一度亲昵无间……只是她回宫之后,才想起来,二王爷从来没有进宫过——也不知道是陛下故意不召见他,还是不当着自己召见他。   他知道,她和二王爷的关系已经水火不容。   但是,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呢???   就像在回应她的疑惑似的,他伸出手将她的手牢牢地握住,十指交扣的姿态,声音非常温和:“小魔头,不要东想西想了,快睡觉吧。这些日子,你要好好调养身子,身子好起来了,什么都好了……”   她没回答,只是沉默,但也握了握他的手。   一整夜,她都在抚摸自己的肚子。   这才想起,月事又推迟了——她自来月事不准,向来如此。   迷迷糊糊中,梦见小孩儿十分可爱的小脸,蹦蹦跳跳的跑来跑去,但是,大雾弥漫,她总是看不清楚……等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蒙蒙发白了,心底无限的惆怅,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贵妃娘娘掌管内务府的消息传开,后宫再一次震动。   最坐卧不安的是二王爷。   崔云熙已经被禁足,皇兄又不召见他,最诡异的是,水莲居然也没丝毫动静——既不去管崔云熙,也不管醇儿,甚至于压根就不去得罪宫里的任何妃嫔……   这女人,肚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崔云熙就像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得宠是无望了,自己必须另想办法。所幸她肚子争气,现在皇宫里就她一个人有孩子,有个儿子靠着,无论如何不会那么快倒下去。   而他自己,手里还有另一张大牌呢——   慢慢地,他会打出来的。   ☆、妻多夫贱14   尽管皇兄什么都没表露出来,但是,做贼心虚,而且,他探听到当初水莲离宫之前和陛下发生口角,曾经提到崔云熙早产一事——   再加上叁王爷送来的绿美人——   如此种种,当不是巧合。   再说,皇兄难道就不会心生怀疑???   万幸的是,那个孩子长得一点也不像自己,先堵了皇兄的嘴。可是,心魔既然已经种下,就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春药迷香既已经失效,再用这个就不恰当了。   当夜,他召集王府的师爷们,简单商议之后,密会了唐七郎。   唐七郎便是从蜀中唐门叛逃出来的那一位仁兄。叛逃的原因也很不堪,据说是他的一位堂兄多年外出经商,他便趁虚而入和堂嫂有了暧昧。堂兄某一日突然返家,将他和堂嫂捉奸在床。他有功夫,跑得快,可怜堂嫂跑不动,当即被乱刀砍死在床上,酿成血案。   唐七郎自从再也不敢返回蜀中,流浪在外,走投无路之下,偶遇二王爷。   他自知不靠着二王爷,压根就不会有翻身的一天,所以把生平所学的绝学全部拿出来了,务求讨好二王爷,久而久之,成了二王爷最亲信的一个人。   二王爷将他请进密室,直言不讳:“你有没有什么无色无味可以置人于死地,御医也查不出端倪的药物?”   唐七郎吃了一惊。以前二王爷只是要春药,从未要过毒药。   他有点为难:“我们家族里的确有这种药,但因为太过狠毒,是不外传的,历代只传给老大。我有一次偷窥过老大炼制,但自己没有带出任何一颗……”   “能不能造出来?”   “这……有一定难度。”   二王爷沉声道:“你尽快练出来,需要什么,本王叫人配合你!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唐七郎看了看旁边那只盒子,里面已经放着百两黄金。   这还只是事前的定金,事后呢?   他咽了咽口水,“王爷请放心,小人一定尽快炼制出来!”   陛下连续几天熬夜,这一天晚上还抽空见了几名大臣,听取了他们的意见。。   ☆、妻多夫贱14   水莲在御花园里散步回来,习惯性地问一句:“陛下呢?”   “陛下连续熬夜,太困了,在御书房睡着了。”   陛下怎会在御书房休息?这是很少见的事情。不过,连续几天,陛下都太过劳碌,她想等他先休息一会儿,就想先回尚善宫安排一下膳食,给他一个惊喜。   终究觉得随侍的太监们,眼神怪怪的。她狐疑起来,太监们,因为生理缺陷,总是对男女之事特别热衷。一看他们的眼神,她立即觉得——有鬼。   不经意地再次返回去,就在门口。   却被太监拦住。   她端着一碗汤:“我给陛下端一碗汤,解解酒。”   张公公跟随陛下许多年了,点头哈腰的:“陛下都睡着了,这半夜三更的,也不急于喝汤,等陛下醒了,老奴会给他喝的。娘娘,您先请回去吧……”   他越是如此,水莲越是狐疑。   “娘娘,您也知道,陛下这些日子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了……您还是等一会儿再来找他好了……”   他话音未落,眼睛睁大,水莲的手已经放在门口,根本不理他,闪身推门进去了。动作那么快,那么麻利,他甚至根本无法阻止。   幽暗的灯光,水莲忽然觉得那么热。   两个赤裸的美女,正在百般挑逗床上的男子。   一听到开门声,吓了一跳,立即停止了动作。   水莲也吓了一跳。这是在干什么呢?   陛下撒谎,躲在御书房偷腥???   她又气又急,心里一阵凄苦,罢了罢了,早知道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甜言蜜语地把自己骗回来,结果,要不了多久,又老毛病复发了。   她恨恨地,转过身就走。陛下居然也没开口,也没有挽留,甚至没有惊慌,就好像对她的忽然闯入丝毫也不在乎似的。   她更是气愤,不由得又回头,只见那两个美女依旧旁若无人,还是继续着……   她面红耳赤,正要退出去,匆匆忙忙地走到门口,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对啊,这两个美女行动那么卖力,为什么陛下没点反应呢?难道真是睡着了??   ☆、妻多夫贱15   她立即又转身,大胆地走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美女见这个女人竟然走过来,反倒被吓了一跳。但是,也没有慌张,反倒有些挑衅地看着她。水莲更觉得不对劲,这两美女面上迷迷糊糊的,就跟嗑药了似的,神智不那么清醒,见了她不但不跪拜,反而胆敢盯着她瞧……   她顾不得和这两人斗气,麻起胆子往床上一瞧,好家伙,陛下喝得大醉,正呼呼大睡,想必这两个美女骚扰得还不久,竟然还不曾醒来。   她心里有了七八分,喝道:“你们还不出去?”   一个美女坐起来:“是陛下叫我们来侍寝的……”   另一个也异常嚣张:“对,是陛下叫我们来的……”   她忽然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一拖,美女惨叫一声:“哇……你干什么……”   “滚出去!!!”   “你……你……”   还敢你你我我?水莲真的怒了,再次伸手,也顾不得美女们是否裸体,抓住她们的胳膊就死命往下拽:“滚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   也许是被抓疼了,两个美女都呼叫起来。   这时,陛下终于醒了,醉眼朦胧,含糊不清:“是谁……小魔头……你在干什么?”   水莲又好笑又好气:“陛下,你在干什么?”   陛下坐起来,酒醒了一大半。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两个衣不蔽体的美女。   “你们怎么进来的?”   两个美女吓得跳下床就跪下去,“奴婢参见陛下……”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是……是……是贤妃娘娘要我们来服侍陛下的……贤妃娘娘说,陛下才一个儿子,她整日担忧陛下,关心陛下,想让奴婢们多多替陛下开枝散叶……”   水莲捂住头。   崔云熙啊崔云熙!   果然是这女人!真是够狠。   她打着让陛下多生儿子的借口,明目张胆地挑衅自己啊。   在养气殿禁足居然还敢来这一手——她是笃定有了儿子,谁都不敢拿她怎样把??   如果陛下今晚真的跟她们OOXO了,岂不是轻而易举就会令自己再一次跟他翻脸????   ☆、妻多夫贱16   在养气殿禁足居然还敢来这一手——她是笃定有了儿子,谁都不敢拿她怎样把??   如果陛下今晚真的跟她们OOXO了,岂不是轻而易举就会令自己再一次跟他翻脸????   她生了个狸猫换太子,现在看自己回来,赶紧弄几个女人给陛下暖暖床,运气好,别的儿子接二连三地生出来——她崔云熙日子不好过,你水莲日子更不会好过——反正我有王牌了,你水莲什么都没有,看看谁比谁更命长!!!   儿子啊儿子!   尼玛儿子真就这么重要吗???   当然,儿子很重要。   她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那俩美女。有了崔云熙撑腰,而且只是侍寝,又没别的什么坏事,还真不好惩治她们,也犯不上惩治……   陛下一挥手:“下去,都下去吧……”   两个美女落荒而逃。   只剩下水莲和陛下大眼瞪小眼。   烛火幽幽的。   水莲终于看得分明。天啦,他的上身衣服已经全部被脱去了。果然不愧是军旅出身的,正是一个男人最最年富力强的时候,胸肌十分明显……彪悍,健壮,有一种孔武有力的男人风范……   尤其是他身上那种独特的味道,尊贵而傲岸,纵然在这样的时刻,也不曾失仪,仿佛天塌下来,也一手遮挡了。   看得久了,目光早已适应了光线的黯淡。   摇曳的,故意朦胧而暧昧的。   那宽厚的胸膛,是古铜色的,若隐若现,眼花缭乱。   水莲的目光落在上面太久了,觉得嘴唇非常非常的干燥,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都怪那该死的崔云熙!   “小魔头……”   她如梦初醒。   “小魔头……”   见一个女子这样盯着自己看,他也楞了一下,却忽然充满了喜悦——瞧她那目光!   声音里便带了一点点的喜悦和自豪:“小魔头……你这样看我,我很自豪!这,是不是表示朕的身材很好???……”   是男人的那种本能的自豪!   与生俱来的雄性骄傲——能让一个异性,如此的崇拜和倾倒。   她囧得不行,转过身,匆匆忙忙地就走。   ☆、妻多夫贱17   她囧得不行,转过身,匆匆忙忙地就走。   刚走了两步,听得他的声音:“小魔头,别走……”   她停下了脚步,犹犹豫豫。   “小魔头……你怎么会来的?”   忽然忍不住,她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陛下,你被设计了……”   陛下才是真正的哭笑不得。   崔云熙啊崔云熙。   这深宫里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善茬。   他忽然有点紧张:“小魔头……不是朕……真的,不是朕让她们来的……朕进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朕是躺着也中枪啊……真的,躺着也中枪……”   躺着也中枪?   她玩味着这句话。   天下男人,都渴望这么躺着中枪吧????   “哈哈哈,陛下,崔云熙在考验你是否是个柳下惠呢?……其实,你根本不是个柳下惠……哼,要不是我来得正好……哼哼哼……”   “她是选错了时间。我今晚实在是太困了……”他喃喃的,“若是没有那么困……小魔头,我从五更起床开始到现在,除了吃饭没有闲过一下,真正是精疲力竭,哪有别的精神啊……”   当然了,若是没有那么疲倦,这样的两个美女,赤裸裸的在怀里,别说柳下惠,就是太监也会乱了性子。   水莲见他比自己还囧,这一笑,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哈哈哈……陛下,你瞧你……嘻嘻嘻……”   “小魔头,你专门跑来赶走她们的?你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嘿嘿嘿……可见,你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的笑声疆了一下,无地自容:“这……那个……陛下,太晚了,我去休息啦……再见……”   手被拉住。   他的喘息也那么剧烈。   “小魔头……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醋娘子……明明就是整天盯着朕……哼哼哼……”   水莲只能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面色燥热得不像样子。   “小魔头……你既然来了就不要想走……”   她几乎要捂住自己的脸孔……这算什么呀,是自己把那两个女人赶走了,要自己?……哇,还真的是这样!   ☆、妻多夫贱18   她几乎要捂住自己的脸孔……这算什么呀,是自己把那两个女人赶走了,要自己?……哇,还真的是这样!   自己鸠占鹊巢,眼巴巴地赶着上去承欢似的。   她越想越是迷糊。越想越是羞愧,声音比蚊子叫更细:“陛下……我……我是好奇,来看看……那些太监鬼鬼祟祟的……我只是看看而已……误会,这是一个误会……”   他的粗重的喘息声带了那么明显的笑意:“小魔头……明明就是捉奸来着,还不承认?”   “不是啦……说了不是的……是误会,误会啦……”   开玩笑,谁敢去捉他陛下大人的奸情?   深宫里都是他合理合法的女人!   她喃喃地,又要走:“陛下……误会而已……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你受了人家的蛊惑……我只是来保护你而已……你自己说过,我要一辈子忠于你,照顾你,保护你的嘛……”   既然要保护你——那当然也得保护您的贞操啊,陛下大人,您说是不是???   陛下大人的嘴角一抽,这天下男人,有几个想要保卫自己贞操的???   “误会……陛下,真是误会……要不,那两个美女,我去给你叫回来?”   他嘴角再次一抽:“你去叫回来,朕等着!”   “!!!!”   她忽然怒了,恶狠狠的:“我叫回来了你别后悔……”   声音忽然停了,因为,整个的人已经被拉到了他的怀里。   那么用力。   刚刚才被点燃的火焰,再也忍不住,喷发出来。   紧紧地禁锢着她,狠狠地拥抱,几乎要抱到骨头里,就连声音都嘶哑起来:“小魔头……小魔头……”   四周的空气仿佛燃烧了起来。而且又是夏日,一个人都很热了,何况是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古龙说,一男一女在一起,纵然是大冬天也会感到炎热。   如果大夏天呢?岂不是进了火炉?   水莲心跳加速。他的声音彻底沙哑起来,双手一带,她的身子已经跌倒在床上。   这样的时刻,任何男人,都没法作柳下惠了。躺在床上,满鼻子里都是那种味道——她早已熟悉的那种男人的味道。   ☆、妻多夫贱19   ……   这时候,身子忽然一阵摇晃,眼前一花,头晕得厉害。   陛下见她忽然整个脸颊红透了,伸手一摸,面色滚烫,有些着急了:“小魔头,是发热了?……”   她的身子真的软下去,但觉全身滚烫——   难道是感冒了?可又不像感冒症状啊,估计是在御花园里吹风了。   陛下抱她起来,但觉她身子滚烫,急忙就往回走:“这次真像生病了,得叫御医……”   她有气无力的:“陛下,不用了,我没什么事情,躺一下就好了。”   “胡说,都这么发烧了,怎能躺一会儿就好了?”   身子重新躺在宽大舒适的床上,御医匆匆而来,号脉,望闻问切:“呀,娘娘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凉,两服药下去就好了。”   御医退下,水莲见陛下神情微微有些紧张,她心里又好笑又好气,自己也分不清,浑身的滚烫到底是色迷心窍所致还是真的感冒了。   陛下拉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柔声道:“你好好休息一天,明早起来就会好起来。”   又一转念:“小魔头,你该不会被那两个女人给气感冒了吧?”   她点头,很肯定的点头,乐得他哈哈大笑。   她悄然拉住他的手,“陛下……”   “小魔头,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一点清淡的东西……”   “陛下,也许今晚别的女人还会整蛊你呢……崔云熙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微微咬着嘴唇,露出一排细白的牙齿,声音轻轻的。   陛下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啦,我会下令,任何人不许再进去了,当然,你除外。”说完,又眨了眨眼睛,“小魔头,是不是想一直监视着我才放心?”   她红了脸,“哪有?我这是担心你嘛……担心你被人家占去了便宜……”   “哈哈哈,朕每晚上准时回尚善宫休息,谁能占得了便宜??朕先送你回尚善宫,看完这些奏折就回来陪你……你乖乖等着,这些东西都是明日要用到的,朕必须加班处理一下,否则明日无所应对,又被那班大臣抓住把柄……”   这个工作狂!!一醒来马上又工作,真无聊。   ☆、妻多夫贱20   她忽然滋生了强烈的恶作剧心态:“陛下,我一个人害怕……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小魔头,这有什么可怕的?这么多人伺候着你……”   “可是,晚上……”她的鼻音很浓了,而且真正的有点感冒,抓了他的手,楚楚可怜,“陛下,我害怕一个人呆在这里,我……我……”   吸了吸鼻子,真正的泫然欲泣。   “罢了罢了,今晚不加班了,我一直陪着你。”   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将她抱起来。仅仅是一墙之隔,他几步走过去,便将她轻轻放在御书房的床上,还拉了薄薄的一层被子给她盖上,柔声道:“我先去处理一点事情,完了就早点回来陪你。”   “陛下,你要早点回来啊。”   “好的,一定早点回来,放心吧。”   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这样黏黏糊糊的,撒娇的样子,陛下心里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是用手拨弄她的头发,弄得很顺一点儿,才站起来:“小魔头,好好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她嘟嘟囔囔的:“自从上次病好之后,我就很少生病。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生病,唉……”   “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而且,又不是大不了的,小小的伤风而已。”   “可是,这会不会麻烦你?陛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他悠然笑起来:“烦死了,这个小魔头真是烦死了。”   “陛下……”她低下头去,真正的楚楚可怜。   “小魔头,我就是喜欢被你烦,怎么办呢?”   眼睛一下亮了,才松开他的手:“陛下,快点回来陪我啊。”   他出去,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见她的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深了。   门轻轻关上了,四周安静下来。   水莲摸摸额头——哪有感冒??   明明健壮如牛嘛!   看看桌上送来的粥点,燕窝粥,糖水,各种点心,小菜。早已饿得慌了,忙不迭地跳下床,大快朵颐吃起来。   ☆、妻多夫贱21   就说嘛,哪里有那么容易生病?原来是饿了又气急攻心所致。   饭吃饱了,精神就来了,打一个呵欠,躺在床上,继续蒙头大睡。   陛下是怎么说来着??养好身子,自然会生孩子。   尼玛崔云熙,还要继续跟我斗下去是吧?   你指望我乱了分寸,先?我偏不。   你送来多少美女,我就赶走多少——我不得罪陛下了,但是我还不能得罪你和该死的二王爷吗???   女人斗小三,先要拉住丈夫在自己这一边,集中火力猛攻小三不就得了???   在日渐的斗争里,水莲筒子已经慢慢地开始成长了——什么清高,孤傲,都是浮云!   养男人就像种西瓜,如果小偷一夜之间就给你把瓜摘完了,你不是去追小偷,反而一怒之下把瓜蔓全部给铲除掉????   除了亲者痛仇者快,还能有什么作用?   崔云熙啊崔云熙,你越是如此,越是证明你怕得厉害。让你更害怕的,还在后面!   陛下午朝归来,她还睡得香。   他悄悄地靠近,她还是睡着,一线细细的口水流出来也不知道。他瞧着有趣,趴下去便将她搂住。她翻一个身,嘟嘟囔囔的便往他怀里,磨蹭,上下其手……   还有她温软的肚子,摸着那么舒服,他慢慢地衡量:“小魔头,你长胖了,知道不??嗯……”   她痒痒的,只是笑。   “小魔头……”亲爱的姑娘,在怀里几乎成了一滩水。不知过了多久,彼此的呼吸都快窒息了。   偏偏这时,外面传来通传声:“陛下……叁王府的总管求见……”。   三王府的总管?   水莲心里一震,一把推开他就翻身坐起来,丝毫也没有察觉自己的失态。   陛下也愕然,立即起身,自言自语道:“老三的总管来干什么???”   他立即披衣下去,外面,老管家早已跪下去,泣不成声:“陛下,坏了……坏了……三王妃和小公主都死了……叁王爷也下落不明……”   水莲眼前一花,差点晕过去。   陛下也勃然变色,“你说什么?三王妃和小公主怎会死??”   ——————————   今日到此   ☆、好孕VS叁王爷的绝境1   他立即披衣下去,外面,老管家早已跪下去,泣不成声:“陛下,坏了……坏了……三王妃和小公主都死了……叁王爷也下落不明……”   水莲眼前一花,差点晕过去。   陛下也勃然变色,“你说什么?三王妃和小公主怎会死??”   “三王妃和小公主去探望王爷……在客栈遭到了袭击……王爷已经派人捎回来消息……随同回来的还有王妃的灵柩……”   水莲颤声道:“叁王爷也回来了吗?”   “没有。护送王妃灵柩的是侍卫张永利,张永利说,叁王爷已经率人追查凶手,暂时还不会回来……老奴就是担心叁王爷……”   二人又是变色,叁王爷手里虽然有军队,但是率军追凶??难道是谁把王妃和小公主给杀掉了???   老总管把听来的消息说了一下,但他所知不详,转述得不清不楚。水莲和陛下无比失色——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火烧小镇,埋伏杀人?   陛下沉着脸,走了几步,水莲看着他的脸色,大气也不敢出。她和陛下生气吵闹多时,也很崔云熙明争暗斗,可是,内廷争斗无非是女人之间的小把戏,哪里听过如此血腥的事情?分分钟之间,死伤无数?   谁人如此大胆,太岁头上动土?   连叁王爷都敢暗害??   “康金龙!”   “臣在。”   “你马上率精锐赶去镇西关口护卫叁王爷安全,并助他查出凶手下落。记住,务必首先确保叁王爷安全。”   康金龙领命退下。   水莲不知何时已经瘫坐在椅子上了,背心上全是一阵一阵的冷汗,额头上,手上,却冰凉沁人……   陛下看她一眼,立即道:“朕马上亲自去叁弟王府看看。”   “我也一起去。”   陛下略略犹豫,但是没有多说,立即和水莲一起出发了。   三王府沉浸在了一片凄风苦雨之中,侍妾们哭哭滴滴,都是素白衣服,披麻戴孝,远远地看去,昔日的富贵娴雅已经不见了,白花花的帷幔,纸幡令人心惊胆战。   一时间,死了两位王妃,真是情何以堪?   ☆、好孕VS叁王爷的绝境2   王妃的灵柩就放在大门旁边临时搭建起来的灵棚里面,按照惯例,在外死去之人是不能归家的,怕冲撞了活着之人,所以,自从她们一脚踏出这个家门起,一切便显得迷蒙起来。   尸体早已腐烂,不能开棺了,被牢牢地钉死。而旁边则是一具空棺,打开,里面只有一个青瓷瓶,里面装着几把骨灰。   这便是一个女人的一生——生前婀娜多姿,死后一抔灰烬。   三王府人众呼天抢地泪如雨下,就连水莲也眼眶通红。想起三王妃和小公主,尤其是小公主,能歌善舞,妩媚动人,好好的一个女子,却被送来和亲,招致这样的横死。   她心里一震,忽然想起水清。   水清死了,小公主死了,和亲的女子,是不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三王妃呢?她可不是和亲女子。   她心下恻然,不能出声,陛下也一直沉着脸,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奶妈追着一个小女孩子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哭:“母妃……母妃……我要母妃……”   女孩约莫三四岁年纪,玉雪可爱,就像一只小蝴蝶似的奔过来,扑向王妃的灵柩。   奶妈急忙道:“小姐,快拜见陛下和娘娘……”   小女孩却不跪下只顾挣扎着跑向王妃的灵柩,大声哭喊:“母妃,母妃……”   水莲一把将她抱住,泪如雨下:“傻孩子……”   孩子哭得呆呆的,不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再也看不到了????也许是这样打我气氛,众人的哭泣,她不敢再挣扎,只是乖乖地依偎着水莲,怯生生的:“我母妃她……她死了吗?”   水莲不知该怎么回答,眼泪一串一串地流下来。   小女孩叫芸娜,是叁王爷唯一的孩子,原也不是王妃亲生的,是叁王爷的一名侍妾所生,因为难产,刚生下芸娜就死了,可以说是王妃将她一手拉扯大。因无所出,一直视她如己出。她也一直以为王妃是亲生的母亲,自幼被娇宠惯了,如今,那个最爱自己的女人忽然去世了,如何不如塌了天一般?   ☆、好孕VS叁王爷的绝境3   “娘娘,我母妃,她真的死了嘛?”   水莲答不上来,别过头去,完全不敢看孩子凄然的小脸蛋。   一干人等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老总管跪在最前面,依次是叁王爷的侍妾们。   芸娜坐在水莲旁边,也怯生生地看着大家。她已经不哭了,但被这种肃穆的气氛震慑,什么都不敢说。   陛下的脸色非常难看,“三王妃和小公主为何会忽然想到去军营?”   老总管支支吾吾的:“这……老奴也不知道详情,只是有一天,王妃忽然向老奴交代要出远门,叫老奴准备好车马盘缠,还让老奴不许声张。老奴也曾反复劝阻,毕竟是军营,二位王妃上路肯定不那么方便,但是王妃执意不肯,无奈之下,老奴还安排了10名王府侍卫随行,但王妃说,这样声势浩大太醒目了不方便,所以,就只带了五名随从……”   那五名随从是精挑细选的王府好手,王妃等人也是便装出行,按理说,这一路上不该有什么危险才对。   只是,所有人都一并在大火中被烧死,尸骨无存,死无对证。   匍匐在地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陛下的目光扫了一遍,落在小公主的一名侍女身上。这名侍女还是他当初一并赏赐给叁王爷的。   但是,自从到了王府之后,小芝子并不受到小公主的宠幸,她的心腹是她自己从车离国带来的两名侍女。那两名侍女也一并死在了火海里。   “小芝子,你服侍小公主多时,知道她为何执意要去军营吗?”   小芝子急忙叩头,也吓得语无伦次:“奴婢……奴婢所知也不多……只是有一天晚上,奴婢听得小公主忽然大发雷霆,说叁王爷在军营上找了许多女人,其中有一个女人妖娆丰美,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她非常生气,那天晚上,打破了许多花瓶……”   另一位王妃的侍女也接口:“的确是这样,当晚,小公主来找了王妃,她们关着门,密谈了整整一夜……”   水莲暗暗观察诸人脸色,但见她们都是同样的表情,情知小芝子所言非虚。   ☆、好孕VS绝境4   但是,她们密谈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这会不会成为了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团???   难道是因为小公主醋妒,所以煽动王妃一起赶到军营要给叁王爷一个惊喜好挽回三王爷的爱宠???又或许是要给情敌一个打击或者警告?   ……   就算是这样好了,可为什么一去就中了埋伏?   陛下也皱着眉头,显然他也被这件事情给弄懵了。   水莲忽然问:“是谁告诉小公主,叁王爷在军营里有女人的?”   小芝子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小公主出走之前,王府曾经来过一名西域商人,据说是当年小公主在车立国的古旧。但是,他只呆了不到两个时辰就离开了……”   “这名西域商人现在何处?”   “早已不知去向。”   就在这时,听得通报声:“二王爷来了……”   水莲微微色变,不经意地看一眼陛下,却见他脸上压根就没有什么表情。这时候,外面已经响起哭声:“三妹……小公主……到底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这样啊……”   正是二王妃的嚎啕大哭。   陛下走出去,水莲也悄悄地跟在后面。   只见王妃的灵柩前面,一个女子哭得几乎瘫软下去,正是二王妃,她神情不似作伪,悲伤到了极点,反倒是二王爷面色铁青,背着手走来走去,忽见陛下走出来,很是意外,立即跪下去:“参见皇兄……”   “二弟平身。”   兄弟之间并未行大礼,目光都落到那一具棺材上面。二王爷也眼眶通红,伤心到了极点,声音沉痛:“臣弟才接到消息赶来,真不知哪个大胆狂徒竟如此不知死活,若是捉住,非将他掏心挖肺血祭王妃和小公主不可……”   水莲死死地从陛下背后看着他,但见他那种沉痛——简直不像是装出来的,竟然比陛下显得更加的伤心——   她对二王爷向来没有好感,又因为崔云熙结下不可和解的仇怨,但是,也根本不敢往他身上想——他派人去刺杀王妃和小公主??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好孕VS叁王爷的绝境5   她对二王爷向来没有好感,又因为崔云熙结下不可和解的仇怨,但是,也根本不敢往他身上想——他派人去刺杀王妃和小公主??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这是不可能的。   杀了这二人,除了让他和老叁结下生死仇怨,把他自己陷入不利的地步,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任何人都不会这么干。   显然陛下也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兄弟,他压根就没有作案的动机。陛下只是沉着脸:“二弟,这事情需要你出面了。必须马上调查清楚,确保三弟的安全。”   “臣弟遵命,一定尽快找出凶手。”   他的声音也微微在颤抖,眼里含着泪水,“臣弟这就出发,先把老三找到再说。他火爆脾气,但是敌暗我明,如果中了敌人的暗算就坏了……”   “好,你马上出发,三弟府中事宜自然有朕安排。”   二王爷当即领命,也顾不上他已经哭得晕过去的王妃,急匆匆地当日就出发了。   那时候,已近黄昏了。   王府被一片惨白的死气沉沉所笼罩。   水莲出去的时候又不经意地回头看着那道金碧辉煌的大门——这还是她第一次到三王府来。耳边隐隐响起熟悉的声音:   “小萝莉,嫁给我是你最好的选择,知道吗??本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小水莲,你嫁给我吧,小王保证疼你爱你,只宠爱你一个,不让你的地位低于正室王妃……”   “小水莲,你不要去和亲,我会设法带你走……”   “小水莲,你就这样等死了??没出息的东西,一个崔云熙就把你给打趴下了???快点好起来,回去把她给赶走,凭你的魅力,她怎么斗得过你?”   “小水莲,我不会走,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你好起来……”   “……”   一句一句,言犹在耳。   从初相见的轻浮无礼,到帮助越狱的肝胆相照,再到四合院里的雪中送炭……可以说,没有叁王爷,自己也许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一个女人,一生之中,能遇到几个这样的男人??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好孕VS叁王爷的绝境6   他做了许多事情,他从未要求过回报——甚至于,自从自己成了贵妃之后,他再也没有表示过任何的男女之情——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嫂子,一个朋友——   这天下,几个男人能做到???   就算自己如何的捉弄他,利用他,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态度。   如今,他忽然遭难,自己能帮他些什么????   王府里,呼天抢地的哭声传得老远老远……也不知道那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水莲却哭不出来。   她一直仰着头,许久许久——当你想哭的时候,把头扬起来,泪水就掉不下来了。   这是谁说的????   身后,陛下低低的声音:“水莲,我们该回去了。”   她蓦然惊醒,抬眼看到不远处怯生生地看着大人们哭泣的小芸娜。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大人们,不明白为什么再也没人陪她玩耍,也不能撒娇发嗲了。生母难产而死,王妃也死了,今后,她怎么办呢???   水莲一直凝视着她,小孩子跟她的父亲长得实在是太过相似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当她这样看着她的时候,水莲就总是不由自主想起那个月色之夜——自己绝望出走,他如何追上来。   现在,他生死未卜,剩下这个女儿,以后的凄苦日子怎么熬得下去????   “陛下,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   “你说。”   “我想把小芸娜带回落花殿亲自照看。现在王府一片混乱,叁王爷又不在家,她是叁王爷唯一的骨肉,我想等叁王爷回来之后再作打算,请你允准。”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慎重其事地求他。   陛下默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小女孩不知愁滋味,刚刚才大哭过,可一转眼看到落花殿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宫女们特意送上来的美味的糕点,不由得破涕为笑,津津有味地玩起了一个小玩偶。   水莲在一边看着她,孩子大眼睛,长睫毛,眼珠子乌溜溜的,一双小手葱白似的。她不知道,她正在把玩的那个会动的小玩偶,正是当初她的父王送给水莲的。   ☆、好孕VS叁王爷的绝境7   四合院的岁月,历历在目。   “小水莲,我的梦境里有你,你一点也不奇怪吗?”   “小水莲,我是一个男人,我但凡做了什么事情,一定会认账……”   ……   她使劲摇头,想要把自己那些破碎的杂念完全都摔掉……但是,越是不去想,越是乱得一团麻。   彼时,她也像今日的芸娜,无依无靠,只是一个孤独的孩子……   小芸娜玩累了,跑过来伏在她的腿上,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娘娘,我父王什么时候回来接我?”   “快了,很快了……只要小芸娜乖乖地在这里玩,你父王很快就会来接你……”   ……   她幽幽的,闭着眼睛不看孩子——在孩子面前撒谎是最困难的事情——叁王爷,他如今身在何方她都不知道。   真的会马上就来接这个孩子????   “芸娜,你很想回家吗?”   孩子的长睫毛眨啊眨,很认真地想:“不,我不想回家……我怕家里的白色帷幔……我怕里面有鬼……”   水莲凄然,无法接话了。   …………   三王妃和小公主惨死异地,虽然朝中已经封锁了消息对外宣称两位王妃是染疾病死,但稍有知情者也无不震恐。朝中下了重令,务必要把真凶捉拿归案。   但无论是康金龙还是二王爷,众人都没有叁王爷的下落,只知道他有了方向,追查真凶去了,但真凶在何方一直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水莲一直提心吊胆,整天吃不香睡不宁,连和崔云熙的争斗都忘记了,只日日去落花殿看望小芸娜,现在这个孩子简直成了她唯一的一点安慰。   陛下也是早出晚归,这些日子,气氛忽然变了,二人之间无形之中有一种极度的压抑,但是,谁都说不出口。   某一个夜晚,陛下很晚才从御书房回来。水莲早已睡着了,他也挨着她躺下,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半夜,忽然听得一声尖锐的呐喊:“叁王爷……叁王爷……”   他被惊醒,月色下,只见身边的女人一双手乱抓乱嚷,嘴里一个劲地喊:“快跑……快跑……叁王爷,快跑……”   ☆、好孕VS叁王爷的绝境8   “水莲,醒醒……快醒醒……”   水莲被摇醒,满头大汗,一把抓住他的手,颤声道:“死了……叁王爷死了……叁王爷死了……我们再也看不到他了……”   “水莲,你做噩梦了!”   他手一松,她清醒过来,怔怔的。   那时候,天已经亮了,他已经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了,只见她低下头,茫然地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喃喃自语:“我梦见三王爷死了……被一条大蛇给咬死了……那是一条剧毒的大蛇,我生平也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它从他的背后攻击,咬住他的后颈……我想提醒他快跑,但是,我吓懵了,我发不出声音来……那条大毒蛇……毒蛇……”   “水莲,这是噩梦!噩梦而已。”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果然只是一场梦而已。   “陛下……我……”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自己在一个男人身边叫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不由得结结巴巴的,“陛下……我……我是担忧叁王爷的生死……”   他长叹一声,“朕何尝不担忧?不过,人说,梦死犹生,三弟肯定平安无恙。”   她低下头去,陛下仿佛丝毫也没有别的想法——反倒显得她自己做贼心虚似的。   整个上午,她都心神不宁。   在尚善宫外面的花园里走了几圈,也无法平息那种可怕的心境。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张公公跪下去,在他旁边放着一个大盒子,里面装着他的一些杂物。   “老奴要离开尚善宫,再也不能服侍娘娘了,请娘娘恕罪。”   水莲淡淡的,并未觉得太过意外。   但张公公却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奴服侍陛下多年,誓无二心……只是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有两名美女被送到御书房给陛下暖床——若不是他张公公,谁人能做到???   “老奴不是故意的,是贤妃娘娘强行逼迫,老奴也不敢不从……”   水莲苦笑一下,做下人的也不容易,巴结了这个就总是得罪了那一个。可是,自己岂敢再留下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伺候??   ☆、好孕VS叁王爷的绝境9   水莲苦笑一下,做下人的也不容易,巴结了这个就总是得罪了那一个。可是,自己岂敢再留下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伺候??   张公公磕头:“娘娘,求求您开恩,老奴再也不敢了,求您让老奴留下来,老奴一定忠心耿耿……娘娘,开恩啊……”   他已经被发配去守候皇家陵墓,这里往往是犯错太监们的变相的监狱。清苦,寂寞,没有任何油水。要知道,男人们一生最爱的无非是:权财、美女这两件事情而已。太监们先天少了美女这个爱好,就只剩下权财,如今,权财的机会也被彻底剥夺,简直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娘娘,求您再给老奴最后一个机会……老奴一定会报答您的……”   她没做声。   放眼看去,尚善宫里里外外的太监、宫女们虽然表面上各司其事,但实则一个个竖着耳朵在偷听。   对张公公的处罚,便是他们的标杆。   要知道,张公公是三朝元老,就连陛下也要给他几分面子,这一次,他背着贵妃娘娘,放进崔云熙的侍女去侍寝陛下——如果他这样的老资格都被驱逐了,日后谁还敢做这样的事情????   众人心情都很紧张,半晌,听得贵妃娘娘低沉的声音:“你还是去服侍先皇吧。”   张公公老泪纵横,趴在地上磕几个头就走了。   尚善宫再度沉寂。   水莲也只是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张公公的出走,一点也不曾让她感到胜利的快感,相反,一种寒意越来越深刻,越来越冰凉……赶走一个张公公,日后,还会不会有更多的李公公、王公公???   只要崔云熙有儿子,她水莲没有儿子,这些投机取巧的奴才,永远会源源不绝……   兴许果真应验了梦境,当天早朝之后,陛下兴冲冲的回来,老远就喊起来:“水莲,水莲,有好消息……”   她恹恹地迎出去:“陛下,什么好消息?”   “有三弟的下落了。”   她大喜过望:“叁王爷在哪里?他要回京了吗?他没有受伤吧?一切可好安好????凶手抓住了吗?”   ☆、好孕VS叁王爷的绝境10   陛下似笑非笑:“小魔头,干嘛这么着急??问题总要一个一个的回答嘛……”   她面上一红,“陛下,我是一时情急……当初我有难的时候,叁王爷多次帮我,现在他有事情,我什么忙都帮不上……陛下,我只是这样……没别的意思……”   他失笑:“小魔头,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朕知你对三弟关切,这不,一有好消息立即就来告诉你了……”   消息是康金龙和二王爷发回来的,二人汇合之后终于找到了叁王爷,原来,他已经有了凶手的下落,连夜追击,一直追到了大漠边境,所以才很长时间和众人失去了联系。   据各方面的消息称,凶手是叁王爷原帐下的一名副将,名叫王永康。因为贪污钱粮被叁王爷发现革职,他一怒之下投奔了一股土匪。   不知为何,他打探得两位王妃到小镇的消息,就率领土匪夜袭客栈,目标原本是叁王爷,但叁王爷逃脱了,二位王妃却不幸遭难。   康金龙,二王爷,叁王爷……三股势力各自出击,王永康的部下被叁王爷剿灭,他本人则被二王爷的人马杀头,土匪窝也被康金龙给端了。   大仇得报,顺便剿灭了一股横行多年的悍匪,也算是这件事情上的意外收获了。   既然叁王爷平安无恙,现在已经快到返京的路上了,水莲提着的一口气立即松懈下去了,整日都喜气洋洋的。   当夜,陛下见她有说有笑,又恢复到了昔日活泼的模样,不由得暗叹一声,搂着她的肩头:“小魔头,你这几天瘦了一大圈……”   她诧异:“哪有?”   “你自己没有发现吗?你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安,不瘦才怪。”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真有变瘦吗?怎么不觉得?   “我……我明天开始,一定大吃大喝。”   他语重心长:“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把握的,白白操心也没有意思。当务之急,你什么也不能多想,唯一的任务便是养好身子,赶紧生一个可爱的孩子,明白了吗?”   她嘟嘟囔囔:“明白了。”   ☆、生子工具1   他掐了一下她的腰肢,她痒得咯咯地笑起来,急忙躲避,热气喷在他的脸上,他忽然心绪一动:“小魔头,闷在宫里许久了,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朕带你出去走走,如何??正好明日是旬假,朕也好久没有休息过了……”   她好生吃惊,“陛下,我们去春游吗?”   他悠然:“朕问过经验丰富的御医,他们说,女子要多活动,血气才会流畅。血气旺盛了,生孩子才容易……”   生孩子,生孩子……这个问题,他比她还爱挂在嘴边上。   她微微咬着嘴唇,目光不由得又看向旁边那一盆绿色的绿美人盆栽——心底忽然起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崔云熙,二王爷的儿子……三王妃的惨死,还有三王爷的经历……这些事情之间,是不是会有一些可怕的联系呢???   不过,这些问题都已经不重要了——比起三王爷的平安回归,任何问题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甚至于生儿子!!!   彼时,她丝毫也不知道自己心底这么深刻的愿望——在三王爷活着和生儿子之间——她竟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只是,当时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甘露寺周围,桃花早已开熄,随即而来的是一望无际的轻轻麦苗,春风十里,浩浩汤汤。   水莲的心情从未如此愉悦过。   这是她第一次出宫骑马,既不是逃跑,也不是去闭门思过,心情也非常的轻松——三王爷无恙,和陛下的关系如此融洽,夫妻之间没有芥蒂,张公公也被赶走了……。   二人并辔,侍卫们远远地跟在后面。   那是京城三十里外最好的风景区,园林山麓,秀色无边。   “小魔头……”   她侧脸,只见陛下的脸色有点奇怪。   “御医说了,有时候刻意为之反而不利于生孩子,一定要在放松心情的状态之下,才有可能得到意外的惊喜……”   她微微咬着嘴唇:“陛下,你是因为要生儿子才带我出来玩的吗?”   他点头,坦率,直白:“不然,谁有这个闲工夫理你?”   ☆、生子工具2   她惊叹,佯怒:“难道我就是一个工具而已?”   他悠然点头:“对,只是一个工具。”   “!!!”   偏偏某男还不怕死的补了一句:“这工具,就这么一点用处而已。如果没用了,哼哼哼……”   她大怒,扑上去,“我跟你拼了……”   身子一空,忽然想起这是马上,不比平地,但已经来不及收势了,眼看马上就要坠落马背,最少一个狗啃泥,最多——摔断了肋骨怎么办???   急得大喊:“天啦…………陛下,快救救我……”   身子一软,已经被人狠狠地托住了,他哈哈大笑:“小魔头,朕就说嘛,人啊,起不得什么坏心眼,只要起坏心眼,保准遭殃……”   软玉温香抱在怀里,她跟他共坐一骑。   “陛下,你这么带我出来玩,人家会不会说你是昏君?”   他悠悠然的看着前方:“水莲,你看看……”   水莲的目光看过去,愣了一下。   只见前面的侍卫已经结队,成型,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鲜衣怒马。   天呢,这是陛下的锦衣卫啊。   他专属的特种部队在这里练兵?   她早已知道此事,但妇道人家,从未亲眼所见,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声威,不由得被震撼了,喃喃自语:“陛下,我也可以参观吗?”   他的热气呼吸在她的耳边:“小魔头,你天天在宫里闷闷不乐,出来走走看看,对你有好处……”   她心里也不知是喜是悲,陛下,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她和崔云熙的明争暗斗,他虽然不说,但都看在眼底。不但默许她把张公公赶走,生怕她陷入不好的情绪里,居然连练兵这样的场合也带她出来。   他渴望孩子,但对她的关心一点也不矛盾。   水莲看着蓝天白云,悄悄地摸着肚子,不由得再一次的祈祷:上天啊上天,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   …………   已经是黄昏,一行人马风尘仆仆的跑来。   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选了一条捷径小道。一路,畅行无阻,远远地把康金龙和二王爷的人马都扔在了身后。   叁王爷急于回京,但不想和任何人打照面。   ☆、生子工具3   叁王爷急于回京,但不想和任何人打照面。   远远地,甘露寺已经在望。   京畿之地,天子脚下,富饶繁华,烈火烹油,双脚踏上这一片土地不由得让人滋生一种错觉:仿佛整个帝国沉浸在安逸富贵的日子里,没有血腥倾轧,没有战争风险,甚至没有任何的互相残杀……   叁王爷勒马。   映入眼帘的,有许多四合院,在春日淡墨清和的天空里,宁静如一幅幅的画卷。有炊烟袅袅地升起来,晚霞映红了大半的天空。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   当你非常孤独,非常寂寞,非常地不安全的时候——你最后想起来的,到底是谁???你最希望此刻能陪在你身边的,是谁???   他坐在马背上,极目远眺——甘露寺高耸入云的尖塔就像是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入天空。   “……我和王妃们感情不深,她们也不是多么爱我……如果你执意,我会想法让她们改嫁,真正娶你做妻子……”   一语成谶。   彼时,他居然成了鳏夫。   真正的无牵无挂。   但是,那个女人呢???   他不敢想象,当时为何会轻浮孟浪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死去的女人,永远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就如他站在这里,无穷无尽的哀思和惆怅。   终究,他对不起她们每一个人。   那是一片非常寂静的土地:一大片茫无涯际的花海。都是野生的,各种各样的小红花,紫色的花朵,比薰衣草的颜色稍稍淡一点,却更是茁壮,充满了一种野性的生命力。   他已经许久许久不曾停下来欣赏过任何的花草树木了——每一个日子,每一个夜晚,他都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愤怒和痛恨里,不能自拔。   日日追寻,日日厮杀,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马踏入半人高的花海里,他纵马飞奔,一边伸手扯下大把大把的野花,一时间,竟然不由自主地滋生了一种兴奋而浪漫的情怀,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只是,身边已经没有了陪伴之人。   花海,梅林,伞一般的大树。   ☆、生子工具4   他采撷花朵,纵马驰骋,甚至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完全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芬芳里。   花瓣飘飞,有些如蒲公英的种子,洒了他一身一脸,越是往前,花草越是高,长年累月的野生,很多已经足足有一人半高,骑马在上,有时也会遮挡视线。   马已经不好走了,仿佛也想欣赏这样的美妙景色,放慢了脚步。   叁王爷跳下马背,拍拍它的背,心中无比难受,一匹马,懂得欣赏什么??   马咬一嘴的野花,又吐出来。   叁王爷低叹一声,忽然听得安德康的低声:“小心,有人……”   众人禁声。   果然,前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叁王爷悄然扒开花丛,探出头看去,但见夕阳下面,一个骑马的黄衣女子,飞扬跋扈,纵马狂奔,笑声如银铃一般,在夕阳下洒落下来。   众人都松一口气,原来是一个女人。叁王爷却心里一震,那笑声如银铃一般撞击在胸口,竟然如此的熟悉。   他再次拨开花丛,探出半个身子,想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   可是,她是背向的,在往侧面跑,一边跑,一边欢笑,鞭子高高举起,总是轻轻落下,身姿那么矫健,充满了一种强烈的生命力。   她头上戴着一个金色的发箍,穿黄色衣服,也有明黄色的丝线。火一般的身影,比夕阳更加灿烂,就像是一朵烈日下盛开的向日葵,骄纵,刁蛮,热情,天真……   甚至她坐下的骏马——是一种奇怪的颜色,如如此神骏,如此进退自如,完全跟它的颜色不匹配!   那是一匹超级的好马,而且,就连马也那么熟悉。   那是宫廷御马监才有的战马,也是皇兄最喜爱的三匹坐骑之一,名叫“翠龙”。一个女人,居然能骑着皇兄的坐骑,肆意在蓝天白云之下奔跑……   “咯咯……咯咯……”   女子的笑声又清脆,又爽朗,充满了一种无忧无虑的味道。他几乎从未听女人这样笑过——从来不曾!   可是,那般的熟悉,却又是为何?   他往前走一步,心跳得几乎要跃出胸腔。   ☆、生子工具5   “叁王爷……”   “快,马上追上去,追上那个女人……”   安德康骇然,这也太色迷心窍了吧?到处是美女,王爷孤身犯险去追一个美女?再说,经历过那么可怕的小镇屠杀之后,安德康已经处处留了一个心眼,处处小心谨慎,虽然这是京畿之地,想来再无大碍,可是,他也不敢轻易冒险了。   “王爷,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叁王爷依旧没有做声。   这时,那马速忽然放慢了,马背上的女子弯腰,手伸出去,采摘前面粉红的小花,一捞就是一大把,举起来,随手一抛,粉红粉蓝洒了她满头满脸……   蓝天白云,夕阳无限,奔腾热烈的黄衣女子,满天抛洒的野花,那种咯咯的笑声……叁王爷站在原地,竟然痴了。   他没有追上去,就生怕惊扰了什么人的好梦!   安德康等本是担心他冒失,却不料,王爷大人失魂落魄地站在花海里,跟生根了一般。他们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能看见那个女子的侧影,真正的鲜衣怒马,头上还有一层飘扬的同色系头纱,仿佛是为了遮阳的。就如一团烈焰的影子,令人来不及分辨她美还是不美,立即就被那种迷人的风姿所吸引了。   “是她!是她!”   安德康莫名其妙:“王爷,是谁啊?”   “是她啊!是她!”   众人面面相觑,王爷大人虽然风流成性,可并非轻浮寻芳客,难道在这么陌生的地方也会遇到熟悉的女子?   看这样子,女子又不是什么青楼女子,难道是谁家飞扬跋扈的大家闺秀???   王爷才新丧了两名王妃,他莫非又看上了这一个女子????   “王爷?王爷……”   叁王爷只是失魂落魄的,继续往前走。一步步下去,野花倒下一地,他也浑然不觉,依旧迈步。   那女子已经上马,骑马的姿势并不漂亮,但已经很熟练了,既不是当日垂垂待死的绝望,也不是落花殿里刁蛮无知的放纵……   她拉了马缰,又是一把野花举过头顶,一扬鞭,马便飞奔起来。   ☆、生子工具6   她拉了马缰,又是一把野花举过头顶,一扬鞭,马便飞奔起来。   他忽然想起那一场无边无际的春梦——了无痕迹,记忆鲜明——仿佛就是那时候开始,他就陷入了一个极大的谜团,极大的阴谋,此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走过的每一天路程,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计范围内……   不!   没有人会把一场梦做得如此逼真。   就像没有人会真正地制造出无色无味,却能够致人死地,毫不露出痕迹的毒药……如果真有这样的人,他早已掌控世界了。   凡事,都应该有一个线索,只是看你有没有用心地去追查。   他忽然很想追上去,抓住她,问个究竟——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那一场梦境因何而来——   五鼓迷魂香到底只是营造梦境还是真实存在……他这个当事人已经糊涂,而她,是另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当事人!她有义务向他说明情况,是不是?   仿佛唯有知道了这个答案,才能解开此后接二连三发生的怪事情——如被人牢牢盯着一举一动,芒刺在背,随时都有可能陷入绝境之中。   自己如此,她呢???   她难道就没有丝毫的危险?????   叁王爷的目光追随那团蛋黄花一般娇艳的影子,眼看就要消失,竟然愣在原地呆住了。双手,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自己的腰带……   安德康看王爷失魂落魄地扯着自己的腰带,好生奇怪,王爷,这是想干什么???   “王爷,怎么了?”   可是,他根本来不及喊住叁王爷,叁王爷已经冲出去。一阵狂奔,但见前面的骏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王爷……你的马……”   叁王爷这才想起,自己是奔跑,岂能追上飞奔的战马?而且相距了那么远的距离。他立即上了战马,安德康却一把拉住他:“王爷,小心……”   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面掠过,都是便衣的侍卫禁军。   为首的,也是一个便装单骑的男子。就算在马上,也能看出他那种挺拔而彪悍的风姿,一马当先,风驰电掣。   ☆、生子工具7   而身后的队伍,采用的是一种大规模草原作战的阵法,在奔跑中,不时变换。他们的动作那么快,来去如风,明明才几十个人,但是阵型交错,眼花缭乱,隐隐地,竟然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这便是传说中的锦衣卫的作战方法???   陛下直属的亲卫队——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据说是彼时代最厉害的特种部队。在这之前,他纵然贵为王爷,也从来没有资格领略过这种练兵的场景——   这是历代只有皇帝大人才有的权利!   是他们高贵身份的第一象征。   掌握了军权,才有真正的皇权。   皇兄,不仅是在踏青,他随时都保持着一种战备的状态。   安德康已经逐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心情非常紧张:偷窥陛下的亲卫队练兵——这事儿——可大可小啊。   虽然作为一个军人,大家无不好奇这种特殊战法,也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参观参观而已,但是,安德海毕竟在官场多年,规矩也还是懂的。   叁王爷刚刚才逃脱险境,虽然他是陛下的亲兄弟,可是,皇家的事情,自来高深莫测——为了皇位,任何争夺都可能发生。——要知道,历代皇帝最忌讳的便是成年的野心勃勃的兄弟们,他们夺权的可能性,远超野心勃勃的大臣。   众人立即潜伏在花海里,大气也不敢出。不一会儿,这队人马已经呼啸而过。   直到四周彻底安静下来,猫着腰的众人才直立起来。   安德康低声道:“王爷,此地不宜久留……”   叁王爷顿了一下,淡淡道:“你们原地守候,我去看看!”   “!!!”安德康急了,这可是犯了大忌啊。   偷窥陛下练兵,若被发现怎么办??如果被安上一项:觊觎皇权的罪名——又该怎么办??   叁王爷一挥手,阻止了他的劝告:“你们就在原地等候。”   “王爷,请您听属下一言……”   他一摆手,没有让安德康继续说下去。尽管安德康等人非常担心,也不敢反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王爷大人从花海里窜出去。   ☆、生子工具8   战马在路上就已经封了嘴,裹了蹄子的。叁王爷依旧不敢大意,再往前走得一段,便将马藏好,孤身一人借着暮色往前走。   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花海,只是,越往前走,植物就没那么高了,从半人高,再到只能过小腿处……花色也是层层递进的,从粉蓝到粉红,再到星星点点的金黄色……那么高,那么远,一朵一朵,迎风招展,是一种野生的向日葵。   叁王爷停下脚步。   又听到那么熟悉的笑声:“咯咯……咯咯……”   仿佛山泉水掠过这无边无际的花海。   他怕惊动了人儿,几乎是匍匐在花海里行走。   其实,安德康并不知道——他并不是去偷窥练兵的。他只是去找一个人——还抱着极其侥幸的心理——   一入后宫深似海。   他已经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到后宫找贵妃娘娘聊天谈往事了——甚至于,他们基本上不太可能有私下里的会面了。   唯有这一次机会,他希望她是一个人。   因为,他有许多事情要问她。   得不到这个答案,不止他自己,就连她,也许也会有极大极大的危险。   他渴望出现奇迹——渴望这一刻的奇迹!   于是,奇迹就出现了。   近了,那么近,几乎扒开花丛,就能完全看清楚她的样子——她就坐在草地上,背后是成片的野生向日葵,那向着太阳生长的金黄色的花,跟她鲜艳的黄衣服形成对照……一阵风来,她的头纱扬起,从后面高高地飘起来,缠绕住身后的一株向日葵……   蓝的如湖水,黄的金黄。   就好像她本人也变成了一株热烈而奔放的向日葵——有一种追逐阳光的本能,向着阳光而生长。   某一瞬间,叁王爷摒住了呼吸,竟然呆了。   这一生,王孙公子,阅女无数,要什么有什么……却从来不曾这样!   某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变得非常非常的幼小,非常非常的稚嫩,就如一个初生的婴儿,干干静静地来到这个世界,看着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子……   深蓝色的面纱覆盖她的面庞,他看不清楚。   ☆、生子工具9   某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变得非常非常的幼小,非常非常的稚嫩,就如一个初生的婴儿,干干静静地来到这个世界,看着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子……   深蓝色的面纱覆盖她的面庞,他看不清楚。   只能偶尔听到她的笑声。不知想起了什么,觉得好笑,觉得欢乐,在这大自然的无边无际的海洋里,不需要任何的隐藏,任何的伪装,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他的手伸向怀里。   是半截被扯烂的腰带——那是王府侍女巧手细作,花纹精美,原本十分牢固。但是,某一日,那个小魔女忽然发蛮了,不知为何,非要将他的裤腰带给扯下来……二人死命地拉扯,就像两头拔河的牛犊子。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明白,她其实只是在验证……   验证自己是不是另一个男人……   就像她提出的那三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这一切,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他心底无限的酸楚。   花瓣飘落,微风轻佛,风情万种,她的玉手扬起来,花瓣再一次洒落。   他的喉头一紧,仿佛那只玉足捏在自己手里,滑不留丢的。   有些人,有些事情,是一种感觉。   如果你曾经和一个女人一起越狱,对她不离不弃的守候过——你对她,一生一世都是不会改变的。   他几乎要跳起来,冲过去——   一阵马蹄声,悠闲的。   叁王爷急忙放低了身子,摒住呼吸。   他走路的姿势,那种风度,步履矫健,浑身充满了一种无言的力量,仿佛天塌下来,也一肩挑了。   叁王爷生平很少对男子喝彩,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皇兄,如此出类拔萃——不止是他的地位,他的风采,也远在一干兄弟之上。   本是坐着的女子,见他走来,咯咯地再次笑起来。   叁王爷在花丛里看得那么清楚:她揭开了自己头上防晒的面纱……他忽然摒住了呼吸!   不是摒住呼吸,这一刻,他根本无法呼吸。   只看到那么鲜明的一张脸,她的长长的睫毛,灵动流转的眼睛——昔日四合院里憔悴不堪的女人不见了!   ☆、生子工具10   她的死灰一般的模样,她的破碎的容颜,她的那种精气神……忽然之间,完全复苏了……甚至于,她嘴里那种隐隐的香气——吐气如兰——   绝不是他当时肆无忌惮嘲笑她的:你有口气!!!   没有!   她健康的时候,嘴里就是蜜糖的味道。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样子,眼角总是微微地往上弯起。   每一次靠近她的时候,他便沉醉于这样芬芳的蜜糖一般的气味——最初迷恋的开端,便源于此。   她在笑声里凝视靠近的男人,“累了吧?先歇一会儿”。   皇兄也没说话,因为已经走向了背对,叁王爷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到他在笑。他只是大步走向她,挨着她坐下,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头。   她那么自然,就势倒在他的臂弯里,两个人就那么躺着。   仿佛这世界上,就只有他二人。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何等的默契!   “小魔头……以后我常常带你出来放松心情,好不好?”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就想着把我这个生子工具给伺候好……”   “哈哈,是啊是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生子工具,生子工具……可真有够妙的……小魔头,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呸……渣男,你也只是我的渣男而已……”   她细碎的嘟囔情话忽然被什么堵住,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呻吟之声……   仿佛花丛里钻出了一条毒蛇。叁王爷几乎跳起来,被什么狠狠地蛰了一口。却强迫自己坐下去……一直一直地坐下去。   是躺下去,也那样躺在花丛里。   夏日的微风,连热气也吹得无影无踪,只有那小粉的花扫着他的面庞。   他伸长了臂膀,如皇兄刚刚的动作,弯曲,只是自己的身边,没有女人躺在怀里。   又那么奇怪,自己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从未有女人这样躺在自己的臂弯,长长久久,一言不发,只是信任而沉睡?   这一瞬间,心里不是妒恨,不是伤心……不不不,这些都不是,只是一种奇怪: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未试过这样的滋味?   ☆、生子工具11   他的目光,从花丛看到蓝色的暮霭,将这片草地慢慢的覆盖。牛羊的哞哞的叫声,都淡去了。四周那么寂静,方能真正嗅到四处粉红花瓣的味道,淡淡的,那么清香。   也许是花粉钻进了鼻子,他几乎忍不住要打喷嚏,却死死地捂住嘴巴,强行忍住。   那二人好像是醒了,依旧躺着。   是她先开口,声音清脆,语速也快,唧唧喳喳地说话:“你有一艘船,船上有十五位船员,六十位乘客,三百吨货物。你能根据上面的提示,算出船主的年龄吗……”   男人的声音带了笑意,仔细地想:“怎么算?”   “你自己想嘛?”   “不知道。到底多少岁?”   “这都不知道呀?你真笨。”   他再想:“60岁?”   “你确信?”   “快说,到底是什么?”   “不说,不说,自己想……”   ……   叁王爷也在想,船主到底多少岁???   “快说,快……”   “就不说……”   “说不说?不说胳肢了……小魔头,快说……”   “咯咯咯……咯咯咯……”   在男人作势的咯吱声里,女子笑声更是清脆,“呀……渣男……真坏……放开我啦……”那笑声,几乎有一种媚到骨子里的味道……让人筋骨酥软一般的缠绵。   渣男!   渣男!!   他心里一震。   她竟然叫皇兄渣男——多么亲热,多么的没有隔阂——就像当初被逐出宫的往事是一场梦境——   她和皇兄,再一次这样毫无芥蒂,针刺不进,水泼不入……   再也没有任何人的空间——   甚至于,他并不是去插入——只是想问她一个问题——也再也没有机会了。   忽然想起皇兄曾经提到过的一个可怕的问题:我想找一个女人好好谈一场恋爱!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谈恋爱?   “说,快说……”   “唔唔唔……唔……”   仿佛女子的口再一次被封住,发出的,竟然是那种销魂到了极点的声音。   叁王爷忽然听得这样的声音,几乎要跳起来,一把就按住了腰上的刀鞘,一下就抽出来,眼睛如走火入魔之人一般……   ☆、生子工具12   “咯咯……放开啦,坏人……”   女子忽然挣脱,跳起来,飞速地向前奔跑,一边跑一边笑:“哈哈,追上来我就告诉你……快点啦……”   男人笑着就追上去。   她加快了速度,身姿那么矫捷,腰肢那么柔软,就如一只野鹿跑在无边无际的花海里,甚至如一个小孩子般,带了一点儿蹦蹦跳跳的。   再也不是昔日病恹恹的样子;   再也不是昔日垂垂待死的样子;   她痊愈了,所以不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了;   她受宠了,所以不再需要任何的雪中送炭了……   ……   她一边随手摘起野花,一边欢笑,心无芥蒂,“你真是笨耶……唉,这么简单的问题……”   男人冲上去,攥住她的手:“快说嘛……小魔头……小魔头……”。   她依旧不停留,在花里奔跑,一边跑一边笑:“就不告诉你……嘻嘻,自己想嘛……唉,你真笨耶……”   叁王爷按住腰刀的手,微微地颤抖。   某一刻,仿佛自己是这片浩瀚花海里的一只土拨鼠。   然后,那欢笑的男女已经远去了。   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了这片辽阔无边的土地。   叁王爷从花海里走出去,脚步十分缓慢。某一刻,忽然想起那座四合院,想起某一个月色清冷的夜晚:她听说崔云熙的儿子到甘露寺祭拜皇太后之后,把自己痛骂一顿,负气出走……   那一个夜晚,他整夜整夜地跟着她,悄悄地在背后,生怕她出任何的意外!!!!   原来,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完全是不同的。女人,要的不是男人找了几百个其他美女,而是要一种安全感,哪怕只是舒展双臂让她一枕;哪怕是听她讲几个不那么好笑的笑话。   原来是这样。   远远地,他听到战马的声音,燃烧的烟火,一种烧烤的猎物的味道,真正郊游的味道……放眼四周,竟然无法靠近,花海往前,戒备如此森严。   靠近他们练兵核心的地方,都有暗哨。   他不敢继续往前走,只站在原地。   暮色,将他的头脸完全覆盖,纵然心碎,也悄无声息。   ☆、生子工具13   这是一个星光满天的夜晚。   安德康等人看着漫天的繁星,左右徘徊,急不可耐。王爷大人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有侍卫忍不住了:“王爷怎么还不回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安德康自己也很心虚了,一再地偷偷揣测:王爷为何非要偷窥陛下的练兵??如果被捉住了,不止他不好看,这些侍卫更是在劫难逃啊。   “不行,我们必须马上去看看,若是王爷有个闪失,我们回去怎能交差?”   安德康一咬牙,也顾不得违背军令,立即道:“大家小心点,跟我出发。”   众人刚往前走了一点,忽听到前面的声音,黑影里,正是叁王爷和他的坐骑。一人一马都徜徉在花海里,几乎如在散步一般。   安德康松一口气,又惊又喜:“王爷,您没事吧?”   叁王爷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看刚刚走过的一路花海,后面是这样的繁星,前面也是这样的繁星。   可是,自己的人生路呢??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繁星满天???   王爷一路上就像失魂落魄一般,安德康要问,又不敢。忽然听得叁王爷的声音:“你有一艘船,船上有十五位船员,六十位乘客,三百吨货物。你能根据上面的提示,算出船主的年龄吗???安德康,你们知道么?”   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怎么回答得上来?   叁王爷见无人能回答,摇摇头:“我这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就是想不出答案呢?”   安德康等人完全不明白,王爷追上去,就是为了这个答案?   “王爷,我们回去吧……”   他点头,无限疲惫。   是的,只能回去了。   他当初离开京城,镇守边关的时候,曾经以为自己很长很长时间也不会回来——   当初离开的时候是为了一个人;为何现在回来——再一次因为一个人而心碎破灭???   王府里,还停着王妃的灵柩——他甚至得不到一个答案,找不到一个死因——只想:也许,她真的安全了!!!   保护她的人,比自己强大何止万倍????   ☆、生子工具14   陛下在御书房接见了披星戴月赶回来的叁弟。   兄弟相对,他忽然非常激动,冲上前,伸出大手狠狠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老叁,你终于回来了!”   语音里,毫不掩饰的关切之情,毫无伪饰,他是真的为他感到担忧并为他的平安归来而感到喜悦。   “老叁,你的伤口还未痊愈,必须好好养着,朕已经派人送去大量的补品,其中有一味人参据说对伤口有极大的好处,你记得吩咐下人熬给你服用。”   “多谢皇兄。”   桌上已经堆放着厚厚一叠有关此事的奏折,但是他没提起,只是和颜悦色:“老叁,你一路奔波,先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休息够了,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他向皇兄道谢。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得皇兄不经意的:“对了,水莲也很惦记你。她听说你平安归来,开心得不成样子,昨晚一个劲地在朕面前提你。”   他顿首:“多谢贵妃娘娘惦记,请陛下替臣弟感谢贵妃娘娘。”   他走出御书房,看到外面的太阳。   七弯八拐,一条汉白玉铺就的走道,前面就是落花殿,粗大的花树,来去的宫娥……只是,昔日的小魔女已经无影踪了。   他要问的问题,也永远没有机会了。   甚至于,皇兄接见自己都是在御书房……彼时,她的身影不在。   他不知道皇兄是故意的,还是她压根就没有再见自己的心思。   但是,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了。   走出宫门,碰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二哥。   二王爷飞奔上来,一把抱住他:“三弟,你终于平安归来,真是担心死我了……”   他淡淡一笑,“二哥,我这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   “三弟,你放心,我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真凶,王妃和小公主绝对不会白白死去……”   他沉默了一下才淡淡道:“是,我也是这么想。我绝不会让她们白白死去……”   兄弟二人告辞,二王爷看着他的背影,许久许久,不知怎地,心头竟然一阵一阵的发凉,好像这个兄弟,不经意之间已经改变了模样。   ☆、生子工具15   叁王爷归来,满朝文武出动。   有关两位王妃的死因也出现了多个版本。其中传说最广的一个是:叁王爷在镇守边关的时候,迷恋上了一个神秘女子,不时出去偷偷幽会,甚至不爱江山爱美人,似有打算要废黜家里的两位王妃,把这个神秘女子给扶正。   岂不料,小公主不知从何地斟知了这个消息,妒火攻心,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王妃,二人一起赶到边境想打一场婚姻保卫战,却不料,遭遇飞来横祸,死在异乡。   也有人说,这是一场计谋,是针对三爷的一场陷阱,不然,妇人之仁,哪敢几百里跑去寻夫???   还有人说,土匪王永康虽然全家都被杀得一干二净,也不知他到底是不是真凶……   还有人猜测,那个神秘女子怎么没有跟叁王爷一起回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麻烦是接二连三地来了。   先是车离国的国王听闻女儿死讯,大为震怒,连续修书遣使来帝都问陛下讨要一个说法:女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只抓了几把骨灰回来,这算怎么一回事情?再说,好端端的一个王妃娘娘,岂能有事没事跑去一个小镇,然后被人给杀了?你北国的治安就差到这等地步????   接着,叁王爷负责的养马场忽然遭到了一次洗劫,为一群身份不明的精兵所偷袭,损失战马几乎上万匹……   而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他离开军营,不管不顾率军追缉凶手的路上……   叁王爷才刚刚经历丧妻之痛,马场又失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内忧外患,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   群臣们开始对他作出弹劾,先是小小的御史发难,接着是中层,然后,扩大到了高层……大家普遍一致地认为,以叁王爷现在的精神恍惚,实在是不适宜驻守边关了。   是日,陛下召开了久违的常委会,几大巨头济济一堂,分列两端坐着。   这种大会嘛,也就是大家聚聚会,吃喝玩乐作秀一番。但这种休闲式轻松只属于小喽啰,而那些大老爷们却如坐针毡。   ☆、生子工具16   因为自建国以来,虽然也屡次出现党派权力斗争,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纷乱无章,像现在这样白热化。即使到目前,几乎一切都摆在台面上,但愣是让人看不出最后的结局,因为一切都有变数。但在众多变数之中,也有一些不变的。   大家现在可以下结论了,叁王爷翻不了身了。其实这段时间,大家最关心的第一大新闻就是三少的事情。所以三爷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会被无限制放大。   三爷一个人坐在左上角,脸色非常的消沉,对于弹劾他的一大堆奏折没任何辩护。   首先要踢走三爷的是丽妃的父亲尚大人。   现在三少“玩忽职守”的证据充分,所以尚大人坚决要把三少的原罪全部翻出来,而后一击毙命。   为啥尚大人这么坚决?原因就是他们是宿敌。想当年,尚大人父凭女贵,女儿一封了妃子,他就巴望着当一个副丞相,三爷深知其为人,要知道现任的四名副丞相都是聋子的耳朵摆设。王大人一贯遵循为师教诲,低调低调再低调,甚至你都很难看到他说什么话、发什么言,弄得言官们都为难。   张大人的政绩是白卷,所以他说话根本没力度。   司马大人虽说跟二王爷关系密切,但是由于在战场上曾经铩羽而归,陛下有一段时间不待见他,因而他也是摆设,不敢乱说乱动,说也没人听。   另一位大人水平有限,而且还站队不明显,没人搭理,他也有自知之明。   这就使得尚大人在内阁基本就是一人独大,四人看眼。   但偏偏有一个三少制约——这个吃喝玩乐的王孙公子,不知哪根筋忽然不对头了,忽然有朝一日心血来潮,主动要求内阁谋求职位,陛下因为手足情深,也让他来锻炼锻炼。   这一锻炼就锻炼出事情来了,他热血沸腾,看不惯尚大人结党营私,中饱私囊,只要有不对的地方就会告诉皇兄,有一段时间,弄得尚大人灰头土脸,差点引咎辞职。   所幸三爷忽然黯然销魂,退离内阁,主动要求去镇守边关,尚大人才松一口气。   ☆、生子工具17   有了这个仇,尚大人岂能容忍三少翻身?以三少的为人,一翻身尚大人得第一个倒霉。一旦三少倒下了,尚大人的优势就大大的体现了,要知道整个内阁里面就算他还有点水准,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出身,一旦失去了掣肘,他将大显身手。于是他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再者,只有他强大了,宫里的女儿才能有更好的机会。反过来,他在内阁地位也才会更加巩固。   除了尚大人,别人也在观望,判断也差不多。   水贵妃回到皇宫之后,第一个不和的对象就是二王爷——众所周知,崔云熙是二王爷送给陛下的,又生了儿子,地位稳固,正是崔云熙把水贵妃逼得一度被逐出宫,差点病死四合院。虽然卷土重来,但是,大仇显然已经结下,再无和好的机会。   在水贵妃和崔云熙之间,众臣自然倾向于崔云熙——很简单,赵飞燕那么受宠,没有儿子,皇帝一死,她照样得自杀。   他们把水贵妃当成了另一个赵飞燕。   而且,大家不知何时起听到一个很大很大的八卦——叁王爷对水贵妃有不明情愫……水贵妃被驱逐其间,多次得到叁王爷的援手。甚至于她得以重返皇宫,也是因为叁王爷的帮助。   叁王爷帮水贵妃;   二王爷帮崔云熙;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的原则——二王爷和叁王爷也是敌人。   同时,认为二王爷不太可能为叁王爷说话。   就算他不反对,只要保持沉默,这事儿就成了。   再者,叁王爷最大的靠山便是他的老丈人,车离国国王——现在小公主死了,他何来靠山?   还有他的正室王妃——另一个老丈人正是当朝赫赫有名的第一大富翁,虽然没有兵权,但德高望重,富可敌国——   现在王妃也死了,老丈人岂能再支持他???   要打倒一个人,就要先打到他周围之人。   就在三天前,大巨头们专门针对这件事开会。尚大人同意把三少定罪为“玩忽职守”,“得罪邦国”,“宠美误国”——这三大罪状。   ☆、生子工具18   就在三天前,大巨头们专门针对这件事开会。尚大人同意把三少定罪为“玩忽职守”,“得罪邦国”,“宠美误国”——这三大罪状。   另外还有一个谣言在官场周围传播,那就是二王爷的家事。   谣传二王爷和王妃面和心不和,早已分居多年,原因是阳痿。真他妈的,政治人物搞这样的谣传也真够恶心的。就算二王爷筒子是这样,这有啥?   孔子曰:那个少女不怀春,那个男子不阳痿?   是不?这个用来攻击政敌,真是龌龊。   据路边社消息,这个谣言有可能是三少透露出来的……当然,没有经过任何人的确证,只是大家传着传着就信以为真了……   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出了点诡异的地方——那就是二王爷自始至终从未和任何外臣联系过,任何人都不明白他的意图——到底是手足情深?还是另有玄机?   就连老奸巨猾的尚大人都看不明白。   二王爷反对三少,那么基本就等于几大巨头都反对三少。而此时陛下要保三少已经不大可能。只好默许三少出局???   陛下并未表态,大家都摸不准他的心思。   但谁也没想到恰恰二王爷反对。   他的声音也不如何激烈,但情绪非常浓烈,只是宣称,叁弟镇守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发生了两位王妃被袭事件,一时精神恍惚也是有的……总之,一切的过错尚可弥补,希望大家给老叁一个机会。   尚大人急了,第一个反驳:“二王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三爷虽然遭遇了不幸,可是,家事为轻,国事为重,现在损失战马上万匹,又得罪了车离国,要知道,我们和车离国世代友好,如果他们一怒之下,投靠了我们的敌国,这可怎么办???”   二王爷也怒了:“三弟也不是故意的,遭遇了这样的不幸谁都不愿意……大家应该给叁弟一个机会,等他缓过神来再说,边关也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二王爷,老臣真不敢相信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太令老臣失望了……”   ☆、生子工具19   “二王爷,老臣真不敢相信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太令老臣失望了……”   “尚大人,你可是说小王徇私舞弊?”   尚大人冷笑一声,“老臣可不敢这么说……只是,叁王爷现在的这种状态,实在是太不适宜了,老臣以为,他应当静养……”   二王爷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尚大人,法理无外乎人情,叁弟刚丧妻,自己也受了伤,就算马场失事也是情非得已,你怎能死死揪住这一点不放手??难道谁愿意遭遇这些不幸的遭遇???换在你身上,你希望人家如此落井下石?”   尚大人气得胡子一颤一颤的:“你说老臣落井下石??”   “……”   二王爷冷笑一声:“在座诸位心知肚明,是否落井下石,是否幸灾乐祸……”   这可不得了,一句话,把马蜂窝捅了……所有人都对他怒目而视——不是吧,王爷,你为了你兄弟,这么对大家???   ……   陛下挥手阻止了众人的争辩。   他的目光转向叁弟,但见老叁坐在原地出神,目光一直看着门口,似乎灵魂出窍,压根就不在意这些人的争辩。   “老叁……”   他叫了两声,叁王爷才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劳驾各位大人为小王费心争论真是罪过,罪过啊……小王这些日子的确精神恍惚,也不适宜做征西大将军了……皇兄……”他忽然跪下去,十分慎重。   “叁弟,你这是干什么?”   “臣弟自请交出镇西将军虎符,在家休养。”   此言一出,众皆沉默。   二王爷失声道:“叁弟,万万不可,你根本没有任何错误,是敌人狡猾,我们不能上了他们的当,中了他们的离间计,边关还需要你……”   叁王爷不置可否,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盯着皇兄,把虎符摸出来,交上去:“皇兄,物归原主。”   陛下顿了一下,才接了虎符,放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   “也罢,既然叁弟再三恳求,朕就允你休息一段时期,权当放一段时间大假。至于工作的事情,日后再议。”   ☆、生子工具20   陛下顿了一下,才接了虎符,放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   “也罢,既然叁弟再三恳求,朕就允你休息一段时期,权当放一段时间大假。至于工作的事情,日后再议。”   尚大人几个面面相觑,不一会儿,脸上均露出狂喜之情——陛下终于松口了——日后再议,怎么议?   要知道,虎符交出来容易,拿回去,可就难如登天了。   回到王府的时候,二王爷松了很大一口气,心情前所未有的爽朗。   他信步走进炼丹密室,只见唐七郎正在炉灶上忙碌,他一挥手,随从捧上一只盒子,里面是满满的金元宝。   唐七郎惊喜交加:“王爷,小人还没练好丹药,无功不敢受禄啊……”   “唐七先生,你跟本王何须客气?”   唐七再一次惊喜莫名——已经升级为唐七先生了啊。   称呼的变换便意味着地位的变化。   他感激涕零:“小人自从逃难以来,承蒙王爷不弃,青眼有加,小人一定夜以继日,尽快把此药炼制出来。”   他不经意的:“唐七先生,除了令人长胖的药物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可以令一个人长得和另一个人越来越相似的药物?”   唐七郎怔了一下。   “小人有一种药物,一旦服下去一段时间,相貌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就算是亲娘老子也会逐渐地不认识他了——这种药物的副作用就是人会越来越胖……”   当一个人200斤的体重时,五官都会被脸上的赘肉挤变形。   拿他200斤的样子和100斤的样子相比,绝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王爷,小人不是已经给过您这种药吗?”   “不,本王要的是他服用了药物后,会和跟他一起生活之人长得越来越像……”   唐七狼是何许人也?   他闻弦歌知雅意——王爷有王爷的秘密,他再也不多问,只知无不言:“这种药物也是有的。昔日豪门里,三妻四妾,深闺寂寞,一些不守清规的妇人熬不住诱惑,往往和小斯,裁缝之类的身边人偷情,一不小心就怀孕了……生下之后,怕孩子像奸夫,于是就有人做了一种药,让小孩子变得越来越胖,跟谁都不像;而另一种,则是根据孩子和丈夫的饮食习惯一起调理,配药,这样,孩子就会长得越来越像她们的丈夫……永远也不可能被怀疑或者发现秘密……”   ☆、生子工具21   “而另一种,则是根据孩子和丈夫的饮食习惯一起调理,配药,这样,孩子就会长得越来越像她们的丈夫……永远也不可能被怀疑或者发现秘密……”   二王爷听得非常非常仔细。   这种办法,岂不是更好得多?   “但是,这种药物的炼制有一个难度,那就是必须熟悉妇人的丈夫的饮食习惯,要非常非常的熟悉,然后,按照这份食谱,给孩子配药……这样持之以恒,要不了一年,孩子就会长得跟丈夫非常相似……”   “唐七先生,你能否炼制出这样的药物?”   “这个容易。小人马上就可以着手。”   二王爷心情极好,大笑而去。   在门口,遇到他的军师们。   一名师爷低声道:”“二王爷,您今日为了叁王爷得罪尚大人他们,实在是不明智啊……”   另一人接口:“这个关口,的确不适宜为了叁王爷到处树敌……虽然王爷兄弟情深,可是……”   他接口,淡淡的:“可是什么???老二是本王兄弟,本王自然维护兄弟利益。”   众位师爷们面面相觑,然后,一起肃然称赞:“二王爷兄弟情深,真是难能可贵。”   他悠然笑了:“今日本王如何对叁弟,日后就如何对你们。”   诸位师爷感激涕零:“我等誓死效忠王爷。”   …………   众人都出去之后,他才松一口气。   面前,摆着一封密函,除了他,唯有尚大人一个人知道,真可谓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对于这一场处心积虑的苦情戏,他已经策划了许久许久——但是,异常的小心,异常的谨慎,除了他自己,连师爷们都不知道。   事实上,他并不相信任何一个人:这个世界上,唯有两类人值得相信:第一个是自己,第二个便是死人。   自从水莲回宫之后,他就明白,自己和老叁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绿美人,水贵妃,醇儿……一环接着一环……   贵妃那么受宠……   贵妃万一怀孕怎么办?   再说,贵妃一再地吹枕头风,提起崔云熙早产的事情……   在在都是危险之极的事情。   筹谋那么久的大计,岂能被人中途打断?   ————————————大家留言,评论啊………………………………哈哈哈,不支持没动力啊……   ☆、生子工具21   “而另一种,则是根据孩子和丈夫的饮食习惯一起调理,配药,这样,孩子就会长得越来越像她们的丈夫……永远也不可能被怀疑或者发现秘密……”   二王爷听得非常非常仔细。   这种办法,岂不是更好得多?   “但是,这种药物的炼制有一个难度,那就是必须熟悉妇人的丈夫的饮食习惯,要非常非常的熟悉,然后,按照这份食谱,给孩子配药……这样持之以恒,要不了一年,孩子就会长得跟丈夫非常相似……”   “唐七先生,你能否炼制出这样的药物?”   “这个容易。小人马上就可以着手。”   二王爷心情极好,大笑而去。   在门口,遇到他的军师们。   一名师爷低声道:”“二王爷,您今日为了叁王爷得罪尚大人他们,实在是不明智啊……”   另一人接口:“这个关口,的确不适宜为了叁王爷到处树敌……虽然王爷兄弟情深,可是……”   他接口,淡淡的:“可是什么???老二是本王兄弟,本王自然维护兄弟利益。”   众位师爷们面面相觑,然后,一起肃然称赞:“二王爷兄弟情深,真是难能可贵。”   他悠然笑了:“今日本王如何对叁弟,日后就如何对你们。”   诸位师爷感激涕零:“我等誓死效忠王爷。”   …………   众人都出去之后,他才松一口气。   面前,摆着一封密函,除了他,唯有尚大人一个人知道,真可谓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对于这一场处心积虑的苦情戏,他已经策划了许久许久——但是,异常的小心,异常的谨慎,除了他自己,连师爷们都不知道。   事实上,他并不相信任何一个人:这个世界上,唯有两类人值得相信:第一个是自己,第二个便是死人。   自从水莲回宫之后,他就明白,自己和老叁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绿美人,水贵妃,醇儿……一环接着一环……   贵妃那么受宠……   贵妃万一怀孕怎么办?   再说,贵妃一再地吹枕头风,提起崔云熙早产的事情……   在在都是危险之极的事情。   筹谋那么久的大计,岂能被人中途打断?   ————————————大家留言,评论啊………………………………哈哈哈,不支持没动力啊……   ☆、生子工具22   筹谋那么久的大计,岂能被人中途打断?   老叁啊老叁,不是我不仁,是你先多事,天下女人那么多,你何必为着一个女人得罪自己的亲兄弟?   难道你就没有自己得想法????你还不是为了讨好那个女人,取得更好的利益!!   于是,一个恶毒的计划在胸中酝酿已久,就是如何有效的打击三少,解除他镇西将军的职务之后,可以对军队拥有更大的主动,从而让自己多占取太尉这个职务几年,只要这个职务在手,不仅自身布局会赢得时间完成,而且还能挽救自己的命运。   一招出手,大获全胜,他想不笑都很难很难。   这一日早朝之后,陛下回去。迎接他的是一碗甜汤,润燥滋补。   他端了汤,喝了一口,大赞:“水莲,味道越来越好了。还是你做的汤最合我的心意。”   她微微一笑,站在他的身后轻轻替他捏了捏肩膀。   舒服,真是舒服极了。现在,他已经越来越习惯如此相处的夫妻之道了。   水莲也不隐瞒心事了,直截了当地问:“陛下,叁王爷怎么样了?他受伤没有?凶手抓住了吗?”   陛下长叹一声。   水莲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陛下,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水莲心里一沉,按摩的手慢下来,沉沉的:“陛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略地提了一下,淡淡的:“叁弟没什么危险,他在家休息一段日子也是好的。”   一颗心就像沉入了谷底似的,水莲屏住呼吸好半晌没有出声。   这跟她的想象完全不同——叁王爷遇袭,王妃惨死,凶手王永康也被杀了……顺理成章的,一切就该结束了。可是,怎么忽然之间,叁王爷反倒被彻底架空了?军权也交出去了,彻底赋闲在家提笼架鸟,做一个真正的富贵闲人?   “这次追查凶手的行动很及时,康金龙和二弟联手,很快就抓到了王永康并且摧毁了王永康的土匪据点,也算是大功一件……”   ☆、生子工具23   “这次追查凶手的行动很及时,康金龙和二弟联手,很快就抓到了王永康并且摧毁了王永康的土匪据点,也算是大功一件……”   水莲怔怔的。凶杀案已经告破,叁王爷的大仇也已经报了,表面看来,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可是,她脑子里却如一团浆糊:当初二王爷竭尽全力保护水清,千里迢迢从边境上把水清救回来,为此不惜受伤——但最后,水清死了;现在,他又十分积极地抓获了凶手王永康——然而,小王妃她们也都死了……   为什么每一件事情都和二王爷有关?   “今日的早朝上,一众大臣对老叁意见很大,弹劾很多,只有二弟为他说话,反倒被尚大人等好生奚落……”   就像在回应她的疑惑似的,陛下此言一出,水莲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忽然很想问一句,都是别人这样别人那样,二王爷帮忙,大臣们弹劾——但是,陛下你呢?你是什么意见?   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疲倦地坐在一边怔怔地出神。   原来,这就是政治,残酷而血腥,比起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小算盘:争宠,争地位,争儿子……更是凌厉残酷,一招一招,招招致命,来不得半点虚的。   纵然是陛下,也不是一言九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尚大人树大根深,满朝文武都是他的学生,一呼百应;二王爷执掌京畿卫队,大权在握,也不是一个善茬。   她真不敢想象,现在的叁王爷,还能如何崛起???   到底是谁让他走到了如此可怕的一步???   水莲整夜整夜的失眠,但是,她从未提出要去探望一下叁王爷什么的。而叁王爷也丝毫没有消息传来。就连留在落花殿的小芸娜也没有来接回去。   水莲每天一早起来就是去落花殿。小女孩早已习惯了落花殿的生活,宫女们深闺寂寞,好不容易见了个孩子,孩子又粉妆玉琢,机灵可爱,一个个便骄纵着她,宠着她,加上贵妃娘娘的青睐,竟让小芸娜的日子过得比在王府更加快乐自在。   ☆、生子工具24   小孩子记性好忘性大,王妃离开日久,她早已适应她不在身边的日子,现在到了落花殿,人人娇宠,又没有王府那么多规矩束缚,竟然乐不思蜀。   一看到水莲,立即花蝴蝶似的飞过来:“娘娘,娘娘,今天我们去捉蝴蝶好不好?”   水莲一把抱起她,看着她比红苹果更加可爱的脸庞,大眼睛深邃得带一点淡淡的天蓝色,纯洁无暇,可爱到了极点。   她的脸贴了一下孩子十分温暖的小脸,忽然滋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情怀:有这样一个孩子,那该多好啊。   孩子嘟嘟囔囔的:“娘娘,我父王回来了吧?”   她点头:“回来了。”   “父王会来接我吗?”   “会,一定会。”   她摸摸孩子的脸,柔声问:“你很想念你父王吗?”   孩子的目光追逐着翩飞的彩蝶,“不是很想念啦……父王又天天不在家……娘娘,以后我天天都住在落花殿好不好?”   水莲惊奇极了:“芸娜,为什么你想要住在落花殿啊?”   “因为落花殿里有人陪我玩,还有娘娘,你天天都陪着我,好像我的母妃啊……”   水莲心里一震,将她搂得更紧,半晌,“芸娜,你要是喜欢落花殿,以后就留在落花殿好了。”   孩子的眼睛亮了:“真的吗?”   “真的,芸娜,以后,你在落花殿可以像一名真正的公主那样生活。”   孩子仰起头,眼神十分的天真,十分的可爱:“娘娘,那我就叫‘落花公主’好不好?”   水莲被逗得笑起来,点了点头:“好,你就叫落花公主好了。”   “好耶……我叫落花公主了……我是落花公主了……”   “谁是落花公主啊?”   声音朗然响起,正是陛下施施然地走过来,一看到小姑娘又跳又拍手,小脸蛋红艳艳的,他朗声大笑:“芸娜,你想当公主吗?”   小姑娘扑过来,脆生生的:“回陛下伯伯,我想当公主耶,娘娘说了,我可以是落花公主,对不对?”   他哈哈大笑:“对对对,既然娘娘说行,那就一定行。朕就封小芸娜为落花公主……”   ☆、生子工具25   “谢谢陛下伯伯……”   他一伸手将孩子抱起来,孩子很响亮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陛下伯伯,我喜欢你,喜欢娘娘……”   他受宠若惊,细细地看着孩子欢喜的面孔,又看水莲,低叹一声:“水莲,我们若是有这么一个孩子就好了……唉,老叁一个人消沉在家,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没有接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样说下去。   叁王爷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露面?他就真的那么放心小女儿???   路过御书房的时候,她停下来,想了一会儿:“陛下,我想看一下有关三王爷的那些奏折,可否?”   她清楚地看到陛下脸上的犹豫,还是轻轻的,有些固执:“陛下,不可以吗?”   陛下点了点头:“也没什么不可以,你进来。”   有关三王爷的奏折,堆了厚厚的一摞,无非是大家对他的弹劾——两个王妃死了本来他损失最大,但是,和车立国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也是不争的事实。老国王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要求务必找到女儿的尸首,就算是被一把火烧尽了,也要把骨头送回车立国。   据说,周边敌国也在争取车立国,此国虽小,但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犹如北国的一道屏障,真被人争取走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水莲的目光落在了一封奏折上面不动了——叁王爷临幸神秘美人,惹怒二位王妃,宠美误战事……   一颗心如冰块一般迅速地沉沦下去。   神秘美人??神秘美人是谁????   她蓦然转向陛下,“陛下,你以前从未对我提起过这件事情!”   “什么事情?”   她挥舞了手中的奏折,冷笑一声:“叁王爷能有什么神秘美人??从这奏折里列举的罪状来看,叁王爷几次外出,会见的美人是谁?”   “!!!”   “陛下,你真不知道是谁吗?”她哈哈大笑,“是我!他离开的那些日子,是到甘露寺来探望我,帮助我……我是三王爷的神秘美人吗??是么?”   原来,一切的矛头早已指向了自己——   ☆、揪出幕后黑手1   “陛下,你真不知道是谁吗?”她哈哈大笑,“是我!他离开的那些日子,是到甘露寺来探望我,帮助我……我是三王爷的神秘美人吗??是么?”   原来,一切的矛头早已指向了自己——   原来,自己竟然是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神秘美人——   就因为这个美人,让三王爷神魂颠倒,让王妃们醋妒,继而恼羞成怒……一切的祸端,都是因之而起……   真没想到,原来,竟然是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还说什么,三王爷为了这个女子辜负糟糠妻,还要坚决滴把这个女子娶为正妃……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到底是谁能够论证出这么天才的证据?   是谁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把祸水引到自己身边????   一环一环,处心积虑,环环相扣,让三王爷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对于那个神秘美人,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他多次离开军营的确是事实!   他多次到四合院也是事实。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久得她都以为快成为一个秘密了。   但是,这些,如今都变成了他玩忽职守的罪证!!!!   她哈哈大笑,眼里笑出泪水来:“陛下,你也认为是我吗????”   “水莲,这些与你无关,你不必理会。”   这声音太过坚决,坚决得她都以为有些虚伪了——若不是她盯着他的眼睛,让他无所遁形,真以为他这话只是随口的敷衍。   但是,他的语气非常的坚定,“若是这一切与你有关,我早就告诉你了。”   “但是,叁王爷只来看过我。他离开军营也是为了我。”   “朕当然知道,所以,并不理会这些。水莲,朕就算不相信叁弟,难道还不相信你?”   她心里稍稍定了定。   他沉声道:“空穴来风,不必理会。水莲,正因为怕你多心,胡思乱想,所以朕才把这些奏折收起来,没有告诉你!”   她没有回答,呆呆地放下奏折。   “朝中之事,比你想象的更复杂得多……‘八议’的成员可以说没有一个是善茬,他们或者手握重兵,或者在政局上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又或者是在声望上达到了鼎盛时期……”   ☆、揪出幕后黑手2   皇帝加上七大头组成的核心权力部门,最然最后由皇帝大人拍板定夺,可是,他也不可能随意就对这些人不给半点脸色。   就好比一个公司的董事长,他再是牛叉再是老板,可是,他能够随随便便就打骂总经理、财务总监,毫不听取他们的意见,稍不如意就将他们解聘么??   水莲知道,这是不行的。   这一堆人和三少爷之间,形成了一个极大的落差——就像是天枰的两端,三少爷那一端势单力薄,明显地倾斜了下去。   所以,陛下只能选择牺牲叁王爷。   只是,这种牺牲到底是长久的呢?还是短暂的???   这时候才慢慢地明白了政治的无耻——政客们为了打击政敌,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竟然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   这样的一张天罗地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从何开始的?   她竟然丝毫也不曾察觉。   只看一个个显赫的大巨头名单:尚大人,张大人,王大人……一个一个,一字一句,都是把人往死里整……而辩驳者,只有一个二王爷。   当天下人都对你落井下石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维护你——尽管,这维护起不了什么作用——   是起不了作用才维护?还是真的出自于手足情深?   就连水莲也糊涂了。彼时,以她的年龄和经历,当然不会猜到,政治人物之间有时候的唱双簧的反对,远远比异口同声的迎合,效果要好很多很多。   陛下看着她呆呆的样子,也有点不安,长叹一声:“水莲,这便是政治!”   他只能说这一句,一切尽在不言中。   政治便是这样——纵然你是九五之尊,你也必须维护一个相对平衡的体系,不然,谁肯为你卖命???力保叁王爷,便是得罪了全体内阁,历史上,内阁如果和陛下长期争执不下,往往会酿成极大的党争最后导致战乱;陛下不敢冒这个风险。   但是,他并非一点也不明白背后一股风起云涌的漩涡,所以,才把奏折压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尤其,坚决杜绝让任何人把矛头指向水莲。   ☆、揪出幕后黑手3   但是,他并非一点也不明白背后一股风起云涌的漩涡,所以,才把奏折压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尤其,坚决杜绝让任何人把矛头指向水莲。   正因如此,他才处心积虑,压根就不在她面前提起这回事情。若不是她问起,他以后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甚至叁弟,在关键时刻,他硬着头皮和全体大臣作对,保他有什么意思??不如让他暂时急流勇退,等这一阵风潮过去之后再作打算,卷土重来不是代价小得多??   政治人物,考虑的当然不是意义用事,而是如何真正把事情落到实处。   水莲并非是不了解他的苦心——只是不能了解:到底是谁会如此处心积虑的针对自己和叁王爷????   叁王爷的政敌她并不清楚,但是,自己的敌人,除了崔云熙和二王爷还能有谁???   她不寒而栗,但没把这话说出来。   陛下一直关注着她变化多端的脸色,心里只是暗叹。   ————————————————————————————   前面,是一片非常浓密的丛林。几颗巨大的柏树,叶子老得已经发黑了。   已经到了傍晚,又没有太阳,天气更是暗沉沉的。昔日金碧辉煌的院子,早已经门前冷落车马稀,围墙用了一圈干褐色的枯枝藤蔓做成篱笆,上面是长得十分繁茂的荆棘黄色小花,花米粒般大小,谈不上多大美感,只是纷纷扬扬,为数众多,显得很是壮观。   一些孤寂的长脚杆留守的小鸟,抓着荆棘花飞过。   许久许久,叁王爷长叹一声,原来,王府竟然已经如此萧条。自从他交出虎符回到王府之后,遣散了大量的歌舞乐伎,甚至连几名无所出的小妾也统统都厚赏重金,统统都打发出去改嫁了。   王府,慢慢地空荡下来。   女儿也在落花殿,他仿佛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心底也不是不愧疚的,但是,这时候,他无法去接她——在落花殿里,小芸娜会得到最好的照顾,保证最大的安全。   就算他心底的某一部分已经彻底死去了,但是,对这一点还是坚信的——至少,她会把她照顾得很好很好。   ☆、揪出幕后黑手4   他慢慢地走回去。月色,那么朦胧。   书房里,一灯如豆。   叁王爷坐在案几边,慢慢地打开包袱。   是分门别类地装好的,吃的,用的,穿的,一些日常的必需品。许久,他才打开旁边那个篮子。一层一层揭开外面的那种极其精美的包装,罐子里面,竟然是滚烫的。   里面,是一篮新鲜热辣的糕点。   他拿起一个,仔细地看了看,又放回去。心思有点儿恍惚——这样的糕点,他吃过,是在四合院里吃的。   他已经非常熟悉这种味道了,只是,再一次从皇宫里送出来,这味道仿佛变化了,冷了,让人食不下咽。   他关上篮子,放在一边,合身躺在床上。   窗外,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是一个异常漆黑的夜晚。风吹幡动,夜不能寐。梆梆梆,远远地,传来更夫的声音:一更,二更,三更,四更……然后,远处,开始有鸡叫声了……雄鸡一声天下白!   头挨着枕头,床铺也是暖和的,可是,却怎么都无法沉睡。也许是无穷无尽的心事,也许是门外若有若无的秋风——他忽然发现,秋天已经又要到了。   自己人生的秋天,也早就来到了。   他连续翻了好几次身子,想起自己在回京的途中曾经遇到的一个瞎子,在他那里得到了几句下下签。   雌鸽展翅欲飞腾   翻身落在铁笼中   方知此内多不利   静涌弥陀后可通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命运,真的差到如此的地步?   他甚至都可以想象自己,印堂发黑,目无表情,幼年丧父,中年丧妻,又遭人陷害失去了兵权,赋闲在家……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衰呢?小男人不可一日无钱,大男人不可一日无权——失去了兵权,自己还算什么男人???   一个颓废王爷?   可是,他还在挣扎,完全不想认命。   越是在逆境里,越是有人想打倒我,我越是要坚强!   明日,总会是新的一日。   太阳照常能够升起来,怕什么呢?   他忽然就无所畏惧,很快,心事也淡去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放松,瞌睡虫,真正开始光顾了。   ☆、揪出幕后黑手5   风一直呼呼地刮着,肆无忌惮的,仿佛要把人的心都刮跑似的。   叁王爷骤然惊醒。那是一种直觉,本能的直觉。   他跳起来,藏在暗处,被子依旧裹成一个圆筒,枕头摆好,仿佛人熟睡的样子。他是穿着衣服的,就连睡着,也穿着夜行衣。   然后,看到窗户上的黑影,模糊地跳跃,闪烁,然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推开了窗户,轻轻跳进来。   他的心跳得那么快,几乎要涌出胸腔了。   等这一幕,已经等很久了。他就知道,如果有人要对自己下手,那么,他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   那个黑影,手里举着一把大刀,慢慢地,慢慢地往床前走去!   他几乎要叫出来——这个黑影,他认得——当初在客栈谋杀小公主的那个蒙面客——他竟然没有死。   当时,他狠狠地捉住小公主,一刀下去,形貌猥琐——就算是蒙着面,他也将他的身形,样子,那种气场,记得一清二楚——那是一种直觉——在生死面前过目不忘的本领。   再是笨蛋,也不会忘记那个举刀杀你之人,更何况,叁王爷记性甚好。   ……   自己还没找他算账,他竟然先找上门来。以当初毒杀两名王妃,铲除整个小镇,事后能够把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的那种力量来看,要在北国找到一个人,并不困难——冥冥之中,这便是他独自一个人留下来的理由,守株待兔最好不过了,纵然自己不主动出击,他也沉不住气的,他总会来的。   但是,那人似并不是只杀人,他在专注地寻找什么……   叁王爷想,他要找的到底是什么???   风还在吹,可是,他的浑身却在发热。无声无息地,从胸口摸出匕首,紧紧地捏着……那是他在战场上用的宝刀,削铁如泥。   这一次,他看中的是刺客的背心。一刀下去,刺客也就完了……但是,他并不急于出手——他希望抓到一个活口。   他希望找到一个可靠地证据——并非是为了替自己洗刷冤屈,而是为死去之人讨回一个公道——让真正的幕后黑手血债血偿。   ☆、揪出幕后黑手6   这一次,上天,终于站到自己的一方了。   他挥出匕首,动作迅猛,一阵冷风,已经到了那个蒙面刺客的后背……可是,他很快住手,后退,不停地后退,是慢慢地在挪动脚步,一寸一寸的,不敢稍微快了!没有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   因为,那个刺客,已经一刀扎向被子,嘴里发出狠狠的声音:“你死了也不要怪我们,是人家让我们杀你的……你变鬼就找他去吧!”   身形,声音,都很熟悉。   尤其,开着的窗户里,又是两名刺客的身形在晃动。他们分别奔向两间屋子——都是王府的核心部分——书房,藏宝库——   现在,他完全可以肯定了,这些家伙的确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暗忖,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除了自己的性命之外,他们还要什么???   一瞬间,叁王爷的心里已经有了权衡计较——不行,自己决不能在此时和无关紧要的人拼个你死我活。白白牺牲了自己,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他心里紧张得出奇,身子几乎如一只壁虎一般贴在角落的墙壁上,一动不动。他悄然观察四周,可以夺门而逃,可是,门插了闩,而且,正好在那刺客的身前,自己绝对快不过他的动作。要跳窗逃走,但是,门外的人显然在等着瓮中捉鳖。   这一刀下去,刺客也发现不对劲,霍然转身,“不好,人已经跑了……”   另外二人跳进来。   因为速度太快,几乎碰到叁王爷的身上。幸好他贴得紧,而且旁边又有一张桌子遮挡。但觉一阵冷风吹来,双手几乎都要麻木了。   “快,追出去,绝不能让他跑了……”   “快点燃火折子……”   叁王爷心里暗暗叫苦,这几个家伙只要一亮灯,自己便无所遁形,甚至再等他们的眼睛适应一点儿黑暗,自己都无所遁形了。   他已经听到摸火折子的声音,而那三人,在房间里,已经开始了黑暗中的搜索,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   一个人,钻到了床底下,避开了窗户的一只角落……。   ☆、揪出幕后黑手7   正是这一避让,窗户空荡了出来。叁王爷哪里会放过这绝无仅有的机会?手一撑开,就跳下去。   那轻微的声音立即惊动了几个刺客。   “快,人跑出去了……”   然后,一拥而上就向窗口跳来。   …………   叁王爷也无暇去管这是什么人,只夺路就逃。这是二楼的窗户,因为是黑夜,下去的话,门是锁着的,根本无路可走。那些家伙显然也不是循着正门进来的。   他往下面一看,好家伙,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看到影影绰绰的好几个人等在楼下,都是荷枪实弹,真真正正的瓮中捉鳖。   “哈,人在那里……快抓住他……”   “你还想跑……”   叁王爷的身子已经完全退到了尽头的栏杆上。往下看去,是一块黑黢黢的树林。   他伸手,在口里吹了一声。   忽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嘶。他面色咋变,那是他的坐骑的声音,在黑夜里发出长长的,死亡的挣扎。   叁王爷脑子里嗡的一声,计算着,如果坐骑赶来,自己从这里跳下去,正好骑马逃跑,仗着脚程快,肯定没有问题。却不料,顷刻之间,战马也死了。   那惨嘶在黑夜里,发出可怕而瘆人的声音。叁王爷凝神的时候,已经听不见了,只有断断续续的,风的呜呜咽咽。   靴子踩在过道的粗木地板上,发出咯咯的声音。古代的地板,并非是现代那种,而是直接把材料差不多的圆木,对劈开成两半,这样安装下去,所以,很多地方有些接缝达不到,尤其是这小店,精细要求更没有那么高,很多缝隙。   叁王爷的靴子踩下去,几乎一个凹陷,然后,很快站稳,对面,那个第一次进来的蒙面人已经逼迫过来。   上下都是追兵,他已经走投无路。   “主上要你三更死,不可能留你性命到五更……”   叁王爷心里一凛,忽然怒吼一声:“你们的主上是谁?”   对方一怔,仿佛想不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叁王爷又厉声道:“你们主上究竟是谁?”   “哈,等你见了阎王自然就会知道……”   ……   ☆、揪出幕后黑手8   叁王爷又厉声道:“你们主上究竟是谁?”   “哈,等你见了阎王自然就会知道……”   ……   众人异常嚣张地看着他,此时,竟然丝毫也不惧怕——是的,他们现在有什么可怕的呢??叁王爷被解除了兵权,赋闲在家,按照惯例,亲卫队的数量也大大减少。甚至他遣散了许多婢妾侍从,整天醉生梦死——   这样的一个孤家寡人,谁会怕他???   他们甚至并不急于杀死他,一个个交换了颜色,似乎主要的目标还是在一块什么东西上面。   叁王爷把这种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月色之下,这些家伙,心中显然也存了犹豫——杀他并不是主要的目的。   主要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决心吧这个问题搞明白,仿佛这是解决迷踪的关键……   一名刺客忽然干咳了一声,就在这一瞬间,叁王爷亮起了火折子,刺客出其不意,眼前一花,虽然都蒙着面,却出自本能地惧怕光明——   而且,他们压根就没想到,叁王爷居然敢率先点燃火折子……   就在这时,叁王爷已经瞄准了靠得最近的一名侍卫,匕首挥舞出去,他应声倒下……这个人,在月色之下发号施令,他之前刚刚看到他把一块东西放进了怀里……   这个人受到突袭,压根就来不及抵抗——原来,他的目光特别惧怕光芒,长年累月都在黑暗之中活动,就像是一只可怕的蝙蝠,在强烈的光线之下,忽然就失去了方向感和力道。   叁王爷也没想到得手这么顺利,趁着周围的杀手还没回过神之前,他抓过他的尸首,从他怀里摸出那个东西,转身就跑…………   众人一哄而上。   其中一个人气急败坏:“天啦,快抓住他……若是今天被拿走了那件东西,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追……快追……”   “往西边追……他往西边跑了……”   “不对,是东边……你看东边的迹象……”   ……   “分头追,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   杀手们四面八方地涌出来,人数竟然比叁王爷最初的预计多很多很多……   ☆、揪出幕后黑手9   杀手们四面八方地涌出来,人数竟然比叁王爷最初的预计多很多很多……   叁王爷想也不想,就地一滚,那是军人的本能。浑身倒在泥地上,不知道那些贴身而过的箭簇,刀枪,到底擦到了哪里。身子是麻木的,疼痛也是麻木的,不知道疼在哪里。   四面埋伏,杀声四起。   叁王爷在这一刻,忽然忘记了危险,只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敌人既然如此处心积虑,今日能杀了他老叁,但是,皇兄呢?也许,他对此还毫无防备啊……日后,他岂不是也要一同遭殃??   他飞速地转念,脑子却越来越是混乱,眼珠子也是花的,逐渐地模糊。!正是黎明前最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身后刺客的追逐越来越近了,有人气急败坏:“快,决不能让他跑了……他今日若跑了,我们明日便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快……”   谋逆大罪,九族当诛。   没有一个人敢于松懈,大家都拼了命地追上来。   叁王爷拼命地打马,忽然,马一声惨叫,四蹄扬起。   射人先射马。   这马还是他在外面抢来的,它的屁股上,身子上,中了好几箭。叁王爷完全控住不住自己的身子,单手拉了马缰,身子一歪,战马倒下去,顿时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浑身,如散架一般。疼得几乎爬不起来。   浑身都在疼,当初在小镇客栈受到的旧伤又发作了,不是一处——还有刀伤……伤在背上,肩上,腿上……不知道轻重,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   一伙刺客们,终于如看着一个死人。   他们围上来,松一口气。   本来,他们所得到的任务并不是这样——但是,中间出了点差错,为着安全计,必须采取最后的下下之策了。叁王爷,非死不可。   杀了这个王爷,拿回东西,使命完成。这一次的代价,是黄金3000两,在场的几个人,人均几乎可以分到几百两。如果一个普通人,生活得不是太奢侈,一辈子足以丰衣足食了。   干一票,吃一辈子,千值万值了,所以,刺客便是这么来的。   ☆、揪出幕后黑手10   杀了这个王爷,拿回东西,使命完成。这一次的代价,是黄金3000两,在场的几个人,人均几乎可以分到几百两。如果一个普通人,生活得不是太奢侈,一辈子足以丰衣足食了。   他们到了这时,居然在打量叁王爷的头颅,好像要看清楚那头颅到底价值几何??意外之喜啊!!!   又是一刀砍来,叁王爷已经无力逃跑,只用尽了全身力气转身,让自己的背心接下这一刀……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黑暗之中有人冲出来:“王爷……”   数名精锐,见人就杀,见人就砍,很快,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杀杀杀,直到空气里一片寂静,惨呼、哀嚎、惊叫……统统不见了,只有空气里的血腥味在四周流淌。   “王爷……”   “王爷你受伤没有……”   “别管我,快抓人,要留一个活口……”   ……   埋伏已久的侍卫们一拥而上,叁王爷明明心里惶恐到极点,却忍不住开心——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一定要把这些家伙捉住。   那些人显然不料忽然中了这种计谋,更没想到叁王爷会拿自己做诱饵——以王爷至尊,只身犯险,将他们诱到这样的地步,真真是瓮中捉鳖。   ……   一场残酷厮杀就此展开,战斗结束得很快,安德康走过来:“王爷,贼人都杀了,尸体也扔到一边了。这些人都很面生,看不出是什么来路。”   “留一个活口……”   说话之间,一个人已经被推上前来,正是叁王爷在小镇客栈就看到过的那个很熟悉的蒙面人。   两名侍卫将他的蒙面撕开,叁王爷上前一步,将他看得仔仔细细。   这是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就像身边成千上万个擦身而过的路人甲。他可能是之中本领最为高强的一个,所以才侥幸活到了现在。   “你说,你们的主上是谁?说了,本王答应饶你一命!”   那人忽然哈哈大笑:“你想我告诉你主上是谁?”   “你说!本王自然保证你的安全!”   “你能保证我的安全,但是,你能保证我一家大小的安全?”   “!!!!”   ☆、揪出幕后黑手11   “你能保证我的安全,但是,你能保证我一家大小的安全?”   “!!!!”   叁王爷沉声道:“只要你说了,本王一定竭尽全力!”   他哈哈大笑:“我呸,你叁王爷自身安全都保证不了,你还保证我妻儿老小的安全?”   叁王爷勃然变色,旁边的侍卫安德康也怒了:“你这厮好泼赖,王爷给你面子你不要……是不是想受重刑??你不怕死,我却有一百种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依旧满不在乎,哈哈大笑:“你们就别费劲了,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们……叁王爷,小人只是奉劝你一句,你就不必再白费力气了,你永远斗不过我家主上……”   “你家主上究竟是谁?”   那人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急切,恶毒,痛恨……就好像一个秘密,他藏在心底很久很久了,急切地渴望说出来……   叁王爷察觉了,立即道:“你说了,本王承诺竭尽全力保护你妻儿安全!”   忽然听得一声惨叫,叁王爷叫得一声坏了,完全来不及反应,这名刺客已经倒下去了……   原来,他的牙齿里藏着剧毒,谈笑之间,已经咬破了剧毒,很快,毒性发作,整个头脸都开始腐烂,呈现出一股令人恶心的紫黑色……   众人面面相觑,只怕被毒水沾染上,只得纷纷退后。   众人厮杀了大半夜,又渴又累。   三王府的黎明,显得异常的冷清。   一名侍卫替王爷擦拭了伤口,一名亲兵递过来纱布和膏药,他心如刀割。自己王孙公子,却差点被人追杀得走投无路。   老总管烧了热水拿上来,众人又渴又饿,胡乱吃了点东西,围坐在火炉边,看着逐渐黯淡的火炉。   叁王爷毫无睡意,仔仔细细地把玩着这一夜唯一的收获,从一名刺客身上抢来的令牌,好一会儿,才低低开口:“我明白了,是‘他’,是‘他’要杀我!”   安德康紧张地问:“是谁?”   “是他!”   然后,叁王爷再也没有了下文,只是慢慢地把令牌放回了自己的怀里。   安德康等还要追问,可是一看叁王爷如此面沉,便什么都不敢说下去了。   ☆、揪出幕后黑手12   封赏落花公主的消息已经传开去。落花殿开始重新装修。   但是,三王府毫无消息,叁王爷既没对此表示感谢,也不做出任何的回应。仿佛封赏自己的女儿为公主,跟他是一件完全无关的事情。   陛下不便去催促,水莲便也忍着。   因为,她的麻烦接二连三地来了。   叁王爷倒台之后,大家攻击的目标集中瞄准了她:先是小言官弹劾贵妃娘娘一人专宠,扼杀了别的妃嫔的侍寝机会;   接着,继续上书,陛下如今才一个儿子,必须多生儿子,开枝散叶,壮大皇家的力量;   再接着,态度就很强硬了——陛下必须公平起见,雨露均沾;   最后,居然指名点姓——贵妃娘娘是不是该搬出尚善宫了?   天子就要有天价气派,如果和民间夫妻一般,在同一个宫殿起居坐卧,这岂不是大大的掉价了???   历史证明,太过于专宠一个女人的皇帝,往往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从商纣王到周幽王再到汉成帝,唐玄宗……所有宠美误国的例子都被放在陛下面前了……   他们骂陛下骂得狠,如果陛下抵不住这些纳谏,从此疏远了贵妃娘娘,那自然是造福后宫别的女人,那么,他们上书的目的就达到了。反之,如果陛下一意孤行,或者盛怒之下将他们驱逐,他们就会落下一个敢于直言纳谏的忠臣名声;就算暂时被流放,但凭借敢言的政治资本,要不了三五年,他们便会被提拔,再翻身……   无论如何,对上书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情。   奇异的是,陛下既不勃然大怒,也不提这些事情,只是把奏折压下去,不闻不理——提也不提!   如此,他们既做不成忠臣,也做不成奸臣——甚至于继续上书都很费力气——天天换着花样骂人也很费脑筋的……   毕竟,除了一个美人误国这个罪名,也玩不出别的什么新鲜花样来了,而且,水贵妃授人以柄的事情也不多。   但是,水莲毕竟知道了这事情,慢慢地,心底就像压了一个大石块,沉甸甸的,喘息不过来。   ☆、揪出幕后黑手13   半月之后,水莲再到落花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长长的走道尽头那一片花海。有红、黄、白、紫、绿、粉红、复色、间色等色系应有尽有。   那是盆栽里的,整齐地陈列两旁,争奇斗艳。   然后,尽头才是蛋黄花,金黄色的一大片,全是同一个品种,丝卷一般柔滑的触手,全部斜斜地向着太阳的地方生长,仿佛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跟当日甘露寺外面所见的那一片花海简直一模一样。慢慢地要过花期了,开得没那么精神了,很快就要告别这个世界,枯萎掉了。   旁边,是一栋新建立的院子。也许不是新的,而是新装修过的,整个的是木制建筑,是一种她不知道材料的木屋子,有一大扇琉璃做的大窗户,是开着的,能看到里面的屋子里的清雅设置,巨大的一个花瓶,里面也是插的蛋黄花。   “水莲,你喜欢这里么?”   她没有回答。想起自己被累积的形形色色的名声——专宠,醋妒——尽管还没有任何人敢于提起她曾经对崔云熙下堕胎药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情是陛下亲自封口的,知情者很少很少——如果泄露出去,第一个有麻烦的就是崔云熙,崔云熙不会这么傻,在这时候,让陛下怪罪到她的头上……   但是,水贵妃逐渐被妖魔化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因为,她缺少一个儿子!!!   只要有了一男半女,便堵住了悠悠之口!   只是,上天造化之捉弄人!!!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书院外面的参天古木,郁郁葱葱,但大多数已经残黄,夏之水,秋之叶,都是美景,但是,看久了,觉得满目的疮痍。   “小魔头,我猜你就会喜欢……”   陛下的声音却带了一点儿喜悦,甚至有点儿刻意的讨好,这一生,他从未如此讨好过任何人。   “水莲,这一片花海,是根据你那座四合院外面的风景设计的,跟屋子的粉刷格局差不多……”   都是按照她的心意弄好的,鲜花,木屋……一切的风雅,都是她喜欢的——本质上,是他喜欢的。   ☆、揪出幕后黑手14   她淡淡道:“陛下喜欢就好!”   这些,都是他的心水。男人为女人修筑宫殿,七宝楼也好,临仙阁也罢,所有宠妃的金屋子,本质上,是为了满足他们来欢乐,享受,OOXX的时候,能够有最好的环境——但是,世人都认为,这些是女人败坏的。   事实上,女人都是男人败坏的,但是,最后,只好为男人承担罪名。   如果男人不宠不惯,她们何来的骄奢淫逸?   可是,这之后,是不是又会给自己添加一条罪名——奢侈无度????   天知道,这个罪名,跟自己到底有什么干系?   落花殿奢华成这样,并非自己的罪过——自己压根连看都没来看过——   水莲缓缓走进去。   琉璃做的窗子,竟然丝毫不比现代的玻璃窗差。   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尘。整个是两面的通透的水晶打造。水莲某一次在一本天工开物之类的书上偶然看到过,依稀是用含24%的二氧化铅,采用古代青铜脱蜡铸造法高温脱蜡而成。这个过程需经过数十道手工精心操作方能完成,稍有疏忽即可造成失败或瑕疵。   因为制作不易,材料昂贵,所以,这样的琉璃,基本到了明代就彻底失踪了,此后,全被廉价的玻璃所取代。   水莲仔细地看,但见这面天然琉璃,经过了仔细打磨,色彩流云漓彩、美轮美焕;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像这样的一块东西,若非皇宫,其他人,怎敢轻易想象?   陛下,他不是没有下过苦心的。   从这一面窗口看去,但见金色的花海,连绵的,起伏的,毕竟是皇宫,总有尽头,虽然大,但能看到边际。   全是同一个色调。看久了,觉得很刺眼,觉得是满地的黄金。   黄金,金黄花,一切黄灿灿的东西,就如一个土财主的牢笼。   陛下站在门口,她没有看他。   “水莲……”   “陛下,你要住在这里么?”她瞟他一眼,有点奇怪,“你修建这么好的一座金屋,难道自己不来享受一下?”   她忽然希望是他住这里——哪怕是和别的女人,而不是自己!   ☆、揪出幕后黑手15   “我会来享受的!”他心平气和,“芸娜虽然是落花公主,但是,她不会真正久居落花殿,她还是会回家陪伴叁弟……现在的落花殿,朕希望是度假的小憩之地……”   尚善宫累了,腻了;就换到这里。   水莲不能做声,也无法反对——陛下,他再怎样,终究是为着自己——她也不是不感恩,只是,极度的心理压力之下,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头上的一缕乱发,柔声说:“小魔头,累了?”   她倦倦地,他却眉飞色舞,拉了她的手:“起来,我带你享受一次……”   她惊奇地跟着他来到隔壁,才发现一处新修好的浴台,里面火炉一点燃,无烟的优质炭火,令屋子里温暖如春。   二人在温暖的水里,紧紧依偎在一起,互相用水洗涤对方身上的疲乏。在泉水的氤氲下,水莲面色潮红,神情羞涩:“陛下,我是不是已经变老了?”   他在明亮的灯光下看怀里的女人,也许是这些日子的精神不振,如花的容颜已经有了浅淡的鱼尾纹——他笑起来:“小魔头,没有,你一点也没有老,一直都那么好看。”   她羞涩地低下头,如一个小女孩子如果一个女人能一辈子在一个男人眼里保持美丽,夫复何求?   她懒懒地靠在他胸前,朦朦睡意,他拿了帕子替她擦拭头发,然后将她抱到屋子里,放在大床上。   可是,她却兴奋起来——郎情妾意!   她神神秘秘地翻身起来,进了里面的更衣室,柔声细语:“陛下,你等我啊……”   他微笑着点头。   半晌,她悉悉索索地出来,距他三步之遥停下。她穿一身淡红色的裙裳,头上插了一支钗,手腕上戴着两只镯子。   “小魔头……”   “唔……”   她的美丽的衣服,柔软的头发,一起散开,柔和的烛光下,那么美丽晶莹的身子,带着女性最最美好的线条。   她贴紧那个燃烧的胸膛,呜呜咽咽,如初恋的少女,眉梢眼角带着熟稔之极的缠绵,隐隐娇羞的柔媚。   ☆、揪出幕后黑手15   这种杀人的眼神,饶是怀里是多年熟识的躯体,他也血脉喷张,仿佛每一次,每一夜,她都能带给自己新奇的,另一种美好的感受。最剧烈的爱恋温存里,她的发梢一缕进入他的嘴里,他轻轻咬着,温柔地喘息:“小魔头,幸好我这一生有你……甚幸,幸甚……”   世间最动人的情话,她也轻轻咬他的头发,星眼朦胧,一下吻住他的嘴唇,那么热烈,翻涌辗转,直到两个人都再也不能呼吸……   “小魔头……”他的声音柔得要滴出水来,这一辈子若不是遇见她,又怎会知道一个男人生命里还可以有许多温柔缠绵的幸福?   她微笑着贴在他的唇上,用柔软回答他的倾诉,如果自己不遇见他,也不会有这样的幸福。   “小魔头,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要配合朕,赶紧生一个孩子。”   “!!!”   他异常坦率:“只要生一个孩子,便什么都风平浪静了。”   她低下头去,很低很低。   “小魔头,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心理压力很大。一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老是叫嚣。所以,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她心里一震。   本来,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往往都是奸妃们乱了手脚,仓促地谋求千方百计生孩子,但是,自己没着急,是陛下着急了。   他亲自策划了这一切。   难道一点也不曾感动吗???   不不不,正因为太感动,所以,她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拍拍她的肩头:“小魔头,你不用担心,一切让朕来安排就好了。”   她用力点了点头,第一次,非常的听话,非常的专注——这一次,自己的确要听他的了。   第二日午后,她正昏昏欲睡,却被人吵醒。   皇帝拉过她的手,神神秘秘的“水莲,你猜我找了个什么人来?……”   话尚未说完,听得门外的通报:“陛下,扁大夫到了……”   “快快请进。”   但见一头发花白的老者走进来,仙风道骨,童颜鹤发,不卑不亢地行礼,“草民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   ☆、揪出幕后黑手16   “快快请起……”   皇帝亲自将他扶起,和颜悦色:“水莲,这位扁大夫是著名的神医,最善于治疗妇女不孕症,经他之手,有无数女子被治好……”   水莲极少见他如此推崇一个人,心底也滋生了一点希望。   扁大夫也不推辞,立即给水莲把脉。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老头儿脸上的神色很是轻松:“娘娘身子骨没什么大碍,只是宫寒症状而已,能痊愈……”   宫寒?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都是第一次听到。   “敢问娘娘,日常摸着腹部时是否觉得寒冷沁人?怕冷不怕热?纵然是在炎炎夏日也不会觉得很热?四肢是否时常冰冷?”   水莲疑惑地点点头。   她的确是这样,体表温度仿佛天生就比人低一些,手足冰凉。还以为是文士墨客所说的“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呢。外人认为的优点,难道却是病症的征兆?   “这就对了。娘娘宫寒严重,但凡妇女,一旦寒气太甚,就容易导致不孕……”   皇帝情知既然找准了病症,那就不愁没有治愈的可能,急忙问:“扁大夫,这病可好治?”   “草民这几十年,治疗此类病人当在百人以上……这不是什么大病,严格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病,但是需要调养,只要按此服药,不出三个月就可痊愈……”   他一边说话,一边开药方,好像真的不算是什么疑难杂症似的。若是换了一个医生,必定会让人质疑是否太过轻率太过大言不惭。但是,这个扁大夫那气派那样不卑不亢的举止,都给人极大的信任感,不可置疑一般。   而且他看病的时间长,看得很仔细,只是开方子的时间短,真如寻常司空见惯一般。   他写单子的时候,又说:“说来惭愧,草民并非秉承家传绝学,反而是早年无意之中得到了医圣张仲景老陛下的《伤寒杂病论》,从此,走上了专注于伤寒一道之研究,其他方面,倒真的不甚了之……”   原来是师从张仲景老陛下的,难怪对于伤寒看得这么准。   ☆、揪出幕后黑手17   皇帝大喜过望,亲自接了药方,给了扁大夫很多赏赐,并且亲自把扁大夫送出了落花殿。   要皇帝亲自送一个人,那是极大的尊荣。   单子摆着,上面的药名她都知道。而且服药的时间也很怪,必须是在妇女月信开始的第一天起。真的如此服药了,就能生孩子?   周围的宫女们都面露喜色,一个个喜气洋洋的恭喜她。但是,她听不进去,呆呆地坐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皇帝才返身回来,喜笑颜开,走路都很精神的样子。   “水莲,我已经吩咐御医房准备下去了。水莲,你一定会痊愈的,你看吧,小毛病,没大碍的……”   她狐疑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位扁大夫很不错,朕派人寻访了很久才找到他的,据说他治愈了很多不孕的妇人,远近闻名……”   但见那药方上都是些艾草之类的,内服的不多,更多的是外面熏烤,有详细的穴道,据说天天熏烤三个穴位就能见效。   “水莲,我们马上就可以开始,来人……”   “陛下,不是说要那个时间才能服药的么?”   “那是内服之药。外敷的随时可以……”   “别别别……”   水莲急忙阻止了他,这是要干嘛啊,哪里那么着急?   “水莲,你没听说?三个月就可痊愈……你要相信啊……”   她不是不相信,而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情绪。难道马上生一个儿子出来??万一又失望了怎么办???   她那时候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脆弱到了这等地步——越是遭遇失望,人越是害怕打击!!!!一次次的反复,所以陷入困顿之人,最容易萌发轻生的念头。   “水莲,你看你的手,果然很冰凉。以前我还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凉,现在才知道是生了病……水莲……”   她无心听下去,转身就往寝宫里走。   “水莲……”   她倒在床上,拉了被子将自己盖上。   “水莲,怎么了?你没信心?”   她拉下被子,声音十二分的冷淡:“陛下,如果我始终好不了,生不了儿子又如何?”   ☆、揪出幕后黑手18   他在一边坐下来,若有所思,水莲,她是害怕再一次的失望?就因为失望,连尝试的勇气也没有了?   他凝视着她愤怒得几乎有些扭曲的脸容。心底,其实慢慢地是雪亮的。   这便是一直横亘在自己和她之间的矛盾。无可调和。   也许,是横亘在爱情之间的。   只要不解决这个问题——内忧外患,便会源源不绝地到来——   天知道,他的压力,一点也不会比她更小。只是,他是个实干派,从不伤春悲秋。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拼命努力,争取出现奇迹。   很多人常常说,只要真心相爱,其他的都无所谓,什么身份,地位,钱财,统统都不重要。当然,对于两个条件相当之人来说,这些的确都不重要。但是,如果一方是富翁,另一方是穷光蛋——穷光蛋却说,我只是跟他是爱情,其他的都不是,所以他和我AA制,财产公证,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相爱!   这是典型的阿Q精神。   殊不知,如果真的相爱,难道不是一切均可共享?一切都可奉献?一切都可不分彼此?   他悄然出去,没有再打扰她。   当水莲听得四周寂静无声的时候才掀开被子,果然,皇帝不见了。这一次,他一定生气了,一腔热情被水浇灭,谁也心底不好受吧?   门口有宫女进来,悄悄地候着。   这样的争吵,她们也不是聋子。但是,谁敢多半句话?   水莲坐起来,问珍珠:“陛下去了哪里?”   “奴婢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门无声无息地开了。因为他的动作太轻,她根本没察觉,对上他的目光时,惊讶地发现他亲自拿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进来了。   她忘记了尴尬,只看他手里的东西。   而且,他的脸上居然没有一星半点的愤怒,见她坐起来,反而很开心的样子,神神秘秘的:“小魔头,你起来了正好。快躺下去……”   “干嘛?”   “乖乖地躺下去,别多问了。”   水莲岂能不多问?因为她明明就看到那些奇怪的东西被点燃了,放在一个奇怪的木头罩子里,冒出淡淡的轻烟,还有浓郁艾草的味道。   ☆、揪出幕后黑手19   水莲岂能不多问?因为她明明就看到那些奇怪的东西被点燃了,放在一个奇怪的木头罩子里,冒出淡淡的轻烟,还有浓郁艾草的味道。   “水莲,把衣服脱了,躺下去。”   她吓一跳,这是要干嘛?   她来不及问,他已经把罩子放下去,大手伸过来,脸上带了一点邪恶的笑意,意思很明确:既然你不脱,我就帮你好了。   水莲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被脱掉了睡衣。   天啦!   大白天啊。   她惊恐得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胸衣。   这是要干嘛?   皇帝也不是一个急色鬼啊?   可是,皇帝的手再一次伸过来。   她大骇,难道是要用强?   这一辈子,他可从来没有对自己用强过啊。   糊里糊涂之间已经被他的大手彻底禁锢。   她拼命挣扎,可是哪里挣扎得了?偏偏这时候他几乎彻底把她抱在怀里,嘴里的热气几乎吹进她的耳里,声音无比的温柔:“水莲,别闹了……”   她的身子一软,彻彻底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道。   她已经全身精光躺在床上,急急忙忙地又伸手拉了被子裹住自己。   但是,他再一次一伸手,又将她的“遮羞布”拿去了。   她羞愧得紧紧地闭着眼睛。   就算是夫妻之间,忽然被人这样用强,也是汗流满面,就连身子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并不是从未见过她的身子,之前的几年夫妻生活,他已经非常熟悉她的一切了。   美丽的身子早已不如昔日那么削瘦,日渐地丰盈起来了。   尤其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丰盈上面时更是情切,喉头竟然一动,一股迫切的欲望涌上来……   整个的身子已经倾斜下去。   一屋子的春色萦绕。   当她想起来的时候,那一份重量忽然不动了。   她稍稍挣扎,他的呼吸十分沉重,声音也是沙沙的:“水莲……别动……扁大夫出去的时候给我讲了一个偏方……”   她面红耳赤,什么偏方这么奇怪?   他附在她的耳边,更是亲昵:“我是把自身的热量传递给你……这是夫妻之间才能用的,据说这样的功效比服药还要好……我们先试试,看是否有效……”   ☆、揪出幕后黑手20   他喘息着,跟她耐心地解释。   水莲但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天啦,这是什么偏方啊!!难道治愈这种怪病,就需要这样做?   “天地之间,所谓阴阳造化……扁大夫说,男女之间也是如此,你阳气虚弱,气血不畅,供血到不了上面,所以不但自己生病,也没法生育……而男女结合就可以增加一些阳气……”   水莲面红耳赤。   偏偏,她这时候没法反驳。   那时候,两人奇妙地结合在一起,亲密无间。他估计是按照扁大夫的吩咐,一动也不动,看得出,他忍着,人非常的辛苦。   一小会儿之后,他又重复了这样的动作……一直到了第五次之后,才真正开始了……   夫妻之间的事情并不奇妙,奇怪的是他的这种克制——一种辛苦的忍耐。   其实,他并不需要任何的克制。   后宫三千都是他的女人,他喜欢谁就是谁。   对于任何女人,只要看对眼了,就是他的女人,无需像普通人一样相亲送礼问候对方家长——他可以在任何地方纳幸任何女人。   这是帝国的法律赋予他的权利——甚至是他的义务。   没被临幸到的女人,反而会整天埋怨,变成怨妇呢。   她不容自己再想下去,也想不下去,因为他已经开始了那种令她意乱情迷的狂野的冲动……   身子比心灵更加诚实。   当她紧紧地抱住他的时候,心底的恩怨情仇竟然如浮云一般,就好像之前的如履薄冰不曾存在过一般。   她脸上一层薄薄的汗珠,就那么躺着,面颊绯红。   他就躺在她的身边,一直很温存地拥抱着她。   那时候只剩下沉默在流淌,就像彼此之间那些过去的美好的日子,充满了深情厚谊一般。   过了许久许久。   他伸出手将她抱来平平地躺在床上,动作那么自然,温柔,就好像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绝非是因为情欲,只是因为爱惜——因为急切地希望一个人好起来。   这时,她已经不会拒绝了,身子软绵绵的,也失去了拒绝的力量。只依顺着他,无论他怎样,她都失去了自主的力气。   ☆、揪出幕后黑手21   他起初带进来的燃烧着的盒子几乎快熄灭了。   他拿出来看了看,又走出去,过了一会儿,换了三个新的盒子进来。   水莲刚要起身,又被他拦住。   “吁,别动……”   水莲躺着,眼睁睁地看他拿了一张很绵软的布放在自己身上,然后把燃烧着的盒子放下来。   她大骇,这是干嘛?要烫死自己?   脸色吓白了,几乎要跳起来。   感情先前的甜言蜜语温存都是假的?现在要处罚了?   火刑?   可是,她的身子被他按住了,轻轻的:“水莲,别动,马上就好了…………”   她动弹不得,身子在他的大手下面,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燃烧着的盒子放上去。   她闭上了眼睛。   真是受刑也没法反抗。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皮肤也没被烫伤,只是一阵温润的灼热。   “烫不烫?烫的话,我可以再给你铺垫一层布……”   她惊疑地摇摇头。   “水莲,你乖乖地躺着,每天这样熏烤半个时辰,坚持一两个月就会好……”   天啦,这就是扁大夫的什么秘方?   怎么秘方这么多?   而且一个个都那么奇怪?   她简直不能置信。   实在是太荒谬了。   但觉自己如身在砧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只得任他为所欲为。   “水莲,日后但凡我有时间都亲自给你烤,没有时间的话,就让珍珠和宝珠等人给你烤,一天也不能间断……”   水莲简直连拒绝都不能了。   显然皇帝已经吩咐了珍珠等人,皇命难为,难怪之前那么长时间她们都不见人影,显然是扁大夫在教她们怎么操作。   他笑得特别奇怪:“当然,第一种秘方,我会坚持……”   她更是面红耳赤。   第一种秘方,珍珠等人自然没法代劳。   他倒巴不得坚持呢。   “水莲,你相信我,一定能好起来。”   水莲闷闷的:“陛下,如果一直好不了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尽人事知天命。反正我坚信会好起来。”   “水莲,烫不烫?”   “不烫。”   “如果烫了你喊我一声。”   她微微闭上眼睛。   这些事情,不该是宫女做的么?   ☆、揪出幕后黑手22   这些事情,不该是宫女做的么?   他何必亲手劳驾?   四周变得很安静。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还看到他就坐在自己身边,目光十分柔和。就如他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十指交扣,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温存怜惜之意。   直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吸之声,皇帝才站起身,看到她已经轻轻地睡着了。   这些日子,她也很少这样睡熟了。他轻叹一声,又坐下去,直到盒子里的艾草燃完他也不曾离开。这样静谧的时光,安闲的温柔,对二人来说,都实在是太难得了。   是他的味道。   “陛下……”   声音竟然是沙哑的,仿佛喉头发出来的,充满了一种强烈的渴望——对于真正的爱,呵护,关切的渴望——唯有在他身边,才能真正体会到的。   他心里忽然希微的感动,一生,有过许多的女人,却从未有任何一个是这样,就如一只走丢失了的小猫,那么渴望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   “小魔头……就要你一个了……以后,都只有你一个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小魔头,我真是喜欢你!”   那样的一个人,要怎样的肯定,怎样的确信,才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肉麻的话来?   那是一种庄严地承诺。到此时,方觉得是真正的承诺。   她闭上了眼睛,能够感觉到那么温柔的大手,体贴的抚慰。就如夏日的一缕清风。   忽然很心安,很甜蜜,身子也在轻微地颤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仿佛是一种极其强烈的安全感,而他的手,带来的力量,仿佛永远也不会改变。   “陛下……”   嘴巴的功能,当然并不完全是为了吃饭,说话。她无法做声了,呜呜的,仿佛夏日的初阳,秋老虎的余威,六月的炙烤……如春风扶柳,又是烈焰熊熊……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却完全地融合。   炽热而温存!体贴而疯狂!意乱情迷,销魂无限。   她彻底地柔软了身子,怯生生的,只是在幽暗中,伸出手轻轻地拥抱他。知道,真正的销魂,方才是要开始了……   ☆、揪出幕后黑手23   那一刻,真是骨子里都酥了,而她,还不知不觉,就像一个调皮的小妖精,更紧地搂住他的腰,几乎是调皮地亲吻他的嘴唇,脸色酡红。舌尖带来的那种快感,几乎让他身子燃烧起来了。不自禁地摩挲她的身子,那柔软的小手,修长的脖子,每一分每一寸,几乎都带着一种令人燃烧起来的灼热。   本是微温,他却觉得热。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热。几乎要让整个身子快爆炸起来了。   他轻轻抓住她的头发,轻轻地抬起来,这样,她嘴里的甜蜜,更深入地,就像空气一般地钻入了他的嘴里。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甜。这是他经历过的任何女人都不同的。她们没有她这样的香甜,就像在秋日的傍晚,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的第一缕茎叶。这感觉,入心入骨。更刺激得他几乎要癫狂了。鲜艳的睡衣,也是他亲自挑选的。这一辈子,他还没为任何女人挑选过衣服呢。而她,只是在他怀里急促的喘息。欲拒还迎。   ………………   第一波轰轰烈烈弹劾贵妃娘娘专宠的案子已经告一段落了……女眷们也就罢了,政坛上先是平静了一阵子,很快又起了另一阵轰动,沸沸扬扬起来。起因自然是关于太子的问题。   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后妃之间虽然严禁谈论,但是古往今来,在这个人人关心的大事上何曾真正能禁止后宫女人发言?   云熙在二王爷的支持下,加上大臣们一浪接一浪的要求尽快立太子的呼声,皇帝无家事——太子是一国之本,无数大臣们盯着呢。   既然陛下我行我素,你依旧让贵妃住尚善宫——那好嘛,我们管不了——但是,我们不说贵妃了,我们说太子!   一朝天子一朝臣,把宝押在未来太子身上的不知多少人,现在见贵妃忽然病愈而归,以后情势会如何逆转谁也说不清楚。大家急忙动了心思,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尤其是二王爷,他自知因为云熙的事情,水莲对自己恨之入骨,二人表面上没什么交锋,但仇恨深种,尤其是水莲重回尚善宫之后,皇帝大哥几乎就很少单独召见自己了。   ☆、揪出幕后黑手24   贵妃之前并无子嗣,但是并不代表她之后就不会生育了。如果她生了儿子,那可是天大的不得了的事情。   他深深不安,和幕僚们商议后,决定尽快出击。   太子废立,何等大事?   只要太子定下来了,她水莲纵然今后再有生育也不再话下了。   于是,一场紧锣密鼓的立太子大事就提上了日程。   彼时,二王爷暗中联络几名德高望重的大臣联名上奏,说小皇子日益长大了,宫里内外都有美誉,尽管陛下春秋鼎盛,但是按照立长子的原则,最好先把太子确定下来。   皇帝自己是一出生就是当然的太子人选,从太子到皇帝,没有遭遇过任何的危机和挫折。以此为鉴,大臣们便认为,早早确立了皇子,早点安抚人心是大好的事情。   皇帝何尝不知道“皇帝无家事”的道理?   臣子们的小九九,他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在专宠贵妃娘娘的问题上让步,就必须在太子的问题上让步。   二选一。   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要的结果。   他要的,是必须完全自己的主宰。   但是皇帝心底藏着一份谁也不知道的私心,所以迟迟地并不决断,他犹豫,朝臣们可不想看到他犹豫,纵然是其他的几个兄弟也陆续委婉地催促他及早确定继承人,以免皇家骨肉相残。   皇帝被逼无奈,立太子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喜好,想怎样就怎样,得平衡各方面的势力——尽管他内心压根就不想立云熙的长子为太子,但是,迫于各方面的压力,也不得不做出一个决断了。   至少,该做的文章得做足。   …………   水莲表面上不闻不问,但是,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是他自己开口径直说下去:“水莲,也许我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   她按摩的手稍稍顿了一下。   他要畅谈育儿经了?这是她的心病,比他再纳一万名妃嫔更令她伤心欲绝。   黑暗中,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也是见过醇儿的……唉,这孩子……”   她默然点头。   “现在,大臣们天天上书催促我早点把太子的人选确立,免得日后多生事端。可是,我岂能放心?”   ☆、揪出幕后黑手25   水莲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很轻。   他听出来了,那是很无奈的笑。是一种无法压抑的失望。   “水莲,这是我的错误,都是我的错……如果列祖列宗知道我今天这样子,一定很失望……”   她无法接口。想当初,太后一死,他亲政了,曾有好些日子轻狂傲慢,放手一搏。实在是太后的阴影太深太深了,以至于让他觉得自己根本是月亮不可与太阳争辉——   所以一旦自由了,就日理万机不辞辛苦殚精竭虑地想让国家变得更强大更富裕,甚至暗地里,希望自己能超过列祖列宗的丰功伟业。   “我父皇一直非常非常宠爱我,我小时候,无论要什么他就给什么,甚至我根本想不到的东西,他都会竭尽全力地给我。每天都会抱我一下或者跟我一起用膳,无论他去哪里都会带着我,打猎,游玩,赏花,读书……父皇常常说,只要一天不见我就会想念得厉害……”   他的眉心在暗夜里深锁,就如自言自语的茫然:“我以为,父亲对儿子,都该是这样的心情。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对醇儿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情,我甚至有时十天半月才见他一回,不见的时候也不想念,一旦见到了,看到他肥滚滚的样子,长得一点也不可爱,竟然让我觉得越来越讨厌……我根本没法像我的父皇当初爱我那样去爱他……我根本就不想让他做太子,甚至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如果这孩子继承了王位,江山很快就会完蛋……我绝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让步!”   这些话,是一个九五之尊的孤家寡人内心最大的隐秘。   太子,江山,无论是多么亲近的女人,无论多么信任的大臣,他都不会这样坦然地说出来,那是皇帝才能知道的极其隐秘的心事,权衡——不然,皇帝何以叫做孤家寡人?   但是,他现在却对她说了。   毫无保留地,统统都说出来了!   事实上,在她面前,他从未真正掩藏过什么核心的mimi_秘密——他相信她的程度,远远高于她相信他的程度!!!!   ☆、揪出幕后黑手26   他困惑的声音变得无限的疲倦:“如今,大臣们的奏折堆积如山,说情的,陈述的……甚至举例,说当年我刚出生三个月就被立为太子。如今,为何不能早早把醇儿立为太子?是啊,我也在奇怪,当年父皇那么不加思索地立我为太子,这是为什么?如今,我为何就一点也不想立醇儿?”   “那是因为太上皇当年对太后有极深的感情……据说,太后是先帝最宠爱的女人,尽管他们之间发生过争执,误会,但是,先帝至死,都对她情意深重……”   “是啊,父皇也许就因为这样,所以非常非常爱我……”   因为爱那个女人,所以分外地爱重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是他爱情的结晶。   别的儿子,只是作为一个皇帝的义务。   爱情和义务之间,孰轻孰重?   一时新鲜的姿色过去了,除了肉体的欢愉,再也不曾留下任何足以沟通灵魂的交流,甚至一两年他都不曾再和云熙等同房了,十天半月不见面也不当一回事情,哪里还有多少感情可言?   对母亲尚且如此,何况是儿子?   而且,还有一句话藏在心底,他没法说出口,事实上,他心底还藏着一个可怕的疑问——这个疑问,水莲曾经一怒之下提出来过——   只是,他不敢面对。   因为面子问题?   因为骨肉相残问题?   因为没有任何的证据???   因为一个男人最大的羞耻???   唯独这件事情,他在水莲面前不敢公然坦白——内心无比的痛苦,却一个字都不想提。所以,才拼命地想要走另一条捷径——只要这条路走通了,如今看来的难题,统统都不再是难题,会迎刃而解……   彼时,二人目光交汇。   她竟然隐隐明白了他的心事——所以,压根就不提那个令人烦恼的话题了。   她想了想,:“陛下,这件事情你何不征求一下叁王爷的意见?”   他有点意外:“你说老叁?”   她点了点头。   “也罢,反正朕准备借此机会公告天下,正式封芸娜为落花公主,老叁这么久没有进宫,也该召他来看看了!!”   ☆、揪出幕后黑手27   叁王爷第二天就奉诏进宫了。   那是四合院别离之后,水莲第一次见到他。   绝非昔日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白脸——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极其阴郁,极其深沉的气质,沉默,寡言,叫人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眉目来。   相见之时,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连激动都没有。   叁王爷行臣子礼:“参见陛下,贵妃娘娘。”   她一怔,竟然不知如何应对。   还是陛下爽朗,笑着亲自搀扶起了兄弟。   芸娜也被带来了,小女孩见了父王,并不是太亲近,甚至有点怯生生的——因为离开太久,疏远了,加上父皇这些年在家的日子并不太长,她甚至怯怯地站在水莲身后,拉着水莲的衣襟,就是不怎么跟父亲讲话。   叁王爷凝视着女儿,也许是以前的轻狂岁月,还没懂得如何去爱惜自己的女儿;等幡然醒悟了,跟孩子已经有了很大的距离了。   她依偎着水莲,比对他这个父亲更亲昵得多。   水莲也发现了这种情况,有点尴尬,“叁王爷,你别介意,孩子是久未见你……等过几天回家就好了……”   他淡淡的:“贵妃娘娘把芸娜照顾得很好,小王感谢都来不及,岂会介意?”   水莲接不下去话了。   宫女上来,悄然把小芸娜带出去了。   兄弟二人谈了一些事情,无非是当然发生了一些大事……水莲一直坐在一边显得很沉默,插不上什么话。   心底却莫名其妙的喜悦,带着一种强烈的悲喜交集——不是因为他坐在自己面前——而是因为他是好的!   他还没被人害死,还能健康地坐在这里,这便是天大的幸运了。   她一直满面微笑,谁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有心在砰砰的跳,加速,就如擂鼓一般,生怕被人听见了。   心底不是不震惊混乱的——心里藏着心事的人不敢流露。   甚至不敢多开口。话多必失。沉默是金。   只是,叁王爷神色非常冷漠——并不是他的外形,而是他骨子里流露出的一种冷漠——就算带着笑,你也看到一种刻骨的冰冷。   ☆、揪出幕后黑手28   只是,叁王爷神色非常冷漠——并不是他的外形,而是他骨子里流露出的一种冷漠——就算带着笑,你也看到一种刻骨的冰冷。   逐渐地,这冰冷把水莲激烈的心跳都压制了。   叁王爷依旧笑着冷漠,一言一行都显得很奇怪。纵然是皇帝也察觉了他的这种生疏——和自己,和水莲,都有了深深的隔阂——仿佛再也不能回到昔日的亲密无间。   他终于忍不住问:“老叁,最近王府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老叁还是轻描淡写的:“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臣弟无非是遣散了一些仆役而已。昔日臣弟挥霍无度,游戏人生,如今觉得声色犬马之乐也是镜花水月,再说,二位王妃死去不久,臣弟再莺歌燕舞的也不合适……”   水莲在深宫里所知不多,但陛下却情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情——只是,当着水莲,有些事情,他不好说出来而已。   昔日无话不谈的老叁,什么心事都藏不住的老叁——他已经彻彻底底地变了一个人。   再也回不到昔日青涩的少年时代了。   在晚宴上,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   一桌的素宴:香菇豆腐、腐竹菜心、各式山珍小菜。   席上,御厨献上了一坛老酒,是南朝来的陈年女儿红,据说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打开来看,一坛老酒已经浓缩。   “老叁,水莲,你们都尝尝,这是名酒女儿红,据说这坛酒一直藏在一颗红梅树下,历经风霜雨雪,妙不可言啊……”   先别说酒如何,单单是装酒的坛子,精雕细刻,精美无论。盖子一揭开,更是一股芳香扑鼻而来……   众人几乎立即醉了。   倒是水莲,皇帝刚亲自给她倒了一杯,她端起来正要喝,他却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将她的酒杯拿开了。   水莲一怔。   皇帝笑嘻嘻的:“扁大夫说了,水莲你在艾灸治愈宫寒,不能饮酒……你就喝点茶水好了……一定不能忽略了治疗……”   当他说到“治疗”二字时,水莲立即想起他坚持的那种奇怪的疗法,不由得面红耳赤——尤其是当着叁王爷的面。   ☆、揪出幕后黑手29   当他说到“治疗”二字时,水莲立即想起他坚持的那种奇怪的疗法,不由得面红耳赤——尤其是当着叁王爷的面。   而且,他握着她的手,怡然自得,两人显得那么亲密——她意识到,这是刻意的亲密,二人再恩爱,皇帝以前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表露的。   可怜的叁王爷自然不明白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疗法”——目光只掠过那一双握着的手——完全地不经意的样子,只举起酒杯遮挡了自己的视线。   他根本不敢看,也不能看。   水莲的脸色却倏地变了。   如果是往常,那也没什么,可现在当着叁王爷,内心深处,就如一个女人忽然被剥去了衣裳似的——她顿时面红耳赤。   尤其,在叁王爷非常失落的时候——王妃死了,女儿变得生疏了——现在,看人家大秀恩爱???   这算怎么一回事情??   “喝酒,喝一杯……来,老叁,我们先喝……”   叁王爷是恭敬不如从命。也没他拒绝的份儿。   这一次,皇帝谈兴甚浓,从黄河泛滥到大臣们倾轧……都是些人生苦乐。凡人为生计奔波操碎了心,皇帝这活儿又如何能轻松惬意?   都是他在说,二人是听众。   两个男人把盏言欢。叁王爷喝得不少,皇帝喝得更多。这酒浓缩了几十年,酒劲自然也很大。水莲见势不妙,还是勉强道:“陛下,你喝慢一点……少喝一点吧……”   他已经有点醉眼朦胧了,看着身边的女人,忽然笑起来:“水莲,你为何老阻止我喝酒?”   水莲怔怔地。   他口齿不清似在思索怎么表白,“水莲……哈哈哈,我一直很想有人这么陪着我,一醉方休……你们不知道,朕其实很想大醉一场,可是,一直没有借口……”   水莲心里一震。   这话,皇帝从未对她说过,现在,却当着叁王爷的面这样说!   什么意思?   她面红耳赤:“陛下……你喝多了……”   “哈哈哈……水莲,你看你的脸都红了……这是为什么呢……哈哈哈……喝酒,老叁喝酒……”   ☆、揪出幕后黑手30   叁王爷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事实上,有关那一夜的春梦,他再也不曾想起过了——真的是春梦了无痕!   孔子云:那个少女不思春?哪个男人不梦Y??   这也不是罪恶滔天的事情,对不对??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烈酒下去,忽然改变了心意:“皇兄,有一件事情,臣弟想告诉你……”   “什么事情?”   “臣弟……唉……臣弟是一言难尽啊……”   “既然你不好开口,那朕先说朕的烦恼……”   他静下来。   “哈哈哈……真是看不出来,老叁,你的酒量不错,真不错……再来一杯……再来一杯……哈哈哈……实不相瞒,我这些日子简直头大如斗,许多大臣联名提议尽快立太子……唉,醇儿当太子???真不知道,真不知道我死之后北国江山会成为什么样子……不堪大任啊,不堪大任……”   宫门紧闭,三个密友——这些话,他绝不会当着外人说。此时三分醉意,七分烈酒,但觉胸腔里都是郁郁之意:“我怎么就不能有一个可心可意的儿子呢???……”   如此皇家秘事,纵然是叁王爷也不敢轻易答应,一言不发。   水莲最是清醒,但也插不了嘴。无人回应,皇帝有点扫兴。   目中渐渐地,也露出了一些愤慨的情绪,不知是为自己生气还是为别人生气。   “唉,我知道……你们都不敢说话……提到太子的事情,你们就不回应了……我知道……以前你们并不是这样……老叁,你可是在怪朕???朕知道,你身上发生了许多事情……你变了……”   以前,他不也不是这样?   水莲也有点忿忿的,如果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当然有权发言——可如今是外人!   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自己怎么说?   往好里说那是虚伪,往坏里说那是挑拨离间。   怎么开口?   空气变得不那么融洽了。   兄弟之间的聚会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各怀心事的三个人,彼此都感到一种失望之情。   皇帝连喝了几大杯再也支撑不住,伏在桌上竟然呼呼大睡起来。   ☆、揪出幕后黑手31   “陛下……陛下……”   水莲吃了一惊,叁王爷急忙将陛下扶住:“皇兄是喝得太多了,这酒的烈性很大……不过,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四目相对。   水莲那时想的不是醉了的皇帝,而是对面那个男人。   她呆呆地看着他,千头万绪的往事浮上心底,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叁王爷也沉默无言。   这沉默也许是太久了,久得水莲几乎失望了:叁王爷,她该怎么安慰他呢??!丧妻之痛,鳏夫之苦——难道自己对他说,要不要我给你另外介绍一个女人??   ——可是,他看都没看她一眼。   真的!   一眼没看。   就在皇帝发出呼噜的时候,他更不看她,几乎连她的目光也不愿意接触的样子。   其实,她也不怎么敢看他。   很快,他站起来,语气也是淡淡的:“皇兄醉了,应该早点休息,我先告辞了。”   水莲没有回答。她只站起来,亲自去搀扶皇帝。   他喝得太醉,身子又高大,她身子羸弱,如何扶得起来?当他一动,身子一晃,她几乎被他拂开摔倒在地。   “贵妃,还是叫宫女们来服侍吧……”   一声“贵妃”,把二人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   水莲终于回头,看着他:“叁王爷,听说王府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你把芸娜照顾的很好,就是帮我大忙了。”   她有点犹豫:“封芸娜为落花公主是我向陛下提出来的……叁王爷,我的意思并不是要霸占着芸娜……你随时可以接她回家……”   在这种时候,有个小女儿陪着承欢膝下,也是另一种安慰。   却不料,叁王爷非常冷漠地摇头:“不用了,既然贵妃娘娘花了这么多心思给芸娜安排了公主头衔,小王再接她回去,岂不是显得不知好歹???”   水莲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   讽刺她没有孩子,费尽心思,把芸娜霸占住不放????   “叁王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贵妃娘娘,也许我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她愣了。   “叁王爷,你要去哪里?”   他淡淡一笑:“去找幕后黑手的老巢!”   —————————————————————————   ☆、离奇侍寝1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贵妃娘娘,也许我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她愣了。   “叁王爷,你要去哪里?”   他淡淡一笑:“去找幕后黑手的老巢!”   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你要找什么黑手?”   他一笑。   她忽然醒悟了什么似的,本就沉下去的心又提上来——这些日子不祥的预感一一应验了——难道不是那个已经被击毙的匪首吗???   三王妃和小公主到底死于谁之手???   王永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可怕的阴谋???   这时候,陛下已经被搀扶进去了,她还站在门口,欲言又止——也许是想起臣子们如山的弹劾,也许是想起叁王爷那个神秘的女子——自己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是皇宫。   嫂子和小叔子,不应该有太过亲密的谈话——就算是谈话也不成。   否则,再授人以柄,就是对叁王爷更加的落井下石。   心里的千百个疑问,竟然问不下去了——太想知道,又太害怕知道——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就跟木桩似的,嘴唇翕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她接触到叁王爷的目光——似笑非笑。   他完全看出来她的犹豫——想要跟自己多说几句话,可是,她却没有这个胆量——她居然不敢——连多说几句话都不敢——   “叁王爷……我……我……”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她正抬了手,完全是不经意的,只是将前额的一缕乱发拨到脑后面。   但是,那温润的光彩实在太过炫目,他根本无法忽略。   那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的那块戒指——多么漂亮炫目的一块宝石。   尤其是她的手腕。那粉嫩地露出一截,还戴着翠绿的镯子,晶莹剔透。镯子仿佛已经在上面生了根,再也取不下来了。   镯子也就罢了,该死的是那手臂。真真的莹润粉嫩,如嫩藕似的。前些日子,终日忙于逃亡追凶,心血耗尽,生生死死,根本无心考虑生理欲望的事情,却不料,忽然就看到这样的一双手腕。目光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离奇侍寝2   久违的那个春梦忽然觉醒了——   无数次,无数次——他发誓要忘记这个梦!   真正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真正忘记了。   可是,却不料,仅仅是看到这一只手臂,那一场久违的梦忽然就死灰复燃了————   他的目光转开!!!   非常艰难地看着对面,非常痛苦地不让自己得脸上露出一星半点的异样……   但是,水莲彼时尚未察觉。   也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甚至忘记了他给的夜明珠——陛下给了一颗比他更大的夜明珠……   心里一点也没有感到愤恨,更不会嫉妒,这种顶级的富贵,自己纵然贵为王爷,也给不起的富贵——母仪天下,贵为皇后!   一个王妃,比得上皇后吗?   如果换在以往,他会认为这是对一个男人的自尊的最大的打击。但是,经历了这些事情,他早已浑不在意了。   金屋,宝石,玉镯……女人,终究是有价格的!   女人无所谓贞洁,但看筹码是否足够而已。   有人给你一万,让你背叛,你也许会断然拒绝。   给你十万,你也许也会断然拒绝。   给你100万呢?是不是会犹豫一下了?   给1000万呢?是不是就再也沉不住气,决然奔过去,把这一切当成了爱情?   金钱不能完全衡量爱情,但是,没有金钱,就更加巩固不了爱情。   要不,怎么几千年都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呢!   初次的相见,蛮横跋扈,娇嗔顽皮,软硬不吃,何等的卓尔不群?   不料,宫中几年,小萝莉也变成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女人!   昔日的小魔女,一去无影踪了。   而且,她眼神中明显地流露出惧怕——怕皇兄,怕奏折,怕那些流言蜚语,怕她现在的处境???   就算是怕,她也把小芸娜留在落花殿里面——这种无声的支持,足以弥补一切了。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对她表示感谢。   但是,这种感谢的眼神几乎立即击溃了水莲——她别过头去,不敢看,也不敢问——比起当初自己在四合院的遭遇——这样的眼神,简直太令人惭愧了。   ☆、离奇侍寝3   “叁王爷……我……我……”   她语无伦次,要问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把她的这种慌乱看得一清二楚,心底,却隐隐的一阵同情。对她那点微微的嗔怪,忽然之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摆摆手,非常沉着:“你回去好好照顾皇兄。我没事。”   “叁王爷……”   “小水莲,没事!”   这一声久违的“小水莲”令水莲眼眶湿润,本就是欲言又止的心事,现在干脆一点也说不出来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叁王爷走出去,眼看,他的背影就要消失了。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冲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叁王爷留步……”   那一瞬间,他仿佛被电了一下。   竟然不敢回头看她,不敢看那个可怕的小魔头——那个一发起蛮劲来,连男人的裤子都敢脱掉的小魔头……现在,她又变成她了——又是那个敢作敢为的小魔女了。   她死死抓住他的手,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只是关切而焦虑,这些问题如果不问出口,她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心安理得。   她的目光如刀锋一般扫过他的眉目,然后落到了他的手臂上面,看到上面干涸的血迹,隐隐的伤痕——他待要掩饰,已经掩饰不住了。   “这伤是怎么来的?”   “!!!”   “叁王爷,你是不是又遭到了偷袭?”   “没有的事。”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从上到下,有一刻,他忽然很担心她再一次发蛮起来,一把掀开他的衣襟——只要掀开了,便可以看到他刚刚新增加的一道伤痕——   但是,她并没有发蛮。   她的目光流露出一种深切的痛苦,怜悯,关切——毫无伪饰——一转眼,便是另一番天地——人生可真是无常,王孙公子,谁想到也会落魄至此???   就算他掩饰,她也能把他看透,事实上,她对他的了解,远比他认为的深沉得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这时候,还敢去偷袭叁王爷?真的老虎头上拔毛??   背后之人,势力何等雄厚可怕????   叁王爷,这一肩,能否挑得下去?   ☆、离奇侍寝4   “叁王妃和小公主并不是死于匪首之手,是不是?”   他顿了一下,淡淡的:“她们的确死于匪首之手。”   “绝不可能!我把奏折都看完了,虽然他们说匪首王永康已经伏诛,但是,我绝不相信,一个土匪敢冒这么大的危险去诛杀王妃。而且,王妃的行程,土匪为什么会那么清楚?到底是谁把王妃的行踪泄露给土匪的??难道泄密者不是真正的凶手吗?”   “水莲,没有别的凶手。王永康因为丢了官恨我,他在军队里耳目众多,打听到我的行踪,然后赶去杀人报复。是要杀我,误杀了王妃而已!!!”   她不能置信:“你骗我。”   他抽出手,语气还是非常的平静:“水莲,这是真的。”   她指着他的鼻子:“你刚才都说了,你要去揪出幕后黑手。你睁眼说瞎话吗?”   “匪首,并不止王永康一个人。”   “不是他还有谁?”   “这便是我要追查下去的。”   水莲明明觉得这话有极大的毛病,可是,她知道如果叁王爷不说,自己再问也得不到答案。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禀报陛下?陛下也许还会给你提供帮助……甚至于恢复你的兵权……”   在这时候,没有兵权,他双拳难敌四手,如果敌人真的在暗处,他孤家寡人,如何应对??   他肃然:“水莲,此事你不必对皇兄提起。”   一万个为什么藏在心底,但是,她问不下去了,只小声地说一句:“叁王爷,你要做什么就彻彻底底放心去做,小芸娜,我会给你照顾很好!我……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够了,够了,仅仅是这句话就足够了。   他走出去,回头的时候,忽见她靠在门框上,面色十分苍白,神情楚楚,就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   这时候,他忽然很想告诉她一句话——你不止要照顾好芸娜,还必须照顾好你自己。我所要做的一切,不是要让你陷入危险,而是要为你们解除危险——   你们不知道,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但是,他说不出来,一阵心碎,大踏步便走了出去。   ☆、女儿情怀1   但是,他说不出来,一阵心碎,大踏步便走了出去。   水莲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本来一个人走得越远,他的背影就会越小。但是,此时,在她眼前,那个背影却变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坚实,就像一堵山似的,仿佛在无声地宣誓:来吧,无论多大的暴风雨,我都会一肩挑了。   水莲靠在门框半晌,才漫步走出去。   珍珠跟在她身边低声问:“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要去哪里?”   “我去落花殿看看芸娜。”   门口,新提拔上来的李公公躬身,异常尊敬:“老奴侍奉娘娘吧。”   她漫不经意的:“你先准备好醒酒汤,等陛下醒了好喝。”   “是。老奴理会得。”   自从张公公收受崔云熙的重金献美给陛下未遂,不但武功,反而被贬到陵寝地守墓之后,太监们都受到了教训。   再怎么着,县官不如现管。就算崔云熙的儿子能做太子好了,但现在大家都是在贵妃娘娘手下吃饭。不先讨好她,别说以后了,现在都过不下去了。   换在以往,水莲绝不会逞这样的淫威,但是,宫内日久,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你不打倒别人,别人就会打倒你。你给了奴才面子,奴才也许顺杆而上,连里子都给你撕掉!!!   因为想着心事,走得太急,脚步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珍珠等宫女搀扶得快,吓得大叫“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她揉揉膝盖,真是太神思恍惚了。   她停在落花殿门口,看到西厢小姐房间外面那颗高大的无花果树。经历了一个春夏,无花果更加枝繁叶茂。   手掌大小的叶子,鹅黄的颜色,铺天盖地。   茂盛的枝丫间,无数硕果,已经透出红彤彤的颜色。   她开门进去。   小小的房间里添了一盆白色的香花,满屋清香。   书桌边上,精灵的小女孩子抱着储蓄罐,把一大堆金叶子,珠子倒出来,一个一个地数得清清楚楚:“一百九十八……九十九……两百……娘娘,已经两百个了……两百个了耶……”   ☆、女儿心情2   小女孩兴奋的大叫:“两百个了……整整两百个呢……娘娘,这都是我进宫来才收集的……陛下伯伯赏赐的,您给我的,还有别的娘娘,一些宫女姐姐给的……您看,多漂亮……”   一大堆金珠银珠,珍珠宝石……小姑娘不是看成钱,而是觉得是好玩的玩意儿。   她并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卖什么东西,有什么价值,只是五颜六色的堆在一起,就像玻璃弹珠似的,煞是好玩。   水莲微微弯下腰,看着她苹果般的小脸笑得花枝灿烂,一颗心都温柔下来,这一天的疲乏、心碎,被驱赶得无影无踪。   但是,小女孩看到了她身上的一点泥痕,急忙问:“娘娘,你怎么了?”   “摔了一跤。没事。”   “疼不疼?”   “不疼。”   “怎会不疼?都发青了,娘娘,我给你吹吹……”   小孩子蹲在她身边,红红的小嘴巴轻轻呵气,又从宫女捧出的药箱里拿东西,学着大人的样子,拿了一瓶药粉,白白胖胖的小手给她涂抹上去:“不疼,娘娘不疼……”   她轻轻揉一揉她的头发,柔声道:“芸娜,你有两百颗珠子了,你想买什么?”   “我不买什么,我要存起来……统统都存起来,存得越多越好……”   水莲失笑,“你个小小守财奴,这么小就知道存钱了?”   孩子仰着脸,双眼亮晶晶的:“我要存很多很多,成为世界上最多珠子的小孩。”   “有志气!”   水莲赞一声,帮她把珠子一个个的又放回大储蓄罐里,“女孩干嘛要攒钱?女孩是不需要攒钱的。”   “为什么呀?”   “女孩子年轻时最好的投资,就是把钱花自己身上,去读书去充电去旅游去护肤去享受,让自己在最好的年华爆发最好的光彩。你对自己好,别人才会对你好。女人只有在青春逝去后才需要攒钱,用钱把自己彻彻底底武装起来……等到老了,你就是一个曾经最美过,现在又最有钱的老太太了……”   孩子眉花眼笑:“那,娘娘,你是不是最有钱的老太太?”   ☆、女儿心情3   孩子眉花眼笑:“那,娘娘,你是不是最有钱的老太太?”   她笑起来。   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偷偷地带了许多金叶子——就连身上也贴满了金箔——那时候,她以为,有了这些金叶子,一个人躲藏在无人认识的地方,谁也找不到自己,一辈子就真的可以衣食无忧了。   那是一个小富婆的梦想,没有男人,也能生活得好好的。   事到如今,那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就算她再是有钱,再是富贵,再是高高在上——可是又能如何???   快乐就真的比在四合院的时候还要多么?   “我这辈子看来是成不了最有钱的老太太了,可是,孩子,你得加油。”   小女孩用力地点头。   “娘娘,我倒茶给你喝好不好?”   “傻孩子,珍珠她们会倒的。”   “她们倒的没有我倒的好喝嘛……娘娘,你摔疼了耶,我倒茶给你喝了就不疼了……”   水莲饶是满腹的心事,也笑起来。   宫女们也笑起来。   “落花公主,你把事情都做完了,那奴婢们做什么呀?”   “是呀,您小人家这么勤快,奴婢们岂不是没事情可做了?”   ……   她理直气壮的:“我只照顾娘娘,又不做别的事情。对吧,娘娘……”   水莲呵呵大笑。众人也呵呵大笑。   孩子十分的乖巧:“娘娘,你饿了吗?想要吃夜宵吗?”   “芸娜,你饿了吗?”   她歪着头,长睫毛眨巴眨巴的:“是有点饿耶……晚膳的时候,我看到父王,我有点害怕,没有吃饱……”   她凝视着孩子,知道她跟父王不太亲近——也许之前,叁王爷是忽略她的——仅仅是个女儿而已。有钱有势之人,人人都渴望生儿子。加上年轻,还来不及对孩子付出强烈的感情。   但是,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唯一。   如果不是因为芸娜,今夜,叁王爷绝不会进宫——他的神色,他手臂上的伤痕,已经说明了一切!   “芸娜,你要记住,你父王是这世界上最最疼爱你之人……”   小姑娘低下头去,仿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女儿心情4   孩子咬着手指头,仿佛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也难怪,父王,这个角色在她生命中一直是缺席的角色——常年在外,有几个父亲来得及关心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不为人所重视的女儿。   就如水莲,生下来许多年,竟然对父亲没什么印象——无感情,无牵挂,无责任——就连亲情也变得非常非常的淡漠。   但是,叁王爷不同。   至少,这一刻起,他对女儿已经有了极深的挂念之情,不然,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委屈女儿,让女儿留在皇宫里面的——只是为她的安全着想。   让她,留在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身边。   水莲忽然被激发了一种极其温柔的情愫,就让当时自己答应叁王爷的“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她还没有过孩子,还不知道一个母亲的心情究竟该是如何,但此时此刻,却油然而生:无论什么好东西,都舍得给这个孩子。只要她脸上永远永远保持这样可爱的笑容就行了。   “芸娜,我给你做点心吃。”   孩子惊喜极了:“真的吗?娘娘,您给我做点心?”   “真的。”她神神秘秘的,“我会做好几样拿手的点心,比御厨们做的还要好吃。”   孩子的眼睛更亮了,可是,又嘟囔:“娘娘,您受伤了耶……您还是不要做吧……”   “只是摔了一下,没什么。芸娜,今天我做凉拌鸡块给你吃。”   “好耶,我来剥蒜和生姜……”   小女孩应着,尾巴一样地跟着她。   这是水莲从四合院回来之后第一次下厨。宫女们打下手,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很麻利地给她剥大蒜,洗葱,把生姜掰开,弄成小块小块小块的。   水莲回头的时候,看她坐在小凳子上,那么认真。   她忽然笑起来,声音柔和得出奇:“芸娜……”   “娘娘。”   一问一答。   二人并不说什么话,只是相对微笑。   已经好多天了,她陪着她。水莲逐渐地有些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这小人儿陪着自己,这漫漫深宫,乐趣是不是会少很多很多??   ——————————————————————   哇哇哇,大伙儿留言啊,评论啊,支持啊,收藏啊……后面有非常精彩,非常虐心,非常虐身,非常好看的情节……   大家要多给动力啊。   评论越多,更新越多。争取早点结文。爱你们,嘻嘻。   ☆、一度春风1   已经好多天了,她陪着她。水莲逐渐地有些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这小人儿陪着自己,这漫漫深宫,乐趣是不是会少很多很多??   小芸娜吃饱喝足了,又玩累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眼惺忪了。   水莲拉着她的手,柔声道:“睡吧,我在这里看着你。”   孩子嘟囔了嘴巴,伸出小手抱着她的脖子:“娘娘,你真好,你陪着我……还从来没有人这么陪过我……”   水莲笑了:“王妃也没有陪过吗?”   “没有。我母妃教我念书,为我请好的师傅,但是,她从不陪我睡觉,也很少陪我玩耍……她说,我是王府的大小姐,就要有大小姐的样子,不能像外面的野孩子,做什么都要遵守规矩……还有,我母妃从不下厨做点心的……她说这样会弄脏手的……”   水莲知道,那是大家闺秀出身的千金大小姐,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这样。所以,她便以她的传统来教育孩子。这也表明她生前对孩子的确有极深的感情,不然,孩子不可能对她比对叁王爷还要亲近得多。   在王妃生前,她从来没觉得那个女人有什么可爱的——相貌虽然不错,但也平淡无奇,性格也平淡无奇,什么都是刻板而枯燥的——直到她死了,水莲才油然而生一种知己的感觉——至少,她对芸娜的心情,跟自己是一模一样的。   水莲慢慢地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夜明珠在黑夜里散发出一种极其美丽的光芒。孩子本来睡眼惺忪,立即来了精神,大眼睛亮了:“娘娘,这是什么珠子?天呢,可真漂亮啊……”   她异常温柔:“这是夜明珠。”   孩子被那种漂亮的光芒给震慑了,她虽然已经收集了那么多,但是,没有一颗比得上这个。   “娘娘,这珠子可以给我玩一会儿么?”   她慢慢的:“这是送给小芸娜的。”   孩子不敢置信:“真的吗?娘娘,这真是给我的吗?”   她凝视着那张那么酷肖叁王爷的小脸蛋。这东西,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吧。   心底无限的心酸:“是的。这是你父王叫我给你的。”   ☆、一度春风2   “我父王?”   她的声音更温柔了,轻轻抚摸孩子的头发,“对,这是你父王临走的时候叫我给你的。他有事情,来不及再来看你……”   事实上,他是不敢再停留吧,再停留,人就崩溃了。   “可是,娘娘,父王以前从没送过我这么好的东西耶……”   她闭了闭眼睛,柔声道:“这颗夜明珠,只给最爱的人,别的人都没有。以前是芸娜还小,所以你父王给你留着呢。”   孩子慢慢地,像是明白了什么,“娘娘,我父王什么时候再来皇宫啊?”   “你父王去办一件事情了,他也许会走得久一点儿,但是,你放心,他无论如何都会回来接你的,因为,他知道你在这里等着他。”   孩子玩着夜明珠,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她只等了一会儿,孩子就睡着了,已经发出香甜的呼吸。夜明珠已经从她手中滑过到枕头边,莹润光芒照着她乌黑发亮的头发。   水莲俯身下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还是沉沉睡着,脸上的那种可爱的笑容,一点也不曾改变。   水莲慢慢地走出去,彼时,尚善宫的灯光还亮着,李公公站在门口亲自迎接贵妃娘娘。   她淡淡问:“陛下醒了吗?”   “没有。老奴要不要把醒酒汤端上来?”   “端上来放着吧。”   醒酒汤上来,水莲一挥手让众人退下。   寝宫里,宫灯罩上了纱罩,光线很黯淡。   水莲等了好一会儿陛下也没醒来。她起身正要去换衣服,忽然听得一个微微的呼唤:“小魔头……小魔头……”   她走过去,握住了陛下的手,柔声道:“你醒了吗?头晕不晕?已经准备好了醒酒汤,先喝一点再睡会舒服一点……”   “小魔头……别动,陪我一下……”   她挨在他身边坐下去,细声细气的:“陛下……我怕惊醒了你……”   “嘘……别走……”   眼珠子已经适应了黑暗,她能把他看得那么分明,只听得他沉沉的声音,显得有点软弱:“以前都没人这样陪着我……”   她微微错愕。   “陛下,我这不是陪着你吗?”   ☆、一度春风3   她微微错愕。   “陛下,我这不是陪着你吗?”   “不,我说的不是现在……是以前,水莲,在我们成婚之前……”   “!!!!”   “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一个人住一间寝宫。好多时候,我醒了,屋子里总是只有我一个人,黑暗,不会亮灯,太监们守在外面,我甚至不能察觉他们的存在……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很想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开口,就有人跟我说话……”   水莲默了一下。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自己的童年——生母早逝的那些日子。那时候,自己多大?六岁?七岁?记忆为何如此的鲜明?刻骨铭心!   母亲死了,自己一个人在水家度过了一段日子。   无人陪伴,一个人睡在母亲死去的那间屋子里,仆人们都不愿意靠近,怕沾染了晦气,每天送来饭菜就借机一个一个的溜走。   没人在乎她怕不怕——事实上,她也不怕。住在死去了自己母亲的房间里,怎会感到害怕呢??   她怕的只是黑夜——是没有人说话的那种孤寂。   尤其是夜里,终年累月一个人的孤寂,方明白的那种滋味,冷了热了,病了疼了,要哭诉,要撒娇,要发泄……都没有人,统统没有人,只能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的那种孤寂。   “水莲,如今有你陪着我……每次醒来,有你陪着我说话,真好!”   很简单的愿望,而她,竟然是第一个人。   她眼眶濡湿,其实,他何尝不是她的第一呢??   “小魔头,以后,每天你都要跟我说话,都要这样陪着我一直到一辈子……”   她无法抑制自己那种翻涌的情怀,紧紧地搂着他,竟然觉得无限的酸楚。是的,她会陪着他——一直会热烈而忠诚地陪着他——只是她不知道,这种忠诚能不能保存一辈子——或者说,他会不会给她一辈子的机会。   她只是替他轻轻揉捏额头,让他尽量觉得舒服一点,好一会儿才关切地问他:“陛下,你要不要喝一碗醒酒汤?”   他坐起来喝了半碗汤,揉揉脑袋,“怎么没喝几杯就醉倒了?”   ☆、春风一度4   他坐起来喝了半碗汤,揉揉脑袋,“怎么没喝几杯就醉倒了?”   “这酒很烈,陛下你又喝得太急。”   “叁弟呢?”   水莲沉默了一下,“叁王爷已经回去了。”   他拍拍头:“怎么就走了?朕还没问他事情……水莲,他是不是也喝醉了?”   她十分温和:“不,叁王爷没醉。他喝得并不太多。”   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坦然。   他凝视她,但见她的飞云髻上一只钗,翡翠,绿得如深邃的海洋,把她的一张脸儿都映得发绿了。   水莲察觉了他的凝视,想起自己早上醒来,对镜自照,觉得很满意。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精心的千打扮万打扮。   如今在他的凝视下,竟然微微脸红,别过头去:“陛下,干嘛这样看我?”   他笑起来:“小魔头叁弟好不容易进宫一次,结果我什么都没说……”   “没关系,以后再说好了。”   然后,转换了话题:“陛下,我带了凉拌鸡块和热点心回来,你要不要尝尝?”   他正有点饿了,听得这话,立即道“水莲,你又做了点心?”   她微笑着一一拿出篮子里的东西:“今晚去看芸娜,这孩子,见了叁王爷有点怯生生的,所以没吃饱,我就给她弄了点东西吃……陛下,这软芝麻糕点,你可喜欢?”   他尝一口,赞不绝口:“好吃,真是太好吃了。水莲,你做的芝麻糕点越来越进步了,香甜化渣,酥软可口,真是太好吃了……”   “芸娜也说很好吃。”   他已经吃了三块糕点,听得这话,若有所思,却见水莲目中的神色更是温柔而坦率:“陛下,以前我对于生孩子并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就算急切,最多不过也是希望有个孩子能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已……”   他静静等着她的下文,并未打扰她。   “但是,自从小芸娜进宫之后,我忽然发现有了一个小孩子的乐趣——并不是因为她能给你带来地位和荣耀,而是因为她可以带给你更多更多别的欢乐……这种欢乐,是任何地位和荣耀都买不来的……”   ☆、一度春风5   就像孩子嘟着小嘴巴给她吹伤痕;软软地在她耳边说话:“娘娘,不疼,不疼……吹一吹就不疼了……”   这一切的一切,是什么都买不来的。   他听得屏住呼吸,心底,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情愫涌动——以前,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一直想要一个孩子,迫切地想要一个孩子——因为江山社稷,因为传宗接代——直到现在,才明白其中的一个原因——仅仅只是因为欢乐——因为心理上的一种依赖——因为渴望有一个人伴随着自己,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让自己为之付出最大的关心,亲爱,精力和心血……   她看到一颗珠子就笑了;   她得到一颗糖果就乐了;   或者看到一条小虫子就被吓哭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点心事而已……   如果没有这种欢乐和依赖,就算有了孩子也不会付出太多的心血和宠爱,就像是醇儿——明明天下大臣都把醇儿看得很重很重,只有他,对醇儿提不出半点的兴趣和精神,更别说是什么父爱了。   他看着水莲,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心情很激动,第一次觉得夫妻之间有一种超越一切的坦然和自白。   果然,她并未让他失望。她的声音在静静的黑夜里听起来就像是午夜开放的一朵鲜花。   “陛下,我现在非常非常希望有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就算不是儿子,不能继承皇位,但是,她能带给我欢乐,胜过一切的欢乐……人生短暂,这难道不是比皇位更能带给人愉悦和幸福吗?”   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就如此时那双软绵绵的楼主自己脖子的手,她嘴里的气息软软的,热乎乎的吹在他的脖子上,耳朵里,声音那么低,那么低:“陛下,你说得对,我们真应该放松心情,我想,一定会有孩子的……我们一定会有孩子……”   他搂着她,就像抱着一个孩子,声音无限的温柔:“小魔头,朕好好安排一下,我们换一个地方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没准儿,奇迹就出现了。”   ☆、一度春风6   她靠在他的怀抱里——这一刻,真心真意的觉得很幸福,很可靠——因为这种幸福,她甚至把自己早前想好的话,许多的念头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比如三王爷;   比如陛下你能不能多派点军给叁王爷;   比如三王爷最近还有险情……   比如是否追查一下背后的黑手——叁王爷,他说有黑手——王妃之死绝不会那么单纯——一个匪首敢轻易对王妃下手吗?   就算是敢,他有那么大的力道和能量吗?   几乎是一个小镇的彻底覆灭啊。如此的灭绝人性——   但是,她一个字也没有提前。   因为她看过那份剿匪的详细奏折——王永康人马上千,实力很大,他出手,的确可能达到这个效果——   只是,她直觉认为不是这样。   不知道是因为叁王爷离去时候一肩挑的那种气势,还是她内心的自私——总而言之,她一个字也没有说过。   她想起看到的过的一句话:小小失恋,就让你痛不欲生。一个男人,就令你又哭又笑。没出息!姑娘,你应追求什么?如果你重外表,就买衣服打扮化妆,让自己美若天仙。如果你重内心,就修炼就旅游就一路向南向北向天涯。如果你重知识,就读书出国著书立传。。能救你脱出苦海的只有你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才是唯一的出路。——   是啊,要脱离苦海,唯有靠自己——   要生一个孩子,也只有靠自己。   昔日,她都是消极等待,这一次,她终于要主动出击了。   连续阳光灿烂,秋花开得十分艳丽,水莲一早就去落花殿看芸娜。   宫女们给孩子做了精心的打扮,她清爽可爱,童真知趣,跟个粉妆玉琢洋娃娃似的。水莲牵着她的手,“我们今天去御花园赏花好不好?”   “好耶,娘娘,我们去看菊花。”   小孩子蹦蹦跳跳的,刚到御花园就一个人跑到前面去了,水莲微笑着在后面看她,也不喝止她,也不让她遵守许多规矩,只看着她欢乐地蹦蹦跳跳……   有一个欢乐的童年,那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一度春风7   她紧走几步,正要追上芸娜,忽然听得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是一个小孩子擦身而过,他长得越来越胖,跟一头熊似的。四五岁的孩子,足足像七八岁的孩子一般大小。他也许是在追逐一个什么猎物,跑得气喘吁吁。   后面有温柔而亲切的追赶声:“醇儿,醇儿,你小心点……”   那声音实在是太过的温柔慈爱,水莲忍不住一阵鸡皮疙瘩——因为这声音是出自丽妃的——出自一个不曾生育的女人口里.她得宠时不曾生育,现在一年半载不曾和皇帝同房了,更没有怀孕的希望了.   水莲想起她的父亲尚大人——这个最剧烈倒叁王爷的老家伙。   本来她和丽妃是一点过节也没有的,但自那之后,心底便有了一丝警惕。她相信,丽妃也同样如是。   只是,丽妃表面上对她依旧非常的客气。   崔云熙不得宠,还在冷宫禁足,所以,小王子就需要人照顾。只要把王子这根金条抓在手里,自己才是真的天下无敌了。   这是后宫女人普遍的想法,拉拢小王子的人非常多,绝不因为崔云熙的禁足而改变。丽妃,便是其中的获胜者。   反正和小太子搞好关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不济,日后他登基了,自己等人的地位是稳当当的。   大家最初是在观望贵妃,但见贵妃无动于衷——也许是她对醇儿的冷漠实在是太明显了。丽妃自然就当仁不让了,立即先下手为强,开始培养自己和醇亲王的感情。   水莲倒没有想那么多。不是因为清高,更不是因为不谙世事,早年的单纯早已磨灭,深宫争夺,但凡丽妃能想到的,她也都想到了,宫女人要稳住自己的地位,借小王子上位是最大的妙招。问题是她对那个小孩子提不起任何兴趣,也没有任何想要抚养他的野心,连想都不那么想,甚至隐隐地对这孩子有一种微妙的讨厌的心理。   她宁愿看着芸娜。   平常,每次看到醇儿唧唧喳喳地跑来跑去的时候,她总是远远地避开,简直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一度春风8   醇儿才几岁,要和他亲近是很容易的事情——那就是无条件满足他的一切要求。但凡他需要的,不管有理无理,不管残忍与否,只要他喜欢,丽妃一概满足。   甚至比崔云熙这个亲妈对他还要千依百顺。   孩子也因此对丽妃很快就亲近起来。   经过水莲身边时,小孩子啐了一口:“滚开,别挡了本王子的道!”   这个小子,天生就看水莲不顺眼,就像她也很讨厌他一般。   童言无忌,当然不必计较。   可怕的是他眼底闪动的那种可怕的仇恨,不加掩饰,挥舞着拳头:“狐狸精……你害我母妃被关起来……我恨你……”   水莲这才吃了一惊。   谁教他的??崔云熙被禁足,他把这个全部怪罪到了自己身上!   这么小就如此,以后还了得?   心底咕咚一声,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就好像前面一个巨大的陷阱,就像是吕雉之于戚夫人——这个孩子如果得势,迟早杀了自己。   追在醇儿身后的丽妃一眼看到了面前的贵妃娘娘,她脸上带了笑容,上前一步拉住了孩子,柔声道:“醇儿不得无礼,快给贵妃娘娘请安……”   “不,我才不给她请安呢……”   “快,给贵妃请安,请安了我就给你吃波斯糖……”   小孩子吞了吞口水,他已经很胖很胖了,跟一头小肥猪似的,以前云熙为了让他减肥,下令宫女们不许给他糖吃。但是小孩子天生就喜欢吃糖果,有奶便是娘,母亲被禁足了,又来一个比母亲更加能提供给自己好处的女人,自然对她也逐渐有了依恋之情,在波斯糖的诱惑之下,立即跪下去,真的请安了。   水莲反而愣了。   孩子瓮声瓮气的叩头请安,早有宫女侯在一边,精美的盘子里盛满了波斯糖。丽妃一挥手,让孩子离开了。   孩子跑远了,周围的宫女们也退得远远的。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看着孩子远去的背影。谁说小孩子都是天使?许多孩子其实是很可怕的恶魔。人支持,性本恶,如果得不到好的教育,残暴无比也是完全可能的。   ☆、一度春风9   但见丽妃脸上非常诚挚,微微吐出一句:“贤妃娘娘被禁足了,托付妾身照顾醇儿,臣妾只是代为照看,所以照顾不严,教导不周,还望贵妃娘娘谅解……臣妾在此向娘娘赔罪了……”   水莲淡淡一笑:“不用了,妹妹抚养醇儿已经很辛苦了,免礼吧。”   “谢娘娘宽宏大量。”   水莲转身离去。   走到林荫处,听得那孩子洪亮的声音,“父皇……儿臣参见父皇……”   她犹豫一下,还是停下来,悄悄地藏在一颗大树后面。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又怜他生母被禁足,换了别的女人照看,皇帝对他的态度和蔼了许多,声音也有了几分慈祥:“醇儿,今天有没有认真念书?”   是丽妃代替他回答,声音温柔而和善:“陛下,醇儿这些天可乖了,看,今日还写了几个大字,太傅都夸赞他懂事多了……”   “丽妃贤德,辛苦了。”   “陛下谬赞,臣妾不辛苦。臣妾一直喜欢醇儿,也幸得这孩子跟臣妾投缘,臣妾必当视醇儿为亲生,尽心尽力照顾他………”   “这孩子跟着你也是他的造化。”   “陛下,臣妾今晚做了一些点心,一起用膳吧?”   “不必了,朕今日还有点事情,改天吧。”   …………   丽妃恨得牙痒痒,却表面上恭恭敬敬的:“臣妾恭送陛下。”   远远看去,只见陛下已经走到御花园的另一侧,老远地,小芸娜冲他跑过来,大声地喊:“陛下伯伯……陛下伯伯……”   皇帝大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她,哈哈大笑:“小芸娜真乖,来,让伯伯亲一下……”   丽妃看看前面肥头大脑的醇儿,又看远处花蝴蝶似的小姑娘,忽然明白,大人最是势力——醇儿长得这么丑这么难看,就连他的父亲看了也提不起半点的爱怜;相反,对别人家的漂亮小姑娘却如此的和颜悦色。   “娘娘……”   醇儿也看到了小芸娜,非常妒忌的叫起来:“你看,父皇抱她……父皇不抱我……娘娘……”   丽妃生怕他再胡说八道,立即拉了他就走。   ————————————————————————   在线更新,大家不停刷新   ☆、春风一度10   然后,消息就一个个地传来了。   比如,皇上今日和丽妃娘娘共进午膳;   比如,丽妃给陛下送了燕窝盅。   再比如,丽妃亲自给陛下做了好几样点心送去……   ……   水莲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忽然发现,自己在后宫的敌人,远不止一个崔云熙,如今多了一个不动声色的丽妃,她俩这是公开要联手了???   本来后宫妃嫔联手也算不了什么。问题是,以丽妃的个性,如果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她怎会表现出来?   这一夜,陛下去看望醇儿,顺便留下来吃晚饭。菜肴全是丽妃亲自下厨,而且还上了一坛陈酿的上等美酒。醇儿也一改昔日的骄纵,一声声的父皇叫得十分甜蜜。这是丽妃用波斯糖训练了整整三天的结果。   儿子承欢膝下,尤其是他一口一声父皇,笑眯眯的端茶倒水,殷勤讨好,毕竟是孩子,陛下一腔的父爱,总算倾泻了一点出来。   丽妃倒一杯酒,教醇儿亲自递给父皇:“醇儿,看你父皇这些日子瘦了好多,都是为国家大事操劳过度。”   孩子瓮声瓮气的:“父皇,请饮酒……”   “醇儿真乖。”   丽妃又把煲好的一盅参汤端上来,柔声道:“陛下,醇儿这些日子越来越乖,也开始学习了,他长大了一定是个孝顺又有智慧的好孩子,就跟陛下一样英明……”   这个时候,皇帝最愿意听到的便是这样的话,哪怕是空洞的安慰,虚幻的精神鸦片……谁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废物??。   “丽妃,也辛苦你了。这些日子,你把灵儿照顾得很好,唉,以前我都没发现……”   “父皇,臣儿好喜欢娘娘,娘娘对臣儿比母妃还要好呢……娘娘给醇儿吃……”   波斯糖三个字被丽妃的一筷子美味给塞回去了,她嫣然一笑:“都是陛下和醇儿的抬爱。这是臣妾的福分啊。”   陛下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丽妃,真是谢谢你了。”   “陛下,醇儿,先吃饭,饭菜快凉了,凉了味道就差了……来,陛下先喝汤,醇儿也喝一碗……”   ☆、严惩情敌1   饭后,还有节目。   礼物袅袅娜娜地上来。清一色的清纯处女,豆蔻年华,哀婉动人,楚楚可怜。   但凡男人都好这一口。   丽妃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因为一把好嗓子,刚到后宫也曾轰动一时,号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异常悠扬的琴声,哀婉,缠绵,一如失宠的陈阿娇之于汉武帝。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水莲在外听得清清楚楚,瞧,失宠的丽妃,正用琴声,极力挽回昔日的恩宠。她天生一把好嗓子,吹拉弹唱之间,男人的心,便软下去。   她不知道陛下的心有没有软下去。但是,当她探听到那一批送上去的清纯处女时,就再也没法淡定了——女人宫斗,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招,无耻而且荒谬。   其中,用X贿赂自己的丈夫便是其中之一。   历史上很多著名的宠妃都这么干过——赵飞燕把自己的亲妹妹推荐给皇帝;贤惠如长孙皇后也曾亲自撮合弟媳妇和陛下的一度春风……   但是,这是水莲最痛恨的方式。   她对丽妃,实在是已经忍无可忍了。   那一夜,陛下照样回到了尚善宫。水莲一点也没有震怒——她清楚,陛下不可能完全不理睬醇儿——但是,这样的势头下去,会不会变得越来越危险??   她想了许久许久。   与其生闷气,不如主动出击。   秋花灿烂,后宫女人们的游兴很高,御花园里整日熙熙攘攘。   小芸娜最爱到这里捕捉蝴蝶,兴之所至,一个人跑得老远。   这一日,水莲陪她玩一会儿,架不住孩子活蹦乱跳的跑,就坐在一边休息,任凭孩子乱跑。她刚靠着椅子小憩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嬉笑打闹之声。一个小孩子风一般地跑过去,粗壮而结实,在他的前面,是两名抱头鼠窜的太监,小孩子举着一根软鞭子不停地追打:“狗奴才……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后面的宫女太监们追得气喘吁吁:“小王子……王子……慢一点……”   但是小孩子可不听,飞也似地追赶。这是他每天的节目之一。   ☆、严惩情敌2   眼看就要撞到芸娜的身上,他居然没有丝毫的忍让,竟然一鞭子就横扫过来。   小孩子见她的时候不多,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还以为是个可以随意欺负的宫女,就跟这皇宫里的其他人差不多。   小芸娜吓得忘记了躲闪,偏偏宫女们距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压根就来不及出手,幸好她机灵,躲闪了一下,但也被鞭子扫到裙裾,火辣辣地疼痛,嘴巴一瘪就哭起来。   醇儿一看她哭,更是来了劲:“哈哈……你这个小奴婢,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你怎么不滚出去??”   自从那天目睹她被父皇抱了一下,他就非常的妒忌,耿耿于怀,如今见她一个人落单了,身边又没有跟着宫女,又是一鞭子甩过来:“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小奴婢……”   芸娜吓得忘记了躲闪,被抽了个正着,小脸上立即一道血痕。   “小奴婢,我打死你,打死你……”   水莲和宫女们早已闻声追上来。   后面的宫女太监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一看是贵妃娘娘和落花公主,脸色立即变了。   还有落花公主脸上的血痕,小姑娘哭得珠泪横流,扑在水莲的怀里,几乎透不过气来:“娘娘……好疼……我的脸好疼啊……”   宫女们全部围上来,水莲拿出帕子替她擦拭,竟然擦出一点血迹。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哪里经得起这样的鞭子?她心如刀割,狠狠地瞪着醇儿。   醇儿却满不在乎地扬着鞭子,态度十分嚣张,就像他打的是任何一名太监,宫女似的。   宫人们情知闯了大祸,纷纷跪下去。   两名太监拉住还蠢蠢欲动的醇儿:“天啦……小王子……你还不快给贵妃娘娘赔礼……”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落花公主,真是对不起……”   ……   宫人们一个劲地赔礼道歉,醇儿却趾高气昂,瞟了一眼芸娜,见她脸上挂满泪水,又见众多宫女们都围着她,查看她的伤势,好像把她当成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似的,小孩子妒忌心强烈,又举起鞭子作势要抽过去。   ☆、严惩情敌3   幸好一名太监眼疾手快,一下拉住了他:“小王子,打不得啊……这是落花公主……”   “落花公主?她凭什么是公主?快,让我在打她几下……她就是一个小奴婢……滚出皇宫,不许呆在皇宫里面……”   他的鞭子被太监拉着,挣不动,急得大吼大叫:“打这个小奴婢……你们给我打她……快打她……滚出去……叫她滚出去……”   ……   水莲强忍住怒气,但是,呼吸已经慢慢地开始沉重起来。   这一辈子,她极少大发雷霆过。今日,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跪下的人,谁也不敢开口。   偏偏醇儿一个孩子,看得了什么眼色??   作为陛下唯一的儿子,母妃被禁足,但是有丽妃照顾,他的地位还是非常的稳固,自来就如小魔王似的。而且,水莲回宫后,极少让人参拜,嫌繁琐,所以,也让他更养成了嚣张的性子。   他一转眼,指着水莲:“起来,你们跪着干嘛?你们干嘛跪拜她?”   “小王子,你快行礼,这是贵妃娘娘……”   小孩子趾高气昂,十分傲慢:“贵妃娘娘是什么东西?我干嘛对她行礼?我可是未来的太子呢……我娘说,我要做太子殿下了……”   一名心腹太监急忙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脸都急白了:“小王子,别乱说话……”   小孩子猛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狗奴才……我叫父皇杀了你们……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你们敢欺负我?”   ……   一众奴才都跪着,脸色煞白,谁也不敢多嘴。   水莲只是静静地看着。   就连哭泣的芸娜也被此子嚣张的声势吓坏了,怯怯的,只是拉住水莲的手。   因为水莲不做声,醇儿就更得意了,作为陛下唯一的儿子,大家都知道他是想当然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平素,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说一不二,要月亮绝不敢给星星——他压根就不知道贵妃娘娘是不可得罪的。   反正他也不是要去得罪贵妃娘娘,而是瞄准芸娜,忽然猛冲过来:“我要打死这个小奴婢……”   ☆、严惩情敌4   反正他也不是要去得罪贵妃娘娘,而是瞄准芸娜,忽然猛冲过来:“我要打死这个小奴婢……”   他凶猛的势头被捉住。   正是水莲,一把擒住了他的肩头。   再是凶猛的孩子,毕竟也只是孩子。   他怎么敌得过一个健壮的大人??哪怕是女人!!!   她死死地擒住他的肩头,不让他有丝毫的动弹,醇儿拼命挣扎,她干脆将他的头拧住,将他转向芸娜,沉声道:“醇儿,你看清楚,这是落花公主,是你的小姐姐,任何时候,你都必须遵她一声公主,不许欺负她,记住没有?”   “呸,我才没有姐姐,我是父皇的独子。”   “!!!!”   水莲转眼,看吓得战战兢兢的奴才们,此子嚣张成这样,他们压根就不敢管——也不能全怪他们——她亲耳听得分明——我是陛下的独生子——换成你,你敢管吗???   她心底,生起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恶念——就算是菩萨,也会被点燃的恶念。   “放开!放开我……坏人……你放开我……”   两名太监终于上来,拖住了醇儿。   “娘娘恕罪……”   “贵妃娘娘恕罪……小王子不懂事……”   水莲听不下去了,低喝一声“都退下。”   众人立即一哄而散。小孩子回头狠狠地瞪她,“你们去打她……我叫母妃打她……”却被两名太监强行抱走了。   直到小孩的哭闹声彻底消失,水莲才收回了目光,此子从小如此凶残,长大之后,还有自己等人的容身之处?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是皇帝的儿子!!   是他的长子,今后的继承人。   别看自己今日得宠,日后小孩子继位了,天下是谁的?便是崔云熙的。   ……   众人以为贵妃娘娘如此想,再是气愤也不敢拿未来的太子怎么样。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   只听得娘娘一声怒吼:“把醇儿带上来。”   两名拉着醇儿的太监愣了。   但是却不敢不从,立即扭着醇儿又走回来。   醇儿又哭又叫:“放开我,放开……我要告诉父皇你们欺负我……放开……”   ☆、严惩情敌5   水莲压根就不理睬他的哭闹,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醇儿从未被人这样怒喝过。正要再哭闹,忽见娘娘不知何时举起了鞭子,恶狠狠地:“你再敢胡闹一句,我立即抽你……”   孩子吓住了。   有人打自己??   竟然有人敢打自己?   可是他接触到这个女人的目光,忽然明白——她真的敢!!!   只要他再说半句话,鞭子就真的落下来了。   他噤声,大气也不敢出了。   恶人,最怕横人。   因为他不知道,眼前站的这个女人,连皇帝都敢敲晕了拖进小黑屋里关起来,何况他一个小矛头!!!   贵妃娘娘声音冰冷:“主子行凶,奴才也有责任。醇儿小小年纪,如此凶残,不是你等纵容是什么?”   众人暗道不好。   果然,随后就听得贵妃娘娘冷厉的声音:“你等奴婢,不知提醒主子,没有尽到奴婢的责任,可知罪?”   众人吓得不停求饶:“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皇后娘娘恕罪……”   “你等知道犯了什么罪?”   “奴婢们……奴婢们……”   宫女太监们嗫嚅着不敢说下去了。   犯了什么罪?主人犯错,奴婢挨罚罢了。人家是未来的小太子,谁敢不听话?   水莲指着拿监护醇儿的两名贴身太监:“将这两名不知好歹的奴婢拖下去,一人重责20大板。”   “……”   醇儿本来又蠢蠢欲动了,可一见这阵势吓住了,又不许离开,只得眼睁睁地亲眼看着太监们挨打。   顿时,就响起了噼噼啪啪的责打声。   众人都惊呆了。   不料贵妃娘娘一见面就来了一个超强的下马威。   真真是杀鸡骇猴。不不不,是真正要杀猴子了。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贤妃娘娘和小王子的宫女太监,无异于一耳光先火辣辣地闪过来了。   水莲可不管别人怎么想,等得噼噼啪啪的责打声音稍微小了一点下去,她才朗声道:“压上来……”   两名太监被压上来,由于打得不重,倒也没太大危险。。   “大胆奴婢,你们服不服……”   ☆、严惩情敌6   两名太监被压上来,由于打得不重,倒也没太大危险。。   “大胆奴婢,你们服不服……”   二人的声音微弱得如蚊子叫:“奴婢知罪……奴婢该死……”   水莲的目光看向醇儿,这个横小子已经彻底被吓怕了,瘫软在地上,这时候,他再也不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很凶残,很可怕,也许,下一鞭子,就会狠狠地落到自己身上——   小孩子就是这样。   被打怕了,便什么都不敢了。   水莲本是满腹怒气,可是,孩子毕竟只是孩子而已。   她没有再责怪他,只转向了那一群奴才。   “身为奴婢,主要的职责就是要尽心竭力服侍主子,提醒主子的不端行为,否则就是失职。本宫自从入主后宫以来,对大家十分宽待,久而久之,一些人就无视本宫的一番好意,骄矜放纵,不顾宫规,长此下去,如何得了?”   “小王子是陛下唯一的儿子,一切行为更应该合情合理,宽厚仁德,你等却只是放纵他,骄纵他,让他越来越顽皮。俗话说得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何况这是后宫,是母仪天下的地方,千万百姓都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期望我们做出表率。自身不正,何以正天下?……陛下近日也提醒本宫,宫里但有不轨不法的人和事情,一定要赶紧纠正,将不好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以后,你等切记小心为是。”   众人急忙谢罪。   水莲拉着芸娜就走。   直到半路上才嘘一口气。   如果这孩子真是陛下的,她愿意代他教训一下;如果不是,也要杀杀他的威风!   回头的时候,看到丽妃。   她显然是躲在一边观望,现在才走出来的。   很远她就迎上来请安,声音非常的惊惶:“贤妃娘娘恕罪……实在是妾身监管不严……这都是妾身的错,不是醇儿的错……娘娘,你要责罚就责罚妾身吧……孩子那么小,他又不懂事,他能有什么错???”   水莲好奇地听着她的满腹悲哀——是啊,孩子的确是没错的。   孩子就是一根小树苗,怎么教育怎么成长。   ☆、严惩情敌7   水莲好奇地听着她的满腹悲哀——是啊,孩子的确是没错的。   孩子就是一根小树苗,怎么教育怎么成长。   但是,他的周围人等显然不是一心教导他走正道,而是竭力巴结他讨好他,但求他的欢心,完全不顾后果。   眼前这个一脸贤惠的丽妃娘娘,她真是有她想的那么关心醇儿吗?   还视为亲生呢!!!!   就像他们不知给醇儿吃了什么东西,让他长得超级肥胖——就像是一个过度发育的巨型儿,可是,脸部却越来越畸形,就像是一个传说中的怪胎似的。   尽管这孩子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也是她多次怀疑的二王爷的孽种,可是,毕竟是个孩子——这一切,又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归根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受害人而已。   水莲意兴阑珊,本是对醇儿恶念顿生,就像当初要崔云熙打胎打掉他一般。但此刻,忽然失去了兴致。   跟一个孩子斗,犯的着吗?   偏偏丽妃还在情深意重的表演:“娘娘,请你一定要原谅醇儿,这孩子是出言无忌,他还小,不能离开母妃。贤妃娘娘被禁足的前几天,他日日啼哭,吵闹不休……妾身为了照顾他,不让他哭泣,但是不知道什么法子最好,便只能由着他,所以,他才不知好歹冲撞了娘娘……”   “他不是冲撞了本宫!是自己横行霸道,将来必然自食恶果。”   丽妃的面色变了。   水莲还是淡淡的:“丽妃,你辛苦了,下去吧,以后不要再给醇儿吃太多波斯糖就对了。”   丽妃忍无可忍——这一番责打,虽然打在奴婢们身上,但何尝不是狠狠打在自己身上???   她算什么东西?就算是贵妃娘娘好了,可是她是皇后吗?   她有什么资格一副执掌六宫,谁也不放在眼底的架势?   责打了醇儿不说,还指责自己!   她站住不动,忽然开口:“崔云熙也只是福薄……她被禁足照顾不了醇儿,妾身才代劳而已,醇儿今日的错,都是妾身的错,娘娘何必指桑骂槐??”   水莲心里一震,这个昔日表现得跟菩萨一样的丽妃,今日却来这么一番软硬兼施的话,她是什么意思?   ☆、严惩情敌8   看准自己不能生育了吧???   分明就是把崔云熙的被禁足完全压在了自己身上:是自己挑拨离间,害得醇儿得不到他的生母的照顾。   相反,丽妃却成了一个善良大度的好女人。   毕竟,她之前从无污点——她在后宫八面玲珑,恩威并施,并没有敌人——就连云熙都不是她的敌人。   要大家相信丽妃,当然远远比相信自己这个贵妃容易得多。   她盯着她:“丽妃,你以为本宫是在针对醇儿?”   丽妃也冷笑一声。   是不是针对醇儿,你自己知道。   “想当初,有人要对崔云熙下毒手,打掉醇儿……这件事情,贵妃娘娘也许不知情吧??”   水莲震怒。   这个女人,她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是在警告自己吗???   “妾身深知醇儿处境危险,所以自从负责照料一来,一直尽心尽力,不敢松懈……”丽妃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一份信物。   “唉,云熙一再哀求本宫照料她的孩儿……妾身绝对不会辜负她的期望,一定会待醇儿如亲生……相信娘娘和妾身是同样的心理,毕竟,我们一起共同服侍陛下,陛下就这么一个孩子……”   那信物水莲见过,是云熙的贴身佩饰。丽妃所言不虚,云熙想必真的拜托过她,信任过她——   此时,方对丽妃刮目相看。   这个女人,是什么让她现在如此肆无忌惮的????   丽妃说了这一番话,但神情还是极其的谦虚:“贵妃娘娘请见谅,妾身告退了,还要赶回去照料醇儿……”   她笑起来,淡淡的:“丽妃,你去吧,醇儿还小,需要教导和照顾……贤妃娘娘不在的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我会替陛下讲明你的功劳,让你得到应有的赏赐!”   丽妃听得“赏赐”二字,又冷笑一声:“赏赐可不敢,只求陛下不责罚就好了。反正臣妾这一生也没指望再为陛下生孩子,所以,对醇儿近点心也是应该的……”   她语气里的那种妒忌和幸灾乐祸几乎让水莲笑起来:“既然丽妃那么贤惠,为何不争取侍寝机会多生几个孩子?岂不是比醇儿更加的可靠?”   ☆、严惩情敌9   她语气里的那种妒忌和幸灾乐祸几乎让水莲笑起来:“既然丽妃那么贤惠,为何不争取侍寝机会多生几个孩子?岂不是比醇儿更加的可靠?”   一刀砍在软肋上。   丽妃面色骤变,红一阵又白一阵,眼里露出狠毒之色:“……色盛则宠,色衰而驰……娘娘不是没听过吧?再怎样,娘娘整日侍寝陛下,不也是没生吗?我们姐妹也是同病相怜……”   同病相怜!   这个女人,看准了她不能生——把她水莲看得死死的!   所以,再也不怕得罪她了!   昔日那么“温柔敦厚”的丽妃——现在,也敦厚不起来了。   女人,永远在为了男人而互相践踏。   水莲一点也不愤怒——当敌人愤怒的时候,她偏偏最能沉住气——如果自己愤怒起来,那就先输了。   她还是眉开眼笑的,就好像在和丽妃亲热聊天似的。   “就算本宫没有孩子,可丽妃,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特别可悲?就算你能抓住醇儿又如何?你有办法抓住陛下的心?好歹云熙还曾经受宠,你呢?本宫曾经离开皇宫那么长时间,可是你却没得到任何的好机会……就算我不在的时候,我敢打赌,陛下从不曾连续两日让你侍寝,对吧?”   丽妃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   她的声音更低更低了,几乎是在耳语了:“……丽妃娘娘,与其在醇儿身上下文章,不如再陛下身上下功夫……再说,崔云熙是被禁足,又还没死掉,她一出来,醇儿照旧是她的儿子……就算人家的儿子日后当了太子,新帝,皇太后也是她崔云熙,有你丽妃什么事情??难道她们母子就真的会感恩你一辈子??说不定,三两下就把你踢出局……历史上,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丽妃娘娘,当心投机不成亏折了家当……哈哈哈啊,有本事,你自己生个儿子出来才是王道……嘲笑我也是没用的,你也说了,我们同病相怜……我的今天便是你的明天……等我们自相残杀死了,醇儿,他还是醇儿,还是崔云熙一个人的儿子……”   ☆、严惩情敌10   丽妃几乎咬碎了银牙,一张脸冷得比清水还凉。   她双眼冒火,表情都开始扭曲了——一辈子,她也没有这么生气过。   这个贱人,该死的贱人,当初和亲她就该死掉的——没想到,留下来之后,却成了这样巨大的祸患。   水莲目睹她的表情!   仔仔细细地欣赏。   不容易啊,向来装作“温柔敦厚”的丽妃娘娘,要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着实不容易呢。   瞧,她的拳头差点要伸过来了——   她故作惊诧:“丽妃娘娘,你的手捏得这么紧干什么??放松一点……轻松一点……对,这样就对了……何必紧张呢,我们不过是聊聊天而已,别介……”   四周都是宫女,丽妃的拳头终于还是缩回去了。   这不是收拾水莲的时候,否则,倒让人看笑话了。再说,一个娘娘出拳,那算什么呢??这不符合她的身份,也会让她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   声音是从喉头滚出来的,带着刻骨的仇恨。   “好,那就走着瞧吧……贵妃娘娘,我们走着瞧……”   该死的贱人,让她得了好死,自己就不是丽妃了。   ……   水莲笑起来。   非常非常的愉快——仿佛不是为自己愉快——而是为叁王爷感到愉快——昔日,她从不愿向无辜妇孺下手——但是,这一次,已经大大不同了。   她看过奏折,看过尚大人全部的奏章——太毒辣了,一条一条,一款一款,全是把人往死里整。   如果不是他,丽妃的父亲,叁王爷至少不会被整得那么惨。   王孙公子,孤家寡人,追凶都只能靠自己!!!!现在,还生死难料!   要打倒尚大人,先就要拔出他在后宫的势力——如果丽妃娘娘再和崔云熙勾结,共同仗着醇儿为所欲为,日后,叁王爷怎么办?自己怎么办???   她们都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和丽妃撕破脸,势在必行。   不止如此,还要尽快把她赶出去。   到底如何才能把她赶出去?彻底打倒?水莲慢慢地想啊想啊……   宫女们都退得远远的,只看到二位娘娘脸上含笑,谈笑风生,不知感情多么深厚似的。   ☆、一夜虐爱1   三日之后,车立国的使节再次到了。   这一次,他们提出了极其强硬的要求,一定要叁王爷亲自去说明一些问题。   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偏偏叁王爷此时不知去了哪里,陛下派人去通知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压根就不在王府。陛下派人四处寻找也无踪影。   王爷没有得到许可,私自出京城,这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啊。   再然后,有消息传来,说叁王爷居然到了边境,和大檀国等国家的使者有过密切接触——叁王爷这是要干什么?   要叛国吗?   尚大人为首的反对派这下抓住了把柄,大做文章,要求陛下严惩叁王爷。至少,应该尽快吧叁王爷捉回来,听他怎么解释。   水莲斟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完全吓呆了。   玩忽职守比起叛国大罪,那可是天上地下啊。   一个王爷去邻国活动,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借兵——借兵干什么?造反吗??   这一刻,她完全不知道三王爷的企图,按理说,他那么神秘的行踪,应该不会败露才对吧?怎会偏偏这时候败露了?   是他故意放出风声的??   还是有人一直别有用心的监视着她?   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完全没了主意。   …………   陛下率领一干大臣作陪,在驿馆呆了七八天,回来时,几乎头一挨着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他的确也太累了。国家大事,继承人,真是操不完的心。一醉解忧。一觉醒来已是天明,身边的女人躺着,身子微微卷曲,衣服也被压得皱巴巴的,也许是整夜照顾的缘故,她的外衣都没脱,就那么乱七八糟地躺在他的身边。   他悄然起身,宫女们早已准备好了醒酒茶,他漱口换衣去掉了一身的酒味,再次回到床前,她依旧还在睡梦中,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很憔悴。   “水莲……水莲……”   她翻一个身,醒来,揉揉眼睛:“陛下,我去给你拿醒酒汤……”   “汤”字尚未落口,他已经伸出手将她抱住,柔声道:“我走了这么久,你坚持艾灸没有?”   “……”   ☆、虐爱2   “汤”字尚未落口,他已经伸出手将她抱住,柔声道:“我走了这么久,你坚持艾灸没有?”   “……”   “怎么?你没坚持?”   她楞了一下:“都这么久了也没好,我想也许没什么用处吧?”但见他脸色不好看了,又低声道:“我只偶尔没有熏烤……”   “你是偶尔在熏烤吧?”   她不敢否认。   他语气微嗔,但是并未一味责备,反而是宽容地笑了笑:“水莲,现在我回来了,又要督促你,你可不许再有任何懈怠……”   他将她搂得更加,也许是睡醒了,精力充沛,软玉温香在手,小别胜新婚,低头,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一些:“水莲……既然你没坚持,那么我们又该采取那个疗法了……”   水莲面色微变。   那个疗法——她当然是知道的——无非是采阳补阴,就如一个寄生虫,多吸取一点他传递的热量——这种方法,若不是夫妻之间当然没法使用。若不是极其恩爱的夫妻,自然也没法用。   纵然以前他采用她也觉得尴尬,如今分别归来,再提此话,竟然心神不宁。   尤其是她才打探到的有关叁王爷的消息——生死不定的叁王爷又被查到这样的罪名,怎么办?怎么办???!   “陛下……”   “水莲,你到底想说什么?”   “叁王爷他……叁王爷……”   她一说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个时候,提什么叁王爷啊?真是自己找死。   果然,陛下的脸色一下沉下来了,自己得妻子,竟然在床事上,提起另一个男人的面子——尤其,他又不是不知道二人之间的一些纠缠——明明知道叁弟对她余情未了,她却在这时候说起,这是什么意思?   水莲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怪只怪她被担忧冲昏了头脑。   可话已经出口,也无法收回了,干脆一鼓作气:“陛下,你真的相信叁王爷会是有什么企图的叛国吗?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他只是要去寻找真正的凶手而已……”   陛下的声音冷淡如冰:“女人莫谈国事。”   ☆、虐爱3   陛下的声音冷淡如冰:“女人莫谈国事。”   水莲一怔。心里顿时冰凉到了极点——他第一次这样对她声色俱厉!   此情此景,再和皇帝OOXX,真是情何以堪?   但是,根本不容她拒绝,他的身子已经压下来。   那拥抱是带了力气的,大手将她的腰肢禁锢,整个人已经倒在床上。   她伸手推他,可是,哪里如他的力气?   “陛下……”   那声音也被吞没在了他的嘴里。   凌乱中,看到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掉下去……那些精美的绢纱,那些柔软的内衣……他急切的呼吸,无比的冲动。嘴唇之间被他夺去的呼吸,夫妻之间那种已经熟悉的节奏。   “陛下……我……”   在拥抱中察觉了她的抵触。   他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水莲,怎么了?”   鼻音很浓厚,以至于她没听出他的真情实意。   她慌慌张张:“陛下……我……我身子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女人这么说的时候,或许是月信,再也没有其他了。   但是,她不是月信的时期。   这借口显得很荒谬可笑。   “水莲,你哪里不舒服?”   语气里,微微地透露出了不满的情绪。   “我……我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他依旧压着她,看着她眼里慌张而恐惧的眼神——是的,就是恐惧,甚至一种淡淡的,厌恶的拒绝——这样的决绝,是他在四合院和她重逢的时候他曾看到过的……回宫后,他很久没有见过了,还以为,那样的厌恶已经不会有了。   此时再一次看到,而且那么真切,他忽然很愤怒。   是一种自尊心被刺伤了的愤怒——她竟敢厌恶自己!!!   一个女人不肯和你OOXX,那肯定是对你没有感情——因为那是妻子,不是别的被掠夺贞洁之类的——皇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千思万想,被皇帝OOXX,那岂不是天大的恩赐?   但是,她竟然不从!   甚至企图编造借口。   而且这借口这么烂!   “水莲……”   但是她已经失去了理智,不知道不该在这时候坚持——软下去吧,反正都这样了。   ☆、虐爱4   她没有。   她只觉得羞愧——自己听到叁王爷的险境,没法帮他一星半点,却只能和别的男人OOXX——一个女人,心灵背叛了的话,身子总会下意识地背叛。   她们的生理结构决定了,和男人有点不同。   尤其是在她没法强迫自己厚颜无耻承欢的时候。   就连嘴唇也慌忙地移开,生怕再遭到他的碰触似的。   手臂一直在下意识地反抗,抵在他的胸口,无论如何不要他的接近。   这算什么?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是分别日久的妻子该有的举动?   难道一个女人应该这样对待自己的丈夫?   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愤怒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一把就将她的手拉开。   她气息微弱,羸弱的身躯不堪一击,在他面前,她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手被拉开的时候,是排山倒海一般的重量。   迷迷糊糊里,觉得很绝望——他从未这样对待她——从未——   她也不是故意犯错——甚至不是有什么暧昧——   一个多次救护自己得男人遇到绝境,你却没有任何办法帮助他——你就偶尔说错了一句话,难道就该死吗???   她只是忽略了一个男人的妒忌心情——   男人,也是会妒忌的。   身上的压力越来越沉重,就像黑沉沉的夜——这一日,黎明仿佛没有到来,直接进入了暗沉的黑夜。   “陛下……饶了我吧……饶了我这一次……”   皇帝心里一震。   愤怒也是排山倒海的。   但觉一股无法遏止的耻辱的感觉。   一个丈夫在和妻子爱幸的时候,她竟然说“你饶了我吧……”   难道自己这是在强暴什么陌生的良家妇女?   他心如刀割,就像那些以前忽略的,刻意不去想起的过去,伤痕,裂缝,在眼前慢慢地扩大。   就如他在四合院里见到她时,她那么的坚决:“若不是叁王爷,我早就死了……陛下,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   叁王爷,叁王爷!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潜意识里,也不许自己去想去追问。   “陛下……求你了……求你饶了我这一次……”   ☆、虐爱5   愤怒再一次扩大了一倍,就如一滴水然后变成了一条河……他青筋暴跳,声音比闷雷还要沉:“水莲……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软弱得不像样子:“饶了我……饶了我吧……”   如砧板上的鱼肉,那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如一个卑鄙小人——趁人之危,霸占别人的妻女——   这熊熊的怒火几乎击垮了他。   手一用力,她最后的一件胸衣忽然撕裂,扑哧一声,裂帛缠绵,就如被撕碎了的一颗心。他猛地扑了上去。   一个女人,只有心不在你身上,身子才坚决不肯顺从。   他被一股潜意识里的恐惧和愤怒彻底击溃了,连她的呼叫也不顾了……   她的身子委顿下去,就如一片在秋风里飘零的叶子,无边无际,没有目标,随波逐流,得过且过……软弱得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随他吧!   只能随他。   这一次,不再是“特殊的治疗”……也不再是昔日那样耐心细致的体贴温存,他抑制不住,狂躁难当,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   直到心底和身上的那股愤怒全部一泻千里之后,才疲惫地压在她的身上。   重重地压着她。   “小魔头……”   她不答。   面色惨白,紧紧地咬着嘴唇,几乎渗出了血丝,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才发觉怀里的女人冷如冰块。   她就像一块石头,一个僵尸,根本没有任何热量。   眼睛紧紧地闭着,既不哭也不叫,脸色惨白得如一张纸一般。   他的重量,她的羸弱,她几乎不堪一击,可是却一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喊出来——既然他要这样,那就这样吧。   那是一种认命的软弱。   是一种让男人崩溃的无声的蔑视。   我软弱不堪,由你发泄——但是你别忘记了,是你强迫我的!我根本就不愿意。   皇帝慢慢地移开了自己的重量。   这异常的惨白更加让他愤怒而羞惭,大手抓起了她的胳臂,待要责问几句,可是,张开嘴巴的时候,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手一松,将她仍在床上,抓起一件袍子穿在身上便大步离去了。   ☆、虐爱6   关门的声音很响,“砰”的一声,几乎是震耳欲聋。   水莲躺在床上时就如死过去一般。   那是她第一次和皇帝之间起了这样的“暴力”——纵然以前争吵,闹嚷,可是,他从未这样对待她。   唯有这一次,变得如此的粗暴。   她躺了许久才起来,但觉得浑身如散架一般,不是四肢无力,是内心都充满了一种无力和绝望的感觉。   她也不是不想讨好他,改善和他之间的关系——纵然是为了对付丽妃,崔云熙,也应该顺从他,哪怕是卑微的顺从。   可是,为何偏偏听到有关叁王爷陷入绝境的消息?   你的至亲朋友陷入绝境,你束手无策,担心得夜不能寐,还如何肆意地向别的男人委婉承欢?   伺候的宫女并不知道二人之间的争吵——纵然她们很贴身,但是人家夫妻闺房内的事情,她们也不可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一个个还喜气洋洋的,以为皇帝回来自然对贵妃有一番恩爱呢。   可是,那一声巨响,纵然是傻子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贵妃又惹皇帝生气了。   沐浴更衣,洗漱装扮——这些每天的日程安排,但是水莲今日却坚持不下去,浑身如散架一般的疼痛——并非是受了什么凌虐——不不不,他没凌虐她!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也不曾!   她不知道这种疼痛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是来自内心。   宫女们刚为她穿好衣服,她又躺下去。   早餐没吃,午餐也没吃。   她躺在床上,整日不起,直到黄昏,连水都没喝一口。但觉抬一下手都没有力气。   皇帝没有回来。   今日他很忙,连续接见使节、朝臣、听他们争吵,心烦意乱……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有回尚善宫。只有他的一名亲信太监回来报告,说陛下外巡归来,积压了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今日就在御书房过夜。   水莲有气无力,没有去管他的去向。   直到快天明了,他才回来。   他进去的时候屏退了所有人,亲手把厚厚的寝宫门给关了。水莲依旧躺在床上,但是,他知道她其实是醒着。只有二人的呼吸声,她侧身在里面,根本就不看他。   ————————————下午5点之前继续更新,大家今天下午5点继续来刷………………   ☆、虐爱7   他进去的时候屏退了所有人,亲手把厚厚的寝宫门给关了。水莲依旧躺在床上,但是,他知道她其实是醒着。只有二人的呼吸声,她侧身在里面,根本就不看他。   “小魔头……”   她翻身过来,安静地替他盖好薄被,却被他大手一拉带入了怀里。   纵然很疲倦了,皇帝竟然也心里一热。当身子躺在柔软的床上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异常热烈地吻住了她……   她不能闪避,无论是体力上还是精神上,都逃避不了。   在他身下喘息的时候,甚至不知道究竟是欢愉还是痛苦。   就好像灵魂和肉体是分开的,灵魂在飘忽,肉体不管不顾地在享乐——可怜的人类,几个人能始终保持理智呢?   这一次的亲热来得格外的强烈,就像干旱了许久之人遇到了一场大雨。   尤其是皇帝,他带着一种和好的狂热的喜悦和激情,几乎是加倍地殷勤,因为,唯有这样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二人灵魂的接近——爱和被爱,珍惜和被珍惜。   所以,就更加狂野,更加的讨好,甚至前所未有的卖力……就如当年情窦初开的时候,竟然无法把握似的。   到早上醒来时,二人都还觉得有些乏力。   皇帝看着怀里的女人,他比她先醒来,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她,但见她的头发稍稍凌乱,整个埋在自己的肩窝里,手也软绵绵地放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脸上是一种淡淡的笑意,让她看起来,完全是记忆中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好像只有在梦里才会这样的温存。   依稀回到了从前的日子,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又憔悴了几分,脸色也有些苍白。   内心涌起一股怜惜的情怀,也害怕她再一次生病,他的声音变得异常的温柔:“小魔头,我们和好吧,以后再也不许跟我做对了。”   她慢慢地坐起来,准备像昔日那样地服侍他。   可是,手刚伸出去,却被他一把捉住了。   他轻轻咬住了她伸出来的食指,微明的天色里,看出那十指如葱尖,嫩白,修长,竟然让他心里再次一荡。   ☆、虐爱8   明明是多年的夫妻了,如今却神魂颠倒,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陛下……”   她的指尖在他嘴里,接受他的轻轻的噬咬,如一股奇妙的电流流过心底,微微地颤栗。   “水莲……水莲……”   他的大手再一次将她推倒……那是一种晨起时候的疯狂,带着一种无比的狂热……以前,他绝非是如此之人。   只在她身上,如变本加厉一般,就像一个看见了毒药的人,这一口吸下去,就不管不顾,再也忍不住第二口了……   就如他此时强烈的渴望——不单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就如他不服输的性子,要什么就从未得不到的。   此时,他要的是过去——是二人甜蜜恩爱的过去,或者说,是她那颗飘忽不定的心——希望把这一切都完完整整地找回来。   只要他坚持,他坚信就没有什么是找不回来的。   她倒在他的身下,在他的缠绵里,失去了意识……未来,爱情,叁王爷……这些统统都变得很模糊了……   ……   贵妃娘娘责打醇亲王的仆人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打人不打脸,这一巴掌可是狠狠地打在了丽妃的脸上。   连续几天,丽妃都不好意思出门。   更不可饶恕的是,丽妃逐渐打探到,扁大夫给她治疗的病症并不是宫女们对外宣称的“呕血症”后遗症,而是“不孕不育”之症。   这可让丽妃一颗心都要燃烧起来了。   纵然尚善宫上下保密,她得知真实情况时,几乎也觉得心里在滴血。   这是什么意思?   宫里上下,没有生育的妃嫔也不是就她水莲一个,皇帝凭什么就光为她一个人请大夫?她生了孩子,别的人怎么办?   这个狐狸精,到底耍了什么手段?   她不知派了多少人,使用了多少的方法,务必想打探出贵妃的狐媚手段特殊在哪里?要如何才能破了她的狐媚功夫?   大家都坚信,贵妃一定是给皇帝吃了什么药,或者说,贵妃掌握着大家不知道的一种特殊的春药——春药在宫廷里向来不是秘密。端看你究竟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虐爱9   贵妃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春药武器。   收买的秘密宫女,从落花殿到落花殿将所有的迷香、媚药都一一打探——可是,依旧拿不到任何的证据。   丽妃认为是这些宫女不尽职的缘故,而不是水莲没有施展手段。   丽妃震怒之下,无计可施,所幸醇儿在自己手里,先要打好了这张王牌再说。   那段时间,因为边境和治理黄河的问题,皇帝非常非常繁忙,抽不出空闲陪妃子们游园。甚至有一段时间,他离宫长达半个月之久。   皇帝想起明天就要出发了,临走之前,悄悄地去看一看醇儿。   皇帝去的时候,小孩子也不睡午觉,跑出来,闹得天翻地覆。太监们追得汗流浃背,他却自得其乐。   远远地,四周很安静。   皇帝见孩子很安静地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不知在巴拉着什么,非常专注。他心里有些欣慰,孩子专注安静是好事,免得一天到晚鸡犬不宁。   太监们看见他来了,他立即挥手,阻止了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这一看,几乎血液都冻结了。   但见地上放着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虫子,蚂蚁之类的东西,小孩子用手搅着一根特制的木棍,下端一只毒蝎子,不停地撕咬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但有小蚂蚁爬出来了,小孩子用手伸出,一只一只的捏死……   那时,明明有阳光,皇帝却觉得冷汗直冒。   如果是一个成年人也就罢了——问题是,这是一个孩子!   是丽妃天天在自己面前称赞的好孩子。   说着孩子多么善良,多么仁慈——但凡兔子受伤了,孩子也会哭,什么小动物生病了,孩子也会哭……   他日理万机,根本没可能天天盯着孩子,尤其是这些日子忙碌,几乎几天才见到孩子一次,都是丽妃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今一看孩子这样——专门设置了这样的盒子,让毒蝎子把蚂蚁逼出来,再一只一只的捏死,他简直齿冷心寒。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他怒喝一声:“来人……”   太监们战战兢兢地上来。   ☆、虐爱10   “是谁让醇儿玩这个东西的?”   太监们普通跪在地上。   “小皇子……他特别喜欢玩儿这个……”   “这么小小年纪,就如此残忍,以后长大了岂能了得?”   孩子受到了父亲的斥责,却丝毫不惧,居然跳起来,拿着手里的棍子,一下戳下去,将一只大蚂蚁狠狠地戳死:“都怪你……是你让父皇骂我……”   皇帝目瞪口呆。   孩子残杀蚂蚁并没什么天大的事情——问题是这样的虐杀——这样的行为——以后长大了,如何了得?   他气急败坏,这才知道,当日水莲为什么会责打于他——醇儿打了小芸娜,贵妃娘娘一怒之下对孩子身边的宫人做出惩罚,大大刺伤了丽妃的面子,事后,尚大人还专门为此事指使人参奏了一本——陛下不想把这事扩大化,所以把奏折压下来,没有做出任何处理,就连水莲也不知情。   今日见了醇儿这般作为,别说水莲,就连他也气得发狂了,再不打,这小子真要翻天了。   他忍不住,一把拉起孩子。   孩子倒在地上就大哭起来:“你赔我……赔我的玩意儿……赔我……”   皇帝忍无可忍,一掌拍在他的脸上,孩子干脆倒在地上就打滚起来:“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这些狗奴才……”   这样的叫嚣,更让皇帝怒不可遏。   这小子,竟然骂得如此顺溜。看样子,显然平常就是这么骂太监们的。三四岁的孩子而已,一生气就喊打喊杀,这成什么道理?   若是真给他做了皇帝,这可怎么办??   当即,他就把孩子着着实实揍了一顿。   等丽妃赶来的时候,孩子哭得嗓子几乎都要哑了。   丽妃和一众宫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皇帝看着这一群妃嫔,恍惚中,忽然觉得大家都面目模糊——这几年下来,他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理解她们——在自己面前,她们总是小心翼翼地露出最好最美的一面——但是,真实的一面呢?   真实的一面就是这样?   他无心追究,匆匆出巡了。   ————————————————————   今晚还有更新,大家7点左右继续来看…………   ☆、虐爱11   水莲并不知道这次陛下的大发雷霆,丽妃也隐瞒得很紧。   但是,丽妃也清楚,上一次醇儿鞭打落花公主,陛下虽然只说是孩子们打架,不值一提,但估计贵妃娘娘没有少吹枕头风,说坏话。而且陛下目睹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自己的地位也有点岌岌可危了——既然教育不好醇儿,那还交给你干什么?   她想了许多法子,但是,没有一个是可行的。   水莲不知道丽妃的忐忑,也不在乎,既然陛下不在皇宫,她唯一的乐趣只剩下去落花殿和小芸娜相处。叁王爷没了消息,弹劾他的奏折渐渐地平息下来,也不知是陛下刻意压制还是别的原因,总之,陛下出宫的这些日子,她再也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三王爷的消息了,叛国也罢,捉凶也罢,通通都不成了。   但是,小芸娜自从上次被醇儿打了一顿之后,就不敢单独一个人去花园里游玩了。水莲怜惜她,便更多的去看她。   一缸子的粉红色睡莲,透明的小红鱼游来游去,小小的喷泉,优雅的花树……小芸娜趴在水缸上,就不愿意起身了。   这一间屋子,是任何少女最好的梦幻,一走进来,便觉得自己成了当之无愧的公主。   满屋香花,一架古琴,旁边还有笙箫和长笛。各种各样的乐器,孩子拿一把琵琶,放下,又去拿长笛,然后,又去按焦尾琴的琴键。   “芸娜,你喜欢听曲子吗?”   “喜欢。”   “我给你弹一曲好不好?”   “好呀。”   她弹古琴,孩子听得旋律熟悉,但不知道含义,只觉得缠绵悱恻,就连小孩子,也静静地听着,一声不吭。   直到曲子结束了,她才好奇地拿着长笛玩一下:“娘娘,你天天都会弹琴吗?以前怎么没有听你弹过呀……”   “如果芸娜喜欢听,我给你弹……”   “好耶,好耶……”   孩子拍着小手:“娘娘,我要学,我要学……你教我好不好?”   “好好好,我教你。来,这样拿琴,这样……就这样……”   她极其耐心,不厌其烦地指导孩子。   ☆、虐爱12   直到夜晚了,孩子该睡觉了,她才抱起孩子回到了房间。芸娜在房间里的镜子边站一会儿,似舍不得脱下今天新换的漂亮的新裙子……   “娘娘,你说好不好看?”   “好看……”有人蹑手蹑脚地进来,丝毫没有被二人发现,直到他蹲下去,和孩子脸贴脸:“小芸娜真好看……”   水莲闻言大喜:“陛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他笑着眨眨眼,孩子已经搂住他的脖子,娇娇的:“陛下伯伯,我好想念你啊。你出去了有没有想念我?”   “有有有,朕天天都在想念我们小芸娜……”   孩子嘟着嘴巴,在他脸上很响亮的亲了一下,他乐得哈哈大笑,抱着孩子一起面对镜子:“水莲,你发现没有?芸娜的眉毛,眼睛,嘴巴,都长得像我……”   芸娜咯咯地笑:“陛下伯伯,真的吗?……”   “真的,你看你的耳边,这里……看到没有?有一颗黑痣,跟我的一样……你看……你父王也有,皇宫里,只有朕和他才有,你长得像你父王,当然就跟伯伯很相似了……”   孩子仔细一看,果然是。   水莲心里一震。   忽然想起来,醇儿的耳边有这样一颗黑痣吗??自己以前怎么没有留意过???   不行,得找机会看看。   “芸娜,你想不想你的父王?”   孩子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有点孩子气的茫然:“父王??……我父王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很快就会回来了。”   “可是,父王回来了又会走的,他很少在家里……”   孩子十分苦恼,陛下笑了,“芸娜,朕做你的父皇好不好?你看,娘娘会天天弹琴给你听,陪你玩,教你识字读四书五经,做许许多多漂亮衣服和娃娃……芸娜,你愿不愿意?”   “好耶……”   父皇是认来的吗?孩子无知,只看到礼物。知道做这个人的女儿会有许许多多的好处,所以,马上乐意。   孩子想到什么,又为难起来,“可是,父王回来了怎么办呀?那我就有两个父王了啊……”   ☆、虐爱13   孩子想到什么,又为难起来,“可是,父王回来了怎么办呀?那我就有两个父王了啊……”   陛下被她苦恼的小摸样逗得笑起来。   心里更是如暖风吹过,暖洋洋的,无比舒适。   他久久地抱着孩子,这是他第一次抱一个孩子这么久,这么亲昵,心内一次次的长叹。   ……   孩子很快睡熟了,这时候,他才转眼,看到水莲。   四目相对,也有小别胜新婚的喜悦。   他无限感慨:“芸娜这孩子真让人窝心。老叁真是好福气啊。”   也难得他主动提起了叁王爷,水莲想要问,可几番话出口,又怕像上次那样激怒了他,得到一个“女人莫谈国事”的塞堵。不提的话,心底又堵得慌。   他就像完全看透彻了她的心思似的,拉着她的手来到御书房。   他走的这些天,奏折已经堆积如山。   水莲随手捡了几本,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弹劾叁王爷的罪状不是越来越少,而是越来越多了……因为,叁王爷真的失踪了——在大檀国边境,就不见了。   陛下轻描淡写的:“老叁去大檀国到底是为了什么?朕居然也猜不透他了……”   水莲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当初自己在四合院的时候,叁王爷曾说,他查到二王爷和大檀国的反对派有所勾结——但是,她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淡淡地道:“陛下,你真认为叁王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他似笑非笑,反问:“水莲,你认为呢?你对老叁也很了解。”   水莲不料他有此反问,但是并未做贼心虚,想了一会儿,非常慎重:“不,我不认为叁王爷会有什么秘密。”   “为什么?”   “因为如果他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绝不会把芸娜放在落花殿里做人质!!!”   人质??   陛下回味了一下这句话,若有所思。   “两位王妃之死,对叁王爷的打击一定很大,现在,芸娜几乎是他唯一的至亲骨肉了,他肯放心留在落花殿,就证明他一定会回来。”   陛下还是似笑非笑的:“也许,那是因为叁弟特别信任你的缘故。”   ☆、虐爱14   水莲面不改色:“对,三王爷是信任我,那是因为当初他对我有恩在先。可是,陛下,你难道不认为他留下芸娜,更多的是信任你这个皇兄?”   陛下哈哈大笑,忽然伸手掐了一下她的鼻子,“小魔头,你还跟朕争锋相对了?”   她也笑起来,仿佛二人上一次因为叁王爷发生的芥蒂已经一扫而空。   他亲昵地揉揉她的脸,气息吹佛在她的耳边:“小魔头,不许再提叁弟了……”   她抗议:“我不是别的……我……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他……”   他非常蛮横:“担心也不许……真要担心也轮不到你,他是朕的兄弟,朕自己晓得担心……你该担心得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早点给朕生一个孩子……”   水莲说不出话来了……意乱情迷之中,逐渐明白:陛下妒忌之心非常非常强烈——甚至于比后宫女人的醋劲更大。   ……   最近,大臣们催促立太子的奏折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不止如此丽妃忽然到尚善宫跪求,说她自己势单力薄,不堪大任,实在是担负不起抚养醇儿的重任,希望能让崔云熙重见天日,让孩子享受真正的母爱云云。   陛下权衡多时,便解除了崔云熙的禁足令。   她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去拜见贵妃娘娘。   那时一个旬日假期,陛下按照惯例出去练兵,彼时,尚善宫里只有水莲一个人。四目相对,二人彼此都在观察彼此。   二人还没来得及交手的时候,听得太监禀报:皇上驾到。   崔云熙慌忙之中急忙跪下去。   但见皇帝大步而来,远远地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是二王爷,另外两名则是太子的老师。   而皇帝自己,亲自拉着醇儿——与其说是拉着,不说是拖着。   因为醇儿一路都在哭喊,撒泼,手里的竹竿上还串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动物。   那股腥味越来越浓郁,近了,女眷们才发现那是一只白天鹅之类的动物,此时竟然被他扯得七零八散,剥皮之后挑在竹竿上……   ☆、虐爱15   女眷们又惊恐又恶心,一个个移开目光根本就不敢看。   崔云熙见状不妙也急忙跪下去。   皇帝大人根本没看这些嫔妃们一眼,大家只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就连水莲也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地悄然藏在人群里。   显然皇帝也不是一个善茬——他一直在悄悄地考察醇儿,观察他的作为,甚至观察身边教育他的人的品行,上到母妃,下到王子的各位老师……他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这一次,他回到皇宫,事前也不通知任何人,忽然杀了这么一个措手不及。   水莲竟觉得有点不寒而栗——如芒刺在背一般。   但凡有过秘密的女人,都会这样。   她甚至顾不得对小孩子幸灾乐祸。   就像当初自己一次次的逃走,一次次被捉回来一样。   皇帝一张脸跟寒霜似的,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一把抓住了醇儿,狠狠地就扔在地上:“这是讲学时间,你这个孽畜,不在课堂里好好学习,竟然跑出来玩。玩儿也就罢了,你居然如此凶残,敢把御花园里的天鹅都剥皮了……”   众人听得剥皮二字无不震骇。一个大人都够呛了,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   醇儿被父亲按住,他拼命挣扎。   崔云熙母凭子贵,全凭借这个儿子翻身,把他攒在手里,当然要竭尽所能地满足他——只要孩子喜欢,无论如何,她都顺着他,依着他。   孩子爱玩,就让他肆无忌惮地玩耍;孩子喜好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竭尽全力找到各种各样的玩意儿——一句话,败家子就是这么玩儿出来的。   好在崔云熙自从养气殿出来之前,丽妃就先恩威并施,八面玲珑,把醇儿当了王牌,情知自己未来的后半生都系在这个小子身上了,所以对他的老师们,对任何接近儿子周围的人们都多方打点。   因此,上下人等有意无意之间对醇儿多所美化。反正皇帝日理万机,不可能天天盯着儿子。   皇帝在的时候,天天得到的都是这样的消息,上下一心,众口称赞,他也对这个儿子逐渐地有了一点信心。   ☆、虐爱16   如今不过走了两天,故意避开了众人,就是为了赶回来悄悄地看看,没想到居然见到那么瘆人的一幕:这小子竟然在活剥天鹅的皮。扯得天鹅毛乱飞,血肉模糊,偏偏他又力大无穷,拿着锋利的宝刀亲自动手,而一边的太监们还帮他按着,讨好地任他为所欲为……   皇帝亲眼见到这一幕,纵然是个征战沙场的成年男人也不由得汗毛倒竖。   小时候活剥天鹅,长大了岂不是要活剥人皮?   肥胖的醇儿被他扔在地上,还不停地挣扎企图跳起来。疼痛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性,张口就咬皇帝的腿。皇帝狂怒之下一脚踩在了他的肩上。   孩子杀猪般地叫嚷起来,几乎要立即闭气。   崔云熙尖叫一声:“陛下……饶命啊……饶了醇儿吧……”   二王爷也跪下去:“皇兄饶命……醇儿毕竟是个孩子……”   “孩子,孩子!以前你们怎么说的?一个个说他懂事了,仁慈了,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如果不是朕亲眼所见,你们还要糊弄到什么时候?”   崔云熙固然不敢吱声,就算是二王爷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些赞美的话,他也不时在皇兄面前说一些。可是皇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孩子纵然被教导得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可是他偷偷地回来观察时就满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如今一切都那么明朗了,还怎么算?   孩子被他踩住,狠狠地大哭,几乎要断气过去,不停地叫不停地骂。   “你们这些东西,竟敢背后教唆小王子两面三刀,从小就表里不一。南朝萧昭业的教训难道你们都已经忘记了么?”   萧昭业是南朝的皇帝,从小长得清秀英俊,但骨子里却是一个坏到底的家伙。为了得到皇位,他先讨好爷爷装出很孝顺的样子,等皇帝一死,丧事还没办完,他立即召集先皇的妃嫔淫乐,丑恶嘴脸不堪入目,不到两三年,就亡国灭家,自己也被处死了。   “你们这些坏东西,就是你们带坏了头,孩子才跟着坏人学坏人,全是你们的错……”   ☆、虐爱17   皇帝虽然是面向太监们责骂,但崔云熙脸上青一阵又白一阵。   皇帝的脸沉得比乌云还要黑:“来人,把醇儿随侍的太监通通重打两百大棍后赶出去,永不叙用。”   几名太监被拖了出去。   很快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责打之声,顿时皮开肉绽,鬼哭狼嚎,有两个太监当即就被打死了。   皇帝发怒,众人再也不敢吭声。   就连醇儿也意识到了什么,嚎啕之声小下去了。   所有人都惴惴不安,惩罚了太监,接下来就是太子了?   崔云熙刚刚被解除禁足令,就遭到这样的打击,顿时慌了,见势不妙,硬着头皮:“是臣妾教导无方,一切的错都是臣妾之错,臣妾今后一定会教导醇儿向善……请陛下惩罚臣妾……原谅醇儿这一次吧……臣妾愿意代醇儿受罚……”   好一幅母慈子孝。   皇帝的目光如冰刀一般:“你是醇儿的生母,却一直纵容醇儿这样作威作福,还敢谎报他宽厚仁慈。这就是你所说的宽厚仁慈?你是怎么教导他的?”   “臣妾该死……”   “慈母多败儿,你对醇儿太过纵容!”   血淋淋的天鹅扔在地下,简直惨不忍睹,多看一眼都要令人呕吐。   崔云熙一句也不敢狡辩,跪在地上只是叩头。   “臣妾该死……臣妾该死……臣妾以后一定会好好教育醇儿……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孩子那么小,他懂什么呢?都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教子无方……”   二王爷也一再叩头:“皇兄,醇儿还小,那么小的孩子……再给他一个机会吧……就像一棵小树苗,只要把它拔正了,一定还会长成参天大树……皇兄,您就再给孩子一个机会吧……”   “罢了罢了……朕总有一天会被这个孽障气死……崔云熙,你这个母亲实在是太不合格了,朕让你在养气殿静养,你不但没有丝毫反省,一出来又放纵醇儿,让他如此为非作歹,长此下去,怎么了得??你要醇儿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暴君吗??你到底还有没有做母亲的责任心??”   ☆、虐爱18   崔云熙只知道哭泣叩头:“陛下恕罪……臣妾已经知错了……臣妾会改正的,一定会……”   “改改改,等你改了不知猴年马月了……罢了罢了……你还是回养心殿呆着吧……”   崔云熙懵了。   她整个人瘫软下去:“陛下……陛下……求您开恩啊……求求您了……”   皇帝怒气未消,脚移开了,转身大步就走。   众人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皇帝走远了,崔云熙才抢上前抱住了嚎啕大哭的醇儿。   醇儿惊魂未定,肥胖的身躯不停地发抖。   二王爷目光十分深沉,崔云熙顾不得场景,一下跪下去:“王爷,求求你了,你给陛下求求情……”   他干咳一声。   崔云熙心里一震,一句话也不敢说下去了。   二王爷大步离开,竟然看也没有再看一眼崔云熙。   崔云熙跪倒在地,情知完了,完了,自己这禁足令刚一解开,立即又得回去了——   殊不知,僻静处,一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是丽妃的笑容——   她往二王爷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彼此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但互相致意之情十分清楚。   她不是扬州瘦马,也不是身世不明的普通女人,她的父亲是权倾一时的尚大人——这个身份,只要她肯合作,她便是二王爷最好的合作对象。   本来,她是不愿意冒这个险的,但是,父亲已经和叁王爷彻底撕破脸,为了彻底打垮叁王爷,她不得不彻底和水贵妃决裂——彼此都没有退路了。   所以,她才会在陛下回宫之前得到消息,悄悄地给醇儿安排了这么一场好戏——   一来,让陛下减轻对二王爷的猜测;   二来,让刚被禁足的崔云熙又合情合理的被打回去。   崔云熙这个笨女人,她还不知道,二王爷早就放弃她了——对陛下没有吸引力,又没有贤惠大度的好名声,在她和丽妃之间,二王爷已经选择扶持丽妃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   陛下在照顾醇儿的人选上,明显地已经再次倾向于丽妃了。她虽然也有过错,但总比崔云熙好多了。   ☆、虐爱19   直到此时,崔云熙依旧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变化——自己在二王爷的大局里,早已成了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但是,这枚棋子绝不能不要——该禁足的时候禁足,该出来的时候出来!!!   她只以为自己得敌人依旧只有一个水莲贵妃。   崔云熙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往后看去,水莲不见了。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许是在皇帝一心责罚孩子的时候?   她悄悄地走了,就连这一场好戏都不曾看完。   她没什么心思看。皇帝的儿子品行如何,她真的是一点也不关心。江山社稷,谁能千年万年?秦始皇那么强大还垮了呢。   只是觉得害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怕成这样。   就好像皇帝忽然这么悄悄地回来,谁也不告知,突然袭击——对付儿子尚且如此,对付妻妾呢?   就如他那一次到四合院,也是突然而至,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她忽然想起一个词“捉奸!”   也因此,更是不寒而栗。   想起一个故事,一个富家千金嫁给了一个穷男人,结婚不到一年,穷男人就征兵入伍,血战沙场许多年最后功成名就,成为显赫一时的大将军。那个妻子就在家里等啊等啊,一直等了18年,贫病交加,穷得出血。18年后,男人带着新娶的敌国公主回来了,出于好奇,他并未马上去见发妻,而是悄悄地隐匿在家门口四处查看——当然是查看发妻在家里有没有红杏出墙。最后确定发妻守身如玉之后才高高兴兴地现身。   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人人皆知,皆大欢喜——大将军妻妾和睦,发妻苦尽甘来。但是,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那个发妻其实只过了十天“荣华富贵的将军夫人”的生活就死了。   试想,幸好她死了。   如果不死,天天目睹丈夫和美艳青春的小妾恩爱缠绵,这荣华富贵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那时,水莲忽然意识到——皇帝上次四合院之行真的是来捉奸的。   唯一的区别是——自己没有任何奸情,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捉到。   ☆、虐爱20   蜀中,唐门。   是夜,小镇上人山人海。   这里的所有人都姓唐,这里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来的人,无论是三山五岳,你最后都会变成姓唐。   从各地来的娼妓要迎客送客,赌馆更是通宵挤满了人,没有筹码,来来去去的全是金块,掌骰的人已练成了本领,用手一掂,就知道手上的金块有多重,比用秤来称还准。有酒馆子,红着眼的汉子一面撕着野兔腿,一面喝着酒,话题不离那里来了一个婊子,功夫好得叫人吃不消,或是什么什么人,找到了一块比拨浪鼓还大的金块。   可是,今天晚上,有一个神秘的人潜入了这里——他既不姓唐,今后也不打算姓唐,但是,他还是悄然来到了这里——跟任何唐门中人一样。   本来,他在无数的奏折里,早就叛逃到了大檀国,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真正的行踪,已经到了这里。   一路上,他已经甩开了几乎不下十支很厉害的跟踪队伍。直到到了大檀国的边境,才找到了一条捷径——无论多么厉害的人物,也无法再继续跟踪下去了。   他顺利地,来到了蜀中。因为,他的侍卫安德康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蜀中人——而且,安德康的姨父恰好有一个姓——唐!!!   四方八面,响起了一阵急骤的铜锣声之后,一切全都黑下来,静下来。就算这时,有人在窝棚和窝棚之间,慢慢地走着,也会有一种这里根本没有人的感觉——   主仆二人本来和一群醉汉在饮酒,但是,忽然被这种可怕的沉寂所震撼。   二人对望一眼,不经意的挨着一群人,慢慢地靠近了一个窝棚——那里也安静下来,迎来送往的娼妓们忽然停止了呻吟,呼叫,故意装出来的那种寻欢作乐——   大家都很紧张,因为,这往往预示着一个特殊的大人物要来了!   他也很紧张——是否能够反戈一击,成败在此一举。   ————————————————————————————   周一大爆发,哈哈哈,力争越快结文越好。我急于发全新的总裁文。哈哈哈哈,大家周一早点来刷新哈…………   ☆、春风沉醉的夜晚1   大家都很紧张,因为,这往往预示着一个特殊的大人物要来了!   他也很紧张——是否能够反戈一击,成败在此一举。   终于,这股凌厉的杀气消失了。   小镇又恢复了喧哗和热闹。   旁边的安德康低声道:“过去的便是唐四爷,但是,他等闲不会见外人。今晚他应该是来这里会他的一名相好姑娘……我们如果能从那姑娘身上做文章就好了……”   叁王爷沉吟一会,没有做声。   旁边一个醉醺醺的汉子骂骂咧咧的:“你这厮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待得看清楚他的面容,一怔,觉得这个人虽然衣饰普通,但自有一股高贵清华的气度,令人不敢小觑。   “你到底进不进门?”   叁王爷长长地叹息一声,摇摇头。   这一日,他就在后面的廊下下过夜,里面遍布蜘蛛网,老鼠蟑螂来来去去,整整一夜,他未尝有一刻能够合眼的时候。   快到天明时,迷迷糊糊中,忽然噩梦缠身,满地鲜血,睁开眼睛,一跃而起,才发现周围湿漉漉的,一场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了。   衣服已经被淋湿了,冷风一股一股地往脖子里灌。   就在这万般踌躇的时候,迎面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那么夸张。叁王爷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对面一身红衣服的女子蒙着面纱,她一身奇怪装束,身形笼罩在庞大的纱笼里面,分不清楚苗条还是肥壮——   她死死盯着对面的男子,看着这么俊秀的一张脸,她就算相亲无数,见了满朝文武,天下好男,但觉得那些人统统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个。   心头忽然砰砰砰的直跳——如果!如果!她忽然痴了,脸上一片绯红。   安德康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位便是唐四爷的相好……你可以从她身上打探一下消息。”   她的耳朵显然很尖,把安德康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忽然一把扯住叁王爷,低声道:“你别出声,要找三爷,找我是最好不过了。。”   叁王爷跟她出去,他那是一条开满了鲜花的小径,通往外面。   ☆、春风沉醉的陷阱2   叁王爷跟她出去,那是一条开满了鲜花的小径,通往外面。如果是风和日丽的季节,无意中游荡到这里来的人,一定会大力称赞它的美丽。但是,叁王爷并不是自己来的,而是被人一直追逐驱赶,往这个方向,无奈地到了这里。   前面的十字路口,有民舍起伏,充满了蜀中风情的建筑物,竹篱茅舍风光好,春江水暖鸭先知,高大的风华树的叶子绿得让人的目光就像是经受了一次最好最好的洗礼。   前面停着一辆马车,红衣女子但见他露出犹豫之色,她嗔了一声:“你不想闯祸的话,就上来吧……”   车门关了,速度很快,晃晃悠悠。红衣女子又不是坐在他的对面,而是坐在叁王爷的身边。马车一颠簸,她的身子一歪,就倒在叁王爷的怀里。   叁王爷很自然地把她扶起来:“姑娘,坐好了。”   红衣女子但见他的态度这么坦然,心里忽然一阵恚怒。心一横,干脆横在他的怀里,哎呀叫起来:“好疼啊……我摔到了……好疼,你快帮我揉揉……”   叁王爷有没有帮她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嗅到他身上那股男人特有的体味,一种温文之下的雄壮的男人的味道。   叁王爷一看这架势,手一用力,将她扶稳,沉声道:“姑娘坐好了!!”   红衣女子被他强行扶起来,不由得大怒,却正巧对上他的那道清冽之极的目光,忽然暗暗叹息一声:这样的一个男人,却马上就要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在他死之前,自己是否可以享用一下?   一想到这一点,她的心跳忽然加快了。   所以,红衣女子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色迷心窍,竟然做了一个临时的决定。她坐起身,正经危坐,就像刚才的引诱未遂完全是无意之中的行为。   “先生,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动,也不要乱走。”   叁王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隐隐地,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对劲,但一时之间,他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就像她的忽然出现,好像早就知道了,在这里等着似的。   ☆、春风沉醉的陷阱3   他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女子——虽然她纱笼之下的身形完全看不出来,她的声音,她身上散发的那股气味都是非常陌生的——但他却没来由的觉得一种熟悉——   如果不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他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   这女子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但是,他尽力不让自己这种真实的情绪流露出来——就好像压根没有对她的身份起疑似的——   “这里是我的私人别院,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躲在这里,绝对不可能被人发现。”   “多谢姑娘一番心意。”   红衣女子出去的时候,亲自关上了大门。   走到僻静处,两名侍卫闪身出来。   她低声道:“你们注意把人看好了,如果不见了,当心你们的小命。”   二人领命。   红衣女子走了几步,几乎要笑出声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就像捉住了唐僧的女妖精!这一刻,就等洗洗刷刷,就要下锅了。   叁王爷真的要被下锅了。   但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   他日日在红衣女子的别院里,焦急地等待着机会。他并不是不知道危险,但是,他知道红衣女子的身上,有比危险更加重要的东西。   可是,连续两日,红衣女子都没有来,只每天派人送来精美的饮食,衣服,便装……叁王爷急在心头,寝食难安,什么都吃不下去。   到第三天,红衣女子终于来了。   她换了一身新衣服,是红妆,身上佩戴着重重珠宝,层层璎珞,美轮美奂,富丽华贵。一路上,叮叮当当的走进来。   只是,还是穿着大纱笼,蒙着红色面纱——事实上,她的面容已经经过惊喜装扮,就算她解下纱笼,别的人也认不出她的本来面目……   临进门的时候,她放轻了脚步,摒退了左右侍奉的女仆。   悄悄地从窗户看进去,只见叁王爷坐立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的背影对着她,一直徘徊在对面的那扇窗户边,就好像忍不住想破窗而出一般。   他的身姿那么挺拔,一只手按在窗户上的时候,能看到上面那么清晰的青筋。   ☆、春风沉醉的陷阱4   红衣女子一时痴了。   若不是他脸上露出的那种太过的焦灼和不安,她真把他当成了天上地下罕有的俊男了——事实上也是,他在一众王孙公子里,单论相貌,的确是第一。   昔日,她认为他还缺乏一种成熟的领袖群伦的气质;但自从经历了家国剧变之后,他身上的青涩完全退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正是因为这种气势,让她更加心跳。   这时候,他也许也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一看是红衣女子,脸上露出喜色,疾步走过来,但是,尽管他心底非常焦虑,可礼数还是十分周全:“姑娘,情况如何了?”   红衣女子很失望,因为她这一日是经过了精心打扮的。侍女们用了最好的上等化妆品,给她梳理了当时最为流行的飞云髻,还有花黄——临出门的时候,侍女们无不惊叹她的美艳惊人。   可是,此时此刻,对面的男人就像一个瞎子一般,丝毫也没注意到她身上的香气飘渺,芬芳袭人。   她再上前一步。   叁王爷的语气却更是着急:“我要见唐四爷……”   他的目光,几乎半点也没在意红衣女子的花容月貌,那样子,仿佛对她是美丽还是丑陋,都丝毫也不介意。四爷的相好,生人勿近。他保持了距离。   “公子……我……我并非是唐四爷的女人……”她的脸在纱笼下面忽然红了,“我跟他只是……我并不是他的女人……”   她跟他只是露水姻缘——她既不是他的妻也不是他的妾——   一夜欢情,并不代表,一辈子跟着唐四爷;   他想,她为什么要急于解释这一点?   红衣女子的身子几乎要靠在他的身上了,吐气如兰,软绵绵的,就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骨头。   叁王爷忽然后退一步。   他的眼神变得很奇怪。   “姑娘,如果你不知道三爷的下落,在下就告辞了。”   红衣女子对上他的眼神,忽然面上一红,立即站稳了,急忙道:“公子,不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别说去见四爷,只要你现身,就会把你给抓起来……”   ☆、春风沉醉的陷阱5   叁王爷一点也没有慌乱,淡淡道:“他抓我也是应该的。告辞了。”   说完,真的一点也没有停留,转身就走。红衣女子急了,一把将他捉住,狠狠地拉住他的袖子,“你冷静一点,你不怕死,难道你的手下就不怕死?那人叫安德康是不是?……”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她忽然收回了手。   就在他出神之时,红衣女子已经亲自端了一杯茶水上来,然后,又把香炉里面的灰烬倒出来,重新增添了新的香火。   烟雾缭绕,热茶腾腾,周围浮现出一丝氤氲的气氛。   叁王爷尚未意识到什么,红衣女子却先觉得浑身一阵无法忍受的燥热。   她这一日,是抱了极大的决心和目的来的,就算是暴露身份也没关系了。   在来之前,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   男人和女人一样,某一种强烈的欲望一旦冲上头脑,就会完全失去理智,做出种种可怕的事情来。   今日点燃的香薰,其实饱含着某种程度的催情剂。红衣女子和他拉拉扯扯,就是为了等待更好的机会,可是,过了半晌,见他居然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是不停地走来走去。   那时候,叁王爷再一次走到了窗口,红衣女子也跟过去走到了窗口。   他转身的时候,正好面对着她。   这时候,红衣女子身上,已经如火一般滚烫了,满腔的情欲再也掩饰不住,也不想掩饰了,她的额头上甚至隐隐地渗出汗水来,忽然伸出手,紧紧地将叁王爷的腰抱住。   “公子……我喜欢你……我真喜欢你……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要得到你……彻彻底底的得到你,这一次,绝不会让你离开了……”   欢场女子的喜欢是做不得数的,她们日日都会对不同的男人这么说。   叁王爷正在心烦意乱中,忽然被这么抱住,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板开她的手。可是,无济于事,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抱得很紧很紧,以至于叁王爷根本没有办法将她松开一星半点。   “我喜欢你……只要你也喜欢我……无论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做……”   ☆、春风沉醉的陷阱6   对面就是大床,是她为叁王爷准备的就寝的地方。此时,迷香,将男人身上的那股雄性的味道激发得分外的有一种诱惑和致命的吸引力,就像刚刚吸毒,陷入了飘飘欲仙之人,别说是理智,就算是十八头牛也把她拉不回来了。   叁王爷并不是十八头牛,此时,他是如身在十八层地狱徘徊的一缕幽魂,浑身的燥热加上红衣女子这样赤裸裸的拥抱和挑逗,他如何不知道?   浑身用力,忽然将她板开。   还不等红衣女子反应过来,他已经几步过去,端起桌上早已冰凉的茶水,一口气喝下去。   冷水在喉头一激灵,浑身立即便清醒过来。   但见红衣女子双眼几乎还在发红,情欲翻涌,他心念一转,立即端起她的那一杯冷茶,走过去,递给她:“姑娘,你也喝一杯!”   这是命令,而不是征求意见。   早已被烧红了眼睛的红衣女子,还抱着强烈的愿望,将茶水接过来,趁势便倒在了他的怀里,再一次将他搂住:“公子,只要你答应我……我今后无论什么都帮你……”   这一次,叁王爷听得如此分明。怀里的女人紧紧缠绕腰肢,可是,也不知为何,同样是女人,同样是如此的柔软的诱惑,但是,他的身子非常僵硬,一点也没有什么本分之外的想法,相反,忽然意识到什么,伸出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将她拉开一步:“在下告辞了。”   他说走就走,没有半点的犹豫。   红衣女子追过去,尖声叫起来:“你出去就会死掉……你还敢走?”   他头也不回,脚步不曾停下。   红衣女子怒了,她狠狠地冲上去,一把将他拉住,“你真的不怕死?”   叁王爷这时,慢慢地回过头来,正对着她。   本来,红衣女子以为他会惊慌失措,惶恐不安,可是,却不料,他的目光如此清澈,如此平静,语气也十分平淡:“多谢姑娘错爱。可是,人错了第一次,并不是第二次犯错的理由!!!”   红衣女子愣了。   忽然觉得他的目光有一种穿透力——可以把她纱笼下面的真身看得清清楚楚……   ☆、春风沉醉的陷阱7   他转身,红衣女子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大喊起来:“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你要的东西没有我的帮助,你绝对拿不到!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眼看,他就要走出这栋院子了,这时候,红衣女子因为气愤,整个漂亮的脸庞都几乎扭曲起来,银牙一咬,嘶声道:“杀了这家伙……快杀了他……杀了他……来人……杀了他……”   暗处,几个便衣男子冲出来。在叁王爷的面前,横起了一片刀山火海。   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一张张冷酷无情的面孔都瞄准了叁王爷,甚至对面还有三名弓弩手,弓箭已经拉开,准头对准叁王爷的胸口,脖子……只要他敢踏前一步,他们就会把他射成肉泥。   叁王爷真的往前走了一步。   红衣女子尖叫一声:“你胆敢再走一步,我绝对不会客气了……你们听着,这个家伙再走一步,就杀了他……”   叁王爷停下来,她一阵旋风一般冲到了他的面前。   恶狠狠地瞪着他,脸上有种情欲狂躁的红晕,几乎恨不得把叁王爷整个人吞掉。她疯狂地抓住他的袖子,忽然狠狠一拉:“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叁王爷任凭她摇晃着身子,脸上逐渐露出悲哀的神色。   女人也有欲望冲天的时候,她还是上一次见到了他,就神魂颠倒,这一次见到了,简直就是精虫上脑,一种疯狂的欲念在她脑海里燃烧。   得不到,就毁掉!!   她歇斯底里,不可控制:“你说,今天你是从了我,还是要一意孤行?”   红衣女子狠狠地从旁边的侍卫手上抢过一把大刀,她手一松,几乎把这把大刀横在叁王爷的胸口。   叁王爷一直没有开口。   只是看着红衣女子的嘴唇在面纱下面一翕一动。她今天本来就打扮得异常妖艳,红唇涂抹了丹朱,红得就像刚刚吃过人的妖精。   此时涂抹了一层愤怒,更是如随时随地要流出血来。   红衣女子措手不及,忽然反被他狠狠抓住。   他的力气那么大,几乎把她整个人提起来了:“有些事情,骗得了我一时,骗不了我一世!!!”   ☆、春风沉醉的陷阱8   红衣女子被勒住脖子,脸颊一阵泛红。   她呆呆地看着他,听着他这句奇怪的话——有些事情骗得了我一时,偏不了我一世!——   他比她想象的更加精明,再也不是昔日那个傻傻呆呆的,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王孙公子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如此,她心底就越是有一种渴望——被他这样凌厉的目光看着,竟然远比一些男人温柔的眼神更能令人沉迷——是迷香?还是他这个男人???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杀手们已经围上来。   叁王爷手一松,将红衣女子扔在地上。在他身后环伺已久的几名杀手窥得机会,立即杀将过来。   本来,红衣女子是他最好的掩护,可是,他根本不屑拿她当挡箭牌,如此一来,整个身子,全部暴露在了敌人的包围里,那些训练有素之人,毫不客气,一心要致他于死地。   叁王爷冲出去。   忽然身子一阵巨疼。一股鲜血如喷泉一般从他的肩头,后背喷出来。   这时候,他已经劈手夺过了一把大刀,砍在了迎面而来的杀手身上……   外面,是一条大街。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红衣女子被几名侍从从地上扶起来,她也满头满脸都是血,可是,她并没受伤,那么,伤的是谁?   “我们要不要追上去杀了那厮?”   她浑身也剧烈疼痛,急忙道:“你们快追出去,无论死活,都要把他带回来……记住,一定要找到他……”   一众便衣人,再次冲杀出去。   夕阳,血一般地挂在天空。   叁王爷脚步踉跄,汗湿重衣。前面是一片密集的小树林,春风轻拂,夕阳晚照,一片死寂。   他的身子软下来,血已经凝集在身上,被风一吹,散发出一阵一阵淡淡的腥味。   那是最美丽的时候,夕照晚景,人间晚晴。   他的身子倒下去。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处于一种几乎昏迷的状态里。   被扔在一边的大刀,冷冷地散发出一种狰狞的光芒。他虚弱得不堪一击。不是因为伤痕,而是一些可怕的事实正在慢慢地,慢慢地呈现出来……   ☆、春风沉醉的陷阱9   夜雾,已经彻底笼罩了这片天空,有一种轻柔和淡淡的忧伤。   就像知道这地上躺着的人,他实在是太疲惫不堪了,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勇气了。伤其实并不太重,都是外伤,虽然疼痛入骨,可是,还不致命。这样的伤,从遇到那群杀手时就开始了,他一点也不曾为之意外过。   他忽然想起一些人:水莲,芸娜,滋生了一种极其可怕的疯狂的执念:想见她们一面!就见一面!绝非是为了肉体上的狂欢,更不是为了春梦之夜的幻想,只是为了心灵上的一种慰藉。   他多小就认得她啊。   那时候,他们都是纯洁无暇的小孩子,他看到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玉雪可爱,所以忍不住去摸她一下,结果反而被她追着掐脸蛋……这些原本早已忘记了的事情,不知为何在长大后跟她第一次再见的时候,居然死灰复燃……   他胸口一阵窒息,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腥热的东西,落在地上。   …………   唐四爷府邸。   那是暴风雨之前的可怕的沉默。红衣女子被关在密室里,忐忑不安地看着走来走去的咸阳王。他的拳头紧紧地捏着,然后又松开,如此反反复复。   红衣女子终于忍不住了,战战兢兢的:“我已经派了很多人去追他,他一定逃不了,大不了,将他杀掉……”   唐四爷面色铁青,看着这个色迷心窍的女人,低声吼道:“我当初是怎么告诉你的??叫你务必要把他稳住……你竟然好,不但没稳住人,反而让他识破了你的用心……你要男人,你可以告诉我,无论要多少都行,为什么一定要去招惹那个人?他到底有什么好??你如果还念念不忘,当初何必加入我们??你别忘了,你今天躲在这里,我要你生你才能生,要你死你就得死……”   笨蛋,真是个蠢货!他几乎要破口大骂了。   红衣女子从未受过这么严厉的指责,如今被骂成这样,就算她明知道自己理亏,也急红了眼睛:“四爷,我也不是故意的……”   ☆、春风沉醉的陷阱10   “你还敢顶嘴??你不是故意的?你把他留在家里干什么?”   红衣女子不听还好,一听自己的私心被揭破,更是羞愧难当——并非是自己勾引叁王爷这件事情让她羞愧,而是唐四爷那么毒辣地骂自己——勾引未遂!   勾引未遂,远远比勾引一个男人,是更大的耻辱。   她再也受不了,冷笑一声:“我知道自己错了,你也别骂我了。我亲自出马,这次,我非杀了他不可。”   她的眼里,露出杀机。   女人被男人拒绝后,羞愧难当,急于杀人灭口的那种歹毒。   唐四爷怒道:“你杀他?你就算把他杀了,又能如何?”   红衣女子这才着急了,急忙道:“杀不得,又放不得,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他也没了主意,只是背负着双手,不停地走来走去。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派出那么多杀手,从大檀国边境追到蜀中,为的就是等叁王爷自投罗网,可是,就因为红衣女子的色迷心窍,功亏一篑。   红衣女子咬着嘴巴,知道唐四爷心底对自己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限。撅嘴道:“我就不信,叁王爷能插翅飞走。他说了他会来找你……”   “是的!他一现身,立即就可能设法透露他的行踪给他的手下,那么主上也会被暴露出去,主上怪罪下来,你我承担得起吗?再说,如果此事被老大发现了,我在唐门还有立足之地吗??老大已经警告过我多次了!!!”   红衣女子真的跺脚跳起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   “你就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呆着!!从此,哪里也不许去。”   ……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叁王爷的一身都湿透了。冷风加上苦雨,让身上的创伤开始蔓延。就像地底下生长的青苔,一发不可收拾。疼痛,慢慢地麻木了,但是,一旦沾染了水,立即死灰复燃,就像一种巨大的力量,要从胸口破空而出。   太疼了。疼得他连对面的世界都看不清楚了。   好一会儿,他才从大雨里站起身。   ☆、春风沉醉的陷阱11   就在这时,几个黑衣人从雨水里冲出来。遮天蔽日的大雨把他们手中的大刀也变成了和雨一样的颜色。   他们的呼喝也不风声雨声吞没了,只是一刀刀的,向他身边砍来。   他的身份,是在小镇客栈的时候就暴露了的,红衣女子知道,唐四爷知道,对于处心积虑的人来说,他怎么躲藏都没有办法。一旦被盯上了,就像是水蛭钻入了人的腿肚子里,怎么拉都拉不出来。   他昏头昏脑地跑入大雨里,那是人类逃生的一种本能。但是,在这样的大雨里,刺客也追上来了。   血水顺着他的衣服留下来,掉入泥泞之中,一瞬间,和泥土的颜色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血什么是泪。   有一刻,他几乎晕厥过去。眼前金星乱冒,无边的大雨忽然变了,成了白皑皑的冬季,大雪覆盖,将每一颗树木都冻结成冰凌,刀雕斧刻,玉树琼花,满世界亮晶晶的,就如一整块通体透明的白玉。   千年的老松树上,小松鼠盘着尾巴躲藏在树洞里,快乐地咀嚼着它秋天收集来的松子,香脆可口,然后伸一个懒腰,出来的时候,一个冬天过去了,春天的第一朵花就要开了……   那是四合院外的春天。   一刀砍在他的背上,他忽然怒了。   他劈手夺过了一把大刀,胡乱地砍下去。   漫天的血雨一下把整个天空都染红了。尸体,横七竖八,但是,已经再也阻挡不了他前进的脚步:他冲入了无边无际的雨幕之中……   前面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明媚灿烂,一些鱼儿在里面游来游去,它们都有着明快的粉红色的翅膀。但是,叁王爷无心欣赏她们的美丽,他一头扎下去,头先浸入溪水里,然后,把自己的身子也浸进去。   身上有伤痕,更有血痕。   浸染在水里,一身都洗涤得干干净净。   但是,疼痛却被唤醒了。他的头离开冷水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完完全全地倒在了沙地上面,偶尔,有一两只鸟在他的胸口上走来走去,他都无动于衷。   ☆、春风沉醉的陷阱12   那是一种本能,他一跃而起,冲出去。   身后,两个戴斗笠的人追上来。   前面是一栋院子,清幽翠绿,柴扉半掩。   叁王爷顾不上,本能地窜进去。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闻声出来,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黄发垂髫的童子。一见有人闯入,童子大惊失色,先惊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老丈,快快进屋子避开……”   “天啦,强盗……”   “救命啦,来了强盗……救命啊……”   小童大喊起来,惊惶得蹲在地上。而白须老者的面色也变了。   “你们快躲开……”   叁王爷的话尚未出口,一柄柳叶飞刀已经甩过来。老者也惊呆了。显然他一直生活在这里,天下太平,风和日丽,哪里想到忽然之间,就起了这么巨大的变故??   叁王爷见他呆住了,立即推了他一把:“老丈……快跑……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飞刀眼看已经要到老丈的喉头了,若非是被叁王爷这么一推,早就插在他的胸口上了。   老人家一击不中,怒了,大吼道:“是谁??是谁敢到我这里撒野??难道没有王法吗??”   “王法……嘿嘿……王法算什么……”   戴着斗笠的蒙面人冲上前来,一刀下去。叁王爷刚刚避开,另一个人已经冲上来了。这一次,他不是冲着叁王爷,而是直接砍向了那个老人。   叁王爷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来不及了。他嘶吼一声,以为老人必死无疑,拼着一口气想护住他,可是,一转眼,看到对面直挺挺地倒下去几名大汉。他们并未死,只是一个个瞪大眼睛,动弹不得。   他们是怎么倒下去的??无人看到老人的出手。   叁王爷惊呆了。   老人拍拍手,若无其事的:“年轻人,你到这里干什么?”   他身上明明很疼,这时候忽然笑起来:“我来找唐老大。”   老人居然也笑起来:“我一直听说有人在找唐老四,怎会变成了找唐老大?”   他脸上忽然露出无限的狡黠:“我对外宣称找唐老四,但我真正要找的是唐老大……”   ☆、春风沉醉的陷阱13   老人居然也笑起来:“我一直听说有人在找唐老四,怎会变成了找唐老大?”   他脸上忽然露出无限的狡黠:“我对外宣称找唐老四,但我真正要找的是唐老大……”   “年轻人,你千里迢迢来找唐老四,是什么原因?”   他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一抹浓烈的悲哀涌上眉梢眼角:“因为我背负了数名亲人和一个小镇之人的性命,还有我自己的名誉,生命和未来……”   老人静静地听着。   他脸上前所未有的诚挚,求恳:“老丈,在下需要您帮一个忙,希望您能允准……”   老人还是静静地听着,并未回答。   “在下也不隐瞒身份,实则是当今三王子,陛下的胞兄……”   老人的神情依旧没有感到意外。就好像天塌下来,眉头也不会眨一下。   “来这里的目的,老丈想必已经听说过去年在边关驻地小镇发生的一场大火灾。那一场大火,死伤无数,整个小镇都被夷为平地。其中,还包括小王的王妃,侍卫,亲信……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杀死小王,但是小王命大,在侍卫的掩护之下逃出去了……随后,小王率军追凶,缴获了一股土匪,但是,我知道,真凶并不是这股土匪……”   老人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淡淡的:“叁王爷,你又如何确定真凶在我唐门?”   “真凶也不再唐门,小王来,只是为了两件事情……”   “哪两件??”   “第一,我想知道唐门的五鼓迷魂香和江湖上的迷香究竟有什么不同,虽然这是你们独家的秘笈,按理说,小王这个要求非常过分,但是,小王已经别无他法,唯有请老丈帮这个大忙……”   老人不说答应又不说不答应,只问:“第二件呢??”   “那红衣女子为何会出现在唐门???唐四爷把她藏在这里,到底有何目的???”   老人沉默了一下。   叁王爷又开口,十分诚恳:“小王但求这两件事情,日后老丈若有差遣,小王刀山火海,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老人目光奇异一闪:“行!如果叁王爷答应日后为我唐门做一件事情,这两件,老朽就帮你了!”   ☆、速度怀孕了1   桌上的奏折堆得越来越高,叁王爷依旧毫无踪迹,陛下连续数夜失眠,水莲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闹得最凶的就是尚大人。他当然知道女儿丽妃和水莲贵妃爆发矛盾的事情——后妃有难,家族为先锋,这是朝廷的惯例。   所以,尚大人开足了马力,指挥自己的满朝文武党羽,写了许多奏折——他们深知贵妃受宠,也不先弹劾贵妃,只在太子身上做文章——早早确立太子,国家早早安定。   只要太子确定了,贵妃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身了。   还有三王爷的叛国罪,几乎已经被他们确定下来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甚至于有人建议,尽快把三王府给查封了——   水莲急得嘴巴上起了血泡,却也无济于事。   这天晚上,水莲安顿好了小芸娜正要离开落花殿,只见陛下慢慢地走进来。   “陛下伯伯,你眼睛里有血丝耶……娘娘也有,你们这是怎么啦?”   陛下笑起来,和水莲对视一眼,果见彼此眼中都是浓浓的血丝。   “陛下伯伯,我给您吹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他笑着搂着孩子的脖子,柔声道:“小芸娜,这些天,娘娘不会来陪你,你自己玩几天好不好?”   水莲好生意外,只听得芸娜脆生生的先问:“为什么呀?”   “因为娘娘和伯伯要偷偷地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我不可以一起去吗?”   陛下非常神秘:“不可以。这个地方只能是伯伯和娘娘去,小孩子不能去的……”他见芸娜失望的小脸,笑起来:“傻孩子,伯伯会给你带许多好东西回来……”   孩子双眼亮晶晶的:“是漂亮珠子吗?”   “比漂亮珠子还好得多。”   ……   一整夜,水莲都在想要去的神秘地方到底是什么,可问来问去,陛下都不肯说。   她正要发怒,忽然被封住了嘴唇,有人恶狠狠地:“小魔头,这一次,你乖乖听朕的,什么不许说,什么都不许问……”   “凭什么?”   “就凭朕希望有一个芸娜那么可爱的孩子。”   她果真说不出话来了。   ☆、速度怀孕了2   她果真说不出话来了。   这也是她的渴望——她没有强大的家族背景,指望不上娘家,如今,单凭陛下的宠爱还能支撑多久???   除了孩子,她再也没有别的武器了。   她咬咬牙,自己也必须有一个孩子了,无论什么手段,无论什么办法,都必须尽快有一个孩子。   …………   快马一路向北,那是一座风景秀丽的山川,随行的只有十几名精挑细选的精锐骑兵。   层层木屋,宁静安逸,民风淳朴。   他们都是便装,跟路上来来往往的普通男女差不多。   二人相视一笑,觉得变化那么大。他不再是头戴冠冕,而她也消失了她那一身华丽的朝服。水莲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粉红裙裾,皇帝也一身宽袍大袖。   淹没在千千万万的夜市人流里,他们不再是皇帝和皇后,只是一队普普通通的民间夫妻。彼此在彼此的眼里忽然变得很亲切,仿佛一层遮掩的重重帘幕被掀开了。   他牵着她的手,适逢赶集日,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男女老幼,黄发垂髫,皆怡然自乐。   看一个国家人民的生活水准,是看普通人的衣着和精神状态,而不是看朝野官员,贵族大贾。   二人一路走过去,水莲看得真切,这些年,皇帝至少把这个国家治理得不差。   皇帝长长地呼吸,这一刻,他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水莲,你说人长大了是不是心情就变了?”   “陛下何出此言?”   “小时候,我希望大家聚在一起,什么都人多势众才好,这时候,我却不希望任何人跟我们在一起,就我们两个就行了……水莲,我们好久不曾这样在一起了……”   语言真诚,并无任何的诡诈。   连提防都没有。   形如新婚夫妻。   形如每个男人都曾经最好的年华阶段——某一个时刻,男人都曾经重色轻友。那时,他和她正是浓情蜜意,朝朝暮暮,多一个人都不行,中间没有空隙了。   这样的感觉,在他和她初婚的时候都不曾感觉。也许,那时太年轻,太顺利,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速度怀孕了3   “成年人,被压抑得实在是太多了……”   “陛下,你也觉得很压抑?”   他轻叹一声:“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开始急切地希望自己亲政,心想只要太后把权力还给我,一切都由我自己做主我就不会压抑了……”   现在,太后早已不再了,他真正的一言九鼎,万万人之上,可是,想象中的放松却并未到来。   四面八方的美景美食,海陆珍馐,绫罗绸缎,古玩器物……应有尽有。   水莲久居深宫,方发现自己暌违人间繁华已久。   到处是叫卖的小贩:肉串、包子馒头、糕点、糖葫芦、散子、豆花、手抓的烤肉……东南西北的特产应有尽有。   水莲的目光扫过去,但见一眼望不到边的繁华。   皇帝一直牵着她的手,“水莲,你不可乱走,走掉了这么多人可找不到。”   她嫣然一笑,目光落在那一堆粉嫩珠光的头钗,手镯以及各种各样的簪花之上。   他悄悄地告诉她:“水莲,这些东西都是假的……”   “假的也很可爱啊。”   “那你挑一些吧。”   一块散碎小银子出去,换了一大堆小首饰。她包裹着还来不及欣赏,就听到叮铃铃的声音,一看,对面一个又高又瘦的女人翩然而来。她单手托着,肤色黝黑,披着一件宽大的纱衣,头上戴着精美的头饰,显得华丽而气派。最吸引人目光的是她的一双雪白的玉足,修长,美丽,是赤脚,走在地上,引得众人围观。   “这是天竺的女人……”   “天竺?”   “天竺是西域的一个国家,他们那里的女人都这样,三个月前,曾经有人送过两个天竺女人到皇宫里……”   “我怎么没有看到过?”   “因为我没要,直接遣送走了,你怎能看到?”   “你干嘛不要?”   “人家是送给我……咳咳咳……难道你赞成我要?”   “哼!”   他不说了,笑起来。   二人悄悄地问答之间,天竺女人已经高傲地走过,行如女王。   水莲还追着看时,皇帝随手拿了一只手镯戴在她的手腕上,发出当当的清脆的声音,又加了一个长长地紫色纱巾,也形如天竺女人。   ☆、速度怀孕了4   二人对视,都笑了起来。   “水莲,你这样就有点像了……”   “你希望我穿成天竺女人那样么?”   “当然不。哈,你可比天竺女人美多了。”   这一夜,时间变得如此的亲昵。   入眼的每一处都那么可怕,那么浪漫,风雅而文静,华丽而端正,当月色西沉,赏花灯的人群慢慢散去,黑夜的洛阳城就如一位半醉的少妇,晕红了脸,睡意朦胧。   街上很安静,风也很安静。   翠绿的叶子在花灯的残余之下也安静地睡着了。   二人手牵手,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一直往前走。   清风拂面,微微的寒意。   他取下身上宽大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天冷了,水莲,你不要冻着。”   她得了病才造成了二人多年的蹉跎岁月,他细心地记着,从不曾忘记。   身上传来带着他体温的温暖,她侧眼看他的时候,看到他的眼神很温柔,一如他此时拉住她的手。   “水莲……”   她轻轻的:“渣男,我们回家吧……”   他一怔,忽然欣喜若狂,大手伸出来,拦腰将她抱起来就跑。   她惊呼一声:“陛下……”   他已经根本没有听她再喊什么,呵呵大笑,终究是深爱过,这样的秘密,永远没法可能从内心深处抹去。   她的轻盈的身子被他抱起来,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他兴之所至,忽然就跑起来。就像从大街上,从陌生人处,抢了一个女人,飞奔而至。   这一夜,月色如此妖娆。   位居小镇山巅的别墅木屋异常宁静而浪漫,旁边的天然温泉水,水温恰到好处。   没有了宫廷的束缚,朝廷的拘束,奏折的烦恼,叁王爷的下落……甚至于无休止的担惊受怕……这一刻,都被驱赶的很远很远……   漫天的繁星,水湖里袅袅的烟雾,这地方,就像一个飘渺的仙境。手再一次伸在水里,温热的,恰到好处。就好像一种欲望和贪婪——恨不得马上跳在手里,把一身的污秽全部洗涤干净。   是他拉她下去的。近处的湖水很浅很干净,清澈见底。在月光下,散发出一种潋滟的波光,就更像一个虚幻的仙境。   ☆、速度怀孕了5   水草,就像那些温柔的女妖,触手软软的,慢慢的,把周围的一切包裹起来。   偶尔,又伸出去,弹一下,调皮而诱惑地将之触摸。浑身都温暖过来。   但是,皇帝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滑下去。   衣服湿淋淋的在身上。但是,二人都不介意。淋漓的衣服已经放在了一边,摊开,让温柔的风慢慢地吹干。月光下,她光洁美好的身子,就像一层无暇的美玉,月亮温柔地,自动披上一层轻纱。   就像渺无人烟的伊甸园。   皇帝贪婪地凝视。肆意地欣赏着这美好的身子——就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一般——因为隔着的这一层,更增添了无限的魅力。   目光比月光更加具有穿透力。   他将她拥在怀里。没有一点的距离。只有身子贴着身子的温暖。心贴着心的温暖。   就好像,两个人真的具有一种奇妙的一见钟情的力量——就好像他是第一天认识她似的。多么奇妙!   尤其,是她那种不可思议的柔软。女人的身体,仿佛没有骨头。   不再是甜美,不再是健壮,也不是笑容……甚至不是绵软……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自己拥住的,只是一团棉花……一团洁白无暇的棉花,随意地,可以把她摆布成任何的形状……比这里的湖水,更加具有可塑性。竟然软到这样的程度。   那一刻,忽然觉得很奇异。一种温暖的,从未有过的甜蜜和神圣。   他的头,轻轻地挨着她的肩。嘴唇几乎体会到那光滑的臂膀。手也触摸在手臂上。从不知道,单单触摸到女人的手臂,也会如此触电一般!   以前,自己多少次拥抱她啊!   抱了那么多次了!   为何,这一次,就像雷电之下的霹雳????真是太奇怪了!!!!   “小魔头,朕以为回宫会让你放松心情,但是,没有……所以,朕希望换一个环境……我们一定要尽快有一个孩子……”   孩子,孩子。他也急需一个孩子压制大臣们的嚣张——尤其是尚大人!!!他对他的忍耐几乎快达到极限了!!!   ☆、速度怀孕了6   她想到小芸娜——她渴望得比他更厉害。   每一天每一夜,她都在念想——她唯一差的便是这样一个孩子——爱情,未来,友情——所有的巩固,都指望这个孩子了。   所以,也出奇的配合。   离开了皇宫,呼吸这无人之处的甘甜空气,山泉水……没有前呼后拥,没有宫女成群,甚至不用吃那些膳食……   心情放松了,是不是身子才会真正的放松???   她低着头,贴在他的胸口。嘴唇也不经意地滑过他的心口。竟然颤栗。微微的颤栗。   好像那温热的泉水在推波助澜一般。他的手腕,就像牢固的铁臂,紧紧地,紧紧地将她拘束。   此生此世,再也不会有放手的一天了。   温暖的水,让她的脸,在月光下,也变得如此的艳红——他几乎能清晰地凝视到那温暖的,璀璨的红色。下一刻,嘴唇便覆盖上去了。   太香甜了!!!就好像这个夜晚清新的空气。那么纯洁,那么甜蜜。令人一下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那时,她竟然也在颤栗。也许是这温泉?也许是那些蒸腾的云雾?也许是那些如女妖一般放肆的触摸的水草?   也许是心底跃动的可怕的激烈?   她的额头,满是汗珠。微微的汗珠。那热气不是泉水带来的,而是体内出来的。她也觉得热。   非常非常的温热。   当他的嘴唇,贴在她的手臂上时,这种炽热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了……强烈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   也许是月光的朦胧。   因为,那是一种废黜了政治联姻的外衣和幌子之后——属于人类本性的真正的恩怨情仇——属于人类的本质的东西——真正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故事!唯有撕掉了这一层,才会达到真实的自我!   而是来自于身体——来自于灵魂——来自于一种被回应,或者说,来自于一种被认同……因为这样的月光,这样的温泉,这样撩动情思的水草……一点一点,在一个出奇的幻觉,在一一场阴谋的较量,宫廷的血腥里……一切尽消!   ☆、速度怀孕了7   没有过去!甚至没有未来,都无关紧要。   他完全不在乎。   …………   她也不在乎。   崔云熙被禁足也罢,丽妃无数的花样也罢,醇儿最终能否做太子也罢……甚至于还在外流浪的叁王爷也罢……   她忘记了一切该负责的人——   尤其是叁王爷——   就像她的睫毛上,长长的,大大的,晶莹的泪珠一般。此时才明白,为何人家说女人是水了。女人,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妥协,才更让人怜惜和爱护。   这世界上,谁不是在妥协呢?穷人向富人妥协;力气小的向力气小的妥协;女人向男人妥协;小富翁向大富翁妥协。县长向省长妥协,省长向中央妥协……宰相向皇帝妥协!小国向大国妥协。……   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这世界上,只有永恒的利益。   纵然美国在日本投放了两颗原子弹,日本依旧向美国妥协,在其强大的庇护之下,一步步重新崛起——那是典型的,被强奸者,爱上强奸犯的故事。而且,由此,甚至转变为了膜拜!!   日本乐意。美国乐意。其他人呢?????   要征服一个人,用的不但是势力,还有利益……那一刻,水莲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思绪是飘渺的。不是痛苦,是的,他太过的温柔——她几乎连痛苦都感觉不到。   理智,情感,意志,心灵……几乎都要崩溃了。   多么辛苦!!!就好像人这一生,生下来就是为了还债似的。   我们工作是为了生活!但是,我们活着,并不是为了工作!!!   活着,其实是为了看这个世界——享受更好的生命的状态!但是,事实上,很多人都办不到。   很多人的生命,被各种事情,被其他人,所裹挟着,所要挟着……根本就没法自己做主……   ……   她不知道,这一切的债务,是怎么来的!   就像与生俱来,忽然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走投无路。再你如何的挣扎,再你如何的疲惫,都无法逃脱。   这一刻,她只想消沉。懒惫的消沉。   逃避责任的消沉。   …………   ☆、速度怀孕了8   那一刻,泉水忽然沸腾起来。温度骤然升高。   好像两个人都被烫伤了,融化了。比这温泉里的水,更加地汩汩地沸腾起来…………这一切,这一次,真能速度怀孕,生下孩子吗???   一次次的失望,竟然令人揪心。   水莲的身子发抖得厉害。   甚至惊恐不安的低下头去。他紧紧搂住她,伏在她的肩头。   没错,那是一种疯狂!!!比飓风还狂野的一种强烈的疯狂。   就像小心翼翼地,欣赏了一件美丽的艺术品。从此,这艺术品,就成了自己的收藏。当然不是放在角落里,而是日日夜夜,在心口的朱砂痣一般,时刻把玩。就好像,两个人从来都是一个人一般。天幕如此宽敞,再也不感到孤独。一种两个人彻彻底底融合的慰藉。   …………   你侬我侬,忒煞多情   情多处,热似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   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在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元初的中国书画大家赵孟頫的妻子管道升,背景是赵孟頫50岁时想效仿当时的名士纳妾,又不好意思告诉老婆,老婆知道了,写下这首词,而赵孟頫在看了《我侬词》之后,不由得被深深地打动了,从此再没有提过纳妾之事。   …………   就像他体内,源源不绝的热力,尽情地,输送给她。想要将这绵软的身子,连绵成更加的香艳,更加的可爱,更加的矫健,更加的愉快。甚至因为这灼热,希望她的身体,从此康复起来,健壮,美丽。。。。是的,他唯一的心愿,只是希望她愉快。   她想,这一切都是自己需要的吗?   就像一只鸵鸟,要找到沙堆,把自己彻彻底底地掩埋起来。把那些过去,统统都掩盖起来——没有力量的时候,就暂且装聋作哑。。。。。   从此,没有忧愁,也没有悲伤。   那一刻,她把妹妹水清之死忘记了,把叁王爷也彻底忘记了。也不敢想起。   一种卑劣的,可耻的情怀,萦绕在心口——   ☆、速度怀孕了9   甚至于今天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可笑的努力——就像一只缩头乌龟,自以为生了孩子,就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   真的能解决吗??   韩信能忍受胯下之辱。勾践能够卧薪尝胆。就连重耳也可以流浪国外几十年……   无数伟大的人物,都可以把自己作践得跟龟孙子似的……然后,才崛地而起。   可是,这是他们所希望的呢????上天造人,是为了让他们享受生活,而不是为了让他们受到摧残——在千百年人不当人的世界里,苟延残喘。   一如强权!!!A被B们轮暴了,C替A打抱不平,问B们:你们为什么要轮暴人?B说:敢问为什么的,先报上名字来,专门培训。C知道了B们的厉害,从此忍辱负重,不再吱声,并不时接受B们的轮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暴政,从来不曾消亡。反而更加的肆无忌惮。如果今天我们不为人呐喊,明天,也不会有人替我们呐喊。   ……   水莲累了。实在是太累了。她想,自己还能替谁呐喊?   只有让自己睡去。沉沉的睡去。最好是从此长睡不用醒。   梦里,再也没有铺天盖地的敌人。辗转反复的时候,身子曾经微微颤抖。想离开那个铁臂一般的怀抱。但是,熟睡中的手臂,一点不曾放松,更紧地,无意识地,将她圈住。用他的很长很大的袍子,彻彻底底将她包裹,给她温暖。也用她温暖自己——用那么柔软而美好的身子温暖自己——整整一夜,都是霸占的姿势——就好像,这个人儿,从来都是自己的一般。   醒来的时候,看到天空!!这一生,也不曾看到如此明媚的天空。   就好像太阳是从自己的头顶升起来的,一点一点……慢慢地,慢慢地爬起来……先是给出金色的七彩的颜色,然后慢慢地露出鲜艳的脸……甚至伸出手,就可以把太阳牢牢地抱在怀里。水莲翻一个身,从一个温暖的胸膛里醒过来。   但是,没有动。只静静地看着太阳。早晨的光线不刺眼。她伸了伸手,想摸一下太阳。   ☆、速度怀孕了10   那给了她希望——就好像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都变得非常容易——理想,未来——都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神。甚至把那些黑暗中隐藏的丑恶,统统地,笼罩在了一个红色海洋里。就好像不需要付出太多太多的青春岁月,不会把红颜煎熬成垂垂老妪似的。   皇帝也睁开了眼睛。昨夜的沉醉,让他兴奋得不知所措,醒来的时候,浑身精神百倍。   那种力量,真是前所未有的,积极向上,充满了一种陌生的,让人奋进的能量,源源不绝,几乎跳起来,就可以抓住天上的云彩。   一个只拥有一个女人的健壮男人,永远不会变得颓废和萎缩。他觉得自己很干净。这一生,第一次如此的干净——不掺杂任何的利益,不牵涉任何的交易,甚至不怀着任何的目的!!!就像这温暖的泉水,就像这美好的身子……她们把他一切的污秽,全部荡涤得干干净净。   太阳,越升越高。但是,并不会觉得炎热。   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这里有新鲜的果子,有风干的肉条,高兴的时候,甚至可以随时狩猎,来一顿丰盛的大餐。   他柔声细语:“水莲,你喜欢这里么?”她坐起来,看头顶那么漂亮的天空。   头埋在膝盖上。无声。如在思考一般。许久,才低声道:“如果我能一辈子住在这里,那该多好?”   这里,这天下,唯有这方净土,彻彻底底,只属于他们两个人呢————连宫斗,伤害都没有的地方呢!!   就好像一种爱的报偿。就好像逐渐地,要得到回报的那种永恒。我们爱一个人,很爱很爱——认为只有当她好了,我们才可能变得更好。只有当她快乐,我们才会变得更快了。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希望先达成她的愿望——这样的无私,才叫做真正的大爱!   就像她放在膝头上的温柔的面孔,长长地睫毛,温暖的眼神……就像是这天地之间最温柔最纯洁的一切。   远离尘嚣!远离人烟。没有人的地方就没有丑恶。他们干净得就像这里原始丛林的动物。   没有谋害,也没有算计,更没有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当然,更不会有哪些阳光下不能拿出来的丑恶……   ……   ☆、速度怀孕了11   整整一日,两个人都徜徉在这里。看那些奇怪的动物,奇怪的花草。那是一座天然的花园。是一座珍贵的动物园。都是珍禽异兽,却没有毒蛇猛兽。一些头上闪闪发光的甲壳虫,还有浑身雪白长毛的大绵羊……   它们也不怕人。大摇大摆地在山间,林间,走来走去。饿了吃草,野果,渴了,就畅饮清冽的泉水。尤其是对面一大片不知名的果树,自由自在……果子的颜色,不是传统的黄色,而是一种青绿色,就好像永远都是那种颜色一般。拳头般大小的果子,漫山遍野都是。   皇帝摘下一颗,放在鼻端,一股清芬的香味,无比甜美。咬一口,也是甜蜜多汁的。他一连摘了几个,二人吃得非常愉快。   这一辈子,他也没过得这么快乐过。   ……   当他的身子俯下来的时候,看到她嘴角边那种红色的汁液——青色果子的红色的甜美的汁液。他抬起袖子要给她擦拭。但是,袖子掉下去了,是他的嘴唇。贴在了她唇上的那一片红上面——很甜蜜地,很温柔地,把那些红色给她亲吻掉。然后,才慢慢地落在她的唇上,紧紧地覆盖。那一刻,竟然觉得天旋地转……让人喘息不过来一般的温情脉脉。   ……   那时,水莲想起七个丰收年和七个灾荒年之前的故事——在遥远的地方,那时,有个叫做上帝的,让一男一女在他的花园里玩耍,告诉他们可以吃这里任何的果子,尽情地吃,只是不要吃智慧树上的果子。   于是,一条会说话的蛇引诱了女人,叫她吃了智慧树上的果子,她又让男人吃了……于是,他们两个便在那个天堂的地方,违背了上帝的圣旨和教义,遵循了自身的选择……那是人类第一次知道了肉体的欢愉——在古老的社会,在人类的最初,在萌芽的状态之下……从猿到人的漫长的进化之中……人类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生吞活剥……不知某一天起,他们忽然发现,异性之间的某一种运动,能带来极大极大的快感!   ☆、速度怀孕了12   这样的快感,是其他任何都不能比拟的。   那时,没有享乐,没有富贵,也没有精美的食物,衣服,甚至权利……唯有这种男女之间的运动,让人癫狂似的。大家便爱上了这种运动。   ……   水莲扭转头,看着那些树木。那上面,可是盘踞着狡猾多端的蛇?如果有,是不是上帝也会把自己赶出这座美丽的大花园?从此,沦落人间,再一次地经受操劳,疾病,困苦,奔波的种种折磨?????   ……   皇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不问。在甜蜜里害怕。在快乐中惊悸。   ……   有时,二人也随意说几句话,有时,一起惊叹;但是,很长时间,都是沉默。主要是她在沉默。。这一日,就像一场美好的旅行。身心都得到了极大极大的放松。愉悦得让人不敢置信。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温泉的湖水里,甚至多了一只有很漂亮触角的小山羊。它的身子是雪白的,额角倒影在泉水里,闪闪发光。   它很欢快地把蹄子放在里面,似乎是在试探水温的合适与否,然后,放心大胆地进去,一半的身子在水里,鹿角露出来,头随意地转动,很舒服地吃一点周围的青草,享受着一个极其美好而愉快的夜晚。   这是一种陌生的情绪,在生命里从来不曾有过的,充满了风云变幻,如此地诡谲不安……就像是一场晃荡的梦境,梦里不知身是客,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焰火,一旦落下了帷幕,一切,便变成了如此的虚幻和飘渺~~~~~~~~~   他伸出手,做出拥抱她的手势,那样自然而然,就好像他这样拥抱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和水到渠成,就像几百年的老夫妻一般。   他的高大,她的娇小。就像一场绝妙绝妙的组合。当他抱着她的时候,分明感到,那弱小而青涩的身子,足以完完全全地融合进自己宽阔的胸膛,彻彻底底变成同一个人。   是的!那是镶嵌!把她全部的镶嵌进自己的身子里面。如此的鲜活,如此的契合。   …………   ☆、速度怀孕了13   把他从别的女人那里学来的一切,毫不保留地,全部奉献在她的身上……千回百转,轮回报应,推陈出新,变化花样,给予她最好最好的享受。直到她倒在地上,精疲力竭,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累坏了——……   那时,月亮飘逸过来。   摆脱了云彩的控制,离别了云彩的纠葛……月亮,一望无际地罩下来。   给这里的山林,给这里的山水,给这里的绿草如茵和银色的湖泊,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彼时,一辈子也不曾见过如此浪漫的月色。撩人心魄。   她在这时候,偏偏想要问一句:“陛下,如果我一辈子生不了孩子,是不是这样的宠爱,就再也不会有了????”   但是,没有。   她想了许久许久,还是没有问。   她想,纵然要问的话,也得等——等换一个日子。比如,那些早霞漫天,那些走在阳光下面的日子。在那些充满了理智和清醒的日子里。。   现在,不要对着月亮发问啊。月亮一年四季,十二个月都不相同。上半月和下半月,也各不相同。纵然上半夜和下半夜,都不相同。   对着月亮起誓,它只会分分秒秒,随时变化!   做不得数的。   …………   那是一种真正的销魂噬骨。   她觉得,自己的骨子真的软了。就是传说中那种骨头都酥了的滋味。蚀骨,入心入肺。   这甚至令她微微的恐惧……有了这样的滋味,以后,还能继续保持???如果失去了,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不不不!这个念头,她简直想都不敢去想……决不允许有任何的失去!   就把它当成永远就好了!何必再去苦苦追究呢???有时,自欺欺人,岂不是最大的保持幸福的法宝???人,不可太过精明!   忽然忍不住,泪如雨下。   “水莲……水莲???”   她的脸深深地埋在他肩头,忽然将他咬住。狠狠地咬住。刚好咬在肩头的肉上,最疼的那一点。甚至能感觉到血的味道。   真的,那是鲜血。   但是,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依旧温柔地搂住她。   ☆、速度怀孕了14   就算是疼痛,也觉得无限的欢乐和愉悦。也许是血的味道,让她心里变得清明——   好一会儿,她无力地垂下头,散乱的头发也垂下来,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这一辈子,她从来没有这般软弱过。   越是愉快的时候,越是害怕失去——人,是不是一直都这么贪婪?   她更深地埋在他的怀里,这一夜,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等皇帝再一次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皇帝却睡不着了。   他就算再怎样的疲倦,也没法进入梦乡。   微风轻轻地吹来,他觉得有点儿凉意,便拉了袍子,将她彻底地盖住,手脚都裹得严严实实。。   月光下,她多纯洁呀!再也不是那个疯狂的女妖精了。当他试着将袍子掀开一只角,露出她的洁白的脸庞时,听到她的呼吸之声,从急促,已经转为了平淡。   淡淡的,细微的平淡。真正熟睡了。脸庞,就像月光下盛开的一朵百合花。安静,甜蜜,如此地天真无邪。   微风轻轻地吹起,她的长长地睫毛甚至会悄悄地,悄悄地煽动一下。就像一只蝴蝶,刚刚飞过了沧海一般。   皇帝凝视着她,竟然痴了。这一辈子,他第一次如此地欣赏她,凝视她。在静静的夜里,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巅!   是不是只有这样的夜晚,只有这样远离尘嚣的世界,才会忘掉身上的种种压力???   他多想,一直这样下去啊!!!荣华富贵,权势欲望!一切都是浮云!只有抓在身边的那个女人,才是真实的存在!才是心灵上,身体上最大的安慰!!   他也困了。那时,她翻了一个身。懒洋洋的,嘟嘟囔囔的,嘴里不知再说什么胡话。   皇帝仔细地听,听不清楚。她就像一个小孩子,蜷曲着身子,依赖地霸占他的怀抱,就像他从来不曾伤害过自己一般。   终于,还是要回到现实里。   就好像只是一场梦境的旅行。   两人共乘一匹骏马,他的大手侧过她的脸庞。也许是嫌那样不方便,大手伸出,并不怎么费力,干脆一下把她抱起来。她惊呼一声。   ☆、速度怀孕了15   他欢乐极了,一下扭转了她的身子,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面对面的贴着:“小魔头,这样才好说话……恩,我说话的时候,喜欢看着你的眼睛……”   她也凝视着他的眼睛。   忽然想起小黑屋,想起那个健壮的渣男。   此时,她的手就悄悄地搂在他身上的某一处地方——那个伤痕累累的腰间——这是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就好像一个暗号,一个唯她独享的秘密——只要搂住这个地方,那个叫做渣男的男人,就永远是真实有效的,也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   “小魔头……”   她静静地听他说了一些甜蜜的话,无声的亲昵,他身上灼热的气息如何的吹在她的耳朵里,只稍稍睁开眼睛,看那漫天的夕阳,看那些落去的风霜雨雪。。。。   这个男人,他把该做的一切都做了;   他对她,不可谓不尽心竭力了……   甚至于甜蜜到了她颤栗的地步——就像是死囚最后的一顿大餐——   这一餐之后,便是最后的通牒???   如果她没有速度怀孕,是不是他便会做出别的选择???   或者说,二人之间的关系,仅仅定位在——能否怀孕——这个基础上面??????   ……   她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意多想。因为,她不敢妄自揣测和怀疑这种令人心碎的甜蜜背后,他到底夹杂了多少的压力,负担,迫不得已……   ……   然后,他们终究会回到现实,回到一大堆令人头疼的奏折之中。   一路上,水莲轻轻抚摸肚子——竟然觉得一阵奇异的颤栗和跳动——仿佛是一种奇异的直觉——这一次——这一次——   应该再也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总有一次奇迹应该出现了吧???   陛下整日埋首御书房。   外面,尚大人率领一群文武大臣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他们是请愿来的,陛下独宠一个不孕的女人我们管不了你,但是,不立太子就是不行。你今天必须马上把这事情给我们定下来,至少得有一个明确的交代,你不表态,我们就在这里跪死。   ——————————————————————————   今日爆发,下午2点左右继续更新————————   哈哈哈,色大叔提前就申明了,本文为热身文,四月份结文,发全新的总裁文,哈哈哈,大家一定要留言,投票,收藏,多多支持哈……   ☆、置之死地而后生1   陛下整日埋首御书房。   外面,尚大人率领一群文武大臣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他们是请愿来的,陛下独宠一个不孕的女人我们管不了你,但是,不立太子就是不行。你今天必须马上把这事情给我们定下来,至少得有一个明确的交代,你不表态,我们就在这里跪死。   于是,出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场景,大臣们跪在宫门外不吃不喝,静坐示威,陛下就在御书房里不出来见面。   太监们陆陆续续送来许多东西,但是,他们碰也不碰,除了喝水,什么也不吃。   外面的人肯定不会知情,醇亲王又不是丽妃生的儿子,尚大人急忙刻意要立醇亲王为太子,显然是从大公无私的角度出发——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这不仅为尚大人赢得了口碑,也为丽妃娘娘赢得了口碑。   满朝文武,民间百姓,都盛赞丽妃大度,尚大人英明——   现在,就算是陛下,又怎么能够轻易向丽妃动手???   水莲在宫中也得知了这个消息,急得脸都白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给陛下闯了多大的祸患——就是因为自己得罪了丽妃,当日打了醇儿的太监,仆从,所以,丽妃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全天下人都知道,就是因为你水贵妃的醋妒,陛下才迟迟不肯立醇儿为太子;   全天下人都知道,就是因为你水贵妃自己不能生育,又阻止陛下宠幸别的妃子——水贵妃的恶名,不胫而走。这时候,别说当皇后了,她简直就成了一个悍妇的代名词,足以媲美杨贵妃,赵飞燕等红颜祸水。   所以,大臣们再一次上书——贵妃娘娘必须从尚善宫搬出去。   落花殿空着也是空着,你霸占尚善宫干什么?   身为天子就该有天子的气派,长年累月留一个女人在尚善宫,这成什么体统???就是这个女人,把阳光都遮挡完了,别的妃嫔再也接受不了阳光雨露,长此下去,如何得了???   尚大人的能量,表现得一览无余——三朝元老,满朝文武大多是他的门生,盘根错节的关系——   ☆、置之死地而后生2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陛下深爱一个女人,早就顶不住压力将水莲推出去做替罪羊了。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多的是——为了一个女人和大臣们为难,那是很不明智的事情。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叁王爷的事情也一再被提起——这么久迟迟不归,这不是一个王爷该做的事情——陛下,你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是死是活,到底有没有投靠敌国——到底如何惩罚……   立太子——驱逐贵妃出尚善宫——严惩叁王爷剥夺他的王爷爵位——   尚大人果不愧为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他层层叠进,慢慢深入,权臣嘴脸,一览无余……这一次,就是要逼宫成功,让皇帝大人知道他的厉害。   这三条,没有一条是陛下愿意的。   哪怕他做了任何一条,都是尚大人胜利的开端。   陛下整夜整夜地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急得嘴巴上都出了血泡。   水莲也不敢过多过问,只是一遍一遍地想着法子。就连她也慢慢地看懂了尚大人的用意——这三条完成了,他便是背后拥戴的第一大功臣,日后,陛下对他再是恨得牙痒痒,可因为这一次斗争的失败,也只能对他忍让三分。   她再一次想到二王爷——在这次逼宫事件里,他表现得非常非常的平淡——只轻描淡写地对立太子表示支持,但对于驱逐贵妃和叁王爷,都没有任何的表态,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他表示沉默。   大臣们要的便是他的沉默——两边都不得罪。   水莲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尚大人和二王爷之间一定有某些不可告人的勾结——但是,这是什么呢?   就是处心积虑地把醇儿让给丽妃抚养??   作为筹码中的一枚棋子,崔云熙呢?   她到底处于什么样的角色???是不是已经被二王爷给抛弃了????   事到如今,唯有背水一战了。   某一日,陛下回来得很晚,水莲独坐寝宫等着他。   本来,在外度假回来,是为着放松心态,更好地利于速度受孕,但一回来不但轻松不成,反而变本加厉的压力大。   ————————————吃了饭后继续更新——————————大家2点继续来刷新   ☆、置之死地而后生3   本来,在外度假回来,是为着放松心态,更好地利于速度受孕,但一回来不但轻松不成,反而变本加厉的压力大。   一见了他,她立即起身,脸色十分难看:“陛下,叁王爷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他一愣,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十分恼怒:“你现在问这些干什么?”   这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一点,门口的宫女太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陛下盛怒之下并未叫他们回避,一个个只是躲在一边。   水莲又气又急,转身就往里面走。   “贵妃,贵妃……”   她的声音十分冷淡:“陛下,太晚了,有什么话日后再说吧。今天该休息了。”   陛下显然很愤怒,重重一下就关了门。   门外的宫人们面面相觑——这样的情况在尚善宫里还是第一次——贵妃娘娘这次真是太不识好歹了,门外还跪着那么多要求驱逐她出尚善宫的大臣们,她在这时候居然胆敢在陛下面前发这种脾气???   于是,精明之人就发现了,第二日早朝之前,陛下和贵妃娘娘破天荒的没有吻别——她没伺候陛下,是太监宫女们服侍的。   水莲起得晚,陛下早朝之后也没回来,她闷得慌,便去御花园里闲逛。   穿过御花园的梅林时,听得鸡飞狗跳的声音,一个孩子呼啸而过差点把她撞倒。醇儿胖墩墩的身子稳住,狠狠地盯着她。   旁边的宫女太监们立即跪下去:“参见娘娘……”   “殿下,快参见贵妃娘娘……”   孩子倔强地仰着头:“不,她打我,她是坏人……”   追上来的丽妃也急忙催促他:“殿下……快给娘娘请安……”   “就不!”   孩子依旧倔强地昂着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水莲倒没有生气,横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但见他那肥胖的面容,臃肿的身材,少年老成的样子,忽然想起陛下的话,就走近他身边,想看看他耳朵背后是否也有那么一颗黑痣。。   但是,孩子戴着帽子,一下也看不清楚。   她没理睬孩子的冷漠,和颜悦色的:“询儿,你最近念书没有?”   ☆、置之死地而后生4   “哼。”   孩子鼻孔一掀,冷冷的哼了一声,整个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水莲笑起来,还是不经意的,却又走进醇儿一步。他的帽子垂下去,笼罩了两只耳朵,想要看清楚后侧是否有黑痣,还真是不容易。   难道大庭广众之下,抱着醇儿仔细地看?   但她和他的关系还没到如此亲密的地步,再说,孩子见她往前走,就往后退,压根就不让他靠近自己。   她一招手,珍珠拿上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十分精致的小点心。她拿起一块,温声道:“询儿,拿去吃吧。”   孩子早已闻到了香气,贪婪地看着那个盒子,却眼巴巴地说:“不吃,我怕有毒。”   水莲面色一变。   再是小孩子,童言无忌也就罢了。可是,这么小就这么防备着自己,等他长大登基了,岂不是立即就会拿自己开刀?   她的目光转向丽妃,丽妃有些尴尬。二人彼此心底都冷笑一声。   水莲: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教的;   丽妃:就算是我教的,你又能如何??你有本事,你也教教他这么说……   ……   二人在心底过招,但嘴上都不说出来。   丽妃虽然对水莲恨之入骨,可是这个小祖宗,怎么这么说啊。你心底就算想,也别这么说出来吧?她急忙道:“娘娘,孩子小不懂事……求你原谅他……”   水莲淡淡一笑,将那块糕点放在自己嘴里吃掉,拍拍手:“既然醇儿不喜欢吃就算了。”   直到她走远了,丽妃才拉起小太子。   孩子终究是孩子,恨恨地,忽然说:“我好想吃糕点。”   丽妃小声道:“吃了小心毒死你!她的东西,你一点也不能吃,记住没有?”   “记住了。”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是旁边一众宫人哪一个不明白这番作为?尤其是醇亲王,简直是在贵妃娘娘脸上狠狠地扇了一耳光,也难怪,贵妃娘娘面沉如水……   ————————————————————————   有亲们说,章节那么多,为什么不一章节多点字数——哈哈哈,这一点我要解释一下:那是因为腾讯规定章节是700字,按照章节算点击:))我们这么辛苦的码字,当然是为了多赚点点击流量嘛:)如果一章五千字一万字,点击就会少很多;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吃饭?哈哈哈,请亲们多多谅解哈。   色大叔继续码字,今日还更新10章节以上   ☆、置之死地而后生5   宫门外跪着请愿要驱逐她的大臣,宫内小太子防敌人一样防备着她,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啊?   果然,当天晚上陛下一回来,隐忍多时的贵妃娘娘就忍无可忍了。   她既不屏退左右,也不关门,就那么吹起了枕头风:“陛下,今天我见到了醇儿……”   陛下淡淡道:“这又如何?”   当下,她就把醇儿“下毒”那番话重复了一遍,末了,还看着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冷笑一声:“陛下,他们可都听得清清楚楚,醇儿现在就这么防着我,以后还不是会要了我的命?”   陛下依旧淡淡的:“他一个小孩子,童言无忌,懂得什么?你是大人,干嘛跟他计较?”   这一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简直让水莲气得跳脚:“陛下,你怎能这么说?醇儿为何要防备我?难道不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教唆他么?他小小年纪,自己懂得什么?可是,背后教唆他的人有何居心你难道还不清楚?”   陛下疲倦地坐在椅子上,本就累得苦不堪言了,又听得这一番咄咄逼人的斥责,脸色便非常的不好:“贵妃,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你难道没看到朕忙得不可开交?你不但不思体谅,反而拿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来烦朕,你这算什么???”   水莲彻底炸锅了,怒道:“我这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吗?陛下,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就是因为没有儿子,所以在你心底压根就没有什么地位,别人以为我在这尚善宫里地位尊崇,荣华富贵,可是,谁知道我在这里跟坐牢似的?每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贵妃,你说在尚善宫是坐牢?”   “对,就是一座可怕的牢狱!我一天也没有轻松过……”   陛下的脸色变得非常可怕:“够了!水莲,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你知道门外跪着多少大臣吗?你知道他们跪着的目的是什么吗?他们说朕太过宠爱你,没有天子的威严,朕为了你,忍受了多大的压力???你不但没有丝毫感恩之心,反而在这里无理取闹……”   ☆、置之死地而后生6   水莲气晕了,口不择言:“既然陛下压力这么大,那就不要再为了臣妾忍耐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跪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赶出尚善宫。陛下你这些日子天天早出晚归,回来后什么话也不说,你也希望我离开尚善宫是不是?”   “!!!!”   “好,既然如此,臣妾也就不让你为难了。臣妾马上搬走。”   他勃然大怒:“贵妃,你理智一点,不要开口闭口就跟小孩子似的闹意见。”   “哈,我是闹意见吗?醇儿说我给他下毒——陛下,我有给他下过毒吗??还有这尚善宫,我住在这里又算什么?我没有儿子,我又不是皇后,我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既然如此,我就搬出去好了……”   “水莲,你不要口口声声威胁朕,朕最近心烦意乱,没有心思理会你这些闲事……”   “是,你是大忙人,你没空,你以为我就好受吗??我也受够了,当初我在四合院过得好好的,谁让你来接我的??是我自己愿意回来的吗??是我自己主动搬到这尚善宫的吗?”   “闭嘴!”   只听得砰的一声,案几上的花瓶已经被扫落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之声。   水莲吓呆了,一声也不敢吭。   旁边伺候的随从们也吓呆了,一个个怔在门口,连收拾都不敢进来。   陛下的声音十分沉痛,看着水莲,目光非常的失望,非常的沉痛:“水莲,朕为你做了那么多,但是,竟不知你是如此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你太骄纵蛮横,只顾自己的心意完全不顾朕的苦恼。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痛苦吗?朕要忍受的痛苦比你多一千倍。现在,大臣们都还跪在宫门外,可是,你不但不思为朕分忧解难,反而在这里撒泼闹事……水莲,朕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她倔强地闭着嘴巴,不说话,也不认错。   陛下转身就走。   这一夜,再也没有回过尚善宫。   宫女仆从们打扫好卫生,只见娘娘一个人歪在旁边的斜榻上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有着淡淡的泪痕。   ☆、置之死地而后生7   陛下连续几日都在御书房过夜,尚善宫,仿佛已经被他所遗忘了——贵妃娘娘也在赌气,她既不去主动安慰,也不采取什么挽回的措施。   最初,她还每天到门口眼巴巴地张望,想看看有米有陛下的身影,但是,连续的失望,她到后来已经不再去张望了,整日呆在寝宫,哪里都不去一步。   宫人们暗暗揣测,娘娘可能已经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崩溃了,开始自暴自弃了。   再后来,陛下的两名贴身太监回尚善宫收拾了一些陛下的日用品拿走,看样子,陛下竟然是准备打持久战,再也不会尚善宫了。   尚善宫再是尊贵,再是身份的象征——可是,没有陛下的尚善宫,又还算得了什么?住在这里,又还有什么乐趣???   三天后,水贵妃径自搬去了落花殿。   心腹宫女天天向丽妃报道,说皇帝一天不回落花殿了、两天不回了,三天……然后,贵妃住进落花殿了。   丽妃笑了,那是一个女人失宠的前兆。果然,陛下还是顶不住压力了——在江山社稷面前,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瞧那个狐狸精,她以为她真的一辈子就能宠爱不衰?   消息很快传开了。   跪在宫门外的大臣们一得到确切消息,便开始撤退了。毕竟,他们虽然抱着大无畏的精神来绝食抗争,可是,毕竟没有人是真的想死。既然陛下已经让了一步了,他们就该马上回去填饱肚子了。   据八卦消息称,当夜,许多王公大臣的府邸里大摆筵席,饿了几天的大臣们,人人都饕餮大吃,一夜间,整个京城上空都飘满了酒肉的香味……   斗败了妖妃娘娘,人人欢喜,唯有落花殿,又被笼罩在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贵妃沉得住气,但是珍珠等贴心宫女沉不住气了,前车之鉴,未为远矣。宫女们一个个胆战心惊,但凡贵妃单独到了落花殿就是一个不祥的信号。   她们希望贵妃能主动去跟皇帝和好,认个错道个歉或者放低姿态,撒个娇之类的——,宫廷规矩,皇帝大过天,无论是谁的错,反正最后认错的那个人肯定不该是皇帝——只能是臣妾!   ☆、置之死地而后生8   水莲并未采取主动,她消极地等待着,明知道落花殿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尤其是丽妃,铁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是她也不在意,甚至不想为此做出任何的努力。   皇帝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那时水莲正在午睡,闻讯出来的时候,但见他的脸色很难看,阴沉着脸坐在宽大的贵妃椅上。他也瘦了一圈,眼睛里有红血丝。   四目相对,空气显得无比沉闷。   她先开口,淡淡的:“陛下日理万机,今日闲了?”   不说还好,一开口就点燃了他心目之中压抑已久的怒火:“水莲,你这算什么?为何私自搬来落花殿?”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落花殿是贵妃的正宫,是她按理该居住的地方,到这里有何不妥?再说,他当初好几天避而不见,不就是为了希望她自己主动离开吗???她识趣了,他偏这副姿态,算什么呢???   她还是轻描淡写:“落花殿才是我名分下的正殿,住尚善宫原本就是僭越了。加之我思陛下多日未归,估计陛下是讨厌在落花殿看到我,所以主动避开,以免耽误陛下休息,影响了陛下的龙体……”   此言不啻为火上浇油,皇帝大怒:“水莲,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宫廷,不是外面的凡夫俗子……你别以为在四合院住了几年,心就野了,可以不顾宫规了……”   四合院多年心野了?   这是什么意思?   警告?   威胁??   她一点也不动怒,还是淡淡的:“就因此,我这个罪人才主动避居落花殿,不是吗?外面跪了那么多大臣,他们给你的压力比山还大,你明明就顶不住了,所以我主动避开,难道这也有错么??”   皇帝气得鼻孔一掀一掀的,他平素其实很少勃然大怒,是一个很温和之人,可是,这样赤裸裸的一再的挑衅,纵然是圣贤也受不了了。   “水莲,你不要胡说八道……”   她缓缓站起身,倒一杯热茶给他,吐气如兰,脸上甚至带了一点微笑:“陛下,您先别发怒……来,先喝一杯好茶……”。   ☆、置之死地而后生9   茶是上等的南方贡品,清香在鼻端袅娜地回旋。   皇帝不知她为何忽然变得这么温存,就如一拳砸在了棉花之上,纵然他满腹的怨恨也一时发作不得。   她的双手按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揉捏,就如早年那么熟悉的伺候他一般,温柔的呼吸吹在他的耳畔,就如甜言蜜语:“陛下何必动怒?我知道你的为难之处,一方面你要安抚尚大人,一方面你又要安抚你的儿子和崔云熙,还要兼顾一个我……陛下,您多累啊……”   “!!!”   “还有一个叁王爷,您明知他是被冤枉的,堂堂王爷,哪有道理叛国外逃???他自己的荣华富贵已经到头了,难道逃到国外还能得到更好的待遇???难道敌国会把皇帝头衔让给他????既然如此,他有什么理由叛国投敌?”   “……”   “可是陛下,您明知如此,却还是保持绥靖政策——因为,大臣们的压力你完全顶不住。尚大人口口声声要打倒叁王爷,实则是为了打倒我,把我赶出尚善宫。而你,在关键时刻,不但不敢维护我,反而找了借口,让我自己暴露自己的嘴脸……现在,我已经如你所愿搬到落花殿来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又何必再说什么我在四合院心野了之类的话来???陛下,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子又当那个啥又立牌坊,是很不好的事情吗?”   ……   茶杯被重重地顿在桌上。   杯子、碟子几乎都跳起来,茶水撒泼出来,满地流淌。   他霍然起身,转身就走。   不要挑衅一个皇帝的底线!!!坚决不要。   除了找死的疯女人,其他人都不会这么干。   但水莲这么干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陛下好走,恕不恭送。”   他一把推开了门。   反手的时候,重重的,宫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门外的宫女都吓得跪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完了完了……这世界上如果有人胆敢这么挑衅陛下的威严,那么,她不是蠢材,便是寿星翁吃砒霜——嫌命长——   ☆、置之死地而后生10   水莲目光看去,但见宫女们都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深知她们的心情,这些年坐了那么久的冷板凳,好不容易看到出头之日了,结果这么快就被打回了原型。   需知宰相门前七品官。在外人看来,皇宫里碉楼玉砌,锦衣玉食,想必就连太监宫女也会很阔绰。殊不知,宫女太监们也是拿俸禄行事,没有混到一定的职位上,没有遇到极其当红的主子,那就只有例定的一点干巴巴的俸禄,没有额外的油水。这点赏赐给了家人之后,就紧巴巴的,不会宽裕。   珍珠等人刚得到了一点实质性的好处,自家娘娘又失宠了,而且是她“自找”的,一个个如何不惶恐?   正在这时,内间的小屋忽然打开,一个小小的脑袋伸出来,怯生生的:“娘娘,你和陛下伯伯吵架了吗?”   水莲苦笑一声,伸手将她搂住,“傻孩子。”   孩子的目光落到一地的茶杯碎片上面,心里很是不安,更是胆怯:“娘娘,陛下伯伯是不是不会要我在落花殿住了?”   她心酸无比,却只呵呵一笑:“你放心,就算娘娘被赶出落花殿,陛下伯伯也不会赶走你的。”   “为什么呀?”   “因为芸娜是陛下伯伯最宠爱的小侄女啊。”   丽妃当然很快得到了消息——纵然争吵内容她打探得不是那么清楚,可是皇帝怒气冲冲地离去,这是确信无疑的。   再几天后,新的消息再一次传来——贵妃娘娘因为对被迫搬出尚善宫而怀恨在心,激愤之下和陛下发生龌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活腻了。所以,御膳宫那边也得到了指示,以后,落花殿的供应不必那么充足了。   连膳食都降低了一个等级,水贵妃,她这一次还想xianyufanshen咸鱼翻身,肯定是难上加难了。   机会到了。   适时献殷勤的时候到了。   据说,第二日,丽妃和陛下再一次共进午膳。后宫流传,皇帝看清了贵妃醋妒狠毒的嘴脸,终于被丽妃的大度所感动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宫廷生涯是一面镜子,能照出各路妖孽的丑恶的嘴脸。   贵妃的狐狸精尾巴,逐渐露出来了。   落花殿,冷冷清清,一如她病危的时候。   ☆、置之死地而后生11   宫里上下盛传,贵妃又生病卧床不起。丽妃闻听此讯简直喜出望外。真真是天助我也。   水莲躺在落花殿里,对这些都不闻不问。她既没发热伤寒,也没什么突如其来的疾病,只是浑身无力。偶尔也喝粥吃点东西,整天都躺着从不起来。   后宫上下,风言风语。   一朝得势,鸡犬升天;一朝下沉,顿失滔滔。   水贵妃躲起来不见人,整天价,只有小芸娜不知忧愁跑来跑去。没有几天,“生病”的贵妃,反而不药而愈了。   再笨的人也知道她没病——装病呢。不装病怎么成?被赶出来,那是多丢人的事情??   连续几个阴天,就如她的内心。   低调的贵妃不再出现在任何公开的场合,别人不理她,她也不理别人——据说,陛下也从来不去尚善宫。   甚至于御膳房干脆彻底废除了她的膳食,落花殿自己组建了小厨房,一应供给,都是自己做饭吃了。   昔日贵妃,今日沉沦。   大家都在揣测,她到底什么时候会被废黜!   随即又传来消息,陛下答应了大臣们的请求——给三个月的期限考核醇儿。如果三个月后,醇儿没有什么过错,那就确定他为太子。   众人毫不怀疑:既然水贵妃能够从尚善宫被驱逐出去,那么,醇儿被立为太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某一日,皇帝悄然去太子的讲学堂时,居然听到醇亲王朗朗的读书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他在读《论语》!   而且把这一章节背得很熟练。   皇帝大喜过望,大臣们趁机一拥而上,大大地称赞醇亲王近日如何的英明神武痛改前非勤奋好学尊师重道……而且他没有逃课了。   就算皇帝暗中监督,他也的确没有逃课,乖乖地坐在课堂里。   大家都不知道小孩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二王爷的上奏更有威力:这些都是丽妃教育的好。   她用一颗慈母的爱心,把醇亲王从顽童的道路上拉了回来。   当然,之前醇亲王就顽劣不堪,那是云熙管教不严。现在到了丽妃手里,当然得有一段过渡期。皇兄当初看到的一幕只是过渡期,现在不就好了?您看醇儿不就是逐渐地扭转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12   就像一棵小树苗,如果它小时候弯曲了,马上把它支撑起来,完全可以让它长成参天大树。现在,丽妃是把弯曲的小树苗拉直了。   皇帝非常高兴,立即下令重赏丽妃。   一时间,尚氏家族加官进爵,大大小小,与有荣焉。   在所有人看来,陛下都是已经逐渐地向大臣们妥协了——只有丽妃除外。   她从来不敢掉以轻心,水莲得宠那么长时间,没道理这么快就倒下去了。   她派人密切地监视着落花殿的一举一动,但是作用不大,落花殿大门总是深深闭着,贵妃又只带了几名心腹宫女在里面,小芸娜倒是整日价活泼泼地跑来跑去,但从她身上打听不到任何的消息……   但是,不久后,她的父亲传来消息:叁王爷迄今下落不明。   尚大人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情,说明叁王爷再也不会造成任何的危害了。无论他是死了,还是真正的叛国投敌了,这个人,都再也不成其为对手了。   水贵妃最大的靠山已经彻彻底底倒下去了。   殊不知二王爷却在早朝之后,差点急得跳脚,本来,他们已经跟踪到了他的下落,可是却让他侥幸逃跑了。   从大檀国到蜀中,叁王爷忽然失踪了。   他和尚大人不同,他知道的许多东西,尚大人毫不知情——老叁是一颗定时炸弹,搞不好,随时会爆炸。   偏偏这一点,他不敢让丽妃知道。   于是,在继续攻击贵妃还是继续打击叁王爷之间,他和尚大人第一次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尚大人只关心女儿的地位,是否成为拥戴小太子的功臣;   但是二王爷却知道,老叁不除,这一辈子就是芒刺在背。   某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水莲悄然出去游玩。   从御花园到小黑屋到冷宫——遥遥地,隔着一座养气殿——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冷宫——除了住在里面的人吃喝能够好一点之外。   她悄悄地走近,隔着一道花墙,看到里面垂头丧气的崔云熙。昔日的扬州瘦马,越来越胖了。再次被禁足之后,她干脆自暴自弃,大吃大喝。   ☆、置之死地而后生13   短短时间下来,崔云熙胖了许多,眼角也开始出现了鱼尾纹。美人最是经不起时间和摧残。   一看到水莲,她吃了一惊,脸上现出愤怒的神情。   水莲不为所动,悄悄地走上前去,二人之间,花墙里面,两张脸都显得很模糊。   崔云熙忽然笑起来,恶狠狠地:“贵妃娘娘,你也有今天?”   水莲低着头。   崔云熙更是得意了:“你不要以为我被禁足就什么都不知道,贵妃娘娘,你已经完蛋了。陛下已经把你从尚善宫赶出来了,叁王爷也失踪下落不明了,你的靠山倒了!想当初我是多么羡慕你,哈哈哈,真不料,你竟然也有今天……”   水莲还是低着头,神情比崔云熙更加萧瑟。   她越是如此,崔云熙越是得意——她瘦了,和她的发胖截然相反。女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暴瘦,一是爆肥。   “贵妃娘娘,我被禁足,至少我还有儿子可以依靠,迟早我会离开养气殿,而你呢?你什么都没有……”   水莲淡淡的:“你以为你还能撑到你儿子掌权的那一天吗??”   崔云熙脸色遽变:“你是什么意思?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难道想毒害醇儿?你给我下堕胎药未遂,现在还想出什么辣手?你休想,陛下一定会好好保护醇儿的,再怎么,醇儿也是陛下唯一的儿子……”   水莲丝毫也不理睬她的歇斯底里,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崔云熙,你难道不知道醇儿为什么会长得越来越胖,越来越怪吗?”   崔云熙有些慌张:“你是什么意思?”   “你的儿子再这样下去,迟早变成一个痴肥的怪物或者死人。崔云熙,别人也就罢了,他们自然会得到应得的东西,但是,你呢??你除了这个儿子,你什么都不是!!!”   崔云熙脸上神色变来变去:“你,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跟我合作!!!”   崔云熙笑起来:“贵妃娘娘,你以为我是傻子?”   水莲幽幽的:“陛下耳朵背后有一颗黑痣,但醇儿没有!”   崔云熙面色遽变。   ☆、野种暴露1   “你的儿子再这样下去,迟早变成一个痴肥的怪物或者死人。崔云熙,别人也就罢了,他们自然会得到应得的东西,但是,你呢??你除了这个儿子,你什么都不是!!!”   崔云熙脸上神色变来变去:“你,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跟我合作!!!”   崔云熙笑起来:“贵妃娘娘,你以为我是傻子?”   水莲幽幽的:“陛下耳朵背后有一颗黑痣,但醇儿没有!”   崔云熙面色遽变。   水莲的目光追随着她的眼神,一点也没有错过她的慌乱不安。   “水贵妃……你太过分了……你,你血口喷人……你胡说八道……陛下才不会相信你的这番妖言惑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就陷害我,说醇儿早产有问题……现在你又这样胡说八道。御医们都说得清清楚楚,醇儿只是早产了,八个月生孩子的女人不是多得很吗??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却来妒忌陷害别人……你这个毒女人,老天会惩罚你的,你一辈子也生不出儿子,你做梦吧……”   她这番话恶毒得不得了,水莲却依旧不为所动,还是悠悠然的。   直到崔云熙骂累了,声嘶力竭了,脸上那种惊惧的神情又重新浮现在脸上,她才轻描淡写的:“有一个秘密也许你不知道,陛下和叁王爷耳朵背后都有一颗黑痣,因为他们是亲兄弟……三王爷的女儿小芸娜耳朵背后也有一颗,这是遗传自他们兄弟的生母……但是,醇儿耳朵背后没有……”   崔云熙的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她的身子虽然爆肥,但颓废久了,就逐渐地堕落下去,实则十分虚弱。此时,忽然受到这样重大的打击,再也忍不住了,几乎要支撑着墙壁才不能让自己倒下去。   水莲看着她眼神里那种绝望的野兽一般的光芒,就像是一个即将掉入陷阱的猎物,却无力挣扎。   她长叹一声:“你放心,这个秘密连陛下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她尖叫:“你凭什么知道?”   她毫不在意:“因为叁王爷!”   ☆、野种暴露2   “你……你这厮贱人……人家都说你和叁王爷暧昧……你和叁王爷狼狈为奸……你俩勾结起来陷害我……”   水莲还是不为所怒:“总比你和二王爷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好吧?”   崔云熙身子一软就瘫坐下去。   可是,她还是没有松口,她对二王爷有信心——她从未见过比二王爷更善于筹谋,一步一步,步步为营的男人了,他绝不可能留下任何把柄给别人——水莲,肯定是在这里讹自己。   她心里紧张地出奇,却故作镇定,怒声道:“你……你血口喷人……我没有……我只有陛下一个男人……我有落红贞帕……我跟陛下的时候是处女……水贵妃,你休要胡说八道……醇儿就是陛下的亲生子……”   “落红贞帕??”   “对,这帕子存在敬事房,随时供查验……”   这便是她的底气。   “崔云熙,那五鼓迷魂香是怎么回事?”   崔云熙的嘴唇一抖,就像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刀,所有的理直气壮忽然都烟消云散了:“你……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什么五鼓迷魂香?我连听都没有听过……水贵妃,你快走……快走,再不走,休怪我喊人了……”   水莲笑了。   这个崔云熙,难怪二王爷看中她,都到这时候了,她的嘴巴还这么严谨。   “喊人!崔云熙,你马上大声喊人!”   崔云熙的目光看出去,神色越来越惊惧,嘴唇一再抖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水莲再贴近一步,靠着花墙,几乎看到她的眼睛里面去。   “崔云熙,关于醇儿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绝不透露半个字。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休想!我什么也不会答应你,你少妖言惑众了……我和醇儿都是清白的,我们没什么把柄给你威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失宠了就想借我帮你对付丽妃,你休想……”她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幸灾乐祸之色,“贵妃娘娘,你就不要枉费心机了,我绝不会中你的诡计……你想要借助我来翻身?做梦!!你还是早点死了心吧……”   ☆、野种败露3   “如果我翻身的同时,你也能翻身呢?”   崔云熙忽然舔了舔嘴唇,就像是一个饥渴到了极点之人,眼前慢慢地露出了一丝曙光。   “你长期呆在养气殿里,形如冷宫,你看看你自己,你都成为什么样子了??你这样下去,人就废了,你纵然以后能出去,可是,凭你肥丑成这个样子,你以为陛下会多看你一眼?”   崔云熙的脸色变来变去,却还是一声不吭。   半晌,忽然冷笑:“贵妃娘娘,任凭你三寸不烂之舌,也休想叫我跟你合作……你走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就真的放心醇儿在丽妃手里?”   她一怔。   “醇儿这些年长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怪,就像得了巨人症的怪物似的……崔云熙,你这个做母亲的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崔云熙脸上露出茫然无知的神情。   水莲心里一松,知道自己的猜测已经靠谱了,放慢了声音,故意淡淡的:“你知道丽妃给醇儿每天服用什么吗?”   她十分紧张,立即追问:“什么?”   “你看看醇儿的样子不就得了???这个孩子,只像怪物一般力大无穷的生长,但却不长脑子,也不长心眼,身体也不好,也许要不了两三年,他就会胖得连爬都爬不动了……你知道人长得太胖了会有什么恶果吗??他太丑不招陛下待见也就罢了,可怕的是他会逐渐地失去生育能力,性命也会受到威胁……好,就算是他做了太子又怎么样?他能保证活到做皇帝的那一天么?”   崔云熙面上的惊惧之色越来越深沉,却还是嗫嚅:“这……丽妃娘娘一直很照顾醇儿………”   水莲笑了。   “是啊,丽妃是很照顾醇儿……她当然会照顾他。她给他长期服用大剂量的甜食和一种奇怪的药物,孩子有奶便是娘,久而久之,他就只会依赖丽妃,听丽妃的话,甚至神智迷失,压根就不记得你这个生母了……你有儿子和没儿子,有什么区别??崔云熙,难道你还享得了儿子的福和他带来的荣光????”   ☆、野种败露4   崔云熙的脸色刷白。   这一次,水莲才知道是真正击中要害了。   她反倒沉默下来,悠悠的,不说下去了。   好一会儿,崔云熙忽然追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水莲凝视着她,丝毫也没忽略她眼中的那种绝望——从惧怕到绝望——再到反抗——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许久许久的猎物——有一天,终于清醒自己的身份地位。   甚至于水莲提起那种药物的时候,她脸色的剧变——她以前就是略知一二的吧?   可是,为什么不阻止?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得儿子???   水莲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知道,这个问题和醇儿的身世——崔云熙咬得很紧很紧,打死也不会说半个字。   她没有再问下去了。   崔云熙急不可耐:“贵妃娘娘,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崔云熙,你难道就从未好奇过?为什么当初你会被禁足??为什么你被禁足放出来之后,立即就发生了醇儿虐待动物被陛下发现这一幕??”   她看崔云熙的眼神,又笑道:“你还以为是我向陛下通风报信是不是?”   “!!!”   “不是我!!!事实上,我对你的儿子毫无兴趣。我平常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   “你难道没有感到奇怪吗???陛下出去练兵,这么快就跑回来偷窥醇儿的言行举止?而陪同他前来的正是二王爷……你仔细想想,当天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你没有盯着醇儿,却那么不小心让他去闹出祸事??”   崔云熙仔细地回想,嘴唇惨白得出奇:“那天……那天,是丽妃设宴请我……我一高兴就喝了几杯……”   水莲哈哈大笑:“丽妃对你可真是姐妹情深啊。你刚被解除禁足令,她就这么好心好意的请你……两三杯淡酒,许多好话,你就把醇儿忘得一干二净……难道你不知道,你被解除禁足令的主要原因就是要好好照顾和教导醇儿???丽妃,她不知道你的这个使命?还在关键时刻让你喝酒拖延你?……”   ☆、野种败露5   崔云熙终于懵了。   “你只是二王爷的一枚棋子,现在,他认为你这一枚棋子已经没用了,所以准备彻底抛弃你,改为扶持丽妃……醇儿有奶便是娘,没有你这个生母,丽妃也会把他教育得好好的……可是,你想过吗?丽妃不是我,丽妃因为不得宠而不能怀孕。但是,她一得宠,生下了自己的儿子,醇儿对她来说就毫无意义了。倒时候,醇儿会一天天肥胖下去,自然而死……她什么罪孽也没有,御医也查不到任何罪证……”   “!!!”   “崔云熙,如果你跟我合作,还有一线希望。你知道,我自己没法生育,我就算杀了醇儿,别的女人也会生出孩子跟我竞争,与其如此,我不如就力保醇儿,跟你结盟。你帮我打倒丽妃,我保证醇儿安全和你的安全,倒时候,解除禁足令后,你依旧做你的贤妃娘娘,由你亲自抚养醇儿……”   崔云熙贪婪的吞了吞口水。   这的确是最大的诱惑。   昔日种种的线索一段一段的联系起来:二王爷,丽妃,醇儿……丽妃的父亲是尚大人,自己的父亲是什么???   自己不过是一个十分卑贱的扬州瘦马,一个人手中的棋子,目前唯一的指望便只剩下这个儿子了——   如果没了儿子,如果有朝一日儿子压根就不认识自己了——那,自己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希望??再说,二王爷的毒辣她又不是不知道。   她身子一软就瘫在地上。   水莲看着她,眼里竟然流露出一丝奇异的怜悯的神色——这个可怜的女人!   她本来是她最大的敌人,她为陛下生下了“儿子”,从此,逼得自己走投无路——她甚至比丽妃的威胁更大上十倍。   但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卑贱的扬州瘦马,只是二王爷手里的一个工具,也没有任何显赫的身世,所以在残酷的宫廷斗争中,唯一的儿子竟然沦为他人的筹码——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落入圈套,就像一头被圈养的大肥猪,想怎么戏弄就怎么戏弄,想怎么饲养就怎么饲养——   ☆、野种败露6   大肥猪,总有出栏的一天。   而她,对儿子的处境,竟然无能为力。   水莲对她本是怀着那么深刻的厌恶痛恨心情,此时此刻,心底竟然无限的酸楚——没有儿子的,拼命要生儿。   有了儿子的,不见得就能享受真正的天伦之乐。   那时,暮色已经慢慢笼罩了头顶的天空,养气殿沉寂在一片死沉中,就像是一个无声无息的活死人墓。   水莲没有再回头,走了许久许久,直到看到落花殿门前的那一颗千年老槐树,才停下脚步。   远远的,小芸娜花蝴蝶似的扑过来,声音清脆:“娘娘,娘娘……”   她一把搂住她,柔声道:“你饿了吗?”   “早就饿了……娘娘,今天中午的饭菜好难吃啊……娘娘,是不是以后御膳房都不会再准备我们的菜肴了?”   孩子直接,口无遮拦。   御膳房断绝了落花殿的供应,宫女们自给自足,自己开火做饭。她们手艺不咋滴,做的饭自然就不太好吃。吃了几天,小芸娜最先不习惯了。   水莲笑起来,精神奕奕的:“娘娘今晚下厨给你做几个小菜好不好?”   “好耶,娘娘做的芝麻糕点心和凉拌鸡块最好吃了,我喜欢吃耶……”   …………   再次遇到皇帝的时候是在落花殿外面的花园里。   芳草萋萋,杂草丛生。   他也许是路过,看到一个人影,正在玩儿击剑。那是一把非常普通的铁剑,已经锈迹斑斑的了。   皇帝看了许久,那时,她没注意到他,聚精会神地锻炼。   直到宫女们跪下去请安。   她停下来。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有点困惑:那是一种越来越陌生的感觉。他习惯的是她前几年生病的时候,每天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失去了生存的能力,怨天尤人,悲苦不能自抑。   但是现在,她独居落花殿,失宠了,按理说不该也是整天躺在床上伤春悲秋吗?   为何还如此生龙活虎?   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天天锻炼身体?   他和身边的太监们一样,都困惑地看她。   她也看他,行妃嫔之礼。   他淡淡地:“贵妃,你在干什么?”   ☆、野种败露7   他淡淡地:“贵妃,你在干什么?”   “臣妾在锻炼。”   她反问:“陛下呢?”   “朕……朕去看看醇儿……”   水莲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两名太监,一人捧着一个锦盒。看样子是给丽妃的赏赐。丽妃教导有方,宫里上下美名传扬,水莲知道。   “贵妃,你这些日子还在坚持治疗么?”   治疗?   熏烤?   或者其他的?   她摇摇头,很坦然:“不!我没有了。我觉得没什么用处,也用不着。”   他似要发怒,但是发怒也无从怒起,只好作罢。   半晌,他才道:“贵妃,你还需要什么方便吗?”   水莲呵呵笑起来:“陛下,你指的是什么样的方便???是落花殿自己开伙?是宫女们以后可以多领取点生鲜回来改善伙食?还是陛下觉得落花殿烟雾太大了,要做出一些别的改变???”   “……”   周围的侍从们都竖着耳朵,又偷偷瞧陛下的脸色——这个贵妃,也真是太不知好歹了,到这时候,居然还敢对陛下出言不逊。   这天下,竟然有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难怪会失宠。   陛下脸上又现出隐隐的怒容,但是,还不等他发作,水莲已经恭恭敬敬的行礼:“陛下,臣妾真有一事相求。”   “你说。”   “臣妾想要一匹马来锻炼身体。”   他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准。”   “多谢陛下,臣妾告退。”   她拿着木剑飘然离去。   是向着落花殿的风向,背影轻盈,显得非常精神。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了,皇帝才若有所思,又往丽妃宫中去了。   皇家园林。   一匹骏马,黄白相间的皮毛,尤其是颈项上那一圈白色的鬃毛,又长又浓密,手一触摸,光滑油亮。   水莲不由得大赞一声,这马真是好极了。骑在马上,身轻如燕。   耳边的风呼呼的,能看到很高远的地方。但是没法尽兴驰骋。在跑道的尽头,她停下来。珍珠在一边伺候着,拿帕子给她擦拭。   见她心情高兴,珍珠压低了声音:“娘娘,陛下都答应给您马了,您何不……”   水莲明白过来。她心里一怔。   ☆、野种败露8   水莲明白过来。她心里一怔。   是啊,陛下对自己的确是相当不错的——至少,自己开口,那就要什么给什么。就算是骑马驰骋之类的不合理的事情,他也一口答应了。   她明白珍珠的意思,宫女们是在说,既然陛下这样,何不求求他,放下身段,多几句软话,跟他言归于好?只要陛下的脸色好了,谁还敢欺负落花殿之人?   何必要跟陛下斗气?   要斗气也该是和丽妃争斗呀。如今,跟皇上过不去,也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这算什么?   水莲没法解释,她其实并未和皇帝斗气,至少这一次没有!而且,她能感觉到皇帝也不是在跟自己斗气——绝对不是!   很多时候,彻夜难眠。因为,那注定了是一条开弓没有回头路的危险地带。如何一往无前,实在难以决断。   那时,她还坐在马背上,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外面的宫墙,值守的士兵,甚至再高一点能看到一条静静流淌的护城河,柳堤环绕,依依迎风,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   她看了许久许久。   残阳落在护城河里,金黄而灿烂。   她想起叁王爷,但叁王爷的脸很模糊,情急的时候,老是看不清楚,不知道叁王爷长什么样子了。   她心如刀割,却若无其事地跑回去。   抖落一地的风尘,落花殿的门轻轻地关上了。   那时候,皇帝尚在丽妃宫中。   为了表彰丽妃的成就,皇帝特意留在中宫用晚膳。宫里有点身份的妃嫔都陪坐了,一屋子的环肥燕瘦。   丽妃端坐女主人的位置,环顾四周,怡然自得。皇帝的赏赐,家族的荣耀,无数妃嫔的巴结,甚至外臣二王爷的刻意的讨好……要确保无忧,唯有讨好皇帝。   大红金龙桌上来,盛宴一道一道的上来。   流水席,歌舞升平。   一队弹奏琵琶的女眷,是她刻意安排人手从苏杭重金买来的。醇亲王也换了一身宽大的袍服,流云水袖,飘渺多姿。皇帝对此非常满意。   最初醇亲王也一直坐得端端正正,按照丽妃的千叮嘱万叮嘱,一点也不敢露出半点不规矩的苗头。   ☆、野种败露9   他也实在是太害怕父亲了,或者说是不是太热了,额头上开始出来汗水了。   再过得一会儿,他终于坐不住了。天气又热,他又胖得不像话,当上热菜的时候,他简直受不了,压抑已久的凶残的因子几乎马上要爆发出来了。   丽妃对这个孩子的性子已经了如指掌,可是,她毕竟是未曾生育的妇人,千算计万算计,以为这孩子教了那么多次吃了多少次亏,今晚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见孩子坐得一会儿就不停地扭动身子,挽起袖子……脸上也渐渐地露出燥热不安的神色。   她情知不妙,继续下去,这孩子就该暴露本色了。   哪里能让他再一次激怒陛下?   这时,皇帝似乎也发现了身边的孩子不停地扭来扭去。尤其是接连上来几道清淡的小菜,还没到他最喜欢的烧羊肉时,他就不耐烦了,袖子也挽起老高,嘴巴嘟囔起来,“热死了……热死了……”   丽妃早已察言观色,令了两名宫女专职给他打扇,见到醇亲王闹起来,丽妃一着急,立即使眼色,宫女的扇子扇得更加猛烈。   皇帝咳嗽一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里凉风习习,又临近入夜,树大根深,他并没觉得多热。但见身边的肥胖儿子额头上一层油汗,白花花的,让他的一身肥肉更加的突出。   皇帝这些年交往的无不是风雅人士,但见自己这个儿子,痴蠢到了极点,满头都是油汗,仿佛抹一把就能摸出一把白花花的油花儿似的。   但是,他并未表露出来,反而和颜悦色的:“来人,给醇儿换一件清凉衣服。”   孩子得到首肯,大喜过望,根本不等宫女们动手,自己跳起来一把就扯掉了自己身上的宽大袍子,露出里面的窄小单衫。   皇帝心里的想法不得而知,丽妃却稍稍不安,她生怕皇帝看出自己阳奉阴违,心底正在惴惴,但皇帝已经转眼,就像不曾意识到似的举起酒杯喝了一杯。   这一夜,晚膳很尽兴,送走皇帝之后,丽妃查点赏赐,不由得心花怒放。再加上察觉醇亲王今晚的表现也许令皇帝相对满意,丽妃的底气也就更足了。   ☆、野种败露10   三个月的考察期并不算长,只要熬过去了,醇儿就是铁板钉钉的太子了。   而她自己——就算二王爷不许诺,她也清楚——自己是铁定的皇太后!   任何人都动摇不了自己的地位了——包括崔云熙。   ……   但就在这时,心腹宫女回报,有人在皇家园林驰骋。   这还了得?这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   当她得知是水莲的时候,气得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在她的礼仪里,别说一个女人没规矩骑马射击,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轻易在皇宫里骑马游玩,摔下来怎么办?砸到花花草草怎么办?   现在这个女人竟然没一点样子,一言一行,出离古怪。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丽妃心念一转,可不敢半点小觑这个女人,指不定某一日就翻身了。她问心腹宫女:“是谁允许她去骑马的?”   “奴婢向御马监打听,但是都没下文,只说是她自己去牵的马……”   “她自己?”   “对。其他宫女们不敢碰马,是她自己去的。御马监见是贵妃也不敢强行阻拦。”   丽妃大怒:“好一个贱人,她竟然敢玩得这么出格,仗着还是贵妃,就敢为所欲为?来人,马上去……”   宫女们领命正要出去,一名心腹宫女提醒她:“娘娘,在醇亲王的考察期,不宜节外生枝……”   丽妃立即明白过来,叫住了宫女:“也罢,过了这一阵子和她算总账。”   就在这时,一名小宫女走进来,“娘娘,奴婢已经从御膳房打探到消息了。”   “怎么说的?“   “她们说,御膳房的确没有再准备落花殿的饭菜了。现在都是落花殿自己开伙,宫女们自己做饭菜,只到御膳房领取材料而已……”   丽妃非常意外,按理说,就算是冷宫妃嫔,被禁足的崔云熙,也有御膳房好菜好饭的供应着,这落花殿,怎么偏偏就那么奇怪?   贵妃既没有被废黜,陛下也没有对她做出什么惩罚——现在饭菜都不供应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心情居然有些紧张:“真是落花殿自己开伙?”   ☆、野种败露11   她的心情居然有些紧张:“真是落花殿自己开伙?”   “千真万确。落花殿的宫女们自己做饭,弄得灰头土脸,今天看到她们的时候,发现她们有些人头上还有草纸屑,木头灰,不知多难看了,各宫宫女都在嘲笑她们……。”   “那落花公主呢?她还在落花殿吗?”   “在。”   “她也跟她们一起用膳?”   “是的。落花公主也是一样。据说,现在水贵妃牢牢地抓住落花公主不放,毕竟,她是陛下的亲侄女。陛下爱屋及乌,她自己又没有孩子,现在,她把落花公主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陛下的亲侄女也在落花殿,御膳房居然就停止了对水贵妃的供给,这也实在是太奇怪了。   丽妃玩味了半晌,莫非,陛下真的是对水莲厌弃了???或者说,陛下再也不打算对叁王爷留丝毫的情面了???   他这么大的动作,这么明显的态势,难道真的是因为下定了决心???   她决定试一试。   某一日,准备了几名侍妾送给陛下。   若是换在往日,陛下铁定不理不睬。但是这一次,陛下竟然欣欣然地把侍妾收下了——事后,心腹宫女们透露,自从水贵妃被逐出尚善宫之后,陛下真是吃嘛嘛香,睡嘛嘛香,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而且,最重要的是,陛下从未去尚善宫探望过贵妃,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她。   丽妃的心,逐渐地放下来了。   让丽妃决定提早下手,是因为她得到密报:水贵妃曾经去过一次养气殿。   此消息一出,简直是芒刺在背。水莲去哪里做什么??对被禁足的崔云熙示好?或者说,二人有意联手?   就在这时,二王爷的密使带来了密函。   她打开一看,面色就变了。密函里,二王爷竟然要她设计,千方百计除掉水贵妃,要让贵妃永世不能翻身——   本来,水莲失宠了,丽妃是希望先对付崔云熙的。   丽妃抚养醇儿,心里早就巴不得崔云熙死一万次了。唯有她真正死了,醇儿才会被彻彻底底牢牢地捏在自己的手心里面。   ☆、野种败露12   但是,她这么想,并不代表就对二王爷全心全意的信任,此时,捏着密函,真是百般心思涌上来:为什么要除掉水莲??如何才能除掉水莲?二王爷假借自己之手,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猫腻???   她拿不定主意,求见自己的父亲。   当尚大人看到二王爷那封隐晦之极的密函时,也隐隐大吃一惊。   他老谋深算,一看之下便觉得这是一步险招——水莲早已失宠,虽然死了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问题是——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水莲打垮?   陛下只是把她冷落在落花殿,既未废黜她,也未下令要杀掉她。   如果事情万一暴露,这事情怎么办?   再说,丽妃再是狡猾多端,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一个人,谈何容易???   她思虑再三已经有了主意。   要干掉一个人,有时候并不只是需要干掉她的肉体,能把她赶走,也是一件好事。   ——————————————————————————————   一转眼,夏日的蔷薇爬满了御花园的花架,形如一片极大的红色海洋。。昨夜一场小雨,花瓣零落,太阳晒干了小径,铺满落花的地上散发出一阵一阵淡淡的香味。几名宫女兴致勃勃地陪着她往前走,一片早开的玫瑰在蔷薇园里显得特别的风姿绰约。   她心血来潮:“珍珠,你去摘一些新鲜的花瓣,我晚上做玫瑰糕。”   小芸娜也很兴奋:“娘娘,我也去。”   众人的身影分散在花丛之间。   这时,听得一阵呼喝,醇儿肉球一般地滚过来,小芸娜吓得身子一侧,醇儿大声喊:“快帮本太子捉住那只鹦鹉,快……”   水莲几步走过来拉住了芸娜。   追逐的这只鹦鹉就是丽妃找人带来的。他玩得起劲时,打开笼子,鹦鹉飞了,所有人便一起追出去。   鹦鹉见人停下来,它也停下来,在一边大声地喊:“喂……喂……你好……你好……”   水莲初听之下,吓了一跳。   细看,方知道是鹦鹉在说话。   她看得稀奇,那鹦鹉又说起来:“妈妈……妈妈……”   ☆、野种败露13   她看得稀奇,那鹦鹉又说起来:“妈妈……妈妈……”   这一下更奇了,那鸟儿竟然叫得十分清晰,半点也不走样。   水莲新奇地问:“醇儿,你从哪里弄来的鹦鹉?”   孩子不答,他身边的宫女急忙低声回答:“回娘娘,这是丽妃娘娘托人从集市上以50两银子的价格买来的。据说这只鹦鹉可以说十几句话,小王子很喜欢……”   小芸娜十分欣羡地看着鹦鹉,眼巴巴的:“娘娘,你听,它又在叫妈妈呢……”   醇儿见众人欣赏鹦鹉,来劲了,他见芸娜眼巴巴的看着鹦鹉,以为她想霸占,一竿子扫过去:“小奴婢,不许你瞧我的鹦鹉……”   杆子忽然被人抓住,他认出来这是以前差点责打自己的贵妃娘娘,有点畏惧,却依旧蛮横,用力拖自己的杆子:“放开,放开……”   水莲把他的鞭子扔到一边,淡淡道:“醇儿,在宫里不许随时拿着竿子……”   “不许?哈……不许……你胆敢命令我?”   这时候,丽妃已经施施然地走过来,一把拉住了孩子:“贵妃娘娘,你大人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水莲大怒:“丽妃,你是怎么管教孩子的?醇儿每天不是拿着鞭子就是拿着竹竿,终日鸡飞狗跳,你就没点责任吗?”   丽妃笑起来:“瞧你贵妃娘娘,大人大量,岂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话不是这么说,孩子一天天大了,再野性难驯的话,以后怎么办?……”   丽妃不以为意:“谁家的小孩子不是这样?贵妃娘娘,你是自己没生过孩子,所以不知道孩子的天性……”   水莲面色变了:“难道你丽妃生过孩子吗?你就很知道孩子的天性吗?”   “我至少天天带着醇儿。”   “嘿,看架势,倒像醇儿是你生的似的。”   丽妃的脸色也变了,冷笑一声,正要说话,旁边的醇儿已经大不耐烦了,又见两个大人不停地掐来掐去,他侧脸看到小芸娜还看着鹦鹉,一下冲上去,恶狠狠地就把芸娜推倒在地,狠狠地一脚踹过去:“小奴婢,叫你看,我叫你看……”   ☆、野种败露14   水莲压根就想不到这孩子居然还偷袭,她一把拉住醇儿,可是,这孩子发起蛮来力大无穷,她竟然拉不住,被他挣脱又是一脚向芸娜踢去。   丽妃本要喝止醇儿,但心里一动,反倒退后一步。   小芸娜早已被踢翻在地,她躲闪不及,醇儿已经一脚踢在了她的鼻子上,她疼痛难忍,一摸,鼻子里全是血,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水莲怒不可遏,狠狠一用力就将醇儿拉过来,猛地一耳光扇过去。   这下可闯了大祸了,醇儿一翻身就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打起滚来,一边滚一边哭喊:“打人啦……有人欺负本王子……有人打本王子……”。   宫女,太监们都围过来,路过的看热闹的妃嫔也围过来……丽妃冷笑一声,提高了声音:“贵妃娘娘,你这样毒打一个孩子,这算什么?”   水莲不过打了醇儿一耳光而已,哪里就算得上毒打了?   可是,丽妃这么大声一嚷嚷,所有人都围过来,一个个诧异地看着水莲。   醇儿得了撑腰,也躺在地上大哭大喊:“贵妃娘娘打我,贵妃打我……我好疼啊,好疼啊,贵妃打我……贵妃要把我打死……我好疼啊……呜呜呜……”   他打滚,翻腾,就好像真的被打得疼得不得了似的。   水莲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听得一声怒喝:“你们在吵嚷什么?”   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只见陛下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目光落到躺在地上撒泼的醇儿身上,面色变得十分难看:“醇儿,你躺在地上干什么?成何体统?快起来……”   两名太监去拉醇儿,醇儿倒也不打滚了,乖乖滴被太监拉起来。   可是,一看父皇,哭得更厉害了:“父皇,儿臣挨打了……儿臣被贵妃娘娘打了……儿臣好疼啊……儿臣爬不起来……呜呜呜……贵妃娘娘打儿臣……就是她打的……”   醇儿一把鼻涕一把泪,所有目光都落到水莲面上,无不再说——你堂堂一个贵妃,竟然出手打一个小孩子。   尤其是丽妃,更是幸灾乐祸的。   ☆、野种败露15   尤其是丽妃,更是幸灾乐祸的。   她偷偷地观察陛下的脸色,只见陛下面色铁青,这一次,陛下是真的动怒了,他的鼻孔一掀一掀的,呼吸十分沉重,狠狠地瞪着贵妃娘娘,眼里差点冒出火来……   就连一旁的小芸娜也被吓住了,她本来才是受伤最重的,鼻子上还有鲜血,可是,一声也不敢哭了,只是怯怯地躲藏在水莲的背后。   在无数人的围观之下,水莲但觉脸上火辣辣的。   陛下沉声道:“贵妃,你何必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   “你虽然没有孩子,但请和丽妃一样,保持一颗爱孩子的心!!”   水莲气得牵着芸娜扭头就走。   “贵妃……”   她依旧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陛下的怒吼:“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来人,快带醇儿回去让御医看看,你们这些狗奴才,醇儿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朕都饶不了你们……”   丽妃在心底终于笑了。   水贵妃啊水贵妃,也许,很快你就不会是贵妃了。   醇儿挨了一耳光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演变成了贵妃娘娘因妒生恨,毒打醇儿;从一耳光变成了一拳,然后是无数拳,再然后,醇儿病倒了……因为被贵妃打得太厉害,又受了惊吓,一病不起……   小王子生病,何等大事?这可都是贵妃娘娘惹出的祸事啊。   御医们整天跑来跑去,忙忙碌碌,丽妃更是悉心照料,整日整夜都守在醇儿的病床前,简直比生母更加慈爱。   陛下也慌了,无论政务多么繁忙,每天必然去探望一次。   终于,醇儿好了,丽妃却累得差点病倒了,不止如此,还瘦了一大圈。   朝中大臣多次上书,要求表彰丽妃的功劳;一些德高望重的资深太妃也多次说清,觉得丽妃名分再屈居于水莲之下,就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陛下为了表彰丽妃的功劳,将她封为帝贵妃。   消息传出,天下哗然。   水莲听到这个消息也震惊了。   帝贵妃。   帝贵妃!   随即又苦笑,再是在前面加一个帝字又如何??贵妃就是贵妃,小老婆就是小老婆,没道理就变成了大老婆。   ☆、野种败露16   随即又苦笑,再是在前面加一个帝字又如何??贵妃就是贵妃,小老婆就是小老婆,没道理就变成了大老婆。   丽妃自己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是帝贵妃——为什么不干脆让自己做皇后呢?   但是,一个帝字,让她的地位终于彻底凌驾于水莲之上。   随即,陛下下令,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帝贵妃执掌凤印,统领六宫。   丽妃一夜之间熬出了头,虽不是皇后,和早已凌驾于皇后之上——想一想——加了一个帝字——和帝王并驾齐驱,不是比皇后还尊贵是什么???   一时间,三宫六院都去朝拜帝贵妃。只有水莲纹丝不动,就好像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情似的。   水莲静坐落花殿。   外面花好艳丽,凉风习习,真是游园的好时机。   她起得很早,梳洗打扮完成。   看看天气,今天很适合骑马。   先吃了早餐。   早餐上得很多:什么鸡蛋,牛乳,羊肉,牛肉……自从来到落花殿之后,宫女们惊奇地发现贵妃胃口大开,吃嘛嘛香。   再加上早睡早起,天天骑马锻炼,她昔日麻杆一般瘦弱的身体也一天天结实起来。   今天早上,早膳依旧很丰盛。贵妃不慌不忙地吃着早点,一名宫女慌慌张张地进来,“娘娘,有人来了,是帝贵妃那边的人……”   她淡淡道:“何事?”   “不知道,来了不少人。”   “好了,别慌慌张张的。”   侍女们心惊胆战。水莲面无表情。   但内心深处不无触动——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很奇怪的,有时候,你不和别人争,别人也要和你血拼到底。   传旨的宫女们进来了,大模大样的,气势很足,一如帝贵妃亲临。   她们昔日受了多年落花殿的气,这一次,终于轮到自家的主子高人一等了。   水莲不经意地看去,只见几名宫监和宫女快步走来,其中一名金牌,宣召道:“帝贵妃今日设宴,也请贵妃去赴宴……”   她淡淡的:“本宫没空。”   “帝贵妃说了,你必须去。”   必须去?不去呢?   请客是这么请的吗?   ☆、野种败露17   待得看清楚宫人们拿的信物时,宫女们更是惊惶变色——这样的金牌只代表着一个意思——如果你敢不去,就是公然顶撞。   贱者顶撞尊者,死!   她淡淡的一笑:“你们先等着。”   说完竟然扔下众人去了梳妆台。   流云飞鬓。   菱花铜镜。   先换衣衫,再脱脂抹粉,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   水莲正在插飞云髻上的一只钗,翡翠,绿得如深邃的海洋,把她的一张脸儿都映得发绿了。   对镜自照,觉得很满意。   外面却传来催促声:“贵妃娘娘,你迟到太久了。如果再不听令,就休怪奴婢们无礼了……”   要执法了。   开始威胁了。   谁敢给了他们这么天大的胆子?   在落花殿的时候就敢这么肆无忌惮?   她的手在头钗上停顿了一下,拔下来,看看,又插上去。   珍珠焦虑地低声道:“娘娘,她们拿的是金牌,您若不听令,只怕……”   她起身,走出去。   两名宫女正在门口作势往里走。   水莲一看,果然,另外两名宫女的手里拿了权杖,一副自己不走,就要当场杖责的威势。   水莲上前一步。   两宫女不由得后退一步。   忽然觉出一股肃杀之气。   这是她们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看到杀气——甚至还有贵妃放在旁边的一把宝剑,寒光凛冽。   二人的嚣张之色不由得减低了几分,垂下头去。   其他宫女也相顾骇然。   “好,我倒要去看看帝贵妃这个圣母娘娘到底想耍什么威风!”   她转身就走,宫监立刻在前面带路,珍珠和宝珠等人见势不妙,小跑着跟在了她身边。   椒房,花花绿绿地一屋子妃嫔。   她们在深宫很久很久了,久得已经不适应这种盛大的阵仗了。   一个个纷纷在想,今天是要干什么呢?   这么大的阵仗是从何而来?   宫女们也很忙碌,好茶好点心招待着。   可吃什么并不重要,大家在皇宫里面锦衣玉食一辈子了,什么东西没见过?重要的是八卦——深宫虽然严格,但八卦偏偏传播得比风还快。   帝贵妃要整治贵妃了。   该是如何个整治法呢?   ☆、野种败露18   就在这时,一声通报:“贵妃到了……”   贵妃到了!   一声一声。   四周忽然很肃静。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掀开帘子进来的贵妃身上。   但看位置的设立就知道了。人人有份。但是,作为宫中的第二号人物贵妃——她没有座位!   这也是帝贵妃刻意的。   所以,水莲只能站在原地。   感觉到太多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水莲目光一闪,面上带了一丝笑容。   这么大的阵仗——帝贵妃以为她是在阅兵么?   帝贵妃端坐在宝座上,一身非常隆重的朝服,俏脸罩了一层严霜。也许是她的风光霞帔太过沉重,珠宝首饰太过威严,反而让她显出一股子不堪重负。   无数双眼睛都聚集在水莲身上,但见她的装扮和帝贵妃是相反的——并未身穿贵妃的朝服,反而是轻衣便装,轻盈的绢纱罩在外面,仙气飘渺,无风自动,就像一只轻盈的蝴蝶,盈盈地伫立在一边。加上头上那支罕见的翡翠的头钗和耳环,映衬得她雪白的面庞都变得绿莹莹的,满屋子的妃嫔都给比下去了。   帝贵妃的心底,一股怒火腾地上来了。   好一个贱人,竟敢打扮得这样的花枝招展。   这哪里是来行礼?这分明就是来示威的。   若不是她花枝招展的卖弄风骚,后宫会如此鸡犬不宁吗??   怒火就要倾泻出来了。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水莲不慌不忙,非常沉着。   帝贵妃端着坐着。   各位妃嫔们也屏住了呼吸,其中不乏幸灾乐祸之人,无论是帝贵妃逞威还是贵妃反击,反正大家寂寞很久了,这热闹看起来肯定很不错。   帝贵妃咳嗽一声,声音更加威严。执法的宫女们手里的棍棒举得更高了。   那是一种无形的威严。   一如衙役们的呼喝呐喊:威武——威武——犯罪之人自然就知难而退了。   大家心底再一起提起来——帝贵妃几乎没亲自大喝——跪下!快给本宫跪下了!   但是,水莲还是没有行礼。   她一次也没跪拜过帝贵妃。以前从不跪拜,今后也没打算过。   只淡淡的:“帝贵妃召见,所为何事?”   ☆、野种败露19   “你也知道本宫是在召见你?”   召见二字念得很响亮——是召见!   不是其他的!   就如皇帝之于大臣。   可是,水莲并不是她的大臣。   而且,她也没有陛下的那种气势。   女人在争风吃醋的时候,气场往往很脆弱。   气氛很沉默。   二人都在互相评估对方,就如两只正要激烈颤抖得野兽。   “贵妃!!!”   声音提高了。   水莲岿然不动。   难道帝贵妃再厉害还有当初的太后厉害?   她看不出来。   “来人,先拿下这两个奴婢。”   众人大吃一惊。   但见几名执法宫女迅捷上去,一下抓住了水莲的两名宫女宝珠和珍珠。   两宫女本来就在战战兢兢,刚跪着向帝贵妃行礼完毕就被抓住也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水莲面色一变。   帝贵妃大喝一声:“你等奴婢,不知提醒主子,没有尽到奴婢的责任,可知罪?”   两宫女吓得求饶:“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帝贵妃恕罪……”   “你等知道犯了什么罪?”   “奴婢们……奴婢们……”   宫女们嗫嚅着不敢说下去了。   犯了什么罪?   主人犯错,奴婢挨罚罢了。   “将这两名不知好歹的奴婢拖下去,一人重责20大板。”   顿时,就响起了噼噼啪啪的责打声。   两人先是憋着忍着不发出惨叫,可是,下手的宫女出手实在是太重了,到了十下之后,二人已经忍不住呼号起来。   “除了这两个罪魁祸首,所有落花殿的宫女奴才,一概责打二十大板。马上去。”   执法的宫女鱼贯而出。   都是操着家伙的。   水莲此时进不得也退不得——难道她能追回去保护自己的奴婢?   她僵住了。   帝贵妃这一步,她根本就没料到。   嫔妃们都惊呆了。   不料帝贵妃一见面就来了一个超强的下马威。   真真是杀鸡骇猴。   不不不,是真正要杀猴子了。   大家都清楚,这是要报复昔日的一箭之仇——你打我两名太监,现在我打你落花殿的全体人员……   那时候,贵妃显得很渺小,别人坐着,就她站着,和身后那些最低等的宫女或者根本没有名分的低等小嫔一般——   ☆、野种败露20   那时候,贵妃显得很渺小,别人坐着,就她站着,和身后那些最低等的宫女或者根本没有名分的低等小嫔一般——   自古成王败寇。女人也是如此。   帝贵妃得意地看着她,脸色从雪白到复杂。   那时候,她反而是镇定自若的,看不出什么复杂的心态来,甚至连愤怒都没有。   “堂皇后宫,容不得你一个人离经叛道,贵妃,你可知罪?”   她站得笔直,花枝招展,一个人孤单单的就如一只骄傲的孔雀,马上猎人的箭就要射来了,却不知道躲避,反而把自己的屏张得更加五颜六色了。   这种僵局她也是早有预料,冷笑一声:“来人,念祖宗家法。”   宫女们捧了宫规。一声声地念下去了。   “贵妃,你进宫这么多年了,却知法犯法,该当何罪?也难怪,这么多年,你一直仗着贵妃的身份,无所拘束,肆无忌惮,现在有本宫在此,你竟然还是不加收敛,你凭的什么?……就因为你是贵妃?”   她微微侧头的时候,耳坠晃荡,翡翠墨绿,一张脸更显得晶莹剔透。   那时候,帝贵妃几乎恨不得一巴掌下去,把她那张狐狸精脸给拍个稀巴烂。   “跪下!”   水莲笑一声。   淡淡的,这笑声在大殿里显得很突兀。   而且,充满了藐视。   帝贵妃勃然大怒:“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是她先打破沉默:“帝贵妃,你自认为现在大权在握,能把我们所有人都赶出皇宫?”   “本宫是行使后宫权利,让你知道什么才是规矩!除你之外,宫里也不再会有其他这么没规矩之人……本宫要撵的也无非你一个人而已。”   “好,帝贵妃,你把陛下的手谕拿出来!”   “这区区小事犯不着惊动陛下。水莲,你不要动辄拿陛下压人,陛下早就看透了你的蛇蝎心肠……”   水莲笑起来。   大家都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么。   就在众人愕然的目光里,她转过身拿起了一个盒子。这个盒子最初是拿在珍珠手里的,珍珠被拉下去打板子了,就被执法宫女随手放在旁边的案几上了。   ☆、请君入瓮1   因为帝贵妃没给她设立座位。所以,大家最初没有任何人留意到这个盒子。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盒子上面。   水莲亲自打开了盒子。   一阵灿烂的光芒,里面是金宝,金册,还有皇帝特意赏赐的绶带。   “帝贵妃,这是皇上赐予我的金宝金册,皇上有手谕令你收回去?”   众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帝贵妃身上。要册封这样的大礼仪,一定是经过了礼部高官,换而言之,这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掌握这一切裁决大权的,唯有皇帝一人而已。   现在,帝贵妃怎敢在后宫擅自处理皇帝陛下亲自册封的金宝金册?   帝贵妃早就猜测水莲此番前来必然是有所仗势,殊不料,她竟准备得如此充足,绢纱,金宝金册绶带……这是摆明了和自己单挑的。   这个该死的女人,到此时此刻,竟然还敢仗着皇帝摆架子。   “水莲,你不要摆架子吓唬我。陛下也不是轻易受你愚弄的!”   “帝贵妃,是不是表示你可以代替陛下行使他的权利?如果你自认为能够取代陛下,今日我无话可说,立即出宫!!!”   帝贵妃接不下了。   代替陛下行使权力?   女主干政的大帽子她戴不起,内心一阵慌乱。   众妃嫔面面相觑,吓得说不出话来。   帝贵妃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咬牙切齿:“狐狸精,你竟敢如此嚣张?你魅惑皇上,罪不可赦……”   水莲笑了起来:“这么大的罪我可担当不起。众所周知,我现在几乎如同在冷宫之中,十天半月也见不着陛下一面……”   “你水莲也会失宠?啧啧啧……本宫还以为你圣眷不衰一辈子呢。”   “帝贵妃,我早已被陛下赶出了尚善宫殿,难道你竟然不知道?”   “!!!!”   “唉!尚善宫空出来了,按理说,帝贵妃你早就该进去了嘛……”   这一次,轮到帝贵妃面红耳赤。   纵然她再嘲笑贵妃,也敌不过这个事实——没入驻帝贵妃的女人,就不是皇帝真正看重的女人。   无非是一个傀儡而已。   不被皇帝喜爱的傀儡。   ☆、请君入瓮2   帝贵妃也恼羞成怒。   “水莲,你休得大言不惭,你不也被赶出来了?陛下以前是受你蛊惑,幸好陛下醒悟了……”   “陛下就算是受我蛊惑,至少我曾经进入落花殿多年?你呢?帝贵妃,我敢打赌,陛下也许一年半载碰都不碰你了……你无非是一个活着行走的僵尸而已,若不是看在尚大人的面上,你以为陛下会多看你半眼?”   满座妃嫔倒抽一口凉气。   帝贵妃一口气几乎上不来了。   这口气,如何还能咽下去?   她忽然站起来,几步过去,一把抓住了水莲:“贱人,你这该死的贱人……”   刷的一声,纱衣烂了。   精美无论的花纹裂开了很大一条口子。   水莲后退一步。   帝贵妃跟进一步。   拉扯之间,毕竟水莲这些日子骑马射箭,身体大胜以前,竟然拉得帝贵妃一个趔趄,身形一晃,几乎摔倒在地。   ……   局势一片混乱。   妃嫔们见势不妙,走的走,跑的跑,借口找御医的……一股脑儿地散了。水莲的金宝金册也掉在地上,任人践踏……   ……   水莲急匆匆地奔出去,孑然一身。   连随扈都没一个。就算再低等的妃嫔,也有一二宫女。可是,她的宫女全部抓起来责打一顿,现在根本不知何处。尊严丧尽。   一旁的宫女们窃窃私语。风一吹来,她觉得自己像一个乞丐。   她的脚步很快变成了小跑步,在宫里漫跑,这是大忌。可是她顾不得那些规矩了,再糟糕的处罚也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   她走得飞快,丝毫也不曾察觉那匆匆而来之人。   他并未保持皇帝的仪仗队,是便装,急急忙忙地走来。   两人都要擦身而过了,她也没有抬起头。   “参见陛下……”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只有她突兀地站着。   撕烂了的绢纱衣裳随风飘荡,晃悠悠的,形如一个犀利哥。   一地鸡毛,乱七八糟。   陛下的脸色微微变了。   水莲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贵妃,这是怎么了?……”   他拉住她的手,可是,她却忍不住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屈辱得无以复加。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雨点一般地掉下来。   ☆、请君入瓮3   陛下但见她嘴角紧紧地咬住,几乎咬出了血丝,顺着惨白的嘴角掉下来。   “贵妃……”   她一用力,挣脱他的手就走。   他并未追上去,只看到她撕烂的纱衣,一角淡淡的紫色在风中飘荡,头钗也歪了,因为脚步太快,掉下来了她也不知道。   陛下走过去,捡起了头钗。绿色的钗把他的掌心都映衬得绿了。   帝贵妃晕厥了。   御医穿梭流水。参汤、灵芝、燕窝、鱼翅……一应俱全,宫女们忙得不可开交,妃嫔们流水一般地来慰问伺候。   这时,皇帝已经大步走进来了。   她挣扎着起身,要行大礼。梨花带雨,哭得一脸悲戚。   “陛下……陛下……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美人儿泣不成声,虚弱得不成样子。她倚在床头,微弱的如一丛芦花随时要飞起来一般。   陛下不动声色:“帝贵妃,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哭得一口气几乎上不来:“陛下……今日臣妾设宴请姐妹们赴宴。也请了水贵妃,可是,她因为上次责打醇儿之事对臣妾怀恨在心,席间一再出言挑衅……臣妾一再容忍,她却步步紧逼,居然想对待醇儿那样,打臣妾耳光……”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顺着脸颊一个劲地往下淌,陛下的目光看过去,宫女们,一些伺候的妃嫔们均露出肯定之色。   甚至冯皇后挽起的衣袖,手腕上那一截青痕,的确是她和水莲推搡之间,互相都拉扯成这个样子的。   人证物证俱在。   陛下勃然大怒:“这宫里难道就没有王法了?”   “陛下息怒,是臣妾失职……”   “贵妃啊贵妃……她竟敢如此大胆?到底谁给了她这样的胆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是有史以来最嚣张的一个妃子——简直是仗势欺人。   “既是贵妃犯下了宫规,自然应当按照宫规处罚她。帝贵妃,你说该如何处罚?”   说话听声,打锣听音。   这一来,就有七八分光景了。   丽妃哭得更是伤心。   这个态,她不好表。   轻了吧,没意思。   重了吧?陛下意思如何?   ☆、请君入瓮4   权衡左右,最佳办法就是重处水莲——至少应该把她打入冷宫或者赶出去。   可是这话最好让皇帝大人自己说啊。   她等了好一会儿,但是皇帝没开口的意思。   她心念转动,无数的念头闪过。   到底该如何抓住这个机会,一招致命?   得马上让皇帝作出决定——废黜,废黜!!!   只要皇帝金口一开,水莲立即就废了嘛。   “你最近有没有发现水贵妃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她装作认真地想了想:“贵妃最近的行为的确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她……唉……”   “有话不妨直说……”   “我有一次去路过落花殿,但见里面烟雾缭绕,经卷堆积……”   “这是在干什么?”   “臣妾也不知道……不过,烟雾缭绕,应该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举止……”   “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这……一切听任陛下裁决。”   陛下走了几步,声音很沉:“不行,再这样下去,她更是会无法无天……又打醇儿,又打帝贵妃,真是要反了,反了……”他转向丽妃,“这样吧,这件事情,朕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反正你身为帝贵妃,现在执掌六宫,只要做得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可说就行了。”   天啦,天啦。   丽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得耳朵——   直到陛下出去了,她才兴奋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陛下是怎么说的?让自己全权处理!!!!   只要合情合理,堵住悠悠之口就行了——这一点,还不简单吗?   丽妃装了几天病后,立即宣告痊愈,痊愈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给水贵妃罗织罪名。   事实证明,要落井下石真是太容易不过了。只要是人,便有或多或少的缺点;只要是当红过的人——肯定当初就有不少的仇敌和妒忌者。贵妃当红那么多年,没有仇敌那简直是天理不容。   老天有眼,双管齐下,很快挖掘出了贵妃无数的罪名:吃醋,擅宠后宫,诅咒云熙,对陛下不敬、对帝贵妃不敬,厌胜醇亲王,毒打醇亲王、敢于自比陛下……   ☆、请君入瓮5   所谓“自比陛下”一词,指的是以前六宫妃嫔向陛下行礼时,她也不知道避嫌,接受了大礼——这岂不是居心叵测,认为自己可以和皇帝平起平坐?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她一个小小的贵妃,居然敢如此行为,岂不是有谋逆之心?——   当然这一条不太靠谱就是了。   自古以来,谋逆的都是男人,女人谋逆的少得很,因为没本钱,没政权也没兵权。   不行,不说谋逆了。   就说成——不敬!   对的,大不敬。   大不敬也是一条巨大的罪名。   简直是不分尊卑。   最厉害的是最后一条:厌胜毒打醇亲王。   所谓“厌胜”就是巫蛊之祸的一个分支而已,据说贵妃的宫女曾在某个时候埋下一些烧鹅、干腊之类的东西诅咒醇亲王早死早超生。   有人撞见落花殿的宫女鬼鬼祟祟地在花园里转动,等派人去搜查,果然是些烧鹅之类的。   丽妃也曾看到落花殿里烟雾缭绕。   这是要诅咒谁?   除了皇帝和醇亲王,还有谁???   这些东西,都被巧妙地让皇帝知道了。   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大家都认为贵妃必然要悲剧了,至少会呼天抢地,闭门不出。   但奇怪的是,她反而不生病——每天吃好睡好,甚至不曾憔悴。偶尔也在御花园走走看看,但是都避着人。   没有人再敢靠近贵妃半步。   饶是如此,丽妃也如芒刺在背。   她可没因为如此就放松对水莲的警惕——要知,这个女人是一个打不死的蟑螂,每一次要断气了又强力反弹一次。趁着皇帝还没让她回到落花殿——丽妃决定趁此机会,一招致命。   奇怪的是,她做了这么多事情,贵妃遽然没什么应对措施——她就像不知道这些事情一样,甚至没有感觉到什么危机似的。   她依旧在落花殿走来走去,春暖花开,从夏季到秋季……四时的花开了又谢了,时间却没有过得如想象的那么快。   乎乎之间,一看,原来才是盛夏呢。   落花殿大树云集,凉风习习。   有许多日子,她都安闲地在大树下面乘凉。   ☆、请君入瓮6   有许多日子,她都安闲地在大树下面乘凉。   黄昏时分,三五碟小点心,几碟新鲜的瓜果菜蔬,一卷经册,她有时能坐上很久很久——   有时觉得很困很困,瞌睡虫就像不请自来的讨厌鬼,总是缠着她。所幸,落花殿无人管,她成了闲杂人等,先吃就吃,想睡就睡,这日子过得,竟然如此不赖。   陛下即将严惩水贵妃的消息早已传遍六宫。   对这件事情最有利的证据回应也很快出来了——陛下亲自下令,把小芸娜送出宫去。   彼时,众人皆知贵妃娘娘唯一的指望便是芸娜了,这时候,陛下下令送人出宫岂不是摆明了给贵妃娘娘好看?   芸娜在宫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早已把落花殿当成自己的家了,忽然接到陛下命令,必须出宫回家,小小的孩子,王妃死了,父王不在家,一个人回去守着一干丫鬟仆妇,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她哭得肝肠寸断。   水莲也泪流满面,无奈太监们奉旨堵在门口,她无计可施,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侍从们将小芸娜带走。   宫女们也在一边哭成一团,兔死狐悲,小云娜尚且被遣散,这落花殿,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水莲静立一边,好一会儿,等她们的哭声逐渐小了一点才淡淡道:“珍珠,你们想不想出宫?”   小宫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陛下也要把我们都赶出去?”   “天啦,怎么办啊?”   “陛下真要赶走我们?”   ……   一般来说,宫女超过了岁数被放出宫那还好说,可是,如果被赶出去,家人问起怎么办?以后谁敢娶你?   水莲等大家稍微镇定点了才开口。   “如果让你们出宫,找到你们的家人,另行安排出嫁,你们是否愿意?”   众人面面相觑。有这等好事?   她们在宫里多年,早已明白,被皇帝看上是不可能了,唯有做奴婢的命,辛辛苦苦挨着日子。   如果能回家,获得自由,结婚生子当然很好了。   谁又真心想在皇宫里做一辈子奴才等死?   而且光景如此,红不起来,跟着这个主子也只是倒霉了。   ☆、请君入瓮7   但这是皇宫啊,可不是什么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有人怯怯地问:“我们想出宫就能走?”   水莲斩钉截铁:“当然!我说你们可以走就一定能走!”   她补充了一句:“趁我还没进冷宫,你们就有机会。”   众人立即明白过来。   是啊,如果贵妃坚持,她们的确有这个机会。   一个个眼中逐渐有了喜色。   可是,大家毕竟这么多年,贵妃向来待她们不薄,珍珠一听这话就哭了:“娘娘,如果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水莲心里一下有底了。她非常痛快:“我会设法送你们平安回家。”   “你怎么办?”   她没回答。   “娘娘,你……”   “你们就不用管我了!”   “可是,帝贵妃,她不会同意的……她非常恨我们……”   “我自有办法。既然做了决定,大家就不要婆婆妈妈的,来人……”   两名宫女陆续进来,分别捧着几个盒子。   这种长方形的捧盒,每一个里面都是满满的。水莲亲手打开,里面全是一些金银首饰,珠宝之类的。也有一些是现成的银两,散碎的金叶子,便于路途使用。   这是她多年累积的。   其他的妃嫔积累的,很多赏赐了父母亲人,所剩无几,如果不是特别受宠,赏赐很多的,又时还会入不敷出。   水莲的累积没什么亲人可以周济,但觉这几个宫女已经是世上最亲近之人了。   此时,这些冷冰冰的东西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大家面面相觑。   这么多赏赐,也太过了吧?   就算大家在皇宫里许多年,普通宫女,也根本没法见到这么多财富。要知道,每一捧珠宝盒,都足够她们全家人锦衣玉食过完这一辈子了。   宝珠等甚是惶恐:“娘娘,这……奴婢们不敢领受。”   水莲微微一笑。   “宝珠,珍珠,这些是给你们的盘缠。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这些银两,你们盘算着度日……”她微微沉吟了一下才接着说:“我知道你们进宫多年,俸禄也很微薄,加上周济家里父兄,也没什么积蓄。回到家之后,也许因为这些首饰,家人暂时会对你们刮目相看,可是,你们切记,纵然是父母兄弟也要保留三分……   ☆、请君入瓮8   ……“人都是这样,有钱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旦把你们那点私房钱骗完了,不见得脸色就好了……你们要记住一点,钱在人安乐,钱不在了,也许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话很残酷。   事实也很残酷。   众人心底都有一杆秤。所谓天下的父母都是热爱子女的——这话原本就是一个最大的谎言。五根手指也有长短,子女之于父母,有时就如众多的妻妾之于男人——谁个父母敢说自己对众多的儿女绝对公正无私?   所谓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幼子。   能讨父母欢心的,父母总要偏心一点;父母又均有平均主义思想,老大富裕点,就必须指望他们周济老二……   至于女儿,往往则是梯子——扶持兄长,弟弟的梯子,过了就过了……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她生别人的孩子姓别人的姓名奉养公婆伺候丈夫……她和娘家有啥关系?娘家何必浪费资源在她身上?   能搜刮则搜刮。   所以,千万千万别说什么手足情深。   千万千万别说什么普天之下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普天之下能有一半的父母是真心爱孩子就不错了。   水莲在四合院多年,深有体会。   但见宫女们不以为然的眼神,她们在宫里很久了,长久的离别,对家人还是有深切的感情。她不想再去提醒她们了。   人生如此残酷,如果能维持一个虚假的情意,那又何必破坏人家?   可是把所有奴婢全部遣散了,这算怎么回事情?   贵妃难道不需要人伺候了?   端茶倒水怎么办?   粗活重活怎么办?   大家一个个都觉得不妙——仿佛贵妃在交代后事似的。   众人更是心有不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大家伺候贵妃这么多年了,并非没一点感情,更何况,贵妃今天赏赐如此丰厚。   珍珠忍不住了:“娘娘,若是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了。”   众人再一次面面相觑,她能有什么办法?   自己的宫女都要遣散了,除了进入冷宫还能如何?   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请君入瓮9   “娘娘,我不想回家……反正我回去了也没什么意思……”珍珠迟疑着,“我家里是大娘当家……”   珍珠的母亲是三姨娘,一辈子受大娘的气,一心指望女儿在宫里混一个出人头地,让她老有所养,现在回去,岂不是让母亲失望?   宝珠也说:“娘娘,我也不太想回去。你知道,我和珍珠差不多,我进宫之前母亲就死了,父亲续弦,我弟弟来探望我,说每一次后母都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每一次都派人问我要钱……我还真不太愿意回去……”   …………   这些情况,水莲都知道。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好好利用手里的这一笔钱,家人只会巴结你们,奉承你们,绝对不敢太过分。”   决心已下,无论是谁都不留了。   宫女们不无担心:“我们走了你怎么办?丽妃一定会对你不利的……”   “我们这时不能离开你呀……”   ……   水莲不耐烦起来:“你们就别婆婆妈妈的了。叫走就走,说那些干什么?”   宫女们纷纷闭嘴,不敢再言。   ………………   小芸娜出宫了!   很快,落花殿宫女被遣散的消息也传出去了。   贵妃一无所有了。   她孤身一人,等着厄运的降临。   丽妃也等不及了,决裂的一天,终于到了——有关贵妃娘娘的罪证,终于收集齐全了。   迷迷糊糊里,听得宫监的声音,尖细的,长长地,有点阴阳怪气:“陛下宣贵妃晋见……”   这一次是皇帝亲自出马,无人敢于违背。   那正是早朝结束的时间,算一算,皇帝是专门回来处理这个问题的。   宫监拿着法杖。   宫女们慌成了一团,情知大限到了。   冷宫?   废黜?   驱赶?   谁也不敢想下去。   而且,连早膳也无人吩咐。   水莲也不觉得饿,一夜折腾,什么都不想吃。   她不慌不忙地梳洗,换衣服,整理得井井有条。末了,涂脂抹粉,淡淡梳妆,就连昨晚留下来的憔悴和黑眼圈都用脂粉掩盖了。   这一次,她没有带任何一名宫女,孤身而去。   大家看到贵妃孤身一人而来,都露出狐疑的神色。   ☆、请君入瓮10   再不济,总有几个宫女能站起来吧?   为何都不听她的了?   尤其,她再也不是昨日和丽妃决裂之时的锦衣貂裘,也没有护身的金宝金册绶带,甚至连首饰也没有一件像样的——昨日还把脸都衬绿了的翡翠吊坠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件很粗劣的赝品。   最最重要的是,她连宫装都没穿。   这衣服很新奇。   大家在深宫里这么久,很少看到有人穿成这样,就如一个民间的女子。   一个个心里都嘀咕起来——看来,贵妃是认输了。   她再也不敢和帝贵妃较劲了。   正位中宫,皇帝和丽妃端坐。   皇帝穿得很随意,丽妃则是凤冠霞帔。   他们就像一对夫妻。   水莲是外人。   就像一场审判——在罪行尚未公布之前,这是一场家务纠纷。一切,由皇帝裁决,或者说,丽妃主审,皇帝旁观。   没错,皇帝就是一副旁观者的样子。   丽妃一看她这身装束心底有有谱了——这厮狐狸精,终于要彻底倒霉了——挣多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跟她分出胜负来了……   水莲再也没有摆架子,跪下去——跪在皇帝的面前,行大礼:“罪人水莲参见陛下!”   她没有行臣妾之礼——而是奴婢或者说是罪人之礼。   皇帝淡淡的打量她,目光从她的头饰到衣服,再到她的跪姿……然后,没搭理她。   连平身都没讲。   丽妃盯着她,目光从最初的狐疑到释然然后变得非常的温和,大度。   水莲并不介意皇帝的这种冷淡,然后,也参见丽妃:“罪人参见丽妃。”   也不是小妾之礼。   还是庶人之礼。   从行礼上,她和他们的身份已经划清了。   就好像这个男人跟她没啥关系。   尊敬,谦卑,但不是一路人。   “免礼。”   三个人的目光并无交接——也许他们看着她,但是她却看着老太妃们,给她们请安问好。礼仪很周到,一个都没缺失。   甚至对那几名妃嫔也一一问候道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皇帝丽妃身边,仆从云集。   她只身一人,如单刀赴会的荆轲。   明知一死,无可奈何。   ☆、请君入瓮11   有恩的报恩,有怨的报怨,今日之后,一笔勾销。   她每每行礼转身,撕烂的绢纱飘扬,如一条丝巾。   最初丽妃也有点不安,但转眼看到皇帝的目光,想起陛下严惩贵妃的话,心安理得了。不怕她水莲来这一套行为艺术表演。   失宠的女人,狗屁不如。   是皇帝发话,淡淡的:“贵妃,你为何只身一人?你的宫女呢?”   “回陛下,落花殿的宫女因触怒丽妃,全被责罚,她们都在养伤,行动不便。所以罪人水莲独自前来。”   罪人?   丽妃冷冷一笑。   你也知道自己是罪人了?   但是,这副样子就想脱罪了?   早得很呢。   丽妃心念一转,声音很平和:“贵妃娘娘请坐。”   但是贵妃没有领情,她依旧站着:“罪人等候陛下裁决罪行。”   空气很冷。大家不料她这么痛快就认罪了。   丽妃也懵了一下,饶是她早有准备,一下也拿不定动主意了。如果水莲像上次那样一上来就大吵大闹,肆意嚣张,那该多好?那就是她犯横的证据,自己也范不着再装模作样了。   现在怎么办?   这个狡猾多端的女人,现在居然来扮可怜,装给谁看?   她恨得牙痒痒。   还是皇帝先开口:“贵妃,你说你有什么罪?”   水莲并未急于回答。   她的目光转向了丽妃。丽妃心里一紧。   “我的罪行,丽妃最清楚。我自己犯了什么罪,自己说出来怕轻了,还是丽妃娘娘来公布吧。”   皮球到了丽妃的脚下。   她没有退路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但是,脸上的神色一直很平和,开口的时候,眼眶先红了,声音也很低微:“贵妃……唉……你何苦如此?”   水莲并不接她的茬,也没任何的感动,淡淡的:“丽妃请直接宣布我的罪行。”   丽妃转向皇帝。   皇帝一笑:“今日朕只是旁观。后宫是丽妃的地盘,一切听丽妃的。”   尚方宝剑下了,心头踏实了。   丽妃这才轻轻咬了咬牙关,看得出,这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本宫承蒙陛下厚爱,进宫已经快八年了。虽不敢自诩有功,但几年来,后宫井井有条,上下和睦……”   ☆、请君入瓮11   这是事实。   “但是,这种格局自从贵妃回来之后就被打破了……贵妃病愈回宫后,本宫和其他姐妹都很欢喜,但是,姐姐回来后却性情大变,先是和云熙不和,接着跟醇儿结怨……醇儿虽然顽劣,但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她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了,“唉……这些其实都是本宫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本宫没有把醇儿教导得尽善尽美,以至于让贵妃娘娘看不顺眼,挑出刺来……”   皇帝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神色。   转向贵妃:“既然丽妃仁至义尽,贵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水莲微微一笑,稍稍俯身,恭恭敬敬:“回陛下。丽妃所言基本属实。”   丽妃心底一喜,认罪了啊。   没人逼迫她,她亲口承认的啊。   “贵妃,这么说,你是亲口承认醋妒之罪了?”   “是啊。罪人早前抱着很大的幻想,企图有朝一日成为皇后成为皇帝身边最尊贵的女人。罪人认为自己先进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造化弄人,生不出孩子,每每想到日后身事,就心如刀割……”   罪行,供认不讳。   宫殿里不知怎地有风吹来,冷嗖嗖的。   在座诸位都觉得冷。   那是一个女人的心思,又何尝不是她们所有人的心思?   哪一个宫女子不曾奢望高贵的名分?   丽妃的面色又微微地变了,可是此时此刻她根本没法阻止水莲说话——皇帝在身边,皇帝不发话,她不敢擅自发话。   皇帝一直微微闭着眼睛,既不看水莲也不阻止她。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在认真地听——听他过去的宠妃心底到底在想一些什么。   当然,这些心事,如今是以罪行的方式呈现出来的。   “这一次回宫之后,其实我已经不那么想了,因为我已经明白了,纵然没有那一场大病我也做不成皇后……原因大家都是知道的,母凭子贵,我没有生孩子,便没有希望,历史上,那个没有儿子的女人能安坐皇后宝座的??……是我痴心妄想,贪心不足,我认罪……”   ☆、请君入瓮12   丽妃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真相。   她立即道:“贵妃,你无法生孩子断绝了当皇后的希望,所以就故意扰乱宫规,挑起不和……这些,你都承认了?”   一直不吭声的皇帝这时忽然开口了,淡淡的:“既是如此,贵妃该当何罪?”   丽妃一怔。   “回陛下,按照宫规,贵妃应被废黜,责罚一百大棍,打入冷宫……”   废黜身份,打了后,坐牢。   通俗易懂。   皇帝转向水莲:“贵妃,你可知罪?”   “臣妾知罪!”   “你就不替自己分辨几句?”   “不必了。罪人有负陛下圣恩,不敢再狡辩。金宝金册和绶带,早已被丽妃没收,落花殿的一切罪人也不会贪污一分一毫……”   他打断了她的话:“金宝金册何时被没收的?”   “前次拜见帝贵妃的时候!罪人本就不配拥有这些东西。丽妃娘娘收回去也是应该的。”   丽妃出声辩解:“金宝金册可是你自己到我宫殿的,本宫从未下令没收过。”   皇帝不讲话了,再次交给丽妃发落。   丽妃心底一阵狂喜,这一切来得这么容易?   还以为要费多大周折呢,原来,这么简单?   就这样就要把这个碍眼的贱人彻底整死了?   妃嫔们就算早已料知这个结果,但是听到丽妃和皇帝一唱一和也无不心有戚戚,这一下,贵妃是真的死定了——皇帝亲自开口问罪啊。   旦夕荣辱,竟然如此迅捷。   人生无常,谁能清楚祸福之间的微妙转化?   “既然贵妃已经认罪,来人……”   “且慢!”   水莲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丽妃指控的一切罪行,罪人都承认。对于处罚结果,罪人也完全认同。罪人只纠正一点:回宫后,罪人从未再跟云熙不和!”   丽妃面色变了。   这一点很重要。   “彼时,云熙已经失宠。罪人范不着和一个失宠的妃嫔较劲。她的死活,罪人一点都不想过问,就更别说跟她争宠了……”   “也罢,崔云熙的事情就别提了,但是,你毒打醇亲王却是事实。”   “真正虐待醇儿的其实是丽妃本人。”   ☆、请君入瓮13   “你休得胡说,本宫爱醇儿就像爱自己亲生的儿子,如何会虐待醇儿???”   丽妃几乎站起来了,却牢牢地坐住,沉声道:“贵妃,你休得血口喷人。谁不知道当初你多次诅咒云熙?而本宫跟云熙私交甚笃,就算是醇亲王,也是她让本宫代为抚养,如果本宫是狠毒之人,云熙岂会信任?”   那是!云熙向丽妃托孤,不少人都知道。   到了这层交情的份上,云熙又不是蠢猪。   水莲却不慌不忙:“那是因为云熙不知道你已经和她的靠山已经串通一气……。”   “!!!”   丽妃面色绿了。   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一丝惊恐之色。她忽然意识到,今天贵妃和昨日不同——到底是哪一点不同?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刚才的一切温顺认罪都是装出来的?   她急急忙忙的,想结束这次审讯:“来人,带贵妃下去……不许她再胡说八道了……”   就这样仓促结局?   水莲笑起来。   丽妃却看着皇帝,她的气势很强硬:“贵妃,你不要血口喷人了,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故意要栽赃陷害我……”   水莲只看皇帝,明智的,就该阻止贵妃,阻止这些宫廷丑闻。   可是,皇帝偏偏无动于衷。竟然一点也没有让贵妃闭嘴的意思。   丽妃厉喝一声:“来人,把贵妃带下去……”   “陛下,如果你不希望我说下去,那我就不说了。”   丽妃面色大变,却见皇帝微微点头,还是淡淡的,一点也不惊异似的:“贵妃,你想说什么就说!”   丽妃再也做声不得。   “云熙被禁足,醇亲王必须找一个人抚养,这个人会是谁?崔云熙失宠没了利用价值,但是,丽妃却利用她父亲的关系,让大臣们帮她说话,如果她抚养了醇儿,不但是第一功臣,以后皇太后也有份儿了……”   众皆色变。   大家的目光从水莲身上转到丽妃身上,又到了皇帝身上。   丽妃勾结大臣,这还了得???   稍有不慎,可是杀头大罪啊。   贵妃真是活腻了?   这些事实,大家又不是不能猜到,只是不敢而已。   ☆、请君入瓮14   无论事情真相如何,她都难逃一死了。   大家大气也不敢出。   因言获罪啊!   别说贵妃,就是听到秘密之人,谁又能置身事外?   皇帝应该阻止她啊。   这种大事情传出去了岂不是牵连甚广?   真是恨不得没有列席。   丽妃也惊得没了人色。   疯了,那个贱人真是疯了。   临死之前,要做最后的反扑了?   但是,皇帝还是闭着眼睛,就如一直在假寐之中,浑然不觉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   没有人敢惊扰他。   也无人知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大家的目光都盯着宫门,这才发现,中宫大门紧闭,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只这在场的十几个人忽然觉得诺大的屋子很空旷很冷清,就如一座坟墓。   丽妃站起来,声音微微发抖:“贵妃,你休得胡说八道。你自知有罪,却编造谎言诬陷本宫……任凭你花言巧语,陛下也不会相信你!”   “陛下相不相信我有什么干系?呵,丽妃,事到如今,我难道还指望你们相信我?”   “好你个贱人,你不要仗势诬陷……”   “我是不是诬陷你你自己心底最清楚。而且,我有什么可以仗势的?”   “!!!”   “丽妃,你是不是和尚大人的门生互相勾结,问问你身边的宫女们,她们多少次带来你父亲的密函不就知道了?……”   妃嫔们更加震撼。   贵妃真的是疯了。   她现在的打击面太大了。竟然连尚大人也拉扯进来。   想想看,尚大人是何等样人?   是三朝元老,是醇亲王的老师之一,位高权重。贵妃居然敢牵连于他。   真真是活腻了。   没有生路了。   水莲何尝不知?   每多说一句话就是多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死敌——自己得罪的是当今最有权势的两个男女。可是,已经到了黄河,没有退路,不跳下去也不行了。   丽妃更是惊恐,她忍无可忍:“贵妃,你休得编造谎言,污蔑本宫。你是明知罪不可赦,所以特意胡说八道陷害本宫,本宫以前以为你只是善妒而已,殊不料你的心肠如此歹毒……陛下,她胡说,胡说八道……”   ☆、请君入瓮15   皇帝依旧一言不发,就像这一切都不重要似的。就连面色也没有改变一下,好像只是听了一个奇妙的故事而已。   丽妃惊得已经没了人色,急于把水莲赶出去,免得她继续胡说八道:“来人,先把贵妃带下去……”   水莲站着一动不动,嘴角似笑非笑:“丽妃,你急什么?我其实也没知道你多少秘密,你何必怕成这样?……”   丽妃再也忍不住了,厉喝一声:“贵妃,你如果继续歹毒心肠陷害本宫,休怪本宫不客气了。你是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她若无其事:“拉你垫背岂不是很好玩?”   丽妃口不择言:“贵妃,既然你自寻死路也就怪不得我了,你阴谋诅咒醇亲王,大搞厌胜之法,本宫本不想说,但是此刻容不下你了……”   厌胜?   巫蛊?   又是一场朝廷大忌。   所有人都觉得不寒而栗,仿佛天气越来越冰冷了。   “哦?我搞厌胜之法?你有什么证据?”   “有宫女亲自看到你在落花殿外面掩埋那些东西……”   水莲哈哈大笑。   “埋什么?烧鹅?腊肉?还是刺针的木偶小人?丽妃,你也真是太小看我了,我这人从来不信什么鬼神。如果诅咒都能咒死人的话,我们就没有仇敌了。我今日就不必站在这里和你对决,早在落花殿里天天诅咒你就行了……我就算要诅咒也是诅咒你,不是诅咒醇亲王……”   “你还想狡辩?人证物证俱在。你不但恨我恨醇亲王,也恨陛下……”   恨陛下?   这倒没有撒谎。   也许,自己最恨的那个人就是他?   丽妃自以为逮住了她的痛脚,喝道:“如今证据确凿,你有何话可说?”   “你说的人证就是宫女艳红?”   丽妃反倒一怔。   艳红的确是证据没错,可是这么机密的事情,如何被贵妃斟知了?   她反问:“艳红几人亲自看到你的宫女珍珠掩埋烧鹅厌胜……”   “好,你说是就是,敢不敢叫她们对证?”   丽妃有点僵。   她凭啥如此有恃无恐?   皇帝立即道:“传艳红和珍珠。”   ☆、请君入瓮16   传令的太监出去。时间忽然变得很慢。众人连互相打量都不敢。只有水莲一个人居中站着,孤零零的。   冷冷的风吹来,映着她惨白到了极点的脸。这时候,反而有了一丝红晕。激动而慌张,千古艰难唯一死。可是,当你真的知道死是不可避免的了,反而如释重负。   其间,只有皇帝站起来,但是不曾走动。   也许是坐久了,活动一下筋骨而已。   他的目光并不看向任何一方,只是看着窗外的树木。宫花寂寞,树影残黄,一如这个季节。   艳红来得很快,珍珠却需要一段距离。   艳红跪在地上,四周的气氛更加凝重。   终于,珍珠也被带到了,宫门再一次紧闭了。   二人叩头,心惊胆颤。   可怜的小宫女,昨晚才分了一大捧盒的珠宝,多多少少筹划了一下自己以后的人生路,也许回到家里,就算看在这些珠宝的份上,家人也会善待一二吧?   却不料,还没走出宫门,几乎身陷囚牢。   丽妃面色惨白。   就如一个逐渐要走入陷阱里的野兽……内心里隐隐的恐惧起来,就如以前无数次的担忧——她试想过无数的场景,但是从未有过这样的准备。水莲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次次卷土重来。   这一次,她又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手段?   她故作镇定:“艳红,你把当日贵妃厌胜之事当着陛下讲一遍……”   艳红拼命叩头:“奴婢……奴婢……一日傍晚奴婢有事经过落花殿,无意中看到珍珠几个人等鬼鬼祟祟,行踪怪异。奴婢忍不住好奇就悄悄地跟了过去藏在一颗大树背后,竟看到她们在掩埋什么……奴婢不敢吱声,赶紧回去禀报了丽妃娘娘,娘娘当夜派人挖掘,发掘是厌胜之物……”   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烧鹅,木偶人,上面插着尖针。   不用猜测,形状就是醇亲王。   还有一个女木偶人,凤冠霞帔,是丽妃。   丽妃心口上,身上插的尖刺更多。   嫔妃们面面相觑,均感大祸临头。   巫蛊厌胜自来是宫内大忌,无数显赫的皇子妃子都倒在这个罪名之下,任何人都包庇不了了。   ☆、请君入瓮16   巫蛊厌胜自来是宫内大忌,无数显赫的皇子妃子都倒在这个罪名之下,任何人都包庇不了了。汉武帝为此曾杀掉卫子夫和太子刘倨,牵连之人多达两三万。   皇帝也面色大变。   他睁开眼睛,坐正了身子,脸上的愤怒之色越来越明显。   水莲没有看他。   他也只是盯着那一堆令人恶心的东西。   丽妃察言观色,这才道:“贵妃,你回宫之后就看不惯醇儿,但是你却没有办法,所以滋生了歹毒念头。当夜本宫就挖到了证据,但是念在大家一同服侍陛下的份上,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以至此,本宫也没有别的办法。贵妃,你可以诅咒我,但是你不能怀恨陛下和醇亲王……”   她的脸上露出愤怒之情:“醇亲王虽非本宫亲生,但是本宫从来视为亲生……你竟然如此诅咒于他,让本宫实在是痛彻心扉……”   醇亲王的人偶上,满是针眼。   “难怪醇亲王近日来总是噩梦连连,身子不适……贵妃,你的心实在是太歹毒了。就算大人有错,孩子有什么错?醇儿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啊……”   说到后来,丽妃已经声泪俱下。一个母亲的心思表露无余。那是做不了假的,她对醇儿的爱有目共睹,所以孩子也依恋她,乐于亲近她。   丽妃哽咽不能语:“臣妾一念之差,对不起陛下,对不起醇儿,更对不起云熙妹妹的嘱托……”   这下奇了怪了。   二人都争着认罪了。   但是,就连瞎子都知道,丽妃的罪行何其轻微。有罪的是贵妃,那已经不是冷宫的问题,是砍头的大罪了。   情势再一次纠结起来。   丽妃痛哭不已,只有皇帝亲自来接下这个苦差了。   “贵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丽妃娘娘可别忙着给我顶罪。哈哈哈,关于这个烧鹅,我也有证据……”   丽妃不屑一顾:“你有什么证据?”   “初十那天傍晚,我非常郁闷,所以到处走走……呵,帝贵妃娘娘,你难道没有打听到?那时候我最喜欢骑马练剑……”   妃嫔们再一次交换了眼色。   ☆、请君入瓮17   水莲解释道:“我自从生病痊愈后就有了贪生怕死之念……人哪……所以,就开始锻炼身体……”   “那天我在林荫深处练习击剑,忽然看到艳红等宫女行踪诡异。我情知不妙心里一动,就悄然绕回去叫了陪侍一边的珍珠等人交代了她们几句……珍珠的确挖了坑埋了东西,她们一走,我继续躲在原地,但见艳红等人悄然过来,挖掘了那个坑,然后放进去了东西……”   丽妃轻蔑地笑了。   “贵妃,拜托你撒谎也要高明一点。你以为这样就会有人相信你?”   “哦,不!你信不信我没关系。问题是珍珠她们埋的东西就是证据……”   “什么证据?”   “丽妃,你别以为当初挖坑栽赃陷害我就行了?你可知当初珍珠埋的是什么?”   “当然是厌胜之物,这不,都在这里摆着,证据确凿。”   “哈,珍珠,你告诉丽妃娘娘,你埋的是什么?”   珍珠怯怯的:“回禀陛下,娘娘……奴婢当日绝非掩埋的厌胜之物。奴婢是奉贵妃之命,埋的是一个小盒子。”   丽妃冷笑一声:“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珍珠面露难色:“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贵妃,这不结了?你叫珍珠埋的就是厌胜之物。”   “丽妃,你何必急忙下结论?你都没挖出来,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早就挖出来了。”   “珍珠,你说你埋在哪里?”   珍珠的声音更低了:“奴婢察觉有人在跟踪,就按照娘娘的吩咐,先埋下去了一个空盒子,然后把真正的盒子埋在了另一个地方……后来,奴婢一走,藏在暗处,果然看见艳红她们挖走了空盒子,又埋下去一个更大的盒子……”   “大胆奴婢,你敢撒谎?”   “奴婢不敢。因为奴婢的盒子其实是藏在另一棵树下,至今都没有挖出来……对了,当夜艳红等人仓促挖掘,还落下了一条帕子……奴婢捡到了……”   “帕子在哪里?”   “奴婢奉贵妃之命,一起埋下了。”   ……   四周静得出奇,一时间峰回路转。   丽妃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笑声也越来越冷淡:“大胆刁钻的奴婢,你竟敢编造这样的谎言……”   ☆、请君入瓮18   水莲淡淡的:“是不是谎言,丽妃不妨派人去挖一下不就知道了?对了,艳红的那条帕子是我亲自偷偷给她扯下来的,当夜她没有察觉……这帕子是否艳红之物,已经埋下去那么久了,真伪立即可以鉴别……”   跪在地上的艳红,身子忽然颤抖了一下。   她的确掉过一张帕子,但是从不知道是何时掉的,也没在意。   “!!!”   皇帝终于开口了:“来人,马上带珍珠和艳红去挖掘盒子……”   执法的太监出马了。   四周忽然一片死寂。   水莲站着。   丽妃也是站着。   二人的目光并不相对。   皇帝也不讲话,依旧坐在椅子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很漫长的一段时间,空气就跟窒息了似的,谁也不讲一句话,偶尔有老太妃们的咳嗽之声,听起来更是让人心惊胆颤。   终于,宫太监回来了。   一个盒子,几乎快腐烂了,看得出来,绝对不是昨夜仓促埋下去的。   皇帝大声道:“打开。”   一名太监打开了盒子。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两褛头发,很长,已经干枯了,也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的。   贵妃掩埋头发?   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的目光一齐落在了丽妃的脸上。   皇帝也看着她。   心底忽然一颤。   两褛头发,是什么意思?   自己和她的?   抑或其他?   结发夫妻?   或者别有深意?   但是,他得不到答案。头发不过是头发而已,干枯,那个年头没有DNA验证,普通人的肉眼里,连那两褛头发是男是女都没法分辨。   还有一张帕子。   是宫女们最喜欢的那种锦帕,上面绣着一朵红梅,大家都知道,那是丽妃宫里侍女的标志。   是艳红的,无可争辩!!!   恐惧,就像一个不请自来的魔鬼。丽妃第一次觉得一种挫败——就如一个人原本已经站到了高山之巅,却忽然一个巨狼卷起来,滔天一般的浪花,瞬间将人们淹没了。   她的声音异常干涩,异常愤怒:“贵妃,这能说明什么?焉知你不是故布迷阵?就算你挖出了这个盒子,也不能证明你早前埋藏的盒子里没有东西……而且,艳红的帕子是你派人偷去的也不一定……”   ☆、请君入瓮18   水莲哈哈大笑:“丽妃,你太高估我了。我就那么深谋远虑,预测到你今日会如此整治我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丽妃答不上来。   却反问:“厌胜恶毒,本宫岂会自己诅咒自己?”   大家再一次失去了判断。   按理说是丽妃诬陷贵妃。   可听丽妃这么一说,又觉得,是啊,哪有人自己诅咒自己?瞧,丽妃的那个小木人胸口上还插满针呢。那得多难受呀。   “丽妃,你明知咒是咒不死人的。否则,这世上哪有苦肉计?”   “贱人,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问问艳红不就一切清楚了?”   艳红趴在地上,身子如筛糠似的。   “奴婢……奴婢句句属实……奴婢没有撒谎……的确是贵妃埋了厌胜之物……绝不是我家丽妃娘娘……”   皇帝站了起来,亲自走到艳红身边。   艳红叩头,不敢目睹天颜。   但是,她能听见陛下的脚步。靴子踏在耳边的声音,身子如筛糠一般。   他沉声,一个字一个字的:“艳红,你听好了,你家里还有十几口人,你的祖父、父亲、母亲,三个哥哥,两个嫂嫂,几个侄子,你的最小的哥哥是一名御林军……今日是朕问你话,如果你有半句虚言,朕一定诛灭你全家……”   不过一个婢女而已,皇帝何以如此清楚她的家世?   细致入微,明察秋毫。   不但丽妃,就连水莲都很意外。   “艳红,你只需要实话实说!”   那是他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   艳红跪在地上,身子几乎彻底瘫软了。   她的牙齿一个劲地打颤,哆嗦得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丽妃又坐了下去,她脸色苍白,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那一刻,就连水莲都很紧张。   皇帝厉声道:“大胆奴婢,还不说实话?”   “奴婢……奴婢……奴婢当晚挖出的是空盒子……”   “那厌胜之物呢?”   “是……是奴婢……是奴婢装进去的……”   丽妃全身都颤抖起来。   声音也沙哑了。   “撒谎……该死的奴婢……你撒谎……”   “谁叫你装进去的?”   ☆、请君入瓮19   “你自己?大胆奴婢,你自己敢这样陷害贵妃?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艳红泣不成声,只是叩头:“是奴婢……是奴婢自己……跟丽妃娘娘无关……娘娘不知情……娘娘一点也不知道……是奴婢……”   妃嫔们你看我,我看你。   目光集体看向了地面。   大家不敢看了,也不忍听下去了。   只有皇帝一个人的声音是镇定的:“你这个奴婢,为何要如此丧心病狂?”   “奴婢……奴婢是一时错误懵了心……有一次贵妃责罚过奴婢……奴婢恨她……这和丽妃娘娘无关……奴婢是报复……是报复……”   皇帝的眉毛扬起来,声色俱厉:“大胆奴婢,你竟敢一再胡言乱语?你在丽妃宫中当差,贵妃在落花殿,她如何会惩罚你?你还敢撒谎?”   艳红的头扣出血来。   “奴婢……奴婢死罪……奴婢死罪……”   水莲微笑着,淡淡的:“好,既然你说是我指使你,那么,艳红,你每天给醇儿端去的饭菜里到底添加了什么东西,你就不说给陛下听听吗?”   此言一出,陛下面色变了,丽妃面色也变了,艳红面色更是惨白,浑身如筛糠一般。   丽妃怒吼一声:“够了,够了……水贵妃,你这个贱人,你血口喷人,诬陷好人……”   水莲瞄了她一眼:“醇儿上次为什么会生病??是我打了他一耳光的缘故吗?哈哈哈,醇儿是为什么长得这么胖的??为什么醇儿的脾气越来越怪,人也长得越来越丑怪??丽妃,那都是因为你,你给他服用了一种慢性毒药,让他慢慢地靠近你,听令于你,忘记他的生母,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贱人,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问问你最亲信的宫女艳红不就知道了?”   陛下的声音很沉很沉,他死死盯着艳红:“艳红,今日你若有半字虚言,朕马上下令将你五马分尸……”   五马分尸!   艳红彻底跪倒在地上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丽妃娘娘指使奴婢的……药都是娘娘给的……但是奴婢并不知道这药来自何处……每一次都是尚大人托人带进宫来,交给奴婢……奴婢只是听命行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请君入瓮20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陛下也惊呆了。   小王子醇儿,长期以来都在服用一种可怕的慢性毒药——所以他飞扬跋扈,鸡飞狗跳,长得越来越庞大,越来越像一只怪物……   “将这个奴婢押下去,关进死牢。”   死牢!   那是处决重刑犯的地方。   艳红下去了,珍珠也下去了。   丽妃整个人几乎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明明是胜利在握,却不料是如此的峰回路转。   空气再一次变得死寂。   只有皇帝的声音,这一刻,这里的女人们忽然不存在了似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丽妃,你该当何罪?”   没有人回答他。   丽妃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她也不知道该给自己定个什么罪名。   刚才,为贵妃定罪名是她的职责。   现在,轮到她自己了,谁给她定罪名呢?   是皇帝自己。   “你身为帝贵妃,却不思皇恩,胡作非为,以下犯上,结交外臣,诬陷栽赃,甚至敢于毒害王子……丽妃,你可知罪?”   结交外臣,巫蛊栽赃,毒杀小王子。   这三项罪名可比水莲的勾心斗角、侍宠生娇严重多了。   相比之下,贵妃的那简直不是罪了。   无非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而已。   妃嫔们做梦也想不到事情是如此的急转直下,你看我,我看你,都很茫然。   这一天,过得如此之快。   旦夕之间,宇宙旋转。   “丽妃,你滥用丽妃职权,僭越身份,结交外臣,此是第一大罪;扰乱后宫,仗势欺人,责打宫妃,栽赃陷害,这是你第二大罪;擅自没收妃嫔金宝金册,欺君罔上,骄横自大,这是第三大罪;长期下药毒害小王子,这是第四大罪,也是真正的罪无可恕。如今,四罪并罚,立即废黜其身份,没收金册,打入冷宫……”   丽妃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天啦,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   废黜!   废黜!   ——没错,她无数次曾经想从皇帝口里听到这个词,但是——不是现在!对象更不能是自己!   这个男人,以前对于“废黜”二字,总是那么吝于出口——无论那个女人多么坏,多么刁蛮,他都没说过呀。   ☆、请君入瓮21   为何今日说得这么果决,这么残酷,这么不假思索,这么不留余地?   就好像他期待已久,深思熟虑了似的。   顺理成章,随口宣布而已。   她的目光落在皇帝脸上,非常茫然,这才看到这个皇帝脸上懒洋洋的,残酷的神色。   就像一只猫看着一只老鼠。   就像他远征的时候忽然悄悄地潜伏回宫,逮住将天鹅剥皮的醇亲王一样。   一切都是若无其事。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把玩物玩弄于鼓掌之间。   看着大家把一切暴露在他的嘴边。   而且,是自己把这些罪行暴露出来的——   怎会这样?   而且他说的是什么?   废黜啊!   打入冷宫!!!   水莲做了那么多错事,他提都不提,可是,自己就这么一次错——而且是被水莲这个贱人设计陷害的——他竟然公然说出了“废黜”二字。   她怀疑这是一个局——不惮恶意地揣测,是皇帝和那个贱人联手做局坑害自己——当一个人飘飘欲仙的时候,爬得越高摔得越厉害。   就在昨夜,他才如何的安慰自己?他是如何承诺的要重重惩罚水莲?   言犹在耳啊。   丽妃,从愤怒到恐惧到茫然……就如一只原本在草原上称王称霸的猛虎,一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被关进了笼子里。   天啦!!!!   废黜身份!   她呆呆地看着皇帝,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或者,这是一场噩梦?天啦,如果是梦,那快快让自己醒来吧。她甚至还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却觉得疼。生生的疼痛,那不是梦。   可皇帝的神色很镇定,目光很平淡,依旧是那么若无其事。   “来人,把尚克丽带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叫她的名字——连名带姓!   尚克丽,便是她的闺名,自从进宫之后,几乎再也无人叫过了。   帝贵妃之尊贵,不复存在。   丽妃忽然跳起来,语无伦次:“陛下……你是受到了那个贱人的蒙骗……她是骗你的……她是故意设下陷阱……是她害我……贱人,你这个贱人……你害我……都是你害我……我没罪,我有什么罪?你们联合起来害我……”   ☆、请君入瓮22   她扑过来,伸出了尖尖的指甲,对准水莲的脸。   狐狸精~!   一定要杀了这个狐狸精。   可是,两名太监拉住了她。   他们是皇帝陛下带来的人,一直跟在他身边,身强体壮。   之前,大家竟然不曾留意。   丽妃根本无法理解这一切——但觉瞬间,斗转星移,她拼命要挣脱太监的掌控,可是,终究是力不如人。   她那么狼狈。   就如一头困兽。   眼里闪出毒辣的怒火——中计了。自己是中计了。   自己是被对面的贱人所害了——   “贱人……你害我……就是你害我……你说,你为何要害我?贱人……该死的贱人……当初你给崔云熙下堕胎药,后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恨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死后变鬼也不会放过你……”   水莲后退一步。   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那时候,她看到疯狂的丽妃的面容——丽妃的眼睛那么大,身子那么细,为了一个男人,为了彼此的地位和荣华富贵,你死我活。   她惨然闭上了眼睛,想起这一场惨烈的局——自己一手主导的惨剧。   何尝不知道丽妃处心积虑地要整自己?贵妃的嚣张,愚蠢,歇斯底里,侍宠生娇,不把丽妃放在眼里也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就好像没有丝毫长进似的……但谁人知道?这些都是装出来的!   四合院几年孤寂的日子,叁王爷不在的日子,唯有青灯古佛,寂寞岁月,有时候嘴巴都沉默成了哑巴,腮帮子都变得酸软……那种悲惨的岁月谁人知道?   那种实质上的冷宫日子,谁人理解?   一个朝不保夕的女人,心肠已经变冷了,硬了,不指望爱情就指望自己了……   谁甘愿一辈子跪拜在人家的脚下?   谁愿意一辈子被人踩住?   而自己,无非是希望生一个孩子而已——就算生不了,能长期拥有小芸娜也很好。。   就这一点希望,他们也要千方百计地给自己断绝。   女人的心,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毒辣起来的。   谁知道为了这一刻,又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多少的手段?   从云熙得宠之时就开始了。   ☆、请君入瓮22   从云熙得宠之前就开始了。   从回宫的第一日起就开始了。   整天蝇营狗苟,处心积虑,你不杀我我就要杀掉你。   哪一个宫女子是真正纯洁的天使?水莲不是!   从崔云熙到尚克丽……从急不可耐的希望怀孕生子到被逐出皇宫,到四合院那么漫长的日子……再到门外成排的大臣跪着请愿要求将自己驱逐出尚善宫……   平心而论,自己受宠,关大臣何事?   既然他们为了利益不容人,自己为何要容人?   等这一刻,等的太久太久了。   但是,当它真的到来了,却感觉不到高兴了。   只刺骨的冰寒。   耳边只有皇帝冷冷的声音:“带丽妃下去!”   丽妃的脚步已经站不稳了,到了门口,她忽然停下来,恶狠狠地看着水莲,嘶声道:“陛下,纵然我有罪,可她呢?”   她呢?   她贵妃难道无罪?   处心积虑,心肠歹毒,设计害人!   她难道无罪?   水莲的脸色,雪一般白。   她看到皇帝的眼神瞄到自己的脸上。四目相对,彼此不知道彼此到底是谁了。   他在问,她也在问:她水莲难道就没错?   她水莲难道不该服罪?   丽妃倒下去了,并不代表贵妃就站起来了。   否则,何以被逼迫到这样的地步:凶相毕露,残酷无情?比巫蛊更加的恶毒和凶残?这是谁?还是昔日那个水莲?   那时候,她对上了他的目光——就如这一场决裂,其实丽妃无非是一个陪绑的角色而已。真正的主角是这二人。   “陛下,她水莲难道没罪?她如果不是恶毒的女人,她会提前准备那么多东西?陛下,你要主持一个公道……我不服气,我不服气……如果我被废黜,她也必须被废黜……这个贱人也必须被废黜……”   歇斯底里,非要一个公道不可。   可是,什么才是公道呢?   皇帝没搭理她。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宫门紧闭了很久很久,现在才打开,冷冷的风把丽妃的威仪吹得很狼狈。她的凤冠霞帔已经被取消了,大红的袍服也乱七八糟。她挣扎着不肯离去,非要把那个敌人也彻底打倒不可。   但是,太监们狠狠拉住她就走……   ……   ☆、请君入瓮23   ……   那时候,二人已经站在尚善宫的门口。   四目相对,水莲浑身失去了力气,就像打了一场大帐,精疲力竭,声音也是飘飘忽忽的:“陛下……这是刚刚开始还是结束?”   “小魔头,这才是第一步呢!”   他对上了她的目光。   谁也不知道,他的手心里也满满地都是汗水。   两个人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互相打量对方,权衡,考量,不像是夫妻,也不像是情人,倒像是一双对手——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就像那么爆炸性的消息:醇儿长期在服用一种可怕的药物——那么,他自己呢??水莲呢???他们是不是也会遭人暗算?   多年没有孩子,这是什么原因???   他决心把这背后的一切,全部连根拔起来。   所幸,她竟然和自己心意相通——而在这之前,他才只是暗示她——这么长日子,居然配合得如此默契,如此天衣无缝……   本来,他并非是一个热衷于玩弄权术的好手,但是,他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尚大人的逼宫,大臣们的示威,后宫的不稳定……他堂堂一个天子,哪里还有半分天子的威严?简直成了别人手心里的面团了。   水莲凝视他,一如他眼里那种淡淡的嘲讽,掌控一切的大局——是啊,他是谁啊?渣男,腹黑的皇帝,当初自己就是他手心里的一只猫,他想抓就抓,想放就放……   谁敢在他面前作奸耍诈?   这令她居然差点偷偷地同情起尚克丽来。可是,很快又非常不安——为了获取胜利,集中打击力度,才只绊倒了一个丽妃,而最可怕的二王爷,还纹丝不动。   她的身子忽然有些发软,他一伸手将她搂住,语气温柔得十分疲倦:“小魔头,多亏你这些日子好好地配合朕。”   她疲惫地笑了一下:“我只想接回小芸娜,行吗?”   “当然,朕连夜派人去将她接近宫来。”   ……   她的笑容还没展开,只见侍卫紧急奔进来,连行礼也顾不得,声音里满是慌乱:“陛下,不好了,尚大人的儿子,执掌戍卫队的尚大少爷率军包围了南大门,扬言陛下必须马上把水贵妃娘娘交出去,否则,就率军攻进皇宫……”   水莲大惊失色。   陛下也面色一变,敢情,尚大人这是要彻彻底底鱼死网破了?也难为他的消息会如此之灵通!!!   ——————————————————————   12点之前继续更新,大家待会儿来刷新。   PS:   ☆、诛妖妃1   他还来不及回答,另一名太监郑公公也冲进来,慌忙将一张榜文摊在御案之前:“叛逆尚大少等指斥陛下和贵妃娘娘……”   皇帝一看,只见榜文上写道:   统制官尚大少等昭告天下:如今深宫妖孽当道,红颜祸水、贵妃醋妒,迫害王子。天子荒悖、沉溺酒色,不理朝政,我等清君侧,诛妖妃。   水莲额头上渗出冷汗:这个诛妖妃,清君侧的大帽子一扣上来,可如何是好??   皇帝淡淡道:“如此叛贼,一定要诛杀干净。”   御林军总管金日碑等感觉情况严重,就说:“陛下息怒,容臣见机行事。”   金日碑立刻抢先出去,陛下一转眼,但见水莲脸色惨白,微微咬着唇,已经六神无主了,拍拍她的肩头,失笑:“小魔头,你也是太不济事了,就这么一点小小的风暴就把你给吓怕了?”   这是小小风暴吗?可是军政哗变啊。难怪丽妃那么有恃无恐,不过是陛下废黜一个妃子而已,竟然会到这样的地步,可见这场遽变不知已经酝酿多久了。   “陛下……”   他轻描淡写的拉住她的手:“走,朕带你出去看看真正的战争场面……”   ……   皇宫的南大门。   金日碑随即率兵出宫,到了临安城大河沿岸的大桥时,一看,尚大少已经策马来到桥头,勒马,高举着大刀,神色狰狞。   金日碑大喊一声:“尚大少,你是什么意思?”   尚大少大喝:“金日碑,你们已被数千精兵包围,若想活命,请卸下盔甲,可免除一死……”   他一挥手,后面的大军就步步逼了上来。   这时候,皇帝也已经率领众臣赶到,站在城头,一看,只见叛军从南方冲来,为首的正是尚大少。叛军一见城头的黄罗伞和团盖等天子仪仗,跪下山呼“万岁。”   皇帝中气十足,大喝一声:“尚大少,你们有何奏闻?”   尚大少在马上厉声说:“陛下亲政以来,专宠一人,后宫秽乱,放任贵妃横行无忌,迫害小王子,迫害六宫。时至今日,陛下需退位,让醇亲王继位……”   好家伙,居然要让陛下退位了!   ——————————————————————————   哈哈哈,我中午玩了一会儿,看时间到了,也无人留言催促,心想,估计大伙儿不会催了,就偷懒去睡一会儿,结果醒来就快三点了。大汗啊   PS:推荐色大叔的爱妃亦然新作《豪门契约交易》:“封昊天,不过就是一夜Q的游戏,你不就是荷尔蒙发达,想要找个女人上床,一夜Q的游戏,我安静,玩得起。”————大家去看哈   ☆、诛妖妃2   尚大少在马上厉声说:“陛下亲政以来,专宠一人,后宫秽乱,放任贵妃横行无忌,迫害小王子,迫害六宫。时至今日,陛下需退位,让醇亲王继位……”   好家伙,居然要让陛下退位了!   错了,不是让——而是逼迫——成王败寇,如果被他攻下来,岂不是自己和陛下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众臣闻言,无不色变。但见城下旌旗招展,叛军重重包围,也不知是吉是凶。大家都在四处观察看有没有尚大人的踪影。但是,看来看去,也只有一个尚大少。   水莲躲藏在暗处,也胆战心惊。   都要逼迫陛下退位了?到底是什么势力敢如此嚣张?   金日碑听到此刻,怒声说:“尚大少,你怎能说此混话?”   尚大少立即大声反驳:“陛下自从专宠水氏以来,天下皆知后宫从此再无宁日。水氏仗势欺人,凌虐后宫,虐打小王子天下皆知;再者,陛下胞弟叁王爷叛逃敌国,迄今下落不明,臣等多次奏请废黜叁王爷爵位,抄家定罪,公告天下,可陛下就是久久拖延不办……如此是非不分,岂可叫天下人安心??需知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如今形势刻不容缓,陛下唯有马上逊位,让位于小皇子,诛灭奸妃水氏,如此,天下方得平安无事。”   众臣面面相觑。   陛下哈哈大笑:“尚大少,是谁指使你的?”   尚大少一怔,底气不那么足了:“臣身为兵部侍郎,向来忠心耿耿,是为了天下大计才出此下策,与任何人无关……就连臣的父亲也不知道……”   众人一怔。   尚大人不知情?   果然,尚大人并不在例。   虽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上大少还是补充:“臣父老迈胆小,昏庸无能,他去祭祖上香,但是,小臣凭着一腔热血,清君侧,忠心耿耿,日月可鉴……陛下,你今日不立即下诏退位,休怪臣不客气……”   “好!”   这一声好字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   水莲的一颗心差点跳出来。   就连尚大少也吓了一跳。   陛下真要答应退位了?   ☆、诛妖妃3   “尚大少,你回头看看……”   他一回头,立即色变。   但见不知何时,城南后围的僷堞上,遍布密密麻麻的便衣弓弩手,居高临下,张弓拉箭已经完全瞄准了他们。   本来,尚大少选择南门,就是看准了枼堞易攻难守,来之前,他已经和守城南的王辉打过招呼,很顺利抵把王辉拿下来了。殊不料,却中了埋伏。   而在城西南,一支大军也在缓缓靠近,为首者,赫然正是陛下最亲信的兄弟二王爷。   水莲不敢出去,只在暗处看着,当看到二王爷时,心跳得几乎要涌出胸腔了——怎会是他?   为什么关键时刻,总会是他????   她猛然想起,二王爷是执掌京畿戍卫队的。   二王爷这厮,到底是支持尚大少还是怎么的???   如果他一叛乱,今天局面岂不是不可收拾??   但是,尚大少的脸色却已经变了。   只听得猛喝一声:“杀”   一马当先就冲过来。   尚大少见势不妙,大喝一声,就令众人猛攻,一场厮杀顿时展开。他们先冲击的是对面,可是囿于地形限制,马蹄不前,叛军乱箭雨点一般射来,众人根本躲闪不及。就连二王爷本人也差点被摔下马背。远远地,只见他挥舞了长枪大喊一声:“成败在此一举,大家戮力同心,为国家尽力,谁敢有脸面身上不带几处箭伤,就军法从事……”   他喊完,一马当先,不顾泥泞,挥舞了长枪就杀入敌阵,一连挑杀几人。众人见主帅冲锋,精神一振,情知今日擒贼擒王,应速战速决,马蹄不前,干脆跳下马背,如一只大鹏鸟一般,挥舞长枪,先取为首的尚大少。尚大少见他来势凶猛,根本不敢和他对峙,拍马后退,叛军阵势顿时一乱,这一千多精卒就蜂拥而上,两军进入混战状态,难分难解。   此时,金日碑一部也已经率众杀入了敌营,二军左右袭击,战局很快改观。叛军大败,金日碑趁机大声喊话:“尚大少叛乱,只追究元凶首恶,与你等无关。陛下知你等也是受了蒙蔽,你们赶快放下武器,一起替国家尽力,天子不但不追究,还会加以封赏……”   ☆、诛妖妃4   他中气十足,叛军本就很不安心,众人纷纷缴械投降,坐在地上,手举过头顶。尚大少见势不妙,率领几十名亲军就往城外冲去……   一出城门,才发现大势不妙。   朦胧的夜色里,一支大军正严阵以待。为首的正是前方大将向无忌。向无忌算起来也是尚大人的得意门生,当年尚大人对他曾有提拔之恩,说起来,满朝文武一直把他当成了尚大人的亲信。只是,他一直驻守三百里外,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奉命赶回来的。   就连追上去的二王爷也捏了一把冷汗。   但见向无忌的几万大军,虽然站在黑夜里,军容却十分整齐,没有丝毫凌乱的声音,可见平素治军严谨。   向无忌此时站在哪一边?   支持尚大少?   还是效忠陛下?   如果二人这一联手,彻底打垮皇帝的机会有多大????   二王爷手心里的冷汗一阵一阵地渗出来,想起自己刚刚过去的决策——一刹那之间的决定。这一次尚大少兵变他其实并不知情,但知晓的时间很快,几乎是皇兄派人来下令的前一刻,禀报的使者才离开。当时,胥吏报告说有金字牌递到御前文字。   “金牌”并非常人误解的是金子做的牌,而是朱红漆牌,上面用金字刻写“御前文字,不得入铺”八字,传递包裹的紧急包裹一般是竹筒或者皮筒,以免损坏。为保证文件的有序性,金字牌的编号,一般是按照《千字文》的排序,因为千字文里面没有重复的文字。   关键时刻,皇兄给自己发“金字牌”——几乎立即,他便有了决定——不知道对与错,只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敬畏——对皇兄的敬畏,深怕他藏着厉害的杀招,或者是借此试探……所以在最后关头,站在了尚大少的对立面。   但是,现在见了向无忌,他立即犹豫起来——自己是不是该马上转变态度?   自己执掌的京畿戍卫队加上向无忌的人马,还有尚大少的人马——这三股势力联合起来,足以改变一切局面……   ……   PS:哈哈,昨日12点,我见大家毫无动静,以为米有人看,所以就去睡觉了。醒来才看到催促。所以今天继续更,还是多更点,大家不停刷新哈,不喊停一直有……   ☆、诛妖妃5   两军对垒,尚大少走投无路,硬着头皮朗声道:“向将军,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向无忌淡淡一笑,跳下马背走过来。   尚大少见他下马,心里一松,毕竟,他是自己父亲的得意门生,也许会给自己留一点希望。他转动脑子,正在想着应对之策,向无忌已经走到面前了。   尚大少立即伸出手和他相握。向无忌一笑,握住他的手,忽然一用力,便将他中指折断。尚大少痛彻心扉,额头渗出帖豆大的汗水,一躬身,向无忌一脚便将他踢翻在泥泞地上,一脚踏在他的背上,抽出腰间佩刀。   几名侍卫立刻上来抓住他,将他绑缚。   众人见此剧变,惊呆了,向无忌大喊:“尚大少谋逆叛变,我奉圣上诏令,将他擒获。你们都是忠义官兵,原不知内情,一概既往不咎,每人犒赏8贯钱。”   ……   二王爷手心里的汗水,湿润了手掌心。本来,他是尚大少最可靠的同盟——尚大少之所以敢于如此哗变,一来是因为知道丽妃倒霉了,陛下必然会向自己家里动手;二来尚大少也是知道他可以依靠——   此时,忽然被擒拿,尚大少回头,狠狠滴瞪着他,怒声道:“二王爷……”   他嗖的一箭便射过去。   尚大少惨叫一声,正是一剑封喉,虽不至于当即死亡,却再也无法开口了。   向无忌有些错愕,二王爷满面怒容:“这厮叛逆,死不足惜。”   向无忌再也没有吱声。   直到他们走远,这才庆幸,这一次,自己幸好没有站错队。   就算自己不出马,凭借皇兄的便衣卫队和向无忌的这一支大军,尚大少足以死无葬身之地。   心底的惧怕,便又增加了三分。   ……   一场兵变,以闹剧收场。   是夜,尚善宫宁静得出奇。   水莲经历了这么一场巨变,又受到人家指名道姓的恐吓,“诛妖妃”这个大帽子扣在背上,一直魂不附体,才喝了半碗冰糖雪梨银耳汤,居然吓得呕吐不止。   陛下见她如一条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几番试图安慰她也无济于事。   ☆、诛妖妃6   陛下见她如一条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几番试图安慰她也无济于事。   她一个人坐在案几旁边,呆呆的,就像是一条露网之鱼——宫斗,比起来真是小儿科啊。   人家是大军直接杀来。   真不敢想象,如果失败了,自己是什么命运?   陛下又会是什么命运???   唐玄宗那么宠爱杨贵妃,关键时刻,还不是吧杨贵妃给推出去卖了……   他心念一转,很舒服的躺在御塌上,呈大八字地躺开:“小魔头,快点过来给朕揉揉背……好酸疼……”   水莲随口道:“我马上叫按摩房的宫女来……”   他一骨碌跳下床,一把就将她的手拖住,“快帮朕按摩一下啦……你知道,朕不喜欢宫女服侍……”   “为何不能让宫女服侍?”   “不行。”   “宫女技术熟练……”   “不行。”   “我不是专司按摩的。”   “不行……”   “我叫两个人来……”   “不行。”   “以前就是那群宫女为你按摩,我知道……”   “不行。”   “不要宫女也可以,我可以找太监……太监的技术更好些……他们多次为皇太后按摩,据说技术非常好……”   “不行。”   ……   水莲怒了。   皇帝见她心不在焉的沉默,一把将她按倒:“小魔头……别磨磨蹭蹭了,快点啦,朕的一身好疼……站了那么久,脖子都僵了……”   水莲终于忍无可忍:“陛下,我又不是你的奴婢……”   皇帝一怔,先是闷着,继而,就爆笑起来。   “水莲……我是不敢让宫女按摩……你自己想想,那些宫女们年轻漂亮,双手在我身上按啊摸啊……你想想,我很快就会把持不住了……嘻嘻,这个风险,我怎么敢冒啊……你不明白,男人如果兴奋起来,却又得不到那个啥,久而久之就会……那个啥……不举啊不举……再说,你又会大大地吃醋……”   男人,最大最得意的,莫过于被女人争来争去。不管他喜不喜欢这些女人,但是,都希望女人们把他放在首位,重视他,紧张他,当他是心底上最最重要的那一个。   ☆、诛妖妃7   女人一吃醋,男人就来劲。   水莲白他一眼:“拜托,陛下,我自从被你驱逐到落花殿唱双簧的时候,就不敢再吃醋了……那时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演得像样子,还接收过人家送来的美女……哼哼哼,也不知道是真的演戏迷惑敌人,还是假戏真做……这不,你看,我都从来没有吃醋了,是不是?……”   他心里暗笑,明明就酸的要死,却还鸭死嘴壳硬。   不过,她这一争论,似乎忘记了之前的惧怕,面上又开始有点红粉菲菲的了。   “是不敢?”   “是不想!!!”   “真不想?那朕以后就只OOXX别人,再也不OOXX你了,哈哈哈,小魔头,天啦,憋久了,也许你会去偷人……”   “…………”   水莲扑过去,真的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哈哈,水莲,我是为你好,哈哈哈,你居然不知好歹,还掐我……哈哈哈哈……粗鲁的水莲……我算是认清楚你这个女人了……这皇宫里的女人,就你这个妖妃最厉害……哈哈哈……”   水莲看着他的欢笑和快乐,原本非常紧张的心情终于轻松了一点。   皇帝心底暗暗松一口气,摸了摸她略略有了点血色的脸庞,柔声道:“小魔头,朕想不到,你竟然胆小如鼠,想当初,你一个人足以杀掉大熊掌,如今,区区一个尚大少,你就怕成这个样子?”   千军万马和单挑,那是两回事好不好?   当时水莲看到那么多军队,岂可和大熊掌这种绑架杀手相提并论??   请不要讴歌战争。讴歌战争就是讴歌所有妇孺的不幸和眼泪。   她忽然很狐疑:“陛下,你难道知道尚大少会叛乱?为什么向无忌的军队就等在那里??”   他轻描淡写:“自从尚大人率众逼宫请愿那天起,朕就知道,这宫廷迟早会有一场遽变。世人只知向无忌是尚大人的门生,殊不知,向无忌和朕有极其密切的私交。当年朕率军南征,向无忌曾在一场混战中救过朕一命……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朕也并未刻意张扬……”   ☆、诛妖妃8   他轻描淡写:“自从尚大人率众逼宫请愿那天起,朕就知道,这宫廷迟早会有一场遽变。世人只知向无忌是尚大人的门生,殊不知,向无忌和朕有极其密切的私交。当年朕率军南征,向无忌曾在一场混战中救过朕一命……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朕也并未刻意张扬……”   原来如此。   水莲微微咬着下巴。这算腹黑么??   一步一步,从崔云熙到丽妃,把一个人高高地捧起来,又重重地摔下去,说陛下狡诈吧?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吧?可是,他又是迫不得已。   治理天下者,必须熟知民生民情,知道稼穑艰难,最好是改革的先锋,变革的先行者,端看天下百姓是不是仓廪足,国库里是不是积蓄丰……这才是一个皇帝是否明君的标准。   至于玩弄权术之流无非是一个辅助手段而已。如果一个皇帝只精通于玩弄权术,那么他只是一个天大的暴君而已。   但是,陛下这仅仅只是为了自保,是不是?   宫灯下,水莲的脸色依旧十分苍白。   她想起持金字牌赶来的二王爷——如果他当时不来呢?或者是和尚大少一同起事呢???莫非他早就猜到了向无忌的到来,所以才故意在人前表现得十分忠勇???   她绝不相信二王爷——也许是他表现得实在是太好太好了——在大檀国救助水清,当叁王爷被众人弹劾的时候,他一个人鼎力相助;甚至于这一次,众目睽睽之下,他奋勇杀敌——   他对他的兄弟们,有无可挑剔的忠诚和友爱。   越是如此,水莲越是心底怀疑得厉害——越是怀疑得厉害,就越是不敢在陛下面前提起一言半句。   ——因为,二王爷的表现足以迷惑天下人——如果不是证据十足,水莲深知,自己必将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受到天下人的唾骂。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再也不是那个冲动而急躁之人了——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   二王爷,崔云熙,醇儿……这一条线索就像是一根乱麻——总有解开死结的那一天。   ☆、诛妖妃9   陛下也没提起,也不知为何,他们都避开了“二王爷”这恼人的三个字。   他只是看着她苍白的脸,惨白的嘴唇,心底长叹一声:也真是难为这个女人了,在落花殿担惊受怕那么多日子,默契地配合了这么久,原本以为已经大获全胜了,却又还要背负一个“诛妖妃”的罪名,换成是谁,谁也受不了啊。   激起公愤,闹出哗变——这以后,她又多了一条罪名——受到的攻击,真不知还有多少。   也幸好她锻炼出了一点胆量,才不至于当场崩溃过去。   他有心活跃气氛,前所未有的开朗热情:“尚大少这些,无非是跳梁小丑而已。这天下,真英雄者,寥寥无几……”   “谁算??向无忌算吗?”   “他算一员大将。”   “二王爷算吗?”   “他也算一员大将。”   “那,叁王爷呢?”   “哈哈哈,老叁??他这次若能顺利回到王府,以后或许能算一条汉子……”   她回味着他的话——以后才算——那现在显然是不算的。   谁都不是英雄。   但是,叁王爷能顺利回到王府??可不是吗??陛下这样说了。   “哈,敢情陛下你自认是大英雄了?”   “可不!小魔头,你可是要与我煮酒论英雄?来人,上酒,朕要与贵妃痛饮一杯……”   宫女送来一瓶酒。   水莲目测,最多半斤。   “太少了,再拿十瓶。”   宫女尚来不及回答,皇帝一挥手,大笑:“足矣足矣,这一小瓶足够了。贵妃要保养身体,生育孩子,不宜过多饮酒,你们都退下……”   宫女们捂嘴笑着退下。   水莲瞪大了眼睛。   他神神秘秘的举着瓶子:“水莲,你可别小看这瓶美酒,是异常珍罕之物。当年我远征西北,从一属国的皇宫里取出这一瓶青梅酒,可谓一滴酒一滴黄金。你尝尝……”   他打开盖子,果然,一股异香扑鼻。   他递过去:“水莲,你闻,多香,是不是??你生平有没有闻过这么好闻的酒?没有吧?哈哈哈,我也是第一次……”   水莲举起酒瓶子就喝起来。   ☆、诛妖妃10   这一次,轮到皇帝瞪大眼睛,面前放着两个玉杯,她不用,居然拿着瓶子直接喝?   喝酒那么豪迈,样子倒真有点像一个英雄了——但是,喝酒的英雄也算是英雄吗??   “水莲……喂,给我留点……别喝完了……”   他抢过去,水莲已经喝了好几大口了,面色绯红。   果然是酒壮英雄胆,这些日子的惊吓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燥热起来   他哈哈大笑,一仰脖子就喝起来。   一股酒香,甜美酣畅,在二人之间回荡。   真真是唇齿留香,无比的水莲可口。   酒瓶里还有一点点,皇帝递过去:“水莲,你要不要再喝一点?”   她哼一声:“不喝了。”   他斜她一眼。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嫌弃我的口水在上面了……嘿嘿嘿,我都没嫌弃你,你干嘛嫌弃我??大不了,当我亲了你一下而已……”   水莲推开酒瓶子,已经被人推倒……   那时候,他已经摸到了她极其光滑的臂膊。冰凉的,带着一种极度紧张之后的诱惑。就如他也迫切地需要放松,那么炽热的想要拥有。一种甜蜜和愉悦,仿佛每一个毛孔瞬间都舒展开来,四肢百骸,那么甜蜜畅快……   迷迷糊糊中,水莲再一次抚摸自己平平的肚子,无限的惆怅。   言情小说老是写,男女主一夜春风,立即怀孕了。事实上,这真是小概率事件。一个女人,一个月才排一个卵子,生存期也就是那么一两天的事情。除开这一两天,哪怕你一个月OOXX了一百次,也不会怀孕。   尚大人是第二日赶到皇宫的,一大早,他就跪在宫门外。   陛下走出去的时候,但见这个权倾一时的老头儿把自己五花大绑,捆得跟一个粽子似的,真真是名副其实的“负荆请罪”。   他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赎罪啊……老臣三天前回宗庙祭祀祖先,却不料逆子趁此机会大乱天下。如今,大祸已经酿成,老奴也不敢要求陛下宽宥,只求陛下看在老臣多年侍奉的份上,给老臣留一个全尸,请留孽女一条性命……”   ☆、女人也可一言九鼎1   尚大人三朝元老,也是当初先帝的托孤大臣之一。   他位高权重这些年,就飘飘然起来。   陛下沉默了许久。   尚大人也跪了许久。   他绝口没有为儿子求情,也没有过多提到被废黜的女儿丽妃,他几乎是看着陛下长大的老臣,深知陛下的性子,如果此时求情,必将死得更惨。   “这一切,都是逆子的错……逆子急功近利,和逆女一起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老臣虽然回宗庙祭祖并不知情,但教养不严,纵子行凶是不争的事实……老臣是罪魁祸首,老臣认罪,求陛下发落……”   彼时,谁也不知道尚大人打的什么主意。   儿子率兵逼宫这么大的事情,他事前可能一点消息也不摘掉么??女儿旦夕之间从帝贵妃被打入冷宫,他也不知情么???   但是,事发之际,他的确不在现场。闻听消息后,立即来负荆请罪也是不争的事实。   许久许久,陛下才淡淡道:“朕允你告老还乡。”   尚大人瘫软在地上,情知,一切都完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拥戴太子的开国元勋,什么女儿母仪天下的美梦……这一切,统统都不再可能了。   随即,公告天下,丽妃被废黜打入冷宫;尚大少被推出午门斩首。而尚大人因为负荆请罪,午门自首,所以陛下宽待,放其告老还乡。   消息传出,天下哗然,满朝文武震动。   尚大人树大根深,党羽众多,可是,陛下一举就解除了他全部的权利,昔日依附于尚大人的好多大臣,一时间人心惶惶,再也不敢出头了。   他们想起前段时间在皇宫门外的静坐示威,绝食抗议,陛下这个杀鸡骇猴,真是来得太及时了,从此后,再也无人去绝食抗议过了。   二王爷最是震惊,简直如热锅上的蚂蚁。虽然此次事件一个字也没有提到他,表面上看来跟他毫无关系,可是,丽妃和尚大人一起倒下去,简直无异于砍断了他的一只手臂。更可怕的是,给醇儿下慢性毒药这么机密的事情,怎会暴露出来的?   ☆、女人也可一言九鼎2   原本那么天衣无缝的事情,到底是谁泄露出来的??   此事原本是他采用了极其巧妙地方法,为了控制丽妃,令她不敢反水,陪绑在同一条船上,所以就把这事交给她了。其真实情况,丽妃本人也不是太清楚。她所知道的——只是波斯糖——让醇儿听话的波斯糖——这孩子嗜好甜食,所以就给他大量服用甜蜜的东西——如此,他才会乖乖地听自己的话,免得闯出大祸来。   二王爷做事情,向来每一步都留有退路——或者绝路!   这么隐蔽的事情,水贵妃怎会知道???而且还在秘密审讯的时候抖露出来???虽然秘密审讯的结果被陛下封口,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但他自然有他的消息来源和渠道。   他忽然想到被禁足的崔云熙,不由得浑身冷汗。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了。   还有老叁,这么久,音讯全无。   自从跟踪到了蜀中唐门之后,老叁就彻彻底底失踪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老叁回来了,又该怎么办?   自己这一切,岂不是要大白于天下???   他加派了人手,整日整夜便装潜伏在叁王爷府邸之外——只要叁王爷一露面,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   呆在养气殿的崔云熙也正惶惶不安。   尚大少逼宫,丽妃被打入冷宫……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她虽然在深宫这几年,自认什么风云诡谲都见过了,可是比起来这两件,方知之前的宫斗几乎等同儿戏。   丽妃倒下去了,下一个接任者是谁???   她在恐惧不安里,等到了贵妃娘娘的到来。   这一次,二人之间再也没有隔着一堵花墙,二人面对面。   崔云熙急切的:“贵妃娘娘,你的许诺还做不做数?”   水莲看着她那张略微浮肿的脸孔,眼角微微的鱼尾纹,不由得暗叹一声,果然,什么样的美人都敌不过处境。困顿多时,焦心忧虑,最是催人老。   崔云熙见她不答,急了:“贵妃娘娘,你的愿望已经得逞了,难道要食言?”   “虽为女人,本宫也一言九鼎!”   ☆、女人也可一言九鼎3   崔云熙愣了一下。这一辈子,她从未见女人以这样的语气说话。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贵妃娘娘变了——不是相貌,也不是语气——而是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些东西。   “崔云熙,我曾答应过你,只要丽妃垮了就替你求情,让陛下解除你的禁足令,让你亲自照顾醇儿。现在,我告诉你,你可以走出养气殿了!”   崔云熙不敢置信。   她的手抓着旁边的案几,竟然紧张得出奇:“贵妃娘娘,真的?你真的让我出去照顾醇儿?”   水莲默然。   心底其实是知道的,如果出于理智,她应该借此机会斩草除根,把崔云熙一并拿下,永绝后患。此后,就剩下一个醇儿,自己抚养,自己调教,捏在手心里,从此,再也无人敢多说半个字。   可是,可是——   她低叹一声。   人生之中,就是这么多可是。   自己之前答应了崔云熙——若不是她透露出一星半点风声,自己绝对没法那么顺利的打倒丽妃——   刚做出了承诺,立即就要翻脸,这种事情,本来是非常正常的,也是政客们常用的手段——可是,水莲不是政客,她只是个女人。   而且,也只是一个女人。   就算明知崔云熙出去会引发更多无穷无尽的麻烦,也没有办法。   崔云熙但见她的脸色,内心从担忧惧怕到升起希望,脸上逐渐地露出喜色来——这个女人没有欺骗自己——真的没有——   水莲淡淡的:“只是希望你出去的时候,再也不要给醇儿吃某一种药了。”   崔云熙面色大变。   水莲走了几步,又不经意地回头:“经过了此事,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靠山其实并不可靠吗??‘他’没了你,还可以扶持别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而你,若是没有了儿子,你便什么都不是。儿子,有时候也并不仅仅只是宫斗的工具!!!”   崔云熙愣在原地,仔细地回味着这一句话。   再看时,贵妃娘娘已经走远了。   一个小女孩迎着她跑过来,蹦蹦跳跳的:“娘娘,我又想吃芝麻糕了……你给我做好不好?”   ☆、女人也可一言九鼎4   一个小女孩迎着她跑过来,蹦蹦跳跳的:“娘娘,我又想吃芝麻糕了……你给我做好不好?我回到家里一点也不好玩,她们做的东西我不爱吃,又没有人陪我玩,娘娘,我每天都好想念你……以后,我又可以住在落花殿了么?”   “可以……”   “住在落花殿每天都可以吃好吃的点心吗?”   “好好好,芸娜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走咯,我们回落花殿做点心吃了……”   “娘娘真好……”   小女孩抱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很响亮地亲了一口。   “娘娘,我父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应该快了吧……你父王一定会回来的……”   “真的吗?我有时候以为,我父王再也不会要我了,他在外面已经忘记我了……”   “怎么会呢?芸娜,你父王一直惦记你,爱惜你,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耽误在路上,一定有别的理由,你乖乖等着,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拿着礼物出现在你的面前呢……”   “真的吗?娘娘……”   ……   小姑娘牵着水莲的手,蹦蹦跳跳的,就像一朵小小的解语花。   崔云熙竟然看得呆了。   心底竟然隐隐的羡慕——她和醇儿,从未如此亲热。   生儿子是不是只是一个面子??   而有了女儿才会真正的这么贴心?   好一会儿才听得脚步声,正是她的心腹宫女金珠奔过来:“娘娘,您获得自由了?老奴来接您……”   崔云熙急切地问:“醇儿呢?”   “醇儿……醇儿……”   她急了:“醇儿怎么了?”   金珠慢吞吞的:“自从丽妃被打入冷宫,醇儿就无法无天了,谁也管不住……娘娘,正等着您出去约束一下醇儿啊……”   崔云熙疾步就走。   宫里,醇儿正拿着鞭子满屋子的追赶,太监,宫女们抱头鼠窜,有多远躲多远……但是,这更刺激了他的凶性,拼命地追,拼命地骂:“打死你们这些狗东西……波斯糖呢??我要的波斯糖呢??快拿来,不拿来,就杀了你们……”   崔云熙冲过去:“醇儿……醇儿……”   ☆、女人也可一言九鼎5   醇儿看着她,竟似不认得她似的,“你……你是谁?”   崔云熙泪如雨下,一把保住了他:“醇儿……醇儿……我是母妃啊,你的母妃啊……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母妃?你不是我母妃……你不是……滚开……何人如此大胆,敢冒充本王子的母妃??滚……滚……”   “醇儿……”   “我的母妃是帝贵妃娘娘……你是谁……你这个女人……”   她刚从养气殿出来,并不显得雍容华贵,而是憔悴而落魄——孩子最是势力,看到这么一个女人,竟然一个劲地把她往外推:“出去,出去……再不出去,本王子就要打你了……出去……”   旁边的宫女太监们早已习惯了醇儿的这一套似的,一个一个,也不显得意外,只是束手无策地看着。他们在他手下不知已经吃了多少苦头,现在,谁也不敢强行出头了。   崔云熙就那么可怜巴巴地,泪如雨下。   醇儿拼命挣扎:“放开我……我要波斯糖,你给我波斯糖好不好?”   “醇儿,波斯糖不能再吃了……吃不得了……”   “你不给我,你不是我母妃,你是坏人……你和这些奴才一样,都是坏人……”醇儿一鞭子差点扫在她的脸上。崔云熙又气又怕,死命地搂住了醇儿,孩子早已吵闹得累了,肥胖的身子一软,差点把崔云熙摔倒在地。   可是,她还是紧紧搂住他,母子二人一起倒在地上。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水莲的话:“陛下耳朵背后有一颗黑痣,醇儿没有!”   她以前压根就没注意到过这样的细节——此时得到了自由,立即就去查看醇儿的耳朵背后——但见醇儿的耳背之后,果然没有任何黑痣,但是,有一颗小小的肉瘤。   这颗小小的肉瘤算什么??   位置对吗??   靠谱么???   再仔细回想,陛下耳背后面真有黑痣吗?   有吗????   也许是没有的。   再者:陛下和三王爷是同胞兄弟——他们二人之间都有这颗黑痣——这句话,是不是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漏洞???   ☆、女人也可一言九鼎6   她忽然明白漏洞在哪里了——那就是,陛下真的和叁王爷是同胞兄弟吗——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吗?????   她心里一震,又怕又恨:水贵妃啊水贵妃,你竟然来阴的。   毕竟是做贼心虚,当时她没有多想,仓促之下,被人唬住,以为水莲已经掌握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看她高深莫测的样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事实上,她也许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这一诈唬,她当时还不见得会说出丽妃的秘密。   心里更是有了警惕:以后,打死也不能透露半个字了。   好不容易被解除了禁足令,如果再有任何的错失,她不敢确定,自己的这只头颅还能生在自己得脖子上多久——   至少,二王爷这一关就已经过不去了。   …………   丽妃被废黜固然令人意外,崔云熙被解除禁足令更是令人震惊。本来,按照众人的揣测,丽妃之后,紧接着就该是收拾崔云熙,可是,她不但没有倒下去,反而因祸得福,重获自由。   大家当然都不知道这是水莲和崔云熙之间达成的秘密协议,还以为是陛下开恩——毕竟,生了儿子的女人,就是比别的女人不同。   水莲并不过问这些小道消息。她面临着一个新的难题——当日,她的贴身宫女都被她遣送出去了。珍珠,宝珠以及其他几人,一个也没有留下。现在虽然说不上是孤家寡人,可是,身边都是新手——是真的新人,全是今年才进宫的新手。这些女子虽然已经被调教得差不多了,可是,毕竟不贴心不熟悉,用起来也不是那么顺手。   于是,她便分外地想念珍珠她们几个,尤其是珍珠。   小芸娜也整天地问:“珍珠她们呢?为什么不回来?她们再也不回来了吗???”   水莲苦笑。   假戏真做,付出的代价也真是不可谓不大了。   她找到陛下,开门见山:“陛下,我想把珍珠她们在找回来。”   却不料,陛下一口拒绝:“不用了。既然珍珠她们已经出宫了,就再也没必要回来了。”   水莲好生意外。   ☆、女人也可一言九鼎7   水莲并不过问这些小道消息。她面临着一个新的难题——当日,她的贴身宫女都被她遣送出去了。珍珠,宝珠以及其他几人,一个也没有留下。现在虽然说不上是孤家寡人,可是,身边都是新手——是真的新人,全是今年才进宫的新手。这些女子虽然已经被调教得差不多了,可是,毕竟不贴心不熟悉,用起来也不是那么顺手。   于是,她便分外地想念珍珠她们几个,尤其是珍珠。   小芸娜也整天地问:“珍珠她们呢?为什么不回来?她们再也不回来了吗???”   水莲苦笑。   假戏真做,付出的代价也真是不可谓不大了。   她找到陛下,开门见山:“陛下,我想把珍珠她们在找回来。”   却不料,陛下一口拒绝:“不用了。既然珍珠她们已经出宫了,就再也没必要回来了。”   水莲好生意外。   “陛下,我早已习惯了她们,饮食,服侍,什么都是她们照顾我……现在换了人,就不那么得心应手了……”   陛下不经意的:“就因为这些年一直是她们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所以,现在换一下人不是更好吗????再说,已经打发走了,再叫回来也没意思,说不定人家已经嫁人了……”   水莲一时语塞。   这也是一个道理。   可是,终究这些年,她的所有食物,吃穿,甚至于当初假装怀玉——身边的心腹宫女都是一一知晓并且参与的。现在忽然换了人,还真是一点也不习惯了。   但没过两天,珍珠和宝珠忽然回来。   水莲好生意外,却也非常高兴。   主仆久别重逢,珍珠和宝珠二人哽咽不已。   “我回家也没意思,父兄们都算计着我那点银两,每天都要我交出来,想来想去,骨肉之情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到皇宫陪着娘娘自在……”   “我也是,一回家,大娘和几个姐妹就盯着我那点珠宝,每天问,每天旁敲侧击的要。顶不住,珠宝几乎全部分给她们了……我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还是回来服侍娘娘的好……”   ……   ☆、女人也可一言九鼎8   再也没有人比水莲更加知道人情的冷暖了。   四合院的那么漫长的日子,凄苦,如果不是这几个丫头陪着,怎么熬得过去???   二人跪在地上:“娘娘,我们不想出宫,您还会不会收留我们?”   她微微哽咽:“当然。”   小芸娜可高兴坏了,蹦蹦跳跳的:“娘娘,以后又有人陪我玩了。我最喜欢珍珠给我做的花环了,还有宝珠,她踢毽子可厉害了……”   水莲也笑了。   当日,陛下也到落花殿看了一下,但见宫女们又回来,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大家向他行礼的时候,看到陛下的目光非常敏锐,非常奇怪。   大家对陛下向来怀着敬畏之情,也不敢多看他,一个个行礼之后便退下去了。   水莲见她们跟猫见了老鼠似的,嗔道:“陛下,她们都很怕你。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怕,真不知这些丫头在怕什么……”   陛下淡淡一笑:“她们回来也好。水莲,以后你定在尚善宫用膳。”   水莲好生意外:“落花殿的伙食还不错,都是珍珠她们打点的,小芸娜也很喜欢,为何必须定在尚善宫呢??”   “小芸娜可以在这里用膳,你不许。”   “为什么?”   “小芸娜是小芸娜,你是你!!!”   水莲:“……”   他悠悠然的:“因为朕决定以后只在尚善宫,别的哪里都不去。”   她十分狐疑,觉得陛下藏着什么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又无从追问,只得作罢。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了解他的性子——如果一件事没有十拿九稳之前,他轻易是不会开口的。一旦许诺,必定是已经成为了定局。   她想,总有一天,他自己会说出口来的。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已经落下了。   天空变成了一种金色和黑色镶嵌的奇异的金边,仔细地看时,那云里雾里,变幻莫测,一忽儿是飘渺的云雾飞翔,一忽儿是薄霭流淌的水晶般的小湖……一忽而,这图形变换更加的离谱,仿佛是群山缠绵,又仿佛是溪水流淌,更可能是成群结队的绵羊游来游去……   ☆、女人也可一言九鼎9   水莲看得久了,那光线已经消退了。   眼睛涨得非常难受。   晚风吹来,冷冷的。   身边的波斯菊,大丽菊,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菊花都在慢慢的枯萎了;反而是旁边已经枯萎的草地上,一大片一大片的小粉红花在冬日里开出来。   这样的小粉红花,如果不下雪,几乎要开满整个冬天。   但是,耐不得雪。   只要一场大雪之后,立即就会全部枯萎。   太过美丽的东西,总是有克星。   皇帝远远的停下脚步。   那个女人独自坐在菊花丛里,抱着膝盖,看着远方。   他放缓了脚步,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她正在发呆,手里无意识地旋转着一个东西。   他伸长脖子,看清楚了,心里忽然剧烈的跳动——那是一只翠绿的戒指。正是当年小黑屋第一次之后,他送给她的。   他毕生也无法忘记那个夜晚的刺激——真的是刺激——被一个女人所QJ,被一个女人推倒——那种青涩,甜蜜,快感……此后许多年,他再也没有再别的任何女人身上得到过。   犹记得那是第一次之后,他找了个借口,赏赐了她许多珠宝,绸缎……里面,就有这一枚戒子。   彼时,她不知道,那是一个男人初夜之后给下的聘礼——必须对一个女人负责。   他享受了她的青春,得到了人生至高无上的快乐,所以,给予她的回报。   只可惜,那时候,她被他的双面吓得魂不附体,一点也没领会他的用意。   腹黑男,一直是这样。   耍得她团团转,他却在暗中看笑话。   内心那些久违的情怀——就像一个少年人懵懂的初恋,有朝一日,千里万里重逢,对面的女人,变得比初恋的时候更加美好更加灿烂诱人,一颦一笑总关情……   对于男人来说,很奇怪的是,唯有金钱,唯有权势,唯有荣华富贵,才能成全得了他们的自尊。   没有一个穷光蛋会有强大的气场。   给不起女人承诺,美男子也会面目可憎。   皇帝深知这一点。   也因此,更加的激动。   他忽然冲过去,一把搂住她。   ☆、女人也可一言九鼎10   他忽然冲过去,一把搂住她。   她转过头去,目光落在身边的男人面上。他的一只手习惯性地搂住她,十指交扣,毫无芥蒂。   他脸上难掩昔日的忙碌和憔悴,就连昔日坚毅的浓眉也奇怪地纠结在一起,之前,他怎样的安慰她,逗她笑,其实,谁又知道他内心沉重的压力?   这时,才偷得半日闲杂。   某一刻,四目相对,彼此都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对方的缩小的影子。清晨逐渐变得明亮,面容却慢慢地变得模糊。   “水莲,今后你就住在尚善宫,一辈子也不许离开了。”   水莲缩在他的怀里,只感觉到他的拥抱的手臂那种力量。他是一个健壮的男人,做事也从不首鼠两端,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就一往无前,绝不更改。   她柔声道:“陛下……最近哪些大臣还在找你麻烦吗??尚大人的事情会不会再起什么波折?”   “小魔头,你在担心?”   “我……我担心,这事情只是一场暴风骤雨的开端啊……”   陛下自己也说了,这些只是开端,而不是结局,不是吗??   而且,她内心还有更加隐蔽的担忧:叁王爷这么久都下落不明;二王爷再一次大献殷勤——尤其是二王爷,她简直越来越觉得这厮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海——到底是大忠似奸还是大奸似忠???   二王爷失去了丽妃这个同盟,当然不甘心再失去醇儿这个利器。宫廷争斗,自来都是你死我活,从没有什么双赢一说——中国人的性子如此,宁愿损人不利于,也不愿双赢,非斗过你死我活不可。   至于二王爷要怎么出招,她也懒得去想。   陛下似笑非笑:“解除了崔云熙的禁足令,后悔了吧??”   她摇头,没有后悔——只是后怕——有朝一日,自己铁定还会和崔云熙有一场大战——只是,她答应的事情,身为女人,也不愿意出尔反尔。   只是想起鹦鹉那么清脆地一声声地喊“妈妈、妈妈”,心底总也不是滋味。不由得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皇后怀孕了1   他见她蹙眉,干脆拉着她就往御书房走。   案几上,奏折堆积如山。   陛下一本一本的扔过来:“水莲,你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坏……”   水莲一本一本的翻看——真不敢想象,尚大少之后,还有这么多不怕死的“仁人志士”发起这么大规模对自己的攻击!   诛妖妃!   甚至尚大少的叛乱——自己也是罪魁祸首。   现在他们的名目已经改变了——将矛头集中指向为自己的不孕不育了——不孕不育,霸占宝座,激起公愤……   结党营私是朝廷几千年来的惯例。如果要打击政敌,并不是两个旗鼓相当的人面对面发难。通常情况之下,是一方指使自己的党羽里面最低级的开始发难。如果陛下大怒镇压,那就牺牲这个党羽好了;如果陛下不闻不理,那就指使中级以上的官员跟进,再然后,是逐层的高级官员……   如此,就形成了一个密密层层的网络,从上到下,盘根错节,声势浩大。往往,要弹劾的那个人,基本上就死定了。   后宫妃嫔也是如此。   一般有权有势的后妃家族,如果要整倒另一个妃嫔,当然不是由这两个女人直接面对面撕破脸,而是彼此的家族出马,先弹劾对方的父亲,兄弟……找到任何一个突破口,就攻击下去……   丽妃倒了,还有崔云熙,还有醇亲王,还有别的妃嫔……最主要的是幕后的二王爷。他发誓,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绊倒这个苏妲己,把她的狐狸精尾巴狠狠地折断。   一股暗潮早已形成了汹涌。山洪要爆发了。   而水莲这一方,是没有任何家族势力撑腰的。   她自己都不料,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罪名。   牝鸡司晨,妒忌吃醋,宠冠六宫,心狠手辣,毒害王子……不守妇道……哈哈哈哈,天下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她更加恶毒的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随手翻一番,丢在一边。   嘟嘟囔囔:“真是奇怪,这些人见都没见过我,也不认识我,他们怎么知道我有这么多的罪孽?而且说得活灵活现的,仿佛他们随时随地都在皇宫里偷窥着我的一举一动一般……”   ☆、皇后怀孕了2   嘟嘟囔囔:“真是奇怪,这些人见都没见过我,也不认识我,他们怎么知道我有这么多的罪孽?而且说得活灵活现的,仿佛他们随时随地都在皇宫里偷窥着我的一举一动一般……”   “……”   贵妃被逐出尚善宫,本来人家都要消停了,可是,丽妃垮了,您这又跑回来,人家能消停么???   再说,天下人都坚定地认为——就是陛下玩儿阴谋,搞掉了丽妃,才让贵妃咸鱼翻身。   尼玛阴谋玩成了阳谋,这还怎么玩下去????   “而且,他们集中火力打击了这么久,也不嫌烦啊?……我还以为,尚大少之后,他们就会消停一点呢,却不料,还在不屈不挠……”   不对,的确是消停了一点——至少没有再来绝食抗议了——也不敢了。   明知她这个妖妃施施然地出来了,也不敢再来请愿了,无非是纸上谈兵,发泄发泄而已。   皇帝高深莫测的:“小魔头,你说怎么办?”   她满不在乎:“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有什么办法?”   “!!!!”   皇帝更加高深莫测。“水莲,你真不在意?”   她瑟缩一下脖子,“呀,我好怕……我怕得要命……皇帝,你看,我把借口都给你想好了:水莲,你要理解朕,大臣们的上书朕不能不理睬……水莲,皇帝无家事,朕也是迫不得已……水莲,后宫半壁江山,子嗣非常重要,不然就不会天下归心,朕也是迫不得已……要不,你再住到落花殿??你做个缩头乌龟???水莲,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以后朕多宠爱你一点,谁能知道?呵呵呵……”   她的眼珠子转动,“没准儿,以后陛下你只能约我玩小黑屋了……偷偷摸摸的也好哇……”   小黑屋!!!   她一边说一边咯咯地笑,皇帝几乎要吐血出来。   他凝视那个笑逐颜开的女人。她不是不怕——是变了——自从联手斗垮丽妃和尚大少之后,把她吓出胆量来了。   这样的变化,难道不是真的很好吗?   “小魔头,朕立你为皇后,好不好?”   ☆、皇后怀孕了3   “小魔头,朕立你为皇后,好不好?”   她吃了一惊,蓦然睁大眼睛——你不是想做皇后吗?我知道!你想做,我就给你。   她想起来,这是很久以前的话了。   没想过吗?   谁知道呢。   有时真心不想,有时矫情地想——无论如何,那是心口的一个死结。   真的到来的时候,却手足无措。   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情景之下!!!   好半晌,才怔怔的:“陛下,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他非常肯定:“当然,这是朕亏欠你的。早就该给你了,却拖延了这么久。”   又笑了,补充一句:“朕是见你胆子大了!若果还是像以前那么胆小,就不给你这个优惠了……”   优惠??!!!   也许是。   也许不是。   也或许是她已经能够面对这些奏折谈笑风声,而且可以这样地和他站在一起——是站在一起,而不是哭哭啼啼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他逐渐地明白:他爱慕的是小黑屋里那个凶残的女魔头,绝境之下,任何时候都不放弃的魔女;残杀大熊掌的自救,自立自强;明知有害,但却对崔云熙也可以做到一言九鼎……   这个女人,才配作为皇后跟他站在一起。   她眼眶濡湿:“陛下,可是现在不是好时候……”尚大少刚刚提出诛妖妃,自己就被立为皇后,这怎么说得过去?而且,陛下这不是摆明了偏要和大臣们决裂?   何况,还有面前这么一大堆的奏折。   陛下却满不在乎,“小魔头,朕已经想通了,什么规矩,什么顾忌?这些都是人为的。你越是躲躲闪闪,别人越是步步紧逼。朕昨日召见向无忌,就此事征询他的意见,你猜他怎么说?”   “向无忌怎么说?”   “他说,皇后问题乃陛下家事,何须听人说三道四??!!!”   水莲心里一震。   果然,只听得陛下道:“向无忌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凡夫俗子要娶谁为正妻也是他们自己的自由;为何偏偏朕要立一个皇后就这么艰难??如果你一开始就是皇后,现在,他们还敢说什么吗?”   ☆、皇后怀孕了4   果然,只听得陛下道:“向无忌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凡夫俗子要娶谁为正妻也是他们自己的自由;为何偏偏朕要立一个皇后就这么艰难??如果你一开始就是皇后,现在,他们还敢说什么吗?”   水涟一怔。   是啊,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是皇后,是不是后来那么多的麻烦事情就不会再有了??   这天下,人人声讨的都是妖妃,可是,几个人敢于对皇后指指点点???   成王败寇,人们只认既成事实,但是,对于真正的大老婆,总是要宽容许多。   她还是沉不住气,露出了一点怯色:“可是,我不知道何时才能有孩子……”没有孩子的女人,皇后位置很难坐稳,也很难于服众。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陛下,也许我一直生不了孩子,那该怎么办?”   “一定行!小魔头,我们一定会有孩子!你这些日子内耗极大,需要静养几个月,身子恢复了才能生儿育女……”   她点点头,十分平静,自己的确需要静养。经历了这么久的辛苦盘算,提心吊胆,此时,真正需要静养了。   当你感觉疲惫,无能为力的时候,最好什么都不想。   吃了睡,睡了吃,这才是人生无上的享乐主义。   手里还拿着几封奏折,那执笔的言官可真他妈毒辣,从祸乱宫闱的妖妃开始,字字毒辣,句句刻薄:大意就是,你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却不许别的妃嫔们侍寝,你活着简直是糟蹋粮食,有多远死多远最好……   她沉默了半晌,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生孩子就这么重要呢??孔融曾经说,孩子跟母亲有何亲?无非是母亲体内的一个寄生物而已,一旦脱离母体,就和母亲无关紧要,何必要生孩子?”   皇帝板着脸孔:“那你知不知道孔融的前半句说的什么?”   “什么?”   “孔融说,子女跟父亲有什么亲?无非是父亲一时情欲的产物而已……”   水莲瞪大眼睛。   皇帝依旧板着脸:“尽管这样,人们还是会生孩子,对不对?”   ☆、皇后怀孕了5   皇帝板着脸孔:“那你知不知道孔融的前半句说的什么?”   “什么?”   “孔融说,子女跟父亲有什么亲?无非是父亲一时情欲的产物而已……”   水莲瞪大眼睛。   皇帝依旧板着脸:“尽管这样,人们还是会生孩子,对不对?”   水莲一怔,呵呵笑起来。   “水莲,等你生下了孩子,你一定会有别的感受,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有了孩子的女人,跟别的女人是完全不同的……”   这一点,她有体会,因为她想到小芸娜。   “陛下,我真希望以后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就像小芸娜那么可爱……”   他柔声道:“当然,这也是朕的希望。小芸娜虽然可爱,我们却不能留她一辈子,她总要回到叁弟身边……”   叁王爷!!   她微微失神,还是咬着嘴唇。   那时候,她一点也没想到,真正的巨大的危险,狂风巨浪,是要到叁王爷回来之后——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才只是一场暴风骤雨的前奏而已……   皇帝见她的脸色如此平静,又带了一点点猩红,他心里一热,将她的手拉住,柔声道:“小魔头,你看这晚霞多美?我们简直就许久没有欣赏过了……”   一轮红日,血一般地挂在西天。深秋的天空,有一种闪烁不定的迷离色彩,不停地在头顶飘来荡去,游走之间,就像是无穷无尽变换的彩色丝线。   人生,如果永远就像这晴朗的天气,再也没有变化和起伏,那该多好?   半月之后,陛下正式下令册封皇后。   并不出人意料,正是水莲。   册封皇后的礼仪已经交给礼部,大家按照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终归是一件大事,马虎不得。从黄道吉日的选取到各种烦琐程序的一一行走,务必令每一步都不能出什么差错。内务府的钱财,天下的财宝,土地,布帛,牲口……他下诏,将江南的一片富庶之地封赏给了她。那时候,她迷迷糊糊的,没有在意,而且,她也没什么亲眷可以去协助管理,所以,一直不曾理会。   ☆、皇后怀孕了6   还是皇帝自己派了人在管理,什么账目,册子之类的,都是他一手代劳,顺便过目了。   他老人家还美其名曰——朕帮你管了,免得你操心劳碌。   反正你热爱金子,这里有的是金子。   女人最爱的两朵花,朕反正是给你了——有钱花,随便花!!!   不过,水莲怀疑,这是他自己的私房钱了——反正他是皇帝,不好意思给自己封地,就把老婆的私房钱当成自己的私房钱,如此,也是名正言顺。   水莲再一次从落花殿搬回了尚善宫。   皇帝那一日起得特别早,早朝之后回来,径直去落花殿接她。   彼时,侍女们正在忙忙碌碌的整理东西。毕竟这段时间在落花殿住了那么久,什么东西都搬来了,再要打包也很费事。   整理东西的时候,他看到角落里的一只大箱子。他亲自去打开,但见里面都是些平淡无奇的东西:油葫芦、廉价的头钗、发簪、饰品、小丝巾以及几件很别致的裙裳。这些东西,都是当初水莲从四合院里带回来的。   当她和丽妃决战前夕,做出了遣散宫女的决定之后,把一切都分配给侍女们之后,唯一只留下了这一口箱子。   珍珠低声问:“陛下,这些东西也带走么?”   他并未急于回答。目光落到一件东西上面——那是一截扯断的腰带,上面还镶嵌着装饰的美玉。这些年,她竟然一直还留着这件东西。   转身进了房间,看到水莲正歪在斜榻上睡过去了。这些日子,她酣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常常觉得倦怠。   陛下见她睡着,轻言细语的问:“小魔头,那口箱子你还要不要带走?”   水莲睡得那么熟,当然无法回答。   他自言自语:“也罢,我看这箱子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估计是你在四合院时候的玩意儿吧。看来也用不着了,既然你说不要,那就不必带走了。”   皇帝当即下令,很果决地把这口箱子封存了,从此,再也无人知道它的下落。   可怜水莲醒来的时候,也想不起这么一回事,久而久之,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皇后怀孕了6   当撵车再一次停在尚善宫的门口时,所有人都恍如隔世。   那是一场艰苦卓绝的宫廷斗争,无论是手段也罢,计谋也罢,但凡要在宫廷里争得一席之地,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周围的布局色彩浓烈,窗外的宫灯簇新生辉,尚善宫显然经过了一番布局,就如一场喜事的前奏。这样的季节,本是不适合办喜事的。   水莲本是该主持大局的,以女主人的身份。但是,她最近特别的疲倦,一坐下去,就总是显得有点乏力,昏昏欲睡的……   陛下见她脸色不太好,十分关切:“水莲,你想吃点什么?”   “你渴不渴?”   “来人,准备早点……”   ……   宫女们流水一般地进来,端着极其丰盛的早点。她们每一个人都换了新衣服,喜气洋洋。   每一个人见了她都行大礼,口称:“皇后娘娘。”   这称谓震惊了她——但是不露声色的。   珍珠和宝珠等心腹宫女真是用够了心思,刻意地要让她明白这个天大的喜事——皇后啊,想想,多么值得高兴。   凤冠霞帔,母仪天下,全世界最顶尖的一个女人,站在彼时代最伟大的一个皇帝身边。想想,多么令人激动。   她们庆幸自己再一次回到了皇宫。   这以后,前程远大。   水莲无心接受她们的祝贺,言辞之间很平淡。宫女们也不敢过多打扰纷纷退下去。   胃里空空的,饥饿得厉害,但是看着琳琅满目的早点却没有一点胃口。   皇帝笑眯眯的:“水莲,你看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水莲,吃点东西吧……”   她吞下去,因为他这样殷切的笑脸——彼时,她已经明白,从现在起,自己的命运已经彻彻底底和这个男人纠结在一起了。就如他所说的——自己只能照顾他,关心他,体恤他,做他一个人的心腹——甚至于,要和他保持不离不弃的默契……   婚期越来越近了。   皇帝一次次亲自视察装饰和布局。许多年了,皇宫里并没有什么太过盛大的喜事,也不是第一次结婚了,此时竟然心情雀跃。   ☆、皇后怀孕了7   有一点小小的紧张,也有一点小小的期待。   皇帝即便有再多的女人,但是只要皇后名分未定,他就是法律上,道德上名正言顺的钻石王老五。   这一次,方是大婚?   宫女们,太监们穿梭往来,怎么布局,怎么摆酒,宴请的是几品以上的官员,御膳房该准备什么菜肴,珠宝首饰要哪些?凤冠霞帔如何?……林林总总,皇帝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修改细节。   宫灯初上,看到窈窕而来的女人。   他迎上去,满面笑容:“水莲,出去了?”   水莲加快了脚步,有点意外:“陛下,今日怎回来得这么早?”   “我提早结束了召见,反正也不是太大的事情。”   年终了,地方官按照惯例进京述职,该升迁的升迁,该平调的平调,该贬斥的贬斥……其中重要的封疆大吏之类的,陛下当然会亲自召见,以关切国土是否安全,国民是否温顺无恙。往年的这个时候,皇帝总是忙得不可开交,他是个喜欢亲力亲为的皇帝,这几年励精图治,大小事宜,无不精明。   “水莲,我前几年觉得特别累,今年也是年底了,正好可以放松休息一段日子。”   冬日夜长,宫灯很早就亮了,一路上二人携手,沿途都是绢花,灯笼,彩缎、布锦……飞舞的彩球昭示出一种浓烈的喜悦的气息。   这条路显得如此的长。   二人并肩携手,走得很慢。   “水莲,冷不冷?”   她摇摇头,宽大的狐裘毛皮,雪一样的脸色。   二人走进屋子里,皇帝忽然一阵惊喜:“水莲,这是什么香味?芝麻糕点?凉拌鸡块?……”   纯正清香。皇宫里,唯有水莲才会做出这样的味道,就算事隔多年,皇帝也记得清清楚楚。   他自言自语:“水莲,我好久不曾闻到这样的味道了。”   自从她生病之后,就没有了。   出四合院时没有了。   回宫后也没有。   这还是第一次。   他喜悦难言:“水莲,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淡淡一笑:“午膳之后就弄好了放在锅里,只让珍珠她们照看着。一下午了,现在吃正好差不多……”   ☆、皇后怀孕了8   这一晚,皇帝大快朵颐。无酒有肉,人却醉了。   整个夜晚,他都有一种晕陶陶的快乐,是一种如释重负之后的轻松和惬意——昔日曾经压在心口上的巨大的石头,忽然被搬开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再也没法压抑久违的激情。   明明是熟悉到了极点的女人,却能撩拨心底最最久违的对一种激烈生活的向往和意气风发。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水莲,我们生一个孩子吧,扁大夫说了,我们一定能生一个孩子。”   汗水淋湿了她的头发,粘连着,如一朵入夜的花,暧昧而朦胧,含含糊糊的,对此并不表示什么态度。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除了吃饭生孩子之外,一个女人还有什么其他的价值?   既然她在皇宫里的生涯就是如此了,那就不能只吃白饭什么都不干吧?   “陛下,我尽力而为。”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再是敷衍,也不再是昔日的忐忑,显得非常的认真。   是的,如果只能生一个孩子来解决这一切——那么,自己就不能再矫情地听天由命了。   该做的努力也是必须的。   甚至于,她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膳食,全是陛下在安排——都是新人在安排——以前的习惯,胃口,他已经全部给她打乱了。   她出奇的配合,出奇的相信,并不追问原因。   “陛下,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了……”   声音异常柔顺,就如这一夜她对他的承欢,一切都是出自于一个女人的本份。皇帝对这柔顺的态度非常满意,唯一遗憾的是那一声“陛下”——昔日二人浓情蜜意的时候,她总是咬着他的耳朵:“渣男……渣男……”   轻轻咬着他的耳朵,甜言蜜语那一声“渣男”,最是销魂。   也许是重回尚善宫,一切还没适应;也许是大婚之前,她的紧张——毕竟,小人家是第一次做皇后啊!   多年小妾熬成正妻,谁不激动呢?   他想,慢慢地,一步一步来吧。以后,这销魂的滋味总会慢慢回来的。现在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   ☆、皇后怀孕了9   “水莲,你身子还不大好……”   她忽然明白过来他的肢体语言,想起扁大夫告诉他那种特殊的“疗法”——在黑夜里也面红耳赤。   “水莲,以前我们坚持了那么一段时间……唉,都怪我,不该半途而废……”   就因为那段时间,处心积虑想要废黜丽妃,绊倒尚大人,所以放任自流,语气里,浓浓的遗憾,仿佛不是错过那些日子,孩子就已经生出来了似的。   但是,他的声音很快转为了欢快:“不过也没关系,水莲,我们马上努力也来得及……”   水莲伸出手,悄然搂着他的脖子,就算他曾经怎样的不好,就算当年她曾经如何的恨他,可是,他终究是为了她,为了那一个名分——男人总说名分不重要,只要爱你就可以了。   可是,名分难道不也是爱的方式之一?   孔子说,名不正则言不顺。   如果一个男人都不肯把你推到世人认可并尊敬的共同法则之下,却以虚无缥缈的口头承诺来表达爱意,这难道不是虚假欺骗?   而他,是在把一切障碍排除了,把生命的危险,名分的争议全部解决了之后,才把这些东西捧过来,送到她的面前。   只是,当他压住她的时候,痊愈的伤口——心口,却隐隐地疼痛。   就像一株树,曾经被剥掉了一块皮。   这块树皮并不能影响整体的健康,却于美观处有所瑕疵,终究那是一种伤痕的见证。提醒着她——自己这个皇后位置是如何艰苦才得来的。   疼痛的感觉也逐渐地开始模糊,因为他那种特殊的疗法也在逐渐地升温,渐渐的,身子就像要沸腾起来一般,他的喘息也愈加沉重。   那是很辛苦的反复。   尤其于他,小别胜新婚的时候,却要先这样克制,为了调理她的身子,反反复复地这样3-5次,其中克制的毅力可想而知。   “你其实不用那么辛苦……不用管我……”   她微微咬着嘴唇,生如蚊蚋。   他却听见了,于嘴唇之间发现了甜言蜜语,喜悦也随即浮上来:“水莲,没事……很快了……这样我也很快乐……”   ☆、皇后怀孕了10   激烈中,听到他迷迷糊的声音:“小魔头……我真开心,我们又能这样在一起……前些日子我每一晚都心神不宁,自从你回到尚善宫才终于放松了……”   他是久违了——小别胜新婚的久违——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女人的身子,对自己有那么强大莫名的吸引力!!!   加上这么长时间的紧张和压力,所以,一旦获得轻松的机会,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激烈……   那时,她也精疲力竭。   沉浸在他所带来的快乐里。   身子和灵魂是分离的,各自享受各自的快乐——因为那种快乐,她几乎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   终于,皇后大典来了。   整个京城沸腾了起来。   皇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四品以上的大臣皆有赏赐,外命妇们也都列队参见。整套烦琐的礼仪进行了许久,到宫灯绽放的时候,皇帝夫妻终于被送入了洞房。   用作婚房的正是落花殿,这也是皇帝第一度在这里举行婚礼。   迎娶贵妃的时候,大婚的第一晚是在落花殿,随后才搬到尚善宫的。   红烛高烧,灯下的美人霞帔遮面,盈盈静坐。   两个人是第二次成婚,心情却如此的复杂。   皇帝进来的时候,看到珠帘覆盖下的朦胧的面容。宫女们跪下去道恭喜,他一挥手让大家退下。   诺大的屋子忽然变得很空旷,就连那些昂贵的金玉装饰也遮掩不住其间的寂寞。对面的美人端坐,红色的盖头之下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案几上放着酒杯,都是温润的玉杯,琥珀色的酒液体、在里面流淌,看起来就像充满诱惑的一汪湖水。   四个精致的水晶盘子里面盛着大枣、花生、桂圆、莲子,取自民间的风俗,寓意早生贵子。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行动,珠帘之下的人沉不住气了,伸出一只手,悄悄地拉住了珠帘。   他只能看到那双手,从大红的皇后命服里伸出来,纤细,修长,温柔而洁净。那时,他竟然微微有点紧张、失神,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皇后怀孕了11   逐渐地,这双手微微地有点发抖,好像珠帘变得十分沉重,几乎不能负荷,能看到手背上淡淡的青色的血管。   他慢慢地走过去。   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她的手缩了回去。   那一瞬间,他竟然无法分辨她是喜悦还是其他。   自己欠她的一个承诺,总算完成了。   只是,这一天是否来得恰到好处?   “小魔头。”   只这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那时,他已经将她抱在怀里,真正形如一对新婚夫妻,如此急切。这一日,她经过了特别的装扮,眼波流转,面色如玉,纤长的睫毛阖住眼帘,掀开的时候,更是眼波温柔,脉脉无语。   十指交扣的时候忽然摸到一些粗糙的地方。他心里一震,想起那只拉住帘子的莹白的手,那只手是没有任何缺憾的左手,现在这只手是右手,断掌,烫伤……她几乎很少露出这只手,若不是他今晚抱住她,正好握住这只手的时候,几乎忘记了这一回事。   掌心的伤痕已经凝固,但是摸起来的时候却留下了永远的粗糙。   全身上下一片晶莹光滑的时候,这一片肌肤显得如此的刺目。   难怪她总是不肯抚摸他,也不肯太过的亲昵。   因为不愿意让那蜈蚣一般难看的掌心从他身上掠过,想起那些惨痛的往事。   “水莲……我有个想法……”   她微微闭着眼睛,等着他的亲密,夫妻之间很熟悉了,几乎是一种固定的程序了,却不料,他另有聊天的兴致。   “陛下,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过一段时间,把宫女们都遣散出宫。”   水莲心里一震。   自古以来,罕有皇帝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许久,她默不作声。   “水莲,我早年曾答应过你,宁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是……”人生之中就是因为有了许多“可是”,每一次转折,便是千万里的差异,幸福来得快,也不易维持。   “当年我年轻气盛,思虑不周,而且迫于子嗣压力,加之意志不坚定,受到诱惑,所以辜负了你。今后,我一定会实现当初对你的承诺……”   ☆、皇后怀孕了12   温柔情话自今日始,他的声音和行动仿佛预示着他的真诚。   连窗外吹来的风都是缠绵而暧昧的。许久以来,二人从不曾这样忘情投入,在皇帝感觉到最愉快的时候,甚至发现怀里的女人身子在微微地发抖。当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愉悦——夫妻多年,他已经快忘记了她还有如此可爱的反映了。   想一想,那是什么时候了?   小黑屋里?   新婚之初?   小吵和好?   四合院里?   她回宫的第一日?   每一次,他的极大的喜悦都连带着她的喜悦——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她一切生活的轴心,他的喜怒哀乐就是她的喜怒哀乐,她无条件地顺从于他一切的安排。   如今,这一切可是回来了?   许久以来,二人之间的恩爱只流于一种形式,她早已淡忘了曾经的愉悦,就像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任他为所欲为。渐渐地,他也失去了乐趣。   岂能如今日?   她几乎恢复了那种可爱女人的本性,婉转承欢,带了脉脉的柔情,就好像二人之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芥蒂。   这可爱的表现极大地刺激了他,因此,益发地疯狂起来。   “水莲……水莲……”   连声音都在喘息。   模糊的月色之下,她的脸也如温柔的银光,那么可爱,那么妩媚。   他想,以后二人一定就是这样了。   再也不会改变了。   “水莲……”   “唔……”   她没回答,因为在那样的欢乐之后,她几乎不到两分钟就酣然入睡了。躺在他的怀里,如一只乖巧的猫。   她也很久没这样入睡了。   好些年,夜夜孤枕难眠,内心受着一种强大的煎熬,女人,也只有生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才能如此快速顺畅地入眠。   皇帝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疲倦地笑了一下,很快也入睡了。   这一夜,居然没有醒过。   大婚后不久,水莲就觉得有些不舒服,连续几天都昏昏沉沉,甚至小小的呕吐发烧。起初她以为自己是吃坏了肚子,后来召了扁大夫,又说没什么毛病。逐渐地,皇帝也发现她不太对劲了,连续两日,她都沉沉地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醒似的。   ☆、皇后怀孕了13   大婚后不久,水莲就觉得有些不舒服,连续几天都昏昏沉沉,甚至小小的呕吐发烧。起初她以为自己是吃坏了肚子,后来召了扁大夫,又说没什么毛病。逐渐地,皇帝也发现她不太对劲了,连续两日,她都沉沉地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醒似的。   这一日,闷闷的,连做玫瑰糕也失去了兴致。   皇帝回来时已经是黄昏。   御膳很精致也很清淡,都是夏季的时令蔬菜水果。他刚坐下,忽然放下筷子,笑起来:“水莲,这屋子里怎么这么香?”   原来是新摘的玫瑰放在旁边的案几上,水晶盘里一阵幽香。   “我本是要做玫瑰糕,觉得有点倦,就没做。”   他看她的脸色,觉得她这些日子恹恹的,老是没精神,关切地问:“水莲,你怎么了?最近几天脸色老是不大好。”   “也许是天气热了,胃口不好。”   “你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我天天晚上都睡那么久,而且白天也时常瞌睡……也许是春天来了吧,春天到了,人就是这样,特别困……”   这是春困。   她以为是。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的,一点也没有精神。   他仔细地打量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但觉她的脸色菜黄菜黄的,也不像以前得了寒症那样,说不上怎么了。他不由得暗暗地担心,是不是又有什么疾病了?   “水莲,先吃点东西?”   她摇摇头,内心一阵淡淡的翻涌,也不强烈,要呕不呕的。而且这些东西都是以前很喜欢的,可是现在看却怎么都不对劲。   皇帝更觉得不对劲,以前,她并不是这样,除了生病的时候,根本不可能长时间这样胃口不佳。   他夹了一个水晶肚片到她的碗里,柔声道:“水莲,你吃点开胃的东西看看?”   那水晶肚清香可口,水莲看着有了点食欲,她咬一口,内心一阵翻涌,恶心的感觉涌上来,不由得捂住嘴巴几乎呕吐。   皇帝大急:“水莲,你到底怎么了?”   她身子一颤,也许是胃里没什么东西,又吐不出来,眼泪都出来了。   ☆、皇后怀孕了14   她站起身,宫女们服侍她盥洗了,皇帝跟过去陪她坐在凉椅上,但见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是惨白的,闭着眼睛,又要睡着的样子。   “来人,快去传太医。”   “不用吧,陛下,又不是什么病。”   “不行,一定要找太医看看。”   皇帝站起来,又坐下去,心急如焚,水莲见他如此坐立不安,睁开眼睛看他:“陛下,你在怕什么?”   “唉,水莲,我很担心你。怕你又生病了……”   她淡淡一笑:“我没感觉到生病,你放心吧。”   “真没有?”   她想了想,慢慢地摇头:“没有,跟以前的寒症不同,也没觉得太难受。”   皇帝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但见她一阵呕吐之后,面色反而好了一点,有了一点红晕。他觉得有点奇怪,这时,水莲却站起来:“我有点饿了,想吃饭了。”   二人回到餐桌上,水莲这一次胃口又好了,吃了一大碗饭,还吃了几片瓜果。   这时候,她看起来又完全是一个好人了,百病不生的样子。   皇帝注意到一个细节,她吃的甜瓜是以前她最不喜欢的,此刻吃起来却津津有味。   “水莲,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甜瓜么?”   她也觉得有点奇怪,又咬一口才说:“是啊,我一直都不喜欢吃甜瓜,今年不知怎地,老觉得甜瓜味道不错。难道是这种甜瓜特别好吃?”   皇帝关切地问:“水莲,你现在感觉如何?”   “只是有点困而已,其他的也没什么。”   “我先陪你去休息一下。”   皇帝亲自把她扶到寝宫,水莲躺下后,扁大夫来了。   诊断完毕,扁大夫依旧轻描淡写的说只是因为天气变化等原因,娘娘身子并无大碍,可以放宽心思。   水莲一寻思,想起一件事情来,自己的葵水已经快两个月没有来过了。她本想问问扁大夫,可是,之前,她最高纪录曾有三个月没有来;扁大夫也说了,这是因为宫寒的原因,有些妇女严重的长达半年,或者干脆提前闭经。   这也是不孕的主要原因。   她便没有问。怕又让陛下担忧。   ☆、皇后怀孕了15   她躺了一会儿,扁大夫还在迟疑着想着药方。   她以前从未见他如此犹豫过,竟然好像把不准这一次该如何用药似的。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把这事儿说了出来。   扁大夫面上露出惊异之色,看了皇帝一眼,皇帝也很惊诧,紧张地看扁大夫再一次诊脉。过了好一会儿,扁大夫才慎重其事:“娘娘葵水延迟是因为身上经脉不通,气血虚弱所致……娘娘并没有怀孕……”   水莲低叹一声,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那个……葵水什么时候会来?”   “如果娘娘一直气血虚弱的话,好久都不会来……这在中医学上是很正常的……娘娘,你要注意用药,如果超过半年以上,就很麻烦了……”   陛下不经意地看了看一屋子伺候的宫女,太监,忽然开口,淡淡的:“皇后,你这一次病得很严重啊……扁大夫,你说是不是?”   扁大夫也看了一眼陛下,立即到:“是……娘娘虽然不是病,但从我们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是非常的不好的……”   扁大夫又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慢慢补充道:“娘娘这个气血虚弱的病症已经浸入骨子里,要养好身子必须经历很长一段时间,这些日子最好不要乱吃乱动,最好卧床静养……如有眩晕,呕吐,都是正常现象……”   “!!!!!”   “娘娘要想怀孕,一定要放宽心思……凡事不能急于求成啊……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希望是非常渺茫的……”   陛下长叹一声,无比失望。。。   水莲听得他这一声长叹,也非常非常失望,躺下去,再也不做声了。   这种情绪感染了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他们都悄然退后——看来,这个新皇后,真的是没什么希望了。人家说,凡事有利有弊,她是不是太得宠了,反而必须有别的缺陷来衬托??。   罢了罢了,看来,这尚善宫,的确不是养小太子的地方。   御书房里,四门紧闭,所有宫人侍卫都躲藏得远远的,确保他们不会听到陛下的任何秘密谈话。   ☆、皇后怀孕了16   御书房里,四门紧闭,所有宫人侍卫都躲藏得远远的,确保他们不会听到陛下的任何秘密谈话。   只有皇帝和扁大夫。   陛下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纵然是千军万马,天崩地裂,也比不上他此时的震撼。   “扁大夫,你所说可是真的?皇后真是喜脉?”   扁大夫面色凝重:“千真万确。老臣确定是喜脉。”   “!!!”   他的嘴巴张得很大,很大:“真的?”   “老臣行医几十年,绝不可能诊断错误!!”   他还穷追不舍:“真的可以确定?”   扁大夫:“……”   他真的囧了。   不过,他也看得出,陛下心情紧张到了极点——甚至是惧怕——一种盼望过度,生怕失望的那种强大的惧怕——简直不敢相信好孕的到来……   他有点惴惴不安的:“不过,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老臣是在欺骗她,这个……撒谎的大罪啊……”   “哈哈哈……”   皇帝哈哈大笑,几乎要跳起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朕一直在想,朕和皇后都身子康健,怎会没有子嗣?现在好了,皇后果真怀孕了……大喜啊,大喜啊……哈哈哈……”   果然,一换了饮食,彻彻底底的做出改变,什么都变了。   扁大夫做声不得,卡白着一张脸看着手舞足蹈的皇帝。人家是第一次做父亲,心情畅快那是都知道的,可是,为什么早在三个月之前,陛下就密诏自己,无论何时给皇后娘娘诊治,都要说她没怀孕呢?   所以,当战战兢兢的扁大夫一想到这一点时,额头上的冷汗就一滴一滴的:敢情皇帝是乐疯了?或者说是暗中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如今,这个仰望星空,下一盘很大的棋的男人,笑成这样,是忍耐不住还是????   扁大夫怎么听,怎么透露出一股阴险之色。   但是,他不敢说。   伴君如伴虎,沉默是金啊。   人家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就行了。   “陛下……”   “扁大夫,以后皇后的诊治你一手负责。记住,不要对任何人透露这个消息,就连对皇后本人也坚决不说……”   ☆、皇后怀孕了17   “扁大夫,以后皇后的诊治你一手负责。记住,不要对任何人透露这个消息,就连对皇后本人也坚决不说……”   扁大夫面上露出难色:“可是……陛下……怀孕毕竟是不同寻常之事……一般女人自己都会感觉到,因为要呕吐,头晕,有种种迹象……皇后娘娘她……这个……”   皇后又不是木头,连自己是否怀孕都可能一无所知吗?   传闻之中,皇后精明能干,比苏妲己还要厉害,她祸乱后宫多年,不久前,还激起公愤,尚大少起兵讨伐于她……要隐瞒这样的一个女人,谈何容易???   别说医生诊断了,普通人稍微有点常识,也是知道的。皇后又不是白痴。   皇帝却胸有成竹,满不在乎的样子,随口问道:“是不是每个女人怀孕都会呕吐?”   “这倒不一定。看情况吧。有些女人怀孕三四个月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自己都不清楚……老臣曾经诊断过一位妇人,她怀孕5个月了都丝毫不知,还是照常劳作,直到肚子越来越大,旁人提醒她,她才醒悟过来,生的孩子倒还是健健康康的……尤其是第一次怀孕的女人,好多怀孕很久也不知道……”   “那不就对了?皇后也是第一次怀孕……”   “可是,第一次怀孕的女子虽然迟钝些,但是,一般过得两三个月,也基本都会发现……”   毕竟,人家葵水一直不来,难道就不会滋生疑惑???就算葵水不来——但是别的反应,也不足以让她们发觉??   但是,皇帝却一副足矣足矣的样子。   “也罢,两三个月后,她知道也没啥了……”   扁大夫暗暗地有些目瞪口呆。什么叫知道也没啥??   为什么两三个月之前不许让她知道?   为什么两三个月之后,又允许让她知道??   有种的,你皇帝直到她生孩子也不让她知道吧??   但是,这只是腹诽,不敢宣诸于口。   皇帝十分得意,丝毫也不掩饰那种踌躇满志的情态,拳头一会儿握住,一会儿又散开,如在打一场十足把握的胜仗。   ☆、皇后怀孕了18   扁大夫暗暗叫苦,却又不得不直言相告:“可是,这只是个别现象,有一多半的女子妊娠反应十分强烈,天天呕吐,严重者会导致晕厥过去……老臣现在又不敢断定皇后娘娘到底是反应激烈的一群还是反应平淡的一小部分……”   “哈哈哈,别急别急……见机行事……皇后糊里糊涂,她不太容易会察觉……”   扁大夫睁大眼睛看着这个陛下大人:皇后糊涂吗?   为何大家不这么觉得?   再说,皇后怀孕本是天大好事情,正应该大张旗鼓,公告天下,锣鼓喧天。为何陛下反而遮遮掩掩?   并且,皇帝自己又不是不高兴,看他都差点兴奋得手舞足蹈了——中年得子,可以理解。但是,何必隐瞒自己的妻子?   难道?   莫非?   或者是?   有了醇亲王——然后,别的女人再生孩子就?——   宫廷复杂,什么可能性皆有……   扁大夫不敢想下去了……再想下去,怕惹祸上身……   天啦……陛下是不是想整死皇后??   他还是想了。   但皇帝显然不知道他的腹诽。   他依旧踌躇满志:“对了,皇后怀孕之后的膳食,也要特别安排好……你把食谱写好,朕让御膳房安排下去。对了,这张单子,也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他忽然问:”若是别的御医诊断呢??久了的话,任何御医都会诊断出来……“   ”“你放心,朕不让任何御医诊断,只要你一个人诊断。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许靠近皇后了。”   扁大夫不知道陛下为何如此诡异的行为,但是,君心难测,人家是皇帝,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扁大夫只好乖乖地把御膳单子写下来。   出去的时候,还满心的惧怕,想起前不久听得的小道消息,说如今满朝文武都在拼着命的弹劾皇后娘娘——当然他们能有这么大的底气,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皇后不曾生育——现在好了吧??一旦皇后生个儿子下来,这些人怎么办?   皇后的头生子,天然的太子人选,痴肥的醇亲王绝不是敌手!!!   ☆、皇后怀孕了19   皇后的头生子,天然的太子人选,痴肥的醇亲王绝不是敌手!!!   想一想,太可怕了。   他想起自己的大姨妈的小舅子的大表哥,也是御史之一,得赶紧回去暗暗地,暗暗地提点他一下,千万别跟着大家闹腾,否则,到了日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啊啊啊……   真是太可怕了。   一切安排妥当,皇帝才再次回到尚善宫。   他进门的时候,不经意地打量那些请安行礼的宫女太监们——都是熟人。   他对冯公公道:“你安排一下,最近皇后身子不舒服,另外调派几名精明的宫女来伺候……”   珍珠小小声的:“陛下,娘娘的病情,奴婢们最熟悉,还是奴婢们服侍吧……”   他和颜悦色的:“珍珠,娘娘的病情固然重要,但是,小芸娜也很重要。娘娘这些日子肯定没法照顾小芸娜了,所以,还要辛苦你们回落花殿好好照顾芸娜……”   珍珠等人不敢不从,却嘀咕: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因为娘娘病了,就不重要了吗????   当年驱逐出皇宫到四合院养病的日子又要到了???   已是傍晚,水莲卧在软榻上,情思昏昏的,本是在翻阅一叠书画,但是看了一会儿就打起瞌睡来。   皇帝但见她这个样子,此时早已知道这是女子怀孕期间的特征之一:嗜睡。他在门口悄悄地屏退宫女,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面前,但见她面色丰润,睡着了,一点点的酡红,整个人休养得丰润动人。   尤其,一想到这个女人的肚子里居然有自己的孩子了——不久之后,他就可以向全天下人宣召:自己后继有人了。   北国有传人了。   他被这个疯狂的想法所激动了,悄悄地伸出手就去抚摸她平平的肚子——宽大舒适的睡衣下面,一点怀孕的迹象都看不出来。可是,这里面却千真万确的有了小生命了。   他的手刚伸过去,她翻一个身。他吓得赶紧缩回手,但见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慢慢地坐起来。揉揉眼睛:“陛下,你干嘛?”   他心虚虚的:“我哪有干嘛?”   ☆、皇后怀孕了20   “我这几天老觉得怪怪的,不知怎地了……”   “怎么怪怪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点糊涂……”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眉眼之间全是朦胧的睡意,“不知怎地,老是觉得瞌睡……”   “那是没有睡醒呗……”   “可是,我这几天每天都睡超过六个时辰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想我会变成一头猪……”   他强行忍住心中的激动,在她面前坐下,用了自认为最最平淡的语气:“今天大夫说了,你是因为气血不足所以葵水推迟。这样下去很危险,今后你一定要注意吃东西,按照大夫的方子饮食,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水莲从未怀孕过,也压根不能料想到扁大夫是在和皇帝一起撒谎,她捂着头,“真是奇怪,我前几天都还是好好的,就这几天感觉晕乎乎的,又没什么特别大的不舒服,只是困得很……”   皇帝十分耐心:“这是气血不足……你知道啥叫气血不足吧?”   “我这几个月吃得特别好,睡得也好,怎会气血不足?扁大夫会不会是个庸医?”   “胡说。扁大夫是最好的大夫,据说,二十年前,他就被尊称为神医了。”   水莲不以为然。   中医的神医,大多数是做不得准的,浪得虚名的多。   毕竟,由表及里的事情,肉眼怎么做得了数?就如鲁迅先生所说,每每那些大夫总是弄些高深的药引子,诸如蟋蟀一公一母,成人形的何首乌之类的……因为你根本找不到这一类药,所以他们就算是胡说八道,你也无可奈何。   皇帝脸上还是淡淡的神色:“水莲,你不要自作主张,大夫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就对了。讳疾忌医是很不好的。来,先把这一碗冰糖燕窝喝了……”   “干嘛要晚上喝燕窝?这么甜,不想喝。”   “燕窝补气血……”   “谁说的?”   “扁大夫说的。他说你血虚,所以没法怀孕……”   血虚?以前不是说宫寒吗?怎么一下又变了?   水莲上下左右地看看自己,一直在怀疑,扁大夫一定是个庸医。   ————————————————————————————哈哈,中午1点之后继续更新————这一次不会睡着了,大家留言支持哈:))投票哈:))嘻嘻,爱你们…………   ☆、皇后怀孕了21   “扁大夫说的。他说你血虚,所以没法怀孕……”   血虚?以前不是说宫寒吗?怎么一下又变了?   水莲上下左右地看看自己,一直在怀疑,扁大夫一定是个庸医。   “扁大夫说了,你的血虚症状非常严重,所以葵水经常会不规律……这估计是你体内有了什么毛病……唉,你平素看着跟一头猪似的强壮,真不知,朕怎会这么命苦……”   水莲:“……”   他长长叹一口气,愁眉苦脸的,“扁大夫还说,如果你一直这样气血不足的话,以后基本上很难怀孕……而且,我们成亲这么多年了,怕只怕……”   他故意顿住,不说话了。   水莲好奇地问:“怕什么?”   “怕绝后呀。”   “……”   绝后`!!!   这家伙竟然这么说。   “如果你再不生儿子,我就要找别的女人生了……”   他笑得非常狰狞。   水莲看了都一阵恶寒。   每个男人出轨之前,总有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皇帝也不例外。   他的誓言呢?   果然,这厮的誓言就如韦小宝的保证,一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水莲,到时候我去找别的女人,也算不得违背誓言……现在的境况你都是一清二楚的,朝臣们的弹劾堆积得比山还高……”   水莲亲眼看到过。   这么厚的一大堆弹劾,而且还有逐日递增的趋势,皇帝一则喜新厌旧,一则是有这么好的借口送上门,反正不出轨也是白不出轨。如果寻常男人这样子,人们就叫他负心男;但皇帝如此,人们就认为他是有责任感;可见俗世道德都不算什么,主要的是看对象是什么人。   “嗯哼哼……你给我当心点……这都是你害我的……是你自己的身子不争气……你的葵水不来,我也没有办法保你了……哼哼哼……”   水莲不以为意:“这是迟早的事情嘛。陛下,你不必等迟早了,现在就可以去找别的女人了。我这里,你是想也别想生什么儿子了……”   他恶狠狠地:“所以你必须赶紧弥补气血,巩固自己的地位……否则的话,哼哼哼……快,把燕窝喝下去……”   ☆、皇后怀孕了22   如果水莲面前正好有一面镜子的话,她会发现,自己的气血好得实在是不能再好了——比一头大肥猪还要好三分。   但是,她面前没有镜子,也想不到居然有人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诡诈,所以,压根就没有任何的防备措施。   皇帝,也许是天下第一个这样的男人了。   “水莲,快把燕窝喝了,以后每天都必须坚持喝,如果气血补不上来,到时候,你休怪我心狠手辣……哼哼哼,你知道七出之罪吧?休妻的第一个理由便是‘无所出’,到时候,我休了你,也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反正大臣们都在弹劾你……”   水莲眉头一掀,这厮,怎么说出这么小人的话来??自己怕什么,他就说什么?以前他并不是这样的啊。   她狐疑地打量他,老觉得陛下今天不对劲——他脸上那种气色——就像检到了金元宝似的——又不像——就像又紧张又激动……好奇怪。   “陛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瞪眼:“胡说,朕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朕是等得不耐烦了,小魔头,你到底喝不喝??”   罢了罢了,不就是喝冰糖燕窝吗?   “用了晚膳就早点休息,对了,今后不要有事没事就在那里傻坐着……”   “干嘛?”   “扁大夫说,就是因为你很长时间傻坐着一动不动,导致气血不流畅……”   “……”   “你每天要走动走动,如果倦了,躺着也比坐着好。”   水莲越来越狐疑了。   “喂,陛下,你这些日子不是忙得很吗?怎么今晚还不去忙?在这里闲扯什么?”   他闲闲地脱了外面的袍子,“朕也该好好陪陪你了……”   水莲吓一跳:“这个……陛下,又要来那个啥特殊疗法了?”   “想得美,你,朕今晚没兴趣……”   水莲:囧。   ————————————————————————   PS:哈哈哈,我掐着点来更,却不料,大老板大人忽然大驾光临,拉着我问近期业务如何……哈哈哈,结果耽误了10分钟,丫头们,开始了哈……   ☆、皇后怀孕了23   他的眼神幽暗地盯着她——特殊疗法,特殊疗法。   “小魔头,你是不是很想那个啥???”   “……”   “你想也是白想……朕最近忙得天昏地暗……累极了,提不起精神,所以,暂时不会那个啥……”   水莲盯着他——他像累得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吗???   明明就精神健旺——不不不,是精神亢奋好不好???   她更是狐疑。   “陛下,你到底有什么猫腻??。”   “朕累啊,累得慌啊……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了,快来休息……啊,朕也困了……”他打了一个呵欠,将她扶上床,动作很轻。   “陛下,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   “快躺下去,躺好,枕头不要太高了……对了,不要这样子仰八叉的,最好侧卧着……”   “你干嘛?”   “女人仰躺着,很难看……”   水莲简直无语了,这家伙,想要跟女人OOXX的时候,可没想起女人仰躺着姿势是不是好看——好了,干脆给他俯卧算了。   她一翻身,俯卧。   皇帝大急,“你干什么?你疯了?你干嘛趴着睡?”   把肚子压着睡?   亏她想得出来。   她更是奇怪:“我不能趴着睡?你刚说我仰躺着姿势不好看,现在趴着不给你看了,你又鬼嚷嚷什么?”她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三字经:“陛下,你到底想干嘛?我怎么做都不合你意,你啥意思……”   他七手八脚的搀扶她,忽然听到她质问,手放在她的腋下,眉毛很黑地皱起来,十分凶恶:“小魔头,你刚说什么?”   “……这……嘿嘿嘿……”   她心虚地笑了一下,口误,只是口误。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显得狰狞:“水莲,你今后再也不许嘀嘀咕咕的了……”   “……”   “别让我逮住你,如果你胆敢再背后嘀咕……哼哼哼……”   她好奇地问:“嘀咕了又干嘛?”   他居然没有继续威胁下去,反而语重心长的:“你是皇后,你得想想,你是个母仪天下的女人,一言一行都要是全国人民的楷模和道德规范……”   “!!!”   ☆、皇后怀孕了24   水莲极其无辜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母仪天下?嗯,我现在是国母,是不是就如得像一个慈眉善目的老母亲?”   “这……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你每次和我OOXX的时候,是不是老是想着在和一个慈祥的老国母那个啥……所以……”   “闭嘴……”   皇帝真的抓狂了。   这个女人!!   跟她说不到三分钟,她就会让你抓狂。   “快躺下去,侧卧……实在不行,仰躺也行……就是不许趴着了……一次也不许……你再趴着睡的话,哼哼哼……”   水莲躺下去的时候,还是觉得奇怪。   “喂……陛下,我老觉得你今天很怪……”   “怪什么怪?”   “是不是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会不会是诊断出我得了什么绝症?”   “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怎会有什么绝症?我看你比一头肥猪更加健康……别说话,睡觉了……累得很……女人就是啰嗦,整天说个不停……”   “我有你的话多?”   “你比我多得多。”   “是你先找我说话……”   “我现在不想说了。睡觉。”   皇帝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纯粹尽夫妻义务似的,好像陪伴她只是走走过场而已,很快鼾声大作。   水莲满腹狐疑,但是,她也懒得去想,最近,她很少愿意思考,总是疲倦。倦意袭来,她也很快睡着了。   皇帝听得她的呼吸声彻底均匀了,才睁开眼睛,黑暗中,脸上的笑容超级的奸诈。手悄悄地伸过去,第一次抚摸到了她的肚子。   哈哈哈,这里面,有他的骨血了,终于有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盼到这一刻了。   他在黑夜里,眼睛睁得很大很大,想起扁大夫暗地里怎么吩咐的?要几个月才胎动?要如何侧卧?要如何才能把这个孩子好好的保护?   他有条不紊,居然每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   越想就越是兴奋,越兴奋就越是睡不着,竟然破天荒的,第一次失眠了。好不容易熬到天明,但觉头疼眼花。   早朝的时候,他起来,皇后还躺在床上睡大觉。   他出去,亲手牢牢地把寝宫的门紧闭,上下人等都在外面恭候。皇帝的声音很小,确保不会被里面的人听去了。   ☆、皇后怀孕了26   这些人等分成三拨,为首的是张公公走后,继任的冯公公。他也跟了皇帝不少年了。他有个原则,谨言慎行,不该知道的,就坚决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装不知道。   陛下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他一个。   老太监一看这阵势,有点发懵了——陛下最近显得特别特别奇怪。   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要干什么??   陛下的脸色却是平淡无奇的:“这些日子,皇后所有的饮食由你一个人负责。”   冯公公:……   他低眉顺眼,心底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妙:“陛下,是不是皇后娘娘的病情又发作了?”   “不是!”   “那?”   “朕要揪出一个幕后黑手。”   冯公公心里一震。果然,跟他猜测的没有两样。陛下果然是这么一回事情。   “莫非是有人向娘娘暗地里下毒?”   陛下没有回答,只是背着手走了几步。在这件事情上,他还不敢先知会水莲,现在,再也不敢给她增加一星半点压力了。但是,很快,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了。   自己越是神秘,藏在暗处之人越是会忍不住。   看吧,这皇宫大院,如此紧密,居然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暗自心惊——那是多久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水莲自己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底是多么亲信,多么不设防之人,才会做到如此的天衣无缝?????   他再一次想起水莲当初离宫之前的争吵——那个问题,他自己心底就不曾怀疑过吗?   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猫腻吗?   只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除非证据十分充足,他什么也不会说——就像丽妃,如果不一举倒下去,他绝对不会提前打草惊蛇。   冯公公领命,再也没有多问半个字——这因此,他在宫中多年,从未升迁到什么显赫的位置,但是,同时,他是陛下最亲信之人,无论是谁都比不上。   走到门口的时候,陛下又停下来,心里又紧张又欢乐——小魔头,这一次她也会跟自己配合到底吧??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拿着一封密函匆匆而来,“陛下,有人送来这个……”   他拆开密函,眼神变得非常非常奇怪。   ————————————————————   大风暴即将展开,哈哈哈。丫头们,说了这是热身文,快速完结,所以不许挑剔许多毛病哈,嘻嘻嘻。。。。。   ☆、保胎之战1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拿着一封密函匆匆而来,“陛下,有人送来这个……”   他拆开密函,眼神变得非常非常奇怪。   好一会儿,才把密函慢慢地封好,放到了旁边的火盆里。冯公公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这是陛下的一个习惯:每每密函上有什么极其重大的事件,无法解决,又非常棘手,陛下就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在这个火盆里,不知埋藏了多少可怕的秘密,惊心动魄的斗争。   这一次,到底是什么呢?   以前,陛下或多或少都会有所透露,唯有这一次,陛下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密函在火盆里化为灰烬。   秘密也罢,变故也罢……统统地都融化在了灰烬里,也许,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究竟这是一份什么东西了。   陛下一个人在旁边坐了许久许久。   他也不敢惊扰。   自从娘娘“生病”以来,小芸娜就显得非常寂寞了。春暖花开,天气那么好,可是却只能一个人玩儿。虽然有宫女们陪着,却总是恹恹的,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   这一日,眼看御花园的垂丝海棠开得一望无际,花丛里,蜜蜂蝴蝶嘤嘤嗡嗡的飞来飞去。她一个人玩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劲,回头,看到珍珠心不在焉的,这些宫女们,天天陪着小孩子玩儿,哪有那么大的新鲜感?久而久之,一个个的也失去了兴趣,只远远地跟着她,只要她不出现什么危险就成了。   芸娜一个人坐在汉白玉的石椅子上,嘟着嘴巴。   这时候,听得有人声,许多人簇拥着一个孩子威风凛凛而来。   “醇亲王,慢一点……”   “小殿下,慢一点……”   芸娜伸长了脖子张望,只见一个孩子花团锦簇的走过来,正是醇亲王。醇儿已经不像昔日那样挥舞着鞭子或者竹竿,闹得鸡飞狗跳了,甚至于,他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胖了。   ————————————告书城读者:我每次说得更新时间是指网络上的时间——因为网站上是作者自己发文,能确定时间;但书城是编辑更文,同步的时间一般滞后于网上几小时,这个是作者无法掌控的。比如我说1点更新,估计手机书城的读者起码要过几小时才能看到,请原谅。比如,我每天早上7点就开始更文,手机上一般出来都是九点多十点多了。如果方便的,可以上网看,网上时间一般很准时。   ☆、保胎之战2   只是,他走得还是非常快,有一种飞扬跋扈的跳皮劲儿。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的:“这些礼物都给我收好……收好……”   “这个是我喜欢的……”   “还有这个……”   ……   原来,后面跟着的流水一般的人物,捧着的都是礼物——醇儿的生日要到了。许多人早就看好了这位小王爷,再加上自从丽妃被废黜之后,陛下对小王爷的态度有很大的改观。   大家都是善于看风向之人,陛下的脸便是最大的风向标,女人怎么斗争不要紧,要紧的是陛下的唯一的这个儿子,迟早是太子。   于是,送来无数的礼物:从金银珠宝,到绫罗绸缎,再到各种吃的玩的,新奇的小玩意儿……   他最喜欢的是笼子里的几只油葫芦,瞧它们厮杀得十分热闹;还有一只会说话的鹦鹉,两个笼子放在一起,一边打得十分闹热,另一边就不停地呐喊助威:“加油,加油……”   芸娜被那小鹦鹉的“加油”声吸引,也悄悄地走过去看。   但是,她惧怕醇儿的鞭子,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眼巴巴地在老远看着那只鹦鹉。   珍珠等人远远地看见芸娜靠近醇亲王,这还了得?她们脸色都急白了,若是再打起来,如何是好???   以前是有娘娘在,但是现在娘娘在尚善宫闭门不出,如果再有纠纷,谁担当得起?   就在这时,醇儿发现了小芸娜,他哈了一声:“小奴婢……你又再偷看了?”   芸娜眼巴巴地看着那只鹦鹉,它还在不遗余力地为捉对厮杀的油葫芦大声地喊“加油……加油……”   “小奴婢,本王子跟你讲话,你听见没有?”   但见她不回答,目光只是盯着鹦鹉看,醇儿更是得意洋洋:“本太子有三只这种鹦鹉,好玩吧??小奴婢,你想不想要一只?”   她摇摇头。   醇儿走上前一步,她吓得后退一步。   但是,醇儿并未像以前那样挥舞着鞭子冲上来,只是非常的傲慢,“小奴婢,看见这些礼物了吗?都是我的生日礼物。还有父皇,也赏赐了我许多礼物。哈哈,你没有生日礼物吧?”   ☆、保胎之战3   她咬着手指头不做声。   “小奴婢,你没有生日礼物,因为你的父王早就死了……没人给你送礼物了……”   芸娜怒了:“我父王活着……我父王也会送我礼物……”   “哈哈哈……你父王早就死了,你父王是个叛国贼……你父王再也不会回来了……”   正在这时,崔云熙已经赶来,一把拉住了醇儿:“醇儿,你在跟落花公主说什么?”   孩子一撇嘴:“她不是公主,她是小奴婢……”   崔云熙急忙将他拉开,脸上带了笑容:“这是落花公主,是你的妹妹,你要叫她妹妹,记得没有??”   “她才不是我妹妹呢……”   芸娜乖巧,怯怯地退在一边,行礼:“参见贤妃娘娘……”   崔云熙笑起来,拍了拍她的小脸,但见她眼巴巴地看着那只鹦鹉,目不转睛的,心里一动,哄醇儿道:“醇儿,你已经有了三只鹦鹉了,送一只给落花公主好不好?”   “不,就不……”   “醇儿乖,送一只给妹妹……以后,父皇会赏赐你更多更好的礼物……”   “就不……”   崔云熙的脸色沉下来,也不顾醇儿反对,直接把笼子提过来,柔声道:“芸娜,这个给你玩儿……”   小芸娜不敢去接,她旁边的珍珠已经替她接过了笼子,低声道:“公主,还不快多谢贤妃娘娘?……”   “谢贤妃娘娘。”   醇儿正要哭闹,但被崔云熙一把捂住了嘴巴,因为这时候,已经听得宫人的通报:“皇后娘娘到……”   醇儿的哭声立即停止了。   芸娜的眼睛也立即亮了。   大家都看到皇后娘娘正从另一端慢慢地走过来。   “娘娘……娘娘……”   芸娜小鸟儿一般地飞奔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大靠山,这时候才敢向醇亲王做一个鬼脸。醇儿也向她做一个鬼脸,但一看到皇后娘娘,立即就不敢做声了。   “参见皇后娘娘……”   众人都跪下去。   崔云熙也行礼,态度非常的恭敬,柔顺。自从进宫后,她从未对水莲如此的恭敬,甚至于把醇儿强行压下去,叩头请安。   ☆、保胎之战4   这是水莲做了皇后之后,二人第一次这样在外面见面。   令水莲惊奇的是,醇儿居然真的跪下去了,吭吃吭吃:“儿臣参见皇后娘娘……”   这个小霸王,居然被崔云熙给管住了?   难怪这么久没有听到醇儿有什么劣迹了。   崔云熙异常的恭顺:“听说皇后娘娘身子不太舒服,最近好点没有?”   水莲淡淡的:“多谢贤妃娘娘挂念,本宫平安无恙。”   “那就好,臣妾等很是担忧。”   水莲:你心里其实巴不得我马上病死吧;   崔云熙:知道就好,你马上死了,这天下就是我的了,就算你不生病,我也希望咒死你……   ……   大家彼此腹诽,心知肚明,却偏偏脸上都带着甜蜜而真诚的笑容,一问一答之间,就好像真的是充满了关切厚爱似的……   醇儿等得不耐烦了,又见她的纱衣飘扬,系了一条特别新颖的彩带,忽然往前走了两步,好奇地看着她。   崔云熙见势不妙,立即小声道:“醇儿不得无礼……”   水莲却一笑,“没事,本宫和醇儿说几句话。”   孩子摇头:“不,我不和你说话。”   崔云熙勃然变色:“殿下,你岂可对皇后娘娘如此无礼?”   醇儿吓了一跳,倒也不敢吱声了。   水莲往前一步,孩子后退一步。水莲仔细地看他,这孩子虽然减了一点肥,但和同龄人相比,还是胖得离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和皇帝都一点也不相像。   甚至也更不像二王爷——连崔云熙都不像。   崔云熙心底也非常紧张——想到她上一次耍的那个花招,生怕她又从醇儿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心里暗暗着急,却又不敢吭声。   她和颜悦色:“醇儿,你最近有在用功读书,是不是?”   孩子本以为要遭到训斥,但见她如此和颜悦色,目中的凶光收敛了一点,扭着手指,不怎么搭理她。   水莲一点也没动怒,反而转眼看着旁边新跟来的宫女小荣子。小荣子会意,立即把特意带着的篮子拿过来:“殿下,这是娘娘给你和落花公主准备的点心。”   ☆、保胎之战5   揭开篮子,香味扑鼻,醇儿大馋,毕竟是孩子,立即食指大动,水莲温和道:“醇儿,芸娜,你们都一起来吃吧……”   “谢谢母后。”   两个孩子一起吃起来。   崔云熙心里本来很紧张,可见芸娜也一起吃,当然就不怕有什么毒药了。孩子一边吃一边抬起头看着水莲,仿佛觉得这个昔日凶神恶煞的女人,今天看起来没有那么凶了。   “醇儿,以后我常常会做好吃的,你和芸娜一起来吃吧。”   崔云熙一呆。   孩子也呆了一下:“我可以去尚善宫?父皇不会让我去的。”   “会的。父皇很爱你,他只是对你要求严格而已。醇儿,你随时可以来尚善宫,我给你做好吃的。”   孩子不敢相信,扭着头看她,又去看崔云熙。   崔云熙大喜过望,立即小声道:“醇儿,你还不快谢谢母后……快,谢谢母后……”   醇儿立即跪下去叩头:“谢谢母后……”   水莲依旧十分温和:“醇儿虽然贪玩好耍,但是他终究还是孩子,能够教育。这些日子,他已经乖了许多,也减肥了不少。本来,身为皇后,本宫应该亲自监督他,让他好好学习,好好向善,可是本宫身子不好,无法担负起亲自教育他的责任。今后,你们就要多费心了。只要你们用心,这孩子一定会成为一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也不枉陛下一番苦心。陛下这些日子,天天都操心着醇儿的事情……贤妃娘娘,看来,你是真用心了,不错,不错……”   崔云熙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静静听着。   自从丽妃被废黜之后,崔云熙和他的处境都变得非常微妙,就连大臣们都不怎么鸟他了,太过靠近他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情。从天之骄子到人人都避之不及,小孩子嚣张的气焰也收敛了不少。   却不料,陛下不但没有冷落他们,反而对醇儿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观。   他们还来不及喘息,水莲又做了皇后。母子二人,又不敢太嚣张了。   最意外的是崔云熙,有朝一日,二人总会秋后算账。岂不料,皇后反而自己先抬举醇儿??   ☆、保胎之战6   到尚善宫去,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孩子的地位真正得到认可。   皇帝蹉跎岁月多年才有了这个儿子,按理说,本该是宠爱之极,但也许是这个孩子不走运,这几年下来,他的所作所为,几乎没有一件事情能让皇帝感到满意。所以,尚善宫的大门都没让他去过。   这也一直很明确地给出了信号——皇帝大人并不喜欢他。   就算水莲还在四合院休养的时候,醇儿都不曾有资格进过尚善宫。   所以,皇帝大人对醇儿的态度,从根本原因上来讲,倒真的归罪不到水莲的身上。   皇帝不让醇儿靠近尚善宫,自然是有他一直坚持不认可的理由。   但是,为何皇后现在却要把醇儿召去尚善宫?   惺惺作态?   另有计谋?   或者说,是陛下要求她这么做?她也借机展示自己母仪天下的气派???   水莲和颜悦色,就像是在回答他们的疑惑:“陛下早就想举行一次家宴了。贤妃,到时你就带着醇儿一起来吧。”   崔云熙这才从极其惊愕的状态里醒悟过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多谢……醇儿,还不快谢谢皇后娘娘?”   醇儿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嘴里含含糊糊的:“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水莲和颜悦色的:“你们都去玩吧,本宫只是来陪芸娜看看海棠。”   崔云熙还想说什么,但醇儿不停地拉住她的手催促,因为他的心思早就不在点心上了,而是急于回去查看他的礼物了。   崔云熙一行人走远了。   水莲看着那干行云流水一般的仆从——这时候才发现一个事实:首先,醇儿减肥了。他昔日过度的变形的身躯已经没有那么肥胖了,看起来,人也就没有那么怪异了。甚至于他被过度肥肉挤压过的脸孔,也在慢慢地恢复正常。   更明显的变化是崔云熙,她脸上的那种浮肿,发胖,也逐渐地消失了。   相反,她打扮得非常的整齐,隐隐地,又有几分昔日扬州瘦马的风姿了。   ☆、保胎之战7   更明显的变化是崔云熙,她脸上的那种浮肿,发胖,也逐渐地消失了。   相反,她打扮得非常的整齐,隐隐地,又有几分昔日扬州瘦马的风姿了。   水莲情知她不会轻易放弃,一抓住就会就会卷土重来,却不料,她卷土得这么快——养气殿呆了一段日子,整个人,心态,情绪,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隐隐地,还有一点儿憔悴落花的凄美的感觉。   更奇特的是,她把醇儿管教得越来越严格,比如,好些天没听到醇儿拿着鞭子呼啸了——就像今日,地上甚至还放着一只鹦鹉。   若是换在前几个月,醇儿要送出这只鹦鹉,简直是剜他的心——不倒在地上哭闹打滚才是怪事。   崔云熙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母爱的力量?或者谁人在暗中帮助???   躺在尚善宫这么久,她竟然还是第一次得知这样的变化——陛下从不在她面前谈到醇儿,她也不过问,两人早已形成了一种默契,以免让此事干扰彼此的生活。   殊不料,巨变早已发生,而她只是不知晓。   那只鹦鹉见油葫芦离开了,不再喊“加油”了,又改了“妈妈……妈妈……”   芸娜非常欢乐地蹲下身子,想要伸出小手摸摸鹦鹉的羽毛,却又不敢,“娘娘,你听,鹦鹉在叫妈妈……”   水莲也笑起来。   崔云熙居然送孩子一只鹦鹉笼子,可真是太难得了。   “芸娜,你喜欢吗?”   “我喜欢。娘娘,我可以要这只鹦鹉吗?”   “可以。”   水莲的目光还落在那一群人的背影之上,只听得孩子软软的声音:“娘娘,醇亲王的生日可真热闹啊,他说陛下伯伯送了他很多很多礼物……”   水莲倒真的没有在意这事儿。醇儿以前过生日的时候,她和崔云熙是死对头,今年仿佛醇儿的生日弄得特别盛大t,特别隆重,倒令她异常的惊讶。这是一件大事情,为何陛下从未跟自己商量过呢?   莫非是陛下怕自己不开心?   也罢也罢,自己没有生孩子本是心中一个大结,陛下有此担心也是情有可原。   ☆、保胎之战8   她还是笑眯眯的:“芸娜,你是不是也想过一个热闹的生日?对了,芸娜的生日是秋天,对不对?我记得,今年,我们也给芸娜过一个生日好不好?陛下伯伯也会给你许多许多礼物,还有我也会给你准备礼物……”   孩子的手刚刚触摸到鹦鹉的羽毛,又害怕地缩回来,轻轻拍了拍,声音很低很低:“娘娘,我好希望父王在我生日之前能够回来……”   水莲心里一酸。   叁王爷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久没有消息???   她牵着孩子的手望出去,但觉满院子的海棠,满世界的春光,都显得非常的黯淡和寂寞。   就像孩子的情绪,非常非常的低落。   她忽然察觉她是在害怕,就柔声道:“芸娜,你在怕什么?”   “我……我……我怕娘娘不要我了……父王也不要我了,娘娘也不要我……”   她笑起来,将她轻轻抱在自己身边,柔声道:“傻孩子,娘娘怎会不要你?”   “我好多天没见到娘娘,珍珠她们说,娘娘生病了,我要去尚善宫找你,她们又不许……娘娘,你的病好了吗?”   “傻孩子,娘娘只是困倦。”她淡淡的转向珍珠:“你以后每天都带芸娜到尚善宫来一趟。”   孩子乐得蹦跳起来:“真的吗?娘娘,我每天都可以来请安吗?”   她搂着孩子,阳光从垂丝海棠的树缝上照射下来,她又觉得无名的一阵困倦。芸娜不知道大人的心事,非常热切:“娘娘,我们去捉蝴蝶好不好?你看,那边的彩蝶好漂亮……”   “宝珠,你来带芸娜去捉蝴蝶,我在这里等你们。晚上和芸娜一起用膳。”   孩子小跑步兴冲冲地离开,这时候,珍珠才悄悄地凑近她:“娘娘,听说最近醇亲王很是得意。陛下已经给他请了老师,让他正式学习。还有贤妃娘娘也一改往日,对醇亲王要求非常严格,要他一大早就起来锻炼身体,也不许他为非作歹……”   水莲不是不心惊——醇儿入学,只代表着一个意思——那就是陛下慢慢地开始公告天下,承认这个儿子的重要性了——   ☆、保胎之战9   水莲不是不心惊——醇儿入学,只代表着一个意思——那就是陛下慢慢地开始公告天下,承认这个儿子的重要性了——   作为陛下唯一的儿子,迟早,这天下是他的。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陛下还是没有对她透露过一星半点——这已经不是昔日夫妻之间默契的事情了,而是攸关她本人的利益。   早就明白,留下崔云熙迟早是一个极大的祸患——甚至于远远超过丽妃——丽妃再是嚣张,毕竟没有亲生的儿子。一个女人在皇宫里没有儿子,总是成不了太大气候。   养虎为患,以后自己能拿什么跟崔云熙PK?   ……   那时候,崔云熙就站在二楼。从这里可以看到很远的距离,可以清楚地看到昔日中宫的花圃,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木,看到那些盛开的花朵。空气里吹来甜蜜的花粉味道,已经能看到辛勤的小蜜蜂和蝴蝶在嗡嗡嘤嘤地飞来飞去了。   每年三四月的时候,宫廷里会有最最鲜美的百花蜂蜜,是京郊的养蜂人精挑细选送来的,美容养颜,那种甜蜜的滋味,她最是喜爱。   当年她怀孕的时候,要什么有什么,极品的蜂糖曾经是她的最爱。那时候,只要她一开口,整个皇宫都会忙碌起来,再难的东西都会及时送到她的手里。   那种尊荣和富贵,就像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幻——最卑贱的女子,最高贵的享受——却像一场落花,很快就梦碎了。   但是此刻,甜蜜的味道却成了一种痛苦的啃噬。   尤其是当她看到一个人影旖旎而行的时候,她的身子立即隐匿在了二楼巨大的佛像柱子后面,微微弯着腰,妒忌得内心几乎发狂了。   那个女人啊。   那个该死的女人,她盛装而来,皇后的冠冕佩戴,身后宫女如云,沿途赏花的妃嫔们都向她行跪拜之礼。   甚至于自己,也不得不跪倒在她的面前——就在刚刚,自己跪下去,她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平身罢”——   甚至于醇儿——只要她金口一开,赐恩让他去尚善宫,他才能去一次!!   ☆、保胎之战10   从养气殿到现在所住的翠云宫——自己就像是一只蚂蚁,被她捏在手心,想弄死就弄死,想放掉就放掉……   现在,忽然提出要请醇儿去尚善宫赴家宴,她到底有什么企图??   她的宫女麽麽低声说:“奴婢昨日去领取药物,打听到她做了皇后之后大肆赏赐老太妃们……”   麽麽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份东西,那是宫里惯例的赏赐,“娘娘,这一份是给你的……”   崔云熙接过来一看,是首饰,正好符合她的地位和身份。   她惶惶不安:“麽麽,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尚善宫那边传来确切消息,说她被多名御医诊断的确无法怀孕……”   麽麽的声音很低很低,“消息来源十分可靠。现在尚善宫的确戒备森严,皇后进出都必须通报,其他闲杂人等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尚善宫,就连昔日的送饭菜的,打扫的,其他一应杂宫女太监都换了人……这些人全是陛下亲自指派的,包括皇后早前信任的亲信,几乎全部被调换完了……”   “她身边真的一个心腹也不剩下?”   “真的,就连珍珠和宝珠都只能留在落花殿,据说是为了更好的照顾落花公主……”   崔云熙有点奇怪,一转念,问道:“御医那处怎么说?”   “御医都说皇后娘娘得了宫寒症,据说,这种症状几乎完全没有怀孕的可能性……但是,她完全不甘心,到处求医问药……老身也问过别的大夫,他们说这种病症很难治愈……”   “你确定?”   “奴婢确定。”   她不是不曾怀疑水莲是不是怀孕之类的,但看样子,又的确不像。   “娘娘,您就别太担心了。她不孕肯定是真实的,在老奴看来,她忽然对小王子改变了态度,就是因为她已经绝望了。陛下再是宠爱她,又能如何?一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而已……她这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呗,现在起,你看吧,她会更着意讨好小王爷……”   “但是,陛下对醇儿一直不太热心……”   “我的娘娘,陛下现在对醇儿的态度不知已经好了多少了,慢慢来吧。”   ☆、保胎之战11   “对了,二王爷有新的密令给您……”   崔云熙一惊,拆开了一封密函,看了两遍之后,立即销毁了。   二王爷果真是二王爷——很久很久,二王爷没有再跟她联系了。他改而扶持丽妃,现在丽妃倒下去了,才重新重视起她来。   崔云熙原本对他也起了叛逆之心,可是,一看麽麽的脸色,就知道不妙了。   果然,麽麽低声道:“娘娘,你和二王爷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看王爷的面子,你也得看看醇亲王的面子,大家为的,不都是醇亲王好吗?”   崔云熙强行把心中的那股愤怒掩藏起来,她知道,自己母子现在唯一的靠山就是二王爷,还真不敢跟他决裂。   “王爷的指使,希望娘娘认真考虑,毕竟,这已经是大家唯一的出路了。”   “麽麽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   水莲带着芸娜回到尚善宫,刚进门就听得陛下噼里啪啦的声音:“皇后去了哪里?不是叫你们看着娘娘吗?”   她疾步走进去,“陛下,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小芸娜也唧唧喳喳的:“陛下伯伯,您在生气么?”   皇帝一看她从外面回来,又气又急,“皇后,朕是怎么告诉你的?这段时间最好少出门,你忘了吗?为什么不听话??”   她一怔。   陛下也许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即生生转换了脸色,眉开眼笑,一把将芸娜抱起来:“既然回来了,就开膳了……来人,传晚膳……朕好久没和芸娜一起用膳了,伯伯见到你可真是高兴啊……”   从气急败坏到眉开眼笑,有一刻,水莲以为自己是在看一场变脸表演。   整个晚膳,陛下没有丝毫不悦——他简直压抑不住的亢奋,不停地给芸娜夹菜,给水莲夹菜,太过热情,弄得水莲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   这一顿饭,因为多了个小孩子,吃得是非常非常的满意。饭后,小芸娜被送回宫,水莲才不经意的:“陛下,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奇怪?朕哪有奇怪?”   “你难道还不够奇怪吗?”   ☆、保胎之战12   他摸摸自己的下巴:“哪有?”   “从明天起,我让珍珠她们每天带小芸娜来请安,这孩子一个人在落花殿太孤独了……”   “不行!不能天天来……”他见她的脸色变了,又改变了语气,“那就三天一次……三天,不许多了……”   “!!!”   “大夫说了,这些日子你最好卧床静养,不宜过多活动。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让你操劳了就不好了……”   “陛下,我这是什么病?为什么要卧床静养?”   她想起自己当年的那场大病,心下不由得慌了。再美的女人,再风光的顶端,可是,你熬不住病啊——久病床前无孝子!!!   “没啥病。”   “真没病?没病会一直休养?”   “无非就是好好养养身子而已嘛……”   “你骗人!”   “朕何时骗过你?”   她想啊想啊——没有骗过吗?觉得骗的时候怎么那么多呢?   陛下却板起了脸孔:“小魔头,你忘记了当初是怎么答应朕的?一切要听朕的,依从朕,照顾朕,千依百顺,凡事相信朕,不许有一星半点的怀疑,怎么,你又忘记了?”   简直就是孙悟空的紧箍咒嘛。   如果一个人真能对另一个人做到这样,那他简直不是人——是木偶或者傀儡得了。陛下应该养一只宠物狗——不对,宠物狗也不见得就能千依百顺,毛了还咬人一口呢。   水莲长叹一声:“唉,罢了罢了,我还答应了醇儿,要请他来赴家宴,陛下,你说怎么办?”   陛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她若无其事:“请醇儿家宴。他是你唯一的儿子,我是皇后,我长期不待见他,也会招人闲话……”   他似笑非笑:“怎么忽然这么大度了?”   她没好气:“我是想巴结他了,免得他日后对我不满……陛下,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陛下呵呵大笑。   水莲就不知道,他为何会笑得这么欢乐。   她也似笑非笑的:“陛下天天可着劲的赏赐醇亲王,又是礼物,又是生日庆祝,弄得那么隆重,我不配合配合,说不过去,不是吗?”   ☆、保胎之战13   她也似笑非笑的:“陛下天天可着劲的赏赐醇亲王,又是礼物,又是生日庆祝,弄得那么隆重,我不配合配合,说不过去,不是吗?”   他失笑:“原来你在吃干醋?”   “我在喝酱油好不好。”   “!!!!”   “小魔头,你要表现你贤德的皇后风范,朕也管不着,但是,朕今天向你表明一点:无论是芸娜也罢,醇儿也罢,都等两个月再来尚善宫行走……至少,至少再等一个月。在这之前,最好不要来烦躁。”   “!!!!”   “倒时候,别说你要接见醇儿,就算你要接见外国元首,朕也不会反对。”   “!!!”   他慎重其事,甚至是言辞命令:“但是,在这之前,你最好安分守己,一点也不许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这厮,的确有古怪!!!她不问原因,也不反驳,只应一声:是。   陛下对这种态度非常的满意,又摸摸她的面孔,笑了:“小魔头,现在你才真像是朕一个人的心腹了。”   水莲:“……”   ……   吃饱喝足就去睡觉,懒得追问那么多原因。   皇帝听得她的呼吸完全地平静而均匀了,才睁大眼睛,兴致勃勃的,这个女人,怎么越来越钝了?——   对,就是钝——迟钝。   半晌,他想起来,孕妇嘛,钝了是可以理解的。   悄然地伸出手去摸她的肚子,她睡得极熟,丝毫不知。   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黑夜中,没人知道他的喜怒哀乐。   皇后生病了,后果不严重,吃药的时候少,食疗的时候多。   这些日子以来,皇帝从不曾跟她OOXX过,自从扁大夫说她身子气血虚弱之后,皇帝就不玩儿“特殊疗法”了,每天躺在同一张床上,也规规矩矩。   对一个人有爱情,爱到身子便是到了顶点;同样,对一个人开始厌恶虽然未必然是从身子开始,但是,厌恶到了身子,也就到了顶点了。   衣食住行皇帝负责,她只负责琴棋书画。   如果是正常的婚姻,多么惬意!   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结局。   但是,这不是结局,只是她的一个开端而已。   ☆、保胎之战14   慢慢地,呕吐越来越少了,膳食滋补得非常非常的好。她只是变胖了,白白的,肥肥的,脸上圆润,笑起来脸颊上的梨涡都出来了。   多可怕。   但是,她没有太过担忧,因为这些日子的疲倦和嗜睡,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性趣”——也对“特殊疗法”并没太在意。   …………   很快,皇后被确诊为不孕症的消息不胫而走。   传说中,皇帝用尽了十八般武器,请了不知多少的名医,但一个个名医最后都悄然离开了……   据路边社的消息,皇后先是装病,然后开始笼络醇亲王,还亲自做点心给醇亲王吃……   再然后,醇亲王貌似没有接受笼络,皇后娘娘又开始装病了,少树敌,多栽花,她非常非常低调的躺在尚善宫,应该是绝望了吧……   水莲依旧地不知道这些传闻,任凭她的“妖妃”身份被描绘得多姿多彩,一如一部绚烂的宫斗小说。   当然,宫斗小说的男人一般都是道具,作者重点在于描绘女主角,她是当仁不让的角色,不必气恼。   再然后,大家都开始纷纷揣测——崔云熙一定会重新得宠了——因为,陛下居然下令将她居住的翠云宫重新装饰,并赏赐了许多东西。   再然后,选秀女的时候到了。   本朝并无固定选秀女的时间表,但一般来说,每五年会有一次新旧宫女的交替,同时,也有一些美貌女子进入皇帝的眼帘,运气好的,也不乏一步飞上了枝头。   陆陆续续的,陛下赏赐了不少妃嫔——有名气的没名气的——得宠过的或者从未得宠过的——   大家对于厚礼纷纷感到震惊和喜悦——   陛下忽然出手这么大方,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这是遍施雨露的开端?   皇后不孕,陛下死心了,所以要真正大展雄风,让别的女人们替自己开枝散叶了??   那段时间,后宫上下,如过节似的,妃嫔们一个个争着抢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等待陛下的临幸。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水莲对这一些也偶有耳闻,但并不去干涉。   ☆、保胎之战15   水莲对这一些也偶有耳闻,但并不去干涉。   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只带了新来的小荣子和小秀子两名宫女出去走走。   脚步停留在毓秀宫。   那是历届秀女刚刚进来时呆的地方。   陛下登基后,几乎从未大规模选秀过,这个礼节性的东西,其实更多是为了选送宫女进来——老宫女们离去,新的宫女进来继任当差。   她看过去,发现规模很小很小,新来的宫女也说不上太过美貌,环肥燕瘦之类的。   只是,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发现有两个少女旖旎地过去——风姿绰约,异常美艳。在一干秀女中,显得非常非常突出。   这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二王爷?别的大臣??   企图把秀女弄进来夺取天下?   尼玛,这手段也太老套了,还真乐此不疲,玩上瘾了???   事实证明,越是老套的手段,越是有效果——因为历史已经证明,男人就是喜欢图个新鲜感——新鲜美女送来,他们哪有不享乐的道理???   难道自己坐以待毙吗??   水莲并不怎么动怒,看向旁边的两名宫女。   小荣子和小秀子并不多嘴多舌提出什么建议,而是非常的谨慎,非常的沉默。就像是两个哑巴。   水莲暗叹一声。   只模糊想起,当年太后的经历。先帝惧怕太后,成亲十余载,先帝在雌威之下居然陆陆续续在后宫宠幸了十几名妃子。据说,二王爷的母亲便是其中的典型例子,她惧怕太后,生了二王爷之后,长达两年的时间千方百计隐瞒着皇太后。后宫所有女眷,太监,一应的社会关系都知道,都见过陛下带着二王爷出席过一些皇太后不在的场合——但是,太后居然一直不知道这个事实。   每每提起谁谁国家的帝王特别好色,后宫成千上万,太后还不忘赞扬先帝老实忠诚,没有什么花花肠子。   奇就奇在,居然没有任何人主动向她揭露过这个事实。   皇帝赤身裸体游街示众,人人都称赞他的新衣好生漂亮。   瞧,他什么都没穿——再也没人肯做多嘴多舌的小孩子。   ☆、保胎之战16   据说,当时太后身边的亲信宫女好几次八婆老毛病发作,兴冲冲地想要对她揭露这个阴谋,但是,每每被旁边之人明里暗里阻止。   也罢,难得糊涂。   白痴总是比清醒者快活。   在外人看来,太后和先帝一辈子夫妻相得,相敬如宾不相睹——还以为太后是专房专宠——好像那些多出来的儿子,二王爷,叁王爷之流,不复存在似的……   不少良家妇女半夜三更的跑到小三家里捉奸,目睹丈夫和情妇偷情,赤身裸体,OOXX——但是,看到又如何?   起码大半的女人还不是没有当场离婚的勇气,咒骂几句负心汉,打骂几句小三,以后照旧对付着过日子,凑合着望他改掉花心毛病。   自找没趣。   多没劲?   不如不知晓。   水莲后来悟到,太后也许是绝顶高手。她到先帝驾崩之日都可以扮作毫不知晓,二王爷的母妃居然吓得自请去京城之外的封地。   这也是一种本事。   教会女人,如果没有一刀两断的决心,就不要把伤疤撕扯得鲜血淋漓,两败俱伤。   水莲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也懒得管。   她最近昏昏沉沉的,连崔云熙都顾不得理睬了,何况是新来的两名美少女。   这一夜月色十分明亮,陛下从御书房回来,拉开帘子,一览无余地照射进来,久了,能看到她露出来的臂膊,白白的,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这个女人,身上仿佛多了三公斤脂肪,当他伸手去触摸的时候,觉得油滑细腻,仿佛上等的好猪油。   他笑了一下。   她咕哝着翻身,是侧身睡着的,她自己不知道原因,只是觉得侧身睡着比以前仰躺着要舒服一点。   那是一种本能,其实并不需要怎么指教。   皇帝不动声色,在她身边躺下去,轻轻的。   水莲再一次醒来。   他躺在她身边,居然也没动她。   她想起以前,好多个夜晚,他如何肆无忌惮的索取……以后的那段日子,也是如何的食髓知味……仿佛是一只欲望的野兽,每次借口玩儿“特殊疗法”,实则是因为……。   ☆、保胎之战17   果然,女人如衣服。   新鲜感一旦过去了,肉体便不再具有任何的吸引力。   三两个月,新鲜感迷失。   一些无责任感的,便打打杀杀要离婚;   稍有责任感的,生儿育女,凑凑合合,将将就就,摩擦着便也是白头偕老。   夫妻其实是一对生意伙伴。   好搭档就共同发财;   坏搭档拆伙自相残杀损人不利己。   女人于婚姻之中得到的好处并不多,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劳家务,末了,就算你侥幸还保持着如花容貌,他的目光依旧转向别的年轻靓丽花朵身上去了。   人人都喜新厌旧,没谁规定一个人只可以喜欢红玫瑰而不能同时再喜欢蝴蝶兰。   她苦笑。   “水莲,你笑什么?”   她干脆质问:“陛下,你为何不采取特殊疗法了???。”   皇帝嘴角抽动,似笑非笑,够大胆——果然不愧为小黑屋里出来的,这么陡的问题都问得出口。   “今日得见,怨妇心态。”   她扬眉。   深闺怨妇?   就这么问一句,还谈不上怨妇吧。   “你怪我没有OOXX你。”   皇帝权威总结。   “女人,有时候就是不坦白,明明就是,却不承认。”   她诧异看他。   反问:“你始乱终弃,当然必须负责任,难道不是?”   “当初你若贞洁烈女,不让我碰,如何算法?”   “每个女人最初都是贞洁烈女。是男人把她们变成了淫妇,然后又加以鄙夷。”   “哦哟,怨气冲天。”   “咎由自取。”   他斜视:“女人却对此无能为力。”   她扑在枕头上,罢了罢了。的确如此。   看过一个传奇故事:一个男人为了强暴了一个女人,杀了她的全家,可是三五天后,不再有兴趣了,搭理也不搭理了,她这一生就荒废了,可恨,她又没办法,没有本事去杀了他报仇雪恨。   呜呼哀哉。   此事古难全。   皇帝听得她掉文,笑起来:“此事古难全可不是形容这件事情的。”   “你管我。去吧去吧,不要惹恼我。”   “惹恼你又如何?”   她哼一声。   “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皇帝骇笑:“你似黑社会。”   ☆、保胎之战18   “比不得你,皇帝总统,历来是最大的黑社会,文武百官是你的帮会头目,各级衙门是你的爪牙小厮,算一算,起码挟持上千万的教众。敢问,哪个黑社会有你们庞大?你们这个最大黑社会逻辑严密,组织森严,残酷无情,刀枪不入水泼不进,欺压全国良民于无形之中……”   皇帝的眼珠瞪得如铜铃般大,忽然暴喝一声:“你胡说什么?”   声振寰宇,响彻屋外。   连当值的太监都一个哆嗦,本是打盹,现在睡意全无。   水莲也吓一跳。   皇帝一进来本是小声小声,现在忽然高声!这家伙,恼羞成怒。   她侧目。   皇帝却笑起来,压低着声音,很小很小,骇然大笑。   “水莲,如果你不是长得这么肥腻,说不定,朕还真有点OOXX的欲望……不过,现在嘛……真的不行了……”他暗暗地吞了吞口水——其实,真的好想好想啊……胖人有胖人的好处,比起瘦子来,简直手感好了无数多倍。   就像某一本叫做《玉蒲团》的神书上写的:OOXX这事儿,胖的总比瘦的好。懂吗???   这样想时,手放在她圆润臂膊上,多出的三五斤脂肪在黑夜里有保暖的效果,温暖而光滑,光摸着就令人怦然心动了。   这一次,是水莲恼羞成怒。   女人,真是最恨被人说胖子了。   烦死了。   他轻笑,戏谑而轻佻。   “可不!水莲,你长得太胖了,所以我对你没啥兴趣了……嘿嘿嘿……”   “……”   “除非你减肥,不然休想再侍寝。”   “……”   他丝毫也不惮惹怒于她,继续挑衅:“你减肥啊……嘻嘻,真好玩,水莲,你也有今日?哈哈哈,为了求我OOXX你,所以减肥讨好我,明日起,你最好不吃不喝……拼命节食……我看看,好些东西你最好不要吃了,天天吃点青菜萝卜将就着就行了……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哈哈哈……为了获取侍寝的机会,水莲,这些牺牲是值得的,你自己想想……少吃啊,少吃……”   他贴在她耳边说话,亲昵而温存。   ☆、保胎之战19   他贴在她耳边说话,亲昵而温存。   不知情的以为是缠绵情话。   知情的,几乎要吐血。   水莲极之气闷,为他减肥?做梦。   还青菜萝卜?滚远点,不行,大吃大喝加码。   以前一日五餐,毛了一日七餐。   皇帝知她性子,一赌气,起码再肥胖三五斤。   话说穿了,就算她不赌气,这一阵子,也还会增肥十斤八斤,保不准,是二三十斤。   一头大肥猪的出栏,可以预期。   不过,能一直隐瞒她的时机不多了。   一两个月还可以勉强遮掩。   到三四五六七八个月,大腹便便,身怀六甲,都出怀了,她还不知道就是真正的大白痴了。   但是,他也没打算隐瞒她这么久。   皇帝很抓紧这最后几天的欺瞒。   难怪大臣们都喜欢欺上瞒下,原来,欺瞒别人是如此好玩的事情。   水莲在黑夜里看不到皇帝阴险至极的笑脸。   他在算计自己的人时候,从未如此不遗余力。   不过,她不在乎。   水莲只是觉得自己休息得足够了,也许,已经差不多了。   她说:“好逸恶劳让人堕落。”   无数女人就是在享乐里,天天打麻将逛街购物,消磨一生。然后,从忧郁的小萱萱到走路还带着游泳圈。   她已经有这种倾向了。   试图振作。   皇帝沉吟着,拉她的白腻腻的膀子。她惊奇地问:“陛下,我真的长胖了吗?”   “假的。你看,你小人家这小胳膊小腿儿,不胖,一点也不胖……真的,小魔头,你这样子刚刚好……”摩挲啊,注意手感啊,摸着脂肪就是比摸着骨头爽啊。   水莲嘀咕,也许是黑夜中,她真没发现自己长胖——胖子,总是最后一个发现自己长胖的。   直到某一日,珍珠忍无可忍,看着躺在床上小憩的皇后娘娘:“娘娘……您是不是该出去活动活动?”   那时候,水莲正在喝冰糖燕窝。   她听得珍珠话里有话,抬头看她的时候,诧异问:“珍珠,你是什么意思?”   珍珠鼓足勇气:“娘娘……您是不是长得太胖了?深宫女人,长得太胖了的话,当心陛下……”   ☆、保胎之战20   水莲哑然失笑。珍珠恨其不争。天天躺在贵妃椅上吃吃喝喝,又喜欢吃这么甜蜜的冰糖燕窝,不长胖才怪呢。   水莲一口气把燕窝喝得精光,朗声道:“你不知道,我是在储存能量。”   珍珠不敢回答,却颇为不以为然。   什么叫储存能量?   皇后胃口越来越好,越来越胖,倒是千真万确的。   而且嗜睡。统统这些,都是猪的乐趣。   水莲在平和的心情里,偶尔也觉得奇怪,为何会吃睡得这么胖?为何总是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迷迷糊糊中,有人拉扯耳朵。她觉得湿漉漉的,舔舔嘴唇,睁开眼睛,看到陛下满脸的嘲笑。   “哈罗,猪头……水莲,你看你流好多口水……快把枕头都打湿了……啧啧啧……真是太难闻了……你难道没发现你的枕头都已经馊臭了?”   她懒懒地伸着手臂,圆滚滚的一截臂膀露出来。   枕头馊了吗??嗅不到啊。   他侧身,细细看她的全身上下,伸出手,拨弄她如一层雪白油脂的面孔。后宫三千,就没如此丰润多脂肪的女人。   “水莲……你现在总是吃了睡,睡了吃?是不是很惬意?”   “唔……不要闹……我不吃了睡,睡了吃,难道天天去到处捉拿你的奸情?”   他闷笑。   “你在狐疑朕?”   “酱油!”   她忽然睁开眼睛,凝视着他。   但见这张脸庞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就仿佛是这一切上天的主宰,生杀予夺,可以把任何人都践踏在他的脚下。   “说真的,这次秀女之中有两名闭月羞花的尤物,于情于理,我都该宠幸她们一点点。当然,水莲,你可以妒忌……不过,你妒忌的话,我也不会为你而改变……”   她笑起来,侧一下身子,睡意满满地写在脸上。   “水莲……你就真不妒忌?奇哉怪也,你以前可是一个标准的妒妇……”别忘了,二人的第一次决裂,就是因为她妒忌崔云熙,没道理一下转了性子??   她咕隆一声,这人可真奇怪,刚说了,你妒忌我也不会改变,还问什么?   ☆、保胎之战21   “水莲……你就真不妒忌?奇哉怪也,你以前可是一个标准的妒妇……”别忘了,二人的第一次决裂,就是因为她妒忌崔云熙,没道理一下转了性子??   她咕隆一声,这人可真奇怪,刚说了,你妒忌我也不会改变,还问什么?   他却板着她的肩头,轻轻地,一本正经:“就算我不会改变,你也该妒忌……”   她讶然:“这岂不是犯贱?”   他哈哈大笑,拿手戳她肥嘟嘟的面颊:“你看你……哼,都长得跟猪头似的了……”   她反驳:“这叫杨贵妃,懂不?”   他更加大笑不已。   你是杨贵妃,可惜朕不是唐明皇。   她愣了一下——很仔细地回味这句话——你可以是杨贵妃,但朕不是唐明皇!!!!   “水莲,你不知道朕现在压力之大。群臣们天天上书,不是讨伐你鸠占鹊巢,不下蛋母鸡,就是数落朕之无能,宠幸红颜,爱美人不爱江山……你的罪名集中成这一条了——不下蛋的母鸡,哈哈哈哈,那朕岂不是不下蛋的公鸡???哈哈哈……”   这男人好生刻薄。刻薄她,也刻薄他自己,或许是自嘲。   “他们说你独霸君宠,不许朕遍施雨露,……简而言之,就是霸着鸡窝不生蛋……占着茅坑不拉屎……”   她鼻子里哼出一声:“庸俗。”   陛下眉头都笑得皱起来。眼神忽然变得极其的温柔。   水莲把头枕在手臂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屋子不大,帝王之居所讲究闭气。   “水莲……小魔头……”   他叫了三四声,她才回过神来。   “水莲,你这一个月之内最好不要四处乱走。”   她还是懒洋洋的:“陛下,你就真的不用再故弄玄虚了,说罢,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或者说,你又想对付谁了??”   他兴致勃勃的:“小魔头,你想到什么了?”   “你换了我的饮食,又把我软禁起来,而且把我身边的人都来一个大换血……陛下,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人想整我??你察觉了什么端倪??有人是想向你下毒还是想向我下毒???”   ☆、保胎之战22   不笨嘛。   有进步。   他拧着她的面颊:“小魔头,你越来越明白朕的心意了……哈哈哈,朕现在往往说上一句话,你就能接下一句话了,不错,不错……”   她没好气:你说上一句,我接下一句,这还有什么意思?左右摸右手。   危险啊,危险,新鲜感不再了呀。   却有点紧张:“陛下,真的有人要暗算我??”   他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呵呵大笑:“小魔头,是朕在暗算你……对了,朕已经给你下了一颗剧毒……”   她嘟囔:陛下,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他板着面孔:朕已经非常非常正经了,好不好???   “小魔头,朕实话实说,这毒,是朕下的……”   “!!!!”   他神神秘秘的:“毒药已经种在你的身子里面,它会慢慢地膨胀,变大……瞧吧,到时候,会让你疼得打滚……哈哈哈哈…………倒时候,你会经历人生之中最大的一次疼痛……”   疼痛有27个等级,其中最高等级便是女人分娩时的阵痛。   不过,水莲并不知道陛下如此阴险,也没料到。   …………   他一夜插科打诨,安抚她睡去,为的,不过是不要她心情紧张。   孕妇一紧张,保胎效果就减半。   …………   一日午后,珍珠送来一篮子点心。   门口的冯公公看到了,走过去:“珍珠姑娘,这是什么?”   “给娘娘做的点心。”   “陛下说了,谁也不许往尚善宫带吃的穿的用的。”   她非常为难:“公公行行好,奴婢实在是太挂念娘娘了,奴婢跟随娘娘多年,知道娘娘的喜好……她最爱这种点心,现在病了,奴婢想替她尽点心意……”   冯公公这才道:“那就拿进去吧。”   水莲正午睡醒来,就让她暂时放在一边。她迷迷糊糊的,随口问一句:“芸娜还好吧?”   “回娘娘,公主安好。娘娘,这是热点心,你喜欢的,趁热吃一块吧。”   “我不太想吃……”   “娘娘,你以前午睡之后,不都是要吃一块点心的吗?”   她一笑,也真难为这丫头,这么多年一直记得自己的习惯。   ☆、保胎之战23   “娘娘,吃一口吧,你吃了再睡……吃一块……”   珍珠异常热心,水莲懒洋洋的坐起来:“也罢,我好久没有吃过落花殿的点心了,正好有点饿了,先尝尝……”   珍珠不知怎地,松一口气。   水莲拿起一块点心,正要吃,只见陛下匆匆进来,目光落到她手上的点心上面:“皇后,你在吃什么?”   水莲尚未回答,他疾步就走过来,一把将她手上的点心拿开。   水莲莫名其妙,旁边的珍珠,面色却遽变,有些慌慌张张的:“陛下,娘娘,奴婢告退……奴婢先回落花殿,小公主还等着奴婢……”   水莲正要说你回去吧,又是陛下先开口,还是淡淡的:“珍珠,你急什么?”   珍珠只好又停下来。   “珍珠,朕三令五申,除了御膳宫的供应,任何人不得私自带任何点心给皇后,你为什么不守宫规???难道你不知道这条命令?”   珍珠扑通一声就跪下去了:“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陛下恕罪……”   “珍珠,你知什么罪?”   “奴婢……”   水莲但见珍珠脸色发白,惊骇莫名,有点奇怪:“陛下,你这么吓唬珍珠干什么?她无非知我喜欢落花殿的东西,送一篮子糕点来而已……”   珍珠嗫嚅着,露头如捣蒜:“奴婢只是惦记娘娘……只是惦记娘娘而已……”   水莲心想,陛下你这不是紧张过度了吗??就一篮子点心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再说,防谁也不用防珍珠啊。她待要叫珍珠退下,免得过度惊吓,一转眼,却见陛下的眼神非常的奇怪。   “陛下,珍珠她也是一番好意。”   陛下依旧若无其事的。   这时候,一只猫跑进来,也不知是它恰好这时候进来,还是有人把它吓唬进来的。陛下不经意地拿了一块糕点扔过去。   猫也许是嗅到了这种极其特殊的香味,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块糕点吞下去了。水莲有点奇怪,猫不是喜欢吃鱼的吗?怎么连糕点也吃得津津有味?   她笑了:“人家说馋嘴猫,果然……”   ☆、保胎之战24   话音未落,忽见猫的身子忽然一晃,便倒在地上。紧接着,嘴里忽然吐出白沫,满头满脸都是血,腿一蹬便咽了气。   水莲看得目瞪口呆,旁边的陛下冷笑一声:“珍珠,你送的什么点心??”   珍珠浑身筛糠一般,一个劲地叩头:“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奴婢是冤枉的……这不是奴婢的错……”   猫的尸体横在眼前。   陛下的声音比冰还冷,比尖刀还锋利:“珍珠,事实面前,你还抵赖??如有半句虚言,朕定将你凌迟处死,诛灭九族……”   凌迟,也就是俗称的“千刀万剐”——一般是切八刀,先切头面,然后是手足,再是胸腹,最后枭首。大多数凌迟都超过千刀,比较典型的是某一位作恶多端的太监刘瑾被割了三天,共四千七百刀,据说第一天割完后,刘瑾还喝了一点粥,第二天继续。   ……   一个娇弱宫女,岂敢忍受凌迟这种酷刑?   珍珠瘫软成了一滩烂泥……   ……   这是水莲这么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清醒。   非常非常的清醒——震惊——失望——痛苦——   密室里,只有几个人,陛下,她,另外两名带刀侍卫。地下跪着浑身如一滩烂泥似的珍珠。   她抖得不成样子:“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这种药会毒死人……”   “你真不知道?”   “奴婢真不知道……以前……以前一直没有问题……”   ……   “以前?多久以前就开始了?”   珍珠浑身发抖,水莲也浑身发抖,她闭着眼睛,竟然不敢听下去。   “……太后薨逝的前半个月,丽妃娘娘找到奴婢,要奴婢帮着留意小姐……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的动静……那时,她威胁奴婢,说如果不从命,就会要了奴婢的小命……”   从太后薨了之前……原来,那么早,那么早!!!   “后来,小姐做了贵妃,丽妃娘娘就让奴婢盯着……她说,每个月必须让小姐至少服用一次含有这种东西的食物……但是,不会中毒,也不会危害生命,什么危险都没有……”她急急忙忙的,“真的没有危险……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威胁……若是有危险,奴婢打死也不会……”   ☆、保胎之战25   这么多年!   水莲恍恍惚惚——原来,这么多年了。   珍珠奔过来,转向她,忽然想去抓住她。但是,侍卫立即架住了她,没有给她丝毫的机会。   “小姐……请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这不是剧毒……不是……”   陛下缓缓地:“当然不是剧毒,只是不能让皇后怀孕的东西,是不是?”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奴婢的家人全在丽妃娘娘手里……她说只要奴婢不听话,就会杀掉奴婢的家人……小姐,求求你原谅奴婢这一次……看在奴婢服侍你多年的份上……”   水莲面色惨白,别过头去。   青春年少,美貌多姿,享受了陛下许多的恩爱雨露……可是,总是没有孩子,怎么都不会有……小黑屋也罢,落花殿也罢,尚善宫也罢……甚至四合院,甚至外出的度假……一次次,她几乎彻底绝望了,以为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惩罚,一辈子都不可能怀孕了……   却不料,竟然是这样。   每个月,必须服用一次含有堕胎药的东西。   为此,丽妃做了异常精心的安排和部署。   在一张有着3500年历史的埃及纸草上,就用埃及象形文字写着一个古老的避孕处方。该处方称,用阿拉伯树胶、椰子和蜂蜜浸湿的羊毛绵球植入女性体内,就能够防止怀孕。尽管这个处方是如此古老,但实验证明它非常有效。因为阿拉伯树胶中含有乳酸,这是一种自然界的杀精剂。   她给水莲服用的,便是其中提炼的一种——这种东西的有效期是一个月——所以,每个月必须服用一次——   陛下在平叛尚大少的叛乱,立了皇后之后,就把落花殿昔日的宫女全部换完了——珍珠无法接近,再也不能给小姐拿食物,端茶倒水……失去了一切的机会……眼看,一个月过去了,第二个月过去了,第三个月也过去了,她被一再地催促暗示威胁……   她别无他计,只好不顾陛下的禁令,带着食物来探望娘娘……   ☆、保胎之战26   她别无他计,只好不顾陛下的禁令,带着食物来探望娘娘……   落花殿的故旧宫女探望老主人,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她不知道陛下早已回来——冯公公接到的命令是,任何人带着食物来探望皇后娘娘,都要立即禀报他,然后,坚决阻止娘娘进食这种食物,等他回来发落……   就算陛下来不及赶回来,娘娘也不会吞下这些食物——因为冯公公一直在一边候着……   ……   但是,水莲一点也没有因此而觉得轻松。   许久许久,她才缓缓嘘一口气:“丽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她岂能再继续威胁你?”   “但是,奴婢的家人被藏在隐秘地方,她随时可以让他们死掉……尚大人树大根深,要对付奴婢这种小人物,哪还有什么难处?小姐……小姐……您是知道的……”   她知道。   尚大人虽然倒下去,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她还知道,此事背后,绝不是这么简单——   珍珠的哭喊异常的绝望和悲惨:“娘娘,求您开恩这一次……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娘娘……娘娘……求求您……”   “带下去!”   ……   四周非常安静。   就像躺在落花殿的时候——她多大就认识珍珠了??那时候,她是个小女孩,珍珠也是小女孩。唯一的区别是,她因为太后成了小姐;珍珠却一直是宫女。二人虽为主仆,情同姐妹。她对珍珠,远远超过对于水清的感情。   在四合院的时候,她遣散过珍珠一次,珍珠又回来;   上一次和丽妃决战前夕遣散了珍珠,她又回来……   水莲感怀她的忠心耿耿,对她更加的比别个不同。   却不料,原来如此。   她不回来,压根就完不成任务。   能够算计你的人,都是你身边的人。   只有她们才了解你,知道你的弱点。   难怪,无论如何她都怀孕不了——从小黑屋里出来,等来的是大姨妈;当了贵妃后,等来的是崔云熙;到了四合院,迎接醇亲王的降临——就算到了尚善宫——迎接她的却是一封一封的嘲讽的奏折——不下蛋的母鸡!   ☆、保胎之战27   难怪,无论如何她都怀孕不了——从小黑屋里出来,等来的是大姨妈;当了贵妃后,等来的是崔云熙;到了四合院,迎接醇亲王的降临——就算到了尚善宫——迎接她的却是一封一封的嘲讽的奏折——不下蛋的母鸡!   原来如此!   原来,这个计谋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丽妃,她就算准了自己会成为贵妃???   这世界上,有那么深谋远虑的人吗???   或者说,早在小黑屋出来之后,陛下宣称太后对自己有“特殊安排”之后……难道,这一切开始得那么早???   就一个被废黜的丽妃,难道就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这宫廷生涯,处处刀光剑影——看似无声,实则有声。   ……   水莲躺在床上,就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一睁开眼睛,看到陛下。   她的声音非常冷静,就好像不是真的一般:“陛下,我相信,珍珠不是真心想毒死我……”   “当然!她并不想毒死你。”   她微微错愕:“可是,那些点心,把猫毒死了……”   陛下轻描淡写的:“那块点心是朕特意准备好的毒点心……朕趁其不备,珍珠又没在意区别……她做贼心虚,一下就招了……”   “!!!!”   若不是他这个“出其不意”,一般人在罪证不充分的情况下,压根不可能那么痛快招供了。   这个腹黑男。   谁要和他作对,那真会死得很惨很惨。   但是,水莲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一夜,她破天荒的失眠了。一整夜,都辗转反侧。这种情绪,极大的影响了陛下大人,他也许久没有失眠了,这一夜却只能陪着她,跟她一起在黑暗之中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陛下本要讲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给她,只要有了这个好消息,他坚信,无论多么的悲哀,她也会立即缓过神来……   比起这个好消息,一个女人,简直不用再想别的任何事情了……   但是,他生生忍住了——大喜大悲,最是伤人伤神——这时候,她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大刺激了。孕妇,第一要紧是心情平和   ……   ☆、保胎之战28   水莲昏睡了一日才有了一点精神。   太医来诊断。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再一次仔仔细细地号脉,太医脸上露出非常非常的震惊之色,水莲彼时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只陛下看到了,心底却暗暗的有点紧张——不是他不信任扁大夫的医术,而是扁大夫之外,还是第一次请御医确诊——毕竟,两个人的意见比一个人靠谱吧??   御医会怎么说???   好一会儿,老御医带了笑容,“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   皇帝侧脸,看到水莲张大了嘴巴。   有喜了?   这御医胡说什么?   哪里来的庸医?   “太医,你说什么?”   “回陛下,娘娘的确是有喜了……有龙胎了,约莫两个月了……”   就算早已知道内情,但从另一个御医嘴里说出来,陛下也无疑于得到了一次确证,非常非常的双眼放光,几乎跳起来。   水莲的声音微微颤抖:“当真?”   “臣岂敢欺瞒陛下和娘娘?娘娘喜脉清晰,定是怀了龙胎无疑。请问娘娘,您近日是否总是嗜睡?头晕乏力?或者进膳不佳,恶心想呕吐?”   “对对对,皇后这些天都是如此,一点都没错……”   水莲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皇帝全部抢着回答了。   “那就是怀了龙胎无疑了。”   他眉飞色舞,“小魔头,你听见没有?确信无疑,的确是怀孕了……小魔头……”   “陛下请放心,臣开几幅安胎之药,娘娘一定平安无虞……”   ……   水莲躺在床上,听着这二人一问一答,尤其是皇帝,他的声音又急又大又充满了喜悦,不时地哈哈大笑。以至于她根本听不到太医在说些什么。   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了一种极大的不安和恍惚里。   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   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和皇帝成亲几年了,要怀孕也早就怀孕了,现在才说有孕了?怎么可能?   她不知是喜是悲。   也浑然不觉大夫出去了,屋子里静下来了,只听到皇帝的声音,透出破天的欢喜:“快,吩咐下去,皇后娘娘怀孕了,尚善宫上上下下人人有赏,大家都要竭尽全力伺候皇后娘娘……”   ☆、保胎之战29   宫人们领命,尚善宫一下热闹起来。   “水莲,我们有孩子了……我们这一次是真的有孩子了……哈哈哈……你高兴吧?这下该高兴起来了吧??”   “!!!!”   “水莲,哈哈,我就说嘛,扁大夫没有骗我们……对了,他早就说了,我们一定能有孩子……哈哈哈,这可不就是对了?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从宫女的分配,到扁大夫的轮值,再到奶妈的考虑……这个男人瞬间变成了一个婆婆妈妈的大鸡婆,就连水莲都惊讶,他哪里来这么充沛的精力和经验?   “水莲……”   她终于开口了,低声道:“陛下,还是请扁大夫再来看看?”   皇帝一怔,立即明白过来,水莲此时还是不相信这事是真的。   “水莲,怀孕这种事情一般的大夫都能诊断,你还不相信?”   她摇摇头,声音有点飘忽:“我总觉得这会不会是误诊?如果是误诊的话……”她微微咬住嘴唇,依旧沉浸在一片茫然里,心底没有丝毫的喜悦,甚至感到一种无言的惶恐。   多年不孕的女人,说怀孕就怀孕了?如果不是,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陛下,我还是想等扁大夫来瞧瞧……”   “好吧,就依你,明日我就传扁大夫进宫。”   “陛下……”   “水莲,你还在担心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陛下,能不能先别大张旗鼓?我怕……我怕……”   皇帝满脸的笑容尚未散去,听得此话,心底忽然有点悲哀。他弯下腰抚了一下她有点凌乱的头发,柔声道:“你怕什么?这种事情谁也不敢信口雌黄……”   她的声音更低了下去:“我怕让你失望……”   “我岂会失望?傻瓜,你就别担心了,一定没问题。明天我就会传扁大夫来,你安心静养就是了。再说,朕早就知道了……”   她凝视着他——   这个大骗子。   是从扁大夫那次神秘的会诊开始的吧??弄得那么神神秘秘。   他居然微微面红,却理直气壮:“小魔头,朕又不是故意骗你。你想想看,如果不是这样,朕岂能揪出幕后黑手?”   ☆、保胎之战30   他居然微微面红,却理直气壮:“小魔头,朕又不是故意骗你。你想想看,如果不是这样,朕岂能揪出幕后黑手?”   她沉默。   诸多做张做致,这个陛下。   “再说,你这个人,情绪激动,很难掩饰自己的内心,但凡熟悉你的人,都会很快把你给看穿。朕是怕你走漏风声,所以才不告诉你的。”   理直气壮,一点也不羞愧。   她好奇:“现在,你就认为高枕无忧了?”   “当然!朕已经揪出幕后黑手,什么也不怕了。”   她长长地,长长地叹息,一整夜,都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可抑制的惧怕。   这一夜,翻来覆去如何睡得着?   水莲这些日子逐渐地嗜睡,可是睡得早,一觉醒来,怀了心事便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翻了几下身,睁开眼睛,忽然看到身边的男人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明明是黑夜,但是有月光,皎洁地从窗户里照进来,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看清楚彼此的大致轮廓。   他一伸手将她搂住,声音有点沙哑:“水莲,还没睡着?”   “今晚不知怎地总是睡不着。”   “傻瓜,那是因为你太兴奋了,我也睡不着,一直都没睡着……”   “陛下,你明日还要上朝,再不休息也不好……”她躺在他的臂弯里,低声问,“是不是我这样翻来覆去的打扰了你?”   “水莲,我也是和你一样兴奋……”他喟叹一声,这么多年了,等这一天也等得太久了。如果这一天早点到来,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再有。   “小魔头,你一定要扁大夫再一次确诊?”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我始终不敢相信……陛下,我,我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扁大夫的话,仿佛是一支定心剂——就像是得了强迫症之人,不敢相信好运气的来临……   陛下看着她,暗叹:“小魔头,朕其实早已知道了,一直瞒着你……但是,你要是坚持,朕明日就请大夫进宫确诊。你放一个万个心好了,千真万确!”   水莲没做声,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但是,她没说出来。   ☆、保胎之战31   扁大夫第二天傍晚就到了,一番望闻问切,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娘娘请恕罪,老臣以前一直瞒着娘娘……娘娘已经怀孕,毋庸置疑……”   水莲盯着他。   直到他再一次重复,才恍悟——真的!这一次,千真万确。   怀孕了!   真的怀孕了。   “娘娘,您不仅怀孕了,而且脉象很好,也就是说,保胎非常成功,胎儿也很健壮。只要按照这个法子下去,倒时候生产也是顺顺利利的……请放宽心思,这些日子,就可以出去活动了。老臣建议您每天早晚在御花园各自散步一次,别的也不用太刻意,顺其自然,保持良好的心境就可以了……”   帝后二人相视一笑。   真是太不容易了!!!!   随即,他又将之前的方子稍微修改了一下,照着方子让宫女们抓药,说连续服用三服药,自然会母子平安。   至此,水莲才终于确信,自己的确是怀孕了。   皇帝厚赏扁大夫和宫内御医,同时大张旗鼓传令下去,水皇后有喜了。   天下哗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宫妃怀孕自来就是大事情,尤其是皇后怀孕了,这可了不得。很多人便揣测起来,本来醇亲王是铁板钉钉的太子人选,可是,如果皇后要生了儿子,这又算什么?   醇亲王是庶出,皇后生了儿子则是嫡子,自古以来,就是嫡长子继承制度,也就是说,如果有嫡子那就先是嫡子,没有嫡子才能轮到长子。   现在水皇后自己怀孕了,生下儿子又该怎么办?   外界震撼不已,后宫一片平静。   最离奇的是,桌上,居然没有任何弹劾水莲的奏折了——一夜之间,那些奏折销声匿迹了——以前,他们攻击她的最主要的罪名便是——不下蛋的母鸡,站着茅坑不拉屎!   但是,母鸡下蛋了,怎么办???   不但要下蛋,也许还会生一个皇子——   皇后的儿子,不做太子,说得过去吗???   再是“直言纳谏”的臣子们,也不敢再费这个心思了,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大家都还是悠着点吧。   ☆、叁王爷的滴血验亲1   ……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水莲只在尚善宫里安胎。她已经进入了孕吐的第三个月,正是反应最强烈的时候,无论吃什么都没有味道,昔日很喜欢的佳肴变成了毒药一般。   因这孕吐,整个人变得十分憔悴。   对镜自照,脸色就如当年生病之初,而且怀孕了也不好浓妆淡抹,黑眼圈都掩盖不住。这时,一干老太妃也闻声来道贺。   水莲打起精神和一众太妃们叙话,末了,资格最老的刘太妃道:“皇后娘娘现在精神也不太好,估计没法担当起服侍陛下的重任,自己也没有办法安心静养,这也不是一个办法呀?肚子里的龙胎要紧……”   水莲心里一愣,立即明白过来。   这些日子,妃嫔们走马灯似的来落花殿朝贺。一半是恭喜皇后娘娘有喜了,另一半也是在探望和观察:按照江湖规矩,怀孕的妃子就该歇着安胎了,服侍皇帝的任务和机会就该交给别人了——   你懂的,该别人侍寝了。   你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怀孕的女人不能OOXX,人家皇帝也不OOXX?   男人是不能禁欲的,他的身子可不是一个人的身子,是整个国家的身子,禁欲熬坏了怎么办?   你嫁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国家所有人的男人。   你不爱惜他,别的女人也会帮着你爱惜不是?   吃得咸鱼抵得渴。   怀孕对一个女人来说,既是机遇也是危机。   搞不好,别的女人就这么上位了。   水莲不是傻瓜,心里明镜似的。   她也不说什么,只是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众人。   这一日,皇帝处理完政事早早回到落花殿。最近,他总是很早下朝,呆在尚善宫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水莲这一日也没懒惰着,虽然孕吐厉害,但也打扮得清清爽爽,只没涂抹脂粉的脸上很是苍白。   膳毕,皇帝查看她的脸色,关切地问:“水莲,今日脸色还是不佳,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她摇摇头,柔声道:“陛下不用担心,扁大夫都说了,我这是正常情况,女人怀孕都这样。倒是你,这些日子天天为我操心,可别累坏了身子。”   ☆、叁王爷滴血验亲2   “我有什么好累的?这些日子我精神好着呢。”   水莲淡淡道:“陛下,我这样子也没法尽心服侍你。我看,我是不是搬去落花殿静养?”   皇帝好生意外:“怎么了?何故要搬去落花殿?”   她耐心道:“我最近老是折腾,半夜也会翻身,有时心绪不宁,而且也没法好好照顾你……你看,昔日你早朝的时候都是我为你穿衣戴帽,可是现在,我自顾不暇,都要辛苦你自己,长期下去,如何是好?别把你折腾垮了……”   “水莲,你的意思是?”   “按照后宫规矩,应该由其他姐妹来服侍陛下了。”   皇帝凝视着她,没有回答。   她忽然有点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微微转过了脸。   “哈,皇后可还真贤惠,对了,我差点忘了,这是一个身为皇后者的本份。水莲,你这个皇后做得不错。”   他自言自语,声音很大:“果然是人一阔脸就变,人到了什么位置就变成了什么样的段位。”   她面红耳赤,硬着头皮:“我搬去落花殿后,陛下也需要人服侍,至于服侍之人,就陛下自己做主挑选可心的就行了……”   “哦?还要朕自己挑选?难道皇后心目中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   “皇后啊皇后,看来你这功课做得还是不到家。害得朕空欢喜一场,还以为你把人选都确定了,美人马上就会到尚善宫接替你的位置呢……”   这嘲讽赤裸裸的,丝毫也没有掩饰。   “水莲,你就没有训练一些歌舞绝色?”   “!!!”   “真是麻烦,难不成让朕自己出马去找?”   “!!”   “皇后,你要是早就安排好了绝色美女,此时顺势推出来,朕不知多么惊喜呢……水莲,对了,你这叫什么?哈,按照你以前的说法,这个叫做什么来着?对了,叫‘性贿赂’,对吧?”   水莲终于忍不住了,面上火辣辣的,心底也起了一些怒意。   他这是什么话?   难道是自己贿赂他他才去?   后宫三千难道是自己替他安排的?   哪一个妃嫔是自己招进来送给他的不成?   ☆、叁王爷滴血验亲3   水莲勉强道:“后宫人多,陛下可以自行考虑,再说还有新来的秀女……”   “也罢,我就麻烦一点,自己考虑也成。可是,皇后,你真的完全同意?”   “当然。”   “水莲,这是你的真心话?”   “宫规如此。”   “宫规?”   “……”   他上前一步。   她后退一步。   他的目光几乎盯在她的眼睛上,死死的,能看到她眼里慌乱的倒影。   “水莲,你明明就是不想搬去落花殿,为何还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   水莲脸上火辣辣的,忽然就愤愤的:“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是我不想搬去落花殿就不搬去吗?”   “当然。只要你自己不想搬去,谁敢让你搬去?你明知如此,可还是一再试探我。水莲,你不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很虚伪吗?”   她恼羞成怒,转过身就进了寝宫,往床上一躺,再也不肯说话了。   真不知这个男人,为何说话成了这样,一点也不留情面了。宫里规矩如此,谁怀孕了谁就不能侍寝了。今天这个人来提醒你,明天那个人来提醒你,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这后宫上下,就全把自己当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妒妇了。   难道这些,他皇帝大人一点也不了解?   身在花团锦簇里,哀荣升迁,全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今日得宠当然不错,可是危机一旦来临,自己怎么办?   有娘家可以依靠?家族可以信赖?弟兄们扶持?   这些都没有,难道自己就不该替自己留一条后路?   至少不要和整个后宫做对吧?   心里的苦楚,无人得知,做皇帝的人,也许永远也不知道下面的人真正的心事。   可是躺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四周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皇帝并未跟进来?二人之间好久不曾这样冷战过了,心底竟然有点不适应,又很失落,心想,这一次他又生气了?   夫妻之间已经经历过太多的聚散离合,实在是经不起更大的折腾了。   她一赌气,心想,这人倒好,三两下就生气了,看吧,好了一会儿,又变成了这样。自己这样就得罪他了,那以后那么漫长的日子,估计不敢多说半句话,多一步路了。   ☆、叁王爷滴血验亲4   心里这口气憋闷着,翻一个身,忽然睁开眼睛,吓了一大跳。但见一个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床头,低下来,面孔放大,眼神里充满了邪恶的笑意,一见她惊恐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使性子睡不着了?”   她哼一声,拉了被子就把自己蒙住。   他伸出手,将被子拉开,笑嘻嘻的抱她坐着:“水莲,这样岂不闷坏了?快别使性子了,对身子不好。”   “!!!”   “再捂着也对孩子不好……”   她赌气道:“你就怕捂着孩子。”   “我也怕捂着你啊。傻瓜,你在我心目中比孩子更加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了,不许再使性子了。”   “我哪有使性子?”   “你明明就是使性子。你明明就很妒忌,不希望离开尚善宫,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了不起……可是,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水莲,你在想什么?”   他趁势坐了下去,搂住了她的肩头。   那时候,水莲刚抬起头,不经意地对上了他的目光,心底忽然一跳,那是一种久违的目光,充满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温柔体贴和怜悯之意,就如普通人的夫妻,一夫一妻,没有任何外力的干扰,也没有任何纠缠的凌乱,只是一个普通男人对于普通女人的关心。   “水莲,你说你在想什么?”   她红了脸,低声道:“我也没想什么……”   他悠然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什么呀?”   “你在想我们的孩子长什么摸样,是不是像我这么英俊潇洒,对吧?”   她嗔道:“哪有?”   “当然有。我们的孩子,自然比我还漂亮。”   这个人,脸皮倒挺厚。   水莲微微咬着嘴唇,要怒不怒的,皇帝呵呵笑起来:“水莲,你身子一直不太好,现在又有孕在身,不可发怒,也不可太过操心,这些日子就好好的呆在落花殿,哪里也不许去,也不许胡思乱想,知道么?”   她垂下头去,半晌无语。   “怎么,怕别人说你是妒妇?”   “!!”   “你本来就是妒妇,又何必怕人家说?”   ☆、叁王爷滴血验亲5   “怎么,怕别人说你是妒妇?”   “!!”   “你本来就是妒妇,又何必怕人家说?”   他看到她满脸怒容,眉毛掀起来了,立即笑起来:“怎么?我哪里说错了?你不是妒妇是什么?表面上说得大方,如果我真的招了哪一位妃嫔侍寝,你岂不背地里气得跳脚?”   这是事实。   “瞧吧,女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的。”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虚弱:“是啊,女人就是这样……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主动权又不在我的手上,我其实哪里做得了主?”   他收起了笑容,凝视着她脸上的悲凉和寂寞之情,心底也有些不好受。曾几何时,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宫女子,身边危机四伏,越是受宠越是招妒。如果不在当红之时巩固自己的地位,一旦衰落,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她哪里有什么强大的靠山呢?娘家不靠谱,二王爷虎视眈眈,醇亲王党羽压力很大……   也许,就连丈夫,也不足以完全信任?   “水莲,你别怕,你就呆在尚善宫,生孩子,养孩子,都在这里。”   “可是,这样的话……人家会不会说闲话?”   “哈哈,闲话嘛,天下人都会说。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在说闲话,我们哪里管得了别人的嘴,是吧?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不听就是了。”   他无所谓,心底小小的难过。   大臣们不会啰嗦地要你为了子嗣着想眷顾六宫了,也不会说什么不公平要你雨露均沾了。现在,压力都到她的身上去了。   就因此,才急切地想为她分担。   就如当年自己艰难的时候,分担的永远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可是,陛下你……你……”   “我怎么了?”   “你真不需要人那个啥……了?”   自从得知她怀孕起,因怕伤到腹中胎儿,他便开始了禁欲生涯,一个正当盛年的男人,又是皇帝,怎么受得了?   十天半月还行,一个月呢?三个月呢?五个月呢?   其他妃嫔蠢蠢欲动,到也不是空穴来风。   没有独霸着皇帝,让皇帝禁欲的道理。   他哈哈大笑,轻轻搂住她,“我倒是想呢……只可惜没那个福分……也罢也罢,等你生了孩子再说……”   ☆、叁王爷滴血验亲6   “可是,你这样……”   “水莲,你忘了?当初太后去世,朕不也斋戒一年?”   还好意思说——不过八九个月好不好?后来的几个月,小黑屋里,她破了他的戒——   恍恍惚惚的,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原来,他曾是那么一个坚定不移的男人。   只是岁月磨灭了她对他的很多美好的印象——啊,不经意的,她竟然忘掉了他以前那么多的优点。   再不济,他比这天下十之八九的男人都好很多很多。   “水莲,你看,无非跟当年差不多啦,哈哈,你怀孕三个多月,充其量,最多再熬个七八个月啦?”   那声音十分温存,轻柔,充满了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若是别的男人说这样的话,多少都有虚伪和敷衍的成分。   可是他是谁呀?   他是皇帝,是一言九鼎的那个男人,自制力超强,一旦认定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低低的:“陛下,你何必这样自苦?”   “这是自苦么?”他惊讶地反问:“我和你一起期待孩子的到来,不知多愉快呢,怎会是什么自苦?”   但见她的面色和缓,心绪也变得平静了,他才柔声道:“水莲,你现在需要的是放宽心思,其他事情就不用过多考虑了。你住在尚善宫,孩子出生后也住在这里,这是你们母子的家。”   这里便是家了?   她没有回答。   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涌起的念头,醇儿怎么办?多一个皇子住在落花殿,难道不是对现有利益的赤裸裸的挑战?   但是她觉得疲倦,也不想考虑这些事情。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而且自己生的不一定会是儿子,也许是个女儿。   不过,她暗自腹诽——会不会有别的女人又来个小黑屋,再一次让他破戒???   心里腹诽,最上就说出来:“陛下……你可不许再和别人玩儿小木屋……”   他扬眉,这时候,她还有心思吃醋,可见,女人就是女人!   “哈哈,这天下,除了你这个小魔头,谁还敢挟持朕玩儿小黑屋?”   这倒是。   彼时,她并不知道,别人挟持陛下的,并非小黑屋,而是比小黑屋可怕得多的东西。   ……………………………………………………………………   PS:哈哈哈,下午2点之前继续更新哈,约莫继续更新10章节:大意是叁王爷决战归来……真正的高潮即将到来……   再PS书城读者:我说的下午2点,书城应该会延后,因为编辑不一定准时同步;   再第三点:我说的一个月完结是上架一个月之后。我3月16日才上架的:))嘻嘻,也就是说,四月份完结:))所以,坏丫头些,不许挑字眼哈;   我自己还迫不亟待想发新文呢;   大家投票,留言,收藏,一个也不能少哈……   欢迎大家加入群:96340427   ☆、叁王爷滴血验亲7   一个阳光晴朗的午后,一干侍女陪她出去散步。   风和日丽,前呼后拥。   尚善宫昔日如临大敌的守卫已经不经意地撤消了。水莲身边最大的一颗毒瘤已经被拔掉了。这个秘密虽然被陛下严格地控制了,但上上下下,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震骇,不料,珍珠这样的宫女,也敢有这种心思……   最为平静的,反而是皇后娘娘。   也许是被一个接一个的重磅震撼给震懵了;滔天巨浪,反而不成其为巨浪了。   她的脚步停在冷宫的门前——说是门前,其实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她站在高处能看到冷宫最高层的尖尖的铁塔。   她的脚步停下来。   对面的人也正往这边看。   昔日的凤冠霞帔已经换成了灰衣袍子。   丽妃孤零零地伫立,身边只跟着一个青衣小婢。昔日的尊荣想也不敢想了。   水莲想起自己在四合院的时候那一身蓝色的袍子。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那样恶毒的杀气,穿透了空间飘过来。   “贱人,你这个贱人……该死的贱人……”   失败者歇斯底里。不敢相信自己此生的命运,一辈子没有受过挫折的大家小姐,一辈子被人捧在掌心里,但是却输得这样惨。一辈子青灯古佛有何意义?   而眼前的这个罪魁祸首,环佩叮咚,珠络遮面,华丽而浓重,身后几名宫女给她牵着华丽的裙摆,摇曳生姿的凤钗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已经把一切荣华揽在了她的掌心里。尤其,她居然敢于如此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   越是如此,丽妃就恨得越是入骨,冷静下来,方知道,始自终,皇帝都在设陷阱——他和那个贱人相互勾结,寻找自己的罪证,以达到废黜自己的目的。   曾经的枕边人,竟然会变得如此的歹毒,几时把自己当成过他的妻子??   “你们这对狗男女,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婢女们远远地跪下去:“参见皇后娘娘。”   这一声“皇后娘娘”更是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丽妃的心口。   ☆、叁王爷滴血验亲8   这一声“皇后娘娘”更是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丽妃的心口。   皇后!   天啦,她们叫她皇后。   居然叫这个贱婢皇后。   “贱人……你这个骗子……你设计陷害我……你和陛下勾结,你们俩都是骗子……大骗子……”   她冲过来。   一墙之隔。   两个人都站在高处。   她几乎歇斯底里:“贱人,你苦心孤诣,设计陷害我很久很久了,你就是想当皇后想疯了……”   水莲轻描淡写地点点头。是啊,自己是想疯了——朝思暮想——绝无虚假!   皇后的位置当然很重要,那已经不是名份的问题,也无关乎爱情,只关于每一个女人的身家性命,世家荣辱。   其实,大臣们也是拼命谄媚,讨好,以获得皇帝的赏识和提拔。   而妃嫔们,同样如此。   大臣们因为是男人,就显得正大光明。   女人们则因为用身子,就显得下贱淫荡。   世人的标准,向来都是双重的,谁去管谁倒霉。   “为了皇后之位,我已经筹备了许多年了。终于有了今日。既然别人不肯主动给我,那我只好自己争取。”   水莲笑得又甜蜜又温存:“现在明白了吧?丽妃,你真的是技不如人。可怜的大小姐,任你做尽贤惠的样子,可是有什么用呢?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这后宫三千,美女如云,永远有更多更好更年轻的女人出现。轮到对男人的了解,你远远不如我……远远不如!”   “的确,我没你歹毒,没你脸皮厚,啧啧啧……”她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恨恨道:“就像你所说,总有一天,你会被其他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逼死……”   “没错!”   水莲打断了她的话,上前一步。   “可是,你也看到我的手段了,今后我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只要有这种苗头的女人出现,我立即就会掐死她,让她永无出头之日……”   “哈哈哈,这就是你水莲的手段?你也只有手段而已,陛下原来也不是真心爱你!”   “如果这样能让你更好受的话,我不反对你的说法。”   ☆、叁王爷滴血验亲9   “贱人,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做皇后?品德?身份?血缘?儿子?你这个一辈子也生不出儿子的废物……”   她不经意的,瞄向自己的肚子,笑了。   丽妃的目光也看过去,这时才发现,她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虽然华贵,实则舒服,而身后不远处,跟着许多宫女,她们捧着各种随身的东西——这场面,她是见过的,当年崔云熙怀孕的时候,便是这种阵仗。   不止如此,远处,还跟着御医,还有车撵——怕她走累了,随时可以坐着……   尤其是她的肚子,因为发胖了,微微的凸出了,看得出来,已经很明显了……   丽妃惊呼一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袋里嗡嗡的作响:“贱人……你……你怀孕了??”   那一张脸因为过度的紧张,扭曲得十分可怕——比自己被打入冷宫,比弟弟被午门斩首更加可怕——天啦!她居然怀孕!   她怎么敢?她凭什么???   她捉住窗棂,手心里全是汗水,就像是一头落入陷阱的野兽,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了——完了,这一次是真的完蛋了!!!   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摧毁了。   她竟敢怀孕!!   “不可能……你不可能怀孕……绝对不可能……”   “你以为,让珍珠在我的饮食里下毒,我就不可能吗?”   丽妃双目几乎突出来:“你……你……你这个贱人……”   水莲的声音很低很低:“丽妃,你我之间以前并无过节,却不料,你那么早就开始谋害我。你说,是不是不止你一个人这么做?你背后还有什么同盟?如果你说出来,我也许会考虑放你出去……”   她一愣,哈哈大笑“放我出去?你做梦!”   “对!我可以考虑放你出去,让你隐姓埋名,重新嫁人生子……你看,你其实还很年轻,才二十几岁,还有大把的好时光,如果你供出背后的同盟,我一定答应你,给你厚厚的赏赐,大片的封地,保证让你后半生照样富贵安闲……”   “呸,贱人,你休想。我才不会再上你的当。”   ☆、叁王爷滴血验亲10   “本宫向来一言九鼎,你看崔云熙,本宫当初答应她,绊倒你就让她解除禁足令,亲自照顾她的儿子,本宫不就做到了吗?”   崔云熙!   原本以为必然倒台的崔云熙,又施施然地出来了——她就像一个不倒翁,几起几落,抓住一个儿子,足以笑傲江湖。   就算丽妃在冷宫,也知道她已经自由了,甚至于,她的儿子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丽妃双手紧紧抓住窗栏,嘴里的喘息非常着急——不知道是在思索还是在犹豫,可是,随即,她脸上那种怨恨的神色却越来越明显:“贱人,你就不要做梦了……我没有什么同盟……你休想在挖坑了,我不会上你的当……崔云熙,哼,这个笨蛋女人懂什么??你怀孕了,哪里还有她的天下??她迟早被你玩死,蠢材,蠢材……现在倒下的是我,下一个倒下去的就是她,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歹毒用心??你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丽妃并不是崔云熙。   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不是无依无靠的扬州瘦马。如果供出了同盟,自己不是获救,而是死得更快,还有外面的老父亲,一家大小,只怕无一幸免。   “贱人,你杀了我……你既然如此得意,为何不马上处死我??你处死我呀……”   “杀你?就这么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丽妃,你的死期还早呢!等揪出你的同盟之后,我自然令你如愿以偿。”   “贱人,你这该死的贱人……我纵然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下一辈子,你变老鼠,我变成猫,生生世世咬死你……”   “你以为我是武则天吗?你还变猫咬我!”   水莲呵呵一笑,转身就走。   那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游玩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已经纷纷往回走,春风沉醉,景色宜人,晚霞把天空渲染成一片火一样的红。   丽妃扑在窗棂上,泪如雨下。   水莲没回头,但是她听到她的哭声。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谁没这样哭过?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这样恸哭?   ☆、叁王爷滴血验亲11   她的脚步停留在掖庭狱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   小荣子和小秀子都紧张地看着她,本想要劝阻她,但是,她们终究谨慎,没有开口。   铁窗大牢,光线昏暗,一个少女蜷缩在小屋子里,抱着膝盖。她的头一直埋在膝盖里,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水莲在窗棂边站了许久许久,她才抬起头,眼里露出一丝惊诧,但是,很快,这一丝惊诧就变成了绝望,又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珍珠!”   她没有回答。   水莲淡淡的:“我来看你,给你带了点你素日喜爱的小菜,点心。”   篮子从气窗里递进去,饭菜都还是热气腾腾的。   珍珠的声音十分嘶哑:“小姐,你就不用再假惺惺的了。”   水莲没有作声。   “小姐,我知道,我已经罪无可恕,只求你不要再玩我,看在我跟随你多年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就行了……”   水莲还是沉默。   目光,逐渐地适应了掖庭狱的黑暗,许久许久,她低叹一声,这里,自己其实并不陌生。   “珍珠,当年我也曾被关在这里!”   珍珠冷笑:“可是,你一被放出来,就成了贵妃娘娘。你以为我也有这种好运吗?”   水莲再次沉默。   “大檀国公主刚进宫的时候,人人都看衰我,认为我不是和亲就是倒霉,那时候,你每天都安慰我,陪伴我,从来没有对我有半点幸灾乐祸或者落井下石……”   珍珠别开了目光。   “还有,我生病的时候,崔云熙得宠了,我被陛下所忽略,真的是穷途末路了……那时候,也是只有你陪着我……珍珠,一直是你陪着我……”   珍珠的目光看着脚尖,一直看着脚尖。   “再后来,到了四合院。许多日子,都只有我们两人。珍珠,那时候,我们情同姐妹……”   珍珠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在四合院的时候,你已经知道我的绝望了……我非常非常渴望生孩子……你明明知道,我正是因为没有生孩子,才落到这等的地步……但是,那时候,你还是继续给我下药……”   ☆、叁王爷滴血验亲12   “在四合院的时候,你已经知道我的绝望了……我非常非常渴望生孩子……你明明知道,我正是因为没有生孩子,才落到这等的地步……但是,那时候,你还是继续给我下药……”   珍珠一句也没有辩解。   她只是抱着膝盖。   真的全部是因为家人被挟持么?真的是迫不得已么??难道就再也没有别的原因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水莲才又道:“珍珠,是我平素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轻慢了你,而我自己却不知道吗?”   沉默,一阵可怕的沉默。   这些年,她对她,许多赏赐,许多礼物。   纵然她不必再服侍她了,也足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水莲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非要两败俱伤。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久,得不到一个答案,永远也不会安心。   珍珠忽然站起来,大步就冲到窗棂边。水莲并未震惊,甚至连后退都不曾。两个女人,目光相对。   “小姐,你想知道原因么?好,那我就告诉你,没错,你是对我赏赐很多,非常信任。可是,这又如何???你我二人几乎是同一年进宫的,最初的时候,我们都是宫女。可是,很快,你就得到了皇太后的宠幸,你不再是宫女,差不多相当于公主了。而我,却成为了你的奴婢……”   水莲静静地听着,一点也没有打断她。   “我见你的第一面,叫你水莲,可以后,就只能叫你小姐。再然后,我们都长大了,皇太后也去世了,我以为,我们彼此之间,又会平等了,差不多了,却不料,你有手段,你居然可以令斋戒其间的陛下破戒……小姐,你认为你这样的手段很光彩吗?是一个正当的淑女所为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不惜一切手段……”   水莲模模糊糊地记起来,当初珍珠是怎么说的??   “小姐,你真厉害,你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大意是如此吧。   是的,她为了获得一个名分,一个地位,不惜铤而走险。这一点,她也是苦心孤诣,费尽心机,她并非是单纯善良的小白兔——单纯的小白兔,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男人的喜爱。   ☆、叁王爷滴血验亲13   历史上最牛的情妇是路易十五的情妇蓬巴杜夫人。   她9岁时,一个女巫曾预言她会成为国王的情妇。于是成年后的少女为了实现这一个宏伟目标,就千方百计,耗费心思,或者穿着浅兰色的衣服、坐着粉红色的马车,或者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坐着浅兰色的马车,停在国王的必经之路上。   久而久之,国王终于注意到了这个奇特的少女。   某一次,国王终于钻进了她的粉红色的马车,一度春风,被娇艳的少女所迷醉。   此后三十年,凡尔赛宫第二豪华的卧室里一直保留着她的床,以至于将当时的玛丽王后逼得形同虚设。   她掌握了皇帝的床,也就掌握了皇帝的心,甚至掌握了大半个帝国的政权,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她死去。   所幸她红颜薄命,死得早。   但是,她赫然已经成为一个传奇,成为女人们千方百计捕获权贵男的一个经典案例。   …………   她水莲,甚至没有做得这么香艳,这么迷人。   她的手段粗暴得多,直接敲昏了一个男人,造成既定的事实,自己为自己谋求一个名分而已。   女人,为了荣誉,财富,地位,名声——一狠起来,也和男人一样不择手段……   只是,明明这么粗制滥造的手段,为何却会获得这样的效果?????   我可以输给你,但是,我岂能甘心,以这样的方式输给你???   水莲不用问,她可以肯定,这天下的女人,如果知道这个事实,只怕九成的女人都会鄙视自己,妒忌自己——   珍珠,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她曾经想过,是否有借鉴的可能性,但是,最后发现,没有可能——这种手段,只能用一次,而且,只能是她水莲一个人独家的。别人再去效仿,永不可能。   “你用这样的手段居然也能成为贵妃娘娘也就罢了,可是,小姐,你知道你的态度吗?你每次回来,那种掩饰不住的喜悦,面对大堆的赏赐,咄,珍珠,这根镯子赏给你;咄,珍珠,这一箱绸缎赏给你;咄,珍珠,这些元宝全部归你了,拿去吧……”   ☆、叁王爷滴血验亲14   ……   “珍珠,你跟着我绝不会吃亏,看吧,以后我还会赏赐给你许多许多好东西……小姐,总是你高高在上的赏赐,而我,一直在谢恩……一直在对你叩拜……有一次,你高兴起来,把一支钗递给我,差点扔到我的脸上……当时,我觉得那钗简直砸得脸上火辣辣的……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   “小姐,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都是女人,差别就这么大呢??凭什么总是你赏赐我,而不是我赏赐你呢??我们出身差不多,年龄差不多,甚至于姿色,小姐,你也并未比我出众多少。难道,就是因为你运气好?就因为当初太后偶然提拔过你,所以,你这一辈子就注定了会青云直上?而我,永远只能是你的宫女??”   “!!!!”   水莲一直静静地听着。   对面的女子,不是崔云熙,也不是丽妃——她是她从小到大的好伙伴,身边人——亲密程度胜过一切外人。   “小姐,你对我的确很大方,出手很阔绰,甚至于远远超过当红妃嫔们的宫女们……别的宫女们谁不羡慕我?可是,她们谁知道我的痛苦?难道我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水莲终于缓缓的开口:“所以呢?他们找你,你就答应了?”   “对!”   珍珠非常干脆。   “小姐,他们说,并不是要你的命,只是要你不能生孩子而已。小姐,你享受了那么多荣华富贵,从卑微的小宫女到贵妃再到皇后,人生不如意的事情那么多,为何你独独一个人可以十全十美??仅仅是让你不生孩子而已……我也从未想过要你的命,真的……”   她的声音低下去,非常非常低:“小姐,我真的从没想过要你的命……是的,我妒忌你,我希望你不能得宠,我希望你和我一样也只是一个宫女而已,我希望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差距……但是,我从不想你死……当你被崔云熙打下去的时候,我也是真心同情你……在四合院的时候,我返回来,是真心诚意想要照顾你……”   ☆、叁王爷滴血验亲15   “那时候,我觉得对不起你,我知道,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落到这样的绝境……本来,我家里已经给我定好了一门亲事,我也可以嫁人生子享受正常的生活。但是,我拒绝了,我想,如果你永远被陛下抛弃的话,我就陪你一辈子,伺候你一辈子……可是,谁知道陛下又来接你……”   陛下来了,她又得宠了,又咸鱼翻身了。   如果陛下不来呢?   她们是不是就真正意义上的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了??   也许,她会依偎着她,永远的追随着,伺候着,不离不弃——两个女人,在孤独和寂寞中互相作伴,度过余生——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妒忌,羡慕,仇恨……不不不,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种……   女人的战斗,从来都是因为男人。   就算不是为了感情,不是为了情敌——但还是因为男人。   ……   那时候,二人在昏暗的光线里,彼此将彼此看得清清楚楚——相同的年华,相同的成长经历,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命运……   珍珠再一次坐下去,又将头埋在了膝盖里面。昏暗之中,她的身形显得更加的单薄,更加的脆弱,短短数日,她憔悴得不成样子。   水莲也眼眶濡湿。   这些,她都是不知道的——也许,是没想到吧。   人在得意的时候,难免轻狂。   大人物,几曾知道小人物的尊严?悲哀?荣辱和眼泪??   以为大把大把的银子砸下去,人心就收买了吗?   以为丰厚的赏赐,就可以换来忠肝义胆吗???   “小姐,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也不适宜你皇后娘娘的高贵身份,你请回吧。”   “珍珠……我……”她的声音显得非常苍白,非常无力,“我没想到……真没想到……”   “小姐,我自知罪无可恕,也不会再向你求情了。只是,珍珠服侍你多年,临别还有一句话要赠你:但愿你生下一个儿子永葆陛下的宠爱,否则,这后宫里以后到底是谁的天下,还真不一定……”   水莲凝视着她。她也凝视着她。   那时候,天已经逐渐地黑了,就如这人生。   ——————————今日到此——————————   明天请早:)))   欢迎加入QQ群:96340427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1   水莲静坐。   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无论怎样的心潮澎湃,无论怎样的震惊不安,她都没让自己表现出来——是的,这不是不安的时候。   她的手轻轻抚摸微微凸起来的肚子,已经几个月了,能感到胎动了。这小东西,是自己盼望了多年的渴望啊。还有陛下,他为此曾经不惜一切代价,隐瞒,欺诈,无所不用其极。   岂能允许它出现哪怕最最微小的一点意外?   她非常非常的爱护自己——爱护这个小家伙。   小荣子端来药汁,温热得恰到好处,她看了看,慢慢地喝下去了。放下碗,看看四周,宫女,太监,御医……里里外外都是伺候之人。   是的,珍珠说得对,她并不需要她珍珠——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多。彼时,自己已经站在人生的顶端,俯瞰下去,山呼万岁.   只是,她知道,这以后,皇宫里,私下无人时,再也没有一个人会亲亲热热地叫你一声“小姐”了——   她心如刀割,一如自己被驱逐出皇宫的那一日。   陛下回来的时候,笑声如云。   他牵着蹦蹦跳跳的芸娜,一进门,小芸娜放开他的手就奔过来:“娘娘,是不是我要有一个小王子了?”   水莲笑起来,这孩子,一定是宫女们悄悄教她的,专选好听的话说。   孩子轻轻地伏在她的旁边,乖巧如一直猫咪,伸出小手,好奇地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娘娘,小王子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陛下替她回答:“能。芸娜,它在叫你姐姐呢。”   孩子惊奇极了:“陛下伯伯,你听到吗?我怎么没有听到?”   “姐姐……姐姐……你听,它叫得多响亮啊……”   水莲嗔道:“你这样骗孩子很好玩吗?”   他大笑:“朕可不是骗孩子,是真的听到小东西在叫嘛。你么自己听不见,还怪朕有一双顺风耳不成?”   他一边说一边笑,前所未有的欢乐,这些日子,他几乎每一天都是这样,充满了一种强烈的激情,精力充沛,就像无论做什么,都充满了力气。   水莲怀疑他过度亢奋。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2   他却盯着她的面孔,珠圆玉润,透出一种健康的红色。他不由得伸出手将她的腰搂住。这时,才发现,她的腰,啊啊啊,可真够有料的——昔日他最喜欢的是小腰的女人,最喜欢那种丰胸细腰,尤其是细得双手一握,虎口交叉就能握住腰肢的女人——   但是,身边的这个女人,自己只怕四只手都握不住她的腰。   他却笑了。因为摸到这一身的柔软,那么舒服,温暖。   声音也不由得柔软下去:“小魔头,赶紧休息,休息好了,身子才会好。”   夜色那么平静。   水莲躺下去的时候,很快就睡着了。   有脚步声,仿佛梦里。   她一跃而起,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是从枕头下面抽出来的,明晃晃的,直指来人的心窝。   他的眉目是朦胧的,但是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厉、愤怒、失望……眼神很惊讶,就像他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拿明晃晃的匕首对准他的心口!!!   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来者不善。   “水莲……”   她厉喝一声:“你想干嘛?”   “水莲……”   “别碰我!”   “水莲,是我……”   他往前一步,她后退一步,匕首依旧指着他的心窝:“别碰我……”   他似乎惊呆了,长长地叹息一声:“水莲,是我啊……”   “是你也不行!”   “水莲,你这是怎么了?”   她斩钉截铁:“出去!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些后宫妃嫔而来……是,我是担心她们,我怀孕了,我不能侍奉你,她们一定会踩着我借机上位……”   “可是,你也不该恃宠生骄,扰乱宫闱……”   “如果连宠爱都没了,我还会有什么骄横???”   “水莲,你不要强词夺理了。”   “出去!我不想跟你多说了。”   “水莲,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其实是在跟朕作对?后宫是朕的,你搅乱了后宫有什么好处?最后还不是要由朕来善后。朕天天日理万机,操心费力,内忧外患,回宫后,你们不但不替朕分忧解难,反而天天挑起事端,你难道就不能替朕想一想……”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3   “对,我就是惹是生非的罪魁祸首,你看不惯可以把我赶出去!我也早就想走了。”   “水莲,你难道不再爱我了?”   “你用得着我爱你吗?这天下有的是女人爱你,又不差我这一个……再说,你就只爱我一个吗??我才不相信呢……?”   “朕并非不爱你,是因为你老是惦记叁弟……”   “我惦记他又如何?他待我就是比你好……。”   那声音忽然变了,无比的狠毒怨恨:“好,我就知道,你一直惦记他,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你说……”   水莲忽然很慌张。   “我也用不着对你客气了……你去死吧……你快去死……”   “我要死你也得死……”   他仿佛就如看不见她手里的匕首似的,一个劲地冲过来。   水莲也不客气了,匕首猛地一用力,一声惨叫,一股鲜血喷出来,喷了她满脸……   “当……”的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   一声尖叫,水莲跳起来。   天啦,自己把皇帝杀了。   自己把皇帝杀了!   自己杀了他。   直到身子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才发现自己的脸对着地上的匕首——惨白得如一场噩梦。   月光一寸一寸地挪着,更鼓声声,满头大汗。   是啊,那就是一场噩梦。   梦里的自己,竟然毫不犹豫地刺向了他的心口——就如刺向一个敌人一般。   她下意识地翻身坐起来,却被一只大手一把搂住了:“小魔头,小魔头,你怎么了?“   她身子一软,几乎瘫软在他的怀里。   陛下摸到她额头上全是冷汗,急了:“小魔头,你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   她说不出来,只是靠在他的怀里喘息。   叁王爷,叁王爷。   她怎能说自己因为梦见叁王爷,在梦里和他决裂????——   她的声音非常无力软弱:“我……我做了可怕噩梦……唉……”   “小魔头,你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他了然地搂住她,珍珠的背叛,怀孕的惊喜,大悲大喜,最是伤人。   他忽然兴致勃勃的:“小魔头,睡不着,朕就陪你聊一会儿天。”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4   他了然地搂住她,珍珠的背叛,怀孕的惊喜,大悲大喜,最是伤人。   他忽然兴致勃勃的:“小魔头,睡不着,朕就陪你聊一会儿天。”   她重新躺下去,在月光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是的,那只是一场噩梦而已——梦境是相反的。   是不是因为太过热爱——太过的在乎——太害怕失去这一切——所以,连梦里也会被惊醒???   “水莲,你听见孩子的声音么……真的……孩子是有声音的……”   夫妻二人躺下去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折腾,摸肚子,听胎动,手一伸一缩地试探那种新生命的跳跃……   水莲暗忖,崔云熙以前怀孕,他也是挺高兴的,难道以前就不曾领略过这种新生命的喜悦吗?   但是,她不问。   聪明的女人,永远懂得在任何时候该沉默——就算你什么都说不来,但沉默保证是不错的。   “小魔头,我们俩终于有了孩子。朕已经决定了,生了这一个之后,再生几个,嘻嘻,子子孙孙,无穷溃也……”   她不敢想象子子孙孙无穷溃也,只要这一个平平安安就心满意足了。   她闭着眼睛,许久,睁开,忽然察觉他正凝视着自己,似笑非笑。“小魔头,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还不睡觉?”   她缓缓地问:“陛下,当初太后留给你的密诏到底是什么?”   他顿了一下:“小魔头,怎么问起这个问题了?”   当年,他一直含糊其辞,所有人都认为,皇太后的密诏自然是要他安顿水莲,比如立为妃嫔什么的。当时,他也顺水推舟,对大家是这么解释的。这样也可以理解,毕竟,皇太后这种老谋深算之人,想要在他身边安插一个美人计是很合理的。   但是,自始至终,他从未出示过密诏,是非与否,全在于他那一张嘴。   当初,水莲也是这么相信的,可是,这一刻,水莲却有些狐疑了。她一直没问,并不代表她不想知道。   陛下看着她,半晌,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其实,皇太后什么密诏都没留给朕!”   “!!!”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5   陛下看着她,半晌,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其实,皇太后什么密诏都没留给朕!”   “!!!”   他笑了:“太后临终前交代后事,只说过一句话,‘不要为难水莲,可以把水莲打发出去,给她找一个好归宿’。”   她愕然。   原来,这才是真相。   皇太后本是要她出宫的——厚厚赏赐,找一户好人家嫁了,秉承着陛下太后赐婚的背景,至少人家不敢太过欺负她——那也是她多年伺候她所应得的回报。   就像珍珠,本来她也是可以有这样的机会的,但是,她主动放弃了。   水莲十分震撼,无以复加。   原来,原来如此!!!!   甚至难以想象,如果当初真正的出宫了——真正的离开了——是不是现在又是另一番景象???   是不是当初压根就不必偷偷的溜走,而是正大光明的告退???   他还是若无其事的:“太后知道朕的性子,一切都和她反着来,如果她要朕宠爱你立你为妃嫔,朕反倒会考虑是不是应该真的把你打发出去,是不是她又有什么要捉弄朕的地方……可是,她要朕把你赶出去,那……朕就只好反其道而行之了……”   儿子的心思,再厉害都厉害不过母亲。   他中了激将法,但是,乐在其中。   半晌,她缓缓地:“陛下,你后悔过这个决定吗?”   他异常坚决:“从未!!!”   “!!!”   “如果朕当初做出了相反的决定,今天才真会后悔得要命。”   他微笑,老神在在的:“不过,朕是不会做出任何错误决定的,很久很久以前,其实朕早就有决定了。”   又补充,“小魔头,其实,这不都是你勾引的嘛?你千方百计把朕给强了,你不对朕负责也说不过去,是不是?”   “……”   这便是珍珠鄙视她,轻慢她,不服气的地方。   他呵呵轻笑,大手又抚摸在她的柔软的肚子上,无比的喜悦,无比的兴奋:“小魔头,别再胡思乱想了,大夫说了,心情平和,快乐,是安然生产的最大法宝……”   “可是,陛下……”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6   他板起了脸:“可是什么?人们不早说了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刺猬滚起走……就你这个魔头,废话那么多。现在,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孩子,知道吗??要让孩子平平安安出生,你就要保持最大的心情轻松愉悦,天天东想西想的干什么?快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了,不然,朕打你屁股……”   她安然闭上了眼睛,果真很快闭上眼睛睡觉了。   他温热的大手一直握住她的手,偶尔,还替她掖掖被角,怕她冷了热了,伤风感冒……   迷迷糊糊中,也在想,这真是人生之中最好的一段日子——因为太过幸福,所以分外辛苦,每天醒来,都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   一如珍珠所言,凭什么你水莲就能十全十美呢?这世界上哪有人能幸运到这等地步?   皇后怀孕,普天同庆。   最先震恐的是二王爷。来不及和智囊团商议,他先进宫道贺。皇帝听得兄弟求见,倒也没有摆架子,哈哈大笑着传召。   兄弟二人相对,二王爷但见皇兄一脸喜色,整个人忽然变得精神百倍。   上等的好茶上来,二王爷识趣,立即道:“恭喜皇兄,听说皇后娘娘有了龙胎。”   皇帝朗声笑道:“不是听说,是真的。水莲真的有喜了。二弟,我真是太高兴了。”   “臣弟也替皇兄高兴,皇家再次开枝散叶,若父皇泉下有知也会很高兴。”   “对了,我要去祭祀山川,也要祭祀太后,若是太后泉下有知,才会真的很开心……”   谈话之间,二王爷发现兄长面上掩饰不住的喜色,而且也没有任何的压抑。他心底暗暗地吃惊,按理说,皇兄并不是一个这么外向之人,他的喜怒哀乐向来是不放在面上的,但是这一次,他几乎肆无忌惮,不怕任何人知道他的心事。   这意味着什么?   他心底惴惴不安,可面上还是装出什么开心的样子:“这倒是,真要好好地庆贺一番。”   皇帝忽然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二弟,你也知道,这几年我和水莲很不容易,现在她怀孕了,我是真的很开心……”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7   皇帝忽然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二弟,你也知道,这几年我和水莲很不容易,现在她怀孕了,我是真的很开心……”   二王爷心里一震。   皇帝这番话他如何不知?   显然,皇帝是知道自己和水莲有芥蒂的。他心底更加不安,额头上冷汗也慢慢地出来了:“皇兄……”   “二弟,你也别紧张。我知道,水莲早前恨你将云熙献给我,可是,她是个直性子人,也不嫉恨,忘性也大,对于一些事情不会一辈子记在心上的,所以,你看我面上,也不要对她有任何芥蒂……”   二王爷扑通一声跪下去了,满头大汗:“皇兄真是折杀臣弟了,臣弟岂敢对皇后娘娘有任何不敬之意?”   “二弟,快快请起。”   皇帝亲自将他扶起,满面笑容:“既是如此,我就放心了。二弟,你知水莲和我恩深义重,早年我有负于她,这一次好不容易上天怜悯,让我们有了孩子,所以我希望一切都能顺顺利利。”   “臣弟明白,臣弟一定会好好地为皇兄和皇后娘娘祈祷,一定为小王子祈祷。”   “对了,祭祀山川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多谢皇兄信任。”   兄弟二人握手言和,二王爷告退,走出宫门,忽觉全身乏力,就好似要晕过去似的——完了完了,不能束手待毙了。   自己苦心孤诣那么长的日子,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功亏一篑???   尚善宫里,陛下回来的特别早.   水莲正在散步,看陛下满面笑容的走过来,“水莲,不是说了等朕回来陪你一起的吗?   “我出来迎着你也是一样嘛。陛下,你这些日子不忙吗?为什么可以天天陪着我散步?”   “在忙,朕也要陪你啊。天下大事,哪有孩子来得重要?”   她笑起来,幽幽的:“陛下,我现在总算知道‘母凭子贵’是什么意思了。”   他也大笑:“若不是这个孩子,谁肯理你?”   这倒是。   她闲闲地笑,也不生气。   “水莲,我已经派二王爷做祭祀山川的使者……”   她睁大眼睛,眼里闪过一抹不安。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7   “水莲,我已经派二王爷做祭祀山川的使者……”   她睁大眼睛,眼里闪过一抹不安。   为何是派二王爷?   从水清之死到崔云熙,自己和二王爷可以说已经是敌人了。   皇帝也不是不清楚,他现在公然派遣二王爷充当祭祀山川的使者,这是什么意思?   这丝不安,皇帝尽收眼底。   “水莲,我知道你恨他当年替我找云熙,他也忌讳着怕你生了儿子对他不利……唉,这宫里上下就是这样,凡人都有几分猜忌之心……”   他对一切都一清二楚。   “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派他做使者。”   水莲立即明白过来。   丽妃倒下去了,后面的势力并未倒下去,而二王爷则是最大的一股势力。目前,他手握重兵,谁也不能拿他怎样。   这后宫里危机四伏,如果二王爷做了使者,便是皇帝先替自己消除了第一个隐患——至少,他再也不会公然站出来为难自己了。   “我和二弟兄弟感情一直不错。我也不想为此事太过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他最近很少进宫了,也惴惴不安的,与其不停地兜圈子,我想不如把这事情给解决了……”   心底也不是不感谢的,不是他替自己考虑得这么周全,而是他那种坦荡荡的不加隐瞒的态度,真正如一心一意的夫妻,没有任何的隐私和秘密,坦白而诚恳。   任何事情都可以和她分享,而不是孤家寡人,让她去猜测他的心思,揣摩他的爱好。   那时候,他不再是皇帝了。   她低低的:“好吧,陛下,既然你安排好了,我就不管了。”   他的声音更加温柔:“你当然不要管,孕妇已经很辛苦了,你唯一的任务就是要健康,这样孩子才能健康。”   他的大手温柔地抚摸在她的腹部:“真不知这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她本想问问他,你希望这孩子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但是,想了想,没开口。   他却先问:“水莲,你希望这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她摇摇头,十分坦率:“虽然我希望是个男孩子……不过,我失望了那么多年,但求有一个亲骨肉就是上天的恩赐了……”   皇帝不胜唏嘘。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8   她摇摇头,十分坦率:“虽然我希望是个男孩子……不过,我失望了那么多年,但求有一个亲骨肉就是上天的恩赐了……”   皇帝不胜唏嘘。   真要有个孩子,儿子也罢,女儿也好,就像芸娜那样穿花蝴蝶似的奔跑,难道不是很好的事情么???   水莲闭着眼睛,忽然觉得压力小了许多许多,又大了许多许多。   儿子,儿子。   皇宫里的女人,有一个儿子和没有儿子,区别之大,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   第100章   ……   夜色浓郁,秋虫啾啾。   这一夜,水莲睡得特别熟,整整的几个时辰,连梦都没有。早上皇帝起床的时候,她醒了,也赶紧起身。   也许是早上胃里空空的,一口漱口水下去,一阵干呕,连眼泪都呕出来了。   皇帝急忙道:“水莲,天色还早,你不用早起。”   她揉揉惺忪的眼睛,“今日是朔日,我必须早起。”   李朝历代宫规都是相同的,朔望之日,嫔妃们都会来拜见皇后,听她的安排啊,指示啊等等。不能因为皇后怀孕了,就躺在床上骄纵,连人也不见了吧?   一般人家的少奶奶怀孕了,孕吐厉害的时候当然可以大熊猫一般将养着,反而是皇后娘娘不行。   否则,皇帝的一干小老婆们更要恨得牙痒痒。   自从她怀孕以来,一天都不曾缺席过这种公事。   毕竟废黜丽妃之后,宫里上下人心浮动,很多人也为她不平,水莲不想继续扩大这种被人妒恨,一举一动,如履薄冰,皇后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忙碌,梳妆打扮,也顺着,帮他也穿戴得整整齐齐。   她上看下看,又拉了拉他的珍珠冠冕,将朝服的一点点轻微的褶皱也抚平了。   “陛下,我好些天没有为你戴王冠了。”   他轻叹一声:“水莲,我今日才知道,你也很辛苦。”   她嫣然一笑:“这很辛苦么?做什么事情会不辛苦呢?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他欲言又止,看看天色,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9   这一日,后宫妃嫔来得特别齐全。   准确地说,是那些年轻的宫妃,该来的全都来了,一个也没落下。   水皇后端坐正位,小妾们依次排坐。   最前面的是崔云熙。   皇后娘娘怀孕的消息传遍后宫,她刚得到消息的时候,其震惊之情,可想而知,简直觉得世界都要灭亡了。   这女人怀孕了。   她怎会怀孕?   彼时,人家是皇后,自己是妃子,古往今来,从来没有皇后的儿子活着,却让别的女人的儿子做太子的道理。   她震惊得坐立不安,行礼,参拜,完全失去了分寸。   别人都把她的这恐慌看在眼底,水莲也看在眼底。   水莲这一日身子不佳,老是要呕不呕的,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在座诸人,许多都不曾怀过孕,生过子,稍微表现不好了,反而让人家觉得你显摆。   众女各怀心事,跃跃欲试,目光从皇后的肚子上转移到面上。   怀孕的水皇后打扮得更是雍容华丽,一副母仪天下的架势,就连她连日来吃睡不好的眼窝的乌黑都被脂粉给恰到好处的遮掩了。   众人显然失望了。水皇后还真不是善茬,都怀孕了,又不能侍寝了,打扮得这样狐狸精一般干啥?   她强忍住恶心将日常事务处理了一下,显然,各位妃嫔都不满,因为末了,她们都没听到她们所要知道的内容:皇后娘娘也真沉得住气,居然还不说让谁谁侍寝的事情。   张三李四王麻子,你总要说一个吧?   众女怒了:难道你这个悍妇想把陛下大人活生生的憋死?   怀孕之前,你专房专宠也就罢了;现在你没法OOXX了,还要独占?   这天下就没这个道理。   不止如此,大家好久没见到陛下了——就算吃不到肉,连味道都闻不到了。   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没准儿,陛下大人已经浴火焚身,目眦尽裂,熬不住了吧。   水莲老神在在地坐着,无论众人如何旁敲侧击,就是不吭声。   反正妒妇的名声也不是今日始,早就在外了,怕什么呢?   大方贤惠的结果便是心在滴血,又何必乐得大方?   一切完毕,吩咐众妃嫔闪人。   大家悻悻而去,心里头几乎把水莲的祖先八代骂了个十七八遍。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10   崔云熙已经绝望了,一见水皇后这个势头,情知要指望这个母老虎让步那是绝不可能的。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所以这一日趁皇帝下朝的时候,便使了个花招,借口儿子的问题,请皇帝大人去赴宴。   一见了皇帝,崔云熙满脸桃花,泫然欲泣:“臣妾久不见陛下,想念得紧……”   “贤妃有何要事?”   “醇儿快来给父皇请安。”   “父皇……”醇儿怯生生的看着他,躲躲闪闪的,一点也不亲热,反而显得很惴惴不安。   崔云熙幽幽的:“孩子太久没见到父皇,所以怯生……以后常常见到就好了……”   皇帝听得此话,心底也微微有些愧疚。   崔云熙哄了醇儿给父皇请安问好,醇儿也许是心情紧张,手一抖,酒洒出来了。   崔云熙很是不安,斥道:“这孩子,怎么笨手笨脚的?”   “算了,让醇儿下去吧。”   醇儿急忙跪下去行礼,离开了。   崔云熙见亲子这一招似乎没什么效果,眉头一转,但见皇帝依旧面色平静,并未流露出丝毫的不悦之情。   三五盏淡酒下去,崔云熙的宫殿布置的花团锦簇,席间有窈窕的歌女抱着琵琶出来。   那年头,琵琶是一等一的王牌乐器,几乎所有的演奏场合都会出动到琵琶。但见弹奏的二女,正是豆蔻年华,花容月貌,我见犹怜。   二人弹唱了一阵子,上来敬酒。   花枝招展,美人香味清幽,就如春雨之后的第一朵梨花。   崔云熙巧笑倩兮:“陛下,臣妾这两个歌女可还好?”   两名歌姬眉目传情,眼波流淌。   皇帝当然不是吃素的,一看那个架势,就明白她心里打什么小九九了。   皇帝轻描淡写:“天色不早了,朕该回去了。”   “陛下……”   “朕事务繁多,不宜久留,起驾回宫。”   崔云熙眼睁睁地看着他起身离去,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她才明白,自己这一次的美人计彻底失败了。   粉嫩的拳头捏起来,悍妇。   该死的妒妇。   夕阳已经从尚善宫最上层的飞檐上彻底消失了,天空只剩下最后一抹血红。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11   水莲慢慢地站起身,满头的珠翠,华丽繁复的皇后朝服尚未卸去。身上很沉重,她在贵妃椅上歪坐着,倦意上来却总是睡不着。   “陛下回来了么?”   “回娘娘,还没有……”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   宝珠等人跟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娘娘,陛下在崔云熙处……”   她充耳不闻,抬头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影子在落日的余晖下面拉得很长很长,包括那一头的珠翠。   天色,慢慢地黑了。   她正要转身的时候,听得脚步声。   “娘娘,陛下回来了……”宝珠喜出望外。   水莲也松了一口气。   皇帝早就看到她在门口张望,大步就走回来,朗声道:“水莲,怎么还没歇着?”   “陛下,你用过膳了么?”   “用了,崔云熙设宴,我用了一点,但是没有吃饱,所以可以再吃一点。”   这一刻,心底竟然有点释然。   反而是皇帝,看着她满头的珠翠,穿戴依旧那么隆重,忍不住了:“水莲,怎么不换一身舒适的便服?”   宫灯下,她的面色非常苍白。   皇帝没有再追问下去,心里淡淡地感到难受,一如她站在门口时不停张望的样子,这个皇后,真的不是那么轻松的活儿,分分钟担心被别的女人上位了,以至于怀孕的时候,都不敢轻松地让自己如一个普通女人一样舒适而不拘外貌。   水莲啊水莲,她其实何必如此呢?   可是,他知道,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今天崔云熙,明日李云熙……她一刻不停地担心着。   普通女人怀孕,丈夫出轨的可能性都很大,很大,何况是皇帝大人!   归根结底,是谁让她这么担心的?都说君无戏言,就连他一再的保证,也根本不足以让她具有安全感。   这样的不信任,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一朝一夕之间,又岂能更改?   半晌,忽然道:“小魔头,过些日子,朕送你一件大礼……”   她有点稀奇,哪有人自己夸赞送出的礼物是大礼的??   “陛下,是什么礼物?”   “再过一阵子你就知道了,保准让你欢乐无比。”   ……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12   翠云宫。   崔云熙一早好好安顿了醇儿,终于把他哄得念书了,立即听到通报声:“皇后娘娘到。”   这么快???   自己才宴请陛下一次,皇后就来了?她来干什么???   二人是宿敌,有合作,更多的是敌对——到皇后怀孕,中间微弱的平衡被打破了,彼此之间,迫不及待的要剑拔弩张了。   尤其是当她看到皇后宽衣大袍地走过来,身边宫女如云,搀扶侍奉,无微不至,她彻彻底底地怒了——妒忌得一颗心几乎要破碎了。   相对无语。   眼里全是仇恨。   崔云熙行礼,“皇后娘娘身怀六甲,却不在宫里休息,还来臣妾处,岂不是让臣妾受宠若惊??”   水莲呵呵一笑:“贤妃娘娘,近来可好?”   崔云熙有点紧张。   因为水莲的目光一直看着屏风处——她来得非常突然,打了崔云熙一个措手不及。   一干侍女根本来不及隐藏,只能悄然退下。那一干侍女衣着平平,但眉目之间,风情万种。都是这次借着选秀之机,崔云熙招揽来的特殊人才。   “崔云熙,你最好不要再搞什么小动作了。”   崔云熙怒不可遏:“你胡说什么?”   水莲淡淡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动作?”   她的目光放出去,看着那一干退下去的妙龄女子。   崔云熙的目光追着她的目光,心里紧张起来。   皇后从来都不是瞎子,这深宫里,但凡别的女人知道的手段她都知道,巫蛊也罢,性贿赂也罢,争宠献媚也罢,外戚靠山也罢……多年风雨走过来了,摔倒的时候比站起来的时候还多。   除非是腻了,不想争了,听天由命。   可是,听天由命也由不得自己,既然有人非要把自己推上皇后这个位置,骑虎难下,势在必行。   甚至肚子里的孩子。   她悄悄地低头,不经意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一个人清高孤傲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至少,得替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   如果母亲没有地位,孩子也不会有任何的地位。   既然非要有敌人,那自己也就不怕再一次的战斗。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13   如果母亲没有地位,孩子也不会有任何的地位。   既然非要有敌人,那自己也就不怕再一次的战斗。   崔云熙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肚子上,心里如一条毒蛇慢慢地爬过去,嘶嘶地发出撕咬的声音。   “你居然监视我?”   “你崔云熙从来不是一个善茬,我当然不会忘记你这个老对手。也不敢忽略你……”   皇后压低了声音,很低很低:“你以为你把这些美女养在这里我就不知道了?二王爷苦心孤诣地帮你是不是?他一定以为现在有这些美女就可以了?崔云熙啊崔云熙,在养气殿的时候我承诺放你,但是,我从未承诺如果你再惹我,我也会放你!!!”   崔云熙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个比毒蛇还毒辣的女人。   最可怕的不是战斗,而是你根本还没开始冲锋,人家就把你的武器给摧毁了。   “崔云熙,你知道你为什么还可以陪着醇儿?”   “!!!”   “是我!我求陛下!我一言之下可以让你出来,也可以让你进去!!你自己若是想伺候陛下,陛下也对你还有兴趣也就罢了;可是,如果你再利用什么别的美人儿继续在背后捣鬼,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崔云熙不怒反笑了,充满了讥讽:“你凭什么?你以为你能得宠一辈子?”   她傲然道:“我不管是不是一辈子,反正你这一辈子是绝对没有希望东山再起了。老老实实地收起你那些把戏,我也可以既往不咎。可是,如果你继续打小九九的话……”   崔云熙死死地盯着她开始突出来的肚子,怀孕的迹象已经看得十分明显了。甚至她的面容,不知道是不是装扮得很好,看起来略略地有点丰盈了,整个人身上有一种温柔的色彩——就因为这种怀孕的温柔,才让她说狠话的时候显出一种可怕的阴毒之色。   崔云熙忽然有点不寒而栗。   高手过招,但觉这个女人不若以前了——她连她的蠢笨都收起来了,那些赌气、使性子、侍宠生娇……统统地都不见了……对付丽妃的利器,她换了花样。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14   她甚至不当着外人的面表露情绪——只在敌人的面前,无限地狰狞。   “皇后娘娘,你还是请回吧!”   “来人……”   崔云熙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点惊惶之色。   但见几名健壮的宫女将两个身穿锦绣娟纱的少女带出来了。   正是刚刚退下去的那一批人中的两个——这一次选秀的宫女中最最漂亮的两个。水莲久闻大名,第一次得见。   二人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抬起头来。”   二人都怯生生的,抬头的时候,如临水照花。尤其是左边的那个少女,眼里如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看人的时候,眼波魅惑天成,丝毫也没有做作,纵然水莲自己是女人,身子骨也微微一阵酥软。   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忘不了的容颜。   这样的女人,注定会成为传奇。   下一个赵飞燕?   下一个王昭君?   “求皇后娘娘饶命……”   “皇后娘娘饶命啊……”   两张清丽绝俗的容颜,十六七岁的年纪,花骨朵一般。   容貌远超后宫三千女人。   正是崔云熙千方百计选了来,仔细地调教了,准备出奇不意,让皇帝大人一见惊艳,彻彻底底击败水莲的武器。   水莲听说过;陛下也听说过,某一次陛下回来的时候,还轻描淡写半开玩笑的提起过……   这两个敌人。   崔云熙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没有任何新意的老手段。   事实证明,老手段从来都是最有效的,因为它们反复经过胜利的验证。   不要脱光了女人去诱惑男人。   想想你自己,想想我们自己——我们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吗?   凭什么就觉得男人应该经得起???   与其等待别人自觉,不如主动掐掉危机。   如果凡事都靠自觉,这社会还设立严苛法律干什么???   水莲看得非常仔细,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   纵然她从小自负貌美,可是,在自己最最盛年的美貌时候,也远远比不上现在这两个少女的一颦一笑。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二人都会些什么?”   二人怯怯地看崔云熙,又不敢不答。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15   “回皇后娘娘,奴婢们琴棋书画都会一点点……”   “一定很精通舞蹈?”   “会一点。”   “站起来。”   二人站起来。   水莲的目光还是落在左边那少女身上,但见她纤腰柔细,不盈一握,比当年让皇帝着迷的云熙更要柔媚三五分。   是能在男人的掌心里跳舞的那种主儿。   “不错,真是不错。”   她话锋一转:“你们知道你们到翠云宫是干什么的?”   二人又扑通跪下去:“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你们要等着机会见陛下的,是吧?”   “……”   “你们躲藏在翠云宫,陛下探望醇儿的时候,总会来的,对吧?。只要陛下见到了你们,就会魂不守舍,就会宠幸你们,然后,你们的机会就来了,这一辈子就能荣华富贵了,是不是?”   二人只是叩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水莲笑起来。   “可是,你们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回去吧。”   二人大是惊恐,目光落在崔云熙的身上,只是流泪,意思是问,我们该回哪里去?   “你二人不必问她的意思,来人……”   那几名健壮的宫女再次上来。   “把这二人带下去,按照她们的身份许配出去。”   宫女们领命,立即把人带下去了。   直到二人彻底消失了,崔云熙才如梦初醒,惨叫一声:“你凭什么把我的人赶走?”   “来人……”   是宫里主持戒律的老宫女。   皇后还是客客气气的:“老麽麽,请传令下去,今后翠云宫不得接收任何外来的年轻女子,违令者,严惩不贷!”   “奴婢遵命。”   所有人都退下去了。   崔云熙站在原地,瞪大眼睛,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二王爷还在外替你运筹帷幄……可是,崔云熙,你以为我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将活色生香的美人儿一茬接一茬地推到皇帝丈夫的面前,环肥燕瘦,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考验他的意志还是考验他的人品?   男人嘛,有时候,范不着经受太多这样的考验。   也范不着让他一再去接受别的女人的检验,不是嘛?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16   男人嘛,有时候,范不着经受太多这样的考验。   也范不着让他一再去接受别的女人的检验,不是嘛?   生活,原本简简单单才是好。   崔云熙原本捏着佛珠的双手微微地颤抖,嘴唇也渐渐地泛白。这个比豺狼还狡猾的女人,那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她防患于未然。   这后宫里,分分钟有人想取而代之。   老实的羔羊,注定了最先被宰杀。   与其依赖别人,不如依靠自己。   “就算我怀孕期间,我也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崔云熙,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凭什么?”   水莲呵呵一笑,凭什么!!   女人永远在问另一个女人——你凭什么吸引男人。   青春?   容貌?   才情??   殊不知,什么都不是。   男人口口声声热爱处女,保卫处女,可是,贞操女神这种,他们喜欢吗???   可见,男人喜欢的不是处女——而是漂亮的处女。   如果不漂亮的,他们压根就不在意。   她笑了,嘴角随即露出一丝嘲讽:“崔云熙,与其找别的女人,你为何不自己上??如果你自己上,我看在你好歹已经生了一个儿子的份上,没准睁眼闭眼,还不敢拿你怎样,可是,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居然还请人帮你上……”   崔云熙的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是的,她已经恢复了全盛时期八九分的姿色,刻意的打扮,精心的妆点——可是,还是只好借助新鲜的美人。   她咬牙切齿:“我不像你这么妒忌!”   “妒忌么?我有这个资本。崔云熙,你内心里就是真的想让别的女人上??还是觉得自己上对陛下没有吸引力了?你练妒忌的资格也没了!”   崔云熙再也做声不得,脸色铁青。   半晌才嗫嚅:“就凭你这恶毒的心肠,你也不配做皇后。”   “这天下做皇后或者帝王者,就没有谁是善良的……难道你崔云熙就很善良?”   “我至少不像你这样蛇蝎心肠。水皇后,你放眼看看,后宫上上下下,哪一个对你不是恨之入骨?”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17   “我至少不像你这样蛇蝎心肠。水皇后,你放眼看看,后宫上上下下,哪一个姐妹对你不是恨之入骨?”   “恨我又能如何?她们在我面前还不是毕恭毕敬。她们敢当着我的面说个不字?”   小人得志。   典型的小人得志的嘴脸。   “皇后,你也别得意太久了,人在做,天在看,陛下也不可能一辈子受你这种女人所蛊惑,我就不信,你能得宠一辈子……”   “是啊,当初商纣王为了讨好狐狸精苏妲己,连自己的王后都可以杀掉……崔云熙,你以为你是无辜的王后?”   “呵,难道你想做下一个戚夫人?”   崔云熙立即闭上了嘴巴,牙齿咯咯地打颤。   戚夫人。   她说戚夫人。   被吕雉剁去了四肢,挖去了眼珠子,丢到大粪坑里的戚夫人。   这是历史上最最血腥的原配斗小三。史无前例,后无来者。   很多人都不怕死——但问题是像戚夫人这样——不死不活??   崔云熙不寒而栗。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甚至嘴唇也变得紫黑紫黑的,就如刚和魔鬼见了一面似的。   水莲转身就走。走出很远才叹息一声,脸上的神情很萧瑟。   就算居住尚善宫又如何?   就算掌管内务府又能如何?   就算无比的荣耀,母仪天下,又能如何?   甚至这肚子里的孩子——又能如何?   而且,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后,还有更加厉害的争斗——只要你踏上了这一条路,就没有回头路了。   …………   这一日,陛下处理政事很晚才回来,因为前方军情传来,车立国国王因为小公主之死怀恨在心,和北国断绝了邦交关系,联合了敌国,在边境挑衅,虽然说规模不大,可有逐渐升级的趋势。   战争大事,非同儿戏,每一件情报他都亲自过目,一丝不苟。   这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水莲随意用了一点东西,胃口不佳,身子歪在贵妃椅上,心力交瘁,但觉每一天都过得精疲力竭。   宫女几番来伺候她睡觉,她都忍着,到皇帝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歪在贵妃椅上睡着了。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18   宫灯黯淡,宫女们侍候在一边,见陛下归来,正要行礼,他挥挥手,悄悄地示意她们都退下。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停下来。   宫灯下,她的脸苍白得出奇,夜深了,脂粉褪去了,身上华丽的衣裳也没法遮掩那种憔悴。很长的日子,他没见到她这样的面容了。   就像一个蜗牛,出来的时候总是戴着厚厚的外壳,把自己的一切都紧紧包裹起来,不许任何人窥探一二。   他暗叹一声,伸手去抱她,她惊醒了,急忙要起身:“陛下,你回来了?要宵夜么?”   “水莲,我不饿,我们去休息吧。”   她揉揉惺忪的眼睛,站起来,皇帝及时扶住了她,但觉她这些日子以来,显得有点憔悴了,重重叠叠的朝服之下,人也显得更加笨重了。   “水莲,为何这么晚还没睡?”   “我想一点事情,没事,我不累……”   他没问下去,只说:“以后晚了就别等我了……不,水莲,以后我尽量晚上不加班了,早点回来陪你……”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淤青的眼窝都出来了,闭着眼睛,连昔日对他宽衣解带的服侍都变得有心无力。可还是挣扎着坐起来:“陛下,你也早点休息……”   他扶住她的肩头:“水莲,我自己来,你好好躺着。”   她缩回手去。   反而是皇帝伸出手将她厚重的朝服脱了,一层一层,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肃穆。穿这样的衣服,除了权威,没有任何的舒适可言。   皇帝将最后一件外袍给她脱去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脖子,也许是那些头饰太重了,脖子都有点发红了。   天天这样,多累啊。   穿的不是衣服,而是一种责任。   他走到外面的衣橱,亲自拿了一套很松软的睡袍出来,柔声道:“水莲,换了吧。”   她有点不安:“陛下,还是我自己来吧……你都这么累了……”   他心里堵塞了石块一般,闷得心慌:“水莲,你应该轻松一点,现在有孕在身,比不得往时……”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衣服展开。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19   袍子很大很舒适,有精美细致的花纹,是她所喜欢的风格。   “陛下,这衣服是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没见过这件?”   “是我吩咐人做的。水莲,这种衣服穿着才舒服。你试试看……”   说话的时候,衣服已经换上去了,蓬松地在身上。甚至连下摆的一点褶皱他都给她拉平了。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精心地伺候她——就算昔日二人很恩爱的时候,也是她伺候他——因为他是皇帝,尊卑有别。自从做贵妃的第一天起,她对他都是尊敬仰慕,服侍得无微不至。   曾几何时,颠倒了顺序?她竟然不知所措,很是不安。   “陛下……你怎能做这些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喊宝珠她们来……”   “都就寝了,喊她们做什么?水莲,快躺着,我还有好东西给你看。”   他笑着起身去打开了衣橱,拿出一大叠的衣服。都是新的,精美,舒适,又不失华丽,但是和皇后的朝服完全不同,只是属于一个孕妇的合身的衣服。   “陛下,这是?”   “我吩咐她们做好的,昨天就拿回来了。今后你可以穿这些外袍……至于那些笨拙的朝服……”他顿了顿,“你实在是不宜再穿了。”   她低下头去,不明白他此举何为。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愿意穿那些服饰——再是华丽庄严又如何?那种笨重,根本叫人吃不消。   可是,一个女人,怀孕的时候最是憔悴难看,身形走样,脸上不知不觉长满了雀斑,每一天都是无精打采,甚至连在丈夫面前换衣服也失去了勇气。   除了厚厚的朝服掩饰,她还能做些什么?   “对了,以后的朝拜之日,你也不必管了。”   她睁大眼睛,分明地流露出一丝狐疑。   皇帝看得分明,“你身子要紧,那些烦人的琐事就不用管了。我会亲自下令,为了让你安心养胎,今后就取消掉朔望之日的朝拜,这样,你就不用天天熬着早起了,太医说了,你要睡足,养好精神,而且最是忌讳劳心劳力,如果操心过度,可能对你和孩子都不那么好……”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19   她只听得几个字“取消朝拜”?   那是象征皇后身份的一大权威。这可谓是皇后最能震慑人的法宝了,怎会说取消就取消?   就算是十分烦人,可那是每一个女人心底的愿望——无论多么忙,多么累,可是,看着别的女人跪在自己脚下,这可比自己跪在别的女人脚下的滋味好得太多了。   水莲的脑子飞速地转动起来,忽然想到一个很不好的事情:莫非是崔云熙去告了黑状?   她甚至好几次冲口要问,可还是勉强忍住了,内心却立即树起了一道屏障,飞速地转着念头,到底该如何应对?   她淡淡的:“既然陛下觉得应该取消,那就取消吧。我没什么意见。”   “不过,取消了也有一点麻烦,安排事情也麻烦,后宫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唉,归根结底,还是人太多了……人多事情就多……”   她垂下头,表面上无动于衷,心跳得却很厉害。   人多事多?   他只是看着她的神色,一丝一毫都没有忽略。   但下面说出来的话,却大是不同。   “其实,我早就觉得这种朔望的朝拜烦琐又劳累,根本没有必要,纯粹是逞威而已。后宫其他事宜,小的由老太妃们处理,至于大事嘛,我看这几个月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等你生了孩子,再做也不迟……”   水莲的面上忽然一红。   就算是灯光之下,皇帝看不真切,她却明明白白地感觉自己的脸上在发烫——皇帝,他并非是要剥夺自己的权利。   因为那些事情是给了老太妃们——老太妃在后宫里就是一群富贵闲人。   她们早已失去了争权夺利的资本和心思。   却又大惑不解。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小事老太妃们处理?   为何不是让其他妃嫔处理呢?比如有儿子的崔云熙,按理说,这权利应该下放给她们才对啊。   又取消了朔望之日的朝拜,又不给妃嫔们权利,那些女人不把自己恨入骨髓才怪呢。   但是,她没有追问原因。   既然皇帝大人认为这样有道理,那他就自然有他的安排和打算。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20   既然皇帝大人认为这样有道理,那他就自然有他的安排和打算。   一言九鼎,在皇帝面前刨根问底是不明智的事情。   如果他想解释原因,不用问,也会说出来。   但是皇帝没说,任何原因都没有,等水莲再一次辗转的时候,听到他发出均匀的呼声,黑暗中,大手伸出来,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心里一松,也沉沉地睡去。   直到第二天早起,陛下才道:“小魔头,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朕曾经说过要送你一件大礼么……”   “怎么?陛下,你要送我什么?”   他凝视着她,半晌:“朕送你的这件礼物,也许会让你今后不再那么受累了。”   她咀嚼着这话题,一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很快,崔云熙留宿陛下失败的消息传遍了后宫,不止如此,在崔云熙再去探望水皇后的时候,明显地吃了闭门羹。为儿子的前途着想,崔云熙进退不得,深深地惶恐,——明明自己又干了一件大傻事,又得罪了水莲一次,可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好想???   一些企图效仿这一招的美人儿们也不得不停手了。   这时候,大家再一次深深地,深深地怀念起了——丽妃,她多好呀。现在这个,小人得志,独霸天下,没奈何了。   现在她怀孕都霸着皇帝,生了孩子之后谁还能见着皇帝?   得了,皇帝真变成她一个人的了。   水莲也老感觉到眼皮在跳。这几日,她老是觉得眼皮在跳,先是左眼跳,然后是右眼跳,到后来,两只眼睛都跳起来。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岩,她心烦意乱之际,又有点心惊胆颤。   这一日,皇帝回来得特别早,二人用罢晚膳,喝了一盏清茶,他忽然不经意地问:“水莲,你去过翠云宫?”   水莲心里一震。   就如吕雉背着刘邦搞的那些小动作——她内心的仇恨,柔媚的云熙,隐藏在不可知的地方的新鲜的美人们……统统都是她仇恨和妒忌的对象。   她差点忘了,在皇帝面前,你永远也不要弄鬼——他绝对可以识破你。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23   她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我是去了。”   他凝视着她。   很长时间,她忽然喘不过气来,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塞得非常非常厉害,就如一块沉重的石盘压着,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   也许是这一日她没有再穿戴皇后的朝服,没有那些过多的珠宝首饰,胭脂水粉的掩饰,憔悴遮掩不了,她的脸色惨白得出奇,睫毛垂下去。   自从取消朔望朝拜之后,宫里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当然,这些话传不到她的耳朵里,她们也不敢。   她呆在尚善宫里,真正的静养。   可心却没有一刻静下来过。   也不敢——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感觉上过了许久,久得她都快受不了了,才听到自己的声音,生硬而缓慢:“陛下,我的所作所为,你应该很清楚……”   她永远成不了一个面不改色的大阴谋家——它们在他面前,很快就会举手投降。   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的罪行。   “水莲,对不起!”   她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难道做错了什么?   错的难道不是自己么?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受,就如他心底此时的表情:“水莲,你是不是每天都过得惴惴不安的?也许是我让你觉得很不安全吧?”   那种压抑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她的声音益发地沉下去:“陛下……我其实也不是……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陛下,其实,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竟然因为慌乱而说不下去了。   是的,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女人了。   纯真和善良,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心底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就像一个木偶一般,他说她不用再穿朝服了,她于是便换上了便服。他说她不用朔望之日朝拜了,于是她也就取消了。不追问也不反驳,可是,谁知道她心底到底想的是什么?   “水莲,别的妃嫔也好,美女也罢,你都不用去管了。”   她淡淡的:“我原知道,这些都瞒不了你。”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24   “崔云熙恨你,我是知道的。可是,她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而且,我已经下令,从今往后,不得再往宫里选送任何秀女……”   她这才真的吃惊了,瞪大了眼睛。   陛下亲政之后,为了权臣和高门大族,从不拒绝和他们通婚。哪怕是二人最恩爱的时候,他也有娶别的妃嫔,丽妃就是笼络权臣的产物。   “皇弟们的孩子逐渐地开始长大了,要通婚,可以有很多人选了……”他微笑起来,像是早已深思熟虑,“也不见得就次次必须我亲自出马……”   陛下还有好几个弟弟,二弟,三弟、四弟、五弟等等,“我已经传令下去,日后王子们都和高门大族联姻。他们现在虽然小,但可以先定娃娃亲。”   他看着她因为惊讶而嘟囔起来的嘴巴,这一刻,脸上那种小心翼翼的深沉和遮掩都不见了,嘴角微微翘起来,就像当年小木屋里的小恶魔。   他笑起来,不答,转身去衣橱里挑选一件极其精美的睡衣给她,柔声道:“水莲,换这件吧。”   她温顺地同意了。只安安静静地躺着,一言不发。   皇帝凝视她闭着的眼睛,半晌,他的语气更加温和:“水莲,喜欢今晚换的衣服不?”   “喜欢。”   他这才把衣服全部放回去,走到她的身边,挨着她躺下去,头放在枕头上,吹熄了宫灯。   黑夜里,只听得二人的呼吸之声,安静得出奇。   “水莲,你睡了么?”   “唔……醒了就睡不着了。”   “水莲,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啊?”   “我考虑后宫人数众多,供养不菲。其实,宫里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再说,现在车立国又和我们发生了冲突,也许,以后战争还会升级,也需要很多财力,与其那样子铺张浪费,不如做点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她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为了压缩宫廷开支——但也不是压缩宫廷人数啊?   皇宫都还搞裁员?这也太离谱了吧?   就算是裁员,也是先从官僚的冗员开始。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25   “我那天看了一下宫里各部门的名册,很多部门冗员众多,有好几千的宫女杂役,我认为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   她迟疑一下,小声地问:“以前太后不是有规矩么?但凡宫女们满了25岁就可以出宫嫁人,应该不会有很多冗员吧……”   他直截了当:“水莲,我认为除了宫女之外,那些妃嫔们也最好都各自去封地……改嫁也罢,其他也罢,悉听尊便。水莲,你意下如何?。”   水莲惊呆了。   这是何意?   解散后宫?   她惶恐得几乎侧身,可是身子有点笨重,黑暗中看不清楚皇帝的脸,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微微地急促起来。   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开口。   根本就不能消化皇帝这话的真实的含义。   “人多事多,祖宗们的规矩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嫔妃们都住在后宫里而不去封地的话,孩子们之间也会互相攀比。与其如此,不如让她们都出去……”   她忽然明白过来。   他的话再是坦率不过了,今天崔云熙,明日李云熙,轮番争着送美女,轮番争着侍寝,争取赏赐和地位……千奇百怪的花样,纵然是皇帝也吃不消了。   这一招,真是釜底抽薪。   这对她水莲来说,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   有时,保持后宫那种微妙的争斗也是皇帝乐于见到的。难道他就不怕她一人独大?   这时候,他仿佛不像一个裁判了,那令她有一种错觉——他站在自己这一边。   当裁判变成了运动员,交战的一方队员从11人变成了12人,这个球赛还怎么进行下去??   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沉声道:“陛下,你若是因此而解散后宫,也许,是很不明智的。”   他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早就深思熟虑过了。”   要知道,后宫是宫廷制度最核心的一块,要颠覆,何曾容易?   整个后宫,彻底变成了一个办公机构——按照这种做法,剩下的真的只是各部门跑腿的,做活的等人了。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皇帝,可谓是历史上第一位,也许也是唯一一位解散后宫的皇帝。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26   皇帝,可谓是历史上第一位,也许也是唯一一位解散后宫的皇帝。   纵然水莲思想早就变了,也觉得这事情不可思议。   “水莲,你也不必担心了,我会尽快下令下去,让她们去封地或者出宫……”   她怔怔地问:“陛下,你何必这么着急?”   他呵呵笑起来,眼神变得有点儿狡黠:“水莲,我其实觉得生活越简单越好。”   后宫三千女人,大多数人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可是能见到面的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女人就是想把唐僧弄上床——生了一个孩子的还要生第二个;没有怀孕的赶紧想办法……获得皇帝的宠幸,得到封赏晋升才是王道。   手段之多,花样之繁,在很多男人眼里是一种骄傲和福气,但在另一些男人眼里,也可能是痛苦和灾难。   男人,哪里能天天生活在这样充满诱惑的环境之下?   更何况,每天回来,很晚很晚,他都看到她的等待——乌青着眼圈地苦苦的等待,因此,殚精竭虑,却一筹莫展。   他这样做,都是为了她。   废立皇后,治疗不孕,解散后宫……所有他能做的和不能做的,他都在为她做。   水莲蜷缩着身子,不知道自己面临的这一幕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身边的男人,有一种敬畏之情。   是他,把她捧得这么高。   一个男人,到底要有多大的决心和勇气,才能做到这一点?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皇帝,难道他就不怕此后几十年的朝朝暮暮,天天只能对着一个人难道不会觉得厌倦?   “水莲……”   她含糊不清:“陛下,我好困了……”   其实并不是瞌睡,而是害怕——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心情。   他的声音温柔得出奇:“我都忘了,你不能熬夜……水莲,好好休息吧,等睡醒了再说……你要记住,日后,你全心全意休养身子,孩子是第一位的。”   水莲答应,这一次,绝对没有阳奉阴违——是的,自己不该本末倒置。   生下孩子,才是最大最重要的事情。   别的,算的了什么呢???   所幸这些日子,她锻炼得好,没有出现任何闪失。   ☆、三王爷的剑1   她真的躺在他伸出的手臂上,很快就发出了熟睡的均匀的呼吸之声。   他也很快闭上了眼睛,迷糊之际还在想,只要这件事情解决了,一切就彻底改变了。   二王爷早朝回来,神色阴沉。王妃问他午膳的安排,他一把推开她就走了。   王府密室,只留下他最亲信的师爷和唐七郎。二王爷的脸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把大致情况一说,两位谋臣也慌了,这还有什么说的?   人家是皇后,首先是保证了嫡出。地位本来就高出一截了,偏偏皇帝还要来一个祭祀山川,大张旗鼓,仿佛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师爷忍不住了:“陛下为何如此糊涂?按理说,他不该如此啊,这样岂不是故意引起天下大乱?”   “皇兄行事自来神出鬼没,谁也难以猜测他的心思,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连二王爷都很意外,按理说,这种时候,为了维持各方利益的均衡,该是越低调越好,谁知道皇帝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谁也摸不准方向了。   “陛下明知你和皇后不和,为何还故意派你去做使者?”   “就是如此,本王才拿不准……”就像一把利剑悬在头顶,随时砍下来——说皇兄有什么惊人的企图吧,可是他对醇儿的态度是越来越好;说他没企图吧,丽妃,崔云熙,一个个的都倒下去了。   “只要她生了儿子,醇儿铁定保不住了。皇兄自来就不喜欢醇儿,又不是今日的事情。”   他哀叹:“唉,皇兄也越来越神秘莫测了。皇兄估计是希望化解她和我之间的恩怨……真没想到,我和皇兄三十年兄弟,相亲相爱,竟然还敌不过这个女人的枕头风……再说,我当年把云熙送给皇兄也是为了皇兄好,云熙也生了太子,如今,不拿我当功臣也就罢了,反而因为这个女人弄得翻脸相向,这算怎么回事?”   唐七郎开口:“小人倒认为,陛下也许是借此机会试探王爷,很可能是皇后出的主意。”   “怎么说?难道是皇后想要陷害小王?”   ☆、叁王爷的剑2   “她就算不是暗算,但是,也是给您一个下马威。不过,王爷您也别先乱了阵脚,毕竟,她不一定生的就是儿子。若是生一个女儿,她也是白白得意了。”   “等真的生了儿子就迟了。师爷,你没看到今日陛下的样子,他丝毫也没掩饰他的高兴,依照他的行为,若不是心底有了什么打算,绝不会如此。而且,他今日决口也没有提起醇儿……所以,小王也拿不准他究竟是什么心思。皇后向来诡计多端,不然也坐不上皇后的宝座了。这一次她怀孕了,岂不找我报复?唉,真要让她生了儿子,只怕以后我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师爷一看这架势,急忙道:“王爷,你且先放宽心思,既然让你做使者,那我们就还有很大缓和的余地。现在我们决计不能轻举妄动。”   “的确,皇兄的话说得很明白了,他不希望我和那个女人有什么芥蒂。如果那个女人怀孕期间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负担不起这个责任……现在只怕有任何不好的举动出来,皇兄都会认为是我们针对那个女人,唉,现在是投鼠忌器,怎么做都不行。”   很少吭声的唐七郎忽然道:“王爷,你也不必太担心,我们不是有那个女人的把柄么?”   “唉,这个把柄这时候看样子也不成了,皇兄一心一意护着她……”   “怎会不成?此事铁证如山……难道她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还会维护她?”   二王爷心念一转,他也是男人,当然最是了解男人的心事。别的事情皇兄可以容忍她,但是,这一件事情,是个男人都不会容忍。   这是,这张王牌是他最后的底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决计不会打出来。   正在这时,外面的侍卫送来一封密函。   他一看,脸色变了,立即投入火盆里。这密函正是崔云熙千方百计潜人送来的。皇后怀孕了,她比任何人都着急,连天都要塌下来似的,顾不得二王爷三令五申,非紧要事情不许联系的禁令,冒险送来密函,非要一个结果不可。   ☆、叁王爷的剑3   他一看,脸色变了,立即投入火盆里。这密函正是崔云熙千方百计潜人送来的。皇后怀孕了,她比任何人都着急,连天都要塌下来似的,顾不得二王爷三令五申,非紧要事情不许联系的禁令,冒险送来密函,非要一个结果不可。   他又气又恨,这个关键时刻,这个女人,怎么还敢跟自己联系?   可是,崔云熙也实在是无法了。美女被皇后撵走了,和皇后的矛盾也已经白热化了,再维持昔日的表面上的和睦都不可能了——如果皇后生下儿子,怎么办?怎么办????   除了二王爷,她还有什么靠山??   二王爷恨恨的:“扬州瘦马就是扬州瘦马,竟然不懂得忍一时海阔天空的道理……这厮贱婢,就只知道逞一时的意气,这时候,你去招惹皇后干什么???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他恨不得一耳光扇过去,可是,崔云熙不在身边,他又能如何?   唐七郎见王爷已经焦头烂额了,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站起来:“王爷,小人倒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但说无妨。”   “叁王爷不是一直下落不明吗?他肯定在寻找什么证据,与其如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他伏在二王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二王爷顿时茅塞顿开,大喜过望。   蜀中。   日暮山风,河边的枯草在夕阳底下,闪烁出一种奇怪的光芒。   远远的,一个人坐下。   他坐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上面,看着远处的炊烟,骑着牛儿归去的牧童,以及晚归的路人。   晚风吹来,脸上一阵一阵生冷的疼痛。因为人迹罕至,他枯坐多时没有引起任何的好奇。甚至他那出类拔萃的容貌,也因为黑夜的来临,变得模糊不清。   但是,他一点也没有着急,直到黑夜完全笼罩了这个世界,才悄然起身。   销金库里,人声鼎沸。   南来北往的商旅,流窜的江洋大盗,隐姓埋名的死囚,过了今日没有明日的流浪汉……豪赌,豪饮,狂喝烂嫖……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竭尽全力地挥霍人生。   ☆、三少爷的剑4   戴着斗笠的黑衣人过了许久才闪入了一间花厅的暗处,无声无息。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女人的娇笑声,“四爷,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你这小娘们……小骚货……想我了吧……”   “真是想死人家了……”   ……   门关了,很快,屋子里响起了男男女女的喘息声,呻吟声,不堪入耳……时间并不长,然后,男人离开了。   门开了,又关了。   女人躺在床上如一滩烂泥,丝毫也没意识到有人悄悄地靠近,反手把门闩上了。   终于,她察觉气息不对劲,一翻身看到戴着黑色大斗笠的人,惊得面无人色,正要呐喊,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销金库,红丝帐,男人一把拉扯了凌乱的衣服扔在她的身上,沉声道:“不许发出声音,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了!”   她的眼珠子突出来,惊惧得不知所措——这声音!   这个戴着斗笠的男人。   她的眼珠子飞速地转动,兴奋得出奇——找了他许久许久了,久的以为他失踪了,都快要绝望了,放弃了,他竟然忽然出现。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一日,自己没有戴面纱,也没有任何的遮掩,甚至于就这么光天化日的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   但是,他却将斗笠拉得很低很低,将他自己彻底遮掩,根本就不跟她面对面。   “叁王爷……你不离开蜀中,又回来送死,这可怪不得别人了……可是,你就真的不好奇,不想看一眼我的真面目吗?”   他的头依旧藏在斗笠之下,没有抬起来,声音非常低沉:“我只是要你告诉我,为什么原本死去多时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已经不吃惊了,反而笑了,笑声非常妩媚,就像是一只传说中的蜘蛛精,悠悠然的:“因为这里很好……有吃有喝有男人……”   “你昔日呆的地方,比这里荣华富贵何止胜过一万倍?”   她冷笑:“但是没有男人。”   再好的提防,再富贵的地方,却没有男人——也就大打折扣了。   ☆、三少爷的剑5   再好的提防,再富贵的地方,却没有男人——也就大打折扣了。   “你知道没有男人的滋味吗?”   “你知道在深宫大院里,一个人面对满地的花草,无数的女人,无数的金银财宝,无数的荣华富贵……可是,却没有一个男人在你身边嘘寒问暖的滋味么???”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尤其是寒冬腊月,宫女们为你暖床,为你生火炉,为你做好山珍海味……可是,谁知道,拥抱火炉,哪里比得上拥抱住一个男人的身子????”   ……   ”“世人都羡慕我们锦衣玉食,但是,却不知道,我更羡慕寻常庸妇,至少,整个夜晚,身边都睡着一个男人……而我,每一次每一次醒来,身边却极少极少有过男人……”   ……   “甚至你叁王爷……记忆中,我醒来的时候能看到你的时间真的太少太少了……少得几乎可以忽略了……那么多日子,你并不在家!!!!”   他一怔,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们男人不是有一句话吗?食色性也……我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穿惯了绫罗绸缎,我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男人……而这里,可以给我提供源源不绝的男人——强壮的,粗狂的,清秀的,文弱的……小白脸也好,彪形大汉也罢,我要什么就有什么……”   从花厅的窗户里望去,楼下灯光闪烁,喊声震天。   汗臭,酒臭,胭脂混合的怪臭,男女之间的体臭……但是,她却深深地呼吸,十分的迷醉:“你瞧,我喜欢的就是这种味道……你不知道吧?”   “……”   她更是媚眼如丝:“但是,这种味道,在王府的时候,我却从来没有闻到过……叁王爷,你回家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你回来之后,又有无数的女人等着分享你……你知道吗?其实,皇宫里的女人,一个个都热爱这种味道……我敢打赌,只要有机会,深闺怨妇们,一个个恨不得自己成为妓女……”   叁王爷的脸在斗笠之下,也一阵泛红。   这是真话吗?   ————————继续在更新哈   ☆、叁王爷的剑6   叁王爷的脸在斗笠之下,也一阵泛红。   这是真话吗?   皇宫深院,豪门大宅,女人被囚禁在金屋子里,牢笼深深,狼多肉少……一个男人,无数的女人……无论道德学家们塑造了多少的贞节牌坊,论证了多少的贞洁理论——但是,谁能压抑住一个人性里的真实反映???   这天下哪个女人不怀春?   这天下哪个男人不阳痿?   人人都对淫妇喊打喊杀,但是,女人骨子里,却没有一个不想变成淫妇的——   天下男人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之下;   天下男人都追求我,爱慕我,对我殷勤备至;   天下男人都可以供我把玩,如果有朝一日我是女皇帝,也可以六宫春色,无数美男萦绕身边……   女人们难道就真的没有这么想过??   一个个在深闺里年华老去,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在一次次漫漫长夜里煎熬得死去活来,寂寞得六神无主……难道就不思羡慕风尘女子的自在???   女人有时恨妓女,并不仅仅是因为她们勾引了自己的男人;更主要的,是她们那种风骚的背后……   因为是妓女——所以肆无忌惮——   享受男人,妖媚,娇艳,行事作风,大胆豪放……不需要看世人的脸色;   因为解除了道德的十字架,反而更加的洒脱和率性……   而我们——   我们这些良家妇女,背负着沉重的贞操观,十天半月不能和丈夫OOXX,还能忍受他的花心,出轨,风流,理由……   男人犯了错,那只是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浪子回头金不换;   可是,女人一旦犯了错呢??谁曾说过,淫妇回头金不换的????   女人就活该苦苦压抑自己的真实欲望,来成就一个贞操女神的好名声吗????   叁王爷不知道,他第一次思索这个问题,六神无主。   许久许久,才问:“就因如此,你完全不顾后果??你的父王,你们车立国,还有你自己!”   躺在床上的女人,面不改色,却竭力扭曲身子,支撑着脸孔,摆成了一个非常非常性感的S型——   ☆、三少爷的剑7   躺在床上的女人,面不改色,却竭力扭曲身子,支撑着脸孔,摆成了一个非常非常性感的S型——   她脸上那种无边的春色更加的浓郁,更加的妖媚……比之刚刚进入皇宫的时候,那水蛇一般的腰肢,无限的媚态,何止扩散了十倍百倍……   她浑身上下,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我要男人,我要男人!!!   就像男人一样,发情的时候,不是疯狂的——我要女人,我要女人???   不然,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嫖客或者QJ犯???   “王爷,你当初若是稍稍留意一下我们的感受,就不会到今天这一步了……”   “所以,你就设计把王妃骗到军营,让她惨死?”   “唉……王妃,她和我一样寂寞。可是,她胆小,她不敢……她甚至和王府的裁缝偷情都不敢……我在王府的时候,弄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裁缝,那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可是,她太胆小了……”   叁王爷心里一震。   她又笑了,幽幽的:“王妃其实死得很冤枉……可是,她不死,你就要死……王爷,我想,你是宁愿她死,而不是你自己吧?”   “!!!!!”   “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她的性感的身子扭曲得更加厉害,吹出一口很浓郁的香味,“王爷,你要我告诉你吗??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先请……”   她摆开了手势……一举一动,肢体语言,非常的明显,非常的魅惑,甚至是强烈的渴望和期待……   “三王爷,得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   “来吧,我答应你,如果今天你能让我非常满意,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你!”   他嗅到她身上那种气味——可怕的男女混合的气味——那是刚刚才出去的唐四的气味。他忽然恶心得想呕吐。   就算不是为了什么贞洁吧——但是,清洁卫生总要注意一下吧。   姑娘,你的床就这么人来人往,消消毒,也是必须要的吧??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笑容变得冷淡起来:“怎么,三王爷,你不想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了?”   ☆、三少爷的剑8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笑容变得冷淡起来:“怎么,三王爷,你不想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了?”   他的一只手忽然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横在她的脖子上了:“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说了,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她的脖子横在锋利的刀刃上,一点也不惧怕,反而咯咯地媚笑:“杀我?叁王爷,你舍得吗???”   “!!!”   “现在,我可是你唯一的筹码了……人人都知道我已经死了,只要我死了,无论你说什么人家都不会相信,无论你拿出什么证据,人家都会说你是捏造的……现在,你背负着叛国的罪名,朝中有无数攻击你的罪名,你还希望替你的王妃报仇雪恨,还想揪出幕后的黑手……”   “!!!!”   “你最想知道的是幕后黑手吧??你想知道?可是,你以为我会轻易告诉你?”   “!!!!!”   “还有我父王,他已经不和你们联盟了,你们的敌国主动来找我们合作,提出的条件比你们优厚许多,为此,不惜发动战争……你看,这一切,都是有利于我,不利于你的……叁王爷,你难道就不该拿出一点诚意来?”   他沉声道:“小公主,你也应该知道,今天,你一点退路也没有了!!”   她的手轻轻拨开那把锋利的匕首,一只手按在了叁王爷的胸膛上,“王爷,我活着对你才是最有利的……你千里迢迢追到蜀中,不顾危险一次次闯来,不就是希望把我带走吗……”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聪明许多许多。以前,他竟然一点也不了解她。   是的,他要的是活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证——只要她出现了,什么都不用解释了。但是,蜀中千里,要把这个人活着带回去,谈何容易???   她笑得更魅惑更加的肆无忌惮,“叁王爷,怎么样?我这个买卖你接受吗??只要你上来跟我睡一晚,让我满意了,我一定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   他冷笑一声,这女人是看死了他不能把人带走是不是???   ————————还会更新——我先去吃点早餐继续来————   ☆、三少爷的剑9   她笑得更魅惑更加的肆无忌惮,“叁王爷,怎么样?我这个买卖你接受吗??只要你上来跟我睡一晚,让我满意了,我一定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   他冷笑一声,这女人是看死了他不能把人带走是不是???   她更加得意,就像会读心术似的:“对,你根本带不走我。不但你,我父王都没能带走我……可怜我父王,唉,他一直以为我死了……小时候,父王非常非常疼爱我,他送我去和亲也是迫不得已……但是,到了你们北国,却被你皇兄将我转送给你!”   和亲公主,成了王爷的妃子,怨恨,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我不甘心,但是,想到我可怜的父王,我就生生忍住了……所以,我必须让自己活得更加的痛快,更加的潇洒,更加的享乐,才对得起父王啊……来吧,叁王爷,上来吧,就像我刚到你的王府的第一个夜晚,我还记得你的风姿……”   “!!!!!”   “叁王爷,按说,你也是人中龙凤了,如果你疼我宠爱我,我也就认命了,却不料,你对我的新鲜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并非饱受熏陶的良家妇女,她是异族热烈奔放的公主:草原上的浪漫,发情期动物的无拘无束……她岂肯甘心把自己束缚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偶尔,很偶尔才会有男人来看一下……   一夜风流,抵不过一世风流。   叁王爷的声音很沉很沉:“但是,就凭你,你怎能设计骗了王妃跟你一起?”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   她媚眼如丝:“我在王府里闲着无事,但是,对你也谈不上多么痛恨……可是,有一天,我出去串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人……”   他屏住呼吸。   一个男人。   她笑得更加妩媚了:“你想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吗??这就是你千里迢迢赶到蜀中的原因把??但是,在没有满足我的要求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   他淡淡的:“我满足了你的要求,你更不会告诉我!”   ——————————————————————————   继续码字,下午三点之前还有5-10章节更新;   ☆、三少爷的剑10   他淡淡的:“我满足了你的要求,你更不会告诉我!”   “那你凭什么带我走??我喜欢呆在这里……”   她微微咬着嘴唇,红唇非常的湿润,非常的肿胀,带着一种强烈的诱惑,致命的风骚,眉眼之间,浓浓的情欲……可以看出,她不是撒谎,她热爱这里——的男人——这些日子,她非常非常的快乐——   人们不知道,其实,女人也非常非常渴望这样的满足——有时候,渴望得出奇——只是,道德,伦理,几千年的传统,将这种渴望牢牢地束缚起来——教育她们: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教育她们:忠贞专一,不得淫乱——否则,便会给你扣上一个淫妇的大帽子……   一旦解脱了这种束缚,女人一乱起来,可怕得惊人。   就像她现在,等得已经不耐烦了,这里,不是京城,也不是军营,并不是他叁王爷的地盘——而是她的地盘。   唐四郎的地盘,他一跺脚,这个区域就会抖一抖。她是他最宠爱的女人,谁敢不给三几分面子???   “叁王爷,你再磨磨蹭蹭,休怪我不给你机会……”   他的一只手,忽然伸出,她整个人立即被拎起来了:“小公主,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她大怒:“叁王爷,别给脸不要脸了,我只要喊一声,外面的人就会把你剁成肉泥。我只是看在当初的情份上,不忍心让你死得太惨而已……”   “你别说喊一声,哪怕喊一千声都可以……”   她的眼神忽然变了,脸上的媚笑也有点僵了——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嘈杂声忽然停止了。   昔日的喧哗,整个的不夜城……忽然就这么冷了场。   豪客们的豪赌,骰子的声音,小二的呼喝……统统的都不见了。   这些人,一辈子也没离开过此地——现在,就像安静得如良家妇女的闺房似的。   人呢???   他淡淡的:“外面已经被安德康率人清场了,再也不会有人冲进来了。小公主,你要怎么喊就怎么喊,我也不阻拦你!”   ☆、三少爷的剑11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让那种魅惑的表情变得非常的扭曲,非常的古怪,唯有S型的身躯还在扭来扭去——想当初,就是这个性感的身躯颠倒众生,一回王府,也曾令她受到了多时的宠爱。   但是,现在,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这个身躯上面,而是落在她的脸上,慢慢地,把自己的斗笠揭下来。   终于四目相对。   她眼中的那种水意忽然淡去了一些,因为她看到他脸上的那种可怕的表情——不是狰狞,不是愤怒,也不是急于报仇雪恨,而是一种非常的失落和失望。   她嘴唇干涩,就连那迷离的欲望也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光一遍一遍地看出去,人呢?唐四爷的人呢?那些喧哗的人群呢??眉目之间慢慢地有了极大的惊恐:这里本来是唐门的基地——而他,一个外来者,甚至于一次次陷入了危机之中根本就无力自救,这一次,他凭什么清场?他有什么实力清场?就算是王孙公子,可是,他在这里连一个路人甲都比不上,任何人伸出一根小指头都足以掐死他。   就一个安德康?   她看出去,门外影影绰绰……一溜的黑大汉。   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安德康。   叁王爷凝视着她眼中那种极其的惊恐之色,沉声道:“小公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也看到了,外面已经被我的人马包围了。我既然敢来这里,就一定有所准备!”   她微微咬着嘴唇,冷笑一声:“你休得吓唬我。就算你藏了埋伏,带了随从,那又如何??这里是唐门,不是你的王府!!!唐四爷一声令下,你这点人马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蜀中。”   “你还在拖延时间是不是?”   他干脆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非常的悠闲:“你在东拉西扯,等唐四爷的人马发现情况变化,然后来救你是不是?”   “……”   “可是,小公主,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既然我敢于将这里清场,难道还怕唐四爷???实不相瞒,我今天就算在这里耗上一天,他也不会来了……”   ☆、三少爷的剑12   小公主这才慌了,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惊悸。   他站起来,不慌不忙的:“小公主,你可以仔细想想,想好了才告诉我。”   “我不会说,绝不会告诉你……”她的眼珠子转动,“叁王爷,你别以为自己就掌控大局了,不可能……那个人,他的计谋比你厉害一百倍,我才不会怕你……就算你暂时控制了这里又能如何?你能走出蜀中吗?就算出了蜀中,你能回到京城吗?我告诉你,你没机会了。你这一辈子,也只能像我这样隐姓埋名过一生,如果你表现好,我还可以向唐四爷求求情,让你留下来,活下去,但是,你这一辈子,就只能听我的话,做我的玩物……”   她又得意起来,仿佛手里拿着一张很大很大的底牌,无论他如何,她都绝不惧怕。   “那个人是谁?”   她惊悸的脸上又浮现了笑容:“我不会告诉你……他倒下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是二王爷,对不对?”   忽然的单刀直入,小公主一时竟然措手不及。   她的笑容忽然一僵:“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可是你二哥。我跟他素无往来,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确跟你素无往来,但是,二王妃和崔云熙的关系,跟你相当不错!”   “……”   “当初二王派人到边境查探我的行踪,连续三次派出间谍,但是,所幸我准备得快,所以没有被他发现什么。后来,为了稳住他,我让你携带了大批珍宝去皇宫和崔云熙以套近乎……小公主,你还记得这事情吗?”   她冷笑一声:“王爷,你也还记得?若不是因为我替你奔走,你早就被参奏不知多少本了。”   他并不接话,继续道:“我本来叫你笼络崔云熙,但是,你自作主张,连二王妃也一起笼络了……”   “这不都是为你着想吗??难道我还有错了?”   “你没错,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却到了二王府去串门……”   她又微微咬着嘴唇,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奇怪的神情,仿佛在回忆着一些久远的过去,一些离奇的往事……   ☆、三少爷的剑13   “你没错,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却到了二王府去……”   她又微微咬着嘴唇,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奇怪的神情,仿佛在回忆着一些久远的过去,一些离奇的往事……   “王爷,这一切都是你凭空猜测,无根无据……我和二王爷完全没有任何的交情……就算是和王妃聊聊天,但是,他都是避开女眷的……我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怎么看到过他!你就少疑神疑鬼了……”   “但是,他有五鼓迷魂香!”   小公主的脸色这才变了。   她张大嘴巴,无比错愕,就好像一个人,忽然被抓住了痛脚。   叁王爷忽然捏紧了拳头,狠狠的——他宁愿她否认到底——宁愿这一切的猜测都是一个错误。可是,一看她这样的表情,他便知道,错不了了。   当他受了无数的创伤,怀着身败名裂的危险,丧失了王妃,把女儿抛弃在皇宫里不闻不问地追来——原本,就是为了承受这样一个可怕的后果???   五鼓迷魂香。!!!!   小公主的身子一直往后退,再往后退……后面就是墙壁了……再也没有任何的退路了——她不是羞涩,而是惧怕——当王妃的尸体闪现眼前的时候,她便在惊惧这一天的到来,却不料,来得这么快,这么早!!!!   “当时我没有找到你的尸体,也曾为你悲哀。可是,我后来发现了一些线索,我再次回到那间客栈,在烧掉的废墟里四处的寻找,终于给我找到了一些猫腻……但是,那时候我还是不敢相信这跟你有关,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红衣女子蒙着面纱,趾高气昂,色迷心窍。   当然,那时候她有底牌在握,她已经不怕他,她也不怕暴露身份——她以为,他在这里就是死定了……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呢??是那个春天的一次探访??是二王妃的邀请?去了第一次并未有什么意外,只是觉得那里很热情,很热闹,两个女人谈话很投机。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某一个午后,她被留在王府用膳之后,小小的休憩。   事情的改变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三少爷的剑14   迷迷糊糊之中,但觉无比的燥热,无比的萌动,无比的渴望……一个女人一生之中,压根就想象不到会有这样的时刻……一屋子的香烟弥漫。一个男人出现了——在迷幻的烟雾里,他就像一个天神,一个主宰……   她几乎没有来得及有任何的抵抗,直接便缴械投降了……在迷香的诱惑之下,她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不是叁王爷,不是王府的男人,不是草原上萌动的一切过去的回忆……那是一种足以摧毁一个女人的缠绵……   那时候,她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五鼓迷魂香这种东西——就像是吸毒者,沉浸在快乐的境地里,飘飘欲仙,无法自拔。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早已经深深地沦陷下去了……   之后,无论哪个男人要她做什么,干什么,她统统都不能拒绝了——她,和崔云熙,以及别的许多女人一样,堕入了他的天罗地网里面,再也翻不身了。   他总是这样——总是给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们、深闺寂寞的怨妇们,一场极其强大极其可怕的精神鸦片——就算是分离,那也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此后,她的心底,必然永生藏着他的一个角落。   爱情,就是用来怀念的。   爱情,就是用来想象的。   只是,她们并不清楚,也不愿意相信——爱情其实是个鬼,谈论的人很多,见过的人很少很少!   假以时日,他就会把这些女人都送出去。让她们死心塌地为他效命,成为他的人行工具。   ……   她靠在墙壁上,竟然痴了,还沉浸在五鼓迷魂香带来的那种狂欢里面——久久回想,越想就越是渴望。   叁王爷背过身去,并未面对她,声音非常的平淡:“小公主,你再也没有任何退路了,车立国已经在边境惹是生非了,你如果再不站出来,战争继续下去,你的老父王和亲的机会也不会再有了!!倒时候,迎接他的将是阶下囚的命运!看在你中了五鼓迷魂香的份上,我原谅你一次!”   她忽然冷笑,恶狠狠的:“我中了五鼓迷魂香,你原谅我!可是,叁王爷,你中了呢?你想祈求谁的原谅?”   叁王爷身子一震。   ——————————————   今日到此。大家多多留言支持哈,投票哈,收藏哈:))   书城读者有元宝的也打赏几个哈:))不要求多,意思一下就行了,哈哈哈哈。表明大叔也有人打赏嘛,哈哈哈。   欢迎加入QQ群:96340427   ☆、写下罪状书1   她忽然冷笑,恶狠狠的:“我中了五鼓迷魂香,你原谅我!可是,叁王爷,你中了呢?你想祈求谁的原谅?”   叁王爷身子一震。   他忽然想到自己的那一场春梦,无边无际,一次又一次,纵然是在梦中也耗尽了此生的热情和精力……   “叁王爷,你一次又一次悄悄地离开军营,去四合院……你是去干什么?”   “……”   “在四合院里,囚禁着被逐出宫的皇妃娘娘,而你,本该呆在军营的征西将军,却擅自离开,你是为的什么?”   “……”   是啊,他是为的什么???为何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哪里???是去对她的幸灾乐祸??是怜悯和同情她的遭遇???   “当初,你向陛下求情,要让他把那个女人赏赐给你,但是,陛下没有同意。你几次三番不肯罢休,所以一逮住了机会就跑去那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难道就不知道这一切,都有人严密的监控着?从甘露寺到四合院,每一个地方都有我们的人马,你的一举一动,从来逃不过我们的眼光……”   “……”   她媚笑着凝视他脸上的震惊,慌乱,手足无措,就像是一个人忽然被喝破了最大的秘密——就像在经受一场最大最可笑的审判。   “叁王爷,你完了。”   这是她对他的评语。   “你根本就回不去了,你的皇兄不会饶恕你,而她——你心目之中的女神,也早已做了皇后!皇后,你知道吗??一夜春风敌不过荣华富贵,人家都已经是皇后了,怎么还会理睬你?哈哈哈,可笑你自认是风流少爷,却不料,无非是做了人家的过河阶梯…………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找我的麻烦??”   叁王爷呆呆地听着,就好像中了魔咒之人,浑身无力。   此时,丝毫也没注意到鼻端一缕香味在慢慢的扩散……她靠着墙壁,扯着亵衣里面的一只香囊……他一点也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直到眼前忽然变得非常非常模糊,然后,身子不由自主地便软下去了。   ☆、写下罪状书2   直到眼前忽然变得非常非常模糊,然后,身子不由自主地便软下去了。   那时候,她已经抱住了他。   在床上,不敢置信地抱着他,仔仔细细地欣赏着他的面容——这个男人已经变了,变化很大很大……犹记得第一次见面,他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目光略嫌轻浮,彼时,他只是一个王孙公子而已。   现在。他才真正成为了一个男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浓郁的男人味,挫折,打击,忧郁,加上一路风尘一路奔波的坚信,令他看起来有一种极其的沧桑和成熟。   时光,也可以改变一个男人。   唯一不同的是,她们本来是光明正大的夫妻,但是,她现在只能凭借这种手段,这点迷香……如果不是这样,他绝不会倒在她的床上——   姑娘,你的床人来人往,那么繁忙——   还没有消毒呢。   她就是因为这种目光,愤怒得一塌糊涂——比起他的少少的宠爱,比起他千里迢迢的追来,比起他出现在四合院里的妒忌和痛恨……   但是,她顾不得了,甚至不觉得唐四爷留在自己身体上的那种羞耻。   羞耻之心,在哪个午后就消失了。   那时候,她也是嗅到这样的迷香,迷迷糊糊的,听到哪个男人极其残酷,极其无耻的声音,他细细地噬咬她的耳垂,身上那股男人中罕有的异香一阵一阵地飘进她的鼻子里。他的声音急促而妖媚:“小宝贝…你从今往后,只能是我的人了,否则,我便会告诉叁弟……画工会把你今天的摸样全部画下来……如果叁王爷,看到我这样待你,他会怎么想?……世上的男人都喜欢荡妇,但是他们绝不希望自己娶的妻子是荡妇……如果娶了淫荡的女人,生的孩子血统就不可能纯正……叁王爷,他高傲强悍,眼里不揉一粒沙子,他目睹你是我之禁脔,一待他从军营里返回,一定会把你给大卸八块……。所以,你无时无刻,都不可滋生任何不切实际的贪念,彼时,我会给你准备一个退路,让你享受到比这还好的东西…………”   ☆、写下罪状书3   那个男人的嘴脸,在那一刻的狰狞,她毕生不会忘记。   但是,就像是猎物之于猎人;就像是奴隶之于奴隶主……她明明看清楚这样的狰狞,却无法反抗。   那个男人一字一句,铭刻于心。他说:“小公主?你只能乖乖地做我的一颗棋子……否则的话,你的这幅艳照,不但会给叁王爷,还会送回你们车立国,让你父王看看你这个好女儿究竟干了些什么……”   那时候,一副画卷挂在她的面前。   没有退路,没有遮掩——画工把这一切全部画了下来。   那时候,小公主第一次知道,有个男人藏了很多这种画卷,用来要挟女人。   彼时代,谁敢传出艳照门这么可怕的事情???   彻底放心的办法只有这一个。   …………   每一个纯洁无暇的少女,最初都是这样。   就如最新最好的一张白纸,等待男人去涂抹上最最浓艳的色彩。   涂得好了,女人便成为一幅风景。   涂鸦差了,女人便成了一张废纸。   而她们所受到的教育,也是默默地承受,在新婚之夜,等待丈夫的采摘。   那一抹落红,是她们毕生的骄傲。   好像生来就是为了那一刻的痛而来着。   就因为这一点“骄傲”——所以被动着。   被动才是女人最好的矜持。   如果竟然敢于反过来,敢于主动,那显然是大逆不道的。   如果竟至于要到了求他蹂躏的地步,所有的自尊心,羞耻之心就会彻彻底底被摧毁!   一个女人的羞耻之心被完全摧毁之后,才能真正彻底被完全地掌控。   这么多年,从未有任何女人逃脱过这一点。   这是二王爷训扬州瘦马时,从别的老奴那里学会的。他们有一整套的方法:无论多么的贞洁烈女到了他们手里,最后,都会变成乖乖的,温顺的瘦马——任千人骑,万人坐,连野性都完全没有了。   就像豢养猛禽的高手,先把猛禽的利齿,一根一根地除掉。   这样,她们才会从骨子里,死死地忠于他。   终其一生,永不背叛。   ……   五鼓迷魂香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了。   ☆、写下罪状书4   五鼓迷魂香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了。   逐渐地,大家只有了兽性,没有了人性。   小公主忽然很急切,很焦渴——   就算已经这样了,可是,这个男人毕竟不是二王爷,也不是唐四爷,更不是别的什么其他的男人——其实,他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此时此刻,他就那么躺在她的怀里,一如新婚之夜的羞涩……当她第一次去到他的王府,彼时,也是男才女貌,充满了幻想。   对了,在一本叫做玉蒲团的神书里,作者是怎么描述的?   一般女人,初夜基本上都是痛苦不堪的,起码要三四次之后,才会逐渐地领略到妙处……而且,还要男人技术高超,怜香惜玉……   如果是一般莽夫,别说技术高超了,三几下解决问题,女人在这种事情上,除了享受怀孕的痛苦之外,也许一生之中也体会不到什么乐趣。   所以说,OOXX和谐的夫妻,那敢情,铁定良好;   如果OOXX不调,不敢说敢情就一定不好……但是,可以确定,感情不好的夫妻,那OOXX,也是一定不会好的。   这个结论,可以反过来,但是不能反过去推论。   小公主那时候,还真没领略过这样的销魂,虽然和叁王爷OOXX过几次,但是,那时候她还来不及得到销魂的滋味……虽然时不时也有春心萌动,寂寞难耐的时候……可是,纸上谈兵毕竟和现实运用有极其重大的区别,不是么???   直到中了五谷迷魂香之后。   …………   从此,小公主便开始沦陷。   那男人,掌握了她的艳照——趁她混乱的时候,请了画匠画下来,如此的厚颜无耻。   ……   到今天,她只能变本加厉,把这个规矩,又运用到了自己的丈夫身上。   随着她的小手移动,叁王爷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就像一个人喝了一点点酒,走在春暖花开的草地上,可是,身子里,心底,一种极其陌生的欲望要冲破层层的阻隔跳将出来。   那股男人特有的体味,雄健的荷尔蒙的味道,瞬间扩散了一万倍。   ☆、写下罪状书5   花粉也来凑趣,甜蜜的萦绕了一层,这是一个春心萌动的季节,人类体内原始存在的强大的欲望,忽然开始了急切的舞动。   “王爷……王爷,你就不要再忍耐了……”   她的身子顺着他倒下去。   他的黑色的斗笠也跌落在地,但是,他根本不管,就像软在一堆柔柔的棉花上面,舒适得令人想不顾一切地侵占一切。   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来蜀中的目的;来这间屋子的目的;来到这个女人身边的目的……   许多的意志,许多的愤怒,许多急于洗刷的冤屈,甚至于一些在遥远的地方等待着自己照顾的人,统统都被忘记了……   甚至于小芸娜……   这已经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至亲了。   他忘了自己曾经答应她,会尽快回家接她的。   “王爷……我会给你想不到的快乐……这快乐是无穷无尽的……比你府邸里所有的女人……比所有财富,权利,珠宝加起来更能让你快乐……”   魔鬼的声音,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就如身子里慢慢堆积起来的强大的愉悦的感觉,好像人在攀登一座山峰,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已经到了半坡,但是,那是远远不够的——需要登上山顶。   无限风光在险峰。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就如被催眠的人,陷入深度的迷惑里,此时,只剩下动物的本能,由得她恣意地挑逗和玩弄。   她的脸轻轻地从他的唇上滑过,一次一次,反反复复……   就如她第一次见到他,震撼于他的美貌。   从此,晕乎乎的,不知所从,还以为这一辈子,能在王府里做一个受他宠爱的女人——如果他宠爱她,她不会觉得吃了亏。   但是,他宠爱的时间太短了——短得令她来不及享受。   哪里比得上现在???。   无穷无尽的甜美。   无法抵抗的快乐。   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   男人OOXX常常是因为冲动,荷尔蒙的集聚和爆发,因为动物的本能……他们可不管那个女人是谁,是干什么的,彼此之间有没有感情,都可以无条件的OOXX……   ☆、写下罪状书6   男人OOXX常常是因为冲动,荷尔蒙的集聚和爆发……他们可不管那个女人是谁,是干什么的,彼此之间有没有感情,都可以无条件的OOXX……   但是,女人常常不行。   尤其是没有经历的女人,如果没有相当的感情积累,很难就那么忘情地投入……   在这之前,小公主从来不曾投入。   就这一次,不同了……   她第一次体会到亲吻的甜蜜。   之前,从未有人这样亲吻,从来无人这样煽情……他的嘴唇就像吸了蜜糖之后的花粉,将她粘住,只沦陷在那样的天地之间……轻飘飘的,不能自已……   那是要晕厥的感觉。   可是,这世界上,绝对没有这么美妙的晕厥。   就像在云端浮浮沉沉……一步踩上了天堂的阶梯,却总是攀援不上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五鼓迷魂香——它把情感的部分剥离,让人只剩下欲望,并且极端享受……   “王爷……你快乐么?”   他喘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个陷阱,五鼓迷魂香的征兆——那个夜晚,也是这样,那个女人那么主动,那么雀跃,那么的令他愉快得无地自容。但是,那不过是一场梦境罢了——只是他一个人的梦——因为,事后她压根不知道——他坚信,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手脚本能地收缩,想要逃离,但却欲罢不能。   小公主看着他——第一次看到男人的反抗,那种欲罢不能,那种欲拒还迎,那种……无法形容的无力感和急迫感。   她笑起来。   许多日子浸淫于五鼓迷魂香的女人,那是世界上最最顶级的作品,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收藏。以她千锤百炼来的淫巧,让他千回百转的享受。   从此,他便是她的奴。   一如唐四爷。   一如蜀中许多男人。   一如但凡近过她身子的男人——   此后,无论他们有过多少女人,但是,都会记得她,再也放不开她。   急促之间,她停下来。   叁王爷不解。   眸子里有了渴求,甚至是愤怒——干嘛在现在这时候停下来???   她饶有兴味,“叁王爷……你求我!!!”   ☆、写下罪状书7   这时候,她就像一个真正的女王!   主宰了男人全副的灵魂和肉体。   …男人和女人战争,其实也就是一个国家和另一个国家的较量,看谁的武器更先进,看谁的势力更加强大。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如甲午海战时候的北洋舰队,号称全世界第四的大舰队,结果败在区区东洋人的手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不但一支军队,整个国家都被日本人淫辱。   血流成河。   她在迷糊里,也咯咯地笑起来。   仿佛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大户人家的老爷,妻妾太多了;便常常爆出各种各样的猛料:比如和成年的非生儿子,比如和账房先生,甚至小厮,马夫……这样的列子,不胜枚举。   小公主出轨一下,算的了什么呢???   再说,她又不是他的第一宠爱。   她温柔,妩媚,眼神如此嚣张:“求我……叁王爷!!!男人们都要求我才会得到最大的快乐!!否则,我是不屑的!!!”   自她来到这里起,关键时刻,——所经历的男人,每一个都会求她!百试百灵,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   尤其是第一次跟她的男人!   因为是第一次,他们更加的饥渴,迫不及待——   柔弱无骨的小手若有若无,轻轻的,轻轻的。   身下的男人迷茫地张大眼睛。   有一种痛苦在周身游走,无法释放的痛苦,那么强烈——是他从来不曾经历过的。那么迫切地,希望她快点,再快一点。   可她为何静止不动?   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在他最最欲罢不能,被他挑逗起浑身的火焰的时候,慢慢地诱惑:“王爷……求我……快跪下来求我……只要你求我,你便能得到你想要的……”   这声音,如在勾魂。   天下的男人,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拒绝。   小公主笑得很愉快。   他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哀求。她判断出,他已经完全屈服了。   自从她学会了这一招之后,从未有任何男人在这种时候不屈服的,所以,她才成为了唐四爷最最离不开的女人,无往而不利。   ☆、写下罪状书8   “叁王爷,这便是你当初在四合院的经历吧……呵呵,只要你把这一切写下来……来吧,写下来……”   纸笔不知道何时早就准备好了,墨汁还是新鲜的,显然是磨好不久的……在他进来之前……   叁王爷最后的一点理智激发了最大的一丝惊恐——这女人等着自己,时时刻刻都等着自己——原来,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陷阱。   她击穿他的心思,笑得妩媚极了:“你没想到吧?叁王爷,我随时等着你的到来。你天天做梦都想着来抓我回去,洗刷你的冤情,岂不料,我也等着你,让你亲手写下你的罪名……亲爱的王爷,写吧写吧,把你的罪状都写下来……把你在四合院的经历,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把你们之间的一切都写下来吧……写下来了,我便会给你这一生最大最好的享受……快写吧,写吧……”   执笔研墨,红秀添香,她S型的曲线扭着,拿着毛笔,塞在他的手里,然后,抚摸他激烈的颤抖,无比的渴慕,手就像春风抚摸过情人的脸孔,那么温柔,那么深情:王爷,你写吧,写好了,马上就可以有神仙般的享受了……   他的浑身燥热得无法自拔了。   五鼓迷魂香。   为了这一次的香味,已经死了许多的人,他的王妃,一个小镇的覆灭,无数的侍卫……甚至于王府的凋零……   再然后,他还是再一次倒在这迷香之下,无力自救……   她笑眯眯的看着他握着毛笔的姿势——呵,那姿势真是太好看了,比他拿着宝剑,比他行走江湖,比他冲锋陷阵,更加的好看——   这一刻,她明白,自己离不开这个男人——不是因为马上想OX,而是因为心理上的那种了解的需求——她身在异乡,孤独一人,再是有别的满足,别的荣华,可是,没有一个了解的,亲近之人。而这个男人,她会逐渐把他训练成一个最了解自己的忠实奴隶。   她笑得凉凉的:“王爷,写吧,写吧,写下去,以后,你就可以长期留在蜀中,留在唐门,留在我身边了……”   他颓然闭上了眼睛,笔尖落到了纸上。   ☆、写下认罪书9   她听得笔尖划过上等的蜀中花笺那种美妙的声音,不由得微微陶醉,微微闭上眼睛:真是太好了。认罪书写好后,此生此世,他就再也回不到京城了。还有那个一步登天的皇后,她也会被拉下马来……她也会报复了狗皇帝当初轻慢自己的一箭之仇……如此一箭三雕的好事情,哪里找得到???   她媚笑的目光瞄过窗外,紧闭的房门: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愚蠢,自以为一把蛮力就可以征服一切,殊不知,女人不费一兵一卒,足以把男人拿下。   就像现在,就像叁王爷带来的那些人马,顷刻之间,他们都成了木偶摆设。而屋子里这个男人,还不是任由自己搓圆捏扁。只要他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写下来之后,门外的那些蠢汉,又还能做什么??他们又还敢做什么???   以为包围了这里,就能赢得一切?????   罪过书!   只要自己拿到这一封罪过书。   ……   忽然听得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下去。   她睁开眼睛,是笔墨纸砚落地,墨汁飞溅,金屋的床上一团漆黑。   甚至于飞溅到了她S型的雪白娇躯上面。   她尖叫一时。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忽然扑上来……狠狠的,狠狠的扑上来……   小公主身子一侧,他人已经在床下。   她惊呆了,不敢置信。   男人站在床下,十分镇定,他脸上的迷茫,欲望,销魂……通通都不见了,他就像是一个刚刚从晨梦里醒来的男人,精神百倍。   他的脸上还沾染了一团打翻的墨汁,显得有些滑稽,但是,这绝不令他显得狼狈,相反,更让他有一种高洁端方的气质,有一种凌然的克制,强大的气场——   这一生,她从未见任何男人有这样的气质!!!!   以往,她总是嫌弃他气场不够强大!   “小公主,这便是五鼓迷魂香的真正滋味???果然是名不虚传……”   她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他:“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为何没有被迷倒??”   他呵呵大笑:“我从来不会被这种东西迷倒。”   ☆、写下认罪书10   她涨红了脸:“你休想骗我……你,你曾经被迷倒过一次,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大家都知道,当时你和贵妃娘娘在四合院里……你们这对狗男女,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平淡得出奇:“我既然现在不被迷倒,那一次,当然也不会被迷倒。”   “!!!!”   “小公主,我正是察觉了你们的这一阴谋,才破解了五鼓迷魂香的秘密……”   小公主疏忽色变,尖声道:“你有解药??你怎会有解药?不可能,这种迷香是没有解药的……”。   “这天下,有毒药就有解药!”   他微微一笑。   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用了那么多的手段,还有一个惊人的幕后交易的代价……如果没有拿到解药,自己敢靠近这间屋子,靠近这个女人吗????   经历了那么多失败的男人,难道还不懂得成长的代价吗?   小公主瘫软在床上,整个人惊恐得不能自已。   一招失败,一声失败。   自己的性命,车立国的安危,父王的性命……难道让父王到死都还要继续蒙羞么???   他盯着她,眼神非常非常奇怪。   “小公主,其实,我来蜀中最初的目的,是替你和王妃报仇雪恨!”   她心里一震。   那时候,他以为她死了,无辜,可怜,脆弱,所以,他要报仇雪恨。   她忽然想起他身上的伤痕,她挑逗的时候抚摸到的重重伤疤——方才记起,当年的叁王爷,身上油光水滑,公子哥儿,细皮嫩肉,哪有什么伤痕老茧?   但是,这么长时间的流亡生涯,追逐凶手,风餐露宿,连续陷入险境,他的身上已经满是疤痕,累累的,就像是一场藏起来的证据……百般的艰苦,无法言说的危险,被狗一般追逐的岁月,昔日王孙公子的矜贵真是想也不敢想了。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想替两个女人报仇雪恨。   而她小公主,便是其中之一。   他的声音淡淡的,一点心酸也没流露出来:“小公主,我曾为你的死感到极度的悲痛!我发誓要让杀害你的凶手得到惩罚!”   她浑身颤抖,忽然扑倒在床上,泪如雨下。   ☆、写下认罪书11   他的声音淡淡的,一点心酸也没流露出来:“小公主,我曾为你的死感到极度的悲痛!我发誓要让杀害你的凶手得到惩罚!”   她浑身颤抖,忽然扑倒在床上,泪如雨下。   他没有再说下去。   打翻的纸笔墨砚,一地的墨汁,但是,他没有开口,他甚至没有说:起来,写下你的认罪书。只要写下来了,他这一生便足以重新崛起,所有的千辛万苦,都是值得的。   但是,他一直没有。   并非是他不需要,而是他不忍心。   她只是中了五鼓迷魂香,她只是上了一个男人的当——那个敌人,强大得连他想起来都要颤栗,就像一条毒蛇,潜伏在亲人的四周:皇兄,水莲,自己……他不知道有多么强大的野心,多么可怕的阴谋……   那时候,床上的女人已经如一滩烂泥了,她S型的曲线也已经消失了,就连平素无时无刻不注意保持的媚态都不见了——那是她最信任的法宝,赖以生存的技巧——但是,此时此刻,她就那么躺着,如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   肉体再大的愉悦终究是短暂的。内心里极大的恐惧,今夕不知何夕的悲哀,被强压下去的那些寂寞,空虚,漫长岁月的煎熬……此时,统统都浮出了水面。   她忽然跳起来,狠狠地一拳就揍过去:“都怪你……这些都怪你,你才是罪魁祸首……当初,你为何不能专心一意地宠爱我??为什么要让我去给崔云熙送礼??为什么要让我出面为你掩饰?”   若非如此,她岂能陷入圈套里面?   如非如此,她再是寂寞,又岂能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叁王爷一动不动。   心内的痛苦,难以言喻。   王妃之死,小公主的沦落,自己今天这危险的处境……是的,小公主说得对,自己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他脸色惨白,任由她责打。   终于,她打累了。   “小公主……”   她忽然推开他狠狠地冲出去。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门口的侍卫都没来得及反应——也不是来不及,而是她冲出去时候的样子——浑身赤裸,披头散发……   ☆、写下认罪书12   他们呆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去抓这样的一个女人。   叁王爷追出去。   却听得喧嚣的声音。   外面,还是那个江洋大盗、流浪汉的狂欢地——整个小镇沉浸在一种黑夜到来的疯狂和迷乱里面,过了今日便没了明天……   小公主的身影已经无影无踪。   但是,他看到前面闪烁的火光。那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也是他打探到的杀手集中营——二王爷的杀手。   千里迢迢,精锐尽出,为的便是将他杀掉。   他完全清楚——所以,追上去——这是一场决战,兄弟之间提前的预演而已。   安德康也率人追出去。他们带来的人比敌人预料的更多,只是在身份暴露之前,他们都分散在各地,现在才汇聚起来,等待的便是这一刻。   那是郊外的花海,无边无际。   花海里,骤然起伏,此起彼伏的惨呼之声。   全是他的侍卫发出来的。   那是一种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花海里多了许多蝎子——士兵们埋伏在里面,最初还没感觉到什么,但是,很快,便是致命的噬咬。   安德康惨呼一声:“天啦,我们的马……”   “毒蝎子……可怕的毒蝎子……”   “天啦,我们中毒了……”   “啊……疼死了……”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连绵不绝。   众人转身就跑,巨疼之下,根本无法考虑进攻的事情,大家都疯了一般往来时路上冲,只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鬼地方。   叁王爷大声喝止,可是,怎么喝止得了?   那些人跟疯了似的,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腿。   叁王爷气急败坏,顾不得后退,立即冲了出去。幸好还有安德康等人,侥幸冲出了花海。   “王爷,您看……”   叁王爷一看,顿时色变,但见另一支人马杀到了。那一支人马是主力,足足有上千人马,在人数上,几乎是压倒性的优势。   一匹快马冲在最前面,为首的蒙面人哈哈大笑:“叁王爷,这次管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挥舞自己的兵刃,就杀将过来。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冲出来的,就如一条蛇形,而那堆燃烧的篝火,也噼啪作响,忽然变成了一种玄妙的武器,直接刺向来进攻的敌人。   ☆、写下认罪书13   不止如此,甚至那些烧火棍,比刀剑更加厉害,沾染了一些奇怪的油脂,一接触到敌人身上,立即大面积燃烧起来。叁王爷早已吃过一次蝎子的亏,识得厉害,大喝一声:“当心……大家当心……”   但是,已经迟了一步,许多人身上都燃烧了起来。   虽然距离还远,看不清楚,可是,那个人,好生熟悉,尤其是骑马冲锋时的彪悍和勇猛,无可匹敌的厮杀冲锋。   此人是谁?   安德康有点惊慌:“王爷,我们中计了……”   叁王爷咬牙切齿,好一招请君入瓮。可是,敌人的数量,毕竟太少,就算他之前早已想到过这一招,也丝毫不曾惧怕   侍卫们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很快便不支了。   他回头,吩咐一声,安德康等立即变阵。   “杀……”   “杀……”   “杀……”   果然,他这一番冲刺很有效,敌人虽然勇锐,但是,跟在叁王爷身边冲刺的,全是精心挑选,无不是百里挑一的猛人。这些猛人一顿厮杀,很快便将装敌人的战阵撕开了一条口子……   蒙面人大声道:“追上去,别让他们逃走了……”   “尤其是叁王爷……一定要活捉叁王爷……”   ……   黑夜,无边无际的黑夜。   叁王爷冲出去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方向。   逐渐地,天色已经明了。   但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身边的侍卫们都在黑暗之中冲散了。   他精疲力竭,在一条小河边坐下去。他觉得有点口渴,见前面清水潺湲,就想去捧一杯喝。   他刚过去,手触摸到水,忽然听到一阵极其猛烈的风声。   呼呼的,带着兵刃的那种声音。   他来不及回头,本能地侧身避开这一致命的一刀,几乎失足掉进水里,反而是身后那人,因为没料到他的反应那么快,用力过猛,收势不及,咕咚一声就掉进了水里。   他转身就往回跑,末了,手脚灵敏,居然顺手把那个人的大刀夺了过来。   可是,很快就停下来,对面,七八个蒙面人已经冲过来。   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明晃晃的刀子在夜幕之下闪烁出咄咄逼人的寒光。   ☆、写下认罪书14   可是,很快就停下来,对面,七八个蒙面人已经冲过来。   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明晃晃的刀子在夜幕之下闪烁出咄咄逼人的寒光。   “叁王爷,你还想逃命?”   他们自恃占据了绝对优势,给叁王爷留下的,唯有一条路:就是他身后的那一片河水。   “叁王爷,你要么乖乖跟我们走,要么,就只能跳河自杀!”   为首之人嘴里说话,却忽然挥舞大刀,一刀就砍过来。   叁王爷急忙躲闪,其他几个人见机,立即包抄过来。   叁王爷淡淡道:“你们并非蜀中口音,全是京城来的,说罢,到底是什么人?”   为首之人忽然停下来:“也罢,叁王爷,看在你就要死的份上,我们也不让你做个糊涂鬼。你记住,今后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要找我们向阎王告状……”   “你少废话,到底谁主使你们的?”   那人狞笑一声:“你还明知故问?你中了五鼓迷魂香的那一夜,你干了什么?难道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来人但见他沉默不语,身子也在暮色之下震荡,他笑得更放肆了。   “你干的好事!现在,总算知道自己死得不冤了吧??”   “!!!”   “好了,你有什么不满的,怨恨的,记得到了阎罗殿,不要找我们报仇……”   又是一刀劈来,叁王爷再一次闪开。   脑子里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只意识到一个极其可怕的问题,既然都派出了杀手,肯定是指使之人下的手——这个人,掌控一切,当夜,他在暗中窥探?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那么,水莲呢?   “等等,我还有话要问……”   “你休想拖延时间……你命不久矣,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我不逃!我只问几句话,问完了,要杀要剐随你们!”   “好,你问!”、   叁王爷张张嘴巴,但觉嘴唇干得发涩。   对方见他久久不出声,再一次发出磔磔的奸笑声:“叁王爷,你就死了那条心吧,这一次,要杀你的人是当今皇后,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叫你不做一个糊涂鬼……”   ☆、写下认罪书15   叁王爷一听到从他口里真正说出“当今皇后”几个字时,立即笑起来.。。。   当今皇后!   当今天子!   当今的王爷和公主。   人生,真是一场莫大的讽刺——这只黑手,真是能撑开笼罩这一片的天地吗????   那个狞笑的声音见他这样,反倒非常意外。   “你就去死吧。不过,你不用太伤心了,你死之后,那个女人很快就会随你一起上路,去死吧……”   叁王爷本是陷入了完全的绝境里,听得这话,目中忽然精光一闪。猛地扑上去。   那个人虽然早有防备,可是,却不料叁王爷来势如此凶猛,他身子一侧,闪在一边,旁边的一个人立即冲过来,一刀就砍在了叁王爷的左手手臂上。   一阵剧疼,叁王爷甚至感觉到血液流淌出来的那种血腥的热气。   “哈哈哈……叁王爷,拟已经没有机会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怪不得我们了……”   一招招,皆是致命杀着。   叁王爷但觉整个头颅都要爆炸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恐惧,在胸腔里慢慢地扩散,爆炸……不,自己不能死,绝对不能死!但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把这个黑手给揪出来。   偏偏,那个比魔鬼更加恶毒的声音尤不罢休,笑得比一只老鸦更加丑陋。   “主上已经下令,处死你之后,马上就处死那个女人……哈哈哈,你觉得很冤枉吗??五鼓迷魂香白白地受了吗?哈哈哈,到时候,你们死在一起,也算是主上对你的一番心意……”   大刀,不知是从谁的手里抢过来得。   黑夜里,有鲜血飞溅。   那时候,叁王爷已经麻木了,不知道是自己在疼还是别人伤了,他只是挥舞着大刀,不是屠杀,也不是拼命,只是本能地,要冲出去……   连续倒下了三名刺客。   叁王爷冲出一条血路。   后面的杀手再也追上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很快,叁王爷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里。谁也不知道,丛林里,这时候,安德康等人才陆陆续续地围上来了。   ☆、写下认罪书16   很快,叁王爷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里。谁也不知道,丛林里,这时候,安德康等人才陆陆续续地围上来了。   地上,几具尸体。   每一个人的蒙面都被揭开了。   “这个人,我认识。”   安德康还是不放心:“王爷,小公主不见了,怎么办???还继续找吗?。”   他沉默半晌,没有回答。   这边厢,其余人等再要追上去时,那个磔磔怪笑的声音将他们阻拦。   “可以了,任务完成了。这是主上赏赐给你们的。”   众人大喜过望,黑夜里,也能看到黄金金灿灿的光芒。   大家躬身下去领赏:“多谢主上。”   “谢……”字尚在喉头,几人忽然瞪大眼睛,双目在黑夜里慢慢地凸出来,比死鱼更加可怕。   他们临死都不敢置信,这金子上,竟然有那么可怕的剧毒。、见血封喉!!   这时候,那个磔磔怪笑的人才笑着,在黑夜里吹一声口哨,翻身上马。   剩下的奖励,是他一个人的,可不能让别人给分享了。   夜深了。   王府四周静悄悄的。   梆梆梆,更夫巡逻着慢慢走远,然后连续敲了四声。   四更天了,所有人,都是睡得最熟的时候。   这时候,没有任何人愿意从温暖的热被窝里爬起来。   但是,二王爷爬起来了,不但起来,他还起来得很快。   密室里,一个全身黑色的夜行人,就连头上都戴着斗笠。   二王爷迫不及待:“任务完成了么?”   “回王爷,任务全部完成了。叁王爷,已经快回到京城了。”   二王爷喜出望外:“好,真是太好了。”   一转念,他又问:“叁王爷没有发现什么吧?”   “王爷放心,属下办事自来仔细,叁王爷什么都不会发现,小公主那边有消息了,她说,现在,叁王爷只是在担心五鼓迷魂香的事情……”   “他的认罪书写下来了吗?”   “写好了,小公主已经拿到手了,他一定会尽快赶回来……”   好极了!   真是好极了。   二王爷走了几步,轻描淡写:“这事情,你务必要保守秘密。”   “当然!王爷,我办事你放心。那几个人,全部被我干掉了。”   ☆、写下认罪书17   二王爷走了几步,轻描淡写:“这事情,你务必要保守秘密。”   “当然!王爷,我办事你放心。那几个人,全部被我干掉了。”   “一个活口也没留?”   “当然!这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会真正的保守秘密。王爷请放一个心。”   二王爷如释重负。   小公主搞定了,认罪书搞定了,叁弟要回到京城了……倒时候,怀孕的水皇后,看她还有天大的本领,还能绝处逢生????   “王爷,你许我的金子呢?一千两,一两也不能少。”   二王爷忙不迭的:“准备好了,早就准备好了,一千两,整整一千两,你看看……”   他一拍密室,露出一个暗格。   一只大匣子,里面都是金子,黄澄澄的。   黑衣人拿起金子,在手里抛了一下,又放在耳边听了听,非常满意:“多谢王爷。下次有好的机会,记得叫我。”   二王爷满脸堆笑:“当然!除了你,小王还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黑衣人异常自得,仿佛对这句称赞,完全受之无愧。   他把匣子合上,啪的一声,非常满意。   转身。   一千两黄金,毕竟是沉甸甸的,要用点力气,所以手脚就没有那么灵便了。正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呼呼一阵风声。   待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刚刚打开,取出暗格的地方,一排冷箭射出,一支不少地完全插入了他的背心。   黑衣人惨叫一声,怒瞪着二王爷,手里的匣子掉在地上,他正要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扑过去,可是,二王爷比他更快,已经退在角落,然后,站定,看着他。   他再也没有半点力气,身子一扬,便倒在身后。   眼珠子至死都瞪得大大的,无比怨毒。   二王爷轻轻拍拍手,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极的笑容。   他自己说的,不是么?这世界上,唯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此外,一切都是不可靠的。   他走出去。   已经天亮了。   可以看出。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阳光灿烂,夏季的风吹得人暖洋洋的,他伸了个懒腰,这才决定,去睡觉了。   ☆、写下认罪书18   那时候,皇宫上下刚刚掀起轩然大波。   陛下要遣散宫妃的消息刚刚传出去。   妃嫔们聚集在一起,三三两两,小心密谋,不知是福是祸,只一个个觉得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天啦,陛下要把自己等人赶到什么地方去?   纵然封地华丽而富贵,又自由自在,可是,这一辈子哪里还能见到皇帝一面?   最先反弹的,还是外臣。   此诏一出,内阁哗然。   那些跟随陛下多年的大臣们也不敢相信:古往今来,从无此先例。陛下,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所以,当日退朝之后,大家便联名要求见皇帝。   二王爷混在一干大臣里,他比任何人都来得震动,可是,对于皇兄的性子,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一旦他真的下了决心,别说几十名大臣请愿,就算天下人都联名,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尚大人便是教训。   纵然尚大少发动了兵变,但随后也死得很惨很惨。皇兄在做任何决定之前,必定有先发制人的招数——   可是,二王爷不可能因为害怕就罢休了,他做了那么多手段,那么多心血,如果崔云熙,醇儿,都得不到想要的地位和保障,这一步棋岂不是白走了???   当日陛下和颜悦色地召见了众人,君臣之间并无明显对抗的痕迹。   首先跪下去的是世袭的王爷秀王。他是先帝的兄弟,已经五十出头了。   秀王看看四周的目光,知道众人心思和自己相同,就直言不讳:“陛下,何以突然决定要解散后宫?”   陛下也环顾四周,当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疑虑时,他笑着站起来:“朕在诏书里不是说得很明白么?”   秀王大着胆子:“臣等认为诏书内容不合理,压着没发下去。”   秀王等人几乎相当于内阁宰相的地位,皇帝的诏书很少直接颁布,一般是先下发给他们,再颁布下去。理论上,如果大臣觉得皇帝的奏折有非常大的错误的话,可以留中不发。但是,这种可能非常小,基本上不存在随意驳斥皇帝诏书的问题。   但这一次,他们也是第一次使用了拒绝的权利。   ☆、写下认罪书19   但这一次,他们也是第一次使用了拒绝的权利。   陛下就像早已料到了似的,他居然也没动怒,反问道:“秀王觉得有何问题?这不过是朕的家事而已,难道还需要拿到朝堂上去讨论?”   “皇帝无家事,后宫半壁江山,陛下的家事也是臣等的国事。”   这话说得已经很不客气了,几乎超越君臣之间的界限了。   陛下从龙椅上站起来,盯着秀王:“好,老王爷你就说说,朕的决定到底有何不妥?”   “这……这……”   秀王支支吾吾的,他虽然明知不对,但到底不对在哪里也说不出来,而且他并不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说了半天也不得要领,憋了半天,脸色通红,转向身边的二王爷:“二王爷,你说说。”   二王爷本是不欲和皇兄直接对决,可此时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所有的目光都看着自己,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干咳一声:“按理说,皇兄的家事,我们这些做大臣的是不该干涉的……”   “咳咳咳……”   下面立即一片咳嗽之声,所有人等都对他怒目而视。人家推举他出来,是为了让他做“直谏”的忠臣,而非是为了讨好皇帝。   二王爷慌了,知道此时决计不能首鼠两端,否则,自己在贵戚心目中的地位必将大打折扣。可是,要如何不引起皇兄的反感,又是一个难题。   他干脆豁出去了:“臣弟也认为皇兄的决定不妥。后宫历来是国家政治很重要的一部分,谁主理后宫谁就是主理了半壁江山,而且,现在宫里在皇后之下的各位娘娘,不但是地位高贵的妃嫔,而且好多是豪门世家的千金小姐,如果皇兄把她们遣送到各自的封地,各方面会作何感想?要知道,士人一向把婚姻看得非常重要,他们绝不允许自家的女子轻易被休出去……”   这一番话非常厉害,言下之意就是在提醒:你陛下自己叫大家联姻,可你却带头破坏,是不是你亲政后地位稳固了,就要过河拆桥了?我们这些人,你都不在放在眼里了??   ☆、写下认罪书20   众人立即齐声附和:“是啊,二王爷说的是……”   “臣等恳请陛下好好考虑考虑……”   ……   陛下依旧不慌不忙,他挥了挥手,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谁说朕要休了妃嫔们?”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   “各位可能理解错了诏书的内容。朕解散后宫,并非是废黜各位妃嫔……”他把“废黜”二字咬得很重,“朕只是想换一种方式,让子孙们更加健康的成长。自汉高祖刘邦开始,分封诸王,王子们长大之后都是在各封地生活。以前,母亲随着儿子去封地的并不多。可是,朕认为,这是很不人道的。你们想想,这天下孝道人伦什么最大?”   众人面面相觑。   汉朝开始,的确是诸王都要去外地。最著名的是汉文帝,他是刘邦最不受宠的小妾薄氏所生。薄氏姿色平平,因为姐妹引荐才偶尔得到刘邦一夜垂青。男人风流一夜后,什么都不记得了,第二天也就不理睬她了。却不料,她居然怀孕生子。   但在皇帝来说,多一个儿子少一个儿子也没啥,也没什么太大的封赏和地位,干脆将之打发去了儿子的封地代国。   也正是如此,她才侥幸躲过了吕雉的毒手,母子平安,等吕雉自己的儿子死了,其他妃嫔的儿子也被杀光了,代王自然做了皇帝,这才成就了一代“文景之治”。   陛下举了这个例子,诸位大臣倒真是不好挑出什么毛病。   “天下之道,莫过于奉养母亲。朕左思右想,一个母亲,什么在她们心目中最重要?那肯定是她们的儿女。而在子女心目之中呢?同样,肯定也是母亲最重要。如果母子之间长期各安天涯,常年不得相见,这岂不是违背了人伦大义?孔子云,‘父母在,不远游’,如果让各位小王子以后都可以在生母身边成长,尽到孝顺,母子之间自然感情深浓,同享天伦之乐,这难道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孝道是我们的立国之本,也是太祖爷爷等一直的心愿,朕不能不继承祖先遗愿……”   ☆、写下认罪书21   这一番话完全是强词夺理,可偏偏谁也没法反驳,秀王急了,结结巴巴的:“陛下说的是……可是……可是……”   陛下根本就不理睬他,继续道:“母亲对儿子的教育意义,是多好的宫廷老师都没法取代的……如果耽误了小王子们的成长,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话锋一转:“在座的各位,如果现在要你们离开自己的母亲,不再奉养她们,你们会如何?”   谁也不吭声。   这有可比性么?   但是,真要反驳,却又没法。   在中国,母子话题永远是一个很奇妙的话题。一个女人,她无论是做女儿还是做母亲时都往往没太高的地位,父亲、丈夫都是天地。可是,她一旦做了母亲,那就不同了。许许多多的古代名人常常“侍母至孝”——仿佛是否孝顺母亲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孝顺的标准。   就算一些超级著名的大贪官都可能是孝子——比如明朝最清白的海瑞和最贪污的严嵩,他们品德,为官相去十万八千里;但都是鼎鼎大名的孝子。   但是,没听说过“侍父至孝”——而且,君臣之间争斗,父子之间篡位,皇帝可以杀了儿子废了太子,儿子也可以弑父,历史上父子相残的例子不胜枚举。   但是,几千年历史下来,从无记载任何皇帝曾经——弑母!   纵然秦始皇的生母偷情,又生了两个野种,但残忍如秦始皇,也只是把生父吕不韦毫不犹豫地杀了,把两个野种弟弟摔死了,而那个风流淫荡的生母却毫发无损,晚年还是被秦始皇安顿在皇宫,享尽了皇太后的荣华富贵自然老死。   更典型的是郑庄公,他的母亲武姜生他时难产,脚先出来,头后出来,差点要了武姜的命,所以武姜就不喜欢他,而喜欢他的弟弟。这个武姜太后很不地道,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却伙同小儿子篡夺大儿子的皇权,结果失败后,小儿子当然被杀了。郑庄公不好意思杀了自己的生母,却发誓,母子之间恩断义绝,不到黄泉不相见。   ☆、写下认罪书22   可过了没多久,郑庄公又觉得这样不好,于是,一个大臣向他献计“你何不挖一个密道跟太后相见”?   果然,庄公就令人挖了一条通往太后宫殿的地道,一直挖出泉水为止——既然到了黄泉,母子就该相见了。   于是,母子和好如初。   武姜太后也得享天年,富贵到老死。   可以想象,这样的敌对矛盾——如果是换成父子之间,那么父亲还会有命存在?   无数的朝代里,不停地父杀子、子戮父,却也从未出现过母子相残——无论多么忤逆的皇帝皇子,几乎都不可能去杀害母亲。   更有趣的是,往往逆子们要弑父的时候,往往他们的母亲是和他们同一阵线的。   真是奇怪哉也。   纵然是粗鲁不文的大臣们,也都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人人都没法反驳皇帝大人的话。   陛下见人人都无言以对了,他镇定自若:“既然如此,各位还有什么说的?”   秀王急红了眼:“陛下……这可万万不行,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此风一开,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奇道:“这世界上,哪有不开的先风????如果不尝试,怎会知道结果??。”   “这……此风一开,我们就会成为千古之罪人,遗臭万年……陛下,你忘了太后的教训了??”   秀王一说出此话,就知道坏了。   他的本意是,太后生前,积威之下大家都不敢说。可她死了,后来的皇帝就要引以为鉴,不能再出现牝鸡司晨的情况,现在你陛下又效仿,难道你还想出现下一个太后?   果然,陛下原本的和颜悦色变得铁青:“秀王,你这是甚么意思?太后生前你们什么都不敢说,现在却背后诋毁于她!!!”   “臣……臣……”   秀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绝非敢诋毁太后……”。   二王爷见势不妙,立即打圆场:“皇兄请息怒,老王爷也不是恶意……他只是情急,表达方式不当而已……”   其他人也立即跪下去。   “今后,再有任何人有不利于太后声誉的言论,重处不饶。”   ☆、写下认罪书23   陛下冷笑一声,也不理睬众人就拂袖而去。   一场盛大的逼宫,就这样无果而终。   等皇帝走远了,大家才想起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醇亲王怎么办?难道醇亲王也要出宫么?   “陛下……陛下……”   众臣气喘吁吁的追了一程,那时,皇帝的身影早已消失了,后宫内殿,他们身为臣子,当然不能再越雷池半步了。   这才意识到,皇帝根本没有给大臣讨论醇亲王去向的机会,甚至根本没有让他们有开口的余地。   这个问题才是今日议会上最核心的东西。   但是,大家都错过了。   二王爷当然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追上去???   暗中,捏了捏拳头,不行,自己绝不能功亏一篑。皇兄啊皇兄,你欺人太甚,就不要怪我也不客气了……   ……………………   此时,已然夕阳西下。   御花园里一座小湖,精雕细琢,九曲环绕的江南水乡,遮天莲叶无穷碧。   一条木栅栏修成的长长的木桥,一直通向湖心的中央。   旁边,一排木栅栏;   湖中,流水潺湲。   蜻蜓立在宽大的荷叶上面,震动翅膀。   夕阳潋滟,让这一池塘的绿,都覆盖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水莲深深地吸一口气。   木板洁净,水波荡漾。   忽然觉得很放松。   就像无数次曾经渴望过的童话世界。   她脱掉了鞋子,坐在木栅栏上面,双腿垂下去,能够触摸到温润的水面。仲夏夜之梦,连湖水都是温暖宜人的。   有一群白鹤从水面上掠过,扑簌簌的折腾着翅膀,然后,往对面的山林里飞去,古柏轻松,层峦叠嶂,吴峰修竹,小桥流水,十里荷塘,连绵起伏。   有荷花的骨朵儿慢慢地冒出来了。很快,这里便会映日荷花别样红了。   腰肢忽然被抱住。   是被人从背后抱住的。   他的双手那么温柔,那么固执,牢牢地将她抱住,再也不松手了。——一如今天在朝堂上的争执是不存在似的。   为了这个女人,这一切,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值得或者不值得这样的话题。   ☆、写下认罪书24   他的双手那么温柔,那么固执,牢牢地将她抱住,再也不松手了。——一如今天在朝堂上的争执是不存在似的。   为了这个女人,这一切,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值得或者不值得这样的话题。   天地之间,一片静默。   他微微用力,她的身子不由得往后仰了一下,几乎全部靠在了他的肩头,他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片轻飘飘的芦苇花一般,大手缓缓地往下,抚摸她突出的肚子。   最近,她的心情好得出奇。   没有再四处去“肃清”情敌,也不管后宫杂事,什么烦心事都不去想,一心一意,只护着自己的肚子——里面的孩子。   是的,陛下说的对——她应该分清主次。   虽然她不时地跟他作对,斗气,但是,在大问题和大是大非上面,她一向都唯他马首是瞻。他叫她休养,她就真的休养;他叫她不管后宫了,她就真的不管了;甚至于,他叫她放心,她也真的放心了……   甚至,他不主动提起朝堂上的烦心事,她也不问:比如,这个诏书一下去,大臣们会如何的反对?后宫人等会如何的绝望?   这些,他不说,她就真的没有追问,他有她的理由,她只需要给予足够的信任。   那样轻轻的拥抱,只有夕阳笼罩在身上,头发上,那么温暖,那么宜人。   水莲非常舒适的靠着他,忽然想起,二人之间其实极少这样拥抱过,……但是,就像人与人之间的一次简简单单的握手……手和手的接触,嘴巴和嘴巴的接触,眼睛和眼角的接触……本质上,是没有任何不同的——   但是,拥抱却能带来一种强烈的感情的交流。   比起直接的亲吻,急切的OOXX,拥抱,是最能表达感情的方式。   …………   湖边带着荷叶清香的空气。面前,一双那么温柔,那么和善的目光。   那是情人的手,抚摸在她乌黑的头发上面。   “小魔头……你听见了吗,孩子又在动……”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头抵在她的头上,亲密无间,双眼暗沉,带着极其强烈的浓浓的欲望。   ☆、写下认罪书25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头抵在她的头上,亲密无间,双眼暗沉,带着极其强烈的浓浓的欲望。这种欲望,完全不是昔日那样的发泄,饱含了极其强烈的感情——并非是因为禁欲太久,而是因为期待太多……   “小魔头,朕以前也不是不害怕的……生怕我们真的没有孩子……生怕你不小心错过这个孩子……”   他怕的东西很多很多,此时,再也没有了遮掩,就像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人,心底总有软弱的时候。   谁的心底不曾柔软?   高高在上的神,走下了祭坛。他变得如此平易近人,温暖妩媚。   “小魔头,朕很喜欢你……”   她不可思议。   就算在这样的晕厥里,也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天啦。   他说的什么?   这是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傻呆呆地看着他。   “小魔头,朕很喜欢你。”   这一次,她听得那么清楚。   她微笑起来,“陛下……你是……你是第一次向我表白吗?”   “以前没有表白过吗》?”   “没有,这才是第一次呢。”   一个皇帝向人表白——多稀奇。   他也觉得稀奇——这话,以前还不好意思说呢。   这个女人曾经陪自己走过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几度沉浮。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她在;他最高高在上的巅峰时刻,她也在。   就如一个人生命里的一部分,牢固地结合在一起,已经密不可分了。   那许多相濡以沫的日子。   别的女人岂可比她?   她的手握住他缠绕自己腰上的手,跟他一起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时候,忽然觉得这里不是皇宫,不是御花园的美景——只是郊外,乡间,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妇。   他是她第一面所见到的幻想……一个女人所能想象到的男人的最好的极致,具备了一切的优点……   金钱,权利,财富,魅力,本领……甚至就算不要这些,统统都不要……单单他这个人,哪怕他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也足以让女孩子们飞蛾扑火了。   腰上的那双大手那么温柔,那么体恤!!!   ☆、写下认罪书26   他沙哑的声音吹佛在她的头发上面,发丝轻盈,柔软妩媚。   那时候,她微微闭着眼睛,只剩下纤长的睫毛在慢慢地,慢慢地颤动。这样子,很像一个花骨朵儿,慢慢地,慢慢地在绽放,一丝一缕,悄悄地,只等风一吹来,马上就要绽开了……   他的呼吸那么急促。忽然想到小黑屋。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那个被强的夜晚会欢乐成那样子,仿佛一面小鼓在心里头咚咚咚的敲啊敲啊,就像是小孩子到了过年的时候。   自从那个占有她的夜晚开始,这种强烈的欢乐就从不曾离开过。就像是一个人,攀越上了最高的山巅,终于摘下了第一朵盛开的雪莲花。   那便是那个夜晚留给他的第一感觉。   此后,这感觉只是越来越强烈,从来不曾褪色和淡化。   甚至觉得那是比刚刚登基上龙椅更大的喜悦。   权利,欲望,这些都还是无形的,但是,那一次的快乐,是实实在在的,是他毕生从没经历过的极大的喜悦和癫狂。   因为太过的震惊而带来的癫狂。就如从天而降一块巨大的金子砸中了一个穷光蛋的脚背。   所以,这之后,任何的女人都再也无法取代她了。   若果不是在这野外之地,如果不是因为她怀孕了……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了。   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美好的滋味啊。   她的头,从他的怀里慢慢地扭过去,看着荷叶。   看了很久,发现远处,一朵莲花居然开了,红艳艳的花骨朵儿,刚刚展开,亭亭玉立,美不胜收。   他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慢慢地放开她,站起来,脚尖踏上了荷叶。   她惊呼一声,生怕他掉下去。   可是,他却不慌不忙,就那么飞也似地踏着荷叶,意态潇洒,神情皎洁,凌波微步一般过去了……   伸手,摘下了那朵刚刚盛开的荷花。   那一刻,水莲的呼吸屏住了。   但见他举重如轻,踏雪无痕,绿色衣衫的公子哥儿踏足在宽大碧绿的荷叶之间凸起的小石板上——当然不是凌波微波,而是隐藏在下面的石板——唯手里一支艳丽的荷花。   ☆、写下认罪书27   水莲,水中之莲!   她,荷塘,莲花……就像这里是为她量身定做。   彼时,她珠圆玉润,她身上那种母亲初现的香味……跟这满堂孕育了丰满生命的荷塘相比,没有任何的区别……   她眼睁睁地看他走过来,竟然脸红心跳,额头上也冒出汗水来,就像一个激动到了极点的小女生看着台上的超级巨星。   就如当年的小黑屋里,他粗糙的疤痕,他细腻的温柔……他曾经令她无数次意乱情迷的那些粗狂的豪迈,细心地温柔,两种极端,都让她沉醉……   他姿态潇洒地落在她身边,微微弯下腰,“水莲,你喜欢么?”   荷花在她手里,鼻端一阵清香。   她忽然醉了。   是心醉了。   在他身边,她那么容易迷失……一个微笑,一次温暖,一句甜言……因为是最初遇到的那个人,因为是最容易接近的那个人……就算她和他曾经决裂,闹矛盾……可是,她还是那么容易迷醉……   一个人,一生中总有恍惚的时候。   不可能一辈子都坚强如铁,无懈可击吧。   就像一场事先不曾知道的偶像剧——突如其来的,就这么开始了——没有任何预演,没有任何预告,就这么变成了女主角——   一切,都太不思议了。   将她的手拉过来,摸出一个盒子,打开——一枚毫无瑕疵的绿宝石戒指——绿得就像浓缩了整个的丛林——就像把这湖中所有的荷叶,所有的水草,所有绿色的精灵,统统都汇聚在了那一方千变万化的宝石上面。   绿色的宝石,细白的手指。   她的脸,绿莹莹的,一如莲花的骨朵儿,清新绝伦。   水莲——水莲——就如她的名字。   她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如果生一个女儿,也许就像这朵莲花。”   他呵呵大笑:“那也没关系,生了一个女儿,接着又生一个儿子就是了。”   她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恍然大悟:是啊,以前一直想生个儿子,如果生不了儿子怎么办??怎么就没想到,生了女儿那就继续生呗,总会生到儿子的,不是吗。   ☆、写下认罪书28   这一顿晚膳用得非常愉快,皇帝一直在谈笑风生。   晚膳之后,还有礼物。   是陛下特意准备好的。   他亲自打开匣子,倒在她的面前。   一瞬间,整个客厅的地毯上五颜六色,光彩夺目……那是十八颗罕见的珍稀大宝石……最大的,几乎有拳头大小,最小的,也有指甲盖那么大……红的如火,没有丝毫的瑕疵……绿的如草,就像春天的第一缕生命……华彩徜徉,美不胜收……   捧着匣子的手,往上移动,把那沉甸甸的袋子捧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那么多的美丽珠宝,纵然是世间最最平凡的女人,也会被它的光辉映衬得光芒万丈,艳光四射……更何况,她本是一个相当好看的女人。此时,她的手伸出去,拿着那棵充满了生命力的绿色宝石,看得那么仔细,交相辉映,她的长长的睫毛,几乎都变成了一种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绿色……   水莲忽然想起什么,忍不住问他,“陛下,珍珠怎么办?”   这句话虽然是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的,但那时候,水莲实在是捏了一把冷汗,心头咚咚咚的跳得厉害。   珍珠犯了那么大的罪,按理说是必须处斩的。现在关在掖庭狱等候发落。   “水莲,珍珠的事情,朕由你全权处理。”   她惊讶地抬起头来,几乎以为是一种错觉:皇帝的目光一点也不曾改变,依旧是温和而柔软的,只是顿了顿,也不等她回答就接了下去:“水莲,上次我去落花殿看到你分发给珍珠和宝珠她们几个的盒子,知道你有心将她们放出去嫁人。所以这一次我经过考虑,就先让珍珠和一批宫女出去算了。”   他说的是“一批”,而不是一个人。   “水莲,前些日子你昏昏沉沉的,身子也不太好,我就忘了向你提起此事。对了,珍珠出去会很好,你可以放心,她家里给她安排了一处很不错的姻缘……”   皇帝说了一个大略的地点,但是并不详细,水莲听了,也说不出什么来,那地方非常非常遥远,从此,天涯海角,几乎注定一辈子不可能再碰面了。   ☆、写下认罪书29   一场细雨之后,蝉鸣更加喧哗。   掖庭狱的旁边就是后面的冷宫。   冷宫旁边就是妃嫔们烧香的地方。   真是奇怪的悖论。   人穷烧香;志短算命。   ,香火缭绕,人声鼎沸,菩萨也更是显得忙碌了,每天这么多人求神拜佛,要求升官发财的,要求丈夫不变心的,要求生儿子,要求子女出息的……水莲总是很奇怪,千头万绪的事情,菩萨忙得过来么?   她的脚步在里间的一栋小院前面停下。   一个寂寞的身影走出来,身后跟着两名宫女。   她看到水莲的时候停下脚步,目光只盯着她的肚子,但是不如昔日那样充满了妒忌和羡慕   她甚至根本不看她,一直低着头。   水莲暗叹一声,站在原地。   珍珠憔悴得非常厉害,一个月下来,她几乎老了十岁,甚至连衣服都换成了灰蒙蒙的衫子——就如当年她在四合院里陪着重病归去的水莲,主仆二人,颜色尽失,从此生活变得一片晦暗。   花季年龄,却经历了一个人的一生。   从一次次的绝望里穿行而过,看到寂寞的人生路从此开始。   大规模地遣散妃嫔活动才刚刚拉开序幕,她们尚且有大家族替她们争取,反抗,但是,她没有。她只是一个宫女,任何时候被遣散出去都无人过问,所以,陛下打的主意便是将她混合在里面,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波动。   居高临下,能看到南城外面的台阶和宽阔的马路,石板铺成,上面停着一架马车,驾车的是一名老车夫。   珍珠对这名老车夫很熟悉。。   她的面色十分苍白,只静默一会儿就走过来,经过水莲的身边时,也没有停下来。   眼看就要走过去了,水莲低低叫了一声:“珍珠。”   她还是沉默,并不回答。   “珍珠,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好归宿。”   “皇后娘娘,这天下已经是你的了,你不但母仪天下,还怀了龙胎,奴婢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水莲长叹一声:“我只是告诉你,你回家之后,也许还可以有一段崭新的人生。”   ☆、写下认罪书30   水莲长叹一声:“我只是告诉你,你回家之后,也许还可以有一段崭新的人生。”   “回家?”   这词听起来太陌生了。一个犯了大罪被逐出宫的宫女能有什么未来和人生?   水莲的声音很低很快:“我这么说,你可能没法接受……可是,我还是要说。珍珠,你还年轻,今后的人生路还很长,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有很好的姻缘,而不是陪着我蹉跎一辈子……”   她顿住,不知道怎样说下去。   珍珠也顿住,一夜细雨,落英缤纷,蛋黄花的细长的花瓣铺满了寂寞的路径。尤其最后的那一簇,几乎要把它的脚背全部覆盖。她只是想到这句话“你还年轻,还有未来”——   她强忍住泪水。   水莲也眼眶湿润,别过头去,根本就不敢看她:“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在一百五十多里外,你会有一块独立的封地。这里的太守会安排你做他的干女儿。在那里,无任何人认识你,知道你的过去,你可以隐姓埋名……也许,这样还有机会遇到其他更好的男子……”   珍珠睁大泪眼,不可置信。   原来,她是要她隐姓埋名,真正嫁人生子,过上普通女子的生活——一如她多年以来的渴望。。   变成一个普通女子,悄悄地去到陌生的地方,埋葬了自己一切的过往,只以富家小姐的身份出现,如此,还可以寻觅良配,以她珍珠的姿色才情,再嫁入豪门府邸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许久,不可置信:“娘娘,你这是干什么??以德报怨???”   水莲非常平静:“这事情陛下也知道,是他出的主意。”   “娘娘,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她淡淡的,一点也没觉得慌张,语气非常平淡:“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跟我和解。事实上,我自己也是不相信能和解的。”   ——就算你水莲当了皇后又如何?可是,你心底梗着一根刺,无数的女人都会跟你竞争,倒下一个崔云熙还有下一个崔云熙;走了一个珍珠,还有下一个珍珠……这一辈子,必将一直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如芒刺在背……稍有不慎,你就会完蛋。   ☆、写下认罪书31   这样的日子,还漫长。   这样的日子,未必真的就比民间的女子强。   “娘娘,早前,我总认为你比我运气好,比我命好。可是,当那么些人要求我给你下药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你的命不见得能一直好下去……”   她笃定了,她拿一些背后的黑手没有办法!!!声音里,其实隐隐含着关切之意。   “丽妃吩咐我的事情,我做了……但是,这背后还有黑手,当然,我这样的奴婢,根本了解不到这些内幕……娘娘,你好自为之……”   水莲淡淡道:“也罢,其实以后的时光还漫长,你可以慢慢地看着我倒霉。”   “娘娘,你切忌,以后不可太过得意忘形,你的敌人那么多,最好还是夹起尾巴做人较好……这也是我对你的最后一点忠告。”   “多谢,我会记得你的话。”   她的脸涨得通红,想要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无言以对,转身就走。   一直走到外面的马车,老管家和马车夫叫她“小姐……”,那时候,她已经是外面的小姐,而非是这皇宫里的宫女了。   就连衣服也换了,虽然为了不引人注目,并未用什么太过华贵的衣料,但毕竟再也不是掖庭狱里的囚衣了。   她甚至不必直接回到家里,这样就免去了她以为的可能遭到的嘲笑和家人们的失落,她会直接以小姐的身份,成为另一家人的千金。   有皇后那么强大的财力安排,谁会小觑她?   马车开动了,她忽然伸出头来,很小小声地叫了:“小姐……小姐……”   水莲竟然听得一清二楚。   但是,她看不见珍珠脸上的泪水——泪流满面,不可遏止——她本来是如此的痛恨这个女人,妒忌她的好孕,妒忌她的好命,妒忌她拥有的一切……她曾不止一次的恶意揣测:假如她失去了这一切,她还是什么??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就算小姐失去了这些,她还是她,自己还是自己——   只是,当时为什么就会那样处心积虑地去谋算呢????   有些事,一旦错了,一辈子也不会再有纠正的机会了!   ……   ☆、决战拉开了1   马车终于远去了。   水莲暗叹,也许,这才是给珍珠最好的结局??。   水莲目送她的马车走了很远很远,然后,收回目光。   宫女们都小心翼翼地侯在两边,她缓缓地呼吸,手按着肚里动来动去的小家伙,慢慢地往回走。   经过落花殿的时候,她停下。   在这里,她曾无数次的和珍珠等人一起嬉笑打闹——是的,珍珠说的没错,她们几乎是同时进宫的小宫女,但是,此后多年,各人的命运竟然会有如此天上地下的差异。   正在这时,一名宫女进来,低声道:“娘娘,水老爷求见。”   她大吃一惊。   水老爷这时候怎么会来?不过水老爷是皇后的生父,国丈的资格很老,自然有办法进来。   水莲有点心慌,低声问:“陛下还有多久回来?”   “估计还有一个多时辰。”   水莲估摸时间够了,立即匆匆出去。   水老爷等在落花殿的会客室里,宫女们不敢大意,好茶好点心的上来,可是他却坐立不安根本就没喝一口茶,到后来,干脆站起来走到门口不停地张望。好不容易见到水莲来了,立即迎过去。   水莲从未见过水老爷这样的目光,充满了担忧和焦虑,甚至脸色也变得有点憔悴。要知道,水老爷是个饮食菩萨,他虽然因为女儿,身份非同寻常,可是只喜欢声色犬马和享乐,反而对政治上没有任何的野心,只安于做一个富贵闲人,加上他出手极其大方,因此,在朝野上下,关系都很好。   这样一个及时行乐之人,脸上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是极其罕见的。   水莲立即屏退了所有宫女,把水老爷请进了内室。   父女二人坐定,水莲还来不及客气几句,水老爷先急急忙忙地开口了:“水莲,我今天来是提醒你,你可千万要劝阻陛下废黜后宫的决定……”   她有点困惑。   水老爷大老远地赶来,就是为了这事情?   她不答反问:“父亲何出此言?”   “因为你大哥和二哥在赴任的路上被人暗算了……这么说吧,是把他二人打残了,不能人道了……”   水莲惊得面无人色。   ☆、决战拉开了2   “因为你大哥和二哥在赴任的路上被人暗算了……这么说吧,是把他二人打残了,不能人道了……”   水莲惊得面无人色。   妹妹做了皇后,家族当然与有荣焉。按照本朝的惯例,水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得到了封赏,虽然不是非常显赫的官职,但也算是沾了妹妹的一点光。   二人喜气洋洋地结伴去赴任。   结果,在半路上却被人给废掉了!   虽然没有死,但是已经跟废物无异了。   而且,不是一次一个,是两个人一起倒霉了。   水莲忽然想起死去的水清,又看看面前的老爷——难怪这男人恨自己——恨自己也是应该的。   女儿荣华富贵了,带给家族的却是这样的震撼和灾难。   她脸色雪白:“你放心,陛下一定会严查到底的,绝对会给我们水家一个交代……”   “唉!陛下能查出什么来啊。实不相瞒,我在来之前已经派了无数人去追查,但是,一点影子也没有。最近,我老觉得我们家的周围附近有奇怪人等监视着,我派了家丁们去访查,却什么都查不到……水莲,敌人的势力太强大了,大到了我们根本防不胜防的地步……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还击的力量……只能先自己收敛收敛……”   水莲不可思议:“连陛下都不能防备?”   “对,那是整个朝廷的反对势力!!”   从尚大人联名请愿的时候就开始了。然后是尚大少的兵变,丽妃的被废黜,她做皇后,怀孕生子,到现在,陛下要遣散后宫……   水老爷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水莲,现在朝野上下都传开了。说陛下为了你,要把六宫妃嫔都驱逐出宫。这引起了许多豪门大族的不满,尤其是几位王爷,他们更加不满。当初,为了巩固和汉族豪门大族的关系,从太祖开始,王孙公子们都是奉命娶大户人家的女子,现在陛下却不顾祖宗家法,擅自做这样的决定,带头违背了立国的根本,你们说,王爷和豪门大户们怎会满意?”   水莲早知道会有阻力,只不知道阻力如此巨大。   ☆、决战拉开了3   水莲早知道会有阻力,只不知道阻力如此巨大。   “如果陛下一意孤行,就算他利用至高无上的权利把大臣们的反对之声都镇压下去,可是,你想想后果会如何?”   水莲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她完全能想象得到,这样下去,大臣们当然不敢责怪皇帝,可是,自己这个狐狸精、祸水的名声就要背定了——他们一定会说,就是自己让一代英明的君主变得荒淫无道,而且,会成为天下女人的公敌。   “水莲,你要想清楚,如果陛下真的这么决定了,你可能就是……就是……”水老爷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了,“她们会把你当做第二个太后!!!!”   水莲面色惨白。   第二个太后?   怎么担当得起这样的罪责?   “太后牝鸡司晨,手腕强硬,她可以把那些怨恨和反叛弹压下去。可是,水莲,你呢?”   犹记得当初太后刚刚驾崩,她那种惶恐不安的心情——悲剧的太后党人,满朝文武的眼中钉肉中刺,自身难保,慌忙逃窜,犹如一只可怜的地老鼠……   甚至无数人担心太后留下什么密诏给她。   怀璧其罪。   如今,不再是太后的宫女,而是隐隐有问鼎太后的趋势……你说,这天下的男人,哪一个还敢放心??   所以,他们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第一次死的是水清;   第二次被废的是两个哥哥;   是,她水莲的确没有沾过家族的光,也和他们没有什么感情,可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都死去吗???   就算死到水老爷,也一点也不在乎吗???   水莲无法回答。   她但觉呼吸艰难,声音也非常非常的低:“父亲,也许你误会了,我根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不过是这深宫的一个女子,只想简简单单地过下去,根本就不曾想过天下的任何事情……”   水老爷站起来,走来走去,满面愁容:“水莲,我何尝不知道你的处境?尤其是二王爷和崔贤妃,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也不会容你将醇亲王赶到封地上去,她们必然还有许多厉害的手段等着你……?”   ☆、决战拉开了4   她也不知道。   对于这两个大敌,一直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手段来铲除,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力量。   尤其是二王爷,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如果是真的狐狸精也就罢了,至多像苏妲己那样,教唆商纣王把比干的心挖了也就是了。可是,皇帝绝不是商纣王,他绝不会答应为她挖了任何人的心。   她也不敢。   “水莲,你现在表面上看起来花团锦簇,高高在上,可是,身边实在是危机四伏。但求你平平安安生下一个儿子……你现在,只有忍耐……你切忌,万万不可太过出头……只要生了儿子,我们一家人就真正有依靠了……”   水莲心里一震,因为她这时从水老爷的眼里看到一种真真切切的悲哀和关怀,绝对不是因为做一般的说客,而是流露出了一点父亲特有的关切和情感。   水老爷长叹一声:“水莲,虽然小时候我对你不关心,这些年一直没有怎么疼爱过你。可是,你毕竟是我亲生的女儿。我怎么也不希望你也有什么意外……”   水莲垂下眼睑,不敢看老父的脸色。   这一次,他只是为了她水莲而来。无论他爱她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还是因为她是皇后,能够振兴水家的一个女儿,他都是第一次因为关切她而来。   这时候,心底忽然非常软弱,但觉眼前的这个陌生的老男人,也许也算得上自己唯一的一点依靠?纵然是温情很少很少,竟然也不想放弃。   父亲之于女儿,原本该是最大的靠山,可是,她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情感,甚至看到这个人就觉得陌生,那种安全的感觉,无法到来。其中微妙的感觉也没法说给水老爷听。   “水莲,我天天在佛祖面前祈祷,希望你一定要顺顺利利生下一个儿子来。只有生了儿子,你的地位才会真正稳如泰山。我相信,你一定能生儿子,我回去之后,会每天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拟大娘她们也都在替你祈福……”   水莲很想问,如果生了女儿,那该怎么办?   她问不出口。   ☆、决战拉开了5   也知道,众人之所以还不曾大规模地公开发难,就是因为她还没生下孩子,大家还不知道肚子里是儿子还是女儿。如果是女儿也就罢了,无论皇帝多么宠爱,总是威胁不到其他人的利益——但是,自己也就完蛋了,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惧怕之中;   如果是儿子——只要是儿子,这一仗,就一仗定江山了。   可是,谁就能肯定是儿子呢???   她在心底长长的叹息一声,才平静地回答:“父亲,生儿育女的事情也由不得我们这些凡人自己做决定,一切,就听天由命吧。”   水莲眼眶濡湿,忽然忍不住,泪如雨下。   “水莲……水莲……你别哭……”   水老爷伸出手,也不知是想安慰一下女儿还是抱一下女儿,但终究是怯怯地缩回手去,因为父女之间的感情从不曾达到这样的一步。好一会儿,他才长叹一声:“水莲,你别哭了……别哭了……你在深宫也没有一个贴心之人帮你,反倒是要应付这么多才狼虎豹……”   谁说这个整天吃喝玩乐的富贵闲人真的是一个糊涂虫呢?   她低低的:“老爷,你的意思是,大哥二哥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以前水清的死……唉……水清的死……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要不是我,她是不会死的,都是我害了她……”   “水清是病死的,不能怪你。两个哥哥,唉,也只怪他们的造化。水莲,现在你不是追究哥哥之死的原因……”   “为什么??难道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要知道,敌人看我们没有动静,便会变本加厉,以为我们好欺负……”   ————————————————————————   广告时间到了:   推荐巧灵新文:《惹火小娇妻:总裁老公太嚣张》   作品简介:一场交易,她做了他的女人!本以为他玩腻了她的身体,就会放了她!可没想到,这个男人是恶魔!不仅霸占她的身体,还想掠夺她的心!   网址:http://bookapp.book.qq.com/origin/book/?workid=2466605   ☆、决战拉开了6   “为什么??难道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要知道,敌人看我们没有动静,便会变本加厉,以为我们好欺负……”   “话虽如此,但是,水莲,敌人更大的用心正是要让你方寸大乱。女人怀孕期间,最不能伤心伤神,你如果保不住腹中的胎儿,这便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结果……”   这便是敌人所希望的。   也许,以后这样的厄运会一个接一个的到来。   “水莲,你放心,我已经严令家中人等,这段时间禁止外出,每天都有大量的家丁巡逻和保卫,应该不会有别的事情发生。再说,你两个哥哥,也不是丧失了性命,他们只是杀鸡骇猴,先给我们一点厉害看看……唉……不提也罢……”   真是一出黑色幽默。   水莲回答不出来了。   ”半晌,才惊惶问:“那,你呢?”   水老爷笑了:“我已经垂垂老矣,他们能奈何我??再说,你两个哥哥也是在赴任的途中,他们以遭遇土匪的身份暗算于他们。我在京城,天子脚下,谁敢拿我如何??水莲,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来,也不是要让你担心,只是告诉你,今后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紧张,也不要乱了分寸,只有我告诉你的才是真实的。你只要养好身子,生下儿子,再是什么厉害对手,都不敢再动我们一分一毫了!”   终究是男人,看到了根本。   这才是她水莲唯一的必杀技了。   “水莲,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水莲把父亲送了出去,第一次,眼眶有些濡湿。   水莲在原地站了许久,那时,天色已经一点一点地黑下来了。贴身的宫女宝珠等人迎过来,低声提醒她:“娘娘,回去吧,这时候陛下已经回来了。”   她转了方向,尚善宫里的宫灯已经早早地亮起了。   皇帝已经回来了,一见到她,立即挥退了宫女们,仔仔细细地看她。水莲给他看得不自在起来,强笑道:“陛下,看什么?”   “水莲,你的眼圈怎么红了?”   水莲不敢掩饰,低声道:“今日我父亲来过了,刚刚才走,所以耽误了一会儿才回来,请陛下恕罪。”   ————————————————————————————   PS:回答读者提问:1、更新时间是否固定??   答:基本上是固定的。每天早上8点开始更新,一般更新30章节以上;不定时下午或者晚上有加更。   2、今晚会再更几章,大家记得七八点左右继续来刷新。放假期间照常更新,风雨无阻。   嘻嘻,大家记得收藏,推荐,留言哈:))   读者QQ群欢迎加入讨论剧情:96340427;敲门砖:渣男   ☆、决战拉开了7   “水莲,你的眼圈怎么红了?”   水莲不敢掩饰,低声道:“今日我父亲来过了,刚刚才走,所以耽误了一会儿才回来,请陛下恕罪。”   皇帝低声道:“水老爷居然会来看你?真是太稀奇了?”   她摇摇头:“父亲是担心我。”   皇帝这才露出了一点笑容:“也真是难得水老爷了,这么多年,眼里终于有你这个女儿了。唉,不容易啊,真是不容易啊。”   水莲抬起头,这一刻,心底忽然变得那么脆弱。   手也伸出去,不由自主地悄悄地拉住他的手,竟然觉得一阵淡淡的心安——是的,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自己的丈夫,自己肚子里孩子最大的靠山。除了他,自己母子这一辈子还能依靠谁???   “哈,我闻闻,空气里那么香甜,这是什么?是桂花糕的味道……”他惊喜地叫起来,“水莲,你叫他们做桂花糕了?”   她也微笑起来:“是啊,我中午就吩咐下去了。”   皇帝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肚子,柔声道:“孩子月数不小了,你也不能大意了,一定要好好休养,这些杂事,就让她们做好了。”   她温声回答:“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吩咐了而已。”   “吩咐也不行,天天操心我该吃什么穿什么,这也劳心费力。水莲,你现在的任务不是照顾我,而是要顾好你和孩子,知道么?”   她不答,只看他的脸色,发现他刚进来的时候脸色是铁青的,只是见到自己之后,才换上了笑容。几句谈笑之后,那种铁青总算完全消失了,可还是掩盖不了之前的满怀怒意。   “陛下,今天心情不好么?”   他强笑一声,摇摇头:“不是太好,那些家伙又在那里胡说八道。好了,不必说了,反正他们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烦人的事情。”   “他们胡说什么了?”   皇帝拉住她的手轻轻地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柔声道:“水莲,你就别问啦,这些家伙你是知道的,哪一天不找点事情来表明他们的忠心耿耿?我又不是第一天和他们过招。”   ☆、决战拉开了8   身为大臣的,贪婪的大肆捞钱,有权利野心的不停地拍马逢迎讨好君王以求晋升;而另一群智慧更高的,则会通过判断君主的性情来决定:比如皇帝正直,那么他们则会选择直言进谏之类的,俗称“卖直”,在各种大小事情上,但凡他们认为不合乎“道德”、“祖宗家法”的问题,都会直言到底,必须让皇帝最后屈服在他们的意志之下。最初是小官发难,然后是大官跟进,演变成声势浩大的逼宫。就算行为最后失败了,就算受到了皇帝的惩罚,但是,至少可以稳稳当当的留下一个“忠臣”的美誉。   从对外的战争,到对内的朝政,皇帝和大臣们的较量可谓早已如家常便饭了。   水莲仔细地看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是否有隐藏的愤怒和痛苦,但是,她看了许久,什么都没发现。   这是他的习惯——这个男人,从来不会把工作上的情绪,尤其是不满的情绪带回家里。只要回到尚善宫,他必然带着笑脸,也希望身边的人都感到轻松。   夜深了。   翻来覆去的,这一夜,二人殊无睡意。   皇帝再一次翻身的时候,察觉到身边的人微微侧身,要翻身的时候身子显得很笨重。他伸出手去,轻轻搂住了她的肩头:“水莲,睡不着?”   她干脆坐起来,倚靠着床头,半晌不出声。   皇帝也坐起来,拿了被子给她盖好,这才问:“水莲,想什么呢?”   “陛下,那些大臣们是不是一再地向你逼宫?”   皇帝笑起来:“我被逼宫也不是这一次了,水莲,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在意他们怎么说?哪一件事这些家伙不提出阻挠?”   他虽然是轻描淡写,可是,她却觉出这轻描淡写之下的语气充满了一种极度的辛苦——这样的辛苦,很少有人能够体会到。   可是,作为枕边人,多年的夫妻,她岂能没有一点体会?   而且,解散后宫这种史无前例的事情,大臣们激烈反对也是必然的。就连水老爷都意识到了不能明哲保身了,作为当事人岂能置身事外?   ☆、决战拉开了9   “今日,水老爷……我父亲……”她有点脸红,称呼自己的父亲时竟然也如此局促不安,顿了顿才断断续续的:“今日我父亲来找我,他非常担心,要我务必劝阻你放弃那个主意,否则,必将引起极其可怕的后果……”   皇帝怪有趣的看着她:“哈,水莲,那么你是要我放弃?”   她的红脸在黑夜里看不到,只有自己能感觉到:“不……我不想你放弃……”这声音很低,但是,非常清晰而明白。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刻,心底竟然异常的开心,这些日子的不快忽然一扫而空。   夫妻之间,最可宝贵的就是信任。他和她之间是没有任何秘密的。水老爷这样私密的密会,换成了任何人都不会说出来——至少,皇帝和妃子之间不会彼此说出来。   但是,水莲不但说了,而且毫无保留。   “陛下,水老爷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他一只手伸出,在黑暗中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水老爷只怕不只是来看看你那么简单吧?他应该还有说别的是不是?”   水莲本来不想提到这事情,可是,犹豫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魔头,朕其实是知道的。你的两个哥哥在赴任的途中遇到了土匪是不是?”   她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他。   他轻描淡写的:“这事情朕日前就已经得到禀报了,但是,朕怕你担心所以没有跟你提起。他二人遇到的是一股悍匪,在江西一带已经横行多年。昨日,朕已经下令围剿,率队出征的正是向无忌……至于水老爷家里,朕也派了一队便衣侍卫护卫,不会再出什么事情……”   水莲提着的一颗心,忽然松懈下来。   “是向无忌?。”   她忽然想起来,是尚大少兵变时候的大功臣,向无忌一战成名。单独是一股土匪,哪里值得向无忌出马?可见,这股土匪背后的势力,已经强大到了何等的地步。   “当然!这股悍匪已经横行多时,这一次,他们要给朕一个下马威,朕不妨就连他们的老巢一锅端了……”   ☆、决战拉开了10   “当然!这股悍匪已经横行多时,这一次,他们要给朕一个下马威,朕不妨就连他们的老巢一锅端了……”   他话语虽然轻松,但是,其中蕴含的凶险谁又知道?   水莲这才想起来,从尚大人联名请愿到尚大少兵变,暗中的那一股暗潮汹涌,激烈得让人害怕……本来以为,绊倒尚大人,天下就太平了,可是,如今才知道,尚大人只是冰山一角。就像指使珍珠对自己下毒之人,难道就只有一个丽妃?   她明知道背后绝不会这么简单,可是,难道对珍珠严刑拷打?而且,珍珠所知道的一切已经全部告诉自己了,还拷打什么?再说,以珍珠的级别,别人顶多也就是威胁威胁,利用她一下而已,她那里能掌握到真正的□□机密???   陛下看她的目光转动,忧虑之色还是行于面上。   “小魔头,朕不是说了许多次了吗??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胎,别的什么都不用考虑……”他轻轻拍拍她的肚子,“这个小家伙才是你唯一的重心,知道吗?”   水莲在黑夜里笑出声来。   手伸出,紧紧地抓住身边男人的手——这一刻,真是从心底里感激他——就好像少女时代的一个梦,在这一刻终于成真——一个强大的有安全感的男人,一个英俊的白马王子,一个随时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太幸福,就像一碗水,太满了,随时会溢出来,所以,幸福得那么辛苦,总是惴惴不安的担忧……   那一股暗中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强大了。   陛下,他真的足以应对吗?   她犹犹豫豫的:“陛下,其实,我觉得水老爷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真的遣散后宫,必将招致无穷无尽的麻烦,如果有人再暗中挑拨离间,把这种反对的声音扩大,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他哈哈大笑:“水莲,水老爷的担心是有点道理,但是,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大臣们无非就是担心下一个太后出现而已……”   她疑惑地:难道这不是关键?   ☆、新更——决战拉开了11   她疑惑地:难道这不是关键?   皇帝,他本人就不担心?   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担心女主干政这个问题,他为什么不甘心?   他也在太后手下吃过太多的苦头,以至于当初太后死后,她战战兢兢,生怕引起他的报复打击。现在,岂能一点也不担心了??   只有一点,她没想到,历朝历代的皇帝的确都很担心,但是,皇帝并非是历朝历代的皇帝——他只是北国的皇帝,一个敢于大刀阔斧变革的皇帝。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实在是太过自信了,自信得根本就不担忧任何人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了。   因为这种自信,他不但不像历朝皇帝防备自己的兄弟,甚至对大臣也非常宽厚。一个男人的心胸如果足够大,难道会容不下一个女人?   只有不自信不强大的男人,才对自己的女人一步一防备,恨不得把女人装在玻璃瓶里作为摆设。   “水老爷这样想是很正常的。但水老爷也低估我了,这种事情,再严重也严重不过当初尚大人发动的请愿,兵变,上百人联名上书□□。这一次的逼宫,总数也不到十人,而且,除了有姻亲的大族为主力之外,其他大臣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他顿了顿,“我会设法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这事情,归根结底是我的家事!”   后宫事,只是皇帝家事。   尤其是皇帝这种外表温和,内心十分强硬之人。南征北战,大臣们可以出谋划策,可是具体到皇帝要喜欢哪个女人,要和哪个老婆OOXX,那就决不许人插手了。   纵然是皇亲贵戚也不行。   他斩钉截铁:“水莲,这没什么好商量的,我也没什么好羞愧的。无论资历还是别的条件,我这样做,他们都找不出什么把柄来攻击,无非是抓住祖宗家法不放而已……”   她抬起头看他,看他那样爽朗的笑声,心底竟然有一些敬畏的感觉——在离开四合院之前,她一直对他保持着这样的敬畏,或者说是崇拜之情。   一个女人,总要仰视一个男人,才会真正的死心塌地。   ☆、决战拉开了12   一个女人,总要仰视一个男人,才会真正的死心塌地。   黑暗中,他就像在解答她的疑心:“水莲,其实他们现在担心得压根就不是太后不太后,而是他们自己的利益;一些一心要做□□元勋的,一些希望自己家里的女眷得宠的,一些人则是观望派,左右骑墙,谁得势就靠上谁那一边去……你以为他们几个人是真心实意担忧天下危机的???再说,拿你比太后,哈哈哈哈,他们是真正高看你了,小魔头,你说是不是???你哪有这样的才智?哈哈哈……?”   她在黑暗中摇头。   这是事实。   自己和太后比?那是想也不敢想的。她从不会想这种大问题,朝朝暮暮,只想身边的男人怎么办,这一辈子是否会平安到终老。   只想自己如何才能一辈子稳住他的宠爱,生个儿子牢牢地稳住自己得地位。   人的境界,决定了今后的命运。   “水莲,以前我们一直生活得很简单,也很快乐。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一点也感觉不到快乐了。我很久以前就在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可是,想来想去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我也实在是没有闲心再去理会她们,所以,就想来个一劳永逸。”   一夫一妻,永远是消弭争端的不二法宝。   她逐渐地,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本是她多年来的心愿,可是真到这一刻出现了,却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水莲,你知道我最遗憾的是什么?”   “??”   “我没有一开始就让你做皇后……”   “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当时身份低微,直接从宫女到皇后,这是不行的……”   “不……水莲,你不知道,不是这样……”   这时,她才真的微微疑惑起来。   黑暗中,他竟然也有点脸红。   “太后在世的时候对我控制得太多了……那些禁锢,我有的根本就受不了……”   她恍然大悟。   她是太后党的成员——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角色,但是太后最亲近的人。而且,她对家族不亲,只对太后一人亲近,她做了皇后,便一直会倾向于太后家族。   ☆、决战拉开了13   如此一来,后宫势力依旧永远掌握在太后的手里。   一朝失去了约束的皇帝,急于摆脱太后那些无所不在的强大的阴影——新一代皇帝,甚至连自己心仪的女子都是她毒辣目光替自己挑选的……就算他当时赌气,后来便意识到自己中了激将法!   从关小黑屋的第一天起,她便在有意识的培养这种情绪;   从她吩咐他将她打发出去那时候,她便故意如此。   终究,母亲还是将自己算计了。   潜意识里,就想要反抗,摆脱……一种极其微妙的心理:因为她那么像她。   她跟着她成长,不知不觉,很多言行,很多思维方式,都和她非常相似。   所以,他一直不让她做皇后!   只是,他那时不愿意而已——   就那么奇怪,那么微妙的不愿意。   外人想破了头都不明白,就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不完全明白——也不敢明白。   因为,他骨子里其实想要摆脱一些强大的阴影——   直到她和他决裂了,直到崔云熙得宠了……直到丽妃的崛起……   终究不是太后为自己选定的路。   胜利了么?   却不料,这一去,代价如此之大。   人的心理,某一瞬间的阴暗,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就连他皇帝,也不例外。   竟然曾经为此斗气——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包袱,就连困扰了他那么久的压抑和郁闷,统统地都不见了。   反而是水莲,静静地听着。   竟然觉得了解和同情——因为怜悯而滋生的那种同情。   他这个皇帝,着实不容易。   那么严厉的母亲——她在他面前树立了一座丰碑,要超越都是那么难。   为了权力,母亲变得不像母亲,儿子也变得不像儿子——外无亲族,内无强援——他硬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之下,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对于一个心高气傲,宏图大志的男人来说,心底难道不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他也需要宣泄的通道。   没错,她就是太后的间谍——是她派给他的间谍;也是他派给她的间谍。   一个双重的间谍。   所以隔着距离。   ☆、决战拉开了14   再是多么亲近之人,谁又敢说谁真真切切,毫无距离的了解对方?   难怪,一旦她生病之后,他那么轻易地就投入了别的女人怀里——至少是想看看,到底她和别的女人有何不同。或者说,彻彻底底脱离了太后的影子之后,人生到底是怎样的改变。   只没料到,一切并非他想象的那么轻松。   在也没有了熟悉的阴影,没有了似曾相识的谈话方式。   陌生的女人们的确是讨好他,逢迎他,想尽一切办法来让他感到愉悦,但是,那些都是宫廷的尺度范围之内——决定了她们只是臣服于他,而不是爱他。   每一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加倍的好处:或者提高身份地位,或者为家族谋取升官发财,或者为儿女争取太子之位……   何曾有任何人只把他当成一个男人——就如普普通通的男人一样爱过?   千回百转之后,才知道,爱情原来才是这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   心结一开了,他的声音反而轻快了:“水莲,你看,有时我也是一个很不堪的人,对吧?可是,今后我不会这样了……”   其实,他早就没有这样了。   有时候,往往是一念之间,豁然贯通。   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才知道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她没有回答。   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头一直靠在床头,痴痴地,眼睫毛垂下去,既不看他,也不看自己,神情飘飞得很远很远。就算是朝朝暮暮,就算是青梅竹马,就算是枕边风月,其实,谁又曾真正地了解过谁?   “水莲……”   黑暗中,他拉着她的手,手心很温热。自从怀孕之后,她的体温升高了,掌心常常是热呼呼的,不像呕血的时候浑身常常是冰冷的。   甚至她的肚子,当初扁大夫诊断的是“宫寒”,但不知道是病情痊愈还是因为怀孕,现在也变得热乎起来。   可以保证,那孩子可以在母亲温暖的肚子里生活得很舒服,而不是饱受冰冷的侵袭。他的大手温柔地抚摸,带来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决战拉开了15   纵然他和她最最亲密的时候,也不曾如此的温柔——那是男女之情之外的一种温柔,远远地超越了单纯的男女之情,是一种深切的融合,夫妻,亲人,长久的相濡以沫……也许某一天,二人再也不曾有一星半点的激情了,可是,那种温暖的感觉,只会变得越来越漫长,越来越深挚。   大手往下,十指交扣。   黑夜里,皇帝的声音不胜感慨:“水莲,不知不觉地,我们都一起这么多年了……唉,过了这许久,我还能清楚地想起当年你偷偷地来到密室带给我吃的大饼……那大饼可真好吃……”   饥渴了两三日的孩子,那时候几乎把那大饼当做了绝世的美味。   就算他事后天天山珍海味,可是,再也不曾觉得食物有那么好的滋味过。   甚至那时候站在身边的少女,他想起来,也有种令人心跳的感觉,那时候,她是那么瘦小,脸色白皙得几乎透明,慌慌张张的神情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倔强:她不让任何人伤害他,欺负他,纵然是太后也不成……小小的少女,小小的少年,情愫,从此深种。   那时候的她,在他眼里美如天仙。   “水莲,若非是你……也许我今日就不是我了……”   黑夜里,她的手心握在他的掌心里,灼热而亲密。   原来如此。   是一直感激着的啊。   他一直深深地感激着——这一次的救命之恩,对他来说,绝非是生命中可有可无的事情,而是当成了绝境之中的一次奇迹。   就因此,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就因此,就算她是双重的间谍,他也是满怀感激的?   就因此,这多年,无论她怎样的忤逆,骄悍,行为出格,他也不废黜她,从不说打入冷宫,甚至连打也没有打过一次……无论怎样的震怒之中,也允许她回头来看看?   宫廷生涯不是民间夫妻,不允许河东狮吼存在——聪明贤淑的女人或者心狠手辣的女人,想她水莲,手段不甚高明,又不那么讨好,何德何能可以一次次地得到他的宽恕和原谅??   ☆、决战拉开了16   如果换成另外的任何一个男人,她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如果遇到汉武帝这样的男人,她自忖已经死了十万次了,哪里还有命活着争取皇后的位置?   先是妒恨崔云熙,接着对丽妃搞那么多小动作,还跟他决裂……又把但凡有点姿色的美女们都悄悄滴赶走……一切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如此不堪,如此威逼,如此反复,他竟然还把皇后的宝座给她。   最后,他还是给她了。   就算他辜负了天下女人,可是,他并未辜负她水莲。   想来,全是因为那一份深深的感激。   对他来说,她和别的女人,终究是不同的。不止是相依为命的青梅竹马,也是他一切回忆里不可缺少的一份,这许多年了,变成了一个血肉相连的整体,再也无法割舍了。   甚至,这一次的解散后宫,遣走别的妃嫔,也是如此?   是这样么?   她的声音有点飘忽:“陛下,其实你根本不用感谢我……”   黑暗中,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水莲……我哪有在感谢你?”   “其实……就算当初我不给你送食物,你也不会死的……太后,她只是考验你的……她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太后绝对不会害你……”   他当然知道。   后来,什么都知道了。   唯有太后这样的女人,才能使出这样的手段,虎毒不食子。   但是,从此换得了大臣们旗帜鲜明地举起了保护他小皇帝的大旗。   终其一生,戎马天涯,那一群自以为获得了胜利的男人,其实又怎么知道,笑得最后的其实是那个阴险到了极点的女人??   轮到心计的深沉,忍耐的筹划,智谋的高瞻远瞩,太后若自称第二,那么谁敢自称第一?   后来,皇帝完全明白了。   有些苦心,有些厚爱,要很久很久之后才会体会到——要到了他一手掌握天下的时候,才能明白其中的苦衷和痛楚。   他笑起来,“水莲,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偷偷给我送大饼的时候,吓得浑身发抖,第一次跑来的时候,几乎急得把大饼掉在地上……”   ☆、决战拉开了17   那么滚烫的大饼,因为是冬天,她怕凉了,想带给他一点温暖和饱暖,又怕被人发现,所以跑得心都跳出来了——大饼拿到他手里的时候,还是热的。   就如她掌心烫出来的伤痕。   娇嫩的小女孩,那种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从此烙印下永久的丑陋的痕迹。   谁想得,这根本无非是一个母亲的考验而已?   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根本不是外人所想象的什么生死攸关。到知道真相的时候,才知道,这于他的生命,其实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体验而已。   只是长者给予的一次成长的机会。   是一个女人的魄力的考验。   但于她,却是不同的——这些年,热烈的爱情消失之后,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这一点优势了——就像她在丽妃面前的理直气壮。就因此,她自认为比六宫的任何女人都有资格做皇后——就如打下半壁江山的韩信,老觉得别的凡庸将领都封了王侯,凭什么自己就不能封王??   异姓王也是王啊。   功臣啊。   她是他的救命功臣。   可是,当那一次的“救命之恩”变成了一种自欺欺人呢?   这算哪门子的功臣?   更何况,韩信的功劳是真枪实弹的,他还被杀了呢;自己这是假功臣,却获得了超越自己身份地位之外的一切?   原来,并非是他辜负她,而是她太贪婪了——竟然要了过多过多原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睁大眼睛,黑夜里能看到对面的梳妆台,上面放着她日常佩戴的一些首饰,还有凤冠——凤冠仅仅只属于皇后,她觊觎了十几年才等来。   原来,其实并不该属于自己的。   自己一直是居功自傲而已——而这功劳——也是莫须有的。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当初自己是那样的蛮不讲理,对于云熙的妒忌,和他的争吵,离宫时候的恩断义绝、和丽妃的激烈争斗,花样百出,甚至撒谎甚至诅咒,甚至狠毒甚至残忍……每一样都足以死一百次了…………但是,他都忍了。   男人能忍的他忍了,不能忍的,也都忍了。   ☆、决战拉开了18   男人能忍的他忍了,不能忍的,也都忍了。   如果是一个懦弱的,需要看女人脸色行事的男人也就罢了。   他是皇帝啊。   可是,他居然这样忍受了自己一切的蛮横无理和世人眼里一切的不名誉行为。   就如丽妃,她的错如何比得上自己的错?可就一次,她就打入冷宫了。   其实,是没有任何女人可以违逆他的!!   他也不是能够真正宽容一切的男人和好好先生。   但是,唯独她,他什么都忍了。   这些,都是因为他的感激。   都缘于他自觉亏欠她一份很深很深的情意——也许,是他的一种错觉,所以十倍百倍地扩大化了,无限制地将这种恩惠延伸出去了。   报答。   这报答,也未免太过沉重了。   水莲紧紧地闭着眼睛,忽然连对面的凤冠也不想看了——就连闭着眼睛的时候,也能感受到王冠上那两颗宝石的光芒,淡淡的,温润的,一点也不刺目,反而有一种澄澈的梦幻一般的世界。   “水莲……”   他轻轻拥抱她,是充满了亲昵的情感的,“就是那次之后,我就喜欢上了你……真的……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女孩子……这以后,就知道了……”   少年情怀,懵懵懂懂,第一次体会到了初恋的感觉,是那种绝境之下的相依为命的感觉——就因为怜惜和感激,男人最容易爱上一个女人。   “陛下……其实你不用这样感谢我……真的,这几年,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一直惹你生气……”   他笑起来,声音十分爽朗:“水莲,你这几年脾气的确很不好,有时候,我都有点怕怕的。不过,现在你已经好多了……我都感觉到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很接近以前那些岁月了……”   他也说,只是接近而已。   接近和相同还是完全不一样的,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就如他此时紧紧握住她的掌心——有意无意的,他的掌心总是摩擦着她掌心的伤痕——牢牢地提醒着,她曾经为他付出过什么。   ☆、决战拉开了19   这便是开国皇帝从来不敢废黜开国皇后的根本原因。   刘邦绝不敢废了他极其讨厌极其冷漠的吕雉,当然唐太宗也不敢废了长孙皇后。纵然是隋文帝杨坚的独孤皇后只因为他多摸了一下宫女的小手就把宫女的手砍下来送给他,一代皇帝吓得尖叫,愤怒到失控,他也不敢把她废了。   就算她们年老色衰,就算她们凶残悍妒,就算她们比起年轻貌美的女郎来说简直就像母夜叉……因为,糟糠之妻不下堂——。   至多,他们不再亲幸她们,不再同床共枕罢了——但是,该有的名誉,地位,钱财,身份,那肯定是他们的。   就如一国之元首,他心仪的是女明星也罢,民歌歌手也罢,其他姿色绝美的佳人也罢……但是,每一次要在大众面前露脸,要出访各国的时候,陪伴他的肯定是他的正妻,是那个又老又丑的元首夫人。   这就叫资历!   因为她们不是一开始就跟着他们享福的,她们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往往是寒微的穷光蛋而已。   等熬到男人金光闪闪了,权势熏天,手一挥,财富,美人,权利……什么都是他们的。而女人的容貌则贬值了,流逝了,成为黄脸婆了,再老的有钱男人都有少女围上来;可是,再有钱的老太婆也未必有俊男青睐。   可是,有正室的地位,总是一种保障,至少,年老色衰的时候,不会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不然天下女人,为何各个争着做皇后?   人人之所以惧怕皇后,就是因为皇后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掌控着自己的命运。一个宠妃,再是风光无限又能如何?   因为吃过没权的苦,所以就会特别在乎手中的权力。现在已经是后宫之主,再也不用看去别人的脸色行事,这种感觉让她舒坦,让她迷恋,也会让她更加珍惜,从而达到了一种扭曲的变态。   可是,曾几何时,却觉得已经迷失了自己?   连爱情也一并迷失了?   这些,难道只是他皇帝一个人的错误?   她的脸色在黑暗里一阵一阵的发烫。   ☆、决战拉开了20   黑暗中,只有皇帝的声音兴致勃勃:“水莲,我们那几年的过去就不提了。从今往后,一定能生活得比以前更加愉快,你放心,这一次让妃嫔们去封地的事情我一定会妥善处理,不会引起什么太大的矛盾……”   “陛下,如果你是为了我而解散后宫,我认为没有必要……”   他惊奇地问:“为什么没有必要?”   她喃喃的:“我父亲苦口婆心地让我劝你不要这样……虽然我自己的内心并不想劝你,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对的……陛下,你为了我不能做出这么巨大的牺牲,这在历史上根本没有先例。这样做,得利的是我一个人,可是那些受到损害的女人和她们的家族呢?还有大臣们对预防今后女主干政的担忧呢?……如果你强行把那些反对的声音弹压下去,可是,他们会怨恨你,以后一抓住机会就会使坏……在利益面前,没有任何人会退让……”   反噬的力量,何等的强大?   一旦被抓住了把柄,只怕从极高的位置跌下来的时候,便是极其可怕的穷途末路。   何况,这其中还有他极其看重的兄弟。二王爷等,他们是反对她最为猛烈地第一大势力。而且,敌在暗处我在明处,一刀一剑,货真价实地往自己身上招呼。   可是,她甚至不敢在他面前将她们的敌意讲得很明显,因为,那明显是挑拨离间,更加剧了她祸水的嫌疑。   总不成,要求陛下把他的亲兄弟都赶走或者杀掉吧?   这是不可想象的。   “水莲,我早就说了,你不要想得太多了。这世界上的事情,每一样都有人反对,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事情是普天之下的人都一致赞同的,这不可能。”   “陛下,你就算对我报恩,也足够了,何必再解散后宫?……其实,你根本不用做其他的了,我做了皇后已经很满意了……我已经不敢再承受别的任何多余的东西了……”   “!!!!!?”   他重复了一次:“报恩?水莲,你认为朕对你是在报恩?”   ☆、决战拉开了21   她喃喃的:“陛下,其实,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你该偿还我的,早就还了……就算这个皇后,其实都是我分外多得的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多要求什么了,也不会再给你增添任何的麻烦了,我保证决计不会再吃醋了,也不会妒忌其他女人了……你真的不要再这样了,就算你不告诉我,可是我也能猜到,那些大臣们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就算你今日不理他们,可是,明日呢?后日呢?他们会一直纠缠不休,让你烦恼不已……”   就连冷宫的丽妃,来来去去的崔云熙,她都不想理会了……也罢,也罢,他其实也不容易。   都逼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还搞那么多小动作干嘛?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这时候,忽然觉得一种出奇的安静。   好像身边躺着的那个男人凭空消失了似的。   她心里一震:“陛下……陛下……”   手伸出去,停下,脑子里嗡的一声,忽然摸到一滴滚烫的东西——那是什么?   “陛下?”   黑夜里,他无可遏止,忽然泪流满面。   “陛下……陛下……”   她叫得两声,怯怯的,不敢再说下去了。   那一刻,他忽然崩溃了。   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流泪——就因为她在这样的时刻,还是一声声的叫的“陛下”?就因为那一声声的“报恩”?   除了报恩就没有其他什么了?   就像这个女人,从出宫的那一天起,从四合院回来的那一天起……二人之间,就算怎样的默契,怎样的配合——但是,于爱情这一道上,总是差了一点——达不到那样的全心全意。   我想找一个女人谈一场恋爱——   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没法再抓回来了。   就算她现在真实的躺在身边,肚子里孕育着他和她共同的骨血——也是彼此之间充满了猜忌和不安——一如她一听到取消朝拜,立即就敏感到身子一震,以为是她的皇后地位出现了危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   连爱也完全不相信了————或者说是惧怕了??。   ☆、决战拉开了22   她甚至只以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如此的苦心孤诣只是报恩而已——这天下有这么报恩的道理???   也许是这死寂实在是太久了,水莲什么都不敢问了,心底竟然一阵一阵的翻涌,被他牢牢握住的手心也微微地颤抖。   可是,那滚烫的水滴却并未停止——   天啦,那是他的眼泪。   皇帝在哭。   这个男人,他很少很少流泪啊。   就算被关在黑屋子里饥渴难耐,也没有哭过的陛下啊。   但是,他在黑夜里,哭得如此悲惨。   “陛下……渣男……渣男……”   心慌意乱,无计可施,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渣男……渣男……你怎么哭了……”   手也抚摸在他的脸上,慌慌张张的,摸到他一脸都是泪水。她不敢再动了,就连叫也不敢叫,只是怯生生地:“渣男……我可是说错了什么?渣男……”   他的大手一伸,彻底将她搂在了怀里。   却不敢用任何的力气,好一会儿,脸都埋在她的肩上。   这一刻,他变得像一个小孩子。   比一个孩子更加软弱。   不知为何,水莲第一次激发了心中那种软弱的,温暖的情怀,悄然地抱住了他的头,也眼眶濡湿。真正的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种感觉。   “水莲……水莲……我这样并不是因为觉得对你感到愧疚或者对你报恩什么的才这样做,不,绝对不是……我只是因为喜欢你……喜欢你一直在我身边……没什么别的理由……只是一直需要你在身边……”   不是什么报恩——事实上,他从未想到过要感谢她。   只是喜欢这样做而已。   多么简单的理由。   就算四合院的几年里,她不在身边,他恣意放荡,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也算是百花丛中过了,可蓦然回首,方知道午夜时分,一个人的死寂和悲哀。再鲜艳的肉体,再明媚的青春,但是没有回忆,没有理解……相识满天下,知己有几人?   普通人尚且不能心心相印,更何况是一个皇帝和别人进贡给他的美女以及那些政治联姻。   ☆、决战拉开了23   还是她最好。就像人的衣服,新衣服当然是很好很鲜艳的,可谁知道穿新衣服的时候那种难受?   越是好的衣服越是要求腰要挺拔,腿要直立,腹部要收缩,搭配的鞋子也要高跟……进出之间必须辛苦的维持仪态,免得把衣服弄皱了。   反而是那些贴身的旧衣服,已经磨合了,更加的柔软,舒适。   漫长的婚姻,岂不是同样的道理?   但是,他也感到害怕——因为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争斗,他已经明白根源在哪里了。只要后宫一日不散,只要丽妃、崔云熙等一日存在……她终究会惴惴不安,穿着厚厚的铠甲,防备起来。   每一个女人看着志得意满的情敌之时,也许都曾发下毒誓:等我一旦春风得意了,一定要杀掉那个狐狸精。   就如吕雉之于戚夫人。   每一个女人,面对丈夫的小三时,谁敢说自己就不曾抱怨过一星半点?   区别只在于,许多人根本就没达到吕雉的程度和地位而已,十之八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三猖獗,而根本就没有惩罚的本事和机会。   总有一天,不是她水莲灭了这些女人,就是这些女人灭了她。   一朝不解散后宫,她就永远只是一个皇后,决计不会成为他的爱人。   而他所需要的不是一个皇后,不是一个宫斗高手,不是一个彼此防备彼此疏离的工作伙伴,而是一个心心相印的爱人。至少,午夜梦回的时候,辗转反侧的时候,暴躁急切的时候,渴望倾诉的时候……身边能有一个尽可以放心大胆地说出心里话的对象。   “水莲,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永远也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   水莲泪如雨下。   这一刻,她也彻底明白了。   真正明白了。   男女之间的情愫是如此的奇妙,就如化学药剂,一旦融合了,就再也分拆不开了。原来,这一切只是因为爱。   从少年时候的初恋,从年轻皇帝的猜忌,一直到他成熟的男人生涯时,才变成了真正的爱情。   是的,只是爱情,和别的一切都没关系。   ☆、决战拉开了24   是的,只是爱情,和别的一切都没关系。   她要转过头去,可是,他已经抱住了她的肩头,大手摩挲到了她滚烫泪水的脸上,声音有点沙哑:“傻瓜……你怎么这么傻?”   她终于哽咽出声。   “水莲……我是喜欢你才这样做的……今后,我希望谁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你放心,绝不会再有任何的障碍了……其实,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每次看到你很辛苦地去做那些事情,怀着孩子也不能轻松……我心里就堵得难受……“   他其实比她更加害怕,害怕出现什么意外,害怕hao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有了什么闪失,害怕这一切被破坏……,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妃嫔,也不想见到她们……这并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想纠正这个错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希望这些错误可以到此为止……”   昔日的一切已经犯下了。   那是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何况他是皇帝。   再是青梅竹马,心心相印的女人,也不如其他的女人新鲜的诱惑……而且,他肩负帝国传宗接代的责任……直到某一天醒来,浪子回头,发现伤害已经铸成,无论怎样弥补都无济于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四合院重逢的第一眼开始?   是从尚大少的兵变开始?   是从珍珠的算计开始?   身边每一个人都不是那么可信。   连荣华富贵都不屑了,何况爱情。   那时候,他就想,若是自己身边没有围绕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呢?就是她们,让她如此的不安和恐惧,日日想着如何算计,如何自保……   好像全天下都是敌人。   好像每一个妃嫔都会觊觎他人的胎儿。   好像吕雉和戚夫人无处不在。   最残酷的原配斗小三——可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这情绪甚至感染到了他,就连他,也安插了那么多人,御医,侍卫,宫女,厨师……都提防着,生怕有任何人敢于对皇后下黑手。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本是一个胸怀宽广的男人,如今也变得如此的疑神疑鬼。   ☆、决战拉开了25   “水莲……我怕你不相信我……那些日子,我对不起你……很对不起你,在你最辛苦生病最重的时候离开你,那些日子我都不在你身边……我甚至害怕,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根本就心冷了,不会再爱我了?”   他在问她,也在问他自己。   她竟然不敢回答。   相爱的时候,山盟海誓不离不弃。但问题出现了,纵然是他皇帝,也有被迷惑的时候。就是那时候,彼此的心就走远了。   “从四合院回来之后,我怕你一直不能谅解,所以我想等事情做了才告诉你……从让你做皇后,到现在我想废黜后宫的决定……我希望带给你一个惊喜,让你轻松,而不是让你整天感到担惊受怕……”   他希望的是一劳永逸,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不是拖泥带水。唯有解决了本质的问题,局部才能水到渠成。   “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保护你。水莲,今后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她更是无法抑制。   泪水湿润了他的心口。   多么的辛苦。   千万重的彷徨,这一刻,竟然也如释重负。那是她从四合院回来之后,真正的感到片刻的轻松——没有情敌,没有政敌的轻松。   这一切,他都挡在自己的前面。   好吧,任何人想要对付自己,那就来吧。   至少,有他挡在身边。   就像当年成婚时发下的誓言一般——无论是风里雨里,刀山火海,他都会挡在自己身边,永远的不离不弃。   这时候,他们才是真正一体的联盟了,是彼此最大的亲昵和靠山了。   他搂着怀里泪如雨下的女人,忽然觉得心底轻松了。   这一次,心底的话都出来了。   再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他们之间,从来不曾如此的坦率,开诚布公,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秘密和隐私一般——至少,于他这一边,是再也没有了。   而且,他也相信,她哪一边,也不会有了。因为她的手那么温柔而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充满了一种毫无芥蒂,毫无保留的温存和安慰——是的,她想安慰他,这一刻,她觉得他很软弱——   ☆、决战拉开了26   以前一直是那么强大的男人,偶尔变得如此软弱,她才如此的震撼。   因为爱,才急于安慰。   因为怜惜,才这么主动。   女人的主动,如果不是为了谄媚邀宠,那么就是发自骨子里的一种深情厚谊。   所以,内心更加充满了欢乐。   那欢乐好像是会膨胀似的。   二人沉默着,躺了很久很久。此时无声,但是并不疏远,因为彼此的心跳融合起来,一颤一颤,合着节拍。   手也轻轻地放在她的肚子上,慢慢地抚摸,惊喜地叫起来:“水莲,你看孩子动了……我感觉到孩子在动……它一定听见我们说话了……乖孩子,你听见父皇的声音了么?父皇非常非常爱你,真想快快看到你可爱的小模样……”   肚子微微地跳动,不知道是不是躺在温暖的黑暗里的小家伙在轻轻地翻身?   它难道也知道了爸爸妈妈的和解所以变得异常的兴奋?   或者,它也感受到了父亲强烈的挚爱和期待?   “水莲,再有三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我真是期待呀……”   她低低地:“我也很期待……”   他忽然问她:“你希望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她不假思索:“我希望是个儿子,非常非常希望。”   甚至并未反问一句他喜欢什么。理想来看,他应该也是喜欢儿子的。世人都渴望儿子,就算儿子生多了会争权夺利,但是,大家还是愿意生儿子。   尤其是他们现在的情形——尽管她绝口不提醇亲王的猫腻问题,但是,她异常渴慕为他生一个儿子——一个真正属于他的亲骨肉。不止是为了太子之位,还因为,这样的男人,应该有一个很好的儿子!!!   “我极其希望是个一个儿子……如果上天有灵,我真希望能如我所愿……”   他哈哈大笑,摇着头:“不要这样说,等孩子听到了会不开心的。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都很开心,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不是么?反正有了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这一次,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彻彻底底明白了。   ☆、决战拉开了28   这一次,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彻彻底底明白了。   并不是打哑谜,而是真正的明白,那是一种决心和一种态度,他真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他的。   “水莲,只要这个孩子在我们身边顺顺利利的长大,那么,他就是这世界上最理想的人儿。唉,水莲,就算我自私好了……我也是真心希望是个男孩子……只要这次是男孩子,我们就没有任何压力了,以后再生几个女孩都无所谓……”   这种“重男轻女”的论调本是她不喜欢的,但是,此时却觉得那么合情合理。   她并未反驳——也不想反驳——甚至以前就算配合他也会小小的狐疑,小小的不安,但是,此时此刻,这些狐疑和不安不知不觉地消失无影踪了。无论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再往坏的一面去想,只以最好的一面去想。   人的心思,何其奇怪!!   当怀着猜忌的时候,一切都不惮往最坏的方向揣测。   可一旦释怀了,却发现,这个世界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这一刻,二人才彻彻底底成为一体了。   …………………………………………………………………………   二王爷主持祭祀山川归来,当日退朝之后,皇帝在后殿接见了他。   二王爷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该有的礼仪一样也没有少,皇帝异常满意,把那些回报的奏折放下,“二弟,真是辛苦你了。”   二王爷谦虚道:“皇兄过奖了,这是臣弟分内之事。”   “好,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等皇后生了孩子之后,才是真正的大庆。”   “那是应该的,到时,臣弟自当尽力筹办。”   陛下这时才拿出一堆奏折递过去:”“二弟,你看看,这些都是近日的重大事情。尤其是向无忌的剿匪,需要你的支持和配合。本来,你刚祭祀山川回来,按理说应当在京城好好休息休息,但是,无奈前方军情紧急……”   二王爷心里一沉,却还是面不改色:“这股土匪是怎么出现的?”   ——————————继续更新,不喊停就一直有————   ☆、残酷博弈1   二王爷心里一沉,却还是面不改色:“这股土匪是怎么出现的?”   陛下神采奕奕:“这股土匪已经在江西一带横行多年,朕早已经对他们忍无可忍。这一次,他们居然敢偷袭皇后的两位哥哥,所以,朕决定趁机将他们拿下。”   二王爷故作惊讶:“皇后的哥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在赴任途中被土匪偷袭。”   “如此悍匪,的确不能容忍他们再嚣张了……”   陛下脸上露出淡淡的愧疚之意:“二弟,你一路舟车劳顿,朕不该打扰你的休息,但是,这股悍匪势力不可小觑,你和向无忌的配合最是默契,上一次尚大少叛变,正是你二人联手立下汗马之功,所以,朕不得不再一次辛苦你……”   二王爷肃然:“皇兄说哪里话,为皇兄分忧解难原是臣弟的责任和义务,也是臣弟之荣幸……”   陛下走了几步,言辞十分恳切:“二弟,人人都说皇家薄情寡义,可是,我们兄弟却自小亲密无间。这些年,你一直不遗余力地辅助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朕的今天,也有你的大功……如今,叁弟又没有了消息,唉……”   二王爷不知皇兄是在做戏还是什么,但是,以前皇兄几乎从不在兄弟面前做戏,对他也算得上坦率。这一次,他这样说起,他心里一凛,一时间不敢接话,直到他提到了叁王爷,才急忙道:“臣弟也挂心老叁安危,这次出去祭祀山川,一路上都在打探叁弟的下落,但是很遗憾,叁弟竟然无影无踪……”   “朕何尝不挂念他??只是,他的消息到了大檀国边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朕真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情。”   二王爷沉声道:“皇兄请放心,臣弟这一次出去剿匪,也会留意叁弟的下落,尽力争取将他平安无恙的带回来。”   陛下大喜:“真好,二弟,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多了。来人,准备午膳,朕今日要和二弟共进午膳,叙叙久违之兄弟之情……”   二王爷受宠若惊。   ……   二王府。   师爷和唐七郎都等在密室里。   ☆、残酷博弈2   二王府。   师爷和唐七郎都等在密室里。   二王爷急匆匆的进来,随后牢牢关闭了密室。   师爷看出了端倪,非常谨慎,不敢轻易开口。   “我刚一回京城,皇兄就派我出去剿匪,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师爷吃了一惊。   “王爷,陛下是不是查探到了什么?”   “不可能,他如果查探到了什么就不会派我去剿匪了。”   “去剿匪也是好事情,至少,兵权掌握得很牢固。”   二王爷目光一闪。   他的脸色还是非常难看,恨恨的:“这一次是真的完了,陛下一意孤行,非要解散后宫也就不说了,但是,剿匪的目的也是为了皇后的家人。真不知他是中了狐狸精的什么迷药,为什么非要如此……”   “陛下这是杀鸡骇猴,要天下人都不敢在对他的决定说三道四。但是,悠悠之口,岂是一场剿匪就能够搞定的?”   “但是,只要他把这一阵风头压下去了,日后,大家也就兴不起什么风浪了……要知道,世人都是健忘的……”   这是实话。   民众们在群情激奋的时候,可以为了一次不公,一个热点,废寝忘食的争论,口水横飞……但是,他们的忘性也很大很大,十天半月,新的话题出现,新的八卦滋生,于是,公众的视线立即便转移了。   本来,满朝文武现在申讨的是陛下解散后宫的“恶行”——陛下却四两拨千斤,一下把话题引导到了剿匪上面去。新的热点出现了,谁还去管他的皇后是谁?   这压力岂不是自然而然就减轻了???   再过一些日子,反对派的热情就彻底烟消云散了,一切,便是既成事实了。   二王爷走来走去,皱着眉头:“师爷,我们能不能想一个办法,维持住民众的好奇心???不然他转移话题成功之后,我们再要出手造势就非常的被动了。师爷,拟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师爷忽然说:“我听人家说过一个小道消息,说当年太后把当今天子关在小黑屋里不让吃喝,差点把他冻死饿死,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残酷博弈3   二王爷浑身一激灵:“这可不是假的。那事情我都知道。当时朝野上下震动,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起因是有人在当时的小皇兄面前挑拨,说太后不是他的生母。其实,这事情多半是真的,皇兄根本不是太后的儿子,是太后当年阴夺宫人之子充作己有,才骗取了先父皇的信任……”   “那个宫人在哪里?”   “早就死了。老女人做事情,向来是不会给她自己留下后患的。不止是宫人,宫人的外戚,娘家,全部被灭掉了,苦于没有任何证据。但是,这件事情绝对是真的,我母妃在世时,曾经提起过。当年先父皇十分软弱,逐渐地被那个女人欺负上来,她横行六宫,无法无天,因为不能生育,所以就设计让她的一个宫女伺候陛下,等宫女怀孕之后,她便假装自己怀孕了,欺骗陛下,十月之后,狸猫换太子,佯称自己生了儿子。因为她是皇后,所以,皇兄便天然地成为了太子……”   这便是他的母妃十分痛恨太后的主要原因,一对死敌。因为这一做法,直接造成了他不能继承皇位。本来,如果当时的皇后不孕,地位最尊贵的便是他的母妃,他才应该是太子。   可是,那个女人心狠手辣,步步为营,居然让一个宫女的儿子做了太子,皇帝。   这也是他自幼起便被母妃耳提面命必须记在心里的仇恨和伺机报复。   “秀王攻击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这一点?”   “当然不是!秀王只说太后牝鸡司晨……唉,都是秀王这个鲁莽的家伙误事,他好不提歹不提,居然在这时候贸然的提起这事情,引起陛下的反感……”   师爷道:“秀王没有说到点子上面。”   二王爷问:“什么才是点子?……”   师爷笑了:“陛下是否对他的身世了解?……”   “这倒不至于,宫廷丑闻讳莫如深,太后在世的时候,谁敢透露只言片语??而且,这种事情,就算到现在,也只是传说,谁也没有真实的把柄。”   “我们何不把这个把柄给找出来?”   “!!!!”   ☆、残酷博弈4   二王爷的声音极其阴郁:“这把柄要是能找出来,我早就去找了,问题是时隔多年,当时的当事人已经全部死绝了,还如何能找出来??”   “这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心思,不怕找不出来。”   二王爷有些惊骇:“师爷,这事可大可小,如果提前被皇兄知道了,我们又没有确切证据,只怕我也完蛋了……。”   师爷不以为然:“哪有什么?就是要弄得最好满城风雨,天下皆知才好……王爷,你别着急,我会立即开始找人造势,先把这个八卦煽风点火,弄得越大越好……”   “!!!”   二王爷的声音极其阴郁:“这把柄要是能找出来,我早就去找了,问题是时隔多年,当时的当事人已经全部死绝了,还如何能找出来??”   “这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心思,不怕找不出来。”   二王爷一时间犹豫不决。   当年有人才刚刚提一下,太后就株连了无数嫌疑者,吓得他的母妃为了避祸,此生直到死去都没有再回过京城。也一再地告诫他,太后已经树大根深,无法绊倒,他要想活命,就乖乖滴装聋作哑。为此,他已经装了二十年孙子了。   “王爷,您要知道,陛下已经连续铲除尚大人,平叛尚大少兵变,如果皇后再生下儿子,那她就真的已经树大根深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二王爷苦笑一声:“如果妃嫔都被遣散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话,皇兄一定会庇护她到底,我们根本靠近她都不可能……唉。那个女人真是个祸水,该死的狐狸精。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皇兄如此神魂颠倒……等她再生下了儿子,唉,师爷,到时,你我恐怕都没法自保了。”   “所以,我们才该抢先在她生下儿子之前将之拿下。当务之急,便是转移公众和陛下的视线——什么八卦最有效??当然就是陛下的丑闻了,这个爆出来,他自顾无暇,哪有心思再干涉我们?再说,我们还会连续不断地给他制造别的麻烦……”   ☆、残酷博弈5   二王爷脸色一沉,眼里露出一抹极其阴郁的毒辣。   正在这时,密室外面传来紧急通传之声。他面色一变,只见一封密函送进来。   他看完密函,递给师爷和唐七郎。二人都看完了,半晌,才嘘一口气。   珍珠被关在掖庭狱,他也不是才知道的事情。但是,没想到珍珠居然被秘密处决了。珍珠一死,在皇后身边的线索固然是全部断掉了。   他长叹一声:“我真想不到,珍珠怎会被发现???”   师爷也一身冷汗:“陛下的精明真是让人背心发凉,可是,珍珠被秘密处决之前,会不会透露什么??”   “这个尽可放心,她所知有限,无法透露别的东西。只是,再要找一个珍珠,谈何容易??今后,皇后的防备必然会更加严格十倍百倍……”   二王爷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本来,是要给那个妖妇一点教训,却不料,皇兄居然真的会这样痛下杀手。”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   唐七郎这才插口:“既然如此,还能有什么办法?王爷,不要再犹豫了,必须祭出必杀技了!!!”   ………………   外界的勾心斗角固然刚开始一轮新的□□,皇宫里也是一片惴惴不安。到三天之后,大家都认清了一个事实:皇帝下的命令是真的!大家必须到各自的封地。   对于那些年轻漂亮又不曾生育甚至不曾被皇帝宠幸过的女人来说,许多人心底反而热切起来,各自收拾了丰厚的赏赐准备出去了。   与其在这里冷宫寂寞,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帝的面,还不如出去另外寻找乘龙快婿,所以,这一部分人最先活络起来。   与之相反的是少部分的妃嫔,大家哭哭啼啼,拉着儿女,以儿女还小为借口,希望能够和陛下谈一下,至少求一下陛下。   最惶惶不安的是崔云熙,她有了醇儿这张王牌,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但此时已经镇定不下来了,整日都在等待着可怕消息的到来:和外面的大臣一样,她也在揣测,既然妃子们都要被打发去封地,那么孩子呢?   ☆、残酷博弈6   自己得儿子去哪儿?   她不如其他妃嫔,和皇后有那么深的过节,想去问问,又不敢。   这一日,她终于等到了外出归来的侍女。   侍女近了,满脸紧张。   崔云熙看出来,立即下楼进了房间。四周的门窗关严,婢女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喜悦之情:“娘娘,这是二王爷带给您的密函……娘娘,您不必害怕什么,谁也没有办法将您赶出去……”   崔云熙拆开密函,一看,最初是眉头深锁,逐渐地,脸上露出各种复杂的情绪:震惊,愤怒,喜悦,痛快,猜忌,不可置信……   天啦!   真是让人不敢置信。   上天竟然还给自己安排了这样的好运。   密函在手里一直飘摇,以至于贴身侍婢也察觉出了她脸上那种极其复杂的神情转变,却不敢吭声。   “娘娘……”   崔云熙回过神来,眉眼之间全是笑意,自从水莲当了皇后以来,她每一天都心情阴郁晦暗到了极点,今日方扬眉吐气,一抬手,把密函折叠好,却还是不放心,点燃了火烛,将密函放在火上,扑哧一声焦味然后化为了灰烬。   这一夜,崔云熙彻夜难眠。   一直沉浸在那种震撼的情绪里不能自拔。   天啦,这世界上竟然有这样城府深沉的女人?   在她的背后,竟然还隐藏了这样深刻的黑手,手段,阴沉,真是比起以前的皇太后更令人惧怕……   但是,她的罪行也有暴露的一日,只要这事情暴露了,她就永生永世也翻不了身了……想到这些,崔云熙的身子竟然兴奋得隐隐的发抖。   只是,那时候,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醇儿——忘记了扬州瘦马的出生——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远胜皇后一万倍。   崔云熙定神了,不再去苦苦哀求皇后了。二王爷这一封保命密函来得是如此的及时。   但是,别的妃嫔却没这么好运。   于是,尚善宫的外面,几乎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通传之声,各宫的妃嫔苦苦哀求,要求见一见陛下。就算见不到陛下,她们也要求见皇后,向皇后娘娘求情。   ☆、残酷博弈7   她们压根不能理解,老婆多了到底有什么坏处?   这天下,许多男人都是如此。利用了权势和金钱,买一个女人,事实上,他们可能只用过她一两次或者一两年,日后,就日久生厌了。可是,这没关系,我锦衣玉食供养着你,吃穿不愁,所以,你休想再去找别的男人。   这后宫三千,其实,哪一个女人不是这样呢?   天天吃饱喝足,梳妆打扮好,就百无聊赖地苦苦等他去OOXX一回。有些人,一辈子还没等到一次呢。   ……都这样了,陛下为何还要赶走大家?   这不是皇后狐媚作怪是什么?   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们都不敢和你争取什么地位了,可为何还要把我们赶走?这岂不是欺人太甚?   皇后,成了比皇帝更大的罪魁祸首。   这是我们五千年来的光荣传统,如果一个皇帝变得很坏很坏,那么他们肯定是被女人败坏的,比如夏桀是被妹喜败坏的,商纣王是被苏妲己败坏的,周幽王是被褒姒败坏的,汉成帝是被赵飞燕姐妹败坏的……   总而言之,男人们是不会有什么错的,错的是他不该接近那些狐狸精。   水莲有一个极其可怕的预感——那就是英明一世的皇帝大帝,以后,很可能会被历史上记载是被她水莲给败坏的。   水莲躲在深宫,根本不敢出来。到后来,一声声的通传她也不听了,也不敢听,只是惶恐:当年太后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怎么处置的?那些妃嫔跪了满屋子的哀求,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觉得自己能力有限,在这样的关键时候,根本没法采取正确的措施。   在世人的想象里,这个时候的皇后应该母仪天下,大度潇洒,至少要进退得当,既让那些妃嫔们心甘情愿的离开,而且不能怀有太多的怨恨。   可是,在这之前,没什么太过成功的先例,水莲无法效仿,只得老老实实地缩头在后宫里,半句也不敢吱声。   不料,三五日过去了,这样的通传声忽然越来越少了,到后来,几乎绝迹了。   …………   ☆、暗夜缠绵1   不料,三五日过去了,这样的通传声忽然越来越少了,到后来,几乎绝迹了。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甚至都不想去打听一下,但求这些人不要来骚扰自己就好了。   这一日,从早到晚,没有任何通传的声音,她心里一松,这才敢走出来,陪着小芸娜在花园里玩一会儿。   恰逢陛下也回来了。   他在远处,远远地看着她。   那时,秋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红润而白皙,充满了一种健康的味道。怀孕后,她的头发越来越乌黑,因为脱下了厚厚的朝服,一身便装,就更是显出一股朝气。他听着她和小芸娜呱呱唧唧的说不停,红唇微微翘起来,又俏皮,又机灵。   他想到久无消息的老叁,本是很郁闷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孩儿就要出生了,又是和最最心爱的女人一起孕育的,对比别人的不幸,就更加显出自己的幸福!!真是心里美极了,哪里还有心情去同情可怜的老叁?   对于老叁的不幸,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   芸娜见到他,立即飞奔过来:“伯伯,陛下伯伯回来了。”   “来,小芸娜,亲一个。”   水莲笑盈盈地看着二人,柔声道:“陛下,你有给孩子想好名字没有?”   “这……朕不正在想嘛……”   “都好几个月了,你还想不出来啊?陛下,我看你根本就没有在想……”   “有有有,真的,我天天都在想……小宝贝啊小宝贝……哈哈哈,名字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我一定要慎重对待……”   “陛下,要不,还是交给翰林院的先生们来想吧?”   “他们想的实在是太复杂了,不好。自己的儿子自己取名。朕慢慢想,总会想到。再说,也不用着急啊,也不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慢慢地,各想一个比较好……”   水莲彻底无语了。孩子一日不出生,休想他把名字给你想出来。   他喜气洋洋的:“走,回尚善宫,朕有好东西给你。”   ——————————————————————————   更新开始了。今天有事情,很早就开始更新……   ☆、暗夜缠绵2   他喜气洋洋的:“走,回尚善宫,朕有好东西给你。”   “什么好东西?”   “回去就知道了。”   陛下神神秘秘,水莲也很是好奇,也不等她开口问,陛下就拉住她的手往前走。。   屋子里,守着新进宫的扁大夫。   陛下压低了声音,几乎在她耳边低语:“小魔头,这个礼物不是白给的,有条件的。”   她好奇地问:“什么条件?”   “先检查。如果母子平安,就算你好好保养了身子;就会获得奖励。如果稍有闪失,你什么奖励也得不成了。”   水莲:……   母凭子贵的现身说法。   扁大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望闻问切半晌,笑眯眯的:“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的脉象非常好,非常健康,母子都很健壮。”   陛下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扁大夫,这段时间,你就长期留在宫里好了。朕不能允许这个孩子有任何的闪失。你的家眷,朕也给安顿好了,你尽可以放心。”   “老臣遵旨。”   扁大夫退下去后,水莲立即好奇地追问:“陛下,你要送我什么神秘礼物?”   陛下这时候才拿出一颗水果样的东西,红彤彤的,煞是可爱:“小魔头,这是西域进贡来的果子,你尝尝……”   她不假思索就把果子吃下去。   香气馥郁,浓烈而缠绵。   这一瞬间,水莲就像吞下了传说中的十全大补丸,周体通泰,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展了,四肢百骸,畅美得令人飘飘欲仙。   她面如桃花,声音甜蜜,看着陛下:“这到底是什么?”   他笑起来。   她摸摸自己的脸:“陛下,这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吗?难道你没发现我已经年轻了十岁?”   他哈哈大笑。   “何止十岁?你年轻了20岁。”   他惊奇地看着对面的女人,这些日子,她身上的憔悴消失了,孕吐停止了,整个人都丰润起来。。   她面色红润,一如五月初开的第一朵玫瑰;肤色洁白,红唇如花,就像是这个季节里,淮扬最最灿烂的芍药花一般。   除了挺出来的大肚子,她整个人,无比的丰美艳丽,妖娆迷人。   ☆、暗夜缠绵3   除了挺出来的大肚子,她整个人,无比的丰美艳丽,妖娆迷人。   “陛下……这到底是什么啦?”   “据说是西域的一种水果,清胎毒的。你生了那么久的大病,内耗严重,加上前些日子由于心理压力过大,以至于内腑失调,精气衰竭,身子也远不如以前那么好,所以,需要这个,彻彻底底祛除身体里面的毒素……你看着吧,要不了一个月,你就会发现自己身轻如燕,精力充沛,怀了孩子也不会十分辛苦……”   “真有这么好?”   “当然。我几时骗过你??”   这可是西域来的礼物,本来有延年益寿之功劳,经过反复确认才给她服用的。   “水莲,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陛下,什么礼物呀?快给我看看,难道比这个果子还好么?”   “别急,一会儿就看到了嘛……”   ”“先给我看看嘛……人家等不及了……”   …………   陛下看着她,注意到她脸上细微表情的变化。   这语气也是他没听过的——娇娇的,嗲嗲的,不止是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而是一个小女人在一个大男人面前,爱娇的,肆无忌惮的……   以前,在他面前,水莲从来从来不曾这样说话。   在小黑屋的时候,她不这样说话。   和他的新婚之夜,她不这样说话;   和他久别重逢,她也从不这样说话。   就算他为了她废黜丽妃,她也不这样说话。   甚至当皇后的凤冠霞帔放在她的面前,她还是不这样……她甚至不要,每一次都主动提出:陛下,国事要求,天下要紧,军费不是很紧张么?你给我干什么?拿去做军费吧……   …………   这样撒娇的语气,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他决定“送她一份大礼”的时候开始的吧?   是直到“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开始的吧??   ……   他凝视着她的笑容,慢慢地把礼物倒出来。   一瞬间,整个客厅的地毯上五颜六色,光彩夺目……那是十几颗罕见的珍稀大宝石……最大的,几乎有拳头大小,最小的,也有指甲盖那么大……   ☆、暗夜缠绵4   红的如火,没有丝毫的瑕疵……绿的如草,就像春天的第一缕生命……华彩徜徉,美不胜收……   拿着袋子的手,往上移动,把那沉甸甸的袋子捧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那么多的美丽珠宝,纵然是世间最最平凡的女人,也会被它的光辉映衬得光芒万丈,艳光四射……更何况,她本是一个相当好看的女人。此时,她的手伸出去,拿着那棵充满了生命力的绿色宝石,看得那么仔细,交相辉映,她的长长的睫毛,几乎都变成了一种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绿色……   声音很轻:“陛下,这是哪里来的?”   “是属国来的贡品,朕思忖着以后可以给孩子玩儿。水莲,你说可爱吧?”   她许久才深深吸一口气,不止是可爱,简直是太可爱了。   “这些都留着吗?”   “全都留着,本来有一整匣子,朕只选了这几颗,其余的都赏赐给大臣们了。水莲,你给孩子好好保管好。哈哈哈,对了,有一半是小芸娜的,她最喜欢收集这种‘珠子’了,明天给她,她不知会多开心。”   ……   ………………   朝堂上连续多日都很安静。   后宫遣散的举动也没有太大的动静了,虽然说宫女们离去不少,但大量的妃嫔都还没有被遣散出去。   大臣们已经私下里准备了一万条理由准备驳倒皇帝废黜后宫的提议。可是,自那之后,皇帝居然再也不提此事了,甚至有好事者去刺探的时候,他也只是说,这事马虎不得,不能轻率妄动。   看来,皇帝大人是屈服了。   大臣们松一口气,暗地里互相知会庆贺,就说嘛,堂堂皇帝,老婆越多越好,没道理削减的,不是么。   这一日,陛下和二王爷在御书房里下棋。   最近,他仿佛特别热爱这项运动,每天和老二见面已经是家常便饭。   间歇之间,漫不经意的:“二弟,七天之后你就要出兵剿匪了,这段时间我们兄弟能多聚聚就多聚聚……你还记得少年时候吧?朕,你和老三,我们三兄弟经常轮番下棋,老叁的棋艺总是最好的……唉,只可惜老叁一去无影踪……”   ☆、暗夜缠绵5   二王爷手里捻起一枚棋子久久没有落下去:“臣弟也非常挂念叁弟。前些日子经常梦见他……臣弟以为,叁弟必然平安无恙,要不了多久自然会回来……”   “唉,但愿如此吧。自从两位王妃死后,给叁弟的打击可想而知,这也怪不得他……朕怕只怕他在外面遇到危险。”   “皇兄请放心,这一次,臣弟已经特别安排了一支队伍专门查找三弟的下落,一有音讯,臣弟会立即禀报于您。”   “那就有劳二弟了。只是现在车立国的老王吵闹得厉害,在边境不停地骚扰,只怕剿匪之后,又面临新的战争,二弟,朕目前就看你和向无忌的了……”   “臣弟必将竭尽所能,不负皇兄厚望。”   ……   兄弟二人闲话家常,一边下棋。二王爷老是有点心不在焉,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丝毫。这些日子,他时常惴惴不安,生怕水莲在皇兄面前大吹枕边风,解散后宫,剿匪,老叁的奔逃,崔云熙的愚蠢……种种情绪积压在心底,如何反击,如何面对……他心乱如麻,悄悄观察皇兄,想要从皇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端倪。   但是,看来看去,皇兄都非常平静——跟往常没有任何的区别。   “二弟,你认为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和车立国的矛盾?”   二王爷有点奇怪:“皇兄的意思是?”   “如果我们能不和车立国作战最好还是不要作战为好,毕竟,劳民伤财。”   “除非赔给他们一个小公主。”   陛下苦笑:“这是不可能的。”   “是啊,所以以车立国老王的脾气,绝对会和我们拼死一战。”   陛下落下最后一子,一笑:“二弟,今日有新送来的肥大鲤鱼,你带几条回去尝尝……”   “谢皇兄。”   陛下赏赐金银财宝不稀奇,稀奇的是赏赐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新鲜瓜果,蔬菜,小吃等等……这是异常表示亲热之意。二王爷想了想,本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   陛下一天到晚召见这个诡异的二王爷,水莲简直捏一把汗。   ☆、暗夜缠绵6   这一夜,简直无法安睡,不停地翻来覆去。   陛下这是在干嘛?   又要下很大很大的一盘棋了??   她可不管陛下是打很大一盘麻将还是军旗,只是本能地惧怕二王爷——尤其是在这个遣散后宫闹得乌烟瘴气的时候,二王爷的一举一动,攸关着自身的利益啊。   许久许久,陛下才回来。   她静静地躺着,陛下以为她睡着了,便没有惊扰她。   可是躺了一会儿,陛下无法入睡,又见她不停地开始翻身,一整夜都在折腾,干脆着了宫灯,坐起来。   水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屋子里明晃晃的,“陛下,你干什么?”   他神神秘秘的看着窗户:“欣赏月色。”   透过寝宫特意展开的一扇窗户,看外面的月亮。陛下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   床前明月光,李白睡得香。   这家伙,半夜三更赏月??情绪还好呢!   他神秘一笑:“小魔头,你现在想不想下棋??”   水莲简直无语,陛下最近天天召二王爷下棋,难道上瘾了?现在半夜三更地,下什么棋?   陛下却自顾地起来,拿了棋盘摆好,简单地楚河汉界隔开。   “水莲,来,我们下一盘。”   水莲无言,“陛下,半夜三更地,你干什么?”   他笑嘻嘻地搂她的肩头:“小魔头,反正你也睡不着,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白天睡得够多了,你看看你的脸色……现在起来活动一会儿也行……”   “陛下,你干嘛天天找二王爷一起下棋?”   “因为老二最近要出兵剿匪,而且还要去打探老叁的下落……朕想,老叁应该很快会回到京城了……”   她怔怔的,叁王爷,叁王爷。   因为自己过得太幸福了?因为这些日子的好时光?为什么连叁王爷也逐渐地淡漠了?——也不是淡漠,只是从最初的极度担心到现在的平静——   她想,人可真是奇怪,无论多么亲近之人,就像我们的至亲,挚爱——我们常常以为没了谁谁,自己绝对活不下去了,可是,他(她)走了,死了,永远也见不到了——可我们还是好好地活着。   ☆、暗夜缠绵7   他等着她发问——但是,她没有。   很长时间,她再也不曾提起叁王爷。不是因为忘记了——而是因为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自己和任何人一样,得到的消息一点也不多,只好静静地等待,听天由命。只像小芸娜一样,暗中祈祷。   他淡淡的:“老叁遇到那么大的麻烦事情,老二这几天心情也很不愉快,他的王妃和他闹矛盾,吵起来了,因为他又新纳了一名小妾,搞得鸡犬不宁……哈,你不知道,老二对朕是又羡慕又妒忌……”   “且,人家有什么好妒忌你的?我又没什么深厚背景和靠山,又帮不了你,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再说,人家可以纳妾,你又不能纳妾,陛下,没准儿是你妒忌人家吧?”   他怒了。   “胡说。皇后给朕生大胖娃儿,朕就要有孩子了;皇后陪朕散步谈心,此外,皇后虽然常常很跋扈,可是,也很关心朕,有时在御书房里,还给朕特别服务,我们两个恩恩爱爱,同床异梦……哦,不,是同床同梦,白头偕老,嘻嘻,朕有什么需要妒忌他的?……”   他瞧某人的脸色,不说了。   水莲睁圆了眼睛:“陛下,原来你跟我同床异梦啊?”   他理直气壮:“那是当然。就拿昨晚来说吧,我梦见孩子是个女孩子,你梦见是男孩子,这不是异梦是什么?还有前天晚上,我梦见下雨了,你却梦见出太阳了,这难道是同床同梦?同床异梦这个词本来就有问题,天下人,几乎全是同床异梦,是他们自己解释不清楚……哈哈……不然,你说,谁两个人天天做同一个梦?双胞胎都不行……”   水莲彻底无语了。   幸福与否,如何界定?   陛下悄悄地看她。忽然就笑起来。   她醒后正在吃零嘴,吃得正起劲,看他笑,问他:“陛下,你干嘛笑?”   “嘻嘻,小魔头,幸好你没有追问老叁的下落……哈哈,你更关心朕,关心我们的小宝宝,我当然要笑嘛。自己的老婆,就该一切把丈夫,孩子放在第一位才是王道。”   ☆、暗夜缠绵8   “嘻嘻,小魔头,幸好你没有追问老叁的下落……哈哈,你更关心朕,关心我们的小宝宝,我当然要笑嘛。自己的老婆,就该一切把丈夫,孩子放在第一位才是王道。”   “!!!”   “如果你真的为了老叁的事情寝食难安,担忧不已,那我可能才真不高兴了,这就表明,你真的对他余情未了……嘻嘻,幸好你没有,我现在是彻彻底底放心了,哈哈哈……”   瞧吧,瞧吧。   男人就这一副嘴脸。   什么叫暴君?这就是。   还余情未了!   就好像彼此之间,真的有什么十年八年恩爱缠绵似的。   在他面前,左右不是人。对于叁王爷,不关心,你没良心;太关心,你有二心。   反正就不对。   水莲恼了,一块零嘴塞在他的嘴里:“我懒得理你。”   他大爵嚼起来:“小魔头,来来来,我们说了要杀几盘的,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了……”   但反正也睡不着,便和陛下厮杀起来,三局下来,二对一,她竟然赢了。   “哈哈,小魔头,你好厉害。朕天天赢二王爷,你竟然赢了朕。”   拜托,陛下那是什么水平啊,烂的要命,随便一个人都要下赢他。   她嘟囔:“陛下,那是二王爷根本不敢赢你。”   “错!老二的真实水平都比朕更烂,而且他又害怕。所以,朕跟他下棋,简直毫无乐趣。不像跟你,还可以像模像样地厮杀一回。”   当然不止如此,二王爷未必就烂到这个程度,只是他心慌意乱,而且,谁敢真正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肆无忌惮地赢他?所以,陛下才越下越是没趣。   这三局简单的棋下来,已经四更过了,可是,二人还是十分精神的。   侍女送来夜宵,是燕窝粥。   “小魔头,来,喝一碗燕窝粥,好睡觉。”   水莲正好有点饿了,愉快地把燕窝粥喝了,陛下也喝了。   宫女收了东西出去,陛下但见宫灯下,仅着月白色丝绸睡衣的人儿,长发披肩,睡眼惺忪,喝了粥后,脸上那种深深的红晕,一层一层地散开,珠圆玉润的面庞,就如一颗成熟得恰到好处的鲜艳苹果,娇艳欲滴。   ☆、暗夜缠绵9   他嘻嘻一笑,一把将她轻轻揽在怀里,贴在她脸上,真的就轻轻啃一口。   “呜呜,陛下……”   什么人哪,咬得满脸的口水。   她来不及反抗,整个人已经软软地在他怀里,二人亲密胶着,彼此嘴里还带着燕窝的香甜,芬芳馥郁。   “陛下……呜呜呜……”   “小魔头,小魔头……”   说话间,帷幕垂下,宫灯熄灭。   他的动作那么轻怜,那么温柔,并不伤害她一分一毫。二人沉浸在这甜蜜的温存里,一切都那么和谐,那么美好。   良久,陛下轻轻揽着她,二人并排躺下。   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腹部,这时,腹部虽然已经很明显,但是因为保养锻炼得很好,她的身子还没变得非常笨重。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二人十指交扣。   她很喜欢这样的方式,而且觉得习惯。几乎每一个夜晚,二人都是这样入睡的。   心里那么放松,那么甜蜜,和身子一样,享受着夫妻之间的美好,虽然失去了昔日的激烈,但是,那种温存体贴的甜蜜,却别有一番滋味。   她也觉得奇怪,这才发现,每一个晨昏,就算自己怀孕以来,就算陛下晚归,也再也不曾怀疑过他了——只是担心出了什么事情,却再也不怀疑他是否去了其他妃嫔的宫殿。   仿佛是认定,他再也不会找其他女人了。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笃信。   每每妃嫔怀孕,便是陛下宠信其他女人的开始。   也是其他女人的机会。   因为这时候,就不能侍寝了,从发现到生产,其间至少七八个月的时间,天子是男人——男人中的顶端,当然不可能在这段时间做柳下惠!他们合情合理的可以出轨。   天子是不允许过度节制房事的,否则,对于一国的繁盛,是不利的——宫里越多女人为他怀孕,越好。   所以,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历史上那些受尽宠爱的美人,总是不孕了——除了某些先天不孕之外,很多人是后天造成的。一旦怀孕,长达七八个月的时间不能侍寝,皇帝就转向其他女人了。   ☆、暗夜缠绵10   万花丛中过,谁敢保证陛下还能眷顾生产后的自己?   为了永远霸住那个男人,彻底不给任何其他女人机会,美女们便总是不怀孕的。就连杨贵妃也不敢!   否则,三千宠爱就不是在一身,而是要分散在许多身上了。   所以,她们在用了种种的宫廷秘药之后,久而久之,就真的不孕不育了。据说,赵飞燕便是如此,她用了过剂量的减肥产品保持身材,事后背着皇帝找猛男OOXX都没法怀孕了。   ……   其实,孕中期并不需要那么多禁忌。在妻子怀孕期间,丈夫并不是就非要憋住,变成和尚,不能乱动一星半点。只是一般人无知,总看成洪水猛兽而已。   当然,这样的前提,是温存,温存,再温存——   只要有足够的爱,足够的体恤,哪个男人会粗暴对待自己怀孕的妻子?   但是,陛下,他比一般人更体恤,更爱惜。因为他的成熟,因为经历了这么多风雨,因为对这个孩子的过度的渴望,所以无论何时,都是小心翼翼的。   但是,他没有压抑,便是好的。   自己没有让他压抑,而是一直觉得美好和谐,当然也是好的。   陛下听得她在黑夜里咯咯地轻笑,奇道:“傻东西,笑什么?”   “嘻嘻……”她笑嘻嘻的附在他耳边说悄悄话,“陛下,我发现自己现在很有威慑力呢……”   “哦?何以见得?”   “我怀孕了这么久,都没发现再有什么美女出现来挑战了……”   陛下哑然失笑,顺着她的话,笑道:“对嘛,小魔头,现在你是赫赫有名的母老虎了,谁敢酹你的虎须?”   “嘿嘿嘿!”她悄悄地地在他耳边说话,“陛下,你不知道,现在我是内务府的大当家,她们的一切费用都要从我这里开支,我说给谁赏赐就给谁赏赐,不给谁就不给谁,她们一切都要看我的脸色行事,所以嘛……嘿嘿嘿……”   陛下失笑,她倒坦率。没法,管钱的人最大。别说是妃嫔们,就算是太监,宫女,哪个不巴结着管钱的皇后????   ☆、暗夜缠绵11   自来宫里,都是宠妃和皇后各占半边天,再是一家独大,总还有一些受宠之人。现在皇后可好,把一切都把持了,其他人没法了。所以,自然不敢再来轻易尝试了。   “当然,除了管着她们例钱的多少外,我还有其他的方法嘛……”   这个小魔头,还沾沾自喜地,把自己的小手段,小心眼,都满不在乎地说出来。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那些小把戏,你可是牢牢监控着朕的行踪哟……”   “陛下,人家是防微杜渐嘛,而且,又不是监控你——这点可得申明哟,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什么崔云熙之类的人物出现嘛……好啦,陛下,我相信你啦……嘻嘻,陛下现在越来越自觉了……”   他一脸地严肃:“小魔头,你以为朕还是年少轻狂?”   嘻嘻,不是就好嘛。男人虽然好东西不多,但是,也不可能完全都是两脚禽兽嘛。   他哼一声,不以为然。   “水莲,只要朕答应了你,今后绝不找其他女人,就一定能做到!朕再说一次,无论你是否怀孕,朕都不会找其他妃嫔侍寝了!你要完全彻底放心,不能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让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一定要生个最聪明最健康的小宝贝……”   那是一种承诺!   陛下是真的金口玉言的许诺!   “渣男,你真好……嘻嘻,你真好……”   那附在自己耳边的软软的香甜,发丝拂过,如小黑屋里的时候一般,带着一股从身子里散发出来的奶香——他心旌荡漾,仿佛满腔都是柔情,自始至终,都是那么鲜嫩的小魔头。   有妻如此,自己还敢找谁?   不想再找谁了,也不愿找谁了。   有她就够了!   心里已经被填满了,其他人再也没有丝毫空隙容纳了。   早年的时候,百花丛中过;就算是帝王,可以随心所欲,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么多风雨,两人才走在一起,岂能再如她所担心的那样?   再有任何的差错,自己便会失去她,这个时候,自己怎么会再让她担心?   ☆、暗夜缠绵12   他的声音那么柔软:“小魔头,朕答应你,一直都只爱你一个;你也要答应朕,你现在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你的身子,还有我们的孩子。记住了吧?”   手轻轻地拉住她的耳朵,像捏着一个小孩子:“听清楚了吧?”   他说话的时候,脸贴着她的脸。   “嘻嘻,陛下,这叫什么?”   “这叫耳提面命!”   “陛下……我真喜欢你耶……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在黑夜里,竟然面色微微地发烫。这个小魔头,每次她说那些令人面红心跳的情话时,他总是如少年人一般,怔怔地,无法开口。   唯有少年人,唯有充满青春,充满热情的心,才能肆无忌惮地说出这样的情话。   可是,他不能,因为不好意思,因为多年孤家寡人的习惯,可是,心里却一直在说,一直在回应。   她根本不管,喜滋滋地问:“陛下,你是不是也越来越喜欢我了?……说嘛……说嘛……”   她侧着身子腻在他的怀里,得不到答案,便一直轻轻咬他的耳朵,不停地耳鬓厮磨。   那柔软的发丝,甜软的气息就更是浓烈。   “渣男……你说嘛……”   每每这一声“渣男”,筋骨就自然地酥软了。   “好啦好啦……”百炼钢也得变成绕指柔,一辈子没有说过的情话,也得说出来,“朕……当然最喜欢小魔头了……”   她心满意足,依偎在他怀里,头不停地磨蹭在他的胸口,那么深刻,那么鲜明地感觉到,自己被人挚爱。   “水莲,这些日子感到辛苦不?”   她老实地摇头:“不辛苦耶,我很少呕吐,而且能吃能睡,精神好得很,没觉得有什么辛苦。我身子很健康的嘛……”   “这就好。免得朕还担忧你,哈哈……”他的头微微侧着,放在她的肚子边,“哈哈哈,这个小家伙很乖,在妈妈肚子里就那么听话了……”   水莲也笑起来,这个孩子真的不错,也许是知道爹娘有一大堆的麻烦,所以安安静静的呆着,不吵不闹,也不折腾妈妈,不让任何人担忧。   ☆、暗夜缠绵13   她柔声道:“孩子也是不想让父皇操心嘛……”   “哈哈哈,就是,还是这个孩子乖……小宝贝,你这么乖,等你出生,父皇一定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那素未谋面的小生命,忽然变得那么具体,那么实在。这样浓烈的,温存的感情,甚至胜过他第一次听到崔云熙的怀孕。朝朝暮暮,每一日,都精心地呵护,精心地期盼。在这个烦恼缠绕的季节,唯有想到它,心里就愉快起来。   所谓朝堂上的烦心事,大臣们的小算盘,边境上的一些危机和战争,各种当皇帝的日理万机的苦恼……此时,忽然烟消云散,这便是孩子带来的重大的意义——唯一一件毫无负面影响的玩具和游戏。   “小宝贝,你一定会给父皇母后带来好运的。水莲,睡吧,好好休息,小宝贝才能健康。”   二人心情、身子,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这一次闭上眼,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明。   水莲还在睡梦里,陛下已经悄悄起身,看她一眼,但见她依旧睡得很熟。他拉了被子,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盖好,这才出门,简单地洗漱,然后直奔御书房。自己,还没资格真正的休息!   真正的斗争,这时候才刚刚开始。   这一次早朝之后,皇帝留下了十几名大臣,自从上一次皇帝大人因为秀王出言不逊有冒犯太后的嫌疑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召集众人。   秀王和二王爷本是惴惴不安,可是却惊奇地看到原本该怒意满面的脸上,出现了笑容。他们很快发现,陛下这些天心情很好。   不是一般化的好,而是好得不得了。他到底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了,竟然激动成这样?一夜之间,竟然精神振奋,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今日找大家来,是商议一件紧急事情。”   说是紧急事情,但语气却轻描淡写,就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好不好一般。众人意识到不太好了,因为这个皇帝就是这样,真遇到什么大事情了,他反而平心静气,绝不会歇斯底里,越是这样说话,越是这件事非同小可。   ☆、暗夜缠绵14   “江西一带出现了悍匪,为非作歹,公然挑战朝廷威严,是该将他们彻底剿灭的时候了……大家都知道,朕已经派了二王爷和向无忌,相信必将所向无敌……”   剿匪?   这不是新鲜事情了。   大臣们并未觉得任何意外,静静地等待陛下的下文。   “除了剿匪之外,另有一件大事情,那就是边境的危机问题……”   所有大臣们都上心了——边境危机是真正危机。   “我国和邻国大檀国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几十年,几十年里虽然各有胜负,但终究是拿大檀国无可奈何。这两年下来,我们取得了两次大胜,可是,也耗费了一大半国库的积累。现在,车立国却又开始在边境骚扰。他们以小公主之死为借口,联合了西边的大夏国,以大夏国为后盾,不时地向我们挑衅。与其这样跟他们摩擦,不如一劳永逸。朕决定秋冬之后,干脆派军决战,将他们一举消灭,永除后患,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听得是打仗,立即激动了。   话说潘金莲被西门庆童鞋霸占后,武大郎站在战略的高度对西门大官人说:“对于潘金莲问题,我们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不要伤了武家与西门家的友好关系。”烧饼店的伙计不服,武大郎说:“这个问题我们这一代解决不了,留给下一代解决吧。”于是乎,潘金莲一直供西门庆淫乐。每当武家的人去看望潘金莲,被西门庆殴打驱逐时,武大郎总是严正地交涉:“潘金莲从历史上都是武家的人,这点不容置疑!”不过武家人被打了就打了,武大郎总会以维护两家友好关系为宗旨,把自己人悄悄背回家。   北国是从不这么干的。   人家绝不从星期一□□到星期五,要玩就玩真的。   大家都好战。   “对对对,车立国弹丸之国,出尔反尔,不教训教训他们也不知道好歹……”   “小公主死后,我们多次遣使通好,解释,送礼物,可是他们一点面子也不给,居然敢和敌国勾结,难道小公主是我们害死的??可见,还是打的好……”   ☆、暗夜缠绵15   “老臣也支持打,打一场才能凸显我国的国威……”   “……”   人人都是喊打喊杀,只二王爷转着心思,不明白皇兄此时此刻为什么还有心情去作战???   只见陛下摆摆手,阻止了众人的争议。   “朕也决定教训教训车立国。但是,出征之前有一个问题:这笔庞大的军费,着落何处?”   又要剿匪,又要边境战争——这笔钱从何而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这些人能文的也好,善战的也罢,平素口若悬河,可是,却没有什么理财高手。就连专门管理钱财的户部尚书也没辙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几年的光景大家都知道,这天下,再也没有比打仗更花钱的事情了。   一个人再是挥霍再是吃喝嫖赌也还有个底线,唯有战争,就如泥牛入海,多少的金山银山也能给你挖空。   大家七嘴八舌,没个主意。   向百姓加税?不行,先帝临终前有遗言,这十年八年的,不能横征暴敛,一旦横征暴敛开始扩散,一个王朝的死期就不远了。   向富裕得流油的皇亲国戚摊派?   那更不行,再有钱也是自己的。谁愿意把自己的钱拿给外人化?就算实在是用不了,就算钱都生锈了也不行——如果富翁花不完的钱都肯给穷人的话,这世界上就不存在贫富差距了。   种种的办法都不行。   可军费自然是要预算进去的,对吧?   皇帝环顾四周,之前还一个个非常能言善辩的大臣们,现在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开口的时候,就连声音里也充满了笑意,也不是询问众人的意见,只转向了一名极其资深的老臣,也是现在的醇亲王的老师夏太傅:“有关各位的奏折,想必大家都看过了,那么,太傅如何看法?”   太傅站出来,不慌不忙的:“回陛下,臣已经把所有的奏折都看了。陛下励精图治,厉行节俭,现在为了南征的军费问题又从后宫着手,而不是去向百姓摊派,这种做法,是亘古未见之明智之举……”   这番话就厉害了。   因为争论的□□转移了。   ☆、暗夜缠绵16   这番话就厉害了。   因为争论的□□转移了。   解散后宫,大臣们要维护的是大家族的利益,可是太傅这几句话却把争论的焦点引到了为了筹集军费,到底是该“从皇家身上节俭”还是去搜刮百姓?   别的大臣还没反应过来,二王爷却立即暗叫不好。   皇兄这是给大家布局啊。   这是一场陷阱——无关乎剿匪,也无关乎边境战争——他待要提出来反驳,可是,自己马上就要出征了,随后就要走了,剿匪也牵涉到军费问题,如果自己此时说出来,皇兄会怎么说?   干脆削减剿匪的经费??   经费不足,如何成功??   二王爷一向靠战功说话,这个关键时刻,一时间竟然失声了。   秀王先叫起来:“太傅,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北国府库充盈,钱粮充足,皇家自然该有皇家的气派和天子威严,就算节俭,也该是臣民节俭,岂能让陛下去节俭?”   二王爷松了一口气,这正是他内心里要反驳的。   皇帝笑而不答,目光转向太傅,太傅一拱手:“王爷此言差矣。战争最是耗费一国的人力物力。这二十几年来,北国的确是集聚了大量的财富,四方的珍宝,可是这几年连年战争下来,损耗也非常大。为了充足军费,就只好继续向民众摊派,难道他们就乐意?后宫冗员众多,所耗不菲,别说其他的,光是每个月的柴米油盐就是一项极其庞大的开支,后妃宫女们的脂粉钱都要上万银子。如果这笔庞大的开销可以节省下来,那就得少向百姓摊派多少?”   秀王怒不可遏:“太傅这是什么话?难道为了区区几个小钱,就要损失皇家之天威?难道让陛下向普通老百姓一样苦拉巴机的寒酸不已?这像什么话?哪里还有大国的威严?哪里还有天子气派??再解约也不能节约皇宫啊……”   大臣们急忙称是:“对对对,我们北国又不是穷得很,岂能让陛下节衣缩食?”   “天子气派,皇家威严,岂能在这上面打主意?”   “难道让皇宫看起来像贫民窟?”   ……   ☆、暗夜缠绵17   众人七嘴八舌,太傅却不慌不忙,等众人稍微安静了一点,才一挥手,继续道:“各位稍安勿躁,我的意思并不是让陛下节衣缩食。适当的削减冗员,并不是就一定要寒酸,只是不要穷奢极侈就可以了。想当年,商纣王修建鹿台,倾尽天下奇珍异宝,建立酒池肉林,结果很快就亡了。而我们的前任,后赵的石虎,建国初期,何尝不是府库充足?可是他后宫豢养上十万的宫女,光是穿的绫罗绸缎一个月就要耗费银两上百万。好好的江山,就被这么挥霍而空……”   商纣王远了点,但是后赵的大王石虎大家都清楚得很,这个天下罕见的大暴君之荒淫无道,也是屈指可数的。   大好江山被他几年就败光了,最后,一家大小都被人杀得精光,差点全族灭绝。   “后赵覆灭,前车之鉴。这二十年,我们奉行的都是与民休息的政策。忽然又要开口向他们大肆摊派,大家说,怎么办?让他们呢卖儿卖女?收了他们的土地?”   众人面面相觑。   秀王愤愤的:“可是,这也不能是削减后宫的理由。”   “陛下的意思很清楚,并非是削减后宫,而是削减后宫过度的开销。”   皇帝站起来,环顾四周,缓缓道:“各位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二王爷正要开口,太傅先说话了:“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需要在座的各位做出一点牺牲……当然,老臣也不是空口说白话,老臣家里正好有一千俩银子,暂无用处,所以可以全部上缴国库……”   众人这一下再是白痴也听出来了。   好呀,要陛下不削减后宫也可以——你们把这个钱掏了吧。   太傅是著名的清寒之家,他不贪污也不好女色,这些年家无余财,他说的一千两银子,已经是他这么多年全部的积蓄了。对于一个官居一品的大员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但是,由于太傅名望极大,平素大家都熟知他的情况,绝非矫情作伪,对于他能拿出一千银子已经是非常的出人意料了。   ☆、暗夜缠绵18   一个这么穷的老官员拿了一千银子,在座的各位王爷,功臣,都有很多封地,很多赏赐,有独立的小金库,人家拿出了全部家产,你等拿出十万八万银子总不成问题吧?   脸色,刷刷地给皇帝大人白下去了。   惨白。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被人摊派了这么大一笔钱更让人痛苦的呢?要知道,地主家也是没有余粮的啊。   王爷们再多的钱又如何?人家要养王妃无数的侧妃无数的儿女亲属仆役……还有许许多多的排场和打点,以及无数的吃喝嫖赌……   这么摊派下去,怎么得了?   众人不吱声了。   就算陛下不想维持自己的天子气派了,可王爷们还是要享受的嘛。   二王爷见这些家伙一个个地不吭声,立即火冒三丈。他带头大声道:“既然太傅大人不惜倾家为国,我们这些皇亲国戚自然也不能落后,我同意捐出十万银子。”   按理说,二王爷带头振臂一呼了,其他人都应该从者云集。   可是,并不。   就连最先发难的秀王都躲躲闪闪,眼神迷离。   拿出去的可是真金白银啊,谁在这时候要跟钱过不去啊?而且又不是十两八两,而是十万八万啊。   二王爷不心疼,大家就不心疼?   二王爷的目光转向秀王,狠狠地盯着他,几乎要大声喊起来了:“你们这些笨蛋,快点先答应下来……只要答应了,到时万一你拿不出钱,陛下也不会真的杀你们……”   的确是这样,皇帝的意思当然是威逼这些人而已,他们不拿钱,也不能真的就赶尽杀绝。   别人不了解,难道他二王爷也不了解?这明明就是声东击西,围魏救赵。   可是,这关键时刻,这些武夫们岂能领会二王爷的一番苦心?只紧紧地捂住钱包要紧,再说,皇帝面前无戏言,如果天子真的追究起来,众人岂敢空口白话,向皇帝大人开空头支票??   秀王老脸通红,目光根本不敢直视他,嗫嚅道:“我家里……唉,人都道秀王家里花团锦簇,实在是儿子们不争气,一个个吃喝嫖赌……王府只是个空架子而已……”   ☆、暗夜缠绵19   秀王老脸通红,目光根本不敢直视他,嗫嚅道:“我家里……唉,人都道秀王家里花团锦簇,实在是儿子们不争气,一个个吃喝嫖赌……王府只是个空架子而已……”   秀王几乎有四十几个儿子,四十几个儿子又有几乎总共有几百个的妻妾……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溃也……这么庞大的一个家族,而且又不善经营,若不是当年老秀王的家底厚实,现在就顶不住了。   大家一看秀王都不拿钱,一个个更不说话了,任凭二王爷的目光如利刃一般在各人脸上转来转去,众人只是不做声,低头看自己的脚尖算了。   皇帝哈哈大笑:“罢了,罢了,既然各位都有苦衷,还是朕来做个表率,厉行节俭算了。”   没有一个人再提出反对。   也没有底气。   皇帝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二王爷气得面色铁青,只恨恨地瞪了老脸通红的秀王一眼,只恨这些目光短浅的家伙,真真是庶子不足与谋。   他跺跺脚,就连秀王嗫嚅着想上来跟他讲话他也根本不理睬。   奔出去时,才觉得一腔鸟气没有发泄之处,只恨苦心孤诣那么多年,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合理合法的一家独大了——甚至连罪责都怪不到她头上去。   狡猾多端的皇帝大人最初提出废黜后宫的决议只在小范围以内,并非是诏告天下。一旦意识到这条路不通了,引起的反弹会大了,他立即收起了言论。   可是,却来了这么一招。   将事情完全引到了和她皇后毫无干系的一条光明正大的道路上。   现在大家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称赞皇帝皇后真的是爱民如子,勤俭节约,天下之表率。原本妒忌的河东狮,摧折六宫的恶妇人,只怕险恶的嘴脸再也没法被外界知道——人家只当她是母仪天下,刻苦耐劳,爱民如子,勤俭节约的真正贤惠皇后范儿呢。   这个秋天,水莲把她当成了春天。   许多年了,她从未觉得皇宫这样漂亮过。出去的时候,看到御花园里的一切都那么赏心悦目。   ☆、暗夜缠绵20   御花园的前面是沿岸筑砌的护城河,遍植花草树木,清风徐来,碧树婆娑,景色宜人。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因为秋天还不浓郁,绿地虽然有点泛黄,但那些常绿和落叶乔木片植密林为主,高低错落,富有野趣。   前面是一大片的桂花林,此时香飘四野,走在行道树的两端,有种让人熏然薄醉的感觉。两颗高大的凤凰树也开满了金色的小花,上面系着一架秋千。   刚到京城的时候,水莲经常在这里荡秋千。一别经年,早已没有了荡秋千的心情。此时,再见到故旧的爱好,真是不胜唏嘘。   她走过去,在宫女们的搀扶下缓缓地坐下去。   宝珠恭敬地提醒:“娘娘,您现在不适宜荡秋千。”   她微笑着漫不经意地摇头:“谁说我要荡秋千?”   只是小坐一下而已。   两只手搭在秋千架上,侍女们精细,在上面点缀了各色的花朵,那些逐渐暗淡的花朵的味道,在空气里不停的弥散,沁入鼻端,幽幽的,沁人心脾。   一阵晚风吹来,金色的花瓣细细密密地飘下来,落了人的一头一脸。   宝珠兴致勃勃:“娘娘,等您生了小王子之后,就能穿那件绢纱衣服这样荡秋千了……”   她笑起来。   绢纱的衣服?   是啊,这才想起,自己有一件只重2两的绢纱衣服,每次穿上,一路行走,一路吸附花瓣,也不会掉下去。如果春天的时候,在花海里走一趟,几乎会变成一个花仙子模样。   但是现在——   她看了看自己的大腹便便,笑起来。   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太不适宜穿那样的衣服了。   整个人,起码长胖了二三十斤了。   很难想象,那样的轻柔的衣服怎能套在这样一个圆滚滚的身子上。她想起那样的场景,就笑起来。   皇帝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背影,乌黑的头发如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伸出握住秋千绳子的玉手白皙而光滑,只看背影,看不出是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只让人担心风一吹,她的身子就会飘飞起来。   ☆、暗夜缠绵21   “咯咯……咯咯……”   笑声传得很远很远,依稀,仿佛是早年十五六岁的少女,不谙世事,不知心计,还不知道深宫里的重重孤寂和寒冷。那时,她还是一个懵懂的纯情少女,还带着纯朴稚嫩的羞涩。而在后宫浸染日久,犹如白色坯布上了五彩颜色,就是再怎么漂,也不可能漂回到最初的白色,索性还不如弄得再艳丽些、去花布之中争奇斗艳了。   如今,这染色的花布,慢慢地在恢复自己的洁白?   就如她那样无忧无虑,没有任何机心的笑声?   皇帝也笑起来。   他蹑手蹑脚,慢慢地向她走近。   宫女们看见了他,正要行礼,他轻轻挥手,无声地令她们都退下去。   秋千旁边,只剩下二人。   他伸出手臂,轻轻地将她的肩头环住,头放在她的肩上。   她咯咯地笑起来。   他也笑起来,许久许久,二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只享受着这一片刻的温存。很长很长的时间,二人不曾如此的轻松和惬意了。   就如她轻轻贴着他的面颊,此时散发出的那种人体的温暖,甚至身上隐隐的孕妇的那股乳汁的香味。   这一切,竟然令人分外的陶醉。   他在她身边坐下去,一手将她的腰搂住。   手臂伸长——昔日不盈一握的纤腰,如今——哈哈哈,可真够有料的。   某人的大手,摸在她肥腻腻的软肉上面,轻轻的,稀奇的——他这一辈子,从未这样摸过胖女人——   她又笑起来:“陛下,我是不是长得超级胖了?”   他仔仔细细地看她,往昔尖尖的下巴变得圆润,曾经干涩的眼珠子也变得水润。当初重病垂危时候干巴巴的女人,整个地脱胎换骨,就连脸颊也前所未有的丰腴,富态。   他审视半晌,鉴定道:“的确,水莲,你现在变成一个圆圆的球了。”   她瞪大了眼睛:“真的嘛?”   “哈哈哈……当然是……假的……”他的脸上是笑意,眼睛里也是笑意,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水莲,你现在这样子,真是再好看没有了。”   ☆、暗夜缠绵22   “哈哈哈……当然是……假的……”他的脸上是笑意,眼睛里也是笑意,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水莲,你现在这样子,真是再好看没有了。”   “哼,就知道哄我开心。”   “你也知道我是哄你开心?要哄人开心,可不容易了。要不,你哄哄我?”   “陛下,你不开心?”   “哈哈,我么?我开心!我今天真是开心极了。”   他轻轻摩挲她柔软的面颊,那上面不施脂粉,但脸色红润,肤色细腻,软软呼呼的,令人舒服极了。   “水莲,想不想知道我今日为何如此开心?”   当然想了,这家伙,还要卖弄一番关子?   皇帝大人真的是在卖弄关子。当他的脸贴在那团柔软之际的面颊之上时,忽然觉得非常非常的心醉,就连呼吸也充满了一种让人不可思议的香味。   “水莲,你怎么变得这么软这么香了?”   “陛下,你……”   她才发现,自己的脸颊被人拎起来——真的是拎起来了——那软软的,厚实的,丰腴的一层红彤彤的肌肤。   昔日,她是瓜子脸,削瘦,肉很少。   现在,人一变得胖了,瓜子脸变成了椭圆脸,嘟嘟的,反倒显得像一个小孩儿。   皇帝很稀奇地捏着这团面颊,很好玩的样子,哈哈大笑个不停:“水莲,其实你长得这样肥嘟嘟的,比以前好看多了……哈哈哈,你看这脸,这胳膊……啧啧啧……尤其是胳膊……”   那胳膊也变得丰腴而白皙,就如一截嫩藕似的。   他握在手上,忽然有点心旌动荡。   “水莲……水莲……”   她微嗔,正要发怒,听得他这样的呼吸声,怪怪的,微微的喘息……这怒发不下去了……夫妻多年,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亏他也真是忍得住。   这些日子,她全都知道——他从未去过任何妃嫔之处。   那是真正的说到做到。   很多帝王,说一套做一套,但是,在他骨子里,有一种坚毅的品质,极其的顽强。就算是在她身边,也一直极力的克制,生怕伤着孩子。   ☆、暗夜缠绵23   就算是一夫一妻的男人,在妻子怀孕期间,往往还要出轨或者出去嫖呢。   古往今来的女人,对此好多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单单是这一点,天下男人,就罕有能做到的了。   但是,他毕竟是一个男人。   克制自己,并不等于不想。   就如他此时急促的呼吸,抚摸她柔软丰腴的臂膊时候的急促,眼珠子变成浓黑的一片,只贪婪地将她的肩头拥挤。   “陛下……陛下……”   他的头贴在她的肩上,大手伸出,忽然感觉到她的肚子强烈地动了一下。他呵呵地笑起来,放松自己紧绷的身子,柔声道:“等小家伙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小魔头,嘻嘻,倒时候,朕非关你半个月小黑屋不可……”   水莲红了脸,这家伙,说的啥啊。   他捏捏她的胳膊,坐正了身子,忽然变得正襟危坐:“水莲,你猜我今日为何会这么开心?”   她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你猜猜嘛……”   “猜不到……”   “猜不到我就不说。”   水莲赌气了,不说算了。   她躺下去。   他再一次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让水莲几乎觉得自己脸上长花了。她可笑地扬起头:“陛下,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漂亮?”   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对!尘埃已定,我今后一辈子,就只能陪着这个漂亮的肥球了。唉!!!”   这一声叹息,让水莲“怒”了。   她微微咬着嘴唇,哼起来:“陛下……”   皇帝哈哈大笑,大手将她的腰肢完全揽住,眼神一直一直地看下去:“唉……我这个漂亮的肥球,真的找不到腰肢了……你瞧瞧……一点腰也没有了……”   水莲也忍不住笑起来。   “陛下,我这样子真的很丑么?”   “不!你这样子漂亮极了。”   他悠然自得,又那么认真:“自从认识你以来,这是你最漂亮的时候。”   心底的一点点疑云,慢慢地,慢慢地散去。   女人,最脆弱,一者生病,一者怀孕。   久病床前无孝子,怀孕也如是。   这两个时间,都是男人最容易出轨的。   ☆、暗夜缠绵24   而且,他们往往振振有词——男人总需要发泄,不是吗?   禁欲伤身!!!   她低下头,看不到自己的脚尖,这个时候,其实哪有男人愿意多看这样的肥球女人几眼?但是,他这样哄她,哪怕是甜言蜜语,也让人开心无比。   我们,有时候并不是那么愿意听任何真话的。   真话,那是多么残酷啊。   没有必要随时训练自己的心变成无所不催的钢铁。   “水莲,群臣们主动提出,愿意让朕削减后宫。”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   这可能么?   还以为,自己会变成苏妲己一般的人物,被他们口诛笔伐呢。怎么可能,现在这些家伙会主动同意?   “陛下,你说的是真的?”   “我好久欺骗过你?”   她张大嘴巴,可笑地合不上来。   的确,他从未欺骗她,每一句话,都是认认真真的。但是,她压根就想不到,这会变成事实。就算他皇帝再是神通广大吧,可是,攸关国体和那么多豪门大族的利益。   难以想象,那些顽固到了极点的鲜卑人竟然会妥协甚至于主动?   皇帝那么得意,语气得意,声音也很得意:“秀王同意了……太傅同意了……其他人都同意了……”   她抓住了他的袖子,眼睛睁得又圆又大:“陛下,快告诉我,你用了什么魔法??”   她的神情太过急迫,这令她看起来完全像一个小孩子。   皇帝哈哈大笑,轻轻的:“这是个秘密……水莲!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陛下,快讲啦。”   他见她面色都急红了,脸颊上两块红晕,眼睛也亮晶晶的,充满了兴奋和渴望:“陛下,我真的想不到……”   他也不逗她了,慢条斯理地把玩她乌黑的头发,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水莲听完,好半晌,也只能张着嘴巴。   对于这件事情,她暗地里想了无数的办法,无数的理由——只要不让自己成为满朝文武的公敌,苏妲己那样的狐狸精,天下人人喊打喊杀——她以为,这天下的办法,唯有一个——就是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丽妃。   ☆、暗夜缠绵25   殊不料,皇帝却用了另一个办法——说穿了,一点也不稀奇。   但是,不说穿,你能用么?   几个皇帝能用这一招?   这时候,她才是真正的心悦诚服——在他面前,她很容易折服,崇拜。   就像少女时代就开始的那样,他其实是她的神袛。景仰着他,凡事高看着他,无论是身子还是心灵,都极其的臣服于他。   因为女人心中藏着的这份崇拜,所以,才那么容易死灰复燃。   更何况,这一切,他只是为了维护她——如何维护她,又不伤大雅,这需要极高的智慧和协调的能力。   她的眼珠子兴奋得忘记了转动,语气也急切得可笑:“陛下,这么说,他们不会再骂我了?他们不会说我是狐狸精了?以后也不会再上奏折骂我是苏妲己红颜祸水了?”   “不会!”   他笑得那么愉快:“他们当然不会!水莲,其实,你比他们那样假装的道貌岸然好多了!!!”   站在道德高点指责别人的人,背地里男盗女娼起来,更加没有遮拦。   但凡文武大臣,几个不是口蜜腹剑,奸险狡诈之辈?   不然,也混不到那样的高位了。   “他们爱钱,胜过一切!!!满口的大道理,满口的祖宗家法,满口的忧国忧民,但是,一旦触及到他们的利益,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哪怕她皇后真的是狐狸精,他们也睁眼闭眼了。   总比为此花费十万八万银子好吧?   皇帝,把这些人的心思摸得透透彻彻。   水莲欣喜若狂。   “陛下,二王爷呢?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朝野上下,其他人都认可这件事情了。”   她兴奋得脸颊红扑扑的,再也没有问下去。   是啊,二王爷态度如何,真的是一点也不重要了。   就算是少数服从多数,他现在也回天乏力了。   皇帝慢慢地扶她站起来。   路边,秋日的鲜花盛开得如此妩媚,巨大的波斯菊,连绵的黄金菊,散发出一阵阵浓烈芬芳的八月桂,还有许许多多白色、粉色、黄色的蝴蝶花……御花园,美丽得不可思议。   ☆、暗夜缠绵26   对面是一片茂盛的苹果林,秋风把累累的硕果吹成了一种金红的颜色。已经有宫女在开始采摘了,对她们来说,这是一种让人愉快的劳动,大家嘻嘻哈哈,有时摘下来苹果,你仍我,我仍你,互相打闹。   林荫道上的风徐徐的吹来,她嫣然:“陛下,我们家里真是漂亮。”   “是啊。我们家的确很漂亮。”   家!   这冰冷的皇宫,总算是个家了。   彼时,只觉得这里是疲倦之后的一处休憩之地——从小,从来没有觉得亲切和怀念过——每天夜里躺在这里,躺在这冰冷的床铺上,就算一觉醒来之后,也没法消除的那种疲倦和焦虑。   自从登基的第一天起就隐隐地,明白了,此后,这种焦虑,必将伴随自己的一生,永远没有办法摆脱……永远不会感觉到彻彻底底的安全和可靠!   就像那些真正的孤家寡人!他们身在很高很高的位置——荣华富贵,大权独揽,生杀予夺!可是,他们从来从来不曾内心安宁,心思清明过!他们永远在提防和焦虑之中,就像身边所有的人,全部都是强大的敌人,无孔不入!!   人人都说做皇帝真是好处多多,但只有做了皇帝的人才知道,根本闷得要死,束缚多如牛毛。你骑个马,打个猎,大臣们会劝谏你,说这个很危险,那个很低贱,你别损害了你的龙体;你宠幸了哪一个女人,他们又会说,你要雨露均沾不可偏私,你最好每一个女人都照顾得周周道道……甚至你哪一顿多吃了东西,他们也要上奏让你别吃坏了肚子……曾经多少皇帝内心想过:我早就不想干了?   只是,没人敢这么说而已。   ……   昔日枯燥的皇帝生涯,如今,变得如此的多彩多姿——冰冷皇宫,也开始温暖而留恋起来……   真是奇怪,为何身边只是多了一个女人,一切便变得如此的与众不同了???   就因为这个女人,这里就完全是家的氛围了??   ——————————————————————————————   PS:今日清明节,去乡下扫墓,所以早上七点就起来更新啦。明后天假日期间照常更新。大家放心阅读,多多支持大叔啊。   ☆、危机来临1   边境。一座小小的寺庙。   经声。先是那种习惯前的经声。就像一种圣神仪式之前的祈祷,嗡嗡嘤嘤的……就像一个气球慢慢地飞上空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往飘渺无边的宇宙扩散,变成一场声势浩大的坠落……   谁也不知道,这里会出现两个国家权力最大的权臣。   二王爷,大檀国大名鼎鼎的反对派势力首领——吉杰。   吉杰戴着一张面具,纵然在会谈的时候也没有取下来过——北国和大檀国交战,一鼓作气打到大檀国的都城,养马场……但是,从未抓住过吉杰——因为,他自知老王猜忌,北国打击,压根不敢露出真面目,生怕分分钟被定点斩首了。   此时,面对二王爷,他的面具依旧没有取下来。   此时,二人和一干所从正在秘密会谈。   吉杰斜着眼睛:“二王爷,我知道,你对你皇兄不服气,恨他抢了你的太子地位。但是,这一年,你却不和他作对了,难道,你是怕了他???你怕他作甚?现在我们手里有雄兵巨万,你何必再给他面子?你就别推三阻四了……你今日帮了我,自然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二王爷笑起来,一挥手。   门外,一溜青春美貌的扬州瘦马。   “吉大将军,这是小王送你的礼物。小王奉命剿匪,时间紧迫,好不容易才能来一趟,所以,能带来的都给你带来了。”   吉杰哈哈大笑:“好,好得很,真是一个尤物。”   吉杰的目光亮起来,红红的,如野兽一般。他狠狠拉过一名的少女,有着窈窕的身材,光滑的肌肤,正是不染尘埃的年龄因为,越大的蹂躏越小的,才能达到那种野兽一般的□□。   “哈哈哈,其余的瘦马就赏赐给你的弟兄们了,带下去吧……”   一声令下,士兵们抢了女人就走。   这些披着人皮的豺狼,居然在寺庙里就开始了淫乱之下的前奏。就像是催情的前奏,又加上人多势众——。   一个个的,很快便兽性大发,让营帐成为了一片人间地狱……   ☆、真正的危机来了2   也许,平素这些人走在街上,单独的驰骋纵横,或者牧马放羊……当你经过他的身边,问问路,聊几句,他会很友好,甚至还会好客地给你指路,给你送水喝,跟你谈笑风生……   单个的人,也许内心里多少有一点善良。   但是,当群体汇聚起来——在这样巨大的邪恶的氛围调动下,大家都疯了。   陷入了一种集体的狂欢,摧残的气氛里……甚至比催情的春药更让他们春情勃发。   曼陀罗的香味,飘飘袅袅。人们很快陷入了一种等待癫狂的地步。   吉杰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认为自己戴着面具十分不便,所以,就喘着粗气,等待二王爷的行动。   二王爷被逼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是直觉里,觉得这不是个OOXX的好地方——按照他素日的谨慎,今天来,单单是为了笼络吉杰,如今却带头要做这种事情,是不是太没安全感了???。   但是,他不动,吉杰就不动。他也素来是个谨慎之人,虽然已经和二王爷暗通款曲并非是第一次了,但是,他还是非常慎重……   酒精,群P的氛围……战场上向来的传统……已经彻彻底底把他们骨子里的雄性全部激发出来……   大家就如野兽一般嚎叫着,催促着。   “别拖拖拉拉……”   “快点……”   “二王爷,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   “……”   二王爷无可奈何。   此时,也根本容不得他有任何的余地了……只好硬着头皮,抱住了怀里的少女——   混乱之中,忽然听得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是一种类似胡笳的号角声,正是军营里紧急情况发生时才有的声音。   吉杰立即提了身边的弓弩冲出去。   二王爷大惊,也跟着冲出去。他到高台上藏好,远远地看去,真正是连绵起伏,望不到边,夜色里,起码有好几万大军。   最诡异的是对方的阵仗里,一个首领骑在一匹十分罕见的黑色骏马上面,他的身子十分高大,全身铠甲,脸上一个刺青狼牙面具!   ☆、真正的危机来了3   最诡异的是对方的阵仗里,一个首领骑在一匹十分罕见的黑色骏马上面,他的身子十分高大,全身铠甲,脸上一个刺青狼牙面具!   吉杰!!!   不对。   二王爷一回头,才发现诡异在什么地方了——就在这营帐的高台上,也站着一个戴着几乎一模一样面具的人——吉杰!   两个吉杰!!!   吉杰又不是孙猴子,不能72变,岂能忽然多了一个出来?   两人都身着一样的铠甲,都骑在万里挑一的铠甲上。   不止二王爷,双方的士兵也懵了。   场中,顿时一片死寂,每个人都屏住呼吸,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对面的那个吉杰先打破了沉寂。   “兀那厮鸟,你是哪里来的东西?居然胆敢冒充本将军?”   这一面的吉杰,哈哈狂笑一声,“我也正等你送上门来。”   说话之间,揭开了面具!是一张粗犷到了极点的男人的脸,高鼻深目,头发是金黄色的,神情无比彪悍,千真万确,是一个男人。他手里握着一柄十分锋利的马刀,声音和马刀一样锋利:“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趁着本大将军深入北疆追击留利克长毛鬼,出来招摇撞骗?”   对面的笑声中气十足,比他的声音传得更远:“我乃北延东池,你是什么东西?”   北延东池正是吉杰的大檀国本名,因为大家都以“吉杰将军”代之,久而久之,就无人提起这个名号了。   面面相觑的士兵,你看我,我看你。   谁是真的?   一个露出了真面目!   一个说出了真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两个“吉杰”之间逡巡。   最不忍的是真正的北延东池,自己明明被山寨了,山寨者还这么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   北延瞪大眼睛,那是他发怒的前兆,彪悍的脸上写满了凶残,刚刚攻克留利克王朝的血腥还在刺激着英雄的血液。   他也很快发现,对方虽然只有区区几千人,但是,在高处,居高临下的弓弩手们正瞄准了他的位置。   而那个山寨版吉杰提着大刀,镇定自若。   ☆、真正的危机来了4   吉杰的神情十分傲慢:“彪悍的大檀国勇士们,你们不要被这个山寨货给欺骗了!他沐猴而冠,是个不折不扣的奸细。”   不料,对面却传来同样的声音:“北延有令,你们也别被这个留利克长毛给欺骗了。我才是真正的吉杰。”   吉杰暗暗叫苦,当初他戴了面具,当然不是怕北国君臣找他索要签名——而是为了震慑力和防止飞来的流矢射中面部。这些都不是主因,主因是由于大檀国内部纷争四起,在他统一之前,怕遭到暗杀,所以时常更换马甲,不让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不料,却引来这样的后果。   四周的士兵,有点骚动了。   吉杰眉头一转,笑了。   他提高了声音,用尽了浑身力气:“对面的士兵们听好了,本将军才是真正的北延东池。我不管你们,你们也是受了骗,我只要你们交出这个山寨货的命,我就重重奖励你们。”   二王爷一听,面色微微一变。   却不料,对面也传来同样的声音:“兀那厮山寨货听好了,只要你乖乖地出来投降,本将军不但放过我们大檀国的勇士们,也饶你一命……”   “哈哈哈……”   笑声在夜空里散开去。   吉杰大怒:“你这厮山寨货,藏头露尾,有种的,你揭下面具看看?”   这话十分厉害。   北延虽然时常戴着面具,但是,他身边的亲信将领,亲属,自然都知道他的真面目,而且,他在军中盛宴,尤其是打了打胜仗后,都会取下面具痛饮。   而现在这个“吉杰”,几乎从未取下过面具,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这边的士兵开始动摇了,都看着己方的“吉杰”——取下面具!   若他不敢,就是假的。   而吉杰那边的士兵已经叫起来:“取下面具,快取下面具……”   “不敢取,就是假的!”   “假的,那厮是假的……”   “那厮是敌人的奸细……”   ……   藏身后面的二王爷忽然捏了一把冷汗,悄悄地爬上枼堞想要逃走。但是,身后,几名士兵立即跟在他身边,神情非常的警惕。   ☆、真正的危机来了5   就在众人的鼓噪声里,吉杰又一挥手,众人安静下来。   “大伙都看见了,这个冒牌货不敢除下面具!”   这边的士兵,也互相观望。   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统帅——   难道真的是奸细?   吉杰的声音更加响亮:“对面的冒牌货听好了,既然你敢模仿本将军,你也算英雄人物了。本将军爱惜人才,若是你肯投靠我,我一定既往不咎,委以重任!”   二王爷暗暗叫苦。   但是,他的希望很快被粉碎了,耳边传来一片喧哗声。   他就算看不到,也知道,那个山寨版吉杰,已经除下了自己的面具。   喧哗声很快停止了。   四周,一片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在一个地方。   良久,传来吉杰的笑声,充满了惊惧和不可思议:“你究竟是谁?”   所有的士兵们也在问——   甚至吉杰的亲信们——   那是一张和吉杰一模一样的面孔——身形,相貌,声音——完全一模一样。   甚至于他策马的那种气势——因为在大漠之中,大家看不清楚,只看到来去如风的一只强大的队伍——在这种诡异气氛的震慑之下,就算是一些微小的区别,也无人看得出来了……   吉杰忽然慌了。   任何人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都会非常恐慌。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拟……你这厮是谁……”   对面的人中气十足:“本将军才要问,你是谁?何故冒充本将军?”   吉杰勃然大怒:“来人,杀了这个冒牌货……”   “哈哈哈……冒牌货,你听好了……”   吉杰抬头。   “你看看这是什么?”   目光,迅速地落在高处那一排弓弩手的身上,距离很近,让吉杰确信,射程一定就在自己的范围内。   只等一声令下,下面的所有人都会被射成刺猬。   他的笑声十分爽朗,一点也没有因为被揭穿了把戏而感到惊惶和惭愧。   “北延东池,我等你很久了!若是你不想血溅当场,你知道该怎么做。”   吉杰一听这话,脸色立即变了——这个声音如此熟悉!   这个人——这个山寨版的大将军——   ☆、真正的危机来了7   这个人——这个山寨版的大将军——   “大家都看清楚了,对面的是假冒本将军的蠢货,大家立即上前将他捉拿,重重有赏……”   吉杰忽然转向旁边自己的盟友——二王爷——。   面上渐渐地露出了然,恐惧之色……   就在这时,二王爷忽然跃起来,早已藏在手里的匕首一击即中,一名侍卫应声倒下去,他趁着这个缺口转身就跑。   与此同时,那名假的“北延东池”忽然动手——四面黑压压的军队已经彻底杀将过来,一时间,杀声震天。   这时,漫天的尘土已经过来。   已经错失了最好的逃生机会。   北延这些年纵横边境,沿途跑拉练,随意纵横一两千里在大檀国和北国的边境抢劫。不知已经杀了大大小小多少守将,也俘虏过将军,但是,这一次他很快发现不对劲,因为,对方是强势阵营一起冲来——如此,他反而摸不准深浅了,莫非,对方人数很多?   北延东池还真被唬住了,一时不敢太过冒进,只试探着打。   就是这一试探,从早上到中午,到下午,一直不分胜负。   士兵们不辨真假,精疲力竭,北延东池被一柄流矢射中,倒地不起,阵势一下乱了,士兵们互相践踏,死伤无数……二王爷大获全胜。   这时候,另外一名“北延东池”将军在马背上朗声道:“大伙儿听好了,这个假冒的山寨版北延将军已经被我杀掉了。大家继续喝酒,吃肉,还有美女……”   此时,那些带来的扬州瘦马们早已经被喝令重新打扮得花枝招展,又在军营里莺歌燕舞起来……   二王爷松一口气,进了帐篷里面。   外面的“北延东池”这时候才施施然地进来,一进来,就揭开了脸上的一层人皮面具,拜倒在地:“小人参见王爷。”   二王爷满面笑容:“先生辛苦了,先生这一次真是居功甚伟。”   “小人不敢居功,完全是王爷神机妙算。王爷如此神勇,何愁今后没有四方能人异士前来投靠??”   跪下之人正是善于下毒和易容的唐七郎。   ☆、真正的危机来了7   “小人不敢居功,完全是王爷神机妙算。王爷如此神勇,何愁今后没有四方能人异士前来投靠??”   跪下之人正是善于下毒和易容的唐七郎。   二王爷亲手将他扶起来,第一次睥睨四周,顿觉这大漠烟尘,无比灿烂。自己已经拥有了第一支独立的军队了。   在北国,无论多大的权利,多高的地位,掌握的军队终究不敢明目张胆起事,不到撕破脸的最后时刻,得每天都跟孙子似的。但是,现在谁能想到,这天下第一强的骑兵队伍,如今已经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当年他千里迢迢追击北延东池,跟他私相授受,外人不知他的用意,就连北延东池也不知道。他只以为这个王爷最多利用利用自己,让自己帮帮忙什么的。却不料,王爷的野心比这个大很多很多——   北延东池的骑兵,战斗力几乎可以为天下第一。   但是,北延东池的胃口实在是太大太大了——要钱要装备要女人——然后,还很可能背地里捅你一刀。   这支军队很重要,但是,这个人却一点也不重要。   如果北延东池换成对自己俯首听命,千依百顺的一个人会如何??   如今,北延东池的军队,便是自己的军队了!   筹谋多年,终于把这一支队伍完全夺取,为我所用。   在打仗上,放眼天下,除了皇兄,他还真没觉得谁是自己的对手,但是,皇兄已经沉溺于那个女人的温柔乡,没落了。   他内心极度的踌躇满志,但却还是非常低调:“唐先生,今后,这支军队就靠你了,要随时召之即来来之能战。他日本王若夺取天下,你便是这开国的第一大功臣。”   唐七郎大喜过望跪下去。   “多谢王爷赏识,小人一定竭尽所能,不负王爷厚望。”   唐七郎无非是蜀中一个流亡的罪人而已,如今,竟然得到这样的奇遇:从一个门客到一个伪冒的大将军……今后还可能是赫赫有名的开国功臣,他顿觉喜上眉梢,光宗耀祖,不由得暗暗自言自语:等我成了大将军,日后必然杀回唐门,出一口当年被驱逐的鸟气……   ……   ☆、真正的危机来了8   这是水莲怀孕后第一次举行占卜。彼时,女眷怀孕,有用鸟儿来占卜的风俗。第二日,在举行了祭祀天地仪式之后,水莲就率领一众女官进专门的占卜之祭坛祷告。仪式完成之后,有一只鸟雌鸟飞来,女官捉住了鸟儿,剖开鸟腹查看,如果腹内有粟米,则表示大吉大利,如果腹内是沙石,则表示有天灾人祸。当女官们把鸟儿呈上来时,人人都面露喜色。因为鸟腹里是粟米,大吉大利!!   刚到落花殿,就听得通报声传来:“娘娘,娘娘,好消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陛下在尚善宫等你回去,陛下说,叁王爷有消息了。”   水莲手里正拿着祭祀之后的花朵,听得这消息,也不知是喜是悲,手一松,花朵掉到地上也不知道。   小芸娜乐坏了,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娘娘,我父王要回来了吗?真的要回来了吗??我父皇会不会来接我?会吗?真的会吗?”   她怔怔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叁王爷,叁王爷!   久违的叁王爷!   他真的要回来了吗?   “娘娘……娘娘……”   芸娜叫了好几声,她才醒悟过来——是的,她听到的消息没错。一点都错不了,叁王爷的确要回来了。   尚善宫里,陛下也笑容满面,手里拿着一封密函,一看水莲就迎上来:“快,好消息,叁弟要回来了。他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是他主动捎回来的,说不日之后就会到京城……”   水莲接过密函仔细的看,上面只有几个字:皇兄,臣弟不日将抵京,务念。   此外,没有多余的半个字。   虽然他并未问候她水莲,甚至连芸娜都不曾提到,但是,看到这几个字,她忽然如释重负……真正的如释重负……只要他回来就好了!!而且,那几个字的笔迹,她完全认识,绝非假冒。   叁王爷,这一次才是真的要抵达京城了。只是,她想,他找到什么了吗??二王爷的秘密?崔云熙的秘密?甚至于他苦苦追问的那个“春梦”的秘密???他都找到了吗?   ☆、真正的危机来了9   江西的剿匪迅速取得进展。   很快传来捷报,不但斩获了匪首,还俘虏了匪首们的家眷。与此同时,旁边的大檀国又按照惯例送来美女和岁贡。   这一日,陛下接见大檀国的使者并赐宴。   水莲忽然想起大檀国的公主,那一名随时红衣袭人的漂亮女人。这一次只是岁贡,不是和亲,当然不可能派出公主这么级别的美人,但是,她对大檀国的美人儿已经有了警惕之心——咳咳咳,虽然信任陛下——可是,在糖衣炮弹面前,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是不是???   她悄悄的,也不通知,径直往东殿而去,那是陛下的老习惯,他的赐宴,会见外臣和谈判都在这里。她刚一走近,左右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就出来了。太监满面堆笑:“娘娘,您来了?陛下已经离开了。”   啊?扑了个空。   “他们走了多久了?”   “大约小半个时辰了。”   这么说来,自己还没赶到,人家就走了。   陛下还狡猾呢!   莫非这就是人家说的兵不厌诈?   她当然并非真的是怀疑陛下有个什么猫腻,只是闲得没事,闹着玩儿,出其不意吓唬他一跳,现在好了,人家走了,没趣了,她赶紧要撤了。   说不定,陛下正在御书房或者往回赶的路上。   她走出东殿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   正是崔云熙。她并没什么太大的排场,甚至醇儿也不再她身边,显得异常的冷静和低调。   崔云熙的目光很奇怪,从头到脚地打量她,然后,落在她的肚子上面。   水莲也看着她。   崔云熙又苗条了,脸上的那种浮肿彻底不见了——她打扮得非常清新,非常淡雅,但是,这种淡雅背后,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甜腻腻的味道——   尤其是她那种目光——扬州瘦马出身的那种特别魅惑的目光,不经意地看你一眼时候,就好像令人中蛊似的……   那是她们多年风月场中锻炼出来的经验,有一种令男人销魂的自然而然的手段,所以,其他的女人,根本不可能与之争锋。   ☆、真正的危机来了10   水莲顿觉背后凉嗖嗖的,带着一股浓郁的曼陀罗的味道。曼陀罗长出来的花很诱人,香气很馥郁,可以制作成一种特别的蒙汗药和兴奋剂。崔云熙秘而不宣,昔日,每每当陛下过多宠幸别的女人时,她便会不定期地祭出这个法宝。所以,和她争斗了几年下来,所有的妃嫔都失败了。   但是,随着水莲回归,丽妃被废,遣散后宫的决定……就算曼陀罗,也起不了作用了。因为,她压根就没有靠近陛下的机会。   她在想,这是为什么?   本来嘛,侍寝凭借的是宠爱。正宫娘娘凭借的是实力和出身。水莲这个女人,实力不怎样,出身不怎样,凭什么位居中宫?   水莲也不知道,而且,这些日子,她沉浸在新生命的喜悦和期待里,哪里管得了崔云熙怎么看怎么想?   只看到崔云熙跪下去——见了皇后,总是要行礼的。   “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不用多礼。”   她侧身一边,再一次打量水莲的肚子。虽然衣服加厚了,她穿得宽大,但依旧能看出非常明显的怀孕迹象。   她看了好几眼,才压抑住内心里面的那种痛恨,若无其事地故作关切:“娘娘怀有龙胎,何等重大???应该在尚善宫好好地安胎,找陛下干什么?”   “咳咳咳……这,我是顺道路过。”   “顺道路过?”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玩味:“估计是来捉奸的吧?听说最近外面给陛下送来许多美女……”   这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不是??你皇后娘娘处心积虑要赶走宫内的女人,但是,人家还没怎么离开,又送来这么多。   这便是皇帝——一个皇帝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他不要,不代表人家不送——当然,水莲相信,陛下自然会找到人替他接手就是了。   水莲笑起来。   若是以前崔云熙这么说,她一定会非常的愤怒,大发雷霆,现在崔云熙说同样的话,她却一点也不觉得什么。   因为她想起当初崔云熙怀孕时候,自己恨得差点要流血的心情。   女人啊女人。   ☆、真正的危机来了11   就是巴不得对方一气之下就流产了。   水莲现在不愿意动怒,也不生气。   崔云熙故意要刺激自己,她却什么都不想。   居然还点点头:“呵,我在家里闲得实在太无聊了,想悄悄地来看看陛下在干嘛,不料他早已走了。”   水莲不想做脑残。   她想,自己能管的人只有一个——就是肚子里这个。   对了,也许还能管管陛下,其他的,都管不了。   而且,觉得崔云熙的目光很奇怪,老是有意无意地看自己的肚子——这也太那个啥了。   是的,崔云熙一直看着她。   看着她脸上的那种喜气洋洋。   那是做了孕妇之后,脸上遮挡不住的一种母性的光辉。   这些日子没见,她又变了样子,整个人,很有点珠圆玉润的感觉,比起以前的干巴巴的枯瘦,多了一份难以描绘的风情。   她不经意的:“皇后娘娘,你真是过得不错?”   “呃……还不错!”   她真的还不错!   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可是,这不是分手后的对白。这是情敌之间的对决——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最大的诅咒。   结果,是恰恰相反的。   水莲的目光微微一闪,觉得崔云熙今天很古怪——很沉静,很稳定——太不像她的作风了——。   “呃,崔云熙,我走了。你忙你的。”   崔云熙淡淡道:“走好。不过,娘娘,你记住,你这个时候,不适宜出来捉奸。”   她一笑:“多谢提醒。”   转身就走了。   一边走,一边很嘀咕,这也算捉奸啊?   就是看看而已。   看吧,女人最好还是不要折腾,否则,一不小心,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啥事都小事变大,大事变得更大了……   只是,她回头的时候,看到崔云熙一直站在过道里。   但是,并没往这个方向看,只是倚靠在墙壁上。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崔云熙才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那时,她已经走出去了,从窗外看去,她的背影还很苗条,走路也很有精神,一点也看不出,那是一个孕妇。……   ☆、真正的危机来了12   那时,她已经走出去了,从窗外看去,她的背影还很苗条,走路也很有精神,一点也看不出,那是一个孕妇。   想当初,自己怀孕也是这样——无比的尊贵,无比的荣耀,母凭子贵,陛下的关心,围绕身边无数的宫女,御医……但是现在,自己却只能等待惴惴不安的命运——被打发出去的命运……   虽然二王爷说可以不用走了。但是,谁知到呢?   毕竟,她亲眼所见的是陆陆续续已经走人了。自己母子还能熬多久?陛下又一直没有发话。   不到最后一刻,这皇宫里,谁也不知道故事的结局会如何???!   那时候,水莲也走远了。   这时候,醇儿远远地跑过来了。   她停下脚步。孩子也停下脚步,惊奇地看着她的肚子。   水莲比他更惊奇——多久时间没见到了?这个孩子忽然大变身——首先,他瘦了——起码瘦了二三十斤,让他昔日的痴蠢肥胖都不见了。   更明显的是他的面容——因为瘦下来,竟然隐隐地,跟陛下有几分相似了。   水莲心中的震惊简直难以言喻——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从见到这孩子的第一天起,这孩子就是个四不像的怪物……他怎会忽然之间长得这么像陛下了????   难道以前仅仅是因为胖?   的确,一个人长胖之前和长胖之后,相貌的确是有极大的区别的,大得跟两个人似的也不稀奇。   问题是,醇儿——   她心里的震撼不知该如何形容。   就算她从不敢在陛下面前提起,但是,心底却一直有一个坚信:醇儿是假的。醇儿早产,醇儿一点也不像陛下,崔云熙身世可疑,二王爷野心勃勃……凡此种种,无数的理由,她都坚信不疑:醇儿是假的。   绝对是狸猫换太子的那种故事。   却不料,这孩子竟然一天天,长得如此像陛下。   这样下去,岂会了得???   “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   孩子说了两次,她才猛然惊醒过来:“醇儿,你去玩吧,不用多礼了。”   “谢皇后娘娘。”   ……   ☆、真正的危机来了13   她眼睁睁地看着醇儿小跑步离去,虽然他的一举一动还是达不到老师们要求的:坐如钟立如松,但是,跟以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很大的进步了。   远远地,传来孩子的声音,他已经跑到崔云熙身边去了。   “母妃,母妃……我们去玩吧……”   崔云熙的态度有点严肃:“醇儿,可不能一天到晚只想到玩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今天还要学习,写大字,知道了吗?”   “儿臣知道了。”   ……   水莲上了等候多时的辇车。脑子里还浮现起醇儿的样子——短短时间,他变得如此的陌生,如此的可怕——本来是变得更加可爱了,不知为何,就像是崔云熙的目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诡异得让人可怕。   ……   宝珠问:“娘娘,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去御书房。”   她心里竟然有点紧张,没来由的,觉得周围的气候在发生一种可怕的改变——那是一种从量变到剧变的改变,但是,她看不透彻其中的端倪。   陛下,他察觉到什么了吗?   或者说,察觉到了,没有告诉自己???   既然在东殿没找到陛下,非要把这厮找到不可。   她气狠狠的,准备先去御书房把陛下修理一顿再说。   终于在御书房门口停下。   她也不多说,悄悄摸摸地,直奔陛下办公的离间。   里间的门关着。   这厮,又关了门干嘛?幸好,窗帘没拉上。   她忽然想起自己回宫不久之后,崔云熙的一次花招,那一次,送了2个风骚的美女前来。这一次,是不是又有人不怕死的效仿???   她警惕地,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门。   陛下正埋首在一堆厚厚的公文之中,吓了一跳,抬起头,一看是她,乐了:“小魔头,你怎么出来了?探头探脑干什么?”   她笑嘻嘻的环顾四周,没有美女,没有中招。   “陛下,你干嘛关上门?”   他一拍脑门:“习惯了嘛。”   忽然明白过来,眉头拧成一团凶恶的褶皱:“哈哈,你是来捉奸的?”   “嘿嘿!”   唰的一声,窗帘真的关了。   ☆、真正的危机来了14   这下门关了,窗帘拉上了……四周密不透风……只有陛下凶恶而狡诈的眼神,就如狼看见了羊:“嘿嘿,我正觉得有点那个啥……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坏了,水莲想起昔日——在御书房的时候,这个陛下大人不时会爆发出来的恶趣味。   她帮他读奏折,偶尔还坐在他的大腿上面——老板勤政的间隙,蹂躏蹂躏女员工,那是何等的刺激?   我蹂躏不了别人,还蹂躏不了你?   人家本来已经习惯了,而她一怀孕,打断了他的性福生活,没找你算账就不错了,居然还敢跑来捉奸,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水莲一看他的眼神,浑身更不自在了——这家伙,克制得太厉害了,眼珠子又开始发红了。   “喂,陛下……别这样啊……”   他上前,一把搂住了她,哈哈大笑:“小魔头,你不在寝宫里好好呆着,却东跑西跑的,不怕伤着了身子?……”   她扑在他的怀里,扯着他的龙袍:“都怪你嘛,我先去东殿找你,没人,我才到这里来的……哼,人家又送给你那么多美女,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在扯谎……要是叫我抓住的话,哼哼哼……”   “傻瓜啊,这些美女不是送给朕一个人,是送给整个北国的。朕早就赏赐给文臣武将们了。这是惯例,知道不???朕怕你一个人在家里闷,很早就把事情做完了,现在正准备赶回家陪你。倒好,你跑来了……还想捉奸?是不是想疯了?你以为天下那么多奸情?”   她嬉皮笑脸的,人家常说,怀孕一年,就是危险期,盯紧点,有错嘛?   信任是必要的!   但是,□□也是需要监督的嘛!   强有力的监督,才有和谐的□□!!   他的呼吸吹在她的耳边,暖呼呼的:“小魔头,你说,要如何补偿我?嘿嘿,是不是你也想我?想那个啥……所以迫不及待,跑到御书房里来了?来得正好啊,朕听说大檀国的美女们来了,但没人进宫就赏赐完了,可惜啊……你却来自投罗网……”   ☆、真正的危机来了15   “!!!”   “实不相瞒,朕听到美女送来还是很雀跃的,但抵不过家中的母老虎,就让她们住在驿馆,然后直接被大臣们领走了。其中有没有绝色美女还真不好说……朕是真心希望都是母夜叉啊,让他们白高兴……唉唉唉……朕现在好想那个啥……”   水莲面红耳赤。   这都是说的啥啊。   可是,她很快发现,陛下可不是开玩笑——自己的老公,两眼发光,就如大灰狼见到了喜羊羊——我要吃羊,我要吃羊!   这家伙的恶趣味,简直太无聊了。   一到这里,他就觉得刺激。   抱着她的腰肢的手放得很轻,游走在她的身上,呼吸很重很沉:“小魔头……今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没有,没有,自从孕吐结束后,水莲能吃能睡,气壮如牛,生龙活虎,若不是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她是个孕妇。   “小魔头,朕这些日子从御医处翻看了许多医生,大檀国的使者还带来一本西方的医学书籍,据说,宝宝生活在一个有很厚壁的东西里里,周围又是温暖的羊水,羊水可以减轻震荡和摇摆,所以我们那个……不会让宝宝会受到干扰……”   这厮,还说自己在日理万机,接见使者,忙得不亦乐乎,原来整天研究的是这个!!!   居然好这一口,没法了。   陛下笑嘻嘻的,一把搂住她,话虽如此,研究归研究,可是,他很少很少付诸行动……这个孩子实在是太重要了,经不起任何的风险。   早期也罢,中期也罢,医生说可以也罢——他还是不那么敢放开手脚。   他不敢冒这个风险。   可是,男人毕竟不同于女人。   一旦哪个啥火焰烧起来,可是不得了的。   “小魔头,亲我一下。”   亲一下?   这好办?   她果真飞快地亲一下,蜻蜓点水似的。   陛下失笑,这也算?   他的热气呼在她的耳边:“小魔头,看你这么精神,可是,到处跑还是不行。没听大夫怎么叮嘱的?”   “大夫说,要多运动,不能老是坐着躺着……”   “你想怎么运动?”   ☆、真正的危机来了16   “你想怎么运动?”   邪恶的笑容,诡异极了。   又来了又来了。   水莲轻轻捶他一下:“你还不走?”   “走咯,回家了。”   他毕竟还是没啥胆量在御书房上演激情,过度刺激了,如果万一伤到小人家,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水莲竟然也没提起醇儿的事情: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醇儿的时候很害怕,见到陛下,被他这么一番闹腾,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担心都到九霄云外去了。   用晚膳的时候,水莲觉得肚子有点疼,她只说了这一句,那只是一晃而过,也许是错觉,没疼了,却不料,陛下反应快,唧唧呱呱说个不停,一会儿说她不好好吃饭,一会儿说她不该乱跑,一会儿说她没睡足够,一会儿说她疑神疑鬼操了心,孕妇嘛,一操心,劳驾了心神,自然就会出现诸多的问题……   水莲招架不住了。   自己遇到的是个什么男人啊。   以前觉得他多英俊,多潇洒,多腹黑,多有魄力,神神秘秘的,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个唠叨得不行的老大爷。   皇帝有什么稀奇的???   近了,看清楚毛孔了,还不是凡夫俗子的说。   “朕马上传扁大夫……”   她忍不住了:“陛下,没疼了……真的一点也没疼了……”   “你感觉向来迟钝,疼了许久也说没疼,你的话信不得……”   水莲直翻白眼:“跟你说没事没事,你不听……”   他也毛了:“你还有理了?整天不晓得小心!大肚子啊,得兼顾二人的安危,你的一切,并不是代表你一个人……你得对孩子负责,你真是太没有责任心了,而且,我发现你变得越来越笨,感觉越来越迟钝,穿多了不知道热,穿少了也不知道冷,连有时我悄悄揍你,你都不知道疼痛……”   她傻乎乎地问:“你什么时候悄悄揍我了?”   “你睡着了的时候,我悄悄掐你的胳膊,因为你的胳膊变得越来越粗,我以为是浮肿了,结果是长胖了……哈哈,你没任何反应……”   ☆、真正的危机来了17   她傻乎乎地问:“你什么时候悄悄揍我了?”   “你睡着了的时候,我悄悄掐你的胳膊,因为你的胳膊变得越来越粗,我以为是浮肿了,结果是长胖了……哈哈,你没任何反应……”   “天啦!陛下你!”   “我什么我?你就是感觉迟钝,已经变得跟猪头一样,越来越迟钝了……”   “哇,你比我还大声?你想干嘛?你了不起啊?”   陛下哈哈大笑,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当然是轻轻的:“张牙舞爪?凶什么凶?”   ……   那时候,水莲的确没有察觉自己变迟钝了——甚至于到现在,她都没想起醇儿,崔云熙,为什么醇儿会长得越来越像陛下,这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   是对这个男人彻底信任了?   女人,就像一只鸟儿,养家了,就失去了防卫的能力了,以为,一切的暴风雨,自然有人给遮挡着,一切的危机,自然有人出头。自己,孩子……是的,陛下说了,不宜操心劳神。   天大地大,都要生了孩子才是最大。   ……   说话间,陛下的大手放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地摸索,跟盖着一个地主似的,把她“押”着,“哈哈哈,你看你,长胖了,脖子变短了,一根手指都放不进去了……”   水莲真是欲哭无泪。   再夸张,也不会一根手指都放不进去啊。   难道他就是白天鹅,长颈鹿一样的脖子?   而且,被人家这样捉住脖子,也动弹不得。   太郁闷了,说自己胳膊长粗了,脖子变短了……哇,这不是说自己变成大胖子了?   他天天做那么多补品,强迫自己吃了一碗又一碗,自己能不长胖嘛?   她赌气了:“我今天开始节食了。”   “节食?孕妇必须长胖25-30斤,你才长了十来斤,还要长二三十斤才行。”   “那你笑我胖?”   陛下一脸无辜:“我有吗?我有说吗?谁在说我们家皇后胖了?怕不是活腻了?虽然我们家皇后的脖子,一根手指头都放不进去了,可是,朕觉得不胖啊……”   怒!   怒急了!   她忽然出击,出其不意地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真正的危机来了18   陛下身子一侧,笑得更是欢乐:“小魔头,过些日子我才收拾你。”   “哼,你也走着瞧,我怕你啊。等我生了孩子,自由自在了,拿你当沙包练,现在先让你欺负,哼。”   水莲这几日精神好得出奇。食量大增。   也许是前一次她无意中说肚子疼了一下,陛下事后一直提心吊胆,日日叫扁大夫观察情况,对伙食也做了精心的调整。   御膳房对此可是下足了本钱,每天都是山珍海味,燕窝之类的补着,一天吞下去就是十万八万。她受不了,不吃了。   扁大夫也看不过去了,只说小补宜人,大补伤身,生儿育女顺其天然,没有必要太过紧张,否则,情绪紧张,反而不好。   于是乎,水莲以为自己又可以节约一下身材了——不敢想象,生了孩子后,会胖成什么样子……   此外,最烦躁的是那些便衣锦衣卫。某一天,水莲忽然发现,自己出入,随时跟着十几号人物,而且,那十几号人物可都是操着家伙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太监,是货真价实的侍卫。   一想到被这么几十号人物暗中伏击——就像当初出逃未遂一样,心里就总是觉得毛毛的。   陛下还振振有词,美其名曰为了安全。   她本要拒绝,可是,一想到醇儿和崔云熙,不知怎地,改变了念头,任由这些人跟着。   这一日,她一个人在尚善宫里,练练书法,看看书,听音乐。小憩中,想起一个笑话:   楼主:老婆生了个女娃,非常可爱,求各位帮爱女起个有气势的名字,鄙人姓成。   回复:成鸡思汉。   …………   她哈哈大笑。   蹑手蹑脚走进来的陛下莫名其妙:“小魔头,你在笑什么?”   她怒了。   笑容收敛了。   “陛下,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太慎重其事了,外交口吻十足。   难道要谈国家大事?   陛下问:“怎么啦?”   “你不要老是叫我小魔头,孩子会听见的,它一直在肚子里就听到你叫我小魔头,以后,就会认为我的名字就叫做小魔头。”   陛下哈哈大笑:你的名字本来就叫做小魔头嘛。   ☆、真正的危机来了19   陛下哈哈大笑:你的名字本来就叫做小魔头嘛。   一把就搂住她的腰肢,暧昧地眨眨眼:“小魔头,我今天又研究出了三招式……”   “什么三招式?”   “新式OOXX三招式……第一招式,后背式;第二招式……,第三招式……孕妇适用,安全无忧。包教包会,不会下期免费再学,一直教会为止……”   囧!   水莲白他一眼,胎教啊胎教,被孩子听到了,那多不好?   这时候,小家伙已经能够胎动了,不时会在肚子里踢一脚,顺便表达一下看法:你们不要当我不存在,我一直在监视着你们。   陛下的手摸过去时,正感到一阵跳动。   他惊喜大喊:“哇,这个小子,在踢我。”   拜托,人家踢也是踢他妈,关你啥事?   “小魔头,那个小坏蛋一直踢我……哇,你看你看……还在动……”   看吧,孩子也变成小坏蛋了。   她叫起来:“陛下,你给孩子取的名字呢?”   “啊?我不正在想嘛……”   水莲怒了。   她忽然想到那个“成鸡思汉”的笑话——心里那个汗啊——   幸好,陛下不姓成——他的这个姓氏,非常非常好取名字,也很适合YY。   但是,如何弄一个响亮动听的名字,也的确是一门极大的学问。   “哈哈哈,我一直在想,我翻了好多本四书五经了……”   “我准备再找四库全书看看……”   得了,直接找内阁大学士帮忙取名不就得了。   拖字诀。   她很耿直地批评:“陛下,你直说你没水平,想不出不就得了?”   他抓耳挠腮:“谁说的?我想了起码八百个名字了,可是,都觉得不好,有些太土气,有些太洋气,就找不到一个十全十美的,真难啊……哈哈,还早嘛。在孩子出生之前,我总要把名字取出来嘛……”   水莲还能说什么呢?   “对了,你怎么不想?”   他反问,理直气壮。   她狡黠地笑了:“我要安胎,这种劳费心神的事情,我不来……你先想着,别偷懒……”   他疑心她早就想了千二八百个了,但就是不说。   狡诈的女人。   ☆、真正的危机来了20   秋高气爽,瓜果飘香。   尚善宫里香味扑鼻。晚宴开得很早,宫女们穿梭往来地上着菜品。   一声通报,“醇亲王求见”,皇帝面色微变,“醇儿怎么跑到尚善宫来了?”   水莲微笑着站起来,“陛下,是我请醇儿来的。”   皇帝看着她微笑的眼神——他认识他二十几年了,久得你说上一句我就能接下去下一句了。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她事先却从来没有知会他,也没有透露半点的风声。   水莲的神情非常坦然:“陛下,醇儿还小,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崔云熙在养气殿呆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收敛了许多,最近都从不出来闹事了,如果她能好好教育孩子,你也能轻松不少。”   皇帝一怔,心底不胜唏嘘。   “水莲,你这样用心,可是,醇儿这孩子,他不见得就会领你的情。尤其是崔云熙……唉……崔云熙这个人……”   她的笑容还是十分温和:“我并不在意他们是否领我的情,只要这孩子走上正轨,只要他不要辜负了你的一番厚望也就行了。”   他十分坦率:“我对醇儿早就没有任何厚望了。”   水莲拉住他的手,眼里流露出责备的神情。皇帝苦笑一声,的确这是他的错误。子不教父之过,孩子并无选择的权利,他长大之后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基本上取决于父母对他早年的教育和影响。   在醇儿成长的最关键时刻,他本不曾怎么过问过他的成长。到了今天,又能怪谁?   “孩子还小,一切都还来得及。”   皇帝不以为然,但是,并未拂逆她的好意。、   他的目光一再落在她的肚子上。   这些日子,她的情绪开朗了许多,脸上常常充满了温存而柔软的笑容。是不是一个女人一旦做了母亲,所作所为就会有极大的改变?   她甚至肯关照醇儿。   若是换在以前,她怎么都不会!   哪怕是做戏、装装样子也是绝对不肯的。   他暗叹一声,拉了她的手出去。   醇儿和崔云熙早已跪侯,一见了帝后出来,急急忙忙的请安问好。   ☆、真正的危机来了21   醇儿和崔云熙早已跪侯,一见了帝后出来,急急忙忙的请安问好。皇帝招呼他们入座。醇儿第一次见到父皇如此和蔼可亲,也有点受宠若惊,他乖乖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崔云熙给他精心地准备了衣服,他最近减肥了那么多,此时正襟危坐,倒也有几分太子的气势。可孩子还是孩子,不停地东张西望,想要看清楚这神秘威严的尚善宫到底有何不同凡响。但是,他的眼里很快露出失望的神情。   尚善宫虽然看起来威严肃穆,但是跟他所想象的金碧辉煌完全不同。尚善宫里的陈设并不华丽,甚至算得上简朴;桌上的家宴虽然精致,但数量并不多,绝非是礼仪上皇帝该有的一百道以上的菜。   醇儿居住东宫,昔日的崔云熙和丽妃娘娘都性好奢侈,他的饮食用度都很奢华,如今见父皇如此,真是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崔云熙也是第一次看到帝后二人的生活场景,以为那对男女生活得不知多么奢侈,多么富贵逼人,原来,却只是如此而已????   这是作秀,还是别的???   她毕恭毕敬地对皇后行礼,四目相对,两个女人开始了今天的第一次较量。   水莲:醇儿为何长得这么像陛下了?   崔云熙:想知道吗?但我就是不告诉你。你别以为设鸿门宴,你就赢了。   ……彼此都在心底腹诽,面上却一团和气。   皇帝罕有和儿子这样一起用膳,倒有点尴尬,干咳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反倒是水莲落落大方的,微笑着看了皇帝一眼。   她有点奇怪,难道陛下就没发现醇儿身上发生的极大的改变??——   他减肥了!   他长得越来越像他陛下大人了——   这些,他竟然丝毫也不曾察觉????   果然,陛下淡淡的:“醇儿,你瘦了不少,这是好事情。”   就这一句,没了下文。   崔云熙的心底,也一万次在说这话了——陛下,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个孩子——他跟你那么相似,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你要否认都否认不了的……   ————————————今日下午7-9点还有大量更新,大家晚上继续来刷新哈…………   ☆、真正的危机来了22   崔云熙的心底,也一万次在说这话了——陛下,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个孩子——他跟你那么相似,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你要否认都否认不了的……   但是,陛下还是没有注意到。   皇帝罕有和儿子这样一起用膳,倒有点尴尬,干咳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反倒是水莲落落大方的,微笑着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这才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大家用膳吧。醇儿,这是母后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尝尝。”   菜品虽不多,但分量足够,醇儿早已闻得香味一阵一阵地扑鼻而来,已经忍不住了,父皇一声令下,他立即开动。   一尝之下,味道果然好极了,立即不客气地就大吃大喝起来。反而是崔云熙坐在他身边,不太敢说什么,又有点食不甘味。   她同样做了精心之极的打扮,清新淡雅,就如当初二王爷初次送她进宫一样。兄弟多年,他最知道皇兄的胃口,送上来的美女,自然是很过硬的。可是,陛下依旧没有注意到她——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曾。   她心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不经意的转头看到皇后那种殷切的目光,更是要吐血——你在幸灾乐祸是吧?   你认为陛下就是你一个人的了?是吧?   正菜上完了,是小点心。   新鲜热辣糕点的香味扑鼻而来。   醇儿一看到点心,眼睛都直了:“真是太香了……”   皇帝这一顿饭也有点食不甘味,但一看到孩子眉飞色舞的表现,他也忍不住笑起来,朗声道:“醇儿,这是母后亲自为你做的芝麻糕点……”   醇儿吃了一口,又香又甜,这一下哪里还忍得住?一口气就把桌上的一碟子吃得一干二净,然后,意犹未尽。   “醇儿,好吃么?”   “真是太好吃了。父皇,儿臣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他眼里露出期待的神情,“以后,我还可不可以来吃?”   皇帝还没回答,水莲微笑着柔声道:“当然。醇儿,只要你喜欢,以后常常都可以到尚善宫来吃。”   ☆、真正的危机来了23   醇儿大喜过望,这一次,还不等崔云熙教他,立即就行礼:“多谢母后。”   皇帝呵呵大笑,水莲也笑起来。   崔云熙大大地松一口气,她并不知道皇后这是什么意思,着力修复陛下和太子的关系,只是为了更好的巩固小太子的地位???   这女人忽然转性了?为了摆脱外界传闻中的蛇蝎心肠?   或者,是因为醇儿长得越来越像陛下了?   水莲看着她,她也看着水莲。   女人最清楚女人的心思——   水莲:这个孩子长得越来越像陛下,你到底用了什么奇怪的手段?你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   崔云熙:这孩子就算不是陛下的儿子,你能奈何我??他就是长得越来越像陛下,他就是陛下的儿子,别说你,天下任何人都再也抓不到把柄。气死你吧,皇后娘娘,你若是生了儿子还好,若是女儿的话,你休想跟我争斗。   ……   水莲面带笑容,百思不得其解。   最近,崔云熙益发的老神在在,既不惧怕被赶出封地,也不惧怕儿子的未来,甚至此刻在这里赴宴也举重若轻。崔云熙手里,到底掌握着什么能够令她如此沉得住气?   皇帝已经在询问儿子这些日子的功课,骑马,射箭也就罢了,可经史子集之类的治国要领,这孩子依旧没有丝毫的长进。   但是,皇帝已经很满意了。   他这两年下来,对这个儿子几乎完全不抱任何的希望了,现在好不容易见他至少还可以规规矩矩地坐着,又变得瘦了一点儿,也就心满意足了。   “醇儿,以后你一定要多听母后的话。”   “儿臣遵命。”   孩子认认真真地向二人叩头。   崔云熙也谢恩,末了,专门谢水莲:“皇后娘娘,醇儿真要感谢您的照顾和提拔,臣妾见识浅陋,教不好孩子,以后,这孩子还需要您多多费心。”   水莲笑道:“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好好照看你的儿子。”   崔云熙也笑:“臣妾有娘娘这句话就放心了。”   二人彼此之间,不露声色,亲热得好像亲姐妹似的。   ☆、真正的危机来了24   一场家宴,皇帝有种微醺的感觉。   这许多年来,他第一次享受这种“父慈子孝”。   虽然心态上很有点怪怪的,但总是一个好的开始。就连昔日绷得很紧的神经也轻松了一点。   当尚善宫重新干净下来的时候,他转身,看到水莲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参茶进来。因为身怀六甲,所以走得很慢很慢。   皇帝立即迎上去接了参茶放在一边,“水莲,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些事情,叫宫女们做就行了,为何老是你亲自做?”   她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了,悠然自得地依偎着他:“举手之劳而已。”   “可不能伤着身子。”   “端一杯热茶而已,哪里就会伤及身子?再说,还是宝珠她们端到门口,我只是拿进来而已。陛下,你就别担心了,我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御医说,这样反倒不好,需要时常走动,以后生孩子才会很顺利。”   皇帝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晚上了,孩子想必也睡着了,动得不那么厉害了。   “水莲,今天为何要那样?”   她微微闭着眼睛,已经有了睡意:“怎么啦?”   “水莲,你可真傻……唉……你真傻……”   她睁开眼睛,眼里全是笑意:“陛下,我希望孩子出世后,也能像你一样,对所有的兄弟姐妹都相亲相爱。”   他立即明白了她的苦心,无限唏嘘。   皇家命运向来如此,子弑父、父杀子,他也是清楚的。水莲的意思很清楚,但凡皇家平安,自己的孩子做不做太子实在是无关紧要。只要把醇儿拉回了正途之上,又何愁会手足父子相残?   “水莲,你是不是想要说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率,此时此刻,她在他面前其实也已经隐瞒不了什么了。   “陛下,你真的是全心全意信任二王爷吗?”   陛下的目光一闪。   她本来有点惧怕——再是夫妻,再是恩爱,再是彼此之间毫无芥蒂——可是,一个女人面对丈夫的家人,总是有点那个啥。就好比问老掉牙的问题:如果我和你母亲同时落水了,你会先救谁?   ☆、真正的危机来了25   这种□□问题有什么意思?   陛下走了几步,笑了:“小魔头,这种问题你也敢问我?”   她微微红了脸,理不直气不壮的:“这……陛下,你不是说我要永远做你一个人的心腹么?既然如此,你也必须是我一个人的心腹……我就这么问问而已,不算什么吧?”   他仔细想了想,回答得非常认真:“二弟之于朕,怎么说?就像是一个人的左膀右臂。这些年,他屡立战功,威名赫赫,在一干武将里,功劳是一等一的……”   所谓功高震主,何况是亲兄弟——但这话水莲不敢说出口。   “而且,他掌握了京畿戍卫队。”   水莲心里一震,再也没有问下去了。   也不需要了。   一个权力极大之人:对内掌握了相当一部分的军权政权,实力雄厚;对外,他是他的亲兄弟,是多次立下汗马功劳的忠臣,更主要的是,天下皆知,他对皇兄最是忠诚。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现在,二王爷的身边处处是花团锦簇的名声,他比尚大人何止更难对付一万倍?   尚大人手里根本没有太大的兵权尚且敢纵容儿子发动兵变;如果是掌握了天下近乎四分之一兵马的二王爷呢???   ……   这不是陛下说的,是水莲猜的,她再是不懂事,再是深闺女子,可是,这一点还是清楚的。那就是历代皇帝必须在对待武将的问题上采取慎之又慎的态度。一着不慎,有可能引起天下大乱,血肉相残。   要警惕的马太效应:□□淘汰清官;刁民淘汰良民;□□淘汰处女;二爷淘汰爷们;装逼淘汰□□;禽兽淘汰教授;银两淘汰良心;伪善淘汰真实;权力淘汰法律;垄断淘汰市场;色情淘汰爱情;二奶淘汰老婆;孙子淘汰孔子。   水莲一直有一种直觉和可怕的预感:二王爷是在装孙子。有朝一日,这个孙子翻脸了,露出真面目了,会掀起何等的风暴?就像老神在在的崔云熙,天下女人都走光了,她还可以逍遥地呆在皇宫!!!   按照水莲的内心,当然是恨不得他们母子赶紧闪人。   ☆、真正的危机来了26   按照水莲的内心,当然是恨不得他们母子赶紧闪人。   可是,做事情得一步一步地来,她亲眼在御书房见过堆积如山的奏折——几乎都是围绕着崔云熙母子的。大臣们很关心一个问题:作为陛下唯一的一个儿子如果都被陛下赶走了,那么,这意味着什么???   你水皇后再是皇后,可你的儿子还没生下来不是吗?   这样对待陛下唯一的继承人,难道不怕天下人□□吗?   水莲的确是惧怕天下人的申讨。   她还真是不敢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   就连陛下也不敢。他不能把这一盆祸水,或者说天下人都知道的熊熊怒火直接倾倒在水莲身上,她也根本就承受不起。   所以,这个问题才久拖不决,悬而未决。   拖字诀向来是陛下应付一些不果断事情的良方——政客也是八卦,后宫也是八卦,只要有新的八卦出来,自己便有交差的下文。   但是,睡莲知道,那就看自己的肚子了——里面是否有一个儿子,会取代一切的后果。   全盘皆输或者大获全胜。   一辈子i再也没有情敌,或者,终究有一天必须看着崔云熙的脸色过日子。   孩子啊孩子!!赶紧来一个儿子,那该多好。   她心里微微紧张,嘴巴几次张开,又不说。   陛下若无其事的:“小魔头,你只要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就行了。你放心,这天就算要塌下来了,朕也会保护你们母子平安。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动摇这一点。”   她笑起来,咯咯的。   这是一种承诺——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承诺。   既然如此,自己还耿耿于怀干什么?   他的声音如此温柔:“小魔头,该休息了。”   “唔,我也困啦,是该休息了。”   他待要和她说什么,听得她微微的呼吸之声响起。   她睡得极熟。只有一个人心地平静,安乐祥和,方才会无忧无虑地酣然入睡。这时候的水莲,又回到了十几年前无忧无虑的岁月。   但求此时静好,未来,皇帝还真是不愿意去多想了。   他伸手,轻轻拉住她的手,也安然入睡了。   ☆、真正的危机来了27   叁王爷回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当他来到落花殿的时候,老远,看到一幕非常陌生的场景:皇兄和小芸娜牵着一个女人——她站在他们之间,笑得非常的驯服,非常的妩媚。   当信天翁变成了逆来顺受的猫咪,他反而不是那么习惯。   她的笑容清纯,妩媚,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行媚视。比他见过的任何女人更加风骚。甚至比之小公主那满含情欲的目光更加撩人——因为,那撩人之中的清纯。   而小公主,便是少了这一层朦胧。有时,女人太直接,男人反而跑了。雾里看花,他们才知道征服的□□。现在,□□得一切正好。正是最理想的那一刻。他犹记得当初在落花殿惊鸿一瞥之后,他是如何的迫不及待,就像一个耕作了很久的农夫,现在是到了收获的季节了。举着镰刀,要割下金灿灿的麦穗。但是,水莲不是麦穗。   四合院的那些日子,就像那些无依无靠的少女一样,他想,她是因为感激——至少,自己救了她,不是么?   无依无靠的女人,总是软弱的。最初,是感动于男人的好,然后,是以身相许;再然后,就是在男人的身子下面,辗转浮沉,心智全失,随波逐流……从此,就认命了。   但是,他并未等到她以身相许的这一天,也不敢。   这时候,他忽然又想起那场春梦——如此的无可遏制。   无数次,无数次,他告诫自己不要想了,永远也不要想了,可是,春梦就像一个摆脱不了的女人。她不请自来,无法控制。   一如他在暗夜里如何的亲吻她。她的嘴唇从未如此柔软,如此甜蜜,就像蜜蜂的第一滴蜜糖,就像花蕊里的第一层花粉,就像蝴蝶的翅膀扇动花尖,碰触到的第一层花瓣……   他忽然心惊动魄。   因为,他听得呼唤声,有人奔跑过来,举着小手:“父王……父王……您回来了啊……”   他的目光从女人的大肚子上面收回来,落到奔跑到自己身边的芸娜身上,一把楼住了,眼眶濡湿。   “父王……”   “芸娜……”   他抱着孩子跪下去,行大礼:“臣弟参见皇兄,参见皇后娘娘……”   ☆、暗夜的亲昵1   他抱着孩子跪下去,行大礼:“臣弟参见皇兄,参见皇后娘娘……”   陛下哈哈大笑,亲手将他们父女搀扶起来,很大力地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声音竟然微微哽咽:“叁弟,朕可把你给盼回来了。”   水莲也看着他,激动得不知所以,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尚善宫,谈笑风生,酒菜飘香。   这是三个人第一次在皇宫里用膳。   小芸娜开心得蹦蹦跳跳的,小小淑女的风范也顾不得了,她一直很兴奋,直到吃饱喝足了,还依偎在水莲身边巴巴地看着父王。   叁王爷也一直凝视着女儿,虽然孩子对他的归来非常惊喜,可是,她并不是那么亲近他:吃饭,夹菜,讲话,她统统都先看芸娜,口头禅“娘娘说……”、“娘娘,我要这个”、“娘娘,我要那个……”   他竟然有点模糊,记不起来小女儿以前是不是这么爱撒娇,这么嗲的一个人。   他暗暗的惊诧,为何女儿在她面前如此的亲热?就好像真正的母女一般???   丧偶之后,也不是不曾想过,续弦的女人,是否能如以前的王妃那么善待女儿??却不料,有心栽花花不发,女儿居然在皇宫里,和另一个女人如此的亲热,她简直是全心全意的依赖着她。就好像父王的归来只是锦上添花的一件事情,而不是必须的。   孩子一直很兴奋,水莲看沙漏,柔声道:“午休时间到了,芸娜,你该就寝了。”   孩子也有点困了,乖乖地随宫女们下去了。   叁王爷看着女儿离去,才肃然转向帝后二人:“臣弟离开日久,全赖皇兄和皇后娘娘照顾芸娜,臣弟真是不胜惶恐。这次回来后,臣弟想把芸娜带回家。”   水莲虽然有点依依不舍,可人家的女儿自己不可能长期霸占着。但见她迟疑,陛下爽朗一笑:“水莲,你就是舍不得芸娜想一直霸占着是不是?叁弟这么久才回来,人家当然也希望娇娇女膝下承欢,我们可不能太自私了,哈哈,得让芸娜回家陪陪叁弟了……”   ☆、暗夜的亲昵2   水莲面上一红:“我不是想霸着芸娜,唉,也罢,孩子是该回家看看了,这么久没回去了,她也天天念叨着……”   “多谢娘娘费心,至于别的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铭感于心。”   这一句“铭感于心”让水莲不胜唏嘘。   她无非是替他照顾一下孩子,举手之劳——有什么值得他铭记的呢??比起他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   这时候,才真正到了三个大人谈话的时候。分别那么久,彼此都有许多话要说。   叁王爷离开那么久,从王妃之死到一去无影踪,从被百般弹劾到走投无路,如今,不声不响地悄然回京,当然会有许多话要讲。   叁王爷看着二人,知道他们满心的好奇,但是,千言万语,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皇兄,臣弟这一次远去,真是一言难尽……”   他先从边境上的狐疑开始讲起,从王妃之死到小公主的一名侍女出现在蜀中唐门……当听到“小公主”这三个字时,帝后二人都瞪大了眼睛。   他却一笑,淡淡的:“这一切,都是小公主的侍女万熙精心布置的一个局,她的父亲当年为车立国国王所杀,全家沦入宫闱做奴婢,因此,早就衔恨报复,所以编造了许多谎言,让小公主失去理智,然后鼓动王妃到边境……”   从边境的奇遇到蜀中的遭遇,真是跌宕起伏,风起云涌,除了将小公主调换成了万熙,他没有说半个字谎言。   他所讲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有眉有目的,末了,还拿出一件万熙的信物。   完全是铁证如山,但水莲却觉得里面有很大的漏洞,但到底漏洞在哪里,她却说不上来。   陛下也微微错愕,但是,他并未追问。   叁王爷也非常镇定,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谎言有何不妥,淡淡的:“自从臣弟失踪,养马场失事之后,弹劾无数,臣弟也是知道的。让皇兄为难,实在是无可奈何。所幸臣弟今日回京,就是想要对此事有个交代……”   水莲的心情非常紧张迫切,可是,却不敢问。   ☆、暗夜的亲昵3   叁王爷也非常镇定,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谎言有何不妥,淡淡的:“自从臣弟失踪,养马场失事之后,弹劾无数,臣弟也是知道的。让皇兄为难,实在是无可奈何。所幸臣弟今日回京,就是想要对此事有个交代……”   水莲的心情非常紧张迫切,可是,却不敢问。   陛下也沉吟。   “老叁,你有何打算?”   “虽然是万熙设计陷害造成了两位王妃之死,但臣弟治家不严,必须承担全部责任。如今,车立国和我们的大敌结盟,蠢蠢欲动,如果臣弟不有所交代,实在是说不过去。皇兄,臣弟自请辞去征西大将军等一切职务。”   水莲惊呆了。   陛下却依旧不慌不忙,就好像知道他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似的:“老叁,你不必如此仓促做出决定,可以好好考虑几天。”   “臣弟已经考虑多时。”   陛下意味深长:“叁弟,所有都是因为万熙设计,而你无非是一个受害者而已。如果你此时辞掉征西大将军的职务,便意味着被陷害得更彻底,你甘心吗?”   水莲坐在一边,不敢开口:别啊,千万别辞官啊,辞掉了的话,敌人不是会笑得更厉害吗?   他淡淡一笑谢恩,“也罢,臣弟也是该回去整理整理思路了。”   帝后二人亲自将他送出去。   刚出门,有军机大臣求见,陛下示意二人等一下,先进去忙碌了。   二人信步走在御花园里的林荫大道上,周围,全是宫女,太监,侍卫……前面是一座湖泊,波光潋滟柳条柔,微风已经开始带来初冬的寒意了。   明明那么多人,却没有一点声音。   半晌,水莲终于低声,“叁王爷,一路上吃了许多苦吧?”   仅仅是这一句,无限心酸。他一笑,多少的风尘,多少的危险,才能再次站到这皇宫里面。   此时,宫女们的距离稍远,他的声音也很低很低:“水莲,你什么也不用管,安心生下孩子,你一切都不用担心了。”   她微微错愕,忽然意识到,他也很期待这个孩子——非常非常的期待——就好像一个赌徒,如何的孤注一掷。   ☆、暗夜的亲昵4   她几乎是在唇语:“万熙……是小公主吧?”   他心里一震,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个女人,她是妖怪吗?她是怎么一下就猜到的??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叁王爷,如果是这样,你就算回到了京城处境也会非常非常危险……”   “水莲,有些事情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不是时候。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们现在不敢拿我怎样……”   这时候,听得远远的有欢笑声,仆从们的追赶之声“小王子……”“醇亲王……您慢点……慢一点……”   醇儿径直地跑过来。   水莲无可奈何:“醇儿最近更加强了锻炼,崔云熙说,这样可以让他更快减肥……”本来,以前陛下严禁他乱跳乱动,现在崔云熙以这个为借口,便将禁令放开了。   他将那个奔跑的孩子看得清清楚楚,面上的神色忽然变了。   醇儿!   醇儿居然减肥了?   他几步走过去:“醇儿,你还好吗?”。   醇儿也看到了他,但显得陌生,在旁边太监的提醒下才行礼:“侄儿见过三叔叔。”   他的目光落在孩子的面上——再也不是昔日痴蠢的肥仔,虽然也谈不上可爱英俊,但是,好歹有个人样了。更诡异的是,他眉目之间,竟然隐隐有了两分皇兄的样子:虽然不过才一两分而已,可是,已经够了,足够了……   若是没有蜀中这一趟经历,他肯定都要坚信醇儿是皇兄的孩子。但是,走了这一趟之后,一切便不同了。   对于老二和崔云熙来说,几乎相当于拿到了免死金牌了。难怪他们会如此的有恃无恐。   这个世界上,唯有他一个人才真正的掌握了这个□□秘密,就连水莲也不知道,只是凭空猜测而已——也正因此,叁王爷才震骇得面无人色,压根就没法再做声了。   孩子跑远了,水莲走近了,他还是一无所知。   自己在蜀中无比的辛苦,拿到小公主的艰辛,洗刷冤屈的渴望……本来以为已经手到擒来,殊不知,等着自己的是另一个更大更可怕的陷阱——   ☆、暗夜的亲昵5   醇儿就像一张巨大的免死金牌,只要他活着一天,自己就没有办法绊倒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相反,倒像是倒下去的麦子,只等人家一茬一茬地来收割了。   他低低问:“崔云熙不在这次的遣散令里面吧?”   她苦笑:“每天一拨一拨的人上门说情,大臣们的奏折要把人淹没,陛下也不敢逆天而为。再说,二王爷去江西剿匪,百忙之中,居然还指使人连续上了十几道奏折阻止这件事情……”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内忧外患,如何敢驱逐崔云熙??   他也苦笑。   内心里,其实比水莲看得更加清楚——无论如何,醇儿长得越来越像皇兄,这是一件不争的事实。虎毒不食子,纵然大臣们不再上奏,陛下也无法轻率地决定吧这个儿子弄到封地去生活——换成你是父母,你能毫不犹豫地决定??   她低低的:“醇儿,他越来越像陛下,唉……”   “只是像而已!别的什么也代表不了!”   水莲忽然明白,他为何要编造出一个“万熙”来了——纵然在现在,他也不敢轻易拿出小公主,否则,就是打草惊蛇。   就算醇儿是野种,就算崔云熙和二王爷有阴谋——可是,你有什么有力证据?而且,随着醇儿长得越来越像陛下,之前的推测更会令人质疑。   要知道,那时候又没有DNA亲子鉴定这种技术,大家最初看,就是看这孩子像谁,让显性遗传的基因做活证据。   男人又往往对血统有一种要命的执着,在没有如山铁证的情况下,谁敢以卵击石?   她低低的:“二王爷和向无忌在江西剿匪获得大胜,不久就会回来了。”   “我知道,所以皇兄也更加器重他。”   她想说,这不是器重:陛下也有陛下的苦处,但是,这样一说,好像在辩解什么似的,便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面,然后,又不经意地移开,声音很低很低:“皇后,我是真心真意希望你生一个儿子,生了儿子,你就平安了。”   她忽然很想问一句:那你呢?是不是只要我生了儿子,你也一定能够平安无恙?   但是,她没问,也不敢。   ☆、暗夜的亲昵6   她忽然很想问一句:那你呢?是不是只要我生了儿子,你也一定能够平安无恙?   但是,她没问,也不敢。   因为这时候陛下已经走过来了,一路上脸色很沉重,直到走进了,才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北延东池这个家伙又在大檀国开始兴风作浪了。他已经正式和老王决裂,召集各部落重新推举首领,居然成功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老王不得不让步,北延东池成了实际上的国王,这厮野心勃勃,立即又和车立国结盟,看样子,会给我们制造很大的麻烦……”   水莲对于军政大事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反倒是叁王爷听得非常仔细,这时候,忽然道:“从蜀中回来的路上,臣弟倒听过往的商旅谈起过一件事情,是有关这位神秘的北延东池的……”   “老叁,是何事?”   “听说北延东池昔日纵横草原,都是以吉杰命名,大家都称呼他为吉杰将军!!!很少有人知道他北延这个真正的姓氏。前些日子忽然发生了一件怪事,据说吉杰在跟一名神秘人物宴饮的时候,忽然被另一个‘吉杰’所包围。这个吉杰号称自己才是真正的北延东池,说会晤神秘人的是山寨货,双方爆发了大战,最后这个后来的‘吉杰’彻底消灭了前一个……”   陛下来了兴趣:“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场大战的规模很不小,所以许多人都知道。奇就奇在,这位新的‘吉杰’将军,从此弃了吉杰这个名号,对外一律宣称‘北延东池’将军,也以他的这个姓氏到处号召各个松散的小部落。在他的一手调教之下,反叛军更加强大。而且,更诡异的是,据说,这位将军仿佛有用不完的钱,数不清的战马粮草,要什么有什么,后勤供给源源不绝,这也吸引得四方人马来投靠他,所以更加所向无敌……”   要知道,大檀国的反叛军正是因为资源不足,粮草不继,一遇到天旱就必须四处抢劫,所以才一直难以对付。而吉杰一向是个打一枪就跑的家伙,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暗夜的亲昵7   “叁弟,你说是不是北延东池换了一个人?”   “这倒不知,不过,北延东池现在野心更大了,那是不争的事实。”   “这就奇怪了,给朕的报告上,他们并未有任何人提到这一点。昔日二弟和北延东池是交过手的,他对他应该很熟悉才对。也许,等他从江西回来之后,可以去判断一下……”   叁王爷忽然不经意的:“二哥才征战回来,也不适宜劳师袭远。不过,如果皇兄同意的话,臣弟倒可以考虑去会会这一位北延东池……”   陛下大喜:“朕正准备这么说,可是,担心你刚刚回家,不愿远行,既是如此,叁弟,那朕就把这一件棘手的事情交给你了。不过,也不必太过仓促,北延东池现在都是小规模的打闹,还没到我们的边境上决战的地步,你可以好好准备准备,拿出你征西大将军的威风,真正跟他来一战……”   “臣弟一定不负皇兄厚望。”   ……   水莲默默听着两个男人谈论国家大事,她的心思却一直停留在“小公主”身上……她几乎可以肯定,叁王爷保留了最大最大的一个秘密,他不说出口,是不相信皇兄??还是他有别的打算???   或者说,他暗中也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只是,跟二王爷和崔云熙的实力相比,这盘天枰会如何倾斜??   她再一次悄悄地看自己的肚子。   真的生一个儿子就能战胜一切?   可是,如果是一个女儿呢?   她抬起头,听得陛下正笑逐颜开的:“叁弟,这些日子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前线的粮草兵马,你可以尽可能放开手脚,朕一切都会支持你……”   叁王爷肃然:”臣弟知道,如此,皇兄会背负很大的负担。朝臣们也许会激烈反对,说皇兄袒护自家兄弟,毕竟,我有错在先……“   ”“他们有哪一件事情不会反对的??朕早就习惯了。叁弟,你就别再多虑了,这不是你的性子,要知道,以前你遇到事情从不犹豫不决,总是先做了再说……”   “既是如此,臣弟也就不再推辞了。”   ……   ☆、暗夜的亲昵8   水莲也松一口气,这时候,她太需要叁王爷手里也有兵权了。   ……   说话之间,宫女们已经把芸娜带来了。   两名宫女帮她拿着包袱,她本是活蹦乱跳的,但一看到等候的马车,意识到要回家了,情绪忽然滴落下来。   水莲见她闷闷不乐的,她也依依不舍:“怎么啦?芸娜?”   “娘娘,我回家后,还可不可以再回来?”   “当然可以了,你是落花公主,落花殿一直为你保留着。”   “多谢娘娘。”   她欢喜地拉住水莲的手,陛下笑起来:“芸娜,就不谢谢伯伯吗?”   孩子乖巧地又去拉住他的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陛下伯伯,我回家后会想你的。”   陛下乐得哈哈大笑:“好啊,只要想伯伯了,立即就进宫来看伯伯……”他非常欢喜,又神神秘秘的,“你看,娘娘要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没准,你下次进宫就可以看到她们了……”   “好耶,我一定很快就回来的……”   三王爷的目光也落在水莲的肚子上,内心不胜感慨。忽忽之间,竟然一两年过去了,自己离开京城那么久,回来一切已经天翻地覆——连不孕的水莲都要生孩子了——   他也不知是喜是悲。   也许,这对她或者皇兄来说,都是一次改变命运的良机。   ……   父女二人告辞,小芸娜走了几步,又回头依依不舍地看水莲,叁王爷干脆将她抱起来,大步离开了。   ……   叁王爷和芸娜回家了,落花殿和尚善宫都空落落的。   水莲也觉得空落落的。   陛下注意她的脸色:“大夫说了,孕妇心情不能大起大落。”   “我可没有起落。”   “你放心,叁弟回来了,朕一定会好好安顿他。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要借机攻击他,朕也一定会给他机会证明自己。”   她心里一松,困了,懒洋洋的。   陛下扶起她:“走,我们先去休息一会儿。”   二人躺在□□,很快,水莲便呼呼大睡。陛下却睁着眼睛,躺在□□,看水莲还呼呼大睡,脸枕在自己的怀里,侧卧着,估计是压着腮帮子了,流出一大串口水。   ☆、暗夜的亲昵9   他大乐,悄悄地掀开她宽大的衣服,伸手摸着那温暖到了极点的凸起的肚子。她怀孕后,长胖了不少,面颊变得粉嘟嘟的,肚皮上,也多了一圈肉。   这圈肉摸起来,又细腻又光滑。   那是女人和男人极大的区别,柔软到了极点,手感非常好。   他摸得兴起,悄悄地把那肉拧起来,一看,就像一个游泳圈,忍不住大大地乐了,哈哈哈,这个小魔头,都长游泳圈了,还一直这样大吃大睡。   他要说,立即觉得不妥,若是嘲笑她,她又不肯大吃了,到时营养不良,那可不好,于是强忍住,很辛苦地,就是不哈哈大笑。   忽然感觉到,小孩儿猛地蹬了一下。   他大喜:“小魔头,小魔头,你看,小宝贝又开始活动了。”   水莲翻一个身,根本不理他。可是,他却不罢休,嘴唇贴在她红红的嘴唇上,轻轻地啃:“小魔头,你看,你的嘴唇都长胖了……”   直到睡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他还在把手不停地一伸一缩,测量小孩儿是否在踢打之类的。   水莲又好笑又好气,揉着眼睛坐起来,靠在□□:“陛下,你不无聊啊,一直这么玩儿,真是的……”   他笑嘻嘻地抱住她:“这么有趣,怎会无聊?我亲自感受到这个小孩儿一伸一缩的,慢慢地一点点地长大,哈哈,真好玩……”   她忽然意识到,他是在讨好自己:变着花样的让自己欢笑。是的,孕妇的情绪不能太过于大起大落,所以,他就一直非常尽力,非常认真,希望自己能够忘记叁王爷,别的等等不愉快的事情……。   她心里一酸,拉住他的手。   其实是明白的,这个男人,为自己到底做了多少的事情:而自己,要回报给他的,也唯有这个孩子而已,此时,已经经不起任何的闪失了。。。。。。。   对于叁王爷的担忧挂念之情,已经彻彻底底被压下去了。   是的,只有自己先过得很好,掌握了大局,才不会给他们拖后腿。   陛下的声音如此温存:“小魔头,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了。”   ……   ☆、暗夜的亲昵10   崔云熙在翠云宫神秘会见了一位客人:硕伦长公主。   硕伦长公主是先帝的长女,陛下的长姐,虽非一母所生,但是根正苗红的公主,也是先帝最喜爱的女儿,先帝生前,曾多次召她进宫陪伴,说话解闷,纵然皇太后并不是那么喜欢她,但是,因为是公主,没有太大威胁,所以一直睁只眼闭只眼。   多年来,长公主在宫内一直享有极高的地位。   她的驸马已经死了多年,留下一个遗腹女瑶瑶,如今已经八九岁了。   硕伦为人非常风流,她的府邸里常年有健壮侍卫伺候,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也有一个嗜好:养美女送给陛下。在水莲成为贵妃之前,她也曾献过几次美女,但都没有得宠多久,到水莲成为贵妃,皇后之后,醋妒之名传遍天下,对这一道非常忌讳,而且防备得严格,她便没有什么机会献美了。   也因此,水莲对她一直非常的疏远。   在二王爷的安排之下,崔云熙一直很着意笼络硕伦,几年下来,彼此之间已经有了非常深厚的交情。   崔云熙特意令了醇儿一起出来拜见这位大姑妈和大表姐。醇儿见了小孩子,又兴起捉弄责打的心思,可是,大表姐比他大几岁,他看了看,不敢下手,又想起母妃耳提面命,只好乖乖的叫一声表姐。   硕伦大喜:“这孩子可真是太乖巧了,啧啧啧,瞧他这小摸样,真是和他的父皇长得越来越相似了。”   崔云熙长叹一声:“唉,再是相似又如何?醇儿只怕很快就很难天天见到他的父皇了……”她一边说话,一边红了眼睛。   硕伦早就是人精了,如何不知道今天贤妃娘娘请自己来此的原因?   人人都说崔贤妃和儿子都会被皇后娘娘赶走,她当然不会不知道。一转念,就道:“贤妃,你又何必垂头丧气?陛下总共才这一个儿子,他怎会放逐醇儿?你放一万个心吧……”   “话虽如此,可是,人家皇后娘娘也要生了……怕只怕……”   硕伦冷笑一声:“不见得她就一定能生儿子。”   ☆、暗夜的亲昵11   “可是,万一是儿子,怎么办?我们母子就只好被放逐了……唉……长公主,我也不敢隐瞒你,这次请你来,是想请你帮我们母子一个忙,在陛下面前说说情,能不能不要放逐我们……最少,看在醇儿的份上啊……你是长公主,在陛下面前能说得上话,陛下至少会给你一个面子……”   硕伦早已成竹在胸,笑道:“贤妃,我当然乐意帮你。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崔云熙听得她肯拔刀相助,双眼立即放光:“长公主但说无法。”   “贤妃,我也是个爽快人,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效法当年汉武帝和阿娇的故事,让瑶瑶和醇儿定下亲事……虽然瑶瑶比醇儿大了几岁,但古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   “好好好,这是长公主大大给我们家醇儿面子啊……”崔云熙大喜过望,立即道:“长公主请放一万个心,他日醇儿是太子,瑶瑶必定为太子妃;醇儿若登基,瑶瑶便是皇后。我今日立誓,遵守约定,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硕伦不料她如此爽快,急忙道:“罢了罢了,你我二人还发誓干什么?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好了好了,这事就这样定了,我必将竭尽全力帮助你。”   崔云熙心里一万个的欢喜,却故意做出为难的摸样“唉,怕只怕醇儿命薄,一辈子只是个小小亲王,又被放逐到边远的封地。长公主,话我先说到前面,若是醇儿真的只有这个命,那,我是不敢耽误瑶瑶青春的……”   “哈哈,瞧你说的。醇儿是陛下唯一的儿子,当然会是未来的太子……”她凑近崔云熙,“不是太子,我们也要把他捧成太子,贤妃,你等我好消息。”   崔云熙喜上眉梢,情知有大公主出马,这事情就有几分眉目了。   她虽然有二王爷的妙方,王牌,可是,总不能自己亲手去操作吧,这时候,吹鼓手的出现就很有必要了,硕伦,便是最好的人选。毕竟,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就连陛下也得给她三分面子。   二人当即为孩子们交换了信物,约定了姻亲关系。   ☆、暗夜的亲昵12   硕伦没有让崔云熙久等,三天后,她便到尚善宫探望皇后娘娘。   硕伦来了,水莲自然不好摆架子,虽然内心并不太喜欢这位大姑子,可是,还是尽力热情款待。   酒宴之间,硕伦不经意的:“皇弟宠爱皇后,夫妻一心,天下人人羡慕,尤其是我这个老寡妇,更是羡慕不已,遣散后宫,原也无可厚非,只是醇儿可怜,他还那么小……”   水莲淡淡道:“长公主有话不妨直说。”   “既然如此,我就僭越了。皇后,我们都是女人,自然恨不得找一个男人白头到老,一心一意,可是,也必须考虑考虑别的女人的感受是不是?崔云熙虽然可恶,但醇儿何其可怜?我今日斗胆替醇儿求一个情,皇后能不能开恩让他留下?”   说话之间,她居然跪下去了。   水莲急了:“长公主,切勿如此,真是折杀我了。”   “皇后,请你答应,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水莲只好道:“我并未听陛下说起要遣走醇儿。”   硕伦大喜:“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皇后,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水莲见她死缠烂打,完全无法应对。可是,这时候,硕伦却超级的热情起来,不时地嘘寒问暖,介绍孕妇经验,热情得几乎令水莲无法应对。   直到夕阳西下,她才告辞。   那时候,正是陛下从御书房里回来的时候。   姐弟二人叙话之间,“正巧”崔云熙带着孩子走过来行礼。   硕伦故作惊讶的拉着醇儿,十分亲热的上下打量,连声的赞叹:“啧啧啧,多日不见,醇儿长乖了啊。瘦了这么多,来来来,让姑妈好好看看你,啧啧啧,瞧这眉眼,嘴唇,天啦,和皇弟一模一样……简直是太像了……”   ——————————————————————   PS:有读者居然问:水莲怀的孩子是不是叁王爷的——我的天——叁王爷离开京城已经一两年了,水莲怀孕几个月——嘻嘻,这个常识大家应该还是知道的吧?可能吗?   再说,陛下大人,人家有这么倒霉悲催的吗??哈哈哈……   不过,这令我想起一件事情:一位亲戚远嫁北方十年不孕,据说还有医学报告为证是她的问题,被夫家多次暴打,去年终于被迫离婚。回家后心灰意冷,寻一老实男改嫁。改嫁三个月之后传来怀孕消息……目前已经怀孕8个月鸟,坐等生产了……嘻嘻……   ☆、暗夜的亲昵13   她夸张地看看醇儿又看看陛下,“皇弟,醇儿简直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了……呀,小时候他太胖还看不出来,现在长大了,居然越来越像皇弟……甚至他的个子……我记得小时候,皇弟你就长得特别快,特别高,比老二老三都长得快,所以皇帝爷爷那会儿特别喜欢你,说你才像一个男子汉……哈哈哈,醇儿也像一个男子汉,长大了要像你父皇,南征北战,做一个常胜将军……”   崔云熙在一边心跳得很快很快——尽管曾经有皇后设宴那一次的试探——但是,醇儿长得像陛下,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大张旗鼓的提出来——那一次她就想说了,但自己说总是显得突兀,也没有说服力,不如大公主这一次说的效果好。   果然,陛下笑起来,仔仔细细地打量醇儿,似乎想要从醇儿身上找出到底是哪里像自己了。   他和颜悦色的:“醇儿真的像朕吗?”   “像,简直是太像了,你看醇儿的脸,你看他的嘴巴……天啦,简直和皇弟你一模一样……”   “还有他走路的姿势,你看看……”   “天呢,还有醇儿的耳朵……你们都没注意到吗??醇儿的耳垂很大,很有福气……除了陛下,谁还能有这么好的耳垂》》”   两分的相似被形容成了足足十分,简直就是一个陛下小时候的翻版。   ……   不过,崔云熙有点害怕——毕竟,当初皇后再惩治丽妃的时候怎么说的????陛下耳朵背后有一颗黑痣。   大公主太过夸张了,过火了也是不好的嘛。   所幸,大公主已经转移了话题。   ……   水莲在一边完全插不上话,心里却一凛,硕伦这番前来,难道真的仅仅只是为了替醇儿求情??   现在它们是干什么?开始造势了?   醇儿那么像陛下,以后呢???第一步是留在京城,第二布是宣扬醇儿和陛下一模一样,第三步,第四步呢??   崔云熙身边已经结成了一张强大的天罗地网:二王爷,硕伦公主,……而自己呢?自己还有什么??   ……   ☆、暗夜的亲昵14   不久之后,朝廷接到书函,是叁王爷亲笔,请求辞掉征西大将军等一切职务。   语气之坚定,态度之决绝,真是前所未有。   皇帝阅览通篇,知道他的确是心意已决,再也无法挽留,只得批阅下去,答应了他的请求。   消息传出,朝臣们都很震惊。   毕竟是王孙公子,地位非同凡响,大家根本不能理解,为何会舍弃这样的尊荣?但是,发生了两位王妃之死,以及养马场渎职失事等事情,朝臣们早就长篇累牍地上奏折弹劾了,加上叁王爷此人向来古古板板,不通人情世故,现在请辞倒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新的征西大将军人选,还在讨论之中。   大将军这个高位,自然有许多武将闻风而动,竭尽全力,争夺此位。   叁王爷辞职,天下的大新闻,八卦如长了翅膀一般,漫天的飞翔。   但是,谁也不知道,某一日,陛下曾经秘密会见了叁王爷一次,也仅仅只得那一次。   就连水莲也不知道。   皇帝并未在她面前提起一个字,甚至连闲谈的时候都不曾。   这时候,什么都是多余的,叁王爷,朝堂,争论,阴谋和政治……这些事情,他都希望距离她远远地,从此,不要和她有任何的牵连。   而她,也没想到追问,压根就没想到。   水莲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许久,什么话都没有说。   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才有了硕伦公主的出现,叁王爷就走了。   叁王爷!   某一个时刻,她心底几乎没有任何的颤动——哦,叁王爷!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他离去很久很久了。久得她几乎想不起他的面容。就好像过去的一切是一个古老的传说。   但是,清醒的时候,心底一阵生生的疼痛。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疼痛。就如她知道他会辞职一样,迟早的事情。   他把芸娜也带走了,说是要找一个地方安静的生活一段时间。   叁王爷为何选择在这时候离开???   或者说,他避开,是不是为了今后更好地回击???这些,她都不知道。   ☆、暗夜的亲昵15   就不曾泪流满面过?   而且,是自己!   是自己把他王孙公子的生活彻底改变——改变之后,又不闻不理。   如果没有四合院的那段日子,他不可能遭遇这样的挫折和打击.   她想,自己会遭报应的。   总有一天,要遭到极其可怕的惩罚。   但是,此时此刻,她如此虔诚——自私得可耻的虔诚——因为她的肚子开始隐隐做疼,就如她自私到无耻的成日的祷告——但愿诸天神佛,保佑自己把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母亲就算千错万错,但是这个孩子,它一点错都没有,不是么??   不止因为它是他皇帝的孩子——更是她水莲的孩子!   是一个曾经绝望到极点的女人唯一的指望——她如此迫切地希望做母亲,至少,体会一下做母亲的心情和激动……   就这一点要求,难道很过分么?   水莲悄然转身擦掉了眼泪,然后,一切都显得很平静。   那时候,叁王爷正在甘露山的顶端俯瞰。   从京城到甘露寺,路途并不遥远,四合院里却再也不会有人来这里度过漫长而炎热的夏天了。   叁王爷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上停下来。这棵古松,已经有了上千年的历史,虬髯古弓,弯弯曲曲,就如古老的神话故事里,神仙的洞天福地外面的守护树。   夕阳慢慢地落下去了,一点一点的。   临终的这一点红,把古松的树冠完全笼罩,涂抹了一层无比凄艳而美丽的色彩。他一路的奔波,一路的风尘,忽然被荡涤得干干净净。   他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去,风把大石头吹得干干净净,尘埃不染。   在这里,他第一次来探望她——将她从垂死挣扎中激将活过来,从此,改变了他自己一生的命运。   彼时,烟霞慢慢地从树梢的顶端落下去了,一层薄薄的雾霭就如轻纱,慢慢地把这一片绿油油的山脉所轻轻覆盖。   世间万物,已经慢慢地开始沉睡。   就如一个人的情感,每每到了夜晚,就会呈现出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情。   林间,有咯咯的笑声。   他惊悚的停下脚步。   ☆、暗夜的亲昵16   那笑声更加明晰,活泼的,大胆的,肆无忌惮的,充满了一种野性的张力,一种青春得不可思议的佻脱。   “咯咯……叁王爷……脱掉裤子,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   “你这厮,哥,你有口气啊……”   ……   就像一种魔音。   这是不对的!在这里,他绝不会听到这样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却肆无忌惮,并不罢休,来来去去的萦绕:“叁王爷……是我呀……是我,你都不认识了?是我……”   叁王爷冲过去,手里的树枝挥出去。   那可怕的声音忽然消散了,就像一个噩梦,就像被敲碎的蜘蛛网。   黑夜的鸦雀被惊扰,扑簌簌地飞起来。   黑夜里,有人影飞流直下。   叁王爷不知道这是一个错觉还是真实。   但是,他无心再去追究了。   这里已经如此暗黑,也没有剩下任何可以供人图谋的。谁还会来到这里???   他慢慢地上山。   再一次,有老鸦飞起的声音,无比的聒噪。   就如脑子里进了魔障,他的身子慢慢地开始发热——滚烫,就如在欲望里煎熬了很久的一尾鱼儿。   已经脱离水源很久很久了,只好慢慢地,寂寞地枯萎致死了。   有小童的脚步声响起来,芸娜离开了陪伴的侍女一个人跑来,兴致不是太高,有点焉焉的:“父王,我们要去哪里?”   他凝视着孩子的小脸,注意到她的无精打采,“芸娜,这里不好玩么?。”   “我……我好想念娘娘……父王,我们走了,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娘娘了?”   “!!!!”   他沉默。   “父王,我们到底去在哪里啊?”   “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可是,我不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啊,我喜欢落花殿……”   他心里一酸。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的确不适合孩子,他所能做的,也就是抓紧时间,好好陪伴一下女儿而已。   “父王,落花殿里真的很好玩,还有我存放着的许多许多珠子,娘娘和陛下伯伯都给了我许多……”   落花殿,孩子只挂记着落花殿。   他缓缓站起来,拍了拍孩子的头。   ☆、暗夜的亲昵17   孩子的脸天真无邪:“父王,你陪我回去好不好?我给娘娘说,你也可以住在落花殿,娘娘什么都会答应我,陛下伯伯也会答应的,那样,我们就不用离开了……?”   他笑起来,什么也不说,只是轻轻抱住女儿。   身后,跟着他的几名侍卫。安德康等人,还有照顾孩子的两名侍女。带着这些人,是没法远行的,但是,他需要时间。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大檀国,车立国,小公主,北延东池……自己即将去面对的一切……这些,都需要时间好好的整理。前路更加危险,此时,自己唯一的奢侈便是陪着女儿,能多享受一天便多享受一天。   此时,小女儿胜过一切。   甚至于模糊了水莲的脸。   也模糊了皇兄的脸。   他对皇兄,几乎抱着一种极其的同情之意,如果这个秘密不解开,皇兄必将蒙受一辈子的欺骗,但是,投鼠忌器,多次的被追杀,在唐门拿到的五鼓迷魂香的解药,都告诉他——敌人还掌握着更可怕的利器没有扔出来。   小李飞刀,招招致命。   他除了隐忍,没有别的办法。   当然,他压根没料到,遇到北延东池,会揭开本朝史上最血腥的宫斗政斗……一场极大的风暴决战,在此时此刻,才真正的拉开了它的帷幕……   ……   那时候,正是黎明之前最最黑暗的时候,四周一片死寂。   暗黑里,有一双比狼还毒辣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   “快,他要走了,杀了他!”   “笨蛋,杀了他有何用?再说,你没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侍卫?现在不比以往,他学精了,不会单独行动了。”   “可我们的任务?”   “我们的任务是让他好好地活着——活捉!”   “等他走远了,我们根本找不到人了,如何活捉?”   “你放心,他决计走不到天涯海角!!!再说,我们必须搞清楚他到底把小公主藏到了什么地方……”   “为何我们打探了这么久,小公主丝毫也没有消息???是不是他根本没把人从蜀中带走?”   ……   ☆、暗夜的亲昵18   恶毒的声音,那是某种鸱枭的呓语,叁王爷听不分明。   此刻,他正在大踏步地往山下奔走。   ………………………………   翠云宫里的崔云熙,此时也像热锅上的蚂蚁。   叁王爷归来,一切风平浪静,但是,这种平静的背后,谁也不知道究竟隐藏着什么滔天巨浪。   她刚接到二王爷的密函,说交给她的王牌,要慢慢地开始发挥它的作用了。这是遏制叁王爷的唯一的办法,只要抛出来,叁王爷无论掌握了什么,都不必害怕。   可是,如何发挥作用,二王爷又没明示出来。   崔云熙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还是从大公主身上着手。但如何不露痕迹,却煞费苦心。   她托人去告诉大公主,说醇儿需要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唯有大公主的婆家才有。   大公主为了未来的皇帝女婿,自然不遗余力,给了很大的面子,亲自去婆家拿这一件东西。   那只是很普通的一样东西,但崔云熙说,要前驸马家里的才是真迹。   硕伦公主去的时候,才知道婆家发生了一件大喜事。她那濒临死亡的小姑子起死回生了。早前,硕伦的驸马也得了是类似的病症,但很快就呜呼哀哉了。   小姑子一躺就是一年半载,多少的名医看了都无济于事。   但是,不经意之间,她的病居然好了。   硕伦公主闻讯赶去的时候,但见小姑子坐在绣榻上,手里拿着绣花针,脸上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死气沉沉?   昔日苍白的脸色,鬼一般的模样完全不见了。不但如此,她简直是面如桃花,眉梢眼角都含着春意——那种妩媚的样子,几乎要滴出水来。   硕伦公主是寡妇而不是无知少女,一看小姑子这个样子,立即明白,她这病情不到早就好了,而且,显然是怀春或者有了男人的滋润。   但是,硕伦公主可从未听说小姑子已经许了婆家。以前,也有曾经上门提亲的,但是等小姑子病重的时候,媒婆们便烟消云散了,豪门大户,固然是生怕沾染了一个即将垂死的女人,晦气。   ☆、暗夜的亲昵19   再说,就算是已经许婚了,但可没有听过结婚的消息。   一个未婚的女人,哪里来这样的水样娇媚?   硕伦公主吃了一惊,暗暗地打量小姑子,这才发现,她浑身上下,不但是水一样的媚意,而且有一股成熟妇人的风韵。   准确地说,那是雨露滋润已久的女人才有的神情模样。   小姑子绣着花,见公主嫂嫂来了,自然不敢怠慢。   硕伦公主心存纳闷,便把一切下人都支开了。   姑嫂谈了一些家常琐事。   硕伦公主终于是忍不住了,开门见山:“妹妹的病是怎么好起来的?”   她本是很寻常的一句问话,小姑子却顿时双颊绯红,满脸羞涩。   硕伦公主大是狐疑。   就问一下病情,她干嘛羞涩成这样?要知道,小姑子自来豪爽大方,不拘小节,不像一般女人那样扭扭捏捏。   硕伦公主更是狐疑:“妹妹,你快说,到底是怎样好起来的?上次我来看你,你都还是病恹恹的。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就生龙活虎了??”   小姑子见她神情凝重,也不敢不照实回答。   小姑子说出一番话来,硕伦公主听得简直呆住了。   她的脸颊也情不自禁地绯红,到后来,只是喘着粗气,站起来,又坐下去,然后,又站起来,手无意地挥着。   “天啦!这是真的?这难道是真的?”   小姑子满脸羞涩:“你小声点……”   她忽然蹲下去,死死地盯着小姑子的脸色。   小姑子面色不改,羞羞答答的:“父亲和母亲都知道这事情……他们还同意让我嫁给他……要不是他治好了我,我这病就根本没有起色了……”   婆家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已经早死,就剩下这么一个闺女,又得了那样的怪病,夫妻俩急得不惜一切代价,遍访名医,当听到民间说有人能治疗这样的病症时,只要女儿不死,他们当然就顾不得到底是如何的治法了。。   毕竟是黄花大闺女,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小姑子在被嫂子逼问的时候不得不道出事情,却也是满脸羞涩。   ☆、暗夜的亲昵20   “他……他是很有名的医生……据说,他这样治好了许多人……”   硕伦公主无意识地接了一句:“治好了许多人?”   “对。他行医多年,最善于治疗妇人的怪病。母亲说,他在民间,大大地有名,好些有女儿的人家,如果女儿得了怪病就会请他……”   “他都是这么给那些女人治病的?”   “这……”   小姑子嗫嚅着,回答不下去。   硕伦公主站起来,她看着小姑子的目光时,已经充满了鄙夷——也不知为何,越是看到她这水汪汪的,满是春意的样子,她就越是鄙夷。   与此同时,心底一个模模糊糊的可怕的念头也在形成。但是,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支离破碎的,一下子也拼凑不起来。   可是,内心深处,却偏偏对此感到非常的好奇。   女人就是这样,八卦原本是她们的天性。良家妇女,对于□□的存在,天然的仇视,可是,对那个青楼里面的神秘世界,却又充满了无限的探索的好奇。   一遇到八卦的机会,她们是不会轻易错过的。   对于别的女人如何风情万种,打情骂俏,低贱无耻地勾引男人,她们是素来鄙夷的——但是,当她们尖叫着表示娇养良好,不堪忍受这些下贱的女人时,对下贱女人的那一套勾引男人的淫荡之道,却又往往保持着极其强大的兴趣。   硕伦公主此时就是这样。   一方面,她是一个尊贵而高傲的公主。   一方面,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寡妇。   那么年轻就守寡,男女之情的恩爱没有享受到多少,此后,青春少艾,又未曾改嫁,那种寂寞难耐,实在是让人不能忍受。后来包养男宠,可总不敢公开大胆,也寻不到合适之人。   所以,内心深处,便对小姑子的这一场奇遇非常非常的好奇。   在她的追问之下,小姑子把一切都讲了——某些不好说的敏感话题,她甚至也红着脸,不得不全部告诉了她。   硕伦公主一直都是面红耳赤。   尤其是某一些细节,少女的感受,更让她心旌动荡。   可以看出来,小姑子叙述的语气里,颇有几分因祸得福。   ☆、暗夜的亲昵21   如果不是这一场病,她做梦也不会想到,一个女人,会得到这样巨大的享受和幸福。   硕伦公主对她本是非常非常的鄙夷和不耻,但是,小姑子那种亮晶晶的神情,春意盎然的脸庞,让她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这个名医,他叫什么名字?”   小姑子说出一个人名。   但是,直到此时,那对硕伦公主依旧是没什么意义的。   她只是重复了一下。   小姑子却有点慌张:“公主,您这是?”   她的语气冷淡下去:“你放心,我没得什么怪病!绝不会请你这个名医去治疗。”   这讽刺的语气本是非常明显的,但是,小姑子竟然如释重负。   好像她生怕人家真的会找她那个男人治病似的。而且嘴里还嗫嚅着,大意是这个男人今后要改行了,再也不会从事这种行业。   “公主……”   她的神情很冷淡,转身就走。   小姑子也不敢去追她,不明白她忽然之间为何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而且,碰巧那天她的公婆又外出了,家里就小姑子一个人,出了这样的事情,连个打圆场的人都没有。   小姑子生怕这个公主嫂子生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硕伦公主走出去,急急匆匆的,看到一个男人进来。   她在婆家呆了一年,从未见过这个男人。   她停下来,但见走进来的男人身材高大,眉宇衡阔,虽然并没有什么高贵不凡的气质,但看起来的确是很有男子汉气概。他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语的阳刚之气。   硕伦公主盯着他看一会儿,忽然脸红了。   这个陌生男人看到有人看自己,觉得奇怪。   他走过来,仆人们簇拥着他,看得出,他在这里的地位很高。   一见到硕伦公主,仆人们都跪下去。   那男人见到这个阵势,吃了一惊,也立即跪下去:“小人叩见公主。”   很显然,他也知道,这家里曾经有过一个公主媳妇。   硕伦公主这时候心底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这个男人,一定就是治好小姑子的那个人。   但是,一想到他治疗的特殊办法,她就不由得面红耳赤。   ☆、暗夜的亲昵22   本是很鄙薄这个男人,也很鄙薄小姑子,但是,当那个男人抬起头的时候,她对上他的目光,看到他那双火辣辣的眼睛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看她的时候,非常专注。   好像身边的一切人都不存在了,只有这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美丽得惊天地泣鬼神,只要人一看到她,就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了。   硕伦公主的心怦怦地直跳——这和她豢养的男宠完全不同,是被一个男人极力的逗弄和勾引。   女人,往往更加喜欢后面一种,硕伦公主也不例外。   这个男人,有种天生的媚惑。   就像传说中的秦始皇生母的姘夫嫪毐——据说他那个活儿,能让车轱辘转动起来。所以,吕不韦把他献给赵姬,果然赵姬受用无穷,一段风流孽缘,让秦始皇一代伟人也气得满头绿色无可奈何。   而且,这个男人天生就是勾引女人的贱种,他看人的时候,眼神水水的,就像对这个女人充满了一种极其深厚的情意。   尤其,硕伦公主又是一个寡妇,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情倒还好,她面对这个男人的眼神的时候,心底的一切男女之大欲忽然就死灰复燃了,而且强烈得不可思议。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不慌不忙的:“小人叫周进。以前在甘露寺一带行医,治好了不少病人。对了,小人还曾应叁王爷的邀请,替当今皇后娘娘诊治过……”   硕伦大惊失色:“叁王爷邀请你?”   “是啊,当时叁王爷亲自出面请小人替皇后娘娘诊治……可是,这个诊治很不方便,小人便只把方法告诉了叁王爷……”   “什么方法?”   “小……小人告辞了……”   他忽然察觉失言,再也不说下去了,仓促告辞。   硕伦呆在原地,愣住了。   水莲生病了,叁弟去干什么?   就在几天前,她才听到一个神秘的八卦消息,叁弟早前很喜欢水莲,曾多次求亲,据说水莲在四合院养病的时候,叁弟曾多次出现在那里。   现在,周进的话正好印证了这个传闻。   小叔子和嫂子……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她非常非常的好奇。   ☆、暗夜的亲昵23   翠云宫。   硕伦公主急急而来。这一次,她是特意挑选了一个时间,来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得非常隐蔽。翠云宫里空空如也。一干侍女们一见了公主的大驾,怠慢不得,立即斟茶上点心。可是硕伦公主脸色黑黑:“贤妃娘娘和王子殿下呢?”   宫女们支支吾吾,王子殿下来去自如,谁敢过问他的去向?   “贤妃呢?”   “娘娘去尚善宫给皇后请安了。”   硕伦公主一出去就看到一行人正往翠云宫而来。走在前面的可不真是崔云熙和醇儿??这二人都眉开眼笑,不知正在说什么。   硕伦公主松一口气,急忙出去。   醇儿老早就看到了她,立即叫起来:“姑妈……姑妈……”   硕伦公主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醇儿,你们去那里了?”   醇儿话不藏心,立即道:“我们去尚善宫了。父皇和母后做了很多点心……”   父皇也就罢了,这一声母后简直让硕伦公主太意外了,她笑着道:“醇儿,今天姑姑给你带了许多好吃的点心……”   要是以往听到这话,醇儿一定会跳起来。但是今日,他吃得极饱,完全没了兴趣,只是摇头:“姑姑,你不知道,母后的芝麻糕点做得好吃极了……你看,母后还给我带了这么些……”   果然,旁边的一名宫女手里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的芝麻糕还有丝丝热气,香味扑鼻。崔云熙公主的脸色不太好看,立即令所有宫女们退下去。   硕伦公主砰的一声关了门,这一下,再也没有丝毫顾忌,一翻手就把那个篮子扔到地上。醇儿吃惊道:“姑姑,你怎么了?”   硕伦公主怒吼道:“有毒的……这是有毒的……那个女人会毒死你!!!你怎么这么傻?你连她的东西都敢吃?”   崔云熙脸都发白了,嗫嚅道:“长公主……这……我也是被逼无奈,这时候只得讨好那个女人……”   硕伦公主恨铁不成钢:“云熙,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你怀孕,那女人就对你下手?你明知道那个女人会对醇儿居心不轨,你竟然还敢让醇儿吃她的点心?”   ☆、暗夜的亲昵24   崔云熙非常意外:“公主,你是不是又听说了什么?……”   “那个女人,唉,那个女人……”   硕伦公主看到醇儿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点心上,眼巴巴的,显然是在惋惜掉在地上的点心。   这一下,她才真的觉得无比震惊。人人传说,皇后这些日子,并不是宫人们想象的青面獠牙,大逞淫威,相反,她开朗善良,大方威严,尤其是对醇儿的态度,上下交口称赞。   难道她是想拉拢醇儿?   硕伦公主立即不寒而栗。   皇后此举显然是告诉世人,她不但是一个大度贤惠的皇后,不计较私人恩怨,足以母仪天下,而且,还向世人展示了她的权威——她一句话,可以让醇儿到尚善宫!   崔云熙低声道:“还是多亏了长公主上次去说情,醇儿才能自由出入尚善宫……这个机会……我们可不能放过啊……再说,醇儿会不会被赶去封地,也是她一句话的事情……我们,唉,我们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谁不巴巴地讨好她看它的面子???再说,别的妃嫔都怕她生下儿子,现在对我们是不冷不热的……唉,如果有办法,我也不会这样了……”   硕伦公主不屑一顾,好像她问了一个极其白痴的问题。“醇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我让你去笼络她,但并不是让你放心把孩子交给她。如果真的被下毒了怎么?”   崔云熙不寒而栗:“她……她这时候应该不敢下毒吧?”   “她有什么不敢的??万一她生了女儿,岂不更恨醇儿?毒死醇儿怎么办?她这是假惺惺的,先树立她自己的形象。借醇儿,让大家对她失去防备之心,你们看,等她生下孩子,醇儿就非常危险了……”   崔云熙心知肚明,这个公主刁蛮泼辣,敢作敢为,现在她既然敢当着自己说这些话,必然就有了后备之策。   她急忙道:“公主请放心,醇儿是我后半生的希望……我的一切都指望醇儿,无论何时,我都会誓死维护醇儿,以后,我会注意分寸……。”   ☆、暗夜的亲昵25   硕伦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外人了,但还是不放心,又亲自把所有的帷幔都放下来,声音很低很低:“云熙,没准你马上就会翻身了。”。   “公主,此话怎讲???”   硕伦公主笑起来。   崔云熙觉得很奇怪:“硕伦公主,你笑什么?”   她不答反问:“云熙,你不是去过甘露寺吗?知道甘露寺外面有一座四合院吗??”   她听得硕伦公主这样说,立即察觉她话中有话,心里一欢喜,立即察觉公主中计了——至少,她已经去过甘露寺了。   崔云熙却做出很着急的样子:“公主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快说?”   硕伦公主丝毫也不掩饰眼里的得意神情:“你还记得我婆家那个得了怪病的小姑子么?”   略有印象。   “她的症已经痊愈了。”   崔云熙故意装作莫名其妙的样子:“公主,你都很少回去了,还关心小姑子干嘛?”   “如果不是我小姑子的病情,我还真抓不住那个贱人的把柄。”   “什么把柄?”   “你知道我小姑子的病情是怎么好起来的?”   “硕伦公主,你就痛痛快快说了吧,叫我猜,我怎么猜得到?”   硕伦公主笑得很奇怪,很愤怒,很不耻,脸上又有点发红:“我小姑子的病是怎么好的我就不说了……最主要的是,我遇到那个大夫,他讲曾经有人找他去替当时生病的皇后娘娘治病……”   “硕伦公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硕伦公主红着脸,低声说出一席话来。   她故意做出不敢相信的样子:“公主……这,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叁王爷出现在四合院多次?真的吗?男女有别,他出现在哪里干什么???”   “肯定是真的!当时不少人见过他!!!,天理昭彰,恶有恶报,就看那个淫妇还能嚣张到几时!!!堂堂皇家竟然发生这样的丑事,一旦被证实,还是非常的令人震惊。”   崔云熙低下头,笑了。   手里的王牌,慢慢地开始发挥它的作用了。   这个出头之人,是固伦公主,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暗夜的亲昵26   崔云熙低下头,笑了。   手里的王牌,慢慢地开始发挥它的作用了。   这个出头之人,是固伦公主,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公主神神秘秘的:“听说老叁以前曾经喜欢那女人?”   她一副慎重其事的样子,“我不敢说人是非啊……不过,也偶尔听过一些传闻。据说最初是叁王爷向她提亲,但陛下不知如何就拦截下来了……”   “对,我也想起来了,以前不是闹得很凶,说要她去和亲么?结果临时换成了她的妹妹……”   “这一件事情,我也有耳闻,据说,当时为了逃避和亲,她和陛下发生了矛盾被关在掖庭狱,后来,叁王爷还曾经劫狱……”   天啦,劫狱???   这么刺激的事情,硕伦可是第一次听说。   老叁为了一个女人劫狱???   这都是唱的哪一出啊。   “据说,叁王爷当初对她极度心仪,无奈之下,陛下却将小公主赏赐给他。小公主到了王府之后,压根不受到他的宠爱,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生活得非常压抑,到后来,又惨死在边境小镇……唉,真是苦命啊……唉,我们都是苦命人,我也受到陛下的厌弃,很久不能得见……真不知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妖法,把男人都迷得团团转,想到小公主就想到我自己得命运……唉,我这一辈子,也许都没有什么指望了,只是苦了可怜的醇儿……”   她唱做俱佳,眼圈都红了。   硕伦哪里聊到这个扬州瘦马正在演一场大戏啊????她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如果周进说的是真话,那么,这个妖妇就相当的可疑……”   “可是,这牵涉到叁王爷,谁敢说多半个字???”   她傲然:“别人不敢说,我还不敢说???他们都是我的亲兄弟,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上当受骗却不管。”   ……   又恨恨的自言自语:叁弟啊叁弟,不是我要针对你,实在是你太不争气了。放着好好地小公主,好好地王妃,你却去巴结那个贱女人,你到底还有什么出息?   ☆、暗夜的亲昵27   水莲忽然发现,硕伦公主很久不来走动了。这倒省去了无数的是非。她也压根就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而崔云熙,就更是小心翼翼的了。   她得了硕伦公主的提点,也疑神疑鬼,生怕皇后暗中下毒,口蜜腹剑,嘴巴上甜蜜得要死,背后里真要有一天,把醇儿毒死了就不好办了。   在她的反复苦口婆心的叮嘱之下,加上醇儿一天天长大,也略略地懂事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暴跳如雷,学会了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所以,有时皇后派人邀请的时候,母子两就有了一些借口,诸般推托。   连续两三次之后,水莲也很少派人去请了。   心底,明镜似的。   这皇宫里,要做一个上下都欢迎的好人,是很难很难的。尤其是一个继母,在普通人家都不那么容易,何况是充满了阴谋和血腥的宫廷里面。   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凡事情,都要留三分余地。   她也无所谓。   因为,她还有许多要忙碌的事情。   临盆在即,皇帝比她还着急。   每天都要问一下,孩子的小衣服齐全没有?襁褓如何?怎么洗浴?如何伺候月子?奶妈如何安排?……   生过孩子的人才知道,为了迎接一个孩子的到来,是需要怎样的千头万绪。   小人儿,需要太多的欢迎了。   他每天都很兴奋。   掐着日子盘算,就连上朝也没什么心思了,昔日熬夜处理奏折,日理万机的心情也被打扰了——熬不住啊!!!   对比起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小人儿的期盼,那些奏折,简直枯燥得要命。   他亲自去检查大红襁褓,都是绣了丝线的。   金丝,银线,红的太阳,银白色的月亮……无数闪烁的漂亮的星星。   那个孩子,就像是上天送来的一个精灵。   他并非是第一次做父亲,可是,绝对是第一次一手一脚,一日一夜,亲自看着一个胎儿在母体里成长。   它每一次的胎动,打嗝,在肚子里的踢打……他比水莲更加清楚。   这一个傍晚,他陪着水莲在御花园里散步了。   临产了,产婆说,每天最好多走走,这样到时候,生孩子就不会那么痛苦。   ☆、暗夜的亲昵28   临产了,产婆说,每天最好多走走,这样到时候,生孩子就不会那么痛苦。   所以,他每天把这个当作一项最必须的工作,按时完成。   那时,天气已经凉了。   干冷的风,一阵一阵的。   走得一阵,皇帝看她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红色,是被冷风吹红的。他急忙紧了紧她身上的大氅:“水莲,要不,我们回去吧?天冷了,看样子,要下雪了……”   “再走一会儿吧。要多动动,孩子才舒服……”   她不由得抚摸自己的肚子。   女人啊,这时候,笨重的像一只企鹅,每每躺下去,翻一下身子都那么困难,就跟一只乌龟似的。   可是,女人,也是这个时候,才那么娇贵——比她做新娘子的时候更加娇贵,所到之处,人人都会礼让三分。   孩子在里面,也跟着享受一点儿这样的礼遇。   母亲走动得多,它也就更加活泼,长时间不动的话,孩子就不那么舒服。   这一日,她又分外的兴致勃勃,但是,走了一会儿,明显地感觉腿脚不那么灵便,也有点气喘心跳了。   皇帝将她扶着,正往回走,听到对面呼呼的声音,小孩子正拿着一个什么东西跑来跑去。   一看到二人,孩子老远就停下来。   “参见父皇、母后!”   然后,站住。   眼神里都是戒备,手也悄悄地往回背着。   皇帝眼尖,早已看清楚,他拿的不知是个什么怪模怪样的玩意,若是换在以前,他肯定会狠狠地训斥他一顿。但是,这些日子,他已经很少训斥孩子了,淡淡的:“醇儿,这么晚了,你该去上了晚课就休息了。”   “儿臣遵命。”   崔云熙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一看到皇帝在跟孩子说话,立即就跪下去了:“陛下恕罪,皇后娘娘恕罪……”   皇帝奇道:“这孩子,他有什么罪?崔云熙,你为何如此紧张?”   崔云熙嗫嚅着:“臣妾是怕……怕醇儿又冒犯了皇后娘娘……”   水莲暗暗叹息了一声。   皇帝淡淡道:“你带醇儿回去,好好看着他。”   “是,臣妾遵命。”   ☆、暗夜的亲昵29   这二人,急匆匆的去了。   等他们走远了,水莲才长叹一声。   “水莲,这是怎么了?”   她低低的:“陛下,我真不知道,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醇儿会怎样……”   那是天生的敌人——在没有出世之前,他已经把他当成大敌了。   皇帝笑起来,将她的手拉住:“走吧,天气冷了,回去坐着。”   她没有再说话。   皇宫里,火炉生得很旺。   饭菜很丰盛,也很清淡,都是适合孕妇吃的。但是,水莲这些日子以来,随着胎儿的月份越大,就越是压迫着胃部,每一次不能吃多了,御医说,最好少量多餐。   她每次都吃得少少的。   吃饱喝足,在火炉边坐下。   每天这个时候,两人都会聊一会儿,但是,今晚,她没什么话说,靠在太妃椅上打瞌睡。   皇帝却绕有兴趣,丢一颗花生在火炉里,扑哧一声,一股香味慢慢地散发出来,一屋子都充满了香气。   “水莲,吃一颗。”   她吃一颗,懒洋洋的。   他自己也吃一颗,这才道:“水莲,你就不要管醇儿的事情。”   她叹一声。   他是他的儿子,她是他的妻子——可是,他不是她的儿子——本是很简单的关系,其实,非常非常的复杂。   他轻描淡写:“你根本不用再努力了,努力也是白费劲。宫廷里面,就是这样。”   “可是,陛下,我还是不希望回到以前那样,互相对峙,整天都弄得非常紧张……我还是希望能够缓和一下,真的,我并没有想要毒害醇儿,也不会再去毒害他……”   “唉,水莲,这是宫廷,不是民间。凡事并不是你想往希望的方向走,就会抵达彼岸的顶点……没这个可能……。”   她心里一震。   竟不料,皇帝是这样的一针见血。他丝毫也不曾隐藏半点自己的情绪,在她面前,十分坦荡。   “据说,硕伦的女儿和醇儿已经结下了亲事……这是三天前,翠云宫的太监才告诉朕的……虽然他们还没有来禀报朕,但是,依照硕伦的性子,一定会来求恳朕答应她的要求,拒绝不了的……”   ☆、暗夜的亲昵30   “据说,硕伦的女儿和醇儿已经结下了亲事……这是三天前,翠云宫的太监才告诉朕的……虽然他们还没有来禀报朕,但是,依照硕伦的性子,一定会来求恳朕答应她的要求,拒绝不了的……”   原来,他都知道了。   也因此,知道醇儿为何再也不到尚善宫来了。   见皇后,怕皇后口蜜腹剑;吃点心,怕点心有毒。   可是,水莲真的是刚刚才知道,所以,更加的震惊。   她喃喃自语:“这个硕伦公主,她,她真是在效仿汉武帝和阿娇的故事啊……”她那就那么笃定醇儿一定能做太子??所以提早赌一把???难怪她最近那么殷勤地传说,造势,让天下人都称醇儿长得像陛下……   陛下淡淡的:“你别忘了,阿娇后来失宠,命运悲惨。瑶瑶也比醇儿大了那么好几岁。”   水莲震惊。   这张天罗地网,怎么躲得过去??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水莲,如果是普通人家,你努力还有点作用,但是在皇宫里,你怎么努力都没用。所以,你干脆什么都别操心,仔仔细细照看好自己和孩子就行了……”   水莲心底更是难受。   就因为他这么赤裸裸地把一切的真相都当着她说了出来——不隐瞒,也不欺骗——这也表示,他对那个孩子,基本上丝毫也不抱着信心了。   尤其,他那么热切地期待着自己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几乎皇宫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陛下,已经对这个即将到来的胎儿变得痴狂了。   “陛下,醇儿毕竟是孩子……他还小……”   皇帝撑着额头,想起醇儿的目光。   再小的人,如果背后有人不停地教唆,那也是很可怕的。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冷酷无情:“水莲,我这一生,戎马生涯的时候多,真正在皇宫里舒舒服服的日子很少。我不希望太祖皇帝传下来的江山,在我手里毁掉!!!”   水莲无言以对。   她当然不是那么大公无私,一切为了醇儿着想,只是情不自禁,一旦真有事情发生,自己将要承担多少的罪名?   ——————————————————下午三点继续更新——————————今日会大爆发————   ☆、暗夜的亲昵31   她当然不是那么大公无私,一切为了醇儿着想,只是情不自禁,一旦真有事情发生,自己将要承担多少的罪名?   而且,她更胆战心惊的是,如果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儿子呢?   如果只是个闺女呢?   那时候,她和所有人一样,已经相信醇儿是陛下的亲骨肉了:人家的相貌摆在那里,以前是胖了不能鉴别,现在,父子二人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能有假吗??   她再一次想到汉武帝和陈阿娇的故事,如果汉武帝没有公主姑妈的帮忙根本不可能登上太子的宝座。   而自己,身边到底有些什么盟友呢?   此时,□□得非常非常的惆怅和失落——这些年,她的确秉承陛下的教训:只做他一个人的心腹,听他一个人的话,抱着忠诚之心,当然不屑于结党营私,从贵妃开始,也不是没有人巴结她,但是,她都不屑于拉帮结派,背着陛下搞小动作。   两心如一,又何必拉三拉四?   殊不知,人崔云熙有那么强大的靠山,便谁也奈何他们不得。   “水莲,这一次,我就决定自私一次。”   她做不了声。   也不知道他所谓的“自私”到底指的是什么。   好久,才慢吞吞的:“陛下,我的靠山,就只有你一个了。”   他一怔,忽然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她的肩头:“小魔头,你有朕这么大的靠山,不就可以了?还奢望有别的多大靠山才做数?”   她红着脸:“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他稀奇:“何事?”   “你必须只让我一个人做你的真正的心腹,只全心全意信任我一个人,无论有什么风言风语,都不要理会,不要放在心上,这一辈子,要相信我,永远支持我,绝不会跟我反脸相向……”   他哈哈大笑:“小魔头,你还山寨朕的话了?”   她悠然:“这不,我们不就是一个山寨大国吗?陛下,你到底答应我不?”   “答应,答应,当然答应。”   皇帝慢慢走过去,手放在她身后的椅子上,慢慢地往下,抚摸在她的肚子上。好一会儿,忽然一阵抖动。   ☆、暗夜的亲昵32   …………   他那么明显地感觉到了,这孩子,肯定是踢打了一脚。   他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小宝贝,我真是等不及想看看你的摸样了……一定非常非常可爱……这一次,父皇一定会亲自教导你,让你变成一个很乖很乖的孩子,一切,都按照父皇的理想那样……”   孩子的塑造,最关键地在于六岁之前,父母的言传身教。   六岁,便是一个分水岭。   错过了这个机会,基本上,人的一生就定型了——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情。   醇儿的这几年,他已经错过了,这个孩子,就再也不会错过了。   就好像在印证陛下的揣测似的,三天后,硕伦公主就亲自携了崔云熙一起来找陛下提亲了。   宴席上,她把盏言欢,非常的高调:“皇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让我家瑶瑶和醇儿定下亲事,希望你不会嫌弃瑶瑶高攀了。”   两个孩子都在座,醇儿虽然超越年龄的疯长,但瘦下来之后,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而瑶瑶已经八九岁了,大得多,虽老老实实地坐着,但目光却一直瞄向醇儿,两个孩子不停地挤眉弄眼。   陛下先不回答,只面上含笑:“醇儿,你愿不愿意娶你的表姐瑶瑶?”   醇儿在翠云宫早已被崔云熙教导了一万次了,标准答案早就背熟了,被这么一问,立即道:“儿臣愿意。儿臣长大后,也要为瑶瑶造一座金屋。”   硕伦大笑:“醇儿真乖。陛下,你都看到了把??希望没有觉得我家瑶瑶高攀了……”   话到这个份儿上,陛下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毕竟,硕伦的地位摆在那里,而且,他也不愿意驳了这个长姐的面子。   硕伦又看水莲,十分殷勤:“皇后娘娘,我这次老着脸皮,也求你们答应。”   水莲十分客气:“皇姐这是哪里话?只要皇姐愿意,便是醇儿的造化。今后,醇儿也多一个人真心教育他爱护他,只要贤妃娘娘答应了,我就没有任何问题。”   ☆、暗夜的亲昵33   崔云熙急忙道:“臣妾当然一万个乐意,还要多谢皇姐抬举醇儿……”   “既然大家都没问题,那我也就老大不客气的了,先谢谢皇后和贤妃娘娘……”   “皇长姐哪里的话?该是我们谢谢你才是……你看瑶瑶,人长得多可爱,多玉雪聪明一孩子?”   “是啊,这两个孩子,今后就真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早点定好了也是好事,免得以后麻烦……”   ……   几个女人互相谦虚客气,陛下却含笑只是看着醇儿:“醇儿,既然你知道有金屋藏娇这么一回事情,以后,可不能让瑶瑶有阿娇的下场……”   醇儿懵了,转眼看姑妈,又看母妃——完了,这句话没有教过,不知道标准答案。   阿娇有什么下场?   硕伦的脸色却一下变了,眉头微微皱起来,显得非常非常难看。她当时只是想到女儿未来可以做太子妃或者皇后,乐得飞飞的,哪里想到阿娇后来的下场??十年不孕,打入冷宫,汉武帝有了新欢卫子夫,阿娇年纪轻轻,只落得郁郁而死的下场。   崔云熙见她色变,心里直呼不妙,这个陛下,怎么什么难听说什么??她此时急于促成儿子和瑶瑶的婚事,急忙笑着打圆场:“陛下,皇姐这是抬举醇儿呢……说来,还是我们高攀了……陛下,您,不乐意吗?”   陛下还是悠悠然的:“朕没什么不乐意的。只是你们看,瑶瑶比醇儿大了几岁,两个孩子一个金枝玉叶,一个是亲王,又互相骄纵得厉害,只怕这以后的事情……”   硕伦忽然冷笑一声:“皇弟,你这是嫌弃我们家瑶瑶配不上你儿子是不是?”   “皇姐说哪里话了?”   崔云熙急了,却又不敢求陛下,只看着皇后,恨得咬牙切齿。   就连水莲也急了,这个陛下!他怎会公然反对呢??   “陛下,醇儿和瑶瑶多合适啊……亲上加亲……”   陛下非常严肃:“皇姐,你们有所不知,正是因为亲上加亲所以才不好。”   硕伦冷笑:“既是如此,我倒要听听陛下你的高见。”   ☆、暗夜亲昵34   “朕昔日出征西域,曾经遇到一位西方的传教士,他也是一位名医。他说,三代之类血亲成婚有许多麻烦,生下的孩子不是疯子就是白痴或者有许多别的毛病。就像汉武帝和陈阿娇,他们成婚初期也不是不恩爱,可就是没有孩子。这是为何?就因为他二人是亲表兄妹,直系血亲,当然就生不了孩子了……醇儿和瑶瑶,也是相同的关系,所以,朕实不是反对他们联姻,而是从实际角度考虑问题……”   “!!!!”   “两小无猜也好,青梅竹马也罢,这种嫡亲的关系,是很不适宜结婚的。从皇家子嗣兴旺的角度来考虑,也从两个孩子自己的终身幸福考虑,醇儿也就罢了,他是王爷,还有纳妾的机会;但是,瑶瑶呢??瑶瑶是女孩子,如果万一真如传教士所说,近亲结婚真的存在一些医学上的问题,岂不是害了瑶瑶一生???今后,她长大了,是该怪我们今天为她好,还是怪我们害了她???”   “……”   硕伦面上红一阵又白一阵,尼玛,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崔云熙也面色惨白,陛下啊陛下,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甚至于水莲,也做不了声,真想不到,陛下竟然弄出这一番奇谈怪论出来。   气氛一时显得非常的冷清和尴尬,三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   硕伦忽然重重地放下酒杯就站起来,一拉女儿:“走,瑶瑶,我们回家。”   崔云熙追上去:“皇姐……长公主……”   皇帝也站起来:“皇姐,朕并不是恶意,除了醇儿,皇姐看上任何人家的儿子,只要说一声,朕马上为瑶瑶指婚……”   “谢了,我没这么好命。瑶瑶的事情就不用陛下你操心了。是我们自不量力,妄图高攀陛下的儿子,告退。”   硕伦怒气冲冲地走远了。   崔云熙也急匆匆地行礼后拉了儿子走了。   一场盛宴就只剩下陛下和水莲。   水莲苦笑一声,得了,自己又成为天大的罪人了。那两个女人肯定以为是自己从中作梗,阻挠了这门婚事,不把自己恨死才怪。   ☆、暗夜亲昵35   水莲苦笑一声,得了,自己又成为天大的罪人了。那两个女人肯定以为是自己从中作梗,阻挠了这门婚事,不把自己恨死才怪。   陛下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水莲不敢打扰他,只看到他的眉头微微地皱起来,眉宇之间隐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忧虑。   硕伦想要做第二个汉武帝的岳母,殊不知,真要是做成了,这往后,还不知会惹出多少可怕的事情来,她必然不会死心,必然整日为了醇儿的太子位置出谋划策。   他内心里未必就真的那么讨厌醇儿,希望醇儿不好之类的,只是,完全不希望在太子之位的问题上,旁人再来说三道四,掀起血雨腥风。   只要硕伦她们不多事,就好办得多!   这才是他的苦恼,真正的烦恼之源。   有时候,你明明知道一件事情,却无法着手,只能投鼠忌器。   这些人,都是他的同胞手足。   如果他是商纣王,直接杀了也就罢了,免得这么多麻烦。   但是,他皇帝做不出屠杀手足的事情。   一切的行动都是暗地里的,表面上,风平浪静,你连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都找不到。皇帝本人,当然也不愿意兄弟阋墙,掀起一番大规模的腥风血雨的斗争。   可是,他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继续把这些小动作搞下去。   训斥一顿?惩戒一番?   对硕伦公主和崔云熙来说,只怕滋生的怨恨和罅隙会加倍的强烈——一有机会,他们会因为恐惧更加的变本加厉。   做出什么保证和承诺,让他们放下戒心,明白皇后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可是,他们相信么?   人心,永远是最复杂的东西,因为太过千变万化,每一个情绪,每一个念头,都超出了坦率的念头。   这个古老的国度,几千年流传下来,从来没有试图在改善人心险恶这一道上下过苦功夫。相反,历届统治者都以玩弄权术,深不可测,城府深沉这些字眼而洋洋自得。   永远不要让滋生了罅隙之心的人,明白你真正的想法。   这是皇帝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的最深刻的体会。   ☆、暗夜亲昵36   从六岁到现在,他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皇帝了。   这皇帝的年限,长得足够很多征战半辈子的开国皇帝所羡慕妒忌了。   水莲也平静下来,的确,那两个女人,就好像是自己的天敌,明里暗里,小动作多如牛毛。而且,还有二王爷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陛下虽然没有提起二王爷,但是,他要说什么,她其实心里头完全都明白。   手握重兵的兄弟,以各种借口为由,打着“我是为了你好,为了江山社稷”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实质上,是要皇帝哥哥听从他的意见,按照有利于他的方式办事情。   但是,皇帝本质上,并非是一个完全乐意听从他人意见之人。   半晌,他才深深吐一口气:“这下,又把皇长姐给得罪咯。”   一句“皇长姐”,水莲顿觉压力之大。   后妃,长姐,什么人都得罪完了,自己今后的处境真是可想而知。   她只是苦笑。   陛下拍拍她的头,就像怕拍一头可怜的小狗。   “硕伦寡居多年,是闲得无事,如果要让女人不多事,最好的办法是给她的驸马府找一个丈夫。”   水莲微微吃惊,睁大眼睛。   “陛下,你的意思是?”   他低声的:“据说硕伦公主的府邸养着一些强壮的男人,但随着瑶瑶长大,她觉得不方便,就悄然遣散了那些男人,她这个年龄,人家怎么说的?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水莲瞪大眼睛:“陛下,你这么八卦?”   他悄悄喳喳眼睛:“不是朕八卦……这些绯闻,天下人人皆知……朕还算是后知后觉的了……”   “!!!!”   “这一次得罪了硕伦,朕总要想法子弥补一下就是了。”   “如何弥补?”   他笑起来:“朕给她找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你觉得如何?”   她点点头:“的确,她守寡这么久了,也该是找一个好人家嫁了。满朝文武中,也有好些是尚未有正妻的青年才俊,陛下好好为她把把关,总不至于委屈了她就是了。”   “我这些日子都在物色,也有了几个合适的人选,让她挑一下就成了。”   ☆、暗夜亲昵37   “陛下,要不,我委婉跟她讲讲?”   “不用。我改日亲自设宴,让她在屏风后面观察,看上谁就是谁。”   皇帝看她的眉头还微微地皱着,伸手,抚摸在她的额头上:“这一次,水莲,你不用出面,我自己会办妥。硕伦公主这个人,她的性子你知道,否则,又以为你想害她什么的。”   水莲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她爱这个男人,可以为了这个男人受一些委屈,这些都算不了什么。但是,如果要忍受和这个男人无关的东西,那是万万不行的。   皇帝的动作很快。先传令下去厚厚赏赐硕伦公主,赐给她良田千倾,珍珠数斛,又加封她女儿一个公主的头衔。   一时间,弄得热闹非凡,硕伦就算再大的怨气也发泄不出来了。   半个月之后,她接到兄弟设宴的邀请,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了。   皇帝在金銮殿宴请名士风流,这并非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本朝好些名士都受到过这样热情的款待。   只是,这一日请来的客人,都很年轻,大多是三十岁上下,处于男人最好的黄金年龄。有的才貌出众,有的威风凛凛,有的家世良好,有的名声在外……   可以说,皇帝能找到的没有娶正妻的黄金单身汉,都在这里了。一共是七人,大家不拘礼仪,分头坐下了。   大家当然不知道皇帝这是在招驸马,但是,都为受到这样的接见而倍感荣幸。   酒席之间,皇帝和一众才俊谈论诗话,饮酒作乐,不亦乐乎。   硕伦公主应邀进来,掀开帘子,看到里面的一干青年才俊,立即明白了兄弟的意思。她坐在垂帘之后,因为皇帝的故意安排,她坐的这个位置,能够把外面诸人的举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几名宫女围着她,不停地给她端茶上水,点心一样样地送上来。   有几个宫女,脸上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情:“公主,您看,那个张大人,长得可真帅……”   另一个人借口:“还是李将军帅,他个子那么高,那么魁梧,你看,这样的男人才像真正的男人……”   ☆、暗夜亲昵38   “我认为周大人更好,你看他多斯文俊俏?文质彬彬的,而且做诗做得那么好。这样的男人,才最懂得女人,人家说,画眉之乐,就说得是他这种谦谦君子……”   “你们都错了,卢大人才好呢,他是著名的世家公子,听说他这个人,特有有才气,又特别有情趣。如果嫁给他,真是比作神仙还快活……”   ……   “你们这些多嘴多舌的丫头,都说什么呀?在公主面前也敢放肆?”   一个年长的宫女训斥了几句,小丫头们立即闭嘴,吐了吐舌头。   宫女把一杯烫得暖暖的酒递给硕伦公主:“公主,天冷,您喝一杯热酒暖暖身子……”   这是北方的马奶酒,酸甜可口,一杯下去,身子立刻热了起来。   而且,这屋子里烧着火盆,优质的无烟煤,硕伦公主的额头上隐隐地出汗了,便把火盆拔开一点,手一伸,宫女们会意,帮她把大氅脱下来挂着。   “公主,您再喝几杯……”   “也吃点点心吧……”   ……   一众宫女,殷殷伺候,不敢有半点得罪。   硕伦公主守寡这么久,少妇寂寞,有时当然也会春心荡漾。现在见到外面那一干出色的男人,又听得小宫女们叽叽喳喳,不由得面颊绯红,笑道:“你们这些小浪蹄子,是不是想男人想得慌了?想得慌的话,叫皇后娘娘把你们打发出去嫁人……”   “奴婢们才不敢呢,公主取笑了……”   “我看,你们就是想男人想得要命,还不承认?”   一名稍稍年长的宫女叹道:“我们就算想,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奴婢们,没有那个命啊……&”   硕伦公主笑眯眯的,转头看外面的男人。   这么多男人,自己可以随便挑选,无论看上了谁,用手指一下就行了。   这时候,她浑身就有点飘飘然起来了。   “小浪蹄子们,你们看,杨侍郎如何?”   硕伦公主看中的是居中一个白面书生。   她这一问,宫女们就嚷嚷起来:“呀,还是公主眼力好,刚才奴婢们都没看见……您还别说,就是这个杨侍郎长得最帅……”   ☆、暗夜亲昵39   “听说他是杨尚书的长子,年轻有为,他可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做上侍郎的……”   “假以时日,富贵不可限量……”   “杨家也是北方最大的豪门世家,听说,他们家的马车都是黄金打造的……”   “还不止呢,人家这个杨侍郎,文武全才,眼界甚高,听说,他不像别的男人,从不去青楼沾花惹草……”   “如果找了公主,可是他的福分啊……”   ……   外面的男人,一个个都是帝国最精华的男人,又经过陛下的精挑细选,全部往高大英俊帅气男人味十足上面靠……这也完全符合硕伦的爱好和趣味。   众人七嘴八舌,硕伦公主也喜滋滋的,再几杯酒下去,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看来,再嫁也是不错的事情。   再加上几杯酒下去,浑身燥热,春情荡漾,当她想起宫女所说的,谁谁是OOXX高手,有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御女秘技……这一想,更是浑身燥热,激动不安。   外面的盛宴已经快结束了。   硕伦公主也面颊绯红。   但见那些青年才俊,陆陆续续地谢恩告退了。   她整了整衣服,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宫女们也收起了嬉笑,大家开始一本正经的等待皇帝进来。   很快,就响起了皇帝的声音:“皇长姐,出来吧。”   硕伦公主满面红晕地走出去。   皇帝一看她这样子,心底就有了七八分的光景,故意笑道:“怎么?今天朕请来的这几个人,是不是还是一个都看不上?”   硕伦公主低头不语。   皇帝哈哈大笑:“没关系,看不上的话,朕再挑几个,反正满朝文武有的是,就算他们不行,还有他们的儿子,孙子……皇姐,你只管睁大眼睛挑选,看上谁就是谁……”   “皇弟,你还取笑人家?”   硕伦公主羞羞答答的。   “我的好姐姐,是不是看上谁了?”   “陛下……”   “好好好,算朕白忙乎,这些人都不要了,明天朕再请几个人……”   硕伦公主终于忍不住了,满脸羞红:“皇兄,那个杨侍郎……”   “哈哈,杨侍郎?嗯,杨侍郎还不错,众人里,他的家世最好……而且,这人很有上进之心,假以时日,前途不可估量……”   ☆、暗夜亲昵40   “那个李将军呢?”   李将军?   皇帝怔了一下,显然,他也对李将军的艳闻有所耳闻,见硕伦公主问起此人,稍微沉吟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李将军各方面都不错,唯一有一点,就是他家里姬妾太多……他之前有过一个正妻,但去年正妻病死了,一直尚未续弦。据说,他现在有二三十名姬妾……”   而且,有些话,皇帝还没说出口,这个李将军,江湖传闻,不可一日不近女色,是典型的好色之徒。   所以,他见硕伦公主提起,还是尽心尽力地提醒她。   硕伦公主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是寡妇,他是鳏夫,正合适……”最主要的一点她没有说出来:她早就听说过李将军的“御女有方”的大名,是一干混饭的小白脸最为推崇的。她是公主,不愁富贵,也不追求荣华,要的无非是一种极乐,否则,不如不嫁。   “你属意李将军?他若是婚后依旧这么好色,你怎么办?”   “这天下,哪个男人不好色?”   硕伦公主反驳:“我们的几个兄弟,哪一个不是二十几名侍妾?就皇弟您,哼……就您,干脆把后宫都解散了,人家都说,你惧内……哼,堂堂天子,居然惧内……”   皇帝哈哈大笑:“好好好,朕惧内。硕伦公主,朕就依你。只怕你真要嫁给了哪个李将军,李将军会比朕更加惧内……哈哈哈……”   硕伦公主这才转嗔为喜。   “多谢皇弟。”   “那就这么定了,朕令人拟一纸诏书,将你许配给李将军。”   硕伦公主盈盈拜谢:“多谢皇弟做主。”   这一夜,水莲简直十二万分的开心。   这么长时间以来,但觉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大腹便便,已经不能亲自下厨了,但还是令御膳宫做了好几样皇帝最喜欢的点心,菜肴送上来。   皇帝人未到,声先到。   “水莲,水莲……”   她迎出去,面色被火炭烤得红彤彤的:“陛下,一切都还好吧?”   “好好好,简直好得不得了……水莲……真是太好了……”   ☆、暗夜亲昵41   他把今日相亲的情况一说,水莲也从心底里笑出来了。   “陛下,这么说,是长公主自己乐意的?”   “当然,是她亲自挑选的人。我已经叫御书房拟了一道圣旨,明日便去李将军家里赐婚。”   “这么急?”   “好事趁早嘛。”   他眨眨眼睛,看着她挺起的大肚子。这个时候了,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再横生枝节了。只想快点把一切事情都办完再说。   水莲还有点担心:“大公主不会反悔吧?”   皇帝笑着将她搀扶到饭桌边上,一边走,一边笑:“水莲,你想得太多了。她若是反悔,今日就不会答应了!”   再者,圣旨一旦下去,她想反悔也不行了。   就连水莲也不得不叹一声:“陛下,你可真是狡猾多端。”   他哈哈大笑:“水莲,这不是狡猾多端,这是趁热打铁。”   硕伦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   也是碰巧,公主府有一人和李将军是亲戚,李将军来找人,硕伦留了心,当下便邀请他留下来一顿家宴。三五杯美酒下去,一个是春意荡漾,一个是风韵犹存。硕伦虽然不年轻了,可保养得非常好,细皮嫩肉,加上这一日刻意装扮过,看起来,不免更是七分的韵味。   李将军是御女高手,一看她的殷勤便明白了寡妇的心意。   再三五杯酒下去,二人便不胜酒力,借口休息屏退了众人……   硕伦自持,反正陛下是会下赐婚诏书的,二人其实就算是夫妻了。这一日,二人竟然提前做了夫妻……一度春风后,硕伦完全被李将军的雄风所征服。   ……   陛下赐婚的诏书一下,崔云熙立即慌神了。   硕伦再嫁了,以后哪里还有心思管醇儿的事情??联姻不成,变为这样的结果,她真是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候,二王爷剿匪归来。   朝廷震动,他和向无忌受到大力的嘉奖。   但是,这都不能安抚他,因为,他收到确切的消息,叁王爷千辛万苦从唐门回来后,居然没有掀起任何动静,悄然隐退了。   这简直太值得玩味了!!!   难道老叁什么都没发现?   隐退是心灰意冷还是酝酿着一个极大的阴谋?   ☆、孩子出生1   但是,这都不能安抚他,因为,他收到确切的消息,叁王爷千辛万苦从唐门回来后,居然没有掀起任何动静,悄然隐退了。   这简直太值得玩味了!!!   难道老叁什么都没发现?   隐退是心灰意冷还是酝酿着一个极大的阴谋?   最关键的问题是,小公主下落如何?或者,他向皇兄透露了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就算他手里掌握着两张大牌,可还是有点提心吊胆。   毕竟,他还没有做好提前决裂的准备。北延东池也罢,醇儿也罢,现在都不是开始的好时机。   他想到这些问题,简直一刻也不得安宁。   这一日的朝堂之后,兄弟二人终于静下来谈心。   二王爷一直在观察皇兄的脸色,但见皇兄笑容满面,心情好得出奇。他从朝堂上的高谈阔论到现在,情绪一直没有改变过。   “二弟,江西土匪那么嚣张,盘踞多年,朕都拿他们无可奈何。这次可好了,你和向无忌立下大功劳。”   “多谢皇兄夸奖。不过,这都是托赖皇兄的齐天洪福,臣弟不敢居功。”   “二弟,你就不必过谦了。放眼朝野,还有谁比得上你对朕的贴心??你一直是朕的左膀右臂。唉,朕真不敢想象,如果没了二弟,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所幸上天赐给了朕这样一个好兄弟……”   二王爷受宠若惊,急忙道:“臣弟真是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陛下叹息一声:“现在叁弟意志消沉,朕就更是只能指望你了。”   二王爷一直想提到叁王爷,只是苦无机会,见皇兄主动提起,立即道:“老叁可好?他一去那么久,什么消息也没有,我十分担心他的安危,却一直在前线什么也帮不上他的忙……”   “唉,叁弟这次回来后,性情大变,整个人都变了似的。他执意要辞去手中所有的官职,朕怎么挽留他也无动于衷,说是要带着芸娜一起去周游天下,四处走走,散散心,朕也是无可奈何……”   二王爷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他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孩子出生2   “还能找到什么呢?人死不能复生,王妃死了,小公主也死了,他只找到小公主的一名昔日的侍女名叫万熙,全部是万熙惹出来的祸事,原来她是小公主的仇家之女,处心积虑许多年,叁弟一怒之下把万熙处死,但是,也于事无补……唉,叁弟遭此厄运,实在是太令人痛心了……”   万熙!   居然是万熙。   二王爷紧绷着的一颗心忽然松懈下来。   以他多年对皇兄的了解当然看出来,皇兄并未撒谎。叁弟肯定就是这么告诉他的。蜀中一行,叁弟掌握的消息难道就这些?   他暂且也不管了,反正叁弟没说,他也不敢说。   就算他知道小公主还活着,也一个字都不敢提——他也知道,他有把柄在自己手上!!!   他不动声色地,也预防着叁弟是否埋藏了一颗可怕的棋子,但事到如今,他兵权交出来了,职位辞掉了,就一个光秃秃的王爷头衔,又能做得了什么?   “叁弟有说去了哪里吗?”   “只说带芸娜出去散散心而已,估计也走不了多远。他说等心情好一点,自然会回来。”   二王爷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毕竟一别这么久,王府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正要告辞,陛下已经笑哈哈的站起来:“二弟别急着走,今晚皇后设宴请你。”   他急忙道:“这,臣弟怎么敢叨扰?再说,皇后娘娘身体要紧,她要保护龙胎……”   “哈,你就不用客气了,皇后感谢你为她的父兄报仇,感谢你也是应该的。”   “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一晚,宴席特别特别丰盛。   二王爷和皇后相见,只见皇后娘娘一身便装朝服,虽然简单但也不失庄重,她已经身怀六甲,行动非常谨慎,却还是出来见客。   她满脸都是笑容,还不等他行礼,就先热情的招呼开了:“二王爷,这一次,本宫真是要多谢你了。江西土匪横行无忌,欺负我父兄,幸亏二王爷英明神武,一战定江山,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真是令水莲佩服,并感谢万分……”   ☆、孩子出生3   “皇后娘娘客气了,这是臣弟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陛下哈哈大笑:“你二人就不必客气了。二弟,你帮了水莲好多次了,在大檀国边境救了水清,尚大少兵变,你也冲在最前面,这一次,又是你提着土匪的头颅回来,让忧心忡忡的冯老爷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水莲感谢你,难道不应该吗?”   水莲非常诚挚,端着酒杯:“二王爷,我是真心实意感谢你。算起来,你已经帮了我好多次了,每一次危及的时候,都是你伸出手,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这一杯酒,先敬你……”   “臣弟真是愧不敢当。”   二王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陛下大笑:“二弟,你和皇后真是特别有缘分,说起来,对水莲的好处真是不计其数。以前,朕一直担心你和水莲不能合拍,如今看来,你真算得上是水莲的大贵人。她现在怀孕待产,心情来不得半点起伏,关键时刻,你又为她解决了大难题,哈哈哈啊,所以朕就告诉她,只要有二弟在,什么都不用担心,忒定可以保证她平安生产,二弟,你说是不是?……”   “臣弟一定竭尽所能。”   “哈哈哈,水莲,听见没有?二弟也会尽力保护你,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二王爷满面堆笑,心中却暗暗叫苦。   本来,他来赴宴的目的还有一个,那就是委婉劝说皇后娘娘不要把醇儿和崔云熙赶到封地上去。要知道,出京城容易,要回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但是,皇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还能怎么开口?   他正筹划着怎么开口,忽然听到通报声:“贤妃娘娘和醇亲王到。”   他心里一震。   崔云熙和醇儿怎么来了?   一转眼,却见崔云熙母子已经在行礼了。   陛下满面笑容:“云熙,你们母子就不用多礼了,都是自家人,请坐吧。今天设宴是庆祝二弟得胜归来,醇儿这么大了,朕也要为他安排一位武将老师,以后,二弟便是他的老师之一……”   “多谢陛下为醇儿做出这样的安排。”   ☆、孩子出生4   崔云熙一看到二王爷也楞了一下。又听得陛下这么说,急忙道:“醇儿,还不快拜见二叔?”   醇儿看到二王爷却没什么表情,小孩子善忘,这么久没见过了,当陌生人一般,只在母妃的提醒下才兴趣缺缺的叫一声“二叔”。   他维持镇定和二人招呼相见,本来放下去的一颗心又提起来:皇兄这是做什么??设鸿门宴??   但是,他很快发现一个问题,目光落在醇儿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陛下的目光追随着他的目光:“二弟,醇儿真是让你大吃一惊吧?”   他真的是吃惊不小:“天啦,醇儿长得真是令臣弟认不出来了……”   陛下含笑:“醇儿减肥了,不比以前了。”   “对对对,醇儿是减肥了。以前肥胖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瘦下来了,天啦,皇兄他,阿简直长得和您一模一样……”   “哈哈哈,皇长姐也这么说。”   二王爷心中一阵狂喜:唐七郎啊唐七郎,这个人一到王府,自己完全是顺风顺水,想什么来什么。那个药物居然有如此强大的功效,令得醇儿的眉目之间,真的和皇兄两三分相似了。再加上谈话的人夸张,三分说成十分,他知道这种心理暗示是很重要的,久而久之,所有人便真的会认定为事实了。   但是,皇后的态度也实在是好得太令人意外了,她甚至和崔云熙有说有笑,醇儿对她的态度也相当恭敬,甚至爱吃什么,她也有略知一二了。   他反倒更是不安:皇后娘娘,这是下的什么样一盘棋??   水莲也在不经意地做着比较,打量……此时,二王爷和醇儿终于坐在一起了,她可以把二人看得清清楚楚,的确,醇儿长得半分也不像二王爷,甚至连崔云熙也不怎么样,他真的很陛下隐隐的几分相似了。   她在心底暗叹了一万声:如果真是陛下的儿子,总比假的好吧??真是的话,别人做文章的可能性就小了。如果是假的话,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此时此刻,她真相信是真的了,甚至因此隐隐觉得放松——不然,一个男人遇到如此尴尬的事情,怎一个愤怒了得??   ☆、孩子出生5   二王爷心里存着一万个疑问,但这里是皇宫重地,他又不敢和崔云熙交换任何的消息,一用完膳便急促往家里赶。   家里,一干幕僚早已等候多时。   密室紧闭,二王爷看了看积压的事情,然后,听取了一干幕僚们的建议。   师爷直奔主题:“现在皇后娘娘就要生了,若是生下儿子,醇亲王的地位必然不保,王爷有何打算?”   “依你之见呢?”   “现在后宫被遣散已成定局,一些人已经先行出发了,是剩下小部分人还呆在宫里。贤妃母子只怕也不能例外。现在皇后不敢动手,是她还没生孩子,只要孩子生下来,便足以堵住所有的悠悠之口,那时候,纵然天下人再怎么说,她也是不怕的……”   二王爷走来走去。   的确,只要孩子生下来了,醇儿就完全是一个摆设了。如果是一个儿子,就算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他苦心孤诣安排了那么久的计谋,隐藏得那么深的太上皇帝梦,岂不要遭到极大的打击????   他忽然问:“师爷,你说怎么办?”   “小人有一计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法。”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此事虽然难,可是,一旦办到了,必将一劳永逸。醇亲王地位可以高枕无忧……”   他不无担心:“可是,谁能办得成这件事情?根本找不到合适人选。”   “哈,王爷不必担心,你身边不就有一个现成人选吗?”   “谁?”   “硕伦长公主。”   “!!!!”   “由她出马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她既能保护醇儿,又能顺利脱身,以她的身份和地位,就算有些什么差池,谁又敢真正拿她开刀??除了她,谁也办不成这事儿……”   二王爷大喜。   ……   长公主被邀来二王爷家里做客。二王爷一下朝就往家里赶,刚进门,就听到长公主的声音。   他疾步走进去,但见王妃紧张不安地站着,长公主却不停地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气鼓鼓的大声嚷嚷:“王妃,你的侍女好大胆,连本公主的东西都敢随便动,是不是太不把本公主放在眼底了?”   ☆、孩子出生6   跪在地上的两名宫女只是哭,一句也不敢回答。   原来,硕伦小憩一会儿,脱下手镯洗洗手,却被侍女们不小心弄到地上摔碎了。   王妃耐着性子:“公主息怒,这两个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她们只是打扫卫生的时候一时疏忽……”   “一时疏忽??这么贵重的玉镯,一时疏忽就敷衍过去了,断了啊……你自己看看,都断成这样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只镯子……现在怎么办?我是放在茶几上的,她们却这么不小心,这两个奴婢,简直一点规矩也没有……”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我赔你一对就是了,来人,把我的那对红镯子拿来,赔给公主……”   长公主听她这样说话,更是勃然大怒:“王妃,你连一句也不教训你的侍女???她们连道歉都不用了?”   王妃的脸色更是难看。   “公主,妾身马上把这两名奴婢拖出去打死算了……她们……她们……她们粗手笨脚,也不懂得规矩……但是,她们是妾身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求公主看在妾身的份上,原谅她们这一次……”   长公主气得双颊通红,一转眼,看到二王爷站在门口,冷笑一声:“二弟,你还在路上就传书带信邀我来你王府做客,还说什么请我度假,这是度假吗??我马上就走……”   二王爷上前,一把将她拉住,笑着赔罪:“好姐姐,你怎么跟她们一般见识?”   又狠狠地瞪了王妃一眼:“你还不快向姐姐赔罪?”   王妃急忙赔礼道歉,然后退下。   二王爷生生将硕伦拽住,一直拖到椅子上坐下。   “来人,快给公主倒一杯好茶。”   二王爷一边赔笑,一边急急拿出备好的礼物:“皇姐,这是我获得的战利品,最好的一份留给你,看看,可还喜欢?”   那是一整套的翡翠首饰,绿得没有丝毫的瑕疵,毫不夸张的说,胜过硕伦的一切收藏。   她拿起来看看,爱不释手,嘴里却道:“二弟,我怎好意思收你东西?”   “皇姐,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孩子出生7   “皇姐,你就不要和王妃一般见识了,她妇道人家,无知无识,不理她就是了。”   硕伦的态度立即变了,只叹道:“我也不是想和她们一般见识。只是我今日本是兴冲冲而来,却遇到这等败兴之事,难免心底很不舒服……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二弟可以放心……”   “皇姐有什么高兴之事?”   她十分爽朗:“我要考虑再婚了。”   二王爷这下听出了端倪,立即问:“姐姐,你想嫁给谁?”   长公主面色微微泛红。   “姐姐,快说,你到底要嫁给谁?”   长公主擦干了眼泪,语气十分傲慢:“哼,我要嫁给李将军!。”   李将军?   二王爷大吃一惊。   他和李将军素无交情,而且,这个人自来孤傲自大,从不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底。他自认在兄弟姐妹中,自己和长公主的关系是最好的,怎么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   “皇姐,我们和李将军素无往来,你怎会想到要嫁给他?”   长公主面上这才露出得意而骄傲的神情:“李将军,是皇弟替我挑选的,这个人非常不错,我昨日也见到了此人……他长得高大魁梧,一表人才,很是威风凛凛……他战功很多,很快,会封侯拜相……”   二王爷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   “姐姐,你为何在这个时候,想到嫁人?”   她反唇相讥:“我守寡多年,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可心的男人,就嫁不得?”   “你看,皇兄这时候,急匆匆地想把你给嫁出去,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又不是第一次给我做媒。去年皇弟就提过此事,当时没有合适的人选而已……”   “!!!”   二王爷换了话题:“皇姐,瑶瑶和醇儿联姻的事情如何了?”   不问还好,一问硕伦就来气了:“唉,我本是满腔热情,可是皇弟却不答应。他说什么传教士说的,表兄妹不能结婚,否则生下的孩子就是白痴,或者不能生育,我也没有办法,去碰了一鼻子灰,真是闹个灰头土脸,面上无光……”   ☆、孩子出生8   二王爷一听就明白了——和醇儿联姻不成,瑶瑶便不再是确定的皇后,所以,硕伦便不是那么热衷于维护醇儿,甚至为此去得罪皇后了。   现在,皇兄又给她找了这么一门如意的亲事,更是将她彻底笼络,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再去惹事是非???   这皇宫里,人人都是明哲保身。   二王爷慢吞吞的,他心里着急得要命,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皇兄这一手厉害,如果长公主真的嫁给了李将军,李将军又是皇帝的亲信,夫唱妇随,自然以后长公主就会处处向着皇兄了。至少,不好意思再和那个女人为难了。   可以说,自己的同盟又少了一个。   他心里猫爪似的,但是一点也不敢让长公主知晓自己的心事。   但是,他立即换了一个非常委婉的方式:“姐姐,你难道不觉得奇怪?现在那个女人就要生孩子了,皇兄本该忙得不亦乐乎,可是,他居然专门跑来过问你的婚事……”   “这和那个女人有什么相干?我好些日子都没见过她了。宫女们都说,她现在深居简出,在尚善宫安胎,根本就不怎么出门了……”   “对!这就是关键!这时候,皇兄根本不该有闲心来管你的婚事……我想,一定是那个女人指使他的!”   “且!”   长公主嗤之以鼻:“那个女人才不会关心我呢!她哪里有这么好的心肠??她巴不得我一辈子去做尼姑呢!”   “姐姐,你以前那么聪明,今日怎么糊涂了?”   “二弟,你有话就直说,何必转弯抹角?”   二王爷这才不失时机:“姐姐,你别着急,等等看,我认为,这里面,一定大有玄机……”   他附着长公主的耳朵说了几句话,长公主一听,不由得柳眉倒竖,勃然大怒。   “这是真的么?”   “当然!!!”   她冷笑一声:“我就在奇怪,皇弟为何会如此急急匆匆地替我张罗。看来,那个贱妇,真是一日不兴风作浪,就一日不会安宁。既然她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可是,终究还是有几分犹豫:“这样能行么?”   ☆、孩子出生9   可是,终究还是有几分犹豫:“这样能行么?”   “当然行!!!长公主,你别忘了,这世界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俗话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是么?”   “!!!!”   “若非她阻止,瑶瑶便是现成的皇后。”   这句话真是太具有煽动性和杀伤力了。硕伦曾为了此事生了许久的闷气。如今一看有希望了,立即又蠢蠢欲动起来。   长公主旋转了一下手腕上的翠绿的玉镯子。   这翠绿,比树叶的生命力更加通透。她旋转了好一会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这时候,心底非常的愤怒,又非常的得意。   随即,长公主秘密请了周进。   这个高大的男人一进门,长公主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更加浓烈了——这厮简直是一个师奶杀手,他跪下,开口,请安,一气呵成,声音有一种极其的磁性:“小人参见公主,公主有何吩咐?”   硕伦定了定神:“本公主有一事相询,你一个字也不许隐瞒。”   “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我问你,叁王爷当初找你治病的情况怎样??”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他说了一大番话,硕伦听得非常认真,末了,叫侍女们拿出纸笔:“周进,你把这番话写下来,一字也不许漏掉。”   他吓了一跳:“公主……这……叁王爷只是来向小人求医,别的,小人一概不知……小人不敢写这个东西啊……何况,求医只是求医,至于皇后娘娘的病情是怎么好起来的,小人哪里知道????又不是小人诊治的……”   硕伦一招手。   侍女们立即捧上来一匣子金元宝。   黄橙橙的金子沉甸甸的躺在盒子里。   硕伦笑了,周进便是行医一辈子,又岂能挣下来这一份家当?????   足够他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周进眼看这么多的金元宝,面色更是犹豫不定。   硕伦看出了他的心意,笑道:“写吧,本公主也不是要你怎样,只是如实写一个情况而已,反正也危及不到你的安危。”   周进提笔就写。   ☆、孩子出生10   冬天到了,春天又快到了。   水莲是夏天怀孕的,算一算,阳春三四月便是预产期到了。   身怀六甲,行动不便,按照宫里滋生产婆和御医开的保养单子,她加大了活动量,每天早晚,都会在御花园里走一圈。   那时候,皇帝也特别忙碌。   边境上,和北延东池的战争已经陷入了胶着状态,前方好几名将领连续传来失利的报道。北延东池最近气焰非常嚣张,屡破北国大军,围攻襄阳以北三百里的马圈城达四十余日,城中粮食断绝,将士以死人肉和树皮充饥。   北国士兵被迫突围,死伤千余人。给北国造成严重的军事压力。   他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连续数日,他都在召集大臣们召开军事会议。   讨论的一致结果认为,战局决不能拖入明天春天。那时候,天气逐渐炎热了,北方的主力军,最是不耐酷暑,每次拖到夏季决战,基本上很难取得胜利。   所以,当务之急是速战速决。   可是,北延东池来得那么凶猛,皇帝若不亲自出马就无法制伏他。   若是换成往常,皇帝几乎毫不犹豫就会马上决定御驾亲征,但是,这一次,他一直踌躇着,几乎下不了决定。   这一日,他回来得很晚很晚。   水莲早就睡着了,听得他回来,又起身。   皇帝急忙将她扶住,嗔道:“水莲,你都休息了,又起来干什么?”   她柔声道:“我今天下午睡了很久,现在一点也不瞌睡,躺着反正也睡不着。”   一边说话,一边吩咐宫女们准备好御膳。   菜肴都很清淡,因为皇帝这几日上火,嘴上都是血泡,所以她准备了一些清淡的莲子粥。   屏退了宫女们,她亲自给他盛一碗莲子粥,“陛下,你尝尝。”   “水莲,你快坐着,我自己来。”   她柔声道“这是举手之劳,一点也不费劲。陛下,你看,你嘴上都起泡了,今晚还是传召御医来看一下吧?”   皇帝摇摇头。   他最近着急得很,但是,一点也不想在水莲面前表露出来让她担忧。听她问起,强打起了笑容:“没事,水莲,我很好。”   ☆、孩子出生11   她凝视着他。这些日子,他憔悴得厉害,眼珠子里都是血丝,这真不像很好的样子。   “陛下,是不是我们在边境的战争出了问题?”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还不说大檀国的那个叛逆北延东池,实在是非常不容易对付。他屡败北国的大将,我们派谁去都没用。唉……”   难怪,他憔悴成这个样子。   想当初,虽然是利用计策威逼,让大臣们不再和新皇后作对,但是,他为了筹集军费,也的确是有点希望得到一定上的军费支持。   她心里忽然觉得恐惧。   跟他认识20几年,成亲也十几年了,他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戎马生涯。可以说,北国的皇帝,几乎都是打出来的,从太祖开始,到先帝,再到他……以前,皇帝御驾亲征,是非常正常的,水莲从未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一次,心底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她悄然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陛下,你是不是又要御驾亲征了?”   皇帝放下饭碗,站起来,将她扶住。   两个人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他的头轻轻贴在她的肚子上,许久,忽然惊喜地叫道:“水莲,这孩子在动……他在动,我感觉到了……”   孩子每天早晚,都动得很厉害。   但是,现在夜渐渐地深了,它也要睡着了,所以极其偶尔才动一下。   “陛下,你若是想御驾亲征的话,不用太顾及我……”   皇帝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将她的手拉住。   “水莲,我本是想御驾亲征的。看样子,我不出马,根本没法制服北延东池。他已经连续败了我们好几名大将,再给他逞威下去,我们的士气会更加低落……”   她温柔的点点头:“我知道……”   “可是,我很担心你一个人在家里。而且,孩子要不了多久就会生了……”   这便是主因,他天天守着这个孩子,朝朝暮暮,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热烈期待孩子的到来。做梦都想亲眼目睹那个小家伙的诞生。   如今,孩子就要出世了,自己御驾亲征,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到时候,就算回来,孩子也快一岁半岁的了。   ☆、孩子出生12   他实在是等不了那么久。   他喟然长叹,脸上的疲倦之色更加浓郁:“水莲,我六岁就登基,到如今,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皇帝。人人都认为做皇帝很好,富有天下,臣服四方。可是,在我看来,做皇帝是最不好的一件事情,很多时候,往往身不由己……”   就像战争。   无论你有多么讨厌,都无从规避。   很多时候,还需要你御驾亲征,付出巨大的代价。   如果你置之不理,后果,有时往往不堪设想。   若是换成一个寻常人,哪怕只是个普通的凡夫俗子,他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至少,他不用担心国家就要因此而灭亡了——因为,国家不是他的。   可是,一个皇帝,就不得不日日操心。   甚至连守着怀孕的妻子平安待产,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此时,他真是处于一种天人交战之中,去还是不去?为了战事大局,还是为了守候妻子儿子的平安??   水莲心底的恐惧,一阵一阵的加深。   忽然很想脱口而出“不要去,千万不要去”——这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地咽回去了。   她知道,自己决计不能这样说。   一说了,必然给他带来更大的困惑。   她只是陪伴着他,好一会儿,缓缓起身,给他倒一杯热茶。   “陛下,你喝一口吧。”   他捧着热茶,神情有点茫然:“水莲,我也不知为何,这一次,真是一点也不想御驾亲征……”   她笑起来,“陛下,如果真的不想去,那就不要勉强自己。”   他也站起来,背着手,走来走去。   如果可以不去就不去的话,这世界上,哪里还会有什么烦恼?   水莲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劝慰的笑容显得很是勉强。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睡熟,翻来覆去。   到半夜,皇帝忍不住了,坐起来。   水莲也睁开眼睛:“陛下,你睡不着么?”   “唉,水莲,我真想呆在家里看着孩子出生……”   没有点灯,水莲也感觉出他脸上的那种极度的疲倦和憔悴之意。此时,她反而下定了决心:“陛下,你就御驾亲征吧。”   ☆、孩子出生13   没有点灯,水莲也感觉出他脸上的那种极度的疲倦和憔悴之意。此时,她反而下定了决心:“陛下,你就御驾亲征吧。”   “水莲,你真的愿意我去?”   她摇头,语气十分坚决:“陛下,我是一点也不愿意。可是,我知道你,如果这次你不去,战局得不到扭转,你就算呆在皇宫里,也一日不得安宁。与其如此,不如放心大胆地去厮杀一回。”   皇帝凝视着她,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到她那种出奇得冷静的脸。   “水莲,我走了,你和孩子怎么办?”   “皇宫里那么多御医,产婆,宫女……这些应有尽有。陛下,你只管放心出征,不用挂记我们。等你打一个大大的胜仗回来,便是送给孩子最好的礼物了。”   黑暗中,皇帝哈哈大笑,忽然滋生了无限的勇气。   “好,水莲!!我答应你,一定大胜归来。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见到凯旋的父皇,他一定会非常自豪。”   大手抚摸在她的肚子上。   孩子也许是听到了爸爸妈妈的笑声,也赶来凑个热闹,在肚子里动了一下。   皇帝清晰地感到了这一下动弹,他惊喜地叫起来:“水莲,孩子听到了……他听到了,听到我们在说他……”   水莲也笑起来。   皇帝意味深长:“水莲,从太祖到高皇帝到我的父皇……可以说,几代人都在为了一统江山而奋斗……”   “难道不能派二王爷去吗?”   “二弟他常年作战,着实辛苦。加上他上一次策马的时候摔下来,摔折了一只腿,不适应出征了……”   二王爷摔折了腿???   关键时刻,怎会这样???   水莲仔细地听着,情知他的潜台词。内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迷迷糊糊的,就如电光火石一般。   不行,他绝不能去御驾亲征。   绝对不能去。   二王爷这时候为什么不去?为什么偏偏选择这时候受伤?   他何来那么多的借口?   到了该他出力气的时候,他就躲藏起来了?   叁王爷已经这样伤在他的手里,现在,又轮到陛下了??   她几乎惊跳起来。   ☆、孩子出生14   可是,内心的想法是凌乱不堪的,一鳞半爪,一闪而过,久久形不成一个清晰的念头。   只想大声喊出来:“不去……不要去,千万不能去……”   这时候,五更天的梆声敲响了,当当当,当当当……   太监们已经要服侍皇帝起床了,他要上早朝了。   这时候,水莲什么都喊不出来了。   她歪倒在□□,心里忽然非常非床的慌乱,非常非常的恐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刚刚,绝不应该鼓动皇帝去出征的。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自己给他下了一个可怕的决定,将会带给他怎样的命运?   不行,自己必须弥补!!   纵然有什么错误,希望还来得及弥补,也必须弥补!!!。   &………………   第二日一早,皇帝召集群臣商议。   虽然他心底早就决定了要御驾亲征,但是,并未先说出自己的决定,只是看着台下的文武大臣们。   一些老成持重的老臣们有人出来劝阻:“陛下万金之躯,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前方战局如何,瞬息万变,最好不要御驾亲征……”   这时,二王爷忽然道:“我倒不这么认为。皇兄文治武功,天下闻名。和敌国的小皇帝相比,简直就成了跳梁小丑。现在北延东池在前方肆意嚣张,正需要皇兄的赫赫武功和威名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   另外几名大臣也跟着附和:“是啊,陛下出马,一定马到成功……”   “我们和他们打了那么多年,就等这一刻了……-”   “如果这一次错失了良机,北延东池必将更加嚣张,此后,再要打过长江,兵临城下,就更不容易了……”   ……   皇帝听着一干大臣们的争论。这时候,太傅忽然站出来,“陛下,老臣对于御驾亲征一事,倒觉得不妨长远考虑……”   二王爷不以为然:“皇兄出征,百战不殆,太傅,你这是多虑了……”   内心里,一万次的叫嚣:皇兄必须去亲征,因为,北延东池最近的动作全靠他提供丰厚的粮草,继续这么折腾下去,根本就顶不住了。如果皇兄再不去,北延东池自己就会因为供应不足而垮下去……   ☆、孩子出生15   如果皇兄再不去,北延东池自己就会因为供应不足而垮下去……   到时候,大好局面又会出现难以想象的波折。   却不料,太傅又开始反驳了。   “王爷此言差矣。老臣的老家比邻大檀国,从小在那里长大,深知边境的气候和地形,现在已经开春了,马上就会面临暑热,天气暖和,瘟疫也随之横行,加上水患严重,如果北延东池以此和我们对抗,情况如何,实在是难以预料。就算陛下要御驾亲征,也最好等到秋日时候,那时,草肥马壮,正是我北国发挥优势的时候,而且随后冬天,黄河结冰,天气酷寒,大檀国人最是不耐酷寒,相反,又成了我们北国士兵的优势;以己之长攻敌所短,这方是取胜的关键,否则,徒劳无功……”   二王爷大是不耐烦了:“太傅,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对,南朝军队真的没什么可怕的,就一个北延东池而已……”   “陛下,你一定要给他一个厉害看看……”   ……   皇帝阻止了众人的争论。他沉思了片刻,才道:“既然是御驾亲征,就得做好充足的准备。二王爷,你明日起,就全力负责此事。”   二王爷大喜过望,太傅等人却暗自摇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皇帝,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也暗自叹息了一声。   那时候,皇帝正在整理御驾亲征之前的最后准备。   残阳如血,挂在天空。   他陪着水莲在御花园里散了一会儿步,但见水莲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忍不住了:“水莲,你怎么了?感觉不舒服?”   肚子,隐隐做疼。   她的一只手按在腰后面,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隐隐的,仿佛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从昨晚开始,右眼就跳个不停。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崖,损失点财物到没什么,可是,这跳崖,就大大不妙了。   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唏嘘一口气,真想脱口而出:“陛下,你不要出征,万万不要去……”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了:“陛下,一切都准备好了么?”   ☆、孩子出生16   他凝视着她苍白的脸色,点点头:“都好了。”   此话一出,她忽然觉得很无力。   浑身上下失去了力气。   她的身子仰靠在栏杆上。   这个时候,不能说任何泄气的话。   他不是去宠幸什么女人,也不是为了逃避什么责任,而是为了一个国家的利益——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可是,自己为何觉得如此的心如刀绞?   “水莲,你不舒服?”   她脸色苍白,一直摇头。   皇帝将她牢牢搀扶着。对于她的心境,他其实完全明白。无论多么坚强的女人,到这时候,就变得前所未有的软弱。   因为行动的不便,因为肚子里的胎儿,因为一个人肩负着两个人的重担……就连她重病在身,卧床不起的时候,也从未如此软弱过。   那是一种强烈的依赖,她需要有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陪着,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但只要知道他一直在就好了。只要他这样拉着她的手就好了。   皇帝说不出话来。   这一夜,他很早就陪着她就寝了,无论手里多少的政事,都放了下来。尚善宫里,摆放了一些春日的鲜花,然后,又摆了一些新鲜的瓜果。   这是用了很多办法,从外地运来的瓜果,保存完好的雪梨,波斯来的上等的水蜜桃,还有一只很漂亮的大西瓜——在这个季节,能吃到这些东西,当然都是十分奢侈的事情。那个时候,还没有大棚,这些水果要保存下来,都是需要极其完备的技术,用了很多冰块,在专门的冰窖里才能储存。   水莲心情再是晦暗,但见这一大盘琳琅满目的瓜果,也不由得笑起来。   皇帝的神色无比温柔:“水莲,你想吃什么?”   她仔仔细细地看,的确,这个冬天,除了京城自有的一些水果,根本没见过这些东西。就算是皇后也不成。此时看去,眼神竟然变得很贪婪,笑眯眯的看着那一个个通体雪白漂亮的梨子。就先吃一个梨子吧。她本要说吃梨子,却忽然想起分离——分梨——这实在是太不好了。   ——————在线大量更新,大家不停刷新,不喊停就一直有……   ☆、孩子出生17   心念一转,看到那个哈密瓜。   瓜也蛮好的。   “陛下,我想吃哈密瓜。”   皇帝笑起来,亲手给她切了一大盘哈密瓜,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这哈密瓜保存得十分清爽宜人,入口甜蜜,汁水很多。   “陛下,你也尝尝,很好吃的……”   皇帝尝一口,果然味道不错。这时候,他见水莲的心情有了明显的好转,才开口,柔声道:“水莲,你不用为我担心,这次出征,我会尽快回来……”   一口哈密瓜在嘴里塞着,水莲吞下去,才问:“你准备得充分么?”   “很充分。我们在边境这么多年战争下来,虽然一直处于优势,但是,从来不能真正将几个小国彻底消灭——我也总结了一些经验教训,所以,很想这一次一举奏效!!!”   她认真地听他的战略分析和准备,一个想法,忽然涌上脑子……就好像一场梦境,隐隐约约,想不清楚明白——皇帝和北延东池的战争——   那是一个可怕的预感。   二王爷何以百战百胜?   叁王爷何以一败涂地???   二王爷又为何在战场上时毫发无损,偏偏在家里休息的时候,骑马也会摔折了腿????这事情,真有那么巧合吗??????   并不是自己,仿佛是陛下在面临一场可怕的灾难,一个设好的陷阱……   到了紧要关头,竟然无法决断,一如一个昏君和装神弄鬼,跳大神的江湖骗子。   哈密瓜在嘴边,她忘了吃。   皇帝很奇怪:“水莲,你怎么了?怎么发呆了?”   她咬着哈密瓜,忽然问:“陛下,二王爷是不是一再主张这一次你御驾亲征?”   皇帝一怔。   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话题,在二王爷长公主和皇后之间,说不明,道不清,彼此之间的微妙,他完全知道。   水莲当然知道他是会错意了。但是,她此时已经顾不得他的想法了。这一生,她在他面前,从未如此的坦率和开诚布公。   心底,一股激烈的情绪要涌出来了,因为冥冥之中,就像一只天眼,已经看到了事情的结局和本质——   ☆、孩子出生18   不不不!   不能如此!!!!   那种强烈的恐惧在她心口流转,以至于一阵胸闷,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这是三个人的事情,不是皇帝一个人的事情。三个人的性命,在不同空间的交织……尤其,阵痛来得如此的蹊跷,如此的狂野——也许,疼痛和极大的欢愉一样,能令人极大的清醒?   平素看不见得,想不明白的,此时,忽然统统都变得很清明,很透彻。   “陛下,此次战争,你决计不要去……”   他讶然:“为什么?”   “陛下,你听着,我劝阻你别去,并非是为了我一己私欲,也并非是为了我就要生孩子了……这些都不是。我之所以不要你去,是因为我想,我能猜测到这次战争的结局……”   如果在一件事情发生之前,将其阻止,那么,就可以改变历史的走向和结局,不是么??别说什么天命已矣,对于发生的事情,永远无法改变——那是时光不曾倒转。   事实上,地球的时光,永远都在循环往复——从白垩纪——侏罗纪——到冰河时代——无数次的循环往复,期间纵然有过什么改变,也无非是沧海一粟而已。   水莲,忽然变得如此激动,她站起来,明显感到肚子里的孩子在拼命地踢打,挣扎,仿佛在警告她,不要乱说乱动。   就像在它和他的父亲之间,她只能选择一个。   否则,便会遭到上帝的惩罚和诅咒。   泄露天机,不得好死。   但是,水莲,从来不相信命运——如果真的大家都甘于认命的话,这世界早已太平无事了,也就没有战争一回事了。相反,那些作恶多端的战犯,野心家,往往活得比善良的好人,好一万倍。   水莲从不是善良的好人。她挥舞着自己的胳膊,那么激动:“陛下,你听我说,你此次决计不要去御驾亲征。我知道,二王爷煽动了很多大臣鼓动你,威胁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劳师远袭,疲惫不堪,而且夏季马上就要到了。以己之短,攻敌人所长,并非明智之举,酷暑天气都会让他们受不了。……”   ☆、孩子出生19   皇帝惊奇地看着她,不是因为她“挑拨离间”,而是她那样激动的情景,双目的闪光,他甚至强烈地感觉到,在她的肚子里,那个孩子激动地颤抖,动个不停……   “陛下,我以前从未对你的事情提出过任何的干涉和质疑,但是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二王爷,他们有自己的私心,他和长公主,感到我对他们的威胁太大了,所以要把你支开,然后好对付我……”   她那么激动,脸色绯红,不停地走来走去。昔日孱弱的样子忽然不见了。就像一个人,在面临重大的抉择时,没有任何的犹豫。侃侃而谈。   皇帝瞪大眼睛,不可思议。   这时候,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水莲在变幻,整个人,变得不那么真实了,好像是一团云雾在眼前不停地晃荡,扩散,飘飘渺渺的,看不那么真切。   他伸出手去,放在她的额头上,的确,她因为激动,额头变得滚烫。   “水莲……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在发烧……”   她把他的手紧紧地抓住,声音更加迫切:“陛下,你认为我是在胡说八道?不是!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但凡战争,也得看天时地利与人和,你御驾亲征,就没有必要……你这样做,只会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提供机会,危及你,也危及我的安危……陛下,你自己想想……”   “!!!!”   “危及到我和孩子也就罢了,但是,他们危及到你怎么办???现在,你是我们俩唯一的依靠。我就觉得那个北延东池有很大的猫腻,他在边境上跟玩儿老鼠似的玩弄我们的将领,所有人都对他无可奈何,可是,他那么完备的后勤供给是哪里来的????他们游牧民族不是一直缺少的便是这个吗?”   “水莲!!!!”   “水莲!”   “水莲!!!!”   ……   他连续叫了三声,最后一次,几乎是对着她的耳朵,她才惊醒过来,从狂热里睁大眼睛,迷迷茫茫地看着他。   “陛下……我……我……”   皇帝心底的震惊,实在是难以形容。   ☆、孩子出生20   他忽然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   然后,又退开了三步。   这一次,对面的女人看得比较清楚一些了。她满脸的狂热,眼睛睁得很大,整个人,有一种完全超出孕妇尺度的精神和活力——若非是她那么突出的大肚子,任何人都不会认为她是一个孕妇。   就连她的脸也是干干静静的,经过了这么久的调养,休息,山珍海味,珍珠燕窝,林林总总的修补,她的皮肤那么好,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几乎透明的圆润。   如果说之前那个清秀文静的女人是一朵山茶花,此时,这个女人就变成了软润甜美的大西瓜——整个人都是一种甜美的感觉。   但是,这种甜美之外,另有一种让人颤栗的热烈,她双眼发光,闪闪发亮,长长地睫毛一阵一阵的颤动,这时候,听得他的叫唤,她就停下来,好奇地盯着他,长长的睫毛,很久很久都没有眨动一下。   许久许久,皇帝才长长地嘘一口气。   “水莲……你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   他不问还好,一问,她又激动起来,又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陛下,现在开战,时机真的还不成熟……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北延东池还可以猖獗几年,倒时候再收拾他好了……”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皇帝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他脸上的震惊,显得更加明显。   一个常居深宫的女人,不问外事,唯一懂一点的便是宫斗而已。这句话,就连他皇帝本人也是第一次听说,她怎会说得如此顺畅?   对时局的掌控,怎会如此清晰?   皇帝的脸色,就像天空的一朵乌云掠过,瞬间变成了暴风雨之前的前奏。   水莲也呆了一下。   她的那种狂野,忽然慢慢地变得有点消退了,眸子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并非是因为皇帝脸上的那种暴风雨的前奏,而是他眼里逐渐流露出来的那种淡淡的恐惧和悲哀——就像一个充满了信心之人,满怀向往,大刀阔斧地走下去,对自己的目标,从来没有过半点的犹豫。   ☆、孩子出生21   手忽然被抓住,皇帝死死盯着她,从脚到头,又从头到脚:“你不是水莲!你不是!你不是水莲!!!”   “是啊……我不是水莲……可是,我是谁?”   她是谁?   她脸上的神情,比皇帝显得更加的迷茫。   “你在四合院里的时候,是谁治好了你的病?”   “叁王爷!”   她不假思索,回答得非常流畅。   “你确信是叁王爷?”   “是……某一天,我病得快要死了……那时候,我确信自己已经死了……真的,已经死了……可是,不知怎地,又活回来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叁王爷坐在我的身边……是他把我救活了……我走投无路,他一直陪着我,激励我,把我从逃亡的路途中拉回来了……是他请了许多名医,带来许多药材……”   皇帝的一颗心,再一次沉下去。   他已经彻彻底底看出来,现在的“水莲”,几乎陷入了一种半疯癫的状态之中了,可是,她的思维居然还很清晰——清晰地记得叁王爷——除了这一点,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叁王爷……他救了我……但是,不知道他现在还不好……我前天晚上梦见他了……我居然梦见他死了!梦见一只很大很大的老虎扑向他,把他整个人给吃掉了……叁王爷……天啦,叁王爷到哪里去了?”   她慌乱起来,整个人,变得如此的神思恍惚,反手抓住了皇帝的手:“陛下……叁王爷呢??你有没有叁王爷的消息??还有小芸娜呢??她们是不是再也不会到落花殿来了?他们再也不会来见我了,是不是???”   她说的不是“跟我们见面”——而是“跟我见面”——   “水莲……为什么他们不会跟你见面?”   “因为,是我害了他,要不是我,二王爷不会对付他,也不会害死他的王妃……是我对不起他……”   “你怎么对不起他了?”   就如一个陷入了深度被催眠之人,正在把自己内心的隐秘,一点一滴地说出来。水莲迷茫地睁着眼睛,看对面那张陌生的面孔——仿佛一个教徒,面对着耶稣基督,在慢慢地忏悔自己干过的一切坏事。   ☆、孩子出生22   把内心的隐秘和龌龊,都告诉主吧——万能的上帝,他是会原谅我们,体恤我们的——他绝不会怪罪我们。   他多么仁慈啊。   她便直言无忌。   “叁王爷发现了一些问题,都是有关二王爷和崔云熙的秘密……他们两的那个孩子,醇儿……醇儿就不是陛下你的儿子……啊,醇儿小时候就一点不像你,为何长大了却像你了?他怎么那么奇怪?对了,我想起来了,以前崔云熙给醇儿服用了一种药物,让他长得越来越胖,现在……”   水莲口张口合,却忽然觉得疼,不知道哪里在疼,额头上的汗珠,豆大一般地冒出来。   “啊……”   她惨叫一声。   皇帝也惶然惊醒,但见她满头的汗水,就像是夏天的一场暴雨,豆大的汗珠顺着头发往脸颊流淌。   “天啦……水莲,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不要讲话了……再也不要说了……来人,快来人……”   落花殿,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御医们,产婆们,忙成一团,他们以为皇后要生了,提早二三十天生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等了一整夜,皇后并未有任何临产的迹象。   皇帝整夜未眠,在落花殿里走来走去。   好不容易,御医们都出来了,诊断完毕。   他急忙道:“情况如何?”   “回陛下,娘娘是一时急怒攻心,引发了胎气。但是,这样的事情,不可再有发生,否则,不但对胎儿很危险,对她自己的身子也有很大的威胁……”   “现在呢?”   “现在暂时没事了,也所幸娘娘身体健壮,只要保养得当,则不会有什么大碍。”   皇帝颓然道:“你们都下去吧。”   落花殿里,前所未有的安静。水莲静静地躺在□□。这时候,她已经完全平复了,几乎压根都想不起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皇帝坐在床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水莲,你怎么了?”   她满脸茫然,声音十分微弱:“陛下,我和你在御花园里散步,怎么走着走着,就晕了??”   “水莲,你不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孩子出生23   她一脸讶然:“我说什么啦?”   “你担心我御驾亲征,说着说着,就晕过去了……”   水莲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低声道“陛下,你没有生气吧?”   他朗声笑起来:“我怎会生气??只要你和孩子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水莲当然不知道他这笑声背后的含义,因为困倦,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等她彻底睡熟了,皇帝才站起来。   忙碌了这么久,担惊受怕,一站起来,才发现腿脚酸麻,几乎瘫软在地。   两名太监搀扶住他,他慢慢地走出去。   御书房里,奏折堆积如山,都是前方的军情报告。他随意拿起一封,看了看,扔在一边,又颓然坐在宽大的龙椅之上——   这一次,自己的亲征,到底要不要继续下去?   他站起来,走来走去。   又拿起一本卷册。   看了几眼,忽然注意到上面的建议——是一个不知名的御史写的奏折,大意是让他秉承太祖太宗和高皇帝的意志,一定要趁着绝好的机会,马踏长江,一统天下。   这个御史的名字很陌生,他本是注意不到的,但是,继续往下,却看到一大串的名字,竟然是无比坚决的煽动他御驾亲征。。。。   心底,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的不快。   水莲的劝阻,一个隐隐的团体党派的鼓动——这两个反对力量,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他心里的焦躁可想而知。本是一往无前的男人,生平从未有过踌躇的时候,却不料,这时候,忽然起了犹豫不决,这次征战,就像一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一直犹豫到了半夜,才慢慢地走回去。   屋子里的女人睡得很沉。   那一晚,月光非常好。   慢慢地从窗户里透进来,洒了她满身满脸。   皇帝在她身边坐下。   坐久了,她的脸色看得非常清晰,温柔,平静,失去了一切的浓妆艳抹,有一种他平素从未注意到的和善和贤惠。   这么多年夫妻生涯,但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任何时候比得上现在,他和她最是接近,最是了解,真正的相濡以沫,朝夕相处,恩爱缠绵。   ☆、孩子出生23   这是夏天,被子盖得很薄,他仔仔细细地看她凸起来的肚子,其实,她的怀孕并不多么明显,但之前她太过瘦弱,腰身小,就显得肚子特别大。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怀孕,肚子撑到了极限,又红又痒,开始有妊娠斑出现了。最初她还不知道,后来,每天都会变得很痒。   于是,有经验的产婆就给了她一种香油,说擦在肚子上,就会止痒,而且还会保护皮肤,生了孩子之后,那种妊娠斑会慢慢消失,直到彻彻底底看不见为止,最大限度的保护女人的美貌,因此,深受广大宫廷妃嫔们的追捧。   此时,她也涂抹了这种香油,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   皇帝忽然很感慨——   他想摇醒她,问一问,可是,她睡得那么沉,而且那么笨重——这时候,她也许是想翻一个身了,可是,身子沉甸甸的,动作那么笨拙,就像一只庞大的海龟,被人反转了,要翻过去,是何其的艰难!!   他便不能再问下去了。   快到天明的时候,她终于醒了。   在黑暗中,眼睛睁得很大很大。   “陛下……”   只是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他却立即伸出手将她的手抓住,柔声道:“醒啦?”   “陛下,你一直没有睡着?”   “不知怎地,今夜失眠了。”   她叹一声,将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陛下,你是担心孩子吗?你放心,你看看,他跳动得多起劲??没问题的。这个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他听着她的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决,仿佛充满了无比的力气和决心。   他心底忽然一松。   她却笑起来,有点儿调皮:“陛下,既然睡不着,我们就聊天吧。”   这时候,他软弱,她却异常的坚强,也带给他无比的信心。   “小魔头,我们聊什么呢?”   “叁王爷有消息了吗?”   他如释重负——因为她此时提起老叁的时候,心无杂念,那么自然,一点也不躲躲闪闪,心底无私天地宽。   他也非常释然:“水莲,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孩子出生24   “叁王爷去了边境吧?”   “!!!!”   他悠悠的:“你是惦记芸娜了吗?”   陛下顾左右而言他,水莲也不介意,非常认真的点头:“我狠想念她。也担心叁王爷的安危。但是,我想,蜀中唐门那么艰难的时刻他都能挺过来,现在应该不会比那时候更危险了。”   他呵呵笑起来:“小魔头,你有长进了。”   她也笑起来:“陛下,昔日在大檀国边境,二王爷曾率军追逐北延东池上千里。按理来说,二王爷是此次亲政的最好人选。他既然受伤了,但想来也不是什么重伤,不妨再等一等,没准儿他的伤会尽快好起来,就让他率军再去多立战功好了。”   “!!!!”   她并未挑拨离间,只是说出一个事实而已——既然二王爷这么厉害,又何必事事要陛下出马???再者,北延东池值得陛下亲自出马吗?   陛下没有回答,这一次,水莲猜不准他的心思,也不追问。   但是,他握住她的手,更加用力了一点,半晌,才慢慢道:“当务之急,没有什么是比孩子更重要的事情了。也罢,朕先等等老叁的消息。”   水莲笑起来,幽幽的,“陛下,我这算不算枕头风凑效了?”   他呵呵大笑:“当然算!小魔头,当心人家说你是祸水。”   祸水也罢,红颜也罢,她压根不在乎。   只有自己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多么的需要这个男人——保护这个男人的安危——为此,不惜人家会不会猜忌自己“牝鸡司晨”——   如果我们不能在最危及的时候拉爱人一把,我们算是合格的爱人吗???   四合院外面的千年古槐树上,藏了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   他在月色下,听得里面娇弱孩子的声音,“我父王什么时候才来接我回去?”   侍女耐心的哄她:“快了,王爷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真想念娘娘,我好想回到落花殿……还有我的那些珠子,不知道还好不好……”   “公主别着急,娘娘把落花殿一直给你保留着,珠子都好好的放在那里,没人会动你的……”   ☆、孩子出生25   他跳下千年古槐树,飞奔而去。   密室里,二王爷和师爷正在紧急等待,密探进来,低语了几句,二王爷立即色变,果然,老叁并不是和芸娜一起。   芸娜现在住在四合院里,有三名侍女并几名侍卫守护着。   老叁说的是带着孩子远行,去散散心,参禅,静修,摆脱令人心烦的朝廷生涯,却不料,把孩子扔在四合院不管了,他一个人会去哪里??   他的脸色,阴沉得非常可怕。   意外,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皇兄在朝堂上摆明了,暂时不考虑御驾亲征的事情,接着,芸娜又出现在了四合院里。   难道老叁在蜀中唐门真的什么也没发现??   他本是个非常深沉之人,此时想到这么多的疑点,再也坐不住了,没准儿,老叁和皇兄联合起来在演一场戏呢???   他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七八圈,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现在陛下既不说要御驾亲征,也不说不去,就这么悬而未决,而且,另外派出了向无忌作为先锋去支援。如果他真的不去,也不理会,北延东池最多只能支撑两个月。如果两个月不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后果不堪设想,也许会全盘崩溃……再者,老叁根本就不是去休养云游天下什么的,我看他另外有阴谋……师爷,现在你说该怎么办?”   师爷也愁眉苦脸。   陛下不去御驾亲征,难道众人还能把他绑去???   “王爷,你说陛下会不会察觉了什么?”   “唉,本王就是为这个问题苦恼得食不安,寝不宁。北延东池是我们最大的一张王牌,他的队伍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那是他日后准备起事的最大筹码,之所以放胆在边境挑衅,为的便是要将皇兄逼到边境,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本来,按照惯例,皇兄是一定会去的,却不料,中途忽然改变了心意。   “本王听说,正是那妖妇从中阻挠,刚听得皇兄要御驾亲征,她便立即装模作样,又是晕倒,又是呕吐,让御医们忙得不亦乐乎……皇兄为了孩子,便不肯出征了……”   ☆、孩子出生26   “看来,那个妖妇并非等闲之辈。如果她一直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情,陛下更不会出征了。等孩子生下来了,陛下就算去出征,也失去意义了……”   这便是事情的□□。   陛下去出征,如果在出征路上出了意外,醇儿是唯一的儿子便是天然的继承人;   但如果皇后生了儿子,就算他出了意外,继承人也轮不到醇儿了。   如果轮不到醇儿,这一切苦心孤诣,还怎么算???   他走得越来越急。   “师爷,你快想个办法。”   师爷慢吞吞的:“办法倒是有,但是太冒险了,小人不敢说……”   “快说。”   师爷比划了一个手势,有点恶狠狠地:“此举便是一劳永逸……那时候,便彻彻底底是醇儿的天下了……毕竟,陛下只剩下这一个儿子,料想也不会对醇儿真正下杀手,顶多斥责一顿了事……”   二王爷的眉头皱得很紧很紧,半晌,忽然舒展开来,沉声道:“现在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第二日,水莲醒得很晚,睁开眼睛时,皇帝已经上朝去了。侍女们服侍她洗漱穿戴好,吃了早点,便习惯性地出去走走。   夏日的花园里,各种鲜艳的花朵琳琅满目,好些话,水莲都叫不出名字来,但见一片一片,鲜艳明媚。她心情大好,微微弯腰,看着一颗很不错的西葫芦。   正在这时,一个人忽然喳喳呼呼地冲过来。   水莲吃了一惊,可是,来人却太过急躁,而且丝毫也没有避让的想法,因为他骑了一匹很奇怪的动物,手里拿着一条极其华丽的鞭子,就这么呼啸着一闪而过。   那是一匹骆驼马,是从很遥远的西方来的,从颈部到半身,覆盖着一层柔软的长长的鬃毛,形状远远地看去有点像骆驼,比骆驼略小,又比一般的骏马大得多。   皇宫里,从未有人见过这种怪物,加上策马之人疯狂的打马,好像那马儿根本就控制不住似的,偏偏他是个追求刺激之人,马跑得越快,就越是高兴,但是,他的身躯无法控制平衡,摇摇欲坠,好几次,都要跌落下来。   ☆、孩子出生27   于是,再也控制不住了,只能大声地喊叫:“闪开……快快闪开……都给我闪开……”   沿途的宫女们,太监们,侍卫们,一切的人等……都慌慌张张的闪开,生怕迟了一步,就丧身在太子爷的马蹄之下了。   那么大的家伙,给它踩一脚,不死也得半残。   尽管侍女们早有看护得无微不至,可是,谁能提防到这样的突然袭击?这时候,策马狂奔之人,手里挥着鞭子,得意地不停地喊:“滚开……滚开……都给我滚开……”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吓得屁滚尿流,急忙躲闪。   水莲要躲藏,已经来不及了。   眼睁睁地,看着这匹奇怪的动物横冲直撞过来,她根本跑不动,这动物,就要从她身上踏过去……   她惨呼一声,几名宫女急忙将她推开,结成人墙将她拦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饶是如此,也迟了,醇儿手里挥舞的金色华丽鞭子收势不住,已经扫过来,正好落在她的头脸之上。   水莲惨叫一声,几乎当即晕了过去……   整个尚善宫,再一次一片大乱。   皇帝闻声赶回来时,水莲躺在□□,几乎昏迷不醒。她的脸上,老大的一片鞭痕,血迹斑斑,眉眼很痛苦地皱成一团。   御医们吓得战战兢兢,一见陛下来了,立即跪下去。   “水莲,水莲……”   他脸色铁青,回头,狠狠瞪着跪了一地的御医:“她到底怎么了?胎儿受了影响没有?”   为首的老太医低声道:“回陛下,皇后娘娘受惊过度,伤势倒是次要的,都是外伤,但是,孩子如何……”   他说不下去了。   皇帝心里一沉,忽然一阵暴怒:“快来人,去把那个小畜生给我抓来,快去……”   尚善宫的大门,紧紧地关上了。   醇儿被几名御林军抓来。   他情知闯了大祸,一看到父皇,慌不迭地就跪下去,咚咚咚的只是叩头。   皇帝气得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从一名太监手里接过鞭子,狠狠地就往他的头脸抽去:“你这个畜生……不知悔改的畜生,朕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敢在御花园里横冲直撞???”   ☆、孩子出生28   醇儿杀猪般的嚎叫起来,一边叫,一边打滚,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停地躲避:“父皇饶命……父皇饶命……”   “畜生,到底是谁让你骑马的??谁允许你这样胡作非为??天子脚下,没有半点威严的样子,一味地胡作非为,畜生,畜生……”   “饶命……饶命……”   皇帝连续几鞭子下去,醇儿疼得受不了,眼里忽然露出凶光,一翻身,就把鞭子狠狠地抓住了。   皇帝不料他竟然还敢反抗,一失手,鞭子竟然被他夺去,醇儿竟然举起鞭子,狠狠一下就砸在他的脚背上面。   一阵刺疼,皇帝又惊又怒,整个人几乎被刺激得暴跳起来:“孽畜……你竟敢还手打朕???”   醇儿吓得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目露凶光:“你打我,我也要打你……”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捡起鞭子,发疯一般地就朝醇儿头上打去。   醇儿一边躲,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喊:“救命呀……来人呀,救救我呀……父皇要杀人了……父皇要杀死醇儿了……父皇为了那个狐狸精要杀了醇儿,他们都说你要杀死我……你为了那个狐狸精要杀了我……”   皇帝暴露欲狂,这时候,简直被刺激得彻彻底底地疯了。他追上去,一把将醇儿拖住,“我今天就要打死你这个孽畜……”   周围人等,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去劝说半句。   这时候,听得一个跌跌撞撞的声音,正是崔云熙,她几乎跑得快断气了,老远地就跪下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求求您了……饶了醇儿吧……绕了醇儿……醇儿还是个孩子,他还不懂事……”   皇帝盛怒之下,哪里听得下去?   他转身,再去太监手里取鞭子,醇儿却如一条泥鳅一般,忽然纵身跃起来,躲在了崔云熙的背后,死死地拉着崔云熙的衣服,声音打颤:“救我……母妃救我……救救我呀……父皇要杀死我……”   皇帝一鞭子下去,几乎打在崔云熙的手上。   崔云熙惨叫一声,他喘着粗气,住了手,依旧恶狠狠的瞪着醇儿。   ☆、孩子出生29   崔云熙哭着直叩头:“陛下……求求您绕了醇儿,求求您了……是臣妾的错,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您杀了臣妾,放了醇儿吧……都是臣妾管教不严……孩子还小,孩子还小啊……”   皇帝怒道:“你到底是怎么看管他的???朕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好好看着他,你竟然不听……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他怎会冲出来为非作歹???到底是谁让他这么嚣张的???”   崔云熙哭得语无伦次:“是长公主……她送了醇儿一匹马,据说这种马叫做骆驼马,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醇儿还是个孩子,他就想骑骑马玩儿一下,贪图新鲜,谁知道,这马受了惊吓,直接窜进了御花园里……陛下,求求您了,醇儿不是故意的……”   皇帝本就暴怒的双眼,更是发红。   骆驼马已经被制服,明显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发了疯,几乎是被侍卫们乱锤打死才安静下去的。   醇儿一听崔云熙这么说,也急忙道:“父皇……那马是姑姑送我的……是公主姑姑送给儿臣的……说是骆驼马……儿臣见好玩儿,就骑了一下……谁知道那马儿不听话……都是马儿不听话……”   他恨恨地打断了他:“这马,是什么时候送给你的?”   “前天送的……姑姑说,儿臣喜欢马,所以到处帮儿臣找了好马……”   皇帝手里的鞭子,颓然掉在地上。   浑身的力气忽然被抽走了。   他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满头满脸都是鼻涕,说话的时候,眼里不停露出凶光的醇儿,心里一阵一阵的刺疼。   醇儿和崔云熙正哭得闹热,忽然见父皇没了声音,二人怯怯地抬起头,都看着皇帝。但见他跌坐在旁边,满脸写满了疲倦和失望。   崔云熙终究是成年人,见势不妙,嗫嚅道:“陛下……臣妾一定会好好管教醇儿……醇儿也会忏悔的,再给醇儿一次机会吧……醇儿,还不快向父皇赔罪……快……”   醇儿急忙叩头:“父皇饶命……父皇饶命……”   皇帝疲倦地睁开眼睛,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   ☆、孩子出生30   好一会儿,他才淡淡道:“传令下去,废黜醇儿醇亲王地位,限期搬出翠云宫,和崔贤妃一起去封地!!!。”   崔云熙惊呆了;醇儿也惊呆了。   直到皇帝转身进门,尚善宫的门彻彻底底地关上,二人才醒悟过来。   崔云熙惨叫一声:“天啦,天啦……陛下,你怎么能把我们赶走???醇儿是你唯一的儿子啊,你答应过不赶走我们的……??”   孩子更是愤怒,捏起拳头就捶在尚善宫的门上,嘶吼道:“父皇……父皇,你凭什么赶走我们???凭什么???儿臣不服……儿臣万万不服……母妃,母妃……那个狐狸精害我……都是那个狐狸精害我,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   拳头砸在大门上,不解气,又用脚踢。   这孩子,也疯了,小小年纪,听得废黜二字,也知道自己这一生已经完了——废黜的亲王,比一个废旧的轮胎更加没有用处。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的身子被两名太监拖住,死死地拉了下去。   身后的崔云熙,也跟着跌跌撞撞走了。   水莲悠悠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   睁开眼睛,但觉身上一阵一阵的刺疼。   可是,她还没深切地去体会这种疼痛,只看到对面那个坐在昏暗宫灯下面打着瞌睡的男人。一夜之间,他胡子拉碴,面色憔悴,仿佛老了十年。   她吃了一惊,哑声道:“陛下……陛下……”   皇帝睁开眼睛,看她醒来,惊喜地拉住她的手:“水莲,你终于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肚子疼不疼???”   她摇摇头,慢慢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之间,感觉到一阵剧烈的踢打,仿佛是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已经忍耐不住了,极其烦躁了,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了。   它动得太凶了,水莲此时,真觉得有点疼痛了,脸上的汗水也渗透出来,呼吸也十分艰难。   “天啦……水莲……你是不是快要生了??是不是???”   水莲疼得面如金纸。   “来人……快来人……”   御医和产婆们一拥而上。   ☆、孩子出生31   可是,那股阵痛,忽然过去了,产婆仔细检查,立即道:“还不会生……娘娘她还要等些日子……”   皇帝松了一口气。   水莲却揪心到了极点,她刚刚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渴望和迫切——快点,快点,让那个孩子再快一点到来,不要再耽误了……再耽误下去,自己真要崩溃了。   仿佛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哪怕是早产,只要这时候能够生下来,便是无上的幸福和渴望……但是,往后呢????   这深宫漫漫,越是往后,越是可怕。   她疲倦得说不出话来,正要闭着眼睛睡去,却看到皇帝紧张不安的眼神——她心里一震,他实在是憔悴得太厉害了,仿佛整个人,都变了样子。   她吃了一惊,抓住了他的手:“陛下,你到底怎么了?我没事,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你不用这么担心……”   皇帝强笑道:“我并没有担心,水莲,你好好休息……养好身子,孩子才会好起来……”   她忽然坐起来。   陛下吃了一惊:“水莲,你?”   她挥舞了一下手臂:“陛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平常锻炼得好,这一点惊吓没什么,再说,那一鞭子只是抽在脸上,又不是肚子上,我也没有摔倒,没有大碍,你放心!这个孩子,无论如何,我会平安生下来。”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通报声:“各位娘娘来探望皇后……长公主探望皇后娘娘……”   皇帝的目光看着水莲。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也罢,陛下,让她们都进来吧……”   几个女人鱼贯而入,但是,都在寝宫的门口停下来了。   皇帝走到门口,她们齐刷刷地跪下去了。   “参见陛下……”   “皇后娘娘怎样了?”   “一切都还好吧??”   ……   皇帝盯着这一排排跪下去的女人,她们的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担心,焦虑,忠诚和不安……就像差点被害得难产的,是她们自己一般。   有好几个女人,甚至梨花带雨,拿着帕子拭泪,就好像是真心真意,在替皇后担心似的。   ☆、孩子出生32   但是,他可以打赌,此时,她们的心底一定在暗暗地窃笑不已——巴不得皇后马上流产,孩子死掉——   换在以往,皇帝从来不会这样肆无忌惮恶意地揣测任何女人。   但是现在,他居然忍不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忍不住了,但觉得放眼看去,每一张脸孔,每一个微笑,每一滴眼泪,都是假的,谄媚兮兮的,看起来,真是令人恶心……而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妻妾,姐姐……一个男人身边最亲近的女性。   他真的感到有点奇怪了,昔日,自己怎会弄下这么多的风流孽债???   年轻的时候,肆无忌惮地风花雪月,到老了,就来还欠下的风流帐了。   是这样么???   尤其是崔云熙,她跪在地上,哭也不敢哭得太大声,她肯定是真的在哭——如丧考妣一般的恸哭,因为,按照规矩,她必须和醇儿一起搬出去——从此,辞别皇宫,在指定的一块封地上,度过余生。   还有长公主,她带着极其丰厚的礼物,跪在地上,低眉顺眼,肩膀微微发抖。   因为,那匹骆驼马,是她送给醇儿的,不知出于什么居心。   “皇弟,皇后娘娘情况如何?……”   皇帝并未回答她,对着所有人,淡淡道:“皇后大富大贵,命大福大,所以这一次,平安无事!!!她和孩子,母子平安,你等就不必担心了。”   四周,一片死寂。   好一会儿,一名妃嫔才先反应过来,立即叩头,喜极而泣:“真是感谢上天保佑啊……感谢祖宗保佑啊……”   “你们都退下吧!!等皇后生了孩子,朕再重重的赏赐你们!!”   每一个女人,心里都恨得牙痒痒,几乎要吐血了,但是,还是齐声恭贺:“多谢陛下!!!祝愿皇后娘娘母子平安,早早生下龙胎。”   皇帝一挥手,众女鱼贯出去了。   只有长公主还悄然伫立在旁边,就跟生了根似的。等人走完了,眼看皇帝也要转身离去了,她忽然急了,上前低声道:“皇弟……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求求您原谅我,求求您……”   ☆、孩子出生33   皇帝十分冷淡:“长公主,你也退下!!!”   “陛下……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把那匹骆驼马送给醇儿的……我看醇儿可怜,因为他蠢笨,连骑马的技术都不好,也得不到你的欢心……我是希望让他练好骑术,能够出奇不意,某一天出现在你的面前,能够让你刮目相看,让你觉得他也像一个勇敢的孩子……真的都是我的错……我千方百计地托关系才找来那匹骆驼马,却不料,好心办了坏事情,酿成了这样的滔天大祸……可是,真的不是醇儿的错……皇兄,要错也是我的错……真的全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皇帝丝毫也不为所动,目光更是冷淡。   “长公主,我没有怪你!回去吧!”   “皇兄……皇兄……求求你,不要把醇儿赶走……求求你了……你把我赶走吧,我愿意替代醇儿受罚……他是无辜的,他一点错都没有……全是我的错……”   皇帝忽然怒不可遏,怒声道:“长公主,退下!!!!”   “我去向皇后娘娘求情……她会原谅的,她一定会原谅的……毕竟,她和孩子都是平安的……她也要做母亲了,一定最能爱惜孩子……”   皇帝一字一句:“长公主,你记住了!!!今后,再也不许你踏进皇宫半步了!!!”   长公主惊呆了。   这是圣旨。   真的是圣旨。   周围的太监,宫女,侍卫们都听得真真切切。   皇帝,还唯恐他们不够清楚似的,大声地重复道:“大家都听好了,即日起,不许长公主再踏进皇宫半步,若有违令者,杀无赦!!!谁放她进来,一并处斩!!!!”   长公主整个人,几乎瘫软下去了。   尚善宫寝宫的门,这时候,才砰然关上了。   她的侍女拿着的沉重的礼盒也掉在了地上。   旁边的几名侍卫立即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公主,你快走吧……”   她忽然暴怒:“不,我就不走……我不走……陛下,你不能这么待我……我不走………”   “公主,陛下的命令您也听到了,请勿让小人等为难!!”、   ☆、孩子出生34   “公主,陛下的命令您也听到了,请勿让小人等为难!!”、   这一次,侍卫们再也没有手下留情,将她架起来就走。   “天啦……父皇啊……父皇……您若是在天有灵,请替女儿做主啊……皇弟他居然这么对待女儿……父皇……父皇……”   长公主,已经被拖出去了。   皇帝在紧紧闭着的大门面前站了许久。   身后,宫女,杂役,太监,侍卫们都低眉顺眼,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们完全不知道陛下在想些什么,更不敢开口过问,生怕一多事,就遭殃了。   这几天,皇上的脾气有了极大地变化。当然,他并不是每天都在摔东西,砸杯子这种小儿科,但是,他阴沉得可怕。   这些伺候他的人,有好些是跟了他许多年的。他们熟知他以前的性子。   他是一个极其温和之人,对下人极少极少有责备的时候,偶尔他们出了什么差错,在他的饮食起居上有了什么毛病,他总是一笑而过,从不苛求。   但是,现在,这些天,他的举止,让人捉摸不定,就像无论谁惹到了他,都可能变成一个倒霉蛋似的。   没有人愿意做倒霉蛋。   所以,他们都距离皇帝远远的,第一次,对这个皇帝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敬畏之情——真正是,伴君如伴虎了。   皇帝根本不理会这些人的想法。   他背靠着大门,忽然自己非常非常的疲倦和恐惧。门外,长公主的哭喊,敲打,还有当日,醇儿如何在大门上的踢打,辱骂……一字一句,都在耳边回响。   他这一生,坚持仁孝。当年对太后,小心翼翼,无微不至的照顾,顺从,在她的生前,他从不敢违逆她任何的意思。然后是对自己的兄弟妹妹,都是采取了极其大方的手段,他们要什么赏赐,他就给什么;甚至他们的婚姻大事,他们的儿女情长,他都考虑到了,力所能及的,大力的帮他们……   甚至醇儿,在他刚出生的时候,皇帝就算不那么喜欢他,但还是竭尽全力做到了一个好父亲,找最好的老师,给予最好的教育,封他为醇亲王……   ☆、孩子出生35   只是想不到,有朝一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兄弟阋墙,兄妹翻脸,父子成仇……仿佛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算计自己,毒害自己……   他隐隐地,竟然不寒而栗。   这花团锦簇的皇宫背后,到底什么是人干不出来的???   尤其是这几日连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太子的举止适当,长公主的大闹宫廷,躺在□□安危不可预料的妻子……几乎每一桩,每一件,都让他心烦意乱。   尚未御驾亲征,便预示着一种可怕的——败局已定。   家和万事兴。   家不和呢???   皇帝在门外站了许久许久,才慢慢地走进去。   这时候,水莲已经醒了。   她看到的皇帝,实在是太憔悴了,早就知道他憔悴——却不料,就出去,一个来回,他居然更加苍老了二十岁一般。   水莲震惊得无以复加。   要怎样的重大打击,重大的心力交瘁,才会把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逼迫到这样的地步???   她紧紧拉住他的手,焦虑到:“陛下,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长公主她……长公主她……”   皇帝淡淡的:“长公主的心计,你不是不知道。算了,现在也好,快刀斩乱麻,免得他们继续兴风作浪……”   他闭着眼睛,眉头深深地皱起来。   那时候,水莲才发现,他不但是憔悴,而且过早过早的衰老了,额头上的皱纹,曾几何时,变得这么这么深刻???   每一条,每一条,全部写满了沧桑巨变。   天啦!!!   而且,他说快刀斩乱麻,这是什么意思????   她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的:“陛下,你别担心醇儿……他也许不是故意的……你也不要生气,孩子还小……”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冷淡:“朕已经下令把醇儿放逐封地,废黜醇亲王的王位!!!”   水莲浑身一个激灵!!!   她急了,正要说几句,却见到皇帝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对这件事情,提也不想多提半句了。他的面孔,因为闭眼,显得更加的憔悴,更加的瘦削……就这么短短时间,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竟然如脱了一层皮一般可怖。   ☆、孩子出生36   她心如刀割,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紧紧地把他的手握住。迷迷糊糊中,忽然想起什么,是不是自己在无意识中,曾经伤害了他什么??   而且,醇儿的这次忽然策马狂奔,来得那么蹊跷。这背后,又是为了什么???而且,单单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再是恶劣顽固,可是,对于皇宫里的禁令,他不是不知道,却偏偏要违反——   而且,就这点,就足以激怒皇帝,将他彻彻底底废掉????   要知道,那是一个孩子的一生啊。   她也堵得慌。   就连握住的那只大手,竟然也一天一天削瘦下去了。   “陛下……”   他还是闭着眼睛,一字一句:“水莲,我已经准备好了,无论如何,我要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   水莲心里一松。   这一次,他不是在跟她商量,也不是咨询她的意见——他一点也没有,只是慎重其事的告诉她结果。   但是,她喜欢他这样的态度——这种气势。   皇帝已经缓缓站起来,“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担心,天塌下来,还有朕顶着。”   这一夜,没有任何意外。   水莲半梦半醒之间,一直感觉到他在辗转反侧。   醇儿被发配到封地的消息,震惊朝野。   德行不拣点,对君父不敬,在御花园里飞扬跋扈……给他罗列的罪名很简单,可是,许多消息灵通人士还是很快就到处打听到了八卦——醇儿打了怀孕的皇后,几乎造成皇后小产。   陛下一怒之下,将之驱逐。   一时间,天下纷纷攘攘,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他活该的,反正他飞扬跋扈,资质顽劣,不堪教诲;这一次居然连皇后娘娘都敢打,明显是受人指使,生怕皇后生下小王子危及他太子的地位。   也有说皇后不是的,谁不知道太子正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次,可是把这根肉刺彻彻底底给拔掉了。   而且,她如果正好生下小王子,正好野心勃勃取而代之,陛下对她宠幸不宠幸还先就别说了——单单就人家是正牌的皇后,生的是嫡子,当太子就是天经地义的。   ……   ☆、生下孩子37   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   归结到一点:这一次的事故,是冯皇后和太子之间因为储君地位发生的争斗。   宫廷血腥,向来如此。   二王爷终日在王府,四门不出。闭门谢客。   除了谴二王妃礼节性的去宫里查探了一番之后,他什么都没表示。   这一日,二王妃从宫里回来,进了房间,他才紧急追问:“情况如何?”   “陛下不许进去探望,妾身也只是在门外呆了一会儿,皇后娘娘并未露面。”   “依你之见,皇后能否保住这个胎儿?”   “妾身说不清楚。但是皇后没有露面,应该情况不会有陛下对外宣称的那么好。”   二王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皇兄啊皇兄,你再是弄成不透风的墙又能如何???就不相信皇后的身子是铁打的,一次次的威胁恐吓,她难道就真的一点损失也不会受到???   王妃出去,师爷进来。   “师爷,如今醇儿被赶去封地了,依你之见,怎么办才好?”   “王爷不用着急。醇亲王虽然被剥夺了亲王的王位,但是,他去了封地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长期在宫廷里,就算是今后有拥戴之功,也不便于行事,而且还时时刻刻担心他会否遭到皇后的报复。现在去了封地,只要当今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王爷便可以立即将他拥戴起来……再说,驱逐醇儿,皇后娘娘必将背负一个恶名,天下人都会认为是她陷害醇儿……只要她的胎儿保不住了,今后,还不是王爷的天下……”   二王爷心底也非常的得意。   人人都以为驱逐了醇儿是一件天大的坏事,但是,殊不知,醇儿真的出去了,没准儿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再说,这事情,陛下怎么都怪不到自己身上,充其量,算得长公主因为求婚不遂,心怀愤怒罢了。   师爷老神在在的:“陛下在没有确切生出儿子之前,绝对不敢轻易对醇亲王下真正的杀手。而长公主,也充其量是当了替罪羊而已,王爷可以大胆放心……”   “师爷果然妙计,本王马上和北延东池联系……”   ————————下午三点继续更新——————   ☆、孩子出生38   正在这时,传来通传声,“长公主到……”   他疾步走出去,只见长公主已经跑进来:“天啦,天啦,二弟,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皇弟把我给赶出来了……”   她上气不接下气:“陛下下令,今后再也不许我进入宫门半步了……说谁敢放我进去,就处死谁……呜呜呜……”   她一边说,一边哭:“都怪那个贱人,不知她在皇兄面前进了多少谗言,这一次完了,完了……我完了,醇儿也完了……”   二王爷阴沉着脸,不停地走来走去。   “那个女人死了没有?”   “不知道啊……这一次,我真是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没有一个人敢露出半点口风,给多少的银子都不成……”   她迫不及待:“那个贱人的死活,我们也管不了,可是,你得想想办法啊……醇儿已经被赶出翠云宫了……”   他阴沉着脸:“目前安置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陛下下令,任何人不得去探视皇后,尚善宫里,整天闭门谢客,连那些年老的妃嫔都不许去……我也问了其他几个王妃,她们都去求见了好几次想探望皇后,都被皇兄亲自拒绝了……”   皇帝兄弟众多,除了二王爷之外,其他人的王妃和皇后的关系也还不错,但是,这一次,妯娌之间,也互相得不到任何消息。   二王爷的脸阴沉得更是可怕。   这些,都不是他所关心的。   如果那个贱人居然还能保住胎儿,就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长公主压低了声音:“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宫女,她们说,当时醇儿是骑着骆驼马冲过去的,本来,马是肯定会踏在那个贱人肚子上的,可是,一个贱婢护住了她,伤了那贱婢一只手臂,可是,皇后,也货真架势挨了一鞭子……”   “这又如何?只要没有伤害到肚子,对她也没有用……”   “但是,她怀胎八个多月了,受了这么一场惊吓,胎儿不早产,生下来也该是个废物了……而且皇兄这么久都不发布消息,显然是胎儿保不住了……不然,皇兄早已告示天下,安慰天下了……”   ☆、孩子出生39   二王爷心里暗喜,但面上却露出忧惧之色,许久,他才开口:“看来,皇兄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皇姐,情势不妙啊。皇兄一定会认为是你别有用心……”   长公主急了:“那骆驼马已经死了,我也只不过是送给醇儿玩儿而已……再说,我这不也是一番好意吗??谁知道那骆驼马会突然发疯呢???……”   二王爷阴阴的在内心里一笑,长公主丝毫也不知道那马不疯也得疯癫,现在,她已经别无他法,只得求助二王爷:“二弟,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倒是相信皇姐你,但陛下呢?上次你为了瑶瑶求亲不成,皇兄一定会认为你是怀恨在心,加上皇后一定会在一旁煽风点火……唉,皇姐啊,这次的祸事真是闯大了……”   “二弟,你快说办法,我现在一切都听你的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此时,才把这个硕伦彻彻底底绑架在自己的战车上了。   如果自己这一派没有这个人,还真是不好办。   “长公主,你这些日子在家里,暂时哪里都不要去。”   “我知道,我不会出去……”   “陛下也许会召见你……”   “怎么可能?陛下明明说了,他再也不会见我了……”   二王爷阴沉一笑:“我比你了解皇兄。小事情,他一般置之不理。但是,涉及这种大事,他绝不会姑息纵容。长公主,你该知道怎么办了……”   长公主的目光亮起来,却充满了不安之情:“二弟,你的意思是?”   二王爷咬牙切齿:“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破釜沉舟了……皇姐,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你是我最亲爱的姐姐,醇儿是我最喜欢的侄子,我也只能如此了……”   那是彻底大决战之前的一种最后的疯狂,二王爷的眼里闪出一种极端的疯狂,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也没有半点退路了。   “长公主,在见到皇兄时,该怎么说话,一点也不能马虎……”他附耳,在长公主耳边说了一席话,“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以后,就要全靠你自己了……”   ☆、孩子出生40   那时候,叁王爷正在大檀国的边境上。   这里青山绿水,水草丰茂。他已然换了一身便装,轻装简骑,和所有人一样,没有任何的稀奇之处,纵然擦身而过,也没有人知道他便是昔日的王孙公子。   那时候正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季节,春末了,草已经绿了,花开遍了,天蓝得不成样子。如果纯粹来旅行的话,真是一个合适的季节。   但叁王爷不是来履行的。   远远的,驻扎着北国的大军,在这里,他们已经被北延东池打得没了脾气。北延东池的打法也很怪,并不寻求时机决战,而是打一枪就跑,换一地继续骚扰。   大军被他骚扰得不成样子,可是,根本没有硬碰硬的机会,久而久之,就这么拖延下去,疲劳不堪。   来之前,叁王爷已经听说了北延东池的很多传说,尤其神乎其神的是他被山寨的事情——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有人敢山寨大名鼎鼎的吉杰将军。   只是,有没有人想过,这吉杰非彼吉杰呢??   会不会被杀掉的才是真正的北延东池?   他非常好奇,这一次来到这里,便是希望搞清楚北延东池的真实身份。   远远地,马蹄声传来。   他侧身藏在一丛高大的灌木里。他已经在这里埋伏了许多天了,确信,这一次来的正是北延东池。因为这里是雪貂出没之地,北延东池有一个爱好,那就是猎麋鹿。   他屏住呼吸,可是,那一行人竟然看也不看周围的麋鹿,飞也似的就穿过去了。总共只有五个人,显然都是北延东池的心腹。   他好生奇怪,正要追上去,却见那一行人已经停下来,为首的,正是北延东池。   “将军,有密函传来……”   “拿来。”   叁王爷的心几乎跳出来了,他听得分明,那将军开口,口音非常奇怪,绝非是大檀国的口音,可是,到底是什么,他一时想不起来。   他希望北延东池再说几句话,哪怕一句也成,可是,北延东池却不开口了,虽然隔得远,看不清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看了密函之后,心情非常的紧张……   ——————————————————今日到此————明日请早——哈哈哈   ☆、龙凤胎1   他希望北延东池再说几句话,哪怕一句也成,可是,北延东池却不开口了,虽然隔得远,看不清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看了密函之后,心情非常的紧张……   他们停下来许久,想必是在商量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而且此事必定极其的机密。他们很快换成了大檀国的那种方言,叽里咕噜的,语速很快,听不真切,叁王爷却不敢更靠近了。   好一会儿,众人打马离去。   叁王爷这才慢慢地从躲避处出来。   脑子里始终在回味什么,半晌,忽然灵光一闪——这个北延东池的口音!居然隐约是蜀中人的口音。   他心里一震,北延东池怎会带了蜀人的口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急于求证.   刚要奔出去,身后的安德康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道:“王爷,万万不可,前面便是北延东池的老巢,我们人数这么少,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不是要去偷袭北延东池。”   安德康不解道:“那你想要干什么?”   “这个北延东池一定是冒牌货。”   “!!!”   他悄然地掠出去,就像一只夜行的大鸟。   夜深了,营帐的炉火已经很微弱了,负责值守的侍卫们也都昏昏欲睡。隐约地,只有歌女的声音,依依呀呀,柔婉缠绵。叁王爷又是一怔,这种曲调儿正是江南的扬州瘦马间非常普遍的。这个北延东池,爱的不是草原上壮健丰美的女人,反而是纤细文弱的扬州风格??   他一身夜行衣,是杀了一名守夜的侍卫后换上的,此时,拿着长枪走来走去,却不敢太过靠近帐篷。   就在这时,又有二人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   擦身而过时,他看不真切,也不敢多看,只觉得其中一人身形十分熟悉。   随即,里面便爆发出激烈的争执之声。最初,都是大檀国的语言,但是,有2人对话显得非常生硬,叁王爷听得一知半解。到后来,二人的语速就非常非常快了,而且已经换了一种方言。   叁王爷这一次听得分明了。   “说好的粮草50万担,都已经在路上了,怎会出事情?”   ☆、龙凤胎2   “路上遇到了一股土匪,为了避免遇袭,便绕道了……”   “哈,大军还惧怕土匪?”   “话不是这么说,你知道,这么多粮草,我们也不敢高调,都是走的偏僻路……”   “可是,我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粮草延迟,怎么支撑得下去?”   “必须支撑下去,再坚持2两个月,就坚持两个月就行了……”   “别说两个月,就算一个月都很艰难……”   “无论如何你必须坚持下去,否则就是前功尽弃,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不是我不坚持,而是进退无路,前有追兵,后无粮草,怎么坚持得下去???”那人显得很不耐烦,“除非粮草尽快赶到,倒时候,军中如果缺吃少穿的,我怎么鼓动将士们去厮杀???”   “这么说,你是要违背主上的意思了?”   “……”   叁王爷浑身一震,再也不敢偷听下去,那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隐约露出一丝晨曦,他知道,自己再不走,就永远也走不了了。   正在这时,一名交接的侍卫走过来,忽然问一句:“你是哪个营的?”   他不答,低头就走。   侍卫起了疑心,追上来就是一刀砍过来。幸好迎上来的安德康一把就掀开了叁王爷,沉声道:“快走……”   一招杀着,那人岂肯罢休?一反手,再一刀砍下去。   他身子一侧,已经被安德康抓住。   “快走……”   一伸手,扯了他就往外跑,一呼口哨,两匹快马飞奔而至,二人跃上去,拼命打马,身后的追兵再也来不及追上来了……   一直跑出了四五十里,二人才勒马。   安德康气喘吁吁的:“王爷,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北延东池是个冒牌货。”   “是又如何?”   “他根本不是大檀国之人,也许和北国某重要人物有什么勾结。”   安德康大吃一惊,随即问道:“和谁勾结??”   “听他们的谈话无头无绪,但是,可以肯定,那个大人物势力很大,不然也负担不起这么多粮草,这天下的首富是谁?”他忽然道,“不好,我得马上回去禀报皇兄,根本用不着御驾亲征,拖延着北延东池,拖也拖死他……”   ☆、龙凤胎3   不出二王爷所料,陛下召见了长公主。   这次密会,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水莲都不知道。   长公主一进来,就觉得浑身起了一股寒意。刚要出声,石门已经重重地合上。房间不大,转身,只看到陛下一个人,连侍卫杂役都没有半个。就连他终日不离身的老太监都被关在了外面。   “陛下……”   她跪下去,叩头如捣蒜。   “陛下……是我错了……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你饶了我吧……”她跪在地上,一边哭诉,一边叩头,心底,却有一种疯狂到出奇的兴奋和喜悦之情——果然,二王爷一点也没有猜错,还是兄弟二人才彼此了解。   他果然召见她。   这一次,那个贱妇,一定死定了。   她兴奋得筛糠似的,看在皇帝眼底,却认为她是在恐惧。而且,她也的确是兴奋到了恐惧的地步,也不等皇帝询问,就先讲起来:“皇兄,我是实在看不惯皇后的所作所为,所以才慌不择路,用错了办法……皇兄,这是我的错,我承认我藏了私心,因为,我不想你难受……我不希望你受到了莫大的欺骗和侮辱,还不为人所知……我是你嫡亲的同胞,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重磅炸弹已经投下去,长公主放慢了语速,按照二王爷所教她的“受到了莫大的欺骗”……然后,只等陛下自己问下去。   当然,任何人都会顺理成章地问下去——我到底受到了什么莫大的欺骗和侮辱??   但是,皇帝居然没有。   他站起来,淡淡的:“长公主,这些都不用说了,朕心里有数。”   长公主遽然抬起头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有数?他能有什么数?   “朕知道,你和崔云熙交好,向来不喜欢水莲。可是,长公主,你要知道,她已经是皇后了,而且,跟朕情投意合,现在又怀了朕的孩子,临盆在即,所以,希望你们不要再处处针对她……”   仿佛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地浇下来。长公主顿觉身上一股寒意铺天盖地的袭来。   ☆、龙凤胎4   仿佛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地浇下来。长公主顿觉身上一股寒意铺天盖地的袭来。   这就是皇弟的意图?   找自己来,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内幕,相反,是为了警告——警告自己不要再兴风作浪?   “自从水莲当了皇后,朕也知道,你们几个心里都不很痛快……”   她瞪大眼睛听着——“你们几个”——这指的是什么意思??   她讪讪的:“我并未不痛快她做皇后……我只是不痛快她对醇儿的态度……早前她给崔云熙下堕胎药,我们其实都知道了,她的狠毒并不自今日始……但是,我也并未想过要害她,我们跟她不同……”   “其实,你们根本不必处处针对皇后,她在水家并没有什么依靠,而且,她也没什么野心,威胁不了任何人。所以,长公主,这一次之后,朕希望你们不要再耍什么花样了……”   图穷匕见,利刃出鞘了。   长公主的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她怒道:“陛下,难道你到现在还是认为是我指使醇儿暗害她?”   “不是你是谁?骆驼马是你送给他的。你们明明知道醇儿不会骑马,而且,这个孩子生性惫懒,残忍,又脾气火爆冲动……但是,你们居然不顾后果,屡次把他放出来充当挡箭牌……这些,难道朕都看不出来?”   他的语气,异常的平静。   平静到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步。   长公主跟他兄妹多年,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嬉笑自在,没什么太大的规矩。可是,这一次,接触到他如此平静的目光,她却觉得一阵一阵的恐惧。   这个皇弟,仿佛已经变了一个人,彻彻底底,从内到外,都不是当初的那个兄弟了。   “朕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否则的话,但凡参与此事之人,一律从重处罚!!”   长公主面色苍白,口干舌燥。   才知道,这次召见,几乎相当于一次定罪了——不是训诫自己,而是要自己把这个定罪,转告崔云熙,甚至是崔云熙背后之人。   好歹,陛下还顾念着几分兄弟的情意,不愿意马上就走到决绝无情的地步。   ☆、龙凤胎5   “朕已经下旨,让李将军尽快把你娶过门。”   皇公主惊呆了。   “陛下,是她吹的枕头风吧??”   陛下非常耐心:“皇姐,不允瑶瑶和醇儿订婚是朕的意思,绝对和皇后无关,你不必为此嫉恨她。就像这一次,也是朕的意思,你听清楚,也和皇后毫无关系……”   皇宫里,彻彻底底是那个女人的天下了。   长公主嚷嚷起来:“皇弟,这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   她恨恨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李将军这次成亲后,就会去驻守北疆六镇,从此,远远地离开京城,到苦寒之地,也许,几年,十几年都没法回来一次……”   皇帝的声音异常冷淡:“这个人,是你亲自选择的。当初,朕问过你的意思,你完全中意他,而且早已跟他有了夫妻之事。现在,圣旨已经下去了,所以,你必须跟他一起去北疆六镇。”   长公主瘫软在地上,痛哭流涕:“不行!皇弟,绝对不行……我绝不会跟他去北疆六镇……那里那么苦寒,是一片不毛之地,风沙又大……去到哪里,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我绝不会去……就算不嫁人,我也不会跟他走……不不不,我不嫁给李将军了……我决不答应……我走了,瑶瑶怎么办??我还有孩子,我不会嫁给他……”   “你必须去!!!瑶瑶就留在公主府,朕也可以把她接进皇宫里面,代你照看,你无需操心!”   这声音冷酷无情,没有丝毫值得缓和的余地。   “我不去……”   她几乎跳起来:“是你骗我!!若不是二弟告诉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内幕……是你先隐瞒我……你根本没有告诉我这一点,若是告诉了我,我绝不会答应……我不答应……”   皇帝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长公主也不是没有在他面前撒娇放嗲过,以前,他都能忍她,容她,可是,这一次,但见她痛哭流涕,头发散乱,惹得他更是心烦意乱,觉得面目之可憎!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面目都是那么可憎。   ☆、龙凤胎6   他的声音,显得极其的冷酷无情:“长公主,这是圣旨!!!”   长公主已经怒极了,千算计,万算计,得到的结果却是,瑶瑶皇妃做不成了,醇儿被废了,自己也要被赶到边塞苦寒之地。   从此,这京城的花花世界,公主府的荣华富贵……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争斗了这么久,便是为的永远保住这一份荣耀和势力,可是,忽然被告知,就这么土崩瓦解了——   孤注一掷的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水莲这个恶妇,她到底有什么厉害的手段,能够每一步都反败为胜,把自己等人彻彻底底搞得这么悲惨???   此时,再也顾不得二王爷到底是如何教她叮嘱她的了,她真的跳起来,大喊道:“陛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都是那个恶妇的主意……全是水莲那个恶妇的主意……她以为把我赶走了,她的丑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她大吹枕头风,她要把反对她的人全部赶走……”   “长公主,你出去!!”   “我就不出去……皇弟,她做得出丑事,难道你还不敢听?”   她冷笑一声,怒道:“水莲的丑事,里里外外,谁人不知道??就你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她滔滔不绝,愤怒已经彻底冲昏了她的理智。就连皇帝的喝止,她也听不见了。   “长公主,闭嘴!!”   “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   她冷笑一声,脸上的神情如此狰狞,如此决绝:“陛下,我知道你不敢听……是因为你没胆量……她当初住在四合院的时候,就没有老实过,有男人经常去探望她,秘密跟她约会,这些,你难道一点也不清楚??孤男寡女的,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当做心肝宝贝的那个女人,她在偷人……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啪”的一声。   一耳光重重地落在长公主的脸上。   这一耳光,可真是不轻。   长公主的半边脸顿时高高地肿起来。   她眼冒金星,疼得一张口,两颗门牙就掉了下来。   ☆、龙凤胎7   这一次,她才真是吓呆了,捂住嘴巴,看着血迹从自己的掌心里流出来,顺着流下去,滴答地流淌在自己的脚背上面。   四周,一片死寂。   皇帝的嘴里,重重地喘着粗气,双眼露出凶光,就像一头被惹怒了的豹子,彻彻底底地,要吃掉任何敢于再来冒犯的敌人。   她不可思议的尖叫:“陛下……你为了那个贱女人,居然这样打我???呜呜呜……”   因为缺少了两颗门牙,所以说起话来,就不那么利索,又加上满脸的血污,这让她昔日的花容月貌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变得狰狞不已,说话的时候,嘴里嘶嘶的,就像是一条毒蛇一般,又在漏风。   “陛下,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这样打我……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都赶尽杀绝???你打我,就是表示你心虚……我就不相信,你一点也不知道她的丑事情……那个女人,她和叁王爷偷情……她和叁王爷秘密约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叁王爷的……是叁王爷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三王妃和小公主为什么会死??就是因为她们妒忌她,想去捉拿奸情……她们听说叁王爷常常密会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谁???就是她啊!!!大家都知道是她啊。就你一个人蒙在鼓里,三弟呢?他为什么回到京城却不敢留下来?他是害怕,他自己有猫腻,他宁愿出去流浪也不敢呆在王府……”   又是一耳光。   长公主整个人已经被打得彻彻底底瘫软下去。   他不可置信,这样的谎言也能说出口。   “长公主,你是皇姐,也是朕最看重的一位骨肉亲情。你就算不喜欢水莲,也不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长公主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   野种——是的,自己不该说野种这两个字,可是,她已经气懵了,“皇弟,就算那女人现在没问题,但以前呢??她在四合院的时候和老三约会难道不是真的?”   “是朕请三弟去照顾她的!三弟每一次去,朕都知道!!”   她真正惊呆了。   ☆、龙凤胎8   皇帝的声音,镇定得出奇:“长公主,朕再下一道圣旨,明日,就让你和李将军启程上路去北疆六镇,此生此世,你再也不许踏进京城半步!”   从不许踏入皇宫半步,到不许踏入京城半步。   这一刻,长公主彻底绝望了。   陛下,从不是一个说气话之人。国君一言,一言九鼎。   自己,彻彻底底被驱逐出那个女人的世界了……今后,就算是和兄弟们来往,和那些女眷们互通消息,甚至和亲戚朋友往来,都不能了……千里迢迢,难回繁华。   自己,被贬斥发配边疆了。   自己的女儿呢?瑶瑶呢?她怎么办?   难道争来斗去,就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她完全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   “皇弟,你说什么?”   皇帝并未重复,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长公主懵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痛哭流涕,整个人就豁出去了。   “陛下……你凭什么把我赶走?你不惩罚那个贱人,却来惩罚我?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长公主,你的错,在于多管闲事。”   “什么叫多管闲事???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那个贱女人和老叁通……你知道她的病是怎么好的?就是她和老叁私通好的……我有个小姑子,跟她得的是一摸一样的病,治疗她的那个郎中叫做周进。我的小姑子和周进私通,据说得了这种病,就要阴阳交合,强壮的男人才能让得了这种病的女人好起来。这是治愈那种病唯一的办法。……水莲,她下贱到了极点,若不是老叁这样治疗她,她怎么好得起来??她贪生怕死,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有私情,那对狗男女在骗你……皇弟,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不惩罚坏人,却惩罚自己人……你这算什么?谁还敢做忠臣?老叁在她嫁给你之前就和她有了私情……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人家执意要嫁的人本来就是老叁,宁愿做侧妃也不愿意嫁给你。老叁求婚了几次???每次都被你拒绝了,陛下,这个女人难道是狐狸精吗??她凭什么把你和老叁迷得团团转???”   ☆、龙凤胎9   这一刻,她成了比干;而皇帝,成了商纣王。   皇帝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长公主忽然偏过头去。   那时候,她的脸整个地肿起来了,跟猪头一般。   嘴角的血合着唾沫一起,血肉横飞,看起来,恶心极了。   皇帝从来不曾见到女人如此恶心的样子,可是,她却浑然不觉,不管头发飘散,咬在嘴里,眼里闪烁出极其恶毒的光芒,几乎要跳起来咬人的动物一般:“皇弟……为了你,为了我们皇室尊严……你赶紧杀了那个女人……把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杀死……不要让自己蒙羞,也不要让老叁蒙羞……你已经毁了一个老叁了,难道还忍心毁了所有的骨肉亲情???”   皇帝,再一次扬起了拳头。   这一次,他没有打下去。   长公主又哭又闹:“我也不瞒你了,为了调查这事情,我问了许多人,老叁曾对你提亲,也曾协助这个女人越狱,据以前珍珠透露,他们二人还在落花殿淫乱,把裤子都脱掉了,裤腰带都扯断了……不然老叁怎会在她一和你结婚就要求外调??王妃死后,他又辞去了一切职务,他就是做贼心虚……你以为我不知道内情????……陛下,你替她遮羞也没用,公道自在人心,我们都知道……”   皇帝咬牙切齿:“珍珠!珍珠!当初珍珠说是丽妃指使她的,只怕,背后不止是丽妃,还有你吧??”   长公主一时张口结舌。。   但是,她随即恶狠狠的: “是又如何???老叁,他生怕身份暴露,就逃跑了……珍珠可以作证,珍珠说的都是真实的……你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娶这么一个糟糕的女人,皇弟,我真是替你感到羞愧……”   她的眼里,忽然露出毒蛇一般的急切的毒液。   声音嘶嘶的,一直在颤抖。   “陛下,你如果不信,为何不去抓了老叁??把老三召进宫来啊……严刑拷打,不怕他不招供……”   长公主歇斯底里。   皇帝,镇定得令人心悸。   “长公主,你就是凭借珍珠的片面之词来判断你这番谎言?”   ☆、龙凤胎9   这一刻,她成了比干;而皇帝,成了商纣王。   皇帝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长公主忽然偏过头去。   那时候,她的脸整个地肿起来了,跟猪头一般。   嘴角的血合着唾沫一起,血肉横飞,看起来,恶心极了。   皇帝从来不曾见到女人如此恶心的样子,可是,她却浑然不觉,不管头发飘散,咬在嘴里,眼里闪烁出极其恶毒的光芒,几乎要跳起来咬人的动物一般:“皇弟……为了你,为了我们皇室尊严……你赶紧杀了那个女人……把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杀死……不要让自己蒙羞,也不要让老叁蒙羞……你已经毁了一个老叁了,难道还忍心毁了所有的骨肉亲情???”   皇帝,再一次扬起了拳头。   这一次,他没有打下去。   长公主又哭又闹:“我也不瞒你了,为了调查这事情,我问了许多人,老叁曾对你提亲,也曾协助这个女人越狱,据以前珍珠透露,他们二人还在落花殿淫乱,把裤子都脱掉了,裤腰带都扯断了……不然老叁怎会在她一和你结婚就要求外调??王妃死后,他又辞去了一切职务,他就是做贼心虚……你以为我不知道内情????……陛下,你替她遮羞也没用,公道自在人心,我们都知道……”   皇帝咬牙切齿:“珍珠!珍珠!当初珍珠说是丽妃指使她的,只怕,背后不止是丽妃,还有你吧??”   长公主一时张口结舌。。   但是,她随即恶狠狠的:“是又如何???老叁,他生怕身份暴露,就逃跑了……珍珠可以作证,珍珠说的都是真实的……你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娶这么一个糟糕的女人,皇弟,我真是替你感到羞愧……”   她的眼里,忽然露出毒蛇一般的急切的毒液。   声音嘶嘶的,一直在颤抖。   “陛下,你如果不信,为何不去抓了老叁??把老三召进宫来啊……严刑拷打,不怕他不招供……”   长公主歇斯底里。   皇帝,镇定得令人心悸。   “长公主,你就是凭借珍珠的片面之词来判断你这番谎言?”   ☆、龙凤胎10   “长公主,你就是凭借珍珠的片面之词来判断你这番谎言?”   “谎言?我没有撒谎……”   皇帝哈哈大笑。   但是,笑声里,一点笑意也没有。   他紧紧捏着的拳头也松开了。   “长公主,朕真不敢相信,你对老叁也狠毒至此!!?”   “我们不是狠毒,我们是早就盯紧了那个女人……她,她是太后党人……她是她留下的最大毒瘤和祸患,我们早就防备着她……”   皇帝慢慢地走到上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淡淡地看着她,很久,才叹息一声。   长公主再一次尖叫起来:“皇弟,你是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你分不清楚什么是欺骗和隐瞒……还有她的孩子,她马上就要生下来的那个孩子……那就是一个孽障……你为了这个孽障,你就能那么对待醇儿???”   皇帝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   那两耳光,真的不轻。   他自己的掌心,都火辣辣的疼痛不堪。   可是,怎样的疼痛,都比不上心底的疼痛和悲哀——就如他此时看着自己的亲姐姐的面孔,那种狂妄的,疯狂的,野性的,残忍而绝望的面孔……口不择言,杀机毕现。   整个人,已经彻彻底底的分裂了。   因为什么而分裂?   他看了她很久很久。   他打她的时候,她不害怕。   他这样看她的时候,长公主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一再地躲躲闪闪。   “长公主,你处心积虑,手段用尽,机关算尽,做了这些事情,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她答不上来。   是啊。   认认真真的想一下,到底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水莲倒下去了,她不做皇后了,或者被我处死了,长公主,这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人们处心积虑地去算计一个人,要把他(她)批倒批臭,恨不得她他被万人唾弃,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其实,他们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皇帝看着她扭曲的面孔,知道她答不上来。   可是,嘴唇还在翕张,还不肯罢休。   “皇弟……我……我……我是为了你好……”   ☆、龙凤胎11   我是为了你好!!!   这世间,最虚伪的莫过于这句话了。   父母对子女说,我是为了你好,所以,你的婚姻,自由,前途,交友,甚至一言一行,生活态度……最好统统都要听我的……   祝英台的父母为了女儿好的结果,便是逼得女儿在新婚之日自杀身亡。   另一个人对一个人说,我是为了你好……本质上,是要你听我的!但凡你不听我的,不遵从我的意志,意愿和面子……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就如眼前这个亲爱的姐姐……她为了自己好……所以,不惜那么兴奋得,急迫的,要把水莲的丑闻揭露出来——   诏告天下,皇弟,你被戴了绿帽子了。   你赶快杀了那个女人。   真的杀了那个女人——就是为她的兄弟好么?   有没有人想过那个皇弟的感受??   好一个,我真是为了你好。   皇帝此时,冷静得出奇,苍白的脸,苍白的手指,苍白的眼神……他从来不曾如此的清醒,如此的疲倦。   “皇弟……我……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知情,当初老叁向你求亲迎娶水莲总是真的……珍珠还说,老叁曾经送给她定情礼物,就是那颗夜明珠……难道这些,你一点也不知情??怎可污我是在胡说八道?”   自辩的语气,已经不是那么理直气壮了。   她嗫嚅着,就像一只摇头不安的小丑。   皇帝没有再看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长公主,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的自私,醇儿被毁了……本来,醇儿是有希望的,水莲也愿意再给他机会,她企图亲近他,教导他走上正轨……但是,你们没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半途而废了……”   “那个女人是骗子……她在演戏,她假惺惺的,她是在你面前装样子,她巴不得醇儿死掉……”   “别人都是在演戏,都是假惺惺的,那么,长公主,你们呢???”   他淡淡的:“你们若不是在演戏,能那么对待醇儿??故意设下陷阱,让他跳下去,成为你们的马前卒!!”   ☆、龙凤胎12   长公主,哑口无言。   她敬畏地看着自己的皇弟。   这时候,才发现,这个皇弟,跟自己了解的,太不相同了!!!甚至,二王爷也不同,他根本就不了解皇弟——一点都不了解。   事实上,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一清二楚。   只是沉默不语。   看着他们究竟会到怎样的地步——然后,暗地里,一再地给了提醒,给她许配婆家,给醇儿一些安排,他希望能做到做好,将彼此之间的伤害减少到最低最低,维护亲情——只是,他们没有领会,依旧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他的底线。   “长公主,朕今天,要向你说明两点;第一,你们对水莲的定罪都是捕风捉影,没有任何证据。你小姑子的事情,只是特例,那是她不守规矩,肆意乱来。你就凭借这一点,就断定水莲和她一样,岂不荒谬?而且,水莲的病症压根就和她不同,她并不是老叁治好的,是朕请的名医治好的……”   长公主张嘴,要反驳,但是反驳不了。   这是事实。   就算她确信水莲偷人——但是,谁也不曾捉奸在床!!   “第二点……”   他的声音很沉很沉,一字一句:“水莲的孩子是不是朕的,朕非常清楚!!!这一点,不容任何人诋毁和质疑!!如果再敢信口雌黄,诽谤皇后侮辱朕,定斩不饶!!!”   长公主的嘴巴张得很大很大。   这时候,她才明白过来——自己的疏漏到底在哪里。   说一千道一万……她在这个最本质的问题上遭了跟斗……   要知道,皇弟并非是个糊涂虫。水莲回宫之后,从贵妃再到皇后,从她和丽妃苦斗到扁大夫为她治病……在她怀孕之前到现在,几乎一年半过去了,叁王爷从来从来没有进过皇宫,水莲本人,也从来没有出过皇宫。   这段时间,老叁一直流亡在大檀国边境和蜀中,音讯全无,两个两三年从不见面的男女,她现在的怀孕期限是八个月——   就算是傻瓜也知道,那孩子是谁的。   皇帝并不是一个糊涂虫。   朝夕相处,夜夜欢愉。   他怎会连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都不清楚?   ☆、龙凤胎13   她慌不择言,本是为了加重水莲的罪行,彻彻底底激怒皇帝,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偏偏是这一点谎言,让她全盘皆输!!!毕竟,按照人之常情,一般的男人,听到这里,听到绿帽子,不管是不是空穴来风,先就跳将起来了,谁还去核实真伪呢?   可是,皇帝偏偏不是一般男人。   他就在这一点上,就听出了极大的漏洞。   举一反三,对她的一切的话,都不再相信了。   长公主功亏一篑,可是,轮到精明能干,她再是厉害,又怎么会是皇帝的对手??但见皇弟面上的神色,从暴怒到愤怒,再到现在异常的平静。   她十分软弱,又十分无力,口干舌燥,无话可说。   在这之前,她曾经下过许多苦功夫:从珍珠的材料到周进的供词——她几乎确信那二人的奸情是真的,但是,她还是无法辩驳。此时,每多说一句话,就多加重一分陛下的反感。   “长公主,你是什么时候这么针对老叁的?”   她心里一惊,益发恐惧。   “我,我不是针对老叁……我是恨那个狐狸精……我本来不想说的,一直忍让着,可是,她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这么对待醇儿……那也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和丽妃的关系虽然不错,但还不至于到了联手收买珍珠的地步。珍珠幕后最大的指使人是谁?????”   “!!!!”   皇帝似笑非笑,面色变得很是奇怪:“是崔云熙?还是别的什么人??”   “不……不是……就是丽妃收买的珍珠,这些都是丽妃和珍珠告诉我的……我是为了醇儿,我没有私心,我都是为了列祖列宗留下的江山社稷……陛下,你必须相信我,珍珠也只是提供情报而已……”   珍珠已杳无踪迹,所以什么都往她身上推,准没错。   皇帝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不甘心瑶瑶做不成皇后,所以想拼命阻止水莲生孩子,好逼迫朕就范,日后崔云熙感激你大力相帮,自然会让瑶瑶做皇后,是不是?”   ☆、龙凤胎14   长公主面红耳赤。   可是,她满脸血污,红了脸,别人也看不出来。   “从被朕拒绝开始,你就一直怀恨在心,一直在想办法,你认为,只要水莲的孩子没有了,醇儿的江山就稳固了,他是太子,瑶瑶就是太子妃……以后,瑶瑶就是皇后了,对吧??……”   他心底的愤怒已经逐渐地淹没了理智的离线——越是镇定,就越是愤怒。   越是愤怒,他又越是镇定。   四周,一片死寂。   风吹过,从紧闭的石门外面肆虐,发出簌簌的声音。   皇帝慢慢地走到长公主身边,将她扶起来。   她不料想,这个兄弟居然还有这么温情的一双手,就如他的眼神,充满了一种怜悯和软弱。   “长公主,明日就要启程去北疆六镇了。路上苦寒,十分辛苦,你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看看她红肿的脸,他又很心碎,“我会派人给你送去消肿的药物……”   长公主靠在墙边。   姐弟之间,从未如此的靠近。   直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自己今天到这里的目的,达到了怎样的作用……一败涂地?或者其他?   直到皇弟的殷殷叮嘱传来,她才如梦初醒:“不……我不去北疆六镇……我不嫁给李将军,绝对不会……”   他的声音十分温和:“长公主,我希望一切事情,到此为止……”   “皇弟……”   “如果你们真是为了我好,就绝不要再提水莲有关的任何事情了……”   “皇弟,你已经成了商纣王了……你已经被那个狐狸精彻彻底底迷惑了……”   他低下头,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强烈的悲哀:“长公主,如果你们再有半点小动作,只要水莲的孩子生下来,我立即就立他为太子!!!”   长公主惊惶地后退一步。   他的声音更加温和:“你回去吧。别去找崔云熙了,也不必去找二弟了,回你的公主府就行了。你的嫁妆,路上的行礼,朕都派人给你准备好了。明日一早,李将军会亲自到你的公主府来接你!”   他干脆利落,打开了房门。   阳光照射进来。   长公主出去的时候,觉得眼睛都睁不开。   ☆、龙凤胎15   旁边,两名太监,两名十分粗壮的宫女一左一右。   “公主,请!!!”   是他们将她搀扶出去的——说是搀扶,不如说是强行拖拉。   公主鼻青脸肿,满头血污,但是,没有人敢问半句。   长公主绝望的回头,看到宫门紧紧关闭了,皇弟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直到城门彻彻底底的关死了,皇帝才转身。   身子忽然变得那么疲惫,那么虚软。   这间密室,他几乎从来不曾用过。   那是要审讯极大的机密,极其的隐私时才用到的——他原来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用上这间屋子。   岂不料,这么快就用上了。   因为良好的隔音效果,他和长公主的话,一句也不曾外泄出去。   就算是门外那些值守的太监,宫女,也听不到一言半句。   眼前,金星乱冒。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老叁的脸——那张俊秀的脸庞,如楚峰修竹一般的身姿——纵然他是男人,也不得不承认的那种俊秀。   老叁辞职,果然是因为“做贼心虚”??   就像他第一次去四合院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女人,飘渺的风姿,倚靠在一棵大树的背后,一见到他,是何等的冷淡??   我已经和你决裂了,绝不会跟你回去了……   是叁王爷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你接我回宫,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   ……   那时候,就不曾起过一星半点的疑心??   那时候,就不曾有过什么不好的想法???   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不再是他的了。   天真无邪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的确是的,她宁愿做老叁的侧妃,宁愿和老叁一起越狱……尤其是四合院那么长的辛苦岁月,难道就不曾变心过???   是自己的错还是她的错???纵然变心,是谁让她变心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从她回到皇宫的时候起……太多的宫斗,太过血腥的残酷,从贵妃到皇后,几乎每一步,都饱含着步步惊心的算计和阴谋……   爱情,哪里经得起这样多的阴谋和毒辣?   …………   ☆、龙凤胎16   但是,他摇摇头,把这些可怕的想法,统统都甩掉了……夫妻,兄弟,朋友……但觉这个世界上,一切都变得那么模糊,那么朦胧。   到底,有谁是值得信任的呢???   就如这尚善宫的大门。他本是想走进去的。那么坚定的踏进去,里面,有他的妻儿,有临产的期盼……那个即将出生的小家伙……   但是,此时此刻,他竟然失去了力气。   竟然不敢再走进去了。   也因此,对长公主和崔云熙等,更加的恨之入骨——就算是为了一己之私,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可是,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这个兄弟,自己这个皇帝的感受呢????   他如此疲软。   对面,有宫女走近,小心翼翼地俯身行礼:“陛下,皇后娘娘说,今晚为您做了您最喜欢的芝麻糕点……”   他加快了脚步,大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水莲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和别的孕妇不同,她并不显得十分娇气,都八个多月的大肚子了,她的精神很好,每天走来走去,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困难,基本上,从来不卧床休息。   也许是那个孩子特别强壮吧?   就算是挨了醇儿的一鞭子,她倒在地上,几乎连膝盖都磕破了,但是,依旧安然无恙。甚至她额头上的伤痕,都淡化了,一场虚惊之后,她站起来,又是眉飞色舞,神清气爽。   皇帝慢慢地走进去。   御膳已经摆好了。   浓烈的热汤,香喷喷的糕点……还有好些京城这个季节该有的名菜,应有尽有。   那时候,她当然不知道他曾经密诏长公主。   她只是看着他异常苍白的脸和憔悴的神情。他老得太快了,几乎是一夜之间,没有任何的过度,直接就老了。   水莲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是自己,把那样一个雄才大略,雄心壮志的男人,变得如此的意志消沉。   她心急如焚,觉得自己在迷乱里不慎说了些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所以,应该遭到惩罚。   所以,急于纠正。   ☆、龙凤胎17   皇帝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迎过来,手里拿着热帕子,递给他,异常的温柔:“陛下,你这些日子累了……”   他接过热帕子擦手。   温暖从手心蔓延到身上。   忽然无限的感慨。   再多的猜忌,再多的颓废,再多的悲哀和恐惧……这一片刻,都被赶得很远很远。他将帕子递给旁边的宫女,挥手让她们退下。   屋子里,二人的世界安谧而温暖。   他轻轻搂住她——这样拥抱的姿势很奇怪,她的肚子突出来,横在二人之间,他的拥抱,就像是抱着两个人——里面,是他和她的骨血。   就像是二人之间,最后的一点温存和浪漫缠绵。   多么难得。   “陛下,你饿了吧?该用膳了……”   他依旧轻轻地搂住她,感受着怀里的孩子不时地跳动一下。他呵呵地就笑起来了:“水莲,我还真饿了……”   她微笑着亲自给他盛饭,舀汤,自从怀孕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单独服侍他用膳,无微不至,甘之如饴。   就如最最寻常的夫妻之间,共寝同食。   非是天家贵胄的规矩多多。   “水莲,长公主已经随李将军到了北疆六镇。”   她正夹一块拔丝苹果给他——本来,她从来没有给人布菜的习惯,也很厌恶别人给自己布菜——想一想,多不干净呀。   但是,她喜欢给皇帝布菜。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尤其是盘中菜肴很剩下许多的时候,她就喜欢把那些菜都夹到他的碗里,堆得高高的,小山似的。   忽然听到皇帝这么说,不由得一呆。   北疆六镇?   脑子里迅速地转过念头,那是比平城更加偏北的地方了。迁都京城之后,北地也需要驻兵守候,所以,就让鲜卑贵族们设立了北疆六镇。   可是,把长公主发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岂不是代表她这一辈子都回来不了了?   她这时候,竟然笑起来。   如释重负的笑。   甚至丝毫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和那种放松的喜悦,眼里的狡猾和恶毒,眼睛亮得出奇,脸颊也红艳艳的。   “陛下,谢谢你……”   ☆、龙凤胎18   这一次,一定要谢谢他。   她实在是再也不愿意看到长公主了……这几年和崔云熙,丽妃,长公主交手下来,引发无数的是非,无数的恩怨。如果说,她对醇儿被废黜还感到遗憾和后怕的话,对于长公主的远嫁,简直就是迫不及待地弹冠相庆了。   如果不这样,反而显得虚伪了。   皇帝看着她丝毫没有伪饰的那种喜悦——他竟然也淡淡的喜悦——一种取悦于她的喜悦和得意。   甚至因此而忘记了那是自己的亲姐妹——这个惹了不知多少祸事的姐姐。   是的,他也承认自己是商纣王了。   商纣王迷上了狐狸精,所以,别的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商纣王如此,我们凡俗之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至亲至爱的时候,甜言蜜语也当做无可辩驳的圣旨——如果能换的她这样眉花眼笑,那么,让长公主离开,就是非常值得的。   谁愿意留一个时时刻刻会爆炸,会威胁到自己安全的火药桶在身边?   这一顿晚膳,气氛非常的愉快。   临末了,皇帝还戴着她去散散步。   夫妻二人手牵手向前,走了一会儿,水莲柔声道:“陛下,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哪里?”   她神神秘秘,笑而不语。   那是外面的一处休息室。有京城古老的建筑物,以前曾经是一处佛堂,据说是东汉的时候一位皇帝下旨修造的。   那座建筑物的最大的特点是通体用金箔粘贴,上面有一把很大的黄铜伞,伞上悬挂了上千颗大小不同的宝石。   因为多年的战火,上面粘贴的金箔和宝石,早已被各路军阀和盗贼洗劫一空。直到太祖皇帝定都此地之后,又动用府库里多余的黄金,把那把大黄伞粘贴了一下。   水莲掌管内务府之后,本来觉得这把伞很奇怪,但今日看来,却非常顺眼。   此时,大黄伞镶金嵌银,上面的珠宝琳琅满目。尤其是在分叉处,一串一串,艺术的吊挂,充满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美感。   “陛下,这些珠宝都是我这些年收集起来的,现在,全部悬挂在这里……”   ☆、龙凤胎19   他默默凝视着她热切的目光,内心里,升腾起一种极其强烈的感动——就如这一刻,他那么强烈的感觉到,无论彼此之间经历过什么,无论有了多少的误会,罅隙,阻碍和龌龊……但是,这一刻,她是爱他的!   完全出自真心诚意的热爱。   她的声音,就像是悬挂的珠宝被风吹过,清脆,玲珑,带着淡淡的一点沙哑:“这些珠宝,也能换一笔现钱……也许,陛下用得着……”   皇帝的眼眶忽然一阵湿润。   她了解他——比他想象的更加了解。   御驾亲征,不可避免,就算她不再问,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把自己的私房钱,一分不剩的全部拿出来了。   这么多年,皇帝对她的宠爱,纵然是她生病在四合院的时候,逢年过节,别人有的赏赐,她都有……十几年下来,积累才有这么丰厚。她和娘家人并不亲密,现在,把这一切,都呈现给他了。   他心如刀割,别过头去。   很想说“我不出征了……”但是,这句话梗塞在喉头,说不出口。   他必须出征。   无可避免!!!   她凝视着他,充满了怜悯和柔情的目光。慢慢地伸出手去,将他的手拉住,低低的,柔声的:“陛下……陛下……我知道你的性子……你是非去不可的。所以,你要去,就放宽心思,不要有什么压力……我在家里,一定等你归来……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都等着你……你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他静静地听着.   “陛下,我在四合院的时候,有一次病重了,以为自己死了。醒来后,就老是想起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仿佛自己曾经去过一些古里古怪的地方……我还梦见,那个世界里,马车都变了样子,成为了四个轮子的怪物,自动行驶……还有很大很大的东西在天上飞,人们都叫那个为飞机……”   皇帝这时候,才好奇的,一本正经的和她探讨这个如此严肃的问题。   她的这一套说辞,都是极其荒诞不经的——那个时代的人们,怎会相信有飞机在天上飞呢??   ☆、龙凤胎20   就像你把一台电脑,搬到山顶洞人的面前,告诉他,用QQ可以和别人聊天……就像你当着一个原始人的面,给一个人做一个开颅手术或者说剖腹产手术……   想一想,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他的目光从极度的震惊到慢慢的了然。   “水莲……你是说……你是说……你因为生病的时候受了刺激,所以,常常胡思乱想,神智错乱???”   “对。就像那些跳大神的巫婆……茅山的道士……我有时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那个胡思乱想的,根本就不是我……我曾经问过叁王爷……”   她提到了叁王爷!!!   那么轻描淡写,那么镇定自若,那么毫无芥蒂。   “叁王爷也觉得很奇怪。他一度以为我是中邪了。但是,他研究之后,发现我的脑子受过强烈的震荡,所以,才会经常陷入一种迷幻的境地……也或者说,是一种类似迷香的感觉……”   五鼓迷魂香!!   她想,他不知道。   可怜的陛下,一直不知道。   皇帝的目光慢慢地亮起来了。   “水莲,你是说,中了迷香的人就会错乱?”   “对。据说,西方有一种迷幻的毒品……吸食之后,人就会飘飘欲仙,别说是陷入迷幻,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美女,金银,财富,权势……这一切,应有尽有……或者,明明你没有做过的事情,也会幻觉成亲身的经历……”   皇帝,如释重负。   是的,他居然如释重负。   这一点,很好理解。   就像皇宫里,那些妃嫔们经常喜欢用的媚药,春药……过量的吸食了春药之后,人就会飘飘欲仙,所思所想,会陷入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那时候,什么自尊,什么理智,什么情感……统统,都被抛之脑后了。   她笑容嫣然,声音温柔:“中了迷香并不可怕,最终我们还是会醒过来的,是不是????只要醒了,一切都是虚幻,我们还是我们,什么都不曾改变过……”   他忽然很想知道,是自己中了迷香,还是她???或者说,二人都中过??   ☆、龙凤胎21   但是,他忽然又不想追问了,自己也罢,水莲也罢,迷香如人生,只要这一刻是清醒的。或者说,只要这以后的人生是完全清醒的。。   “陛下,你每做的一件事情,都是史无前例的,所以,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不要有任何的担忧和顾虑……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一个人,之所以失败,往往是因为犹豫不决,半信半疑。   既然皇帝铁了心要御驾亲征,与其劝阻,让他怀着无限的担忧和猜忌,不如让他彻彻底底放下包袱。   水莲也是孤注一掷。   所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献出来了。   无他,唯一的奢求,是希望他回来——平平安安的回来。   胜负乃是天意。   活着回来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皇帝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这一刻,忽然觉得一切都云淡风轻了。   这一刻,什么都看开了。   阴谋与爱情;算计与骨肉。   这一切,算得了什么???   都敌不过她微笑着询问的这一句话。   “陛下……你看,孩子都要出生了……你把名字给孩子想好没有?”   他蓦然清醒,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风吹来了,那么温柔,那么暖和。   还带来早开的栀子花的味道,遍布在林间,弥散在鼻端。   这个名字,他已经想了几百年了.   她嗔怪:“陛下,你又偷懒???我催了你多少次了??你都忘记了吗?”   “水莲……我早已想好了,如果是个儿子,就继承我们家族的排行,天地之间,什么最大?元气最大。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如果是男孩子,就叫做元一……”   “如果是女孩子呢?”   “女孩子就叫做:爱莲。”   爱莲!!   水莲呵呵地笑起来。   女孩子竟然叫做爱莲。   七八月的莲花,鲜艳的花骨朵,那么可怕的莲蓬……然后,一个叫做爱莲的小女孩,徜徉在无边无际的荷塘月色之下……   她忽然很迷醉,沉浸在一种无限向往的迷醉里——比皇帝,更加热烈的期待这个孩子,饱含了她无穷无尽的喜悦和爱护甚至是希望……   ☆、龙凤胎22   一个女人,对待孩子的感情,往往超越于丈夫之上……就算他离开了,就算爱情不在了,就算任何人都背弃了——可是,自己的孩子,却绝对不会背弃自己。   也正是有了这个孩子,她才重新真正地接纳了皇帝,重新爱上他……因为爱孩子,所以更加的热爱孩子的父亲。   “水莲,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她握着他的手,欣然的。   他也有一种出奇的激动和喜悦之情。仿佛这一切阻碍都不是大事了,一切的灰心丧气都淡去了……奇怪的叁王爷,奇怪的长公主和二王爷……甚至迫在眉睫的战争……这一切,统统的不是问题了……   那个夜晚,他睡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只是不知道身边的女人,辗转反侧,到天明都没有合过眼睛。   晨曦初露的时候,她那么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就算睡着了,也是一种很辛苦的表情,皱着眉头,嘴唇紧闭,有一种难以承受的压力,不胜重负的辛苦和疲倦……   他实在是太累了。   累得她根本没法责备他。   甚至是一种深深的怜惜之情,一如当年他被太后关在小黑屋子里,孤苦无依的岁月——仿佛是他人生里的第二次危机。   水莲不知为何起了这个想法,如果说关黑屋子是第一个危机的话,那么,这便是她第二次见到他如此软弱无力。   只是,当年的黑屋子,只是表面上的危险,人人都以为太后必要把这个儿子废黜,换上她自己更好把握的,更易于控制的傀儡,以为小皇帝有死无生……真实情况呢?却大大出乎众人的想象。   但是,这一次,他的敌人不是太后。   太后就算声色俱厉,雷厉风行,无非是色厉内荏,演戏给外人看。   但是,现在的敌人,不是演戏了。   他们是切切实实地,想要打败他皇帝了。   这便是最最本质的区别。   长公主的离去,必将引起轩然大波,真正的幕后黑手即将出手。   如何应对???   就像她忽然想起的叁王爷,想起那个家破人亡的王孙公子。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   ☆、龙凤胎23   这时候,她那么强烈的渴望见他一面:准确地说,是让他见皇帝一面。   他本是他的亲兄弟,是她内心里一道坚固的屏障……但是,三个人之间的芥蒂,长公主和二王爷的阴谋,当初崔云熙的威胁……管中窥豹,一叶知秋。   她那么自私,那么残酷——希望叁王爷能出现——主动的出现,才能打开心结……让皇帝,真正无忧无虑,放下一切包袱,上战场。   尽管这对叁王爷来说,非常残酷,可是,她也顾不得了。   岂能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失去了父亲??   仿佛一场巨大的悲剧,正在慢慢的上演。   她明明能看到它的结局,可是,却企图在中间的过程里,以人力来对抗不可预测的天意——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叁王爷。   …………   那时候,皇帝已经醒了。他这一日,醒得很迟。君王都是五更即起,开始早朝。但是,他这一日觉得疲倦,就算睡得很早很熟,但是,依旧疲倦,四肢无力。   偏偏那天早上,天公作美,下起了一场大雨。   窗外雾气蒙蒙,雨点肆无忌惮地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细索索的声音,水花四溅,天地之间,连对面的大树都看不清楚。   一伸手,将身边的女人搂住,她的肚子很大,侧着身子睡,也许是天明才勉强睡着的缘故,此时还没睁开眼睛,就像一只十分笨拙的海龟。   他不忍心将她惊醒,只在清晨里听着水花四溅的大雨,看她睡梦中的样子。睫毛很长,更映衬得眼眶乌黑。   他心底忽然起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巴不得这个孩子快点生下来。哪怕不足月,哪怕早产,也赶紧生下来,赶紧让自己看到它的小模样。   孩子就像一个症结,就像生命之中的一道坎。   只要这道坎过去了,围绕着自己的所有的乌云和阴霾,必将从此散尽,不再重来。一切的困惑,必将烟消云散。   皇帝的手,悄悄地往上,放在了她的肚子上面。早晨,能清晰地看到肚子在隐隐地动,不时地隔着单薄的睡衣,跳动一下。   ☆、龙凤胎24   皇帝的手,悄悄地往上,放在了她的肚子上面。早晨,能清晰地看到肚子在隐隐地动,不时地隔着单薄的睡衣,跳动一下。   他想笑,但是,心底变得很凄凉。   这是他第一次尽心竭力,全力以赴地期待一个孩子的出世。犹记得当初云熙怀了他的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虽然多年无子,自然感到十分高兴,也很期待那个孩子的出生。但是,云熙一怀孕后就是按照宫规,独处宫殿,他隔三差五地去看她,给她派了很好的御医,也给了许许多多的赏赐。   但是,他从不会朝夕陪伴她。也压根就没想过。第一次做父亲的人,还不懂得真正的情感吧。就像是一个附属物,就算期待,也只是出于政治上的需求——只是为了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免得人家认为自己是个不孕不育的男人。   这一点,比对孩子的期待更加重要。毕竟,江山后继无人的话,皇帝的罪孽会很大很大,哪个男人能承担得起这样的坏名声?   奇怪的是,他当初也很期待的那个孩子,一出生,他看着就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出生的时候都很丑,皱皱巴巴,形如老鼠。醇儿出生的时候,又更是丑得厉害,跟他想象的那种精灵可爱,玉雪聪明,完全不沾边。   越是长大,醇儿越是没有“精灵可爱”的特制,就更加得不到他的喜欢。   男人不比女人,胎儿无非是他几万万亿个精子中的一个,有他不多,无他不少。他只出了一个精子,又没有耗费他什么力气,所以父爱总是来得单薄和无情。   而母亲则不同了,她不但出了一个卵子,而且,十月怀胎,受尽了呕吐,蹒跚、孤独寂寞的痛苦,甚至分娩时候的剧烈疼痛,生死攸关。   甚至这个卵子,也远远比男人来得珍贵。   男人一生中的精子,多达几万万亿,真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君不见,杨振宁80几岁了,还能和翁帆生儿子,反过来推论,一个80多岁的老妪,只怕什么科技也生不了儿子出来吧。   ☆、龙凤胎25   但女人就不同了。女人的卵子,一生之中也不过才几百个。排掉一个就少掉一个。所以,基本上女人四十五岁以后,就很难再生出孩子了(个别人除外)。   人的身体上的痛点有27个等级,最高点便是27级,而女人分娩则是27级这个顶点。   在剖腹产出现之前,毫不夸张的说,生孩子便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所以,女人对于孩子的感情,那是男人比都没法比的。   一个是外在的感情,一个是内在的感情,这怎好计算?   母爱是先天的,父爱是后天培养的。   皇帝此时的感情,便是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漫长的培养。别说是一个孩子,就像是你栽下去的一株花草,每天每天的浇水施肥,一天天地看着她从种子开始生长发芽,岂有不期待开花结果之理?   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不知曾几何时起,已经有了一种极其强烈而浓厚的情感。仿佛是一种理想的结晶,一种无穷无尽的期待和愿望……甚至比这一次御驾亲征是否得胜更为至关重要。   只是,为何就总是这么姗姗来迟呢??   人家别人的孩子不也有七八个月就早产了,生出来照样健健康康的么?   为何这个孩子,非要熬足十个月???   皇帝想得出神。那一夜,大雨一直没有停过。   水莲,睡得很沉。   门外服侍的宫女太监们,见一向勤勉的帝王忽然不早朝了,都侯在外面,一个个面面相觑,心想,这是进去提醒呢?还是不提醒呢???   门打开了,皇帝出来了。   众人心里一松。   “你们去通知当值的大臣,取消今日的早朝。”   传旨太监领命退下。   此时,雨下得越来越大了,真正是遮天蔽日,水花四溅。   皇帝站在窗边,仔细地看着那莽莽苍苍的大雨。还没到夏天,雨就下得这么大,而且,气候也反常的炎热。这时候,他才慢慢的冷静下来,也许,自己真的是不该去出征的?   理智的判断,这样溽热的气候,的确不适合北国人作战。或者,再养精蓄锐,等一等?   ☆、龙凤胎26   理智的判断,这样溽热的气候,的确不适合北国人作战。或者,再养精蓄锐,等一等?   或者,再传令下去,等到秋天的时候,草肥马壮,气候宜人,才一举攻入大檀国???   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下面,其实还有一份私心在强烈的呐喊:不不不,我要等待孩子出生,一定要等待孩子出生……如果我看不到孩子的样子……也许,永远都看不到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有了这么可怕的想法。   为什么就会永远看不到那个孩子呢?   它不是好好的在皇宫里么??宫里御医这么多,水莲那么珍惜它,而他自己,无论多么烦恼,多么暴怒的时候,都尽力克制着自己,从不在水莲面前显露出半点的脾气和心内的怨愤。   饶是如此,难道还能看不到孩子么?????   他站在窗边,竟然痴了。   丝毫也没察觉,水莲已经慢慢地睁开眼睛,坐起来了。   她靠着床头,一直看着他,看着漫天的雨幕。   大雨倾盆,让这个世界都显得灰蒙蒙的,仿佛是一个极其不祥的预兆,在空中飞舞,旋转,却没有任何可以破解的办法。   就算彼此都开诚布公了,为什么还是会如此的劳累和辛苦??难道这就是生在皇家所必须经历的命运和苦难??   在得到荣华富贵和最高的名利之后,每个人,其实还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不是吗??   她按着肚子,悄悄的,竟然也是和皇帝同样的想法:快点啊,这个孩子啊,你就快点出来啊,为什么一直拖拖拉拉的摆架子呢???   你早点出来不好么??   早产的孩子,好多不也是能健健康康的长大么?   一直躲藏在母亲的肚子里面,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已经察觉,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大得离谱,几乎超出了别的孕妇的肚子。这个孩子,难道是个超级的巨大儿???   这时候,陛下慢慢地走进来,只见她坐在床头,手里握着一颗珠子把玩。   他心里一热,发现那颗珠子竟然是自己当初送给她的夜明珠。   ☆、龙凤胎27   这时候,陛下慢慢地走进来,只见她坐在床头,手里握着一颗珠子把玩。   他心里一热,发现那颗珠子竟然是自己当初送给她的夜明珠。   多少次,赌气的时候,离别的时候,决裂的时候……她无数次的把夜明珠还回来。但是,最终,这颗夜明珠还是在她的手里,牢牢地,就像是一个承诺,一条丝线,一只放出去的风筝——无论飞得多么高多么远,而他,始终是那个收线之人,总会把她给收回来……   她抬起头,看到他在门口,目中露出惊喜:“陛下,你没去上朝?”   他走过来,脸上带着微笑:“今天下大雨,为大臣们减减负担,免得他们冒雨上朝。”   她狡黠一笑:“陛下,是你自己想偷懒吧?”   他笑得非常疲倦。   是啊,自己也想偷懒。   这么多年,何曾有过真正轻松的一日???每一天都忙碌在朝政大事上,战争,政局,甚至于后宫的纷争,没有一件事情是让人省心的……   他喟然轻叹:“原来,偷懒是这么好的一件事情。”   她也呵呵地笑起来,夜明珠在手心里,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和暖的光芒。   “陛下,这颗珠子真是好看极了……”   他柔声道:“你喜欢吗?”   “喜欢。等孩子出生了,我就把珠子给孩子玩儿。”   他心里一喜。   “小芸娜已经有了一颗珠子了,我们的孩子也要有,不然,他倒时候会羡慕别人的……”   他怔了一下:“芸娜怎会有夜明珠?”   “呵。你忘了?当初叁王爷送了我一颗,后来,我就把这颗明珠送给了芸娜。本来嘛,这珠子送给芸娜才是最好的,本就该属于她……”   心底砰的一声,仿佛有一个窟窿在慢慢的消失——就像她这样毫无虚伪的笑脸——就像她这么坦荡荡的态度……   他慢慢地想起来:这个狡猾的小魔头,当初那一切,本是为了设计自己,不是吗???   他屏住呼吸:“水莲,你当初做那些事情……”   她理直气壮的接下去:“就是为了设下陷阱让你跳下来!!!”   ☆、龙凤胎28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女人不风骚,男人不争抢。   这世界上,就是因为吹捧多了,男人们才苍蝇一般地飞上去。比如很多明明姿色一般的女明星,因为出名了,很多男人就觉得她们身价高了,能跟她们都弄点花边新闻,仿佛能自抬身价似的。   相反,一个老老实实的女人,不管你再是美貌再是青春,可只要你死心塌地跟着一个男人,从无别的竞争者,男人很快就会腻了你,就像被吃剩下的大鱼大肉。   女人,永远必须保持自己的□□竞争力,绝不能成为一个安然无恙的黄脸婆。   有了竞争,才显得自己很吃香嘛。   她笑得非常的狡诈,就像一个小孩子的诡计得逞似的:“其实,我从来就没有真正想过要叁王爷的夜明珠……只是,天天看到你这个小公主,那个大檀国公主……当时,我……我……”   他好奇地问:“当时你如何?”   “我不甘心啊,我就想,如果我身边也有许多男人哄抢我,哼,看你着急不着急……”   他喃喃在内心自语,可怜的老叁。   一直是那个炮灰的角色。   “当时我都差点绝望了……认为你真的不会为小黑屋的一切负责了……或者是想整我,就像他们说的,你要彻彻底底清算我这个太后党人……吃干抹净不认账,然后再把我发配到异国和亲……哼哼哼,让我人财两失……陛下,如果真这样的话,你说,你得多毒啊……”   他哈哈大笑。   好一个人财两失。   这个可恶的小魔头。   他伸手,轻轻揪住她的耳朵。   二人之间,隔着一个大大的肚子,能够感觉到小孩儿的胎动,一下一下,拳打脚踢……也许,它也是迫不及待的了,很快就要冲出母体看看这个世界到底和肚子里那么长的黑暗岁月有什么区别了……   ——————————————————————————————   下午三点之前继续更新,大家下午继续来刷新。   这个文结局肯定和之前本质的不同,大家往下看就知道了。。。。。。   ☆、龙凤胎30   此时,长公主正在路上。   她随着李将军启程奔赴北疆六镇。那是一个充满血色黄昏的夜晚,她完成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贺客不多,声势也不浩大。本来李将军是执意大操大办的,但是,她不同意。   一个是鳏夫,一个是寡妇,一对新夫妻,两套旧家具,她觉得没什么好操办的。虽然公主是寡妇,但李将军可不敢这么看。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公主风韵犹存,再加上身世的显赫,他压根就不敢有半点违逆。   成亲之日起,长公主就没怎么搭理他。   一夜春风,新婚夫妇马上上路了,行程很匆忙,当长公主上马,迎着晨曦的第一缕凉风的时候,那股压抑已久的愤恨终于爆发了。   “你去帮我杀一个人。”   李将军吓了一跳。   这么高雅的一个女人忽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饶是他这个在战场上见惯了摸爬滚打的男人,也不由得心里一寒。   “谁得罪了你?”   长公主没回答。   那个人一点也没有得罪她,甚至压根就不认识她。但是,她知道,他是陛下最信任的神医,是那个女人的护身符,是她顺产的法宝……   …………   那一夜,水莲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她在里面,没有风也没有沙,没有水也没有粮草,但是,人却不觉得饥饿,只是极目远眺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无边无涯的广阔,人在里面,微小得就如一粒尘埃一般。   第二日,她起得很早很早。   侍女们陪着她在御花园里行走。春日的花香那么浓郁,迷离,充满了一种强烈的蛊惑人心的芬芳。   这时候,她忽然看见一个人。   他白衣如雪,挺拔俊秀,走路的时候,脚不沾尘。花看到他的时候,自动地向中间会聚;草看到他的时候,自动地向两边分离……   一条宽阔的大路让出来。   他一路行走,身上还是不沾染半点的尘埃。   满天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个天神一般。   水莲屏住呼吸,凝视着他,那时候,她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他,就像是一个青春年少的少女,看着一个偶像派的临近。。。   ☆、龙凤胎30   那是怎样的白衣胜雪啊。就如那些自动在他身前分开的荆棘和带着露珠的花草。所有有刺的都回避他,所有美好的都靠近他。   水莲要挪动脚步,她想,自己就如那些花草,想要向他接近,甚至呼吸到他身上的那种香味。但是,她挪动的脚步太过沉重,就如灌满了铅块似的。她大骇,继续往前,但是,整个人被石化了,一步都走不动了。   她挥舞双手,面前的花草忽然全部变成了枯萎的荆棘,那个白衣胜雪的男人忽然变成了无边无际的血污,就像是一个刚从刑场里走出来的人,满身都是污秽不堪的血腥,四肢不全,怒目而视……   水莲的身子软瘫下去。   耳边传来无数的惊呼:“娘娘……”   “天啦……娘娘晕过去了……”   “来人……快来人……去叫陛下……快去请御医……”   宫女们,太监们忙乱成一团,产婆们围绕在房间里,整个尚善宫,乱七八糟。早就守候在外面的御医们一个个顿在外面手足无措。   皇帝那时候正在上朝,大臣们正再一次激烈地争辩是否需要对大檀国大规模用兵的利弊,双方各自一派,吵得不可开交。   二王爷一改昔日力主出兵的态度,不声不响,只看着两派人马吵个不停。   皇帝焦头烂额,以手撑住额头。正在这时,但见一名老太监在门后左顾右盼,满脸都是惊惶。这些老太监们在宫廷里服役了一辈子,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这样的不懂规矩。   皇帝立即传令。老太监走过去,低低地对他说了几句话。   皇帝面色大变,当即下令退朝。   皇后要生孩子了。   二王爷走出宫门的时候,又回头,心情非常的紧张,按理说,那个女人不该是还有一二十天才生孩子吗??为什么提前了???是不是醇儿的那一鞭子造成的??莫非,醇儿没有白白牺牲?   他又惊又喜。   陛下却几乎是狂奔回到了尚善宫。老远就听得里面一片死寂,御医们站在门口,战战兢兢,无人敢于做声。   ☆、龙凤胎31   他几乎是狂奔回到了尚善宫。老远就听得里面一片死寂,御医们站在门口,战战兢兢,无人敢于做声。   皇后有早产的迹象:但是,尚未早产。   那是阵痛的开始。就在这样死寂的沉默里,忽然听得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呼。他吓了一大跳,“水莲……水莲……”   门口的御医们跪下去。   皇帝气急败坏:“到底怎么了?皇后她到底怎么了???”   为首的一名御医战战兢兢的:“回陛下……皇后娘娘……这……可能是难产……”   皇帝的脑子里嗡嗡直响。难产??怎么会难产???前段时间不都一直是好好的么??怎么会难产????   “陛下……妇女生产过程中,难产也是很常见的……”   皇帝破口大骂:“废物……你们这些废物……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这……以前都是扁大夫负责的……他用的什么药,臣等又不是十分清楚……所以……”   皇帝茅塞顿开:“对了,快去请扁大夫……马上去……扁大夫不是一直在宫里待命的嘛??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快去请……马上去请扁大夫……越快越好……”   两名侍卫飞奔出去。   旁边的冯公公小声道:“陛下,扁大夫家里出了点事情,三天前出宫了,曾经禀报过您……”   “……”   屋子里,女人的惨叫声更加严重了。分娩时候的痛苦,是人生中痛苦的顶点,比遭受了任何的酷刑更加的悲惨和疼痛。水莲做梦也不会想到,人的身子,还会疼痛到这样的程度,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嘴唇也咬得乌青了,脸色惨白的不成样子。   皇帝冲进来的时候,抓住她的手,浑然不觉她的手那么用力,几乎把他的手背都生生地掐出血来。   “水莲,你忍忍……再忍一忍……扁大夫就要到了……扁大夫来了就没事了…………”   那时候,她还存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就如这怀胎那么久的辛苦。也许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折腾人了,但是,她还抱着幻想:扁大夫来了,孩子就会很安全地生下来……只要等待那个救命的人到了,一切就好了……   ☆、龙凤胎34   但是,时间过得如此缓慢,每一秒,都变成了极大的折磨和痛楚。水莲的嘴唇已经咬出血来。   那个孩子,始终那么顽固地呆在肚子里。经验丰富的产婆们大气也不敢出,心想,也许是寤生——所谓寤生,也就是婴儿逆产,脚先出来,头后出来。在没有剖腹产手术的时候,这种寤生,十之七八会要了产妇的命。   但是,产婆们不敢把这个说出来。因为,她们就算已经看到婴儿的小脚了,但是,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等待,和水莲一样,和当今天子一样:等扁大夫来!   等扁大夫来了,一切也许就不同了。   毕竟,扁大夫的医术那么高明。   而且,他有一种用艾草熏染的方法。据说,他的这种秘方,应用在产妇身上,几乎从未失败过。   只等扁大夫来了,母子两就平安无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产妇可怕的哀嚎一声声的,比荒郊野岭的孤魂野鬼更加惨淡。那时候,皇帝忽然觉得自己握住的那双手失去了力气,慢慢的在松开。她嘴里的呼吸声也在慢慢的消失,整个人,仿佛已经虚脱得要晕过去了。   “水莲……水莲……”   皇帝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产妇的哀嚎。一个女人要把一个孩子生出来,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以前,自己为何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呢????怪只怪,以前每一次,都是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太监们才喜形于色地来报喜:禀报陛下,生了个小公主……禀报陛下,生了个小王子……以至于,他还以为,那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   那时候,他是皇帝,不能目睹这样的血光之灾,否则对男人是不好的。   但是,今天,这些都是狗屁。   他屏住呼吸,听着那个沉寂已久的女人,忽然浑身又颤抖起来,发出极其可怕的哀嚎,就像受到了一千个烙铁同时烫在她的身上一般。   “水莲……水莲……”   皇帝怒了。他冲出去,冲到门口,大声地吼起来:“人呢??扁大夫呢??你们这些废物,请一个人,怎么去那么久????”   ☆、龙凤胎35   为了方便行事,他特意赐第扁大夫住在城西的一处大宅里,方便进出皇宫。扁大夫临时请假出宫,也说了家里急事,但速去速回。   如今,却一去无影踪。   陛下派出的是快马,允许扁大夫从宫廷里直接奔进来。按理说,再怎么着,人也已经该回来了,可是,直到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有丝毫人影。   皇帝几乎恨不得一把抓住扁大夫,把这个家伙也给宰了。   但是,他却强行稳住自己,大声地再一次传令下去:“再去请。乘快马,八百里加紧……”   几里的路程,用的是八百里加急,但是扁大夫依旧没有人影。   有一瞬间,皇帝忽然发现自己握住的那双手,变得一片冰凉,而身下的床单,却一股一股的灼热。   天啦,那是血。   大量的鲜血,就像潮水一般的蔓延出来,浸染了整个的床单。   皇帝惊得几乎跳起来。“来人,快来人……来人……”   御医们也顾不得规矩了,跑进来。   但是,这样的鲜血,任何人都束手无策。产婆们也吓懵了,慌了神,一个个往后退。   只有为首的御医大着胆子,开始去着手料理。但是,也只能顾得了大人了,至于孩子,他颤抖着,也不敢去请示陛下,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那时候,已经听得快马的声音了,是跑进来的,得得得的跑进来的,横冲直闯,一直到了尚善宫的门口也没收住,马背上的人几乎被活活地摔下来。   可是,侍卫已经顾不得疼痛,就势就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回陛下……扁大夫……扁大夫死了……扁大夫死了……”   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没错,地上只有侍卫,没有扁大夫。甚至身后还有陆续回来的侍卫和太监们,他们是分批出去的,现在分批回来了,在身后跪倒了一片。   皇帝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你……你说什么……”   “扁大夫死了……”   “扁大夫被人杀了……他全家大小都被人杀得干干净净,一个活口也没留下来……”   ☆、龙凤胎36   简直是晴天霹雳。皇帝愣愣地站在原地。那时候其实已经是春末了,初夏了,太阳已经有一些热意了,但是,他看着窗口的太阳,却忽然觉得浑身冷得一阵一阵的颤抖,就像是一个打摆子的人,病犯了。   扁大夫死了,水莲难产了……这一切,为什么会这么巧合??   耳边,隐隐的听到另一个通传:“叁王爷求见……叁王爷求见……”   叁王爷求见??   没空!!!!   他忘了,那是谁。   此时,天王老子求见也没用了。   耳边,只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哀嚎,难产的妇人,寤生的孩子……这一切,形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和恐惧,就像是人间地狱里传来的声音,那妇人辗转的哭喊,整个人如放在了油锅里炸一般。孩子的脚出来了,但是,头还是在里面,一直不出来……   皇帝听着这样的哀嚎,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这一辈子,从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如此的鬼门关。只是一遍一遍地嘶吼:“快……快去找扁大夫……再不把人找来,朕把你们统统都杀掉……快去找人……把人绑都要绑回来……快点啊……快……”   屋子里,黑压压地跪了一片。太监,宫女,侍卫,御医,产婆……每一个人都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   “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跪着干什么……出去找人啊……快……快去……”   一名侍卫颤巍巍的,终于忍不住了:“陛下……您冷静一点……扁大夫已经死了……已经被人杀了……”、   一鞭子落下去。   重重的,几乎把侍卫的头砸出血来。   皇帝嘶吼一声:“是谁杀了扁大夫??到底是谁??是谁???快去把那些家伙抓来,朕要将他五马分尸……一定要将他五马分尸……”   他的嘶吼停止了。   因为,忽然之间,屋子里那个哀嚎间断了。他本是松一口气,但是,很快,心里就抖起来了……   他扔下鞭子,飞奔进去。   但是,刚在门口,就不敢往前走了。   红!   触目惊心的红。   到处都是鲜血。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上会有这么多的血。   ☆、龙凤胎37   他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男人,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事和腥风血雨,曾经见过万千人的死亡,两军的超级大对决。但是,他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人会这样出血,就像是打开了的船闸,鲜血如洪水,一下子就倾泻下来……   □□,身上,衣服上,甚至产婆的手上……   统统的都是鲜血。   □□的女人,已经不再哀嚎了。   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   手忙脚乱的产婆一看到他进来,整个人几乎瘫软下去。   “陛下……陛下……恕罪啊……请恕罪啊……”   皇帝几乎是飞奔出去。   他的声音也嘶哑了。   “御医……御医……来人……你们这些蠢货……扁大夫行,你们为什么就不行???快,快……如果皇后娘娘死了……你们也活不了……朕会杀了你们……会把你们统统都杀掉……”   御医们蜂拥而入。   这可不是斗气的时候,陛下金口玉言,既然都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如果皇后娘娘死了,自己等人的命运真是不敢想象。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命而奋斗了,所以,拿出的力气,便迥然不同。   为首的老太医大声道:“陛下,现在皇后娘娘和小王子……到底保哪一个……”   皇帝几乎一耳光要掴过去。他这一辈子,从未如此的暴怒和凶残过。   “朕只要皇后醒来……只要水莲醒来……如果水莲死了……你们都要陪葬……你们统统都要陪葬……”   “快去啊,你们这些笨蛋,蠢货……平素一个个自夸医术天下无双,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   在巨大的威慑下面,御医们几乎也都觉得自己喘息不过来了,就像躺在□□的那个血痕满面的女人……可是,靠近的时候,一个个才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了,再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他们不会剖腹产,那个时候,女人难产是很常见的事情。   本是那么寻常的一件小事情,但是,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可能实现了,就算是皇帝马上把他们都斩了,也无济于事。医学的昌明发达,也无非是近百年的事情而已。   ☆、龙凤胎38   那时候,水莲的意识已经要逐渐飘散了。从极度的疼痛到全身的无力,此时,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是一种急速的冷却,就像是一个人,在往无边无尽的悬崖里坠落,而那个悬崖下面,只是冷冷的冰窟,万年的冰窖……她忽然很恐惧,不能掉下去……只要掉下去……就完了……自己会被冻僵的,会变成三叶草一般的化石,千年万年都不会醒来……   真是那么奇怪,眼前忽然浮现起一个奇怪的场景,那些来来往往的大肚婆们。她曾经去探望一个临产的朋友,最初,医生让她顺产,可是,过了一天一夜,她就是生不下来,从早到晚的哀嚎,在阵痛里打滚……最后,还是一刀下去,孩子出来了……   现在,这些笨蛋,怎么不一刀下去呢???   她死死的咬着牙关,想要大声的呐喊:“拿刀来……拿刀来……”再不济,拿一把菜刀来,自己亲自动手也行啊。   可是,她的嘶喊根本冲不破喉头,只在灵魂深处打转。身边来来往往的产婆,御医,……最后,他们都跪在地上,垂头丧气……   屋子里一片死寂,就像水莲逐渐冷却的一颗心。飘忽的意识里,看到皇帝在对面嘶吼,怒火和恐惧已经彻彻底底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瞪着发红的眼睛,手里拿着鞭子,不知道该对谁挥下去,只是不停地呐喊:快去找大夫……大夫不来,你们就死……你们统统都要死……   扁大夫来了,又能干什么呢??他能够做剖腹产手术么??   水莲怔怔地看着他。此时,她希望的不是他在旁边的大吼大叫,只想他快点过来,快点过来陪着自己,哪怕只是拉着自己的手,什么话也不要说……但是,这一切已经成为了一种天大的奢望。   她的手,正在逐渐地失去温度,慢慢地,就变得跟冰块似的……窗外,寒风呼啸,极冷极其尖锐地划过人的耳膜,渐渐地,窗户就发白了,漫天的大雪无边无际的飘荡下来,真正是鹅毛一般的大小,很快,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龙凤胎39   水莲忽然想起当年在四合院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躺在□□,逐渐地,浑身就冰凉了,胸口再也没有热气了,也就是那一次起,她就觉得自己死了……真正地死过一次了……这一次呢??难道又是如此么????   她连那个孩子都忘记了。   眼前模模糊糊的散乱开来,是另一个男人的脸。是他那双那么有力的大手,于她濒危绝境的时候,拉她一把,就像把一个溺水的人拉出水面……   眼前,是一条金光的大道,他走过的地方,海水自动分成两半,大山自动避开一条道路……   可是,陛下还是怔怔地站在那里,他已经六神无主,比她更加绝望.   它就像是他很长的一个梦,梦醒了,然后,梦境里的一切,自然就没有了。   只是,他不曾预料,这个梦境会如此的真实,他并不是感到有什么悲伤,只是觉得虚空,一种可怕的虚空无穷无尽地蔓延下去,就如天地之间飞舞的腥风血雨,就如御驾亲征之前的犹豫,就像你为之奋斗一生的一个理想,最后,你发现是一个笑话……   他心里空落落的,不悲哀,不愤怒,也不怨天尤人。   只是在水莲的床前呆呆地站着。   无论这一切多么虚空,但是,那些鲜血是真实的。   水莲惧怕自己醒不来了,潜意识里,也许不想醒来,就这么昏沉沉的睡下去,直到天荒地老,宇宙洪荒,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时光,慢慢的静止下来。   尚善宫,从来不曾如此的安静。   那个夜晚,仿佛成了不夜天,晚霞在天边很久很久都不落下去,金碧辉煌,灿烂映照,让天边的云彩汇聚成一条真正的巨大的天河。   白云也是会变换的,海洋湖泊,聚沙成塔,一草一木,千丝万缕……就像是一个人在沙地上画沙画,风一吹,图案就变了。   她期待了那么久的一切,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她嘶哑的声音,忽然再一次地哀嚎起来,就像是回光返照的最后一点余晖。   “陛下……救我……求求你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叁王爷救我……陛下救我……求你们救我……”   ☆、龙凤胎40   皇帝惊呆了。   那时候,他正奔过去站在她的床头。   他的大手也正来得及握住她的双手,触摸到一手的血迹。她的呼叫那么脆弱,几乎只在喉头里滚了几滚,旁边,任何人都没听见。但是,他听到了,他听得那么分明。那是一个人,在生死关头的本能。   她呼叫他们,只知道生命里最最重要的两个人!   门口,一个人冲进来。   他一直在尚善宫的门口,听着里面的哀嚎,惨呼,哭泣……千万的声音里,他忽然听到她的呼救“…救我……救我……”   他是冲进来的,打开了门口的侍卫冲进来的。等他们进来追赶他的时候,已经听得陛下的命令了。   这一刻,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他甚至顾不得和皇帝打一声招呼,就扑了过去,扑到了那个浑身血迹的女人身上……   “水莲……水莲……水莲,没事,没事,一定没事……”   心忽然松了。   水莲哀嚎的声音停下来,只是泪流满面。我尽力了,我等了这么久,我就是为了想要活下去。谁不想活下去呢?谁想死掉呢?   “我好疼……好疼啊……我会不会死?”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声音平静,笑容也很平静:“不。水莲,你不会死。你会好起来的。”   放心了。她彻彻底底放心了。   扁大夫,其实她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是,她相信叁王爷。有一些人,在身边来来去去一辈子你也未必指望得上,但是,有些人,注定了就是你命中的守护神。   绝望的时候,悲哀的时候,丑陋贫寒的时候,在四合院里等死的时候……若不是他,她早就死了。   现在,她再一次要死了。而他,居然又来了。   命运就像是一条鞭子,强有力的把人从一个极端赶到另一个极端。   但是,兜兜转转这么久,还是转回来了。   皇帝缓缓地抬起头,叁王爷也正抬起头。   屋子里有椅子,但是,没有任何人坐着,他们都站着。   □□的女人睡在血泊里,面如金纸。她的呼吸从最初的急促到暗沉,就像是一盏即将熄灭的灯火。   ☆、龙凤胎41   皇帝茫然地看着她,又看叁王爷:“老叁,你说水莲她……她会不会死?”   “她不会死。她会活下来。”   话刚落下,水莲忽然睁开眼睛,目中散发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光芒和迫切。   “你们听我的,我会活下来……”   她居然真的镇定,回光返照一般,牙关咬紧,盯着屋子里最资深的老大夫程大夫:“程大夫,你拿刀切开我的肚子……”   陛下惊呆了。   叁王爷也惊呆了。   一应生产的消毒用具都是准备好的,本来就只差刀子。   “水莲,你……”   “大夫,求你了,救我一命吧……”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可是,水莲的脸色更加惨白了,他们忽然意识到,如果再不注入新的活力,很快,她的生命就会一点一滴的流逝了。   “刀子,消毒,准备盐水……快点,不然我真的会死了……赶快,我兴许还能抱住孩子……”   每个人都觉得皇后娘娘疯了,在说梦话。   陛下已经完全呆了,叁王爷忽然回过神来,提起了最大的镇定:“皇兄,这一次就听水莲的吧??”   陛下还是呆呆的,叁王爷一咬牙,大声道:“大夫,马上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   御医也战战兢兢的。   “程大夫,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女人子宫的位置,你应该知道吧?”   烧红的锋利刀子,大盆的盐水,开水……已经容不得半点的踌躇,他拿着刀子,手一个劲地颤抖:“陛下……陛下……老臣不敢啊……如果娘娘有什么差池,老臣纵然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啊……”   水莲嘴唇已经开始发白了,颤抖得厉害:“快……陛下……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求你们了,这一刀下去,我保准能活着,孩子也还有救……”   陛下一直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他完全糊涂了,太过的惧怕和担忧已经将他彻底击溃,失去了一切的分辨能力。   叁王爷暗叹一声,关心则乱。   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如果没有发号施令之人,御医铁定不敢动手。他一转眼,看到水莲绝望的目光,充满了哀求:“陛下,求求你了,下令吧,下令吧……”   ☆、龙凤胎41   他忽然怒吼一声:“快,马上动手!!!有什么事情,小王担待着……快……”最后这一个“快”字完全是怒吼出来的。   老大夫一个激灵,本能地举起刀子。   明晃晃的刀子,女人的肚子……太可怕了……   陛下忽然扑上去,怒吼一声:“住手,你们要杀了皇后吗……”   老大夫手一抖,水莲几乎完全绝望了,被那种可怕的疼痛打击得体无完肤……来不及了,只怕再也来不及了……   “皇兄,你镇定一点……水莲既然说可以,你就相信她一次……皇兄,请你相信一次……”   陛下终于镇定了一点儿,不由得往后退一步。   叁王爷大喝道:“程大夫,快动手……”   “老臣……老臣……老臣不敢承担责任……”   他忽然抽出随身的匕首,咬牙切齿:“你再不动手,本王马上杀了你,杀你后马上诛杀你全家,一个不留……”   匕首横在脖子上,真的立即要血溅当场……   老大夫咬紧牙关,颤声道:“老臣试试,老臣试试……”。   ……   叁王爷默默地退出去,那时候,花没有为他让开一条路,海水也没有卷起漩涡,屋子里忽然很安静,有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寂寞。   皇帝眼睁睁地看着他忙碌。他看,但内心里没有意识,那些东西在眼前晃过,但是进入不了脑子里,一闪而逝,哀嚎的女人,难产的孩子,举着锋利刀具的老御医……   只见他忙忙碌碌,奔波不已,然后,产婆们也来来去去,低低的,仓促的,带着无尽的恐惧之情,没有人敢多看陛下一眼……   皇帝也不敢多看一眼,强做不知。事实上,那时候,他也真是不知道了,脑子里一片麻木,连悲哀都没有,只是原地不动,定定地看着□□那个忽然昏厥过去的女人。   疼痛,戛然而止。   但是,人也已经到了极限。   一个女人所能承受的最大的痛楚已经过去了,没日没夜的哀嚎,就这么成为了往事。她汗流浃背,泪如雨下,也许,自己再也没有可以这样疼痛的机会了吧?   再也不会有了吧?   没有人回答她。   ……   彼时,老大夫终于硬着头皮,一刀下去……   ☆、龙凤胎42   老御医居然一刀切透了子宫壁,胎水出来了,他惊得声音发颤:“是双胞胎……两个孩子……天啦,难怪会难产……这么大的两个孩子……”   众人耳朵里一阵嘤嘤嗡嗡的……所有人都不敢开口,屏住呼吸。   满床的鲜血变成了一种凝固的沉默。   水莲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陛下矗立在一边,连呼吸都忘记了,他几乎已经变成了一根不折不扣的木头,傻愣愣的,目光随着刀子转动,没有别的任何意识了……   过了许久许久——其实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却觉得一万年那么长……   老大夫的手颤抖着将胎儿拉出来,紧接着是一声惨呼:“天啦,先生的孩子是一个男胎……”   一个男胎,正是刚刚卡住,头上脚下寤生的那个孩子,也许是卡得太久了,它已经快窒息了……产婆们围上去将他包裹,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拍打,拍打,但是,孩子还是没有任何的呼吸,产婆们怀疑它已经窒息死亡,却不敢放弃努力,还在紧张的拍打……   陛下身子一摇晃,眼前一黑。两名太监急忙将他搀扶住。   然后,听得哇哇的一声啼哭。   是产婆惊喜的声音:“后面的孩子出来了,这是一个小公主……小公主还活着……天啦……”   陛下几乎要晕倒的身子又回过神来,身体里几乎完全流失掉的元气又回来了一点,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哇哇啼哭的婴孩,她貌似精力非常充沛,哭声异常的响亮,生命力强烈得不可思议……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小公主很健康……”   所有人都变成了应声虫,一个劲地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满屋子的恭喜之声,这时候,也实在是太需要恭喜了,在这么悲惨的氛围内,这一声啼哭,来得是多么的及时,多么的可贵……   他忽然扑上去,紧紧抓住水莲的手,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水莲……水莲……你听到了吗……有个孩子……有个爱莲……我们的爱莲出生了……小爱莲出生了……”   ————————————————————————今日到此————————   大家周末愉快,本文大致结文时间是4月21日左右,或者略略提前。四月底发全新现代文。   本文结局和前文有本质区别,大家往下看就知道了 。谢谢收看。欢迎加入群:96340427——敲门砖(渣男)   ☆、最好的结局1   他忽然扑上去,紧紧抓住水莲的手,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水莲……水莲……你听到了吗……有个孩子……有个爱莲……我们的爱莲出生了……小爱莲出生了……她好好地,她出生了啊……”   □□的女人双眼紧闭,连多看一眼孩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满床都是鲜血.   就连小孩子的啼哭也不能止住他内心的惊恐:”水莲^水莲……快睁开眼睛,有两个孩子,是两个孩子……”   可是,□□的女人双眼紧紧闭着,没有半点回声。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所包围……   “大夫……她会不会死??水莲会不会死??”   程大夫支支吾吾:“这……皇后她……她应该不会死……孩子都生下来了,她不会死……”   “水莲……水莲,小魔头……小魔头……快……”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身上的伤口,那可怕的鲜血,可怕的一刀……这个孩子,是这么来的……现在,这伤口怎么办???   “你们快处理皇后的伤口,还愣着干什么???”他浑身颤抖,想要靠近她,帮一把,可是,他不敢,生怕一靠近,让她更加的难受。   她在急剧的疼痛里清醒过来,脸色惨白如一张纸:“拿针线来……干净的针线……快……”   程大夫在她的断断续续的指挥下,手居然没有颤抖,非常稳定的把伤口给缝合起来。他实在是惊讶得太多太过了,现在皇后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能经得起了。   旁边的陛下,产婆,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直到大夫收针取线……直到门外,产婆,奶妈等等将孩子洗好,裹起来,又发出响亮的啼哭声。   水莲的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整个人就像从水中捞起来似的,目光这才倏地转过去:“孩子……孩子呢???”   皇帝忘了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这一刻,她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女人。不是水莲,不是小黑屋里的小萝莉,甚至不是那么长久以来的皇后,妻子……他是谁,他不知道。   ☆、最好的结局2   皇帝忘了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这一刻,她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女人。不是水莲,不是小黑屋里的小萝莉,甚至不是那么长久以来的皇后,妻子……她是谁,他不知道。   他甚至于不属于他周边人的一切范畴,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居然可以如此的镇定,如此的从容。   甚至于和程大夫等人一样,她敬畏于她所做出的这么可怕的魔鬼一般的决裂:生生地把人劈开,把孩子取出来,又拿了针线把伤口串起来……多可怕的一切!!!!   关云长刮骨疗伤面不改色已经够厉害了,可是,关云长敢切开自己的肚子取出一个胎儿吗??   他呆呆地看着,脑子里一片混乱。   终于,那线已经缝好了……满床的鲜血,满地的恐惧……只有她,已经精疲力竭,就连剧烈的消毒的烈酒从身上擦拭过,也无法再激发更大的疼痛了,她已经麻木了。   人的痛感到了一定程度,便会自然的关闭身体上的一切感官功能,以做到自我保护。   “孩子……孩子……”   她的意识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孩子的哭声更大更响亮了……   很远滴飘散出去,此时,尚善宫的四周如此安静,只有这个小婴孩的哭声,震天动地……   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小孩子的哭声,是如此悦耳,就像一曲最最欢乐的交响乐,也许,是因为它来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吧。   门口的叁王爷也满头大汗,几乎瘫软在地上。   他也惊心动魄。   就像人生里第一次听到这么动听的声音——绝非因为男女私情,更不是心存暧昧,只是人的本能,对新生命的那种本能的敬畏和传承的期待。甚至于并不因为那是水莲的孩子,而仅仅只是他这么久的守候,这样第一次的威胁一个御医。   终于如释重负。   这时候,大家才看到他这一身衣服,他这样的一个人:再也不是记忆中的翩翩公子了,他很憔悴,很萎顿,精疲力竭,最后的一点力气都在和尚善宫外面的侍卫搏斗的时候用掉了。   ☆、最好的结局3   只强撑着一口气,冲进来。然后,强迫御医拿起刀子,又退出来。   他没有资格旁观。   因为皇兄已经吓懵了,只有他才敢在这时候作出决定——那是掉脑袋的事情,攸关皇后的生死——   甚至于压根不敢考虑结果,也没时间。如果一刀下去,皇后真的死了这么办??倒时候,自己是和程大夫一起被砍头还是怎么的??他都不知道。也根本不去想,只是明白,但凡一线希望存在,就绝不会让这个女人死了。   因为,他听得她叫他,呼他救命。   有人说,你救了一个人的性命,后半生,都得对他(她)负责,惦记他(她),会情不自禁地想,他(她)是不是过得好,有没有发生别的变故……   而他这一辈子,都在拯救她的性命的途中。   从越狱开始,到四合院的绝望,再到今日的难产……   从大檀国边境的危机到蜀中唐门的九死一生,再到回到这个地方……   真是奇怪,他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磨练,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刻。   都是为了她呼叫的时候,他好出现。   缘来缘去,原来如此。   也许,上辈子,她是他的债主。   欠了她很多钱,就只能用情来偿还。   …………   没有人知道叁王爷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回来的本来目的:报告皇兄,有关北延东池的狐疑。但是,此时此刻,已经用不着了——这样的事情,至少应该改天再说。   他悄然地和那些御医一起出去了,退到了他该去的位置——他的作用也是这样,来去如风,就像一个梦,梦醒了,一切都是虚空。   尚善宫里,也是一片死寂一般的沉默。   水莲的头发散乱在枕头边,黑漆漆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已经不见了。浑身也变得轻松,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不见了。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愤怒,悲哀,痛苦,绝望……不不不,这些情绪,她一点儿也没有。只是觉得那个庞大的身躯,随时压迫自己的力量,忽然消失了。   ☆、最好的结局4   现在,她觉得整个人身轻如燕。   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于是,她想,此时自己应该出去走走,跑跑,在开满鲜花的小路上跳跳,走走停停,呼吸新鲜的空气,摘一些鲜艳的花朵,让花朵的芬芳在鼻端流淌……想干嘛就干嘛……多么自由自在。   但是,她起不了身。   一翻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属于自己似的,非常疼痛,非常难受……非常非常的疲倦,疲倦到了骨子里,一挪动,就像是在一处泥潭里走路,迈了很久的步子,也不曾走出去半步。   侍女拿了枕头,垫高,她缓缓地坐起来。这才看到自己的大肚子,如萎缩的皮球一般消散下去……   宝珠在旁边拿着烧热的烈酒帮她轻轻擦拭周围的伤口,消毒,一阵一阵灼热的疼痛,眼泪,不经意的流下来。   “娘娘……你要保重身子……她们说,月子里不能哭,不能悲伤,不然老了就会落下病根,怎么都好不了……”   悲伤什么??为何要哭泣??   她面带微笑,想叫这些人统统都下去。自己此刻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以前的每一天就像绑着一个包袱在行走。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悲哀???从何悲哀起来???   侍女喂她吃东西,她就吃。燕窝粥很香甜,还有别的适合产妇吃的东西……她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好好的吃过东西了,前些日子,老是吃一点就觉得吞在胃部不动了,食物的消化和循环功能仿佛出了问题。   现在好了,吃什么,都那么香甜可口。   她伸出手端着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枯瘦,如鸡爪子一般。   “娘娘……你这几天都昏昏沉沉的……”   这几天???   原来是几天过去了??   难怪,外面艳阳高照,就像她迷迷糊糊的当天所落下的鹅毛大雪。浑身觉得很冷,她几乎一跃而起。   “陛下呢??陛下在哪里??他在哪里?”   真是奇怪,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不看见陛下???陛下出征了??没有告诉自己一声就御驾亲征去了??   ☆、最好的结局5   她想起什么,目光变得非常非常急迫:“孩子呢?孩子在哪里?”   她看自己瘪下去的肚皮。   女人,就是这样,无论曾经多么的花容月貌,倾城倾国,可是,这孩子一生下去,在没有恢复之前,那可怕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她浑然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一点也不在乎了。   侍女们回答:“娘娘,有个小公主,非常非常的可爱。奶妈正带着她,怕打扰娘娘您休息,所以没有抱进来……”   “娘娘,奴婢去抱给您看,非常漂亮的一个小公主……”   一个小公主?   是有孩子在啼哭。   但是,她觉得不对劲。   程大夫当时是怎么呐喊的??天呢,那是双胞胎,难怪会难产……古代生双胞胎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   她记得清清楚楚。   “不是两个孩子吗??还有一个呢??”   没有人敢回答她。   大家都往后缩,尽力躲避着她可怕的目光。   她嘶声道:“还有一个孩子呢??那个去了哪里??”   “宝珠,孩子究竟在哪里??”   宝珠终于熬不住了,支支吾吾的。   “这……小王子……小王子他……他生下来就窒息过去了……”   “!!!!”   她不敢置信。   完全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陛下……陛下呢????”   有人推门进来。   脸上的笑容那么平淡,疲倦,充满了一种悲伤的无力感,但是,这种悲伤里,又另有很大很大的一层喜悦——就像在沙漠里行走到绝望之人,忽然看到了一点水源。   尽管这点水源并不足以酣畅甜美的饮用,但足以救命了。   就像他亲手抱着的孩子,襁褓里的小婴孩睁着眼睛,乌黑的看她一眼,又闭上,睡着了。就在他对上她的目光的一刹那,忽然忍不住,晕陶陶的。   “水莲,你醒了?快看看孩子……”   水莲的目光落到小小婴孩的脸上。   小女孩闭着眼睛,连美丑都还无法分辨。她实在是太小太小了,那么一丁点的小人儿,看起来,有一种令人敬畏的沉寂。   “水莲,你看看我们的小爱莲……”   ☆、最好的结局6   “水莲,你看看我们的小爱莲……”   他抱着孩子,献宝似的,水莲迎着他的目光,就好像刚刚进门的时候,她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觉——他那种掩饰不住的悲伤,他的失望——统统都是一场错觉。   你看,陛下笑得多么开心,求仁得仁的那种满足和欣慰。   她却蠕动着嘴唇:“元一呢??元一在哪里?”   他没回答,脸上还是挂着微笑:“你看小爱莲,她多可爱呀。”   “元一呢??”   “水莲,你都不看看爱莲吗??当心她以后一点也不喜欢你……”   水莲惊呆了。她坐在□□,拥着被子,觉得这天气,是更冷了。   本要继续追问,那么不安,疯狂,伤心欲绝……可是,她看到陛下的脸色,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元一——元一去向何处??   已经窒息了?   已经死了被掩埋了??   在掩埋之前,为何不让自己亲自看一眼??为什么????   她的心都要碎掉了,却还是伸出手,抚摸那个靠近的婴孩,她那么娇小,脸庞就像哟软软腻腻的豆腐,让人不敢稍稍用一点点的力气,生怕将她惊扰。   “爱莲睡着了,你看她多乖呀……水莲,你看她多像朕,眼睛,鼻子,嘴巴……真的无一处不像朕,是不是?”   她笑起来,眼眶濡湿。   有这样一个孩子已经足够了,在身上切了那么大一刀,也足够了。   至于元一,她连想都不敢想了。   乳娘抱着孩子出去了,只剩下二人,四目相对,许久许久。   “水莲……你瘦多了……”   这话,本是她要说的。但是,他抢了她的台词。他就那么站在她的对面,眼眶深陷,嘴唇干裂,整个人都是一种铁青一般的颜色。甚至他的鬓角,已经隐隐地,一片灰灰的银色……   她畏惧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他慢慢地走近她,态度还是温柔而和善的,轻轻拉住她枯瘦的手:“水莲……对不起,是我不好……”   不,不要道歉!!!千万不要。这跟他有什么相干呢???   一口气赌在心口,发泄不出来,水莲想要安慰他,可是,嘴角不停地抽动,竟然一句话也说不下去。   ☆、最好的结局7   不不不,其实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他和她还活着,别的一切都不重要……这世界上,那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千百件,在医学尚未昌明发达的时候,小孩死亡率是30-50%,所以说,这不是小概率事件,这是大概率事件,一点都不值得痛苦……   但是,水莲说不出口,所有话,都在喉头哽咽着。就像她的希望——他的期盼——就算她内心里是多么多么的喜爱爱莲,感到开心,可是,也不能违背心意说不后悔——她宁愿有个元一——   元一,实在是承载了太多太多东西了。   在醇儿被驱赶去封地,在长公主被逐出京城,在幕后的黑手慢慢地伸出来的时候……她本是多么希望,有一个元一——   只要有一个元一,陛下,他的压力就会轻松许多许多。   但是,元一不见了。   就像从来没有到过这个世界上似的。   只有她的眼珠子跟着他在转动。   也许,陛下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不愿意让自己承受更大的痛苦,不愿意让自己一睁开眼睛,就接受如此可怕的事实,所以,他悄悄地做了决定,无声无息地平息了一切……   痛苦和难受,他一个人承担了。   可是,水莲又如何能不失望呢??   人生最痛苦的并不是没有希望,而是希望曾经在你眼前,那么接近,完全就可以满足你的幻想了,可是,却忽然就消散了,始终了,你奔过去的时候,发现原本只是一场梦……   就像你每天追逐一注双色球号码,天天买,天天不中奖。某一天,你忽然忘了买,但是,那天晚上开奖,正好就是你没有买的这注号码中了五百万!!!!   人生,这样的无可奈何,到底有多少???   水莲低下头去。   “陛下……”   他的目光却往下,定定地看着她,苍白的面颊,乌黑的眼神,那一刻,她忽然非常的有力气,非常的精神,就好像身上有一种源源不绝的气息:“陛下……以后我们还会有儿子的!一定会!!!”   他无声,大手抚摸在她的肚子上面。   ☆、最好的结局8   他的目光却往下,定定地看着她,苍白的面颊,乌黑的眼神,那一刻,她忽然非常的有力气,非常的精神,就好像身上有一种源源不绝的气息:“陛下……以后我们还会有儿子的!一定会!!!”   他无声,大手抚摸在她的肚子上面,半晌才笑起来,也那么肯定:“水莲,我们一定还会有儿子!一定会。”   二王府。   外表一片风平浪静,但是却炸锅了,密室里,二王爷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听着一次次密谈的报告。   “生了,生了,据说是龙凤胎,一儿一女……”   他的头皮几乎要炸开了。龙凤胎。这个妖妇,难道真的是一个打不死的妖孽???被骆驼马吓成那样,她居然还生龙凤胎??   下午,又传来消息:“听说只剩下小公主……没有小王子……”   他急忙问:“男孩呢?”   “好像是生下来就窒息死了……但是,尚善宫人人守口如瓶,不敢多说,没有任何人敢于透露这一点,属下也是打探了好久,因为无人看见小王子,所以纷纷猜测,小王子一定是窒息死了……”   “到底是真死了还是假的死了??”   “属下再去打探……”   “快去,必须打探清楚最详尽的情报。”   “……”   他走了几步,忽然双腿颤抖。   师爷一把扶住他:“王爷,你别着急,依我看来,小王子是真的死了,或者根本就没生下来……”   “何以见得??”   “如果真有一个小王子,陛下岂能不大张旗鼓昭告天下???醇儿被驱逐去封地,大臣们弹劾的诏书堆得老高,陛下压力何等之大???现在公布有一个儿子了,岂不是可以立即堵住悠悠之口???他何必还隐瞒起来??依我看来,也许,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有生过什么儿子,就是一个小公主而已。你想想看,真要难产了,怎么女儿就活着?儿子却死了??御医要救,也该是先救儿子……”   二王爷的脸色益发的阴沉。   他走了好几步,这才慢慢道:“师爷,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最好的结局9   “王爷,此话怎讲??”   “皇兄此人,心思之深沉,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正因为他驱逐醇儿激怒了天下士大夫,所以这个时候才不会大张旗鼓宣扬得子。否则,天下人必将指责正是皇后为了自己的儿子进谗言驱逐了醇儿,会给她很大的压力。他专宠那个女人,处处替她考虑,如果把小王子秘密藏起来,等大家暴露得差不多了,才一举拿下醇儿和权臣,倒时候,怎么办??”   “!!”   “醇儿这孩子又不争气,他的缺点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陛下要捉拿他的把柄是非常容易的……”   “这……醇儿毕竟是陛下的亲骨肉,他怎会这么对待自己得亲骨肉??”   醇儿的身世,极其的机密,可以说,整个世界上,除了二王爷和崔云熙,再也没有任何人清楚了。   师爷当然也不会知道。   二王爷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把柄和为他人所趁的机会。   “醇亲王毕竟是陛下的亲生子,陛下应该不会把他和丽妃一样吧??”   “他已经被那个狐狸精所迷惑,哪里还有什么骨肉之情?????”   师爷惊出一身冷汗:“这……这不太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别忘记了,当初丽妃和尚大人是怎么倒下去的???丽妃尚克丽当时被封为帝贵妃,权倾天下,贵比皇后,就连我也差点被蒙蔽了。可是,一转眼,就被他和那个妖妇联手找出丽妃的证据,把丽妃打入冷宫,顺利把尚大人父子全部赶出朝廷……”   就在这时,又有密探进来。   二王爷的脸色变了,师爷的脸色也变了。   叁王爷回来了?   叁王爷在皇后生孩子的时候进了皇宫??此事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他在这个时候赶回来做什么????   二王爷心急如焚,老叁,小王子,一重接一重的压力。但是一波也吃不消了,何况是二者一起到来了。   他恶狠狠的:“当务之急,我们也没有办法了,必须祭出法宝了。”   师爷也点头:“必须先给他们一个重击,否则以后就来不及了。”   ☆、最好的结局10   御书房里,大门紧闭。   陛下面对一封新拆开的加急密函。   这密函竟然是前线几经周转传来的,重重转手,终于在这样的时刻传到了御书房里。   他的目光落到上面,颤抖得厉害,竟不敢多看一眼。   许久许久,他还是把密函看完。   非常厚的一封密函,最后的落款显得那么奇怪:北延东池。   如果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人,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但偏偏是北延东池。是这个世界上,他刚刚要去征讨的敌人,是大檀国的反对派势力。   他此时,耍了一个手段,送给他这样一封厚厚的密函。   但是,他并未如北延东池所料想的那样,暴怒之下失去了分寸,他只是静坐,坐了许久许久。   直到外面的天色快要黑尽了,他才大声传侍卫。   负责送来密函的侍卫有点不安。   他淡淡的:“这封信是怎么来的?”   “回陛下……”   其实,八百里加紧的密函过程并不需要他陈述,他只是负责从一个一个的驿站口传递消息,到了他这一站的时候,密函其实已经转手几次了,如要追查下去,必然会牵涉甚广,不知会有多少人会人头落地。   而且,密函的火漆密封得非常非常好,绝不会是在路途中被人掉包重新装进去的。可以肯定,这封密函真是北延东池发出来的。   在交手之前,敌人千里迢迢发来这样的一份东西!!!!   陛下非常非常疲倦,他已经不想再做任何的追查了。   他只是挥手,让侍卫退下去。   北延东池,这一次,朕一定要了你的命。   …………   这是陛下辍朝七日之后的第一次上朝。首先向大家公布了皇后生下小公主的事情,至于窒息的小王子,他绝口不提。   朝廷诸人,一半松了一口气,一般又提起了一口气。   陛下一点也不在意众人的反应,只将今日的议程提出来:那就是,他准备御驾亲征了。   众臣再一次反应不一,有的赞成,有的反对。   等他们激烈的争执告一段落之后,他才转向二王爷,淡淡的:“二皇弟,你有什么看法???”   ☆、最好的结局11   等他们激烈的争执告一段落之后,他才转向二王爷,淡淡的:“二皇弟,你有什么看法???”   二王爷肃然:“如果皇兄确定要御驾亲征,臣弟必将竭尽全力追随。”   “你的腿伤已经好了?”   “暂无大碍了。对于军人来说,这一点伤算不了什么,臣弟愿意随皇兄出征。”   “好,那就这样定下来了。”   陛下退朝。   这一次,他没有听任何大臣们的劝说,主战派,主和派,他们都没有一点开口的空间。   他也没有回尚善宫,依旧到了御书房。一直到傍晚了,还在御书房,连午膳都是在这里用的。   门外,又通传声:“叁王爷求见。”   他充耳不闻。   过了许久许久,门口的老太监都忍不住了,再一次进来通传:“陛下,叁王爷求见……”   他依旧充耳不闻,过了许久许久,才把桌上的密函点燃扔到了旁边的火盆里。一股浓烟之后,火盆的火势旺了一下。老太监一怔,不知道他到底烧的是什么,却也不敢再问,只是悄然地退后一步。   直到所有一切华为灰烬,火盆里的火势完全黯淡下去,他才淡淡的:“叫他进来。”   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淡。   叁王爷进来。   当他看到皇兄的脸色时也怔了一下:真的,不是悲哀,不是冷漠也不是愤怒……他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样的一种神色,就好像面对的是一座万年的冰块。   他怔了一下:“皇兄……”   他摆摆手:“不必多礼了,老叁,有什么话就直说。”   “皇后娘娘和小公主都还好吧?”   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回答得很慢:“有你这个三叔叔那么关心她们,千里迢迢地赶回来,托福,还好……”   皇兄的语气很奇怪,叁王爷接不上去。   “老叁,这次还要感谢你,是你救了水莲和孩子的命。”   “皇兄哪里话??臣弟什么都没做……臣弟只是恰好赶回来……”   好一个恰好赶回来。就赶在生孩子的关口,而且,为了闯进来,还不惜和侍卫们搏斗,差点闹得人仰马翻。。。   陛下依旧是淡淡的。   ☆、最好的结局12   叁王爷沉不住气了:“皇兄,臣弟这次回来原本是有别的事情,臣弟曾经深入边境见到了一次北延东池的队伍,这家伙非常奇怪,无论是装备还是他的军队,都显得十分诡异,臣弟认为,这个时候,皇兄绝不要御驾亲征……”   果然,他果然劝说自己不必御驾亲征。   他还是轻描淡写的:“可是,朕已经决定了要御驾亲征,把北延东池彻底消灭掉。”   叁王爷急得差点跳起来:“皇兄,你绝对不能去。这一次,你千万听臣弟一言。北延东池这个家伙就是色厉内荏,以臣弟之见,他根本是粮草断绝,现在在唱空城计了,他支撑不了多久了,皇兄,只要你不理他,不出一个月,他自己就偃旗息鼓了,军队一没了粮草,人心就不稳定了,打固定持久战本来就非游牧民族所长。以往他们都是打一枪换一炮,随时跑路,这一次,没道理变成了阵地战,真要和我们对垒了。倒时候,我们来个静观其变,积蓄精锐趁机反攻,可以将战争的代价减少到最低的程度,获得最大的收益……”   “你如何知道他粮草断绝?”   “臣弟曾经混入军营,偷听到他们的密谈……”   陛下扬起眉头:“哦??果真有此事?北延东池的营帐何等森严??你怎么混得进去???”   “臣弟有一名侍卫精通大檀国语言,他花了重金收买了北延东池的一名侍卫,我们是混进去的,但也差点九死一生……”   陛下淡淡的,不知道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好一会儿才说:“但是,据朕所知,北延东池现在粮草十分充足,前方军情显示,他又收到了一大批粮草,是周边属国提供的,据说,足以再支撑半年。”   叁王爷大吃一惊。   有了半年的粮草,北延东池真的可以兴风作浪了。   可是,怎么可能???   自己当时去查探的结果是最□□持一两个月。现在忽然变成了半年,是谁能给他提供这么巨大的支持???   放眼周边的小属国,谁能有这么大的财力物力??   ☆、最好的结局13   他直觉到:“皇兄,你万万不能去,这一次,北延东池一定有极大极大的阴谋。”   “什么阴谋?”   叁王爷微微犹豫了一下,但是,这一丝犹豫却被一丝不露地看在了陛下的眼中。   “说来令人难以置信,臣弟曾经试图接近北延东池,偶尔听得他和人密谈,竟然隐隐是蜀中人的口音……早前就曾听说过北延东池杀死了一个冒牌货。但是,臣弟从他的口音判断,没准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冒牌货,他把真的北延东池杀掉了,自己取而代之……”   陛下顿了顿,有点匪夷所思。   “一个蜀中人到边境冒充北延东池,这不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吗???而且,北延东池一改昔日打了就跑的习惯,居然占据城池,跟我们来个两军对垒,这完全是内陆战争的思维,而不是游牧民族的思维……这个北延东池,难道不值得奇怪吗???再说,谁能有那么雄厚的势力为他们提供支撑那么长时间战争的财力物力???”   这些因素不一各个弄清楚,陛下以天子之尊就去御驾亲征,岂不是显得非常冒险??   “既是如此,又能如何??一个蜀中人杀了北延东池,自己去做了反对派的大首领,还不是照样能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现在,前方屡次传来告急的军情,将士们已经顶不住了,这个北延东池,管他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朕都必须消灭他,是不是??”   叁王爷无言以答。   “朕已经决定了,本次一定御驾亲征。”   叁王爷见他心意已决,态度出奇冷淡,无法劝说,只得道:“既是如此,皇兄多多保重,臣弟告退。”   直到他走出尚善宫,陛下也没过问他的去处,他的方向,他的未来,甚至芸娜……他都只字不提,就好像对这个兄弟的一切,完全失去了兴趣,不值一提。   门外,早已等候着应招前来的康金龙。   他淡淡的:“康金龙,你无论用什么手段,必须把杀害扁大夫的凶手查出来。必须查出真凶,找出后,格杀勿论。”   ☆、最好的结局14   水莲多日休息,一直有点晕晕沉沉。   所幸有小爱莲的可爱的脸庞,她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到元一,不要想到那么接近的希望:未来的太子,皇帝,一战定江山,皇太后……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在残酷的宫廷里,只有一个小公主,如何能稳稳地立足,让自己一辈子处于不败之地????   那一夜,陛下回来得很晚。   他先去看望孩子。   孩子吃饱喝足睡得正香。当他抱起她的时候,孩子居然睁开眼睛,看着他。就是这一眼,他忽然心碎了——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乌黑得带一点天蓝色,那么纯净,那么明亮——比这世界上任何最高品质的珠宝更光华灿烂一万倍。   小婴孩就那么瞧着他,那时候,她还没有太多表情,笑得也不像在笑,只凭借一双眼珠子流淌,温存的,无声地说话。   真是奇怪,她那么艰难的来到人世的时候,他都不曾如此开心,唯有此刻,就像心房最柔软的一处被击中了,瞬间投降了。   他眼眶濡湿:“爱莲,小爱莲,父皇就要御驾亲征了,等父皇回来之后再好好陪你,好不好???”   孩子依旧躺在襁褓里,静静地看着她。   只是这一眼,她已经获得了一个男人全部的宠爱。   他抱了她好一会儿,直到那黑葡萄一般的小眼睛又闭上了,他才轻轻将她放在旁边的摇篮里,左右看了看,试了试屋子里的温度,又看了看两名值守的奶妈以及外面的值班宫女,确信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后,才淡淡道:“你等要好好照看小公主,不能让她病了渴了饿了冷了热了,不要让她不舒服,一定要让她非常非常健康的长大……”   “奴婢遵旨。”   那时候,水莲已经睡醒一觉起来。   身边这时候才多了一个人。他没有电灯,摸黑上来,悄然地依偎着她。   她伸出手握住他冰凉的手:“陛下,你都在熬夜吗??你的手怎会这么冰凉??……”   “水莲……我要出发了。”   她浑身一抖。   呀,御驾亲征。   ☆、最好的结局15   她想起来了,他要御驾亲征。   终于,他还是要走。   北延东池闹得越来越凶,北延东池已经孤注一掷,如果不去消灭他,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她劝说,阻拦,耍赖……百般手段用尽……他终于还是要走。这一次,她再也劝不了,也阻止不了了。当她看到他的眼睛,看到他深深陷落下去的那种极度的空虚和寂寞之色,就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朝政大事,女人的确干涉不了。这一辈子,她不可能把一个男人囚禁在身边,只做自己的丈夫,女儿的父亲——他身上还有许许多多的责任和重担,他属于这个国家全体的人民。   她也很镇定。   “好,陛下你放心去。我和爱莲在家里等你凯旋。”   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整个人,仿佛稍稍振作了一点。   “陛下,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明天!就是明天。   原来,他一天也没多给,今日,是来辞行的。早就是准备好的,只是拖延了这么久,现在,再也拖不下去了,只好继续。就像他的性格,他们历来的战争风格,一日千里,速战速决——一切其实早就准备好的,只是千万次的拖延,直到她生下了孩子,让他看到那个孩子黑葡萄似的双眼。   这世界上,原本就有很多事情,无论我们喜欢不喜欢,有没有兴趣,都是必须继续下去的。无可奈何。   “前方一直在催促,情况很不好,我们已经打了好几次败仗了。我若再不御驾亲征,到时候,就不是我们进攻北延东池,说不定北延东池会趁机反攻过来……水莲……你也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早早结束战争回来……”   她盯着他,早早——那是多早??三五个月??一年半载???   但是,她没有问,也不敢问。   “水莲,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御书房里处理奏折……再加班两个时辰就能处理完……到时,我就回来陪你……”   还有两个时辰。   她生产的时候,他曾花了许多天陪伴她,耽误了许多事情。。   ☆、最好的结局15   怪只怪,他的案头上,从来都是堆积如山的奏折。一个勤力的皇帝,从来就只有这样的宿命??   那时候,她抬头张望,才发现天空隐隐发白了,又是新的一天了。   直到陛下彻底走出去了,水莲才想起来要问:叁王爷呢??叁王爷呢??   但是,她没问,也不敢问。   就像最最艰苦最最绝望的时候,她记得他拿出匕首,威胁大夫,如何的让他必须施手术,一刀下去……如果不是那样,她真的早就死了。   叁王爷到哪里去了????   她急于明白,所以,悄悄然得,披衣下床。   两名宫女一起上来,急急忙忙的将她阻止:“娘娘……不可……万万不可……你这样出去,若是受了风寒怎么办?”   夏日炎炎,如此和煦,岂会受寒?   “叁王爷现在何处?”   “他在哪里?为何见不到人?你们去把他请进来。”   “这……娘娘,您现在必须静养,外人不宜打扰。”   话非常隐晦。   水莲才想起来,叁王爷是外人。   的确,此时此刻,一个除了皇帝之外的男人,是不适宜进入这里。   对了,扁大夫呢???   奴婢们还是不敢回答。   但是,水莲没有为难她们。这屋子里,仆妇成群,御医,宫女,产婆,年迈的有丰富经验的奶妈……本来,一切都是齐备的,根本连扁大夫都用不上了……   “不行,我要去问问陛下,叁王爷呢???叁王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他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宝珠低声道:“娘娘,陛下很为小王子的事情伤心……再说,陛下就要御驾亲征了,您这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只有这个小宫女,此时还有这样的忠心耿耿。   她恍悟,幽幽的,方发现自己早前的担忧一点也没有错。一个男孩子,是自己和皇帝的救命稻草。   如果没了那个男孩子呢???   就像她呆在的这间寝宫里,连出去都不行,连知道叁王爷的下落都不行。   就连宫女们也感觉到了黑云压城城欲摧时候的危险。没了小王子,皇后娘娘和陛下,要如何自处?   ☆、最好的结局16   这一夜,皇帝回来得很早。   水莲躺在□□,借着明亮的宫灯看他,但见他鬓角微微斑白。一夜之间,就像是到了中年的男人了,因这样,反而多了一丝成熟傲岸的气质,俊朗得不像样子。   这一辈子,她还从未发现他这么帅过。声音就欢快起来:“陛下……陛下……”   皇帝看到她忽然泛红的脸庞,双眼明亮,一如当初小黑屋里张扬无忌的小萝莉。他有点意外,走到床前坐下来:“水莲,你怎么啦?”   她的脸庞更是红润,声音低低的:“陛下……你真帅……”   纵然是如此愁苦的心情,他也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   她的手伸出去,抚摸在他瘦削的脸上,又转移到他的鬓角,许久,才轻叹一声:“陛下……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他惊讶地扬扬眉毛:“有么?”   “你没有看过镜子?”   “这几日很忙,我从未看过镜子……”   水莲潸然泪下。也罢,不看镜子才是好事情。看了,又能如何?   她的声音异常低沉:“陛下……你放心出征,以后,我们还会有儿子……这一次,是一个意外……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帝轻轻将她拥住,不胜感慨。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还没出月子,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话,本来是她要对他说的,但是,他提前说了,水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已经叫人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外面,放着他的许多行礼。他喜欢的衣服,他喜欢喝的茶叶,他平素离不开的一些药物……所有一切,分明别类,井井有条。这不是她第一次替他整理,许多年前,他的许多次出征,每一次,都是她这样事无巨细地打点。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水莲,你不要太劳累了。”   她嫣然一笑:“我又不累,我是叫宫女们做的,自己只动动嘴巴就行了。陛下,我等你早日凯旋归来……”她的声音更低下去,“到时候……我们再生一个儿子……那一次,也许是用药过度,但是,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的准备……”   ☆、最好的结局17   皇帝满脸笑容。   尽管这话听起来那么虚无缥缈,但是,那么甜蜜。此时此刻,他是多么需要这种甜蜜啊。如果失去了这样的期待和甜蜜,真不知道,这段日子,怎么能够熬得下去。   本来,水莲是想问问叁王爷的事情,但是,他不提。他绝口不提。这是不寻常的。一次痛苦的经历,让水莲变得分外的敏感和直觉。自己生死一线之间,是叁王爷出现,救了自己。按理说,他应该成为贵宾,应该受到一个兄弟应该有的待遇。   但是,为何他连面也不露??这些日子,叁王爷到底是去了哪里?他如此匆忙的出现又如此匆忙的离开,小芸娜呢??一起回到了京城?还是继续在外流浪????还有,皇帝为何一字不提他的去处?   所以,好几次,她话到嘴边,但是,又生生地吞了回去。   既然皇帝不说,就自然有他的道理。   水莲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强迫他。   当夜,皇帝抱着她入睡。   这么多天以来,他殚精竭虑,几乎夜夜都不能入眠。这一夜,却忽然崩溃了似的,一躺下去,便呼声大作。他睡得很熟,雷打不醒。   半夜的时候,月亮出来了。那是一个满月,从拉开的窗帘里投射进来。水莲睁开眼睛,细细地看躺在身边的这个男人。   本来,产妇之初,身带血腥,人们怕沾染了,以后有什么不祥。按照宫里的规矩,他是要独处一室,或者找其他妃嫔侍寝。但是,他没有。他只形如别的民间的男子,哪怕妻子身上有任何的东西,他都甘之若饴。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他鬓角的那一丝头发。月光下面,这一片头发,和月色一样的有一种苍白的美丽。   看久了,竟然是心惊动魄的。   她这一辈子,并不是没有爱过他。   尤其是这个时候,忽然发现,就算是没有了那个孩子,该相爱的人还是应该相爱下去的。她忽然振作起来,伸出手,将他的手牢牢地握住,十指纠缠。   “陛下,我等着你凯旋归来。我相信你,一定会的!”   ☆、最好的结局18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是十指交扣的一种握法,许多日子,他们之间一直如此,生气的时候,决裂的时候,和好的时候,她生孩子的时候……只要这样扣紧了双手,天大的难题也迎刃而解了。   她微笑,在黑夜里:“陛下,我给你讲一个笑话。”   他静静听:“小魔头,你说。”   …………   问;为什么负责任的富裕大国斗不过一个弹丸小国?   答;富贵不能赢。   问;为什么富裕的人能移民,而穷人却走不出去?   答;贫贱不能移.   问:为什么小弟弟一看到女人就竖起来?   答:威武不能屈!   ————   他再是满腹的心事,也呵呵地笑起来。   这个小魔头,孟子听见了,不气得跳起来??   她在暗夜里,将他的手握得更紧,慢慢地贴着他的耳朵,柔软的语气吹佛在他的耳边。   “陛下……我一直都是爱你的……等你回来,我们再生几个孩子……一定会得,你放心,我现在很愿意给你多生几个孩子……我不怕……生孩子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说话的时候,脸颊滚烫,有点发烧。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这样的表白,就算是情深意浓,就算是新婚燕尔,就算是刚刚当皇后,她都从未这样对他表白过,一是不敢,一是不好意思。   直到此时此刻,她觉得这句话很重要,一定要对他说出来,在他出征之前,必须说出来。   他的大手忽然微微用力,将她抱住。   ……   如此折腾很晚很晚,几乎快到天明,水莲才睡着。   那时候,皇帝刚刚醒来,晨曦里,看到身边睡熟的女人,脸颊上兀自挂着泪痕。黑夜里,她说的那么多话。其实,他都听见了。   他轻轻叹息一声,慢慢地起床,将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拿开。   她,憔悴得也很厉害。就算这些日子的滋补也无济于事。   “水莲,你等着我,我一定凯旋归来。”   他在她唇边轻吻,就如昔日的每一天一样。每天早上起来,上朝出去的时候,他总会这样轻轻地亲她一下。这习惯,一辈子都不曾变过。   ☆、最好的结局19   他在她唇边轻吻,就如昔日的每一天一样。每天早上起来,上朝出去的时候,他总会这样轻轻地亲她一下。这习惯,一辈子都不曾变过。   他出去的时候,动作很轻。   水莲还是熟睡着,一点也没被惊醒。也因此,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他。   醒来时,沙场秋点兵。   皇帝已经出宫。   她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任凭侍女们如何地替她梳妆打扮。   “娘娘,您还没出月子,身子虚着,不能出去吹了风,以后老了,会出现许多毛病,还是在屋子里歇着吧……”   因其如此,皇帝没有让她送别,也不曾在她醒了的时候说告别。她只记起来他落在自己脸上的亲吻,淡淡的,温柔的,毫无离愁别绪的味道。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   他有一种极其高贵的情怀,每到重要的时刻,他就会镇定得出奇,绝不会让身边的人感到难受和为难。此时,他更不希望水莲为难,所以,离去的时候,姿态那么潇洒。   她摸摸脸,仿佛脸上的哪一处吻痕,至今都还在,清晰地说明了他的存在。   这一辈子,他其实付出了许多男人都无法付出的耐心,温情,忍耐……   水莲站起来。   “娘娘……您不要出去……风大……”   水莲笑起来,淡淡的。   “都十天半月了,出去走走也无妨。而且,这是夏季了,哪有什么风??”   方舟子说,女人坐月子是极大的陋习,主张一生产孩子之后,就出去活动,不要一两个月地躲在屋子里头不梳脸不洗的藏着。据说外国女人都是生了孩子当天或者两三天之后就吃冰淇淋啊,该干嘛就干嘛。   方舟子的话姑且不论对不对,反正他是个男人,他也不知道坐月子是怎么一回事情,但是,他受到千万女性的反击和辱骂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事后有关部门真的调整了产假期限,将之前最高的半年调整为了最高105天。   水莲无意向外国女人看齐,但是,这样的艳阳天,出去走走,也是无妨的——就算有妨——她现在也必须出去。   ☆、最好的结局20   她的速度很快,来到小黑屋后面的高台。   从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北城门的沙场。   她站上去的时候,看到高高的点将台上,一骑战马,马上的男人挥舞着手臂,神情爽朗,大声地在说什么。   那肯定是出征之前的动员令。   他一身龙袍,外面罩了铠甲。   御驾亲征的皇帝,鼓舞了全国人民的勇气。   这一身龙袍,还是昨日水莲亲手替他挑选的。以前,每一次出征,她都会替他挑选龙袍,但凡经过她之手的出征,几乎每一次都是凯旋而归。   这一次,但愿也是如此。   她在高台上看了好一会儿,那时候,军队已经开始启程了,先锋队打着旗子,威武地离去。然后,是中军主帅。皇帝策马,旁边跟着一队不起眼的灰衣甲士。他走了几步,忽然勒马回过头来。   那目光,正是看望小黑屋后面的地方。   水莲心内狂跳,忽然笑起来,不可抑止的大笑,急忙挥舞着手。距离太远,彼此看不清楚彼此的神情,但是,她知道,他肯定知道是自己,是自己看着他从这里离去。   本来,她有满眼的泪水,但是,一颗也没有流下来。男人出征之前,女人决不能婆婆妈妈,泪眼滂沱的。战争又不是请客吃饭,可怜河边无定骨,谁是深闺梦里人?男人流血流汗,女人就不要啰啰嗦嗦的了。   她没哭,笑容满脸,用力地向他挥手。   那么远的距离,皇帝回头的时候,看到那个站在高台上的女人,她纱衣飘渺,朦胧而遥远,就如他和她在四合院重逢时候一般,那是他第一次发现她青梅竹马之外的一种美丽,让人莫可逼视。   他也笑起来,一转身,打马离去。   心里头,异常温暖。   这天下,总有一个人,是因为爱你而爱你;因为爱你而在一起,此外,再也没有别的任何心思。荣华富贵,都是云烟,一回头,反正有她等在那里。   直到大军的背影一点也看不见了,水莲才慢慢地从高台上收回目光。昔日熙熙攘攘的皇宫,如今已经非常冷清了。   ☆、最好的结局21   这后面,就是冷宫了。   此时,许多事情才清晰地浮现出来。   固然这里是冷宫妃嫔的聚散地,但是,随着大量不曾生育的妃嫔被遣散出宫,又加上丽妃,长公主也不再踏进此地。   小黑屋后面,从此冷落下去,一个是非之地,少了许许多多的是非之人。   水莲缓缓地走下去。   她的身边,跟着宝珠等几名宫女。   宝珠的眼眶,这几日都是红红的。水莲看她的时候,她说她睡得不好,老失眠,所以眼睛里看起来老是有血丝。   这一日,水莲直视着她的眼睛,问她:“小王子埋在哪里?”   “娘娘,起风了,……御花园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尚善宫吧……”   宝珠顾左右而言他。   又把拿着的薄薄的紫色披风披在她的肩上:“陛下离开的时候,下令奴婢们务必要好好照顾娘娘,不得有任何闪失……娘娘,您还是回去吧,风这样大……”   水莲走了几步,这才停下来。   紫色的披风,无风自动。   短短半个月时间,她瘦了一大圈,怎样的滋补都无济于事。相反,精神倒好了不少。   她淡淡的:“宝珠,你说吧,我经得起任何不好的消息。”   宝珠再也不敢隐瞒,低下头去,眼眶再一次变得通红。   “小王子刚生下来就窒息了,因为扁大夫没有及时赶来,扁大夫全家人都被人杀掉了……”   水莲并未太过的震惊。   当日她在极其危急的时候,曾经听到皇帝一再地大喊找扁大夫……当日,扁大夫没有出现,以后也没有出现。扁大夫是皇帝请的御用太医,专门为了她的生产而给了他极大的赏赐,在这个关键时刻,扁大夫居然不出现,这只能表明他是遇到了极大的危险。但是,水莲没想到,他是死了。而且,死得那么惨。   谁会丧心病狂毒杀这样一个医术高超的老人???   就是为了造成小王子最终窒息的结果??   到底是谁最不希望小王子生出来???   水莲变得异常的沉静,一点也不曾大呼小叫。   脑子里慢慢地如一条线,清晰起来。   ☆、最好的结局22   “叁王爷呢?”   “这……”   这一次,宝珠再也不敢回答了。   叁王爷的去向,无人得知。   水莲再是糊涂昏迷,但是,叁王爷有没有来过,她还是清清楚楚的。在自己最最痛苦,最最悲哀的时候,最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叁王爷曾经来过。不但来了,而且拯救了自己的性命。   那样的一个人!千难万险,奔驰救助,任何时候回首,他都会出现,仿佛那是自己的一个影子,每每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出现。   她略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宝珠,你马上出去查一下。尽快把叁王爷的消息告诉我。”   宝珠不敢拒绝。   但是,叁王爷的动向,没有任何人知道。   那是一处极其安静的地方,他站在一棵巨大的古老树木下面。一花一叶,一枝一木,眼光所及的地方非常渺远。   风吹来,树叶飘落一片在他的肩头。   那是扁大夫的府邸。   血流成河已经被洗净,但一把大火之后的残余显得如此的残酷和冷清,就像无数暗夜的幽魂,就像是散不去的那些可怕的冤屈。   他做梦也想不到,扁大夫会死得这么惨。   就像皇兄,此去匆匆,不辞而变,仿佛对于他带回来的那些消息,一点也不惊讶,一点也不在意,就像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他的手按在腰间,哪里有一处伤痕,非常严重。就是这一次外出的结果。但是,皇兄对于北延东池,竟然没有一点兴趣,就这么匆匆而去了。   尤其,北延东池的粮草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想到皇兄的冷淡态度,忽然心里一震,不由得又想起那个可怕的春梦——真的假的??下五鼓迷魂香的人,到底是什么意图???。难道下了就跑了??或者,他们手里掌握别的什么自己压根就不知道的东西???   他竟然不寒而栗。   罪不在身上,罪在心底,这也是罪。   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天地和他一样沉默。   但是,就算是一棵树,一根草,也可以把自己所见到的一切说出来。就如蒲公英的种子,也可以飞散得很远很远。   ☆、最好的结局24   “皇兄此去,也许会中了别人的诡计。北延东池十分可疑,他一定和朝中人有勾结。”   短短一句话。   他只说了这一句,完结。   急急忙忙地追上去,就是为了在皇兄出征之前说这样一句话。   他不善于用极其煽动的词句来描述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没法长篇大论地陈述过去。   “皇兄,就算是为了水莲,请让臣弟和您一去出征!!!”   他之所以厚颜无耻地,还要加这么一句,只因为那个女人:她已经受了太多痛苦,经历了太多次的失望。还有他自己,陷入这样的陷阱,不能自拔。   皇兄曾经给了自己机会,就必须照顾到底。   他有义务这样厚颜无耻一次。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空气里都是凝重而惨淡的分子,相对而立的两个男人,就像一对陌生人,从来不曾认识,也不互相理解。   “老叁,你走。”   他蓦然回首。   对面的一双眼睛深入古潭,他竟至于看不出任何情绪。极大的悲哀已经死去,就如他的希望,无论怎样的震惊都激不了他强烈的冲动了。   叁王爷忽然明白:他都知道。这一切,都瞒不了他。   只是,在时间,地点,轮回,岁月……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段,打了个擦边球,进入了一个可怕的误区,所以,一切都来不及改变了。   他无比震惊。   因为震惊,而怜悯。   上位高高,谁知道里面的辛苦恩怨??大刀阔斧,发现异端便杀过去,那是暴君,万人征讨;可一旦心怀仁慈,倏忽之间,便是小人蒙蔽,受创更加不可估量。   就像他平平淡淡的语气,里面只包含了一层意思:你走!今生今世,兄弟之间不再相见。   叁王爷如胸口挨了一掌,巨大的血手印已经下去。   他忽然不敢看他,再也不敢。   叁王爷看第二眼时,他已经只剩下背影。这是兄弟之间第一次没有说再见。也用不着了。   大军,征战的陛下!   那个背影,是他生平所见过的最最高贵,最最孤独的背影。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行走了许久之人,身边都是繁花,但你触摸的时候,却只有一手的沙子。   ☆、最好的结局25   他甚至没有下任何的断语,只是得报一个事实,然后离去。   如果他们此生都不曾见面,那对彼此才是一个最好的事实。   叁王爷也大步离开。   外面,没有任何的阻拦。   只有他的一众侍卫,安德康,小芸娜。   小芸娜怯怯的声音:“父王,我还可以去落花殿吗??”   他弯腰,如此耐心:“不行,芸娜,以后,我们再也不能去落花殿了。”   “为什么呀?”   “因为落花殿里已经有了一位真正的落花公主。她才是陛下的亲生女儿,那个宫殿,应该是属于她的。”   孩子似懂非懂,只模模糊糊的明白:自己再也见不到皇后娘娘了,那些好吃的糕点,那些鲜花,那些可爱的珠子,难道都不再属于自己了吗????   “父王,我们去哪里??又去四合院吗??”   不,四合院也不去了。   其时,他也不知该去哪里了。   只过了许久许久,才将女儿抱起来,又放开,“安德康,你负责把孩子带去一个地方。就是这里……”   那是一个非常遥远,非常偏僻的地方。但是,芸娜不知道父王的意图。   大人最后的决战,无法向一个孩子讲明白。   “芸娜,父王一定会来接你的。”   “什么时候来接我?”   “也许,会很快很快……”   那时候,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空许诺。   只有一个女人站在僻静的高台上。   那一日,是个阴天。她看到他站在城门之外,整个人和天地一样安静。鼻端有香味传出,是一个锦囊裹着的小小的茶叶包,里面香气四溢。   “水莲,这是你喜欢的。我想给你带一点礼物,但不知带些什么好……”那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每一次他倒四合院的时候,都会送一些东西。小玩意,夜明珠,新奇的葫芦,各种女孩子喜欢的……   但是,这一次,他送她的只是一把匕首——当他抓住程大夫,匕首加身的那一刻起,已经成为了一个滔天的大罪人。   她等了许久,从昏迷中醒来,也没嗅到这样的香味,只能从匣子里取出这陈年的花茶,一别经年,香气都沉甸甸的,散发出一种时光交错的香气。   ☆、最好的结局26   慢慢地,有风吹起来。   那个人影大步往前走,北方的天空,风随着沙子,他大踏步往前,风把他的衣裳吹起来,一粒沙也沾不到他的身上。   身后,一阵风卷着他,跟着天边的云际,一路席卷着往前而去。   水莲只看到那一身的白,眼珠子不能转动。这是叁王爷,高贵而沉默的叁王爷,带着一身别人强加给他的罪孽,沉默而去。   她和他之间,向来清白无辜。   无论是落花殿里无数次的捉弄他,还是四合院里一再地受到他的护持和眷顾……每一次,都是她白白地享受了他的好处。   甚至于在生死关头,也是他冲进来,将任何人不敢挑的担子一肩承担了——难道,陛下不喜欢他,仅仅只是因为他这一次的犯上作乱????   难道,他不知道他这一切只是权益之下的救命之举????   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二王爷,崔云熙,长公主,被驱逐的醇儿……一条线已经慢慢地拉开了。。   以至于到现在,她连叫住芸娜的胆量也没有。   这个时刻,她不敢把芸娜带进落花殿了。   就像是一场巨大运动风暴到来的时候,人人都是明哲保身,就连夫妻,父子,母子,兄妹,都急于划清界限。   扁大夫的死,她其实隐隐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为。   她没有那样宽恕的心情,就像当初病重离开皇宫的时候,满腔的仇恨,再一次复发了。她想,其实,他们都知道凶手是谁,为何就这样任其逍遥法外??   她的肚子也干瘪下去,整个人瘦得空荡荡的。   人最可怕的并不是从来没有希望,而是有了希望之后,又被人剥夺和践踏。   就像她至今也不敢去看一看那个窒息的元一,到底被掩埋在什么地方。夭折的孩子,是进步了皇陵的。也许,就那么小猫小狗一般,随意地,就消散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不去想,什么都不想。   她只看着爱莲,看着她一天天的,会笑了,会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人,会做一些非常奇怪的表情……   ☆、最好的结局27   陆陆续续的,有妃嫔来探访,她们每一个人都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竭尽全力讨好。水莲知道,她们每一个内心深处都在狂笑,在拍手相庆,在看她的笑话,在幸灾乐祸。换了是她自己,若是当年听得云熙遭此厄运,她也是会大笑不已的。   她知道每一个人的心事,所以强打起精神接见她们,听她们说一些言不由衷的废话,然后客客气气地送走。   她不能先倒下去。失败了那么多次,这一次又算得了什么?   直到崔云熙前来探望。   她是来告别的,带着醇儿。   那时候,马车在外面等着她们,侍卫,宫女,仆从,财物,满满地装了许多车,就像是一个即将出发的商队。   她和醇儿跪下去给皇后行大礼,请跪安。   彼此之间都是淡淡的,皇宫该有的礼节都做足了。   崔云熙小心翼翼的:“臣妾早该来恭喜皇后娘娘,但陛下不许探望,直到今日才说一声迟到的恭喜,请皇后娘娘见谅。臣妾惟愿皇后娘娘和小公主长命百岁,一生荣华,永享不衰……”   水莲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外表之下,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得意洋洋,知道她在心底一万次的大笑,欢乐:你丫的没有生儿子。   你丫的不是我的对手。   你走着瞧,醇儿就算被赶走了,也会回来的——人家毕竟是陛下唯一的儿子。   你就省省吧,抱着你的闺女过活吧,哈哈哈,生一万个小公主,也顶不了一个小王子。说穿了,你有生没生,简直一个样。   哭吧,皇后,哭死你。   这一辈子,你别想翻身了。今后,你还是悠着点,不要对我和醇儿太狠了,否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水莲满面笑容:“多谢贤妃娘子吉言。本宫日后一定和陛下再多生几个孩子,也好让醇儿,小爱莲多几个手足,相亲相爱……”   爱莲,爱莲!   小公主的名字居然叫爱莲。   崔云熙咬紧牙关,几乎在吐血。   这可是陛下钦赐的名字,并非出自大学士们——她叫爱莲。   她再也呆不下,仓促请安问好:“臣妾告退。”   “一路好走。保重。”   ☆、最好的结局28   紧接着来的是二王妃。   二王妃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和水夫人等女眷一起前来,这是二王爷出门前叮嘱她的。以至于水莲不敢置信,水夫人怎会和她走在一起???   携带着极其丰富而昂贵的礼物,什么千年人参,何首乌,塞外来的极品灵芝等等,应有尽有。   水莲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水夫人倒是真心诚意地问了几句,虽然难受,但一再让她保重,说大家都还年轻,日后机会多多云云。   至于二王妃,她简直声泪俱下,悲伤不已,不停地安慰皇后娘娘。水莲不知道她悲从何来,演戏,也是太过头了吧?   水莲已经不打算给她好脸色了,起身,淡淡的:“本宫累了。”   端茶送客。   二王妃急忙收了眼泪。水夫人也跟着站起来。   水莲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水夫人有点尴尬,想起自己和二王妃一起进退,这实在是有点不好看,便停在原地,“我还有几句话要跟娘娘说。”   王妃见机,急忙道:“你们母女相聚,妾身也不敢打扰,告退。”   屋子里很安静,婢女们站得很远。点心,茶水,在桌上散发出热气腾腾的香味。水莲坐在椅子上,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一半落在她的脸上,就如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这也让她苍白的脸,更加显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昏暗。她人变得很瘦弱,怀孕期间的丰满已经荡然无存。   水夫人有点不安,小心翼翼的问:“娘娘,你还有两天才出月子,大意不得。女人在月子期间休养不好,就会落下终身的毛病,到老来很不好受……”   老来??老来是多老?   水莲对视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水夫人,她五十几岁了吧?因为保养得当,面皮还很光滑,白皙,只是脸上有一种历经岁月的傲慢好冷酷。人一老了,就是这样,无论怎么保养,都不可能像小姑娘那样平滑干净,总会渲染上一些看了叫人不舒服的颜色。就像是一朵花开到后来,鲜艳不见了,慢慢的,一点一点地凋残下去,红色会变成黑色,美丽会变成灰烬。   ☆、最好的结局29   但是,在灰烬之前,总有一个过渡,那便是一朵花凋零时候最最丑陋的情态。   水莲慢慢地站起来:“夫人,你观察过一朵花的凋谢没有?”   水夫人吃了一惊,不解其意。   水莲的目光落在屋子里的一盆玫瑰上面。那是花匠精心修剪过的一种矮玫瑰,不到两尺高,一枝独秀,上面只开了一朵大花。盛极时候的美艳已经消失,现在,花朵四周的花瓣都开始萎缩,泛起一种淡淡的黑色。   “你看这花儿,开到最后,它便死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水夫人更是不安。   “娘娘……你要放宽心思,这次的不幸也算不得什么,皇宫里历年来都有难产的妃嫔……我自己年轻时候,也曾经小产过两次,但后来还不是好好的……你还年轻,陛下又那么宠爱你,你多得是机会生下小王子,一切都要放宽心思……我们家,全靠你了……”   水莲凄然一笑。   对面的女人名义上是自己的母亲,但是,她眼底哪有一星半点真诚的安慰之情??古代的女人可真好,人家说到底,才是真正的一夫一妻制,小妾算得什么?小妾既没有财政大权,也没有子女大权,连生下来的孩子都要归属于大夫人,自己只能做做姨娘。她水莲的母亲做了一辈子的姨娘,而她生下来,是一开始就要喊水夫人为母亲的。   直到她长大了,做贵妃,又到皇后了,才敢喊她一声“水夫人”。   彼此之间,能有什么真心诚意?   水夫人察言观色,更加不安,压低了声音:“皇后娘娘,你可万万不能倒下去,我们水家就指望你了。我来之前,老爷还一再告诫我,叮嘱你多多休养身子……”   “父亲身体还好吗?”   “唉……不行了。他前些日子一直在生病,后来又听到你这里的事情,一下就卧床不起……”   水莲心里一震,“父亲,他不行了?”   “唉,老爷非常记挂你,天天都要问你的情况。我们也不敢隐瞒他,但大夫说,他是不成了,只是熬几天而已……”   ☆、最好的结局30   水莲这才意识到为何水夫人会跟二王妃一起出现。   没有生下小王子,在外面的人看来,她的地位已经不那么牢固了,水家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所以,当务之急,是必须巩固跟朝中势力最大的二王爷的关系。   亲人,家人之间,其实也一直是利益集团的关系。   水莲不能怪她们的见风使舵,是她这个舵手没有掌握好航行的方向。   崔云熙其实得意得很有道理——没有儿子的话,哪怕生一万个公主,也是白忙乎,当没有生过孩子似的。   她的声音非常平淡:“夫人,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和二王妃走得太近。”   水夫人一惊:“为什么?”又急急忙忙的,“皇后娘娘,你千万别多心。我们家以前也和二王爷没太大关系,就是上一次你的两个哥哥出事之后,二王爷率兵剿匪替我们报了大仇,他回来的时候曾经来探望你父亲。你父亲感激他的大恩,送了他许多礼物,二王妃也和我们熟络起来,就是这样……”   原来,二王爷的手伸得那么长了,只是她怀孕期间,竟然一直不知道此事。   初夏的风把四周的帷幔吹起来,慢慢卷卷,飘飘忽忽。水莲觉得很冷,身子一阵一阵的颤栗。   “小王子没了,就是他们捣鬼。”   水夫人不敢置信。   她捂着嘴巴:“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当然不会。在外人看来,她水莲才是最大的奸妃,让自己的亲妹妹顶替和亲,生病惨死,;不但如此,还指使陛下把醇亲王废黜了,又把长公主赶出去改嫁边疆……真正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天下,还有哪一个女人的心会比她更黑??   自己人一旦恨起自己人来,那是比外人更不能原谅一千倍的。   水莲一看水夫人的脸色时,就明白了这一点。原来这些年下来,他们从不曾真正的从内心深处接受过自己,谅解过自己。自从水清死掉的那一刻起,大夫人就一直不原谅自己。平素,他们不敢得罪自己,只是为了从自己这里捞取一些好处。而现在,自己蒙难了,便一个个慌不迭的了。   ☆、最好的结局31   反正,水老爷也要死了,自己和这家人,其实还有什么关系??   她也不觉得任何的悲哀。   水夫人却震惊得无以复加,声音很小,而且一直在颤抖:“皇后娘娘……这可是真的??陛下,他知道吗?”   水莲仿佛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陛下,他知道吗??   皇帝,他知不知道这一切???   他知不知道是谁杀了扁大夫????   她觉得很疲惫,其实,他知不知道,又能如何??现在,二王爷已经随他出征了。二王爷是前方大将,又是他的亲兄弟,大战当头,他还能如何???   她慢慢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去。   “来人……”   侍女们捧上来一只巨大的珠宝盒。打开,里面的首饰却不多,只中间几枚珍宝灿然生辉,令人不可逼视。   “我历年的私房体己钱都给了陛下……”她看着水夫人愕然的神情,语气很温和,“陛下御驾亲征,需要军饷。女人在后宫享福,有吃有穿,拿着太多珍珠宝贝有何意思?又吃不得穿不得,戴在身上还冷冰冰的,也没什么意思。我就把我的那一份,都捐做军饷了。这几枚剩下的,你带回去。还有一点山参和补药……”她扫一眼桌上,都是二王妃送来的。   “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去。如果父亲还用得上,你就给他用……”   她顿了顿。   看到水夫人眼圈通红,眼泪留下来了。是啊,水老爷也许是用不着了。他比水夫人的岁数大得多,已经七十岁的人了,人生七十古来稀,而且,水老爷这些年来,酒色财气无度,所以,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   但是,他也许是这世界上唯一对自己有一星半点挂念的人了。   水莲也沉默了一会儿,但是,她没流泪,不知怎的,眼眶很干,无论出现什么催人泪下的场合,她都没法流泪,也没有这个心理诉求。   只是把匣子递过去:“水夫人,这点心意,你收下好了。”   水夫人急忙推辞:“这怎么好……娘娘,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们都没有捐献出任何军饷……这东西,我不敢收……”   ☆、最好的结局32   水莲淡淡一笑:“军饷只是我的一点心意,陛下也并不是到了非要向皇亲国戚搜刮的地步。国库还能支撑这一年的战争。夫人,你就不用推辞了,这点珠宝……唉……你就拿回去吧,也许以后,我也不能为家里做什么贡献了……大夫人,我其实很早就想向你道歉了,水清是你的亲生女儿,她病死,全是因为我,都是替我和亲才如此……请你原谅……”   水夫人跪了下去,更加战战兢兢。   “娘娘……我真的没有恨你……水清,那是她自己命薄……娘娘,现在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了……好,你说二王妃有什么,以后,我们就不跟她往来就是了,我们会警惕的……娘娘,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你才是我们家的女儿,我们的希望……”   水莲苦笑一下,也幸得夫人这样说——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现在,她都很需要这样的支持。   她伸手,把水夫人扶起来。   水夫人的目光还是很惊疑。水莲笑得很虚弱:“夫人,你回去吧,但凡我有一线希望,绝不会至水家于不顾。”“   水夫人走出门口的时候,悄然回头,但见帷幔飘忽,贵妃椅上坐着的女人,面孔莫某模模糊糊,甚至于看不清楚了。她忽然慢慢地醒悟道,这便是跟交代后事似的。   她停下脚步,水莲依旧没有看她。   水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水莲这才慢慢地站起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帷幔。   一股极度的虚空席卷而来。   此时,她终于察觉,自己再也没有任何的倚靠了——水老爷死了!!水老爷死后,她便再也得不到任何的倚靠了。   无论他是怎样的不爱她,不在意她,可是,他还是她的父亲。只要他站在那里,别人便多少有个忌惮,弹劾之前也会多考虑几分。   但是,他死了呢??   水老爷死了之后呢???   放眼这天下,还有谁还可能成为自己的靠山????   每一个皇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有着极其深厚的背景?娘家的权势决定了在皇宫里面的地位,如果没有权势的,则只好忍气吞声。   ☆、最好的结局33   得不到家族支撑的,在后宫稍微犯下一点事情,根本等不到对方直接跟你交手,对方的家族,父兄,就会发动他们的同党,三番五次的上奏折,让你被小山一般的奏折所淹没。   当年她在四合院的时候,丽妃和好多妃嫔的斗争中取得胜利,皆是如此。   如果单单靠帝王的宠爱,那是不行的,也不现实。帝王也斗不过无数大臣的天天请愿,威逼。如果这个帝王不是暴君的话,就更不好办,他必须分分钟注意自己大臣的动静,注意自己是否受到申讨。有时候,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为了维护自己的真正至高无上的明君的地位,一旦遇到无数逼宫的事情,他显然是会选择让女人忍气吞声的。   丽妃之所以失败,是她水莲装孙子装了许久的结果——但是,这样的好运气,岂可一而再,再而三???   她缓缓地起身,去御书房。   这是她怀孕之后,第一次走进御书房。   在这里,皇帝每天都会工作得很晚很晚,他的少年时代,青年时代,中年时代……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都是在这里消磨掉的。   对一个皇帝来说,不能有任何的业余爱好,也不能有任何的私人情感,他必须是一个铁面无私的机器人,才能达到臣民渴望的理想明君的高度。   她慢慢地在龙椅上坐下去。   案几上是堆积如山的奏折。   她随便捡起几张,摊开。   都是紧急军情之类的。   又看另一堆,拿起一封看了,就面色雪白。那是一封弹劾她的奏折,再拿起其他的一看,好家伙,居然有十几封。   全是驱逐醇亲王的命令下去之后,大臣们才送上来的。   这十几封奏折,按照惯例,都是由一些地位很低的言官先行发难,然后,再由中级官员,再然后,是高级官员……这是结党的利益集团,要扳倒另一个利益集团常用的手段。   水莲一边看,手一直在颤抖。   横行后宫,挑拨离间,威逼醇亲王,毒害别的妃嫔的胎儿,禁止她们怀孕……做过的,没有做过的,一股脑儿来了……   ☆、最好的结局34   一桩桩,一件件,在这些官员们的笔下,她十足地成了一个苏妲己一般的女人。   她一边看,一边愤怒了。   当看到一封最新的奏折,上面居然写,因为她水莲心狠手辣,才让腹中的小王子夭折……   她手抬起,正要把那封奏折撕得粉碎,但是,却生生地停下来,目光落在上书人的名字上面。   那个名字很陌生,她从未听过。   但是,她可以肯定,这是二王爷和崔云熙的爪牙。   趁着她丧子之痛,趁着水老爷病危,这个利益集团已经判断出,她的所有的王牌都出尽了,手上只是一把烂牌了。   这个时候,才是他们一鼓作气干掉她皇后的时候。   她的手一直都在发抖,拿着轻飘飘的一封奏折,居然重若千钧。   但是,她居然没有撕碎这些东西,而是一封一封,仔仔细细地看了。   是的,跟她判断的一模一样,她是后宫的敌人,是六宫妃嫔的公敌,现在,她一落难了,那些妃嫔们当然不会自己动手,而是立即发动自己的父兄动手。   无论皇帝多么宠爱她,,但是,他不可能不顾忌这背后巨大的舆论压力。   每一个皇帝,都是一个公司的老板,除了他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大小股东,他必须对股东们负责。   在女人的斗争里,男人,无非是一个道具而已。   此时,她才悚然心惊,自己在后宫横行这么些年,无形之中,靠的完全是皇帝。   如果不是他的真心诚意,凭借自己做下的那么多事情,岂能呆到今日?   当肚子里怀着孩子的时候,她一直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当小王子已经没有了!。   那本是他和她连接的最最亲密的纽带,是二人之间修补一切裂缝的最后一支强心剂。但是,这支强心剂,已经破灭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干瘪瘪的皮囊的时候,这一切,还如何能自欺欺人下去???   就一个可怜的小爱莲,她能修补得起来吗?????   小爱莲,会成为她永远保住宠爱的法宝吗????   ☆、最好的结局35   就连叁王爷都走了。   以前,他是征西大将军。   就算他没有实权,但是,有他在,潜在的敌人多多少少都会对他忌惮三分。   但是现在,他们把叁王爷打倒了,从大檀国开始,到蜀中唐门,就算他掌握了再多的线索,他能敌得过二王爷的阴谋诡计???。   而且,他没见到她。   准确地说,是皇帝不让他们相见。就算他救了她的命,他们也不能再相见。   在她醒来之前,就把叁王爷赶走了。   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给他们见面的机会。   她知道,隐隐约约里,明白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那是一个自己料到结局,却不知道过程的阴谋,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崔云熙进宫的第一天起就张开了,她知道,却不知道怎么对付。   她在越来越暗淡的光影里坐了许久许久。   这个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风吹来,带着一股热气,她的颈子上,额头上,全是汗水。但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热。直到宫女们跑到身边,拿着帕子不停地给她擦拭,惊讶地大声喊:“娘娘……娘娘……您在出虚汗……娘娘,您在出虚汗……”   帕子擦湿了一张又一张,水莲坐在贵妃椅子上,慢慢地,看着天黑了。仿佛她自己的生命,就像一朵花,迅速地盛开又枯萎。   然后,是孩子的啼哭声。   “小公主醒了……呀,小公主笑了……”   她走过去,抱住孩子,孩子正对着她,微笑,一日一日,她每大一点,就漂亮一分。眉目之间,就像花中的精灵,可爱的仙子。   此时,这孩子,便是自己唯一的护身符了。   宝珠安慰她:“娘娘,陛下不知多喜爱小公主呢,他出征之前,特意叮嘱我们要好好地照顾小公主,不可有一丝半点的闪失……小公主生下来就住在尚善宫,别的都比不上……”   她心里一暖。   抱着孩子,忽然福至心灵,这不是上天的惩罚,而是上天给予的最好的一份礼物——有了小爱莲,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爱莲,我们要为父皇祈祷,祝愿他早日得胜归来。”   孩子笑起来,仿佛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那时候,陛下正在调查第一件事:北延东池的粮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   晚上8点之前继续更新————大家周末愉快。————————老规矩,欢迎加群:96340427;敲门砖:渣男   ☆、最好的结局36   那时候,陛下正在调查第一件事:北延东池的粮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还没到达边境,但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情。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将士们本以为陛下只生了一个小公主,一路上心情会非常的沮丧,但是,他并未表现出来,淡淡的,喜怒哀乐都不明显。   这一日黄昏在宿营的时候,他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几名随军将领和二王爷都出席了会议。   众人都对北延东池的粮草来源非常的疑惑,副将兆甲乙道:“臣在边境上也曾和大檀国有所交锋,跟北延东池虽未正面作战,但间接也有过几次交手。北延东池现在占据的是大檀国的南方腹地,此处虽然地域宽广,水草丰茂,但人烟稀少,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凑起来那么多军粮……”   兵部江侍郎也持相同观点:“就算北延东池得到车立国等小国的支持,可是,那些弹丸小国,要凑足这么丰富的粮草,摆出一副跟我们决战的架势,也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对啊,他们凭借两河天险,这种方式,以前他们从不采用的……”   ……   陛下转向二王爷:“二弟,你曾直接和北延东池交手,你的看法如何?”   二王爷不慌不忙的:“各位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北延东池这厮极其的狡猾,他不光是和车立国,大檀国等暧昧不清,还和西域诸国以及高丽国等都有来往。前五年之间,他的铁骑纵横千里,可以说,影响力大大超过了大檀国的国王。他雄才大略,决心跟我们对抗到底,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和我们这一次对垒成功,别说半年粮草,以后,一年的粮草,各小国也会给他凑出来……再说,他们的士兵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专职士兵,不务农不生产,而他们的士兵一闲下来立即就去烧杀抢劫,在边境四处骚扰,自给自足可以说不愁,因此,他们的实际粮草需求量是流动性的,弹性很大,比不得我们,非要凑足了那么多,才够;他们所谓的半年粮草,也许一两个月就行了……”   ☆、最好的结局37   这话也不无道理,陛下怕的便是这一点。   如果这一次任由北延东池坐大,就真的是养虎为患了。   兆甲乙道:“陛下,臣倒是有一个主意,所谓远交近攻,那些小国在大面上也还不敢公然跟我们决裂,我们如果在和北延东池决战之前能先截断他们的粮道,岂不事半功倍?”   江侍郎道:“如何截断粮道?”   “向车立国和大檀国施压。这两个国家都在观望,只要我们足够威胁他们,他们便不会公然支持北延东池。”   陛下皱着眉头,仔细思虑再三:“唉,如果小公主还活着就好了。只要她活着,一切都好办了……”   二王爷心里一震,面上却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也附和道:“是啊,只要小公主还活着,就可以釜底抽薪,让车立国先断绝对他们的外援,北延东池无异于先自断一臂……可是,小公主已经死了,我们也没法……”   陛下没有再说话,只是走到窗户边,看着纷飞的群鸟。夏日炎炎,才刚刚出征就这么热,等战争一开始,会是怎样的情景??   那时候,叁王爷也正想着同样的问题。劳师远袭,不战先败,何以皇兄执意如此?   他走近密室。   密室里,一个女子浓妆艳抹,打扮得非常华丽,但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愤怒,一见了他,立即跳起来:“王爷,你不放我也不要我,把我关在这里意欲何为?我受不了,我要出去……”   他淡淡的:“你别急,我也许很快就会送你回家了。”   她一怔,“为什么?”   他似笑非笑:“你父王想你想得厉害,也对小王恨之入骨,所以现在和北延东池合作,跟我们开战了。”   她冷笑一声:“这又如何?你们欺压了我们车立国那么多年,只要我父王取胜,就再也不用受你们的气了。”   “你父王取胜也无济于事,获利的是北延东池,跟你们车立国何干?依旧是别人的属国而已……”   “!!!”   “小王是惊诧于你们车立国的富有……居然能提供那么大批量的粮草,看来,你父王以前在我们面前是装穷……”   ☆、最好的结局38   小公主惊疑不定:“你的意思是?”   他诡秘一笑,“小王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想拿你去换一笔赎金。”   小公主不敢置信,怒道:“你休想,我父王绝不会上你的当。”   他悠然:“如果你父王不想要你的命,那我就自认倒霉,反正你也早已经是个死人了,再死一次也无关紧要;如果你父王偏偏真的很热爱你,小王岂不是能顺顺利利发一笔大财?”   小公主张大嘴巴:“这就是你把我挟持到这里的目的?”   他微笑着,转过了身。   小公主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转眼,看着他的背影,萧瑟,寂寞,跟他刚才的嘲笑截然不同。   “王爷,你老实承认吧,你是不是遇到大麻烦了?”   无人回答。   她笑了,声音非常妩媚:“我在蜀中的时候是如何劝你的??跟‘他’作对,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他心机之深沉,城府之深刻,轮到这一点,你连他的零头都比不上。如果你能满足我的要求,我会给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他淡淡的:“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你和我一起回车立国,不但可以顺顺利利做驸马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还能摆脱你目前的处境……”   “小王目前哪一点处境艰难了?”   “王爷,你真以为我是白痴??你中了五鼓迷魂香的事,难道‘他’不会随时拿出来威胁你??若非如此,你亲爱的皇兄大人,怎会在你千里迢迢从蜀中回来时,对你不冷不热??若非如此,你怎会把我关在这里,而不是马上拿出去邀功请赏?”   “……”   “王爷,你就不要再挣扎了。只要你同意我的要求,不但是你,芸娜也能有一个落脚之地,你可不希望你的女儿也一辈子流窜在外吧?”   他还是面不改色:“小公主,你的建议听起来实在是非常动人。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等这件事情做完了,我一定会考虑你的建议……”   “什么事情?”   “先拿你去邀功请赏!!!”   ——————————————————————今日到此——————明天请早。   ☆、新更:最好的结局39   距离京城已经两百多里了。那是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方,日暮,尚未亮灯。   一骑快马逍遥而至,马上之人跃下来,纳头就拜。   一个戴着大斗笠的人走出来,接过火器封好的密件,顾不得多说,立即走进屋子里,左右亲信,随即把屋子的门关上了。   一灯如豆。   灯下之人急忙把信取出来,就着昏暗的光线仔细读完,一边看,眉宇之间一边笑,很快,这种欢笑就变成了大笑,无可抑制的,在屋子里回旋往复。   旁边的亲信侍女也陪着笑。   “公主,何事如此兴奋??”   长公主心情大好,竟然对着侍女们也大笑,态度前所未有的温和:“哈哈哈……那厮贱妇……终于得到了报应……她难产了,哈哈哈,那个孽种没有生下来就死了……死了……哈哈哈……她的孽种终于死了……”   “公主,该上路了……”   “她也有今天?真没想到,那个贱妇居然也有今日……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啊……真是上天也对她的嚣张看不过去……上天也看不得这个贱妇当道啊……”   “公主,我们该启程了……”   宫女又催促了一次。   走了这么多天,才走了一百多里。   她战战兢兢的:“李大将军已经到了北疆六镇了,他来信催了好几次了,问公主因何耽误,要公主赶紧去北疆六镇……”   长公主冷笑一声,她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设计在中途甩掉了李大将军,借口自己有事情,让李将军先去北疆六镇,然后,她便长期悄悄地滞留下来。   如今,得到了这样的密报,怎么还肯离开??   “不行,我决不能走,现在才是扳倒那个女人的绝好的机会。必须一鼓作气,把她搞死。”   …………   就在这时,有密报传来:“公主,贤妃娘娘已经在前面五十里外……”   “马上出发。”   这一日,小小的驿馆迎来了一群极其特殊的人物。正是崔云熙和醇儿一行。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人敲开了她的房门。   值守的侍卫赶紧封锁了客栈的大门,崔云熙非常紧张:“长公主,你怎么来了?”   ☆、最好的结局40   长公主取下蒙面的丝巾,“我在这里等你们许久了。这是必经之路,我想你们一定会经过这里。”   她的态度有点冷冷的:“我和醇儿现在是被发配的路上,如果被陛下斟知,如何是好?公主你倒是有李将军护驾,我们母子怎么办?陛下已经废除了醇儿的王位,再出了什么纰漏,岂不是连儿子的头也给砍了?”   长公主情知她的心结,陪笑道:“云熙说哪里话了?上一次我送骆驼马给醇儿也是迫于无奈……”   “皇长姐啊,你知不知道,醇儿就是这样被废黜了王位。事前,你至少该跟我商量一下,唉,我一生都指望醇儿,现在还有什么想头??”   “云熙,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后果。陛下就醇儿一个儿子,无论醇儿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他也只会嘴上嚷嚷,绝不会真的下狠手惩戒。这不,老天都保佑我们,让那厮贱妇的儿子死掉了,你放心,皇位稳稳是醇儿的……”   “这可不一定。”   “有什么不一定的?陛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虎毒不食子,他还能把醇儿怎样??我实话实说,别说醇儿只是打了那厮贱妇一鞭子,就算是把那贱妇杀了,陛下也不会真的杀了醇儿。否则,江山社稷怎么办??你放心,陛下无非是做做样子而已,估计那厮贱妇枕头风吹得太凶了,陛下也不得不暂时妥协。他真要把醇儿怎样了,他就绝后了,就算他答应,朝臣们会答应吗??天下会答应吗?他敢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吗???”   崔云熙的眉头这时才稍稍舒缓。   “可是,我和醇儿毕竟是被驱逐了,陛下真不再召我们进京,那如何是好?”   长公主斩钉截铁:“醇儿是陛下唯一的儿子,没准陛下御驾亲征回来,就会召回醇儿。”   “!!”   “退一步来说,就算他现在不征召醇儿,就算他三年两年也不征召,但五年八年呢???十年二十年呢??他难道不会老去???他一老,这天下就是醇儿的,你担心什么?你不急,大臣们也会帮你催促……”   ☆、最好的结局41   “长公主,你也别安慰我了,虽然皇后只生了一个女儿,可是,谁能保证她以后就不再生孩子了??你也别忘记了,陛下专宠她一人,再生了孩子怎么办?这一个是女儿,下一个难道还是女儿??这一个窒息了,难道下一个还能窒息而死?”   长公主脸上露出一丝狠毒的笑容:“既然这一个能死,那下一个,一定也可以死掉。”   崔云熙不敢置信:“是你……是你……扁大夫……”   她不阴不阳的:“我这不是为了你和醇儿吗?”   崔云熙此时心底已经一阵一阵的寒意,但觉对面的这个女人和二王爷一样,都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她虽然出自扬州瘦马,但轮到经历,手段,心智,很绝的态度,都比这二人差了不知多少个档次,完全是听这二人的安排,一步一步往下走……   如果有这二人相帮,想必醇儿的太子位的确有希望。她立即道:“长公主,只要醇儿做了太子,我一定让瑶瑶做太子妃,皇后,我发誓……”   长公主笑起来:“我等的便是你这句话。今后,你可不要忘记了。”   她拿出一个信物交给长公主。   长公主也拿出信物跟她交换。   二人相视一笑。   “从此,你我二人真正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为了醇儿和瑶瑶,今后,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外面还有二弟帮着我们,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做你的皇太后就行了。”   崔云熙低声道:“长公主,以后我该怎么办???毕竟离开京城这么远,如果那厮贱妇再挑起是非或者别的什么,我和醇儿该如何应对???二王爷又在前线,顾不上我们……”   长公主意味深长:“你什么都不做,就在封地修身养性,等待我们的消息。心修好了一切都好了,心修坏了一切都坏了,心修乱了一切都乱了,心修静了一切都静了……”   崔云熙不能理解,但是,看她的态度,也不好问了。   长公主毕竟有那么高的地位,如今丈夫又是将军,她说成的事情,自然十之八九是靠谱的。   ……   ☆、最好的结局42   夜已经深了。   长公主戴着斗笠悄然走出了客栈的侧门。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人才从暗处慢慢地走出来。长公主和崔云熙一起叙旧,这可真是一件稀奇事情。长公主不是早就该去北疆六镇了吗??   安德康悄然道:“属下们追查了这么久也有一些眉目了。长安的几大钱庄三个月前秘密调离了一大批银两,可谓是天文数目。这批银两在江南,车立国,高丽等地分别买了大批量的粮草,为了掩人耳目,还发生过一场战争,说是被土匪洗劫的……”   那是走的太行山一带,土匪横行,粮草分别被土匪瓜分了,朝廷发现,也是剿匪的事情了。但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北延东池身上,谁会去剿匪?   “还有,二王爷最近的消费也很大,属下私下买通了他府邸的一个人,说二王爷最近耗资巨大,几乎家产散尽,但是,这些资金的去向谁也不知道……”   叁王爷仔仔细细地听着,一言不发。   北延东池忽然多了许多粮草,一些实力强大的土匪购买了许多粮草,边境的势力也在大力扩军备战,但最后,这些粮草都不见了踪影……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二王爷府邸的那个唐七郎呢?”   “据我收买的那个人透露,已经很久没人见过唐七郎了。据说是有一次唐七郎练出的药物有毒,让二王爷差点误食,二王爷一怒之下,就把他给驱逐了……”   叁王爷想起那个北延东池的蜀中口音,心里忽然一动。   就像有什么线索,马上就要被串联起来了,可是,他脑子里很乱,很零散,什么都想不起来……   密室里,小公主已经等得极其不耐烦了。一听到开门声,她便奔出来,“叁王爷,我要出去……”   “别急,这次你不走,我也要送你走了。”   她冷笑一声:“你真把我送到你皇兄面前邀功请赏,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别忘了,你有把柄在你皇兄面前,他压根就不会相信你了……”   ☆、最好的结局43   她冷笑一声:“你真把我送到你皇兄面前邀功请赏,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别忘了,你有把柄在你皇兄面前,他压根就不会相信你了……”   他眨眨眼,笑了:“谁说我一定拿你去皇兄面前邀功请赏?”   她急了:“那你送我去哪里?”   “你父王那里!”   “!!!!”   小公主最担心的便是被交到陛下手上,以她的这一番作为,那是必死无疑,而且,身后牵扯之大,不敢想象,从二王爷到自己的父王……如果自己就这么被推出去公诸于众,那么,不但老父王会因此而身败名裂承受极大的压力,而且车立国很可能就此灭亡。   这些日子,她天天都在担心这个问题,吃不下睡不着,现在忽然听到叁王爷这么一说,不由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天下怎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小公主,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你设计陷害王妃和我,但是,我也不想让你死得太惨。不过,你必须配合我,今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此,我们夫妻才会找到一条生路。”   “王爷,你,你说的可是真心话??你真的会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悠然道:“你也说了,皇兄早已不信任我了,对我十分猜忌,再加上二王爷在他身边进谗言,我就算把你交给他,他也不会对我另眼相看。”   “对,你中过五鼓迷魂香,陛下绝对不会放过你。现在他不理你是他没空,等空了,一定杀了你!”   “既然如此,这次我就听你的意见,我送你回车立国,你保证我在你父王面前的荣华富贵,从此,你是公主,我是驸马,你看,如何???”   小公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震惊吗??小公主,别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可别忘了,我很早就背负了投奔敌国的罪名。现在,我并未投奔大檀国,只是投奔了姻亲车立国,无非是从王爷变成了驸马而已,连叛国罪都算不上,是不是???”   她定定神:“你可是说真的?”   他轻描淡写的:“你跟我走不就知道了?”   ☆、最好的结局44   前方战事,如火如荼。   御驾亲征的皇帝,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对手。北延东池粮草充足,用兵如神,一扫昔日大檀国将领的孱弱和纸上谈兵,两军相持不下,等他赶去的时候,情势依旧没有任何的好转。   所幸的是,皇帝一到,向无忌也正好率领十万大军从西北赶来。两支人马会师一处。   北延东池的军队早已把边境的战略必争之地朔风城包围得水泄不通。这一日,得到战报,发现北国的主力军队到来,北延东池便立即撤离了沿线的包围,朔风城,自动解围。   困扰多时的围城,不战而解。士兵都高声欢呼陛下大人威风赫赫,这一来就把北延东池军队吓退了。   皇帝在距离朔风城10里外的大本营里,殊无喜色。他当然不相信部下们的阿谀逢迎,北延东池不是个蠢才,哪有一闻得对方的皇帝御驾亲征,就望风而遁的事情?最有可能的是,北延东池另有准备。   这一日,他召集随军将领商议。   二王爷等人首先称赞陛下德行震天,一来就吓退了北延东池大军云云,说什么陛下是当今天下百年不遇的才俊,北延东池塞外野贼,不是敌手云云。   兆甲乙说:“我们和大檀国曾有盟约,双方都是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但是,没想到北延东池背后崛起,势力变得如此庞大……”   “对,以前他们最喜欢在草原作战,奔驰千里,来去如风。自从北延东池之后,竟然换成了稳固的城池,一步步稳固根据地,从草原到南方,从内地到大河,北延东池占据的地盘越来越宽广,现在已经把大檀国的南方一带物产富丰的地方全部占领,只要这一战胜利之后,就可以盘踞起来,从此,他们的税收,后勤,都会得到供给……”   “所以我们决不能坐视他们的壮大,否则,以后一定会跟我们均分天下,我们的属国也必然会不在安分……”   “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定要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皇帝问:“你们认为,现在进攻的胜率有多少?”   ☆、最好的结局45   几名大臣七嘴八舌:“陛下一来,朔风城就自动解围,可见北延东池军心动荡,惧怕陛下威风,我们不应错失良机……”   “对,军事有云,就要趁着敌人军心不齐,趁胜追打,等他们缓过气来就不好了……”   二王爷也说:“我也认为大家的说法有道理,我们不如一鼓作气打过去,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恐怕以后让北延东池养虎为患,就更不好攻打了……”   皇帝并不急于下结论,而是看着对面的向无忌和江侍郎。尤其是江侍郎,他是一个和皇帝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父亲是一代名士,出身于显赫一时的名门大族。   他貌不惊人,沉默寡言,当群臣振奋不已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皇帝先问向无忌:“你认为下一步该怎么打?”   向无忌说:“回陛下,臣在边境驻守多年,和大檀国的战争基本上有一个规律:冬春作战,一般是我们占上风,说穿了一点也不稀奇,因为这两个季节,天气寒冷,河水惯例结冰。只要结了冰,我们北方战士耐寒,在冰层上一马平川,如履平地,所向无敌;而到了夏秋季节,大檀国军队则往往占据上风,因为他们精通水性,可以在河边上排兵布阵。所以说,目前并不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几名将领一听急了。   “向无忌,你为何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没看到陛下一来,敌人就不战而溃?”   二王爷也道:“我们该趁此天赐良机打过去,兵法有云,速战速决……”   “……”   皇帝沉思着,并没有理睬众臣的争议。   他转头问向无忌:“向无忌,你为何一言不发?”   向无忌的面色有点难看。   “陛下,臣是在担心北延东池军队有什么大的行动。”   “哦?说来听听。”   “自从陛下到来之后,朔风城解围,我们现在的大本营北山就和朔风城连为一体了。在这一共十五里的连绵地带,我想,如果北延东池要进攻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我们的几十万大军分为两截。”   ☆、最好的结局46   二王爷打断了他的话:“向将军何出此言??我们占据的是南北两处高地,北延东池岂能从中间穿过截断我们??他就算能绕道出其不意地到了中间,可是,我们到时一俯冲,两面夹击,北延东池军队岂不是一败涂地?北延东池如此厉害,他岂能出此下策?”   其他将领也纷纷道:“这不可能,没有人会蠢到这么干。”   向无忌便不再说什么了。   皇帝下令大家解散,各自准备布防迎战。   当天傍晚,皇帝召集向无忌、江侍郎等人陪着出去巡视营地。   一路上,君臣等人随意聊了一些情况,到返回的途中,皇帝忽然道:“向无忌,你今天是不是有话没有说完?”   向无忌恭敬道:“臣知道,什么都瞒不了陛下。不过,这话藏在心底,实在是不舒服,臣必须说出来。”   他随手一指四周:“陛下,你看看周围,怎么这北山周围十几里地根本看不到什么大树和石头,这不是很奇怪么?”   皇帝放眼四周,果然,这北山号称是山,但是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此时正是盛夏季节,草木茂盛之季,怎会这样?   他一惊:“难道是北延东池派人把大树和石头都搬光了?”   “对。臣这几日亲自去考察了周边环境,发现到处的大树都被砍走了。我担心的是他们在大河下游筑起大坝。”   “他们为何要筑大坝?”   “陛下,这是有深意的。现在正是盛夏,正是河水流量最大的时候,您想,这大坝一旦修起,河水就不能下泄,必然倒流回来,水位升高。到时候,我们抢夺的朔风城就会变成孤岛,北山就成了河岸,中间低洼的地方就成了水田。这时候,岂不是就将我们一分为二,各个击破了??”   皇帝大吃一惊。   他低下头,但见四周的草田里都是水。因为最近连续下了好几天大暴雨,才雨过天晴,他还以为是大暴雨的缘故,但是仔细一看,怎样的暴雨,也不会抬高这么多的水位。   果然,当夜,草田里的水就把草丛彻底淹没了。   ☆、最好的结局47   两天之后,驻军地变成了赵侧地,五天后,北山的低洼地变成了湖泊,不到半个月,湖面就变成了大河,几乎和大河海天一色,分不出陆地了。   高高的朔风城彻彻底底变成了一片孤岛,而大本营北山,刚好就成了河岸。   不谙水性的北方军队,一见这个阵势,顿时乱成一团,加上又被分割成了两大部分,首尾不能兼顾。此时,北延东池的军队趁势派出上千艘大小舟船,连民间的渔船都出动了。这些小船一起冲过来,勇不可挡地向北方军队发起疯狂的进攻。   这些旱□□哪里是对手?十几天下来,宽阔的河面上,北朝军队,死伤无数,尸体漂浮在水面上,像密密麻麻的水草……   昔日不可一世的将领们都晕了,大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皇帝愁眉苦脸,他虽然早就得到了向无忌的提醒,可是临时变阵根本来不及了。这时,前方的将领跑回来报道,说大军死伤三十万了。   北朝军队更是雪上加霜。   这样大规模的死伤,如何回去向民众交代???   皇帝本就白了的鬓角,一夜之间,更是染霜,人也急剧地消瘦下去。   君臣都束手无策。   开了一整天的军事会议,几乎每一个反攻策略都被否决了,别说北军不识水性,单单是临时到哪里去找这么多战船??   别说战船,就连渔船也找不到了。   没有船只,如何能对抗北延东池的上千艘战船??难道叫士兵们都练习水上漂的功夫,和敌人决战???   皇帝一夜白头,躺在营帐里,夜不能寐。   他自从十几岁起,就御驾亲征,大大小小经历了十几场战争。但是,从未遇到如此艰难的时候,几乎还没动手,人数就折损大半,这样下去,根本等不得还手的机会,己方就会全军覆没。   他不由得想起出征之前水莲的一再苦苦劝阻。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   难道,这里真是自己的葬身之处??   他走出营帐。   从孤岛上看去,下面白浪滔天,尸横遍野。   而头顶,则是漫天的星光,一眨一眨地看着这个恐怖的人间地狱。   他第一次,如此的厌恶这可怕的战争。   ☆、最好的结局48   连续几日,皇帝吃不下去也睡不着,人立刻消瘦下来。   每天北国君臣都巴巴地望着这一片陷入汪洋大海中的孤岛。他们是北方人,对这一可怕的情景,简直束手无策。   有些人便一个劲地抱怨起来,很多人的目光都看着二王爷,“王爷,你来的时候不是说我们北国一定战无不胜么?”   “是啊,王爷当初力主战争,现在可好了……”   “人家北延东池既然敢攻打我们,显然是做好了准备,不然怎会如此有恃无恐?”   “真是想不到,他们竟然使出了这样一个毒计,简直是太毒了……”   ……   二王爷站在高处,恨不得跳到白浪滔天的河里去算了。   他偷偷地看皇兄,但见他正在七八丈开外的地方极目远眺,丝毫也不理睬这边大臣们的吵吵嚷嚷。   他松一口气。   皇帝从不是一个随时责怪别人的人,有什么错误,他根本不会轻易往别人身上推。最主要的是,他清楚,这一次出征,完全是他本人坚持的结果。   ……   逐渐地,二王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易为人察觉。   滔天巨浪,在劫难逃,死亡人数几乎高达30万。   北国几十年来,已经从未有过如此可怕的伤亡了,几乎是太后当政时期,所有大小战争死亡数字总和的三倍以上。看他怎么回去交代。   而且,此次出征,北国号称大军100万,其真实人数也有五六十万。这样一估量,已经死亡了一半人数,继续坚持下去,岂不全军覆没?   他悄悄地看一眼在座诸人。   大小将领们还在激烈地研讨,想尽快想出一个退敌的方案出来。他轻蔑地笑了一下,看了看几名将领,然后,使了个眼色。   这两个人,一个是崔真实,一个是朱成许。他们二人都是二王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在军中很有地位。   几个人到了僻静之处。   崔真实十分胆小,不停地四下张望:“我们在这里说话,会不会被陛下发现?”   朱成许笑着讥讽他。   “你真是胆小如鼠,陛下现在自身焦头烂额,他哪有闲心管你??他想退敌还来不及啊……”   ☆、最后的结局49   “正是,他正和向无忌那帮人商议退敌呢……到了这样危机的关头,他竟然不是找我们商议,居然找那个什么江侍郎商议。江侍郎黄口小儿懂得什么?”   “陛下向来信任那些南方名士。你也别太小觑他们了,听说江侍郎的祖上曾是一代名将谢安的主要谋士。当年谢安和苻坚大帝作战,谢安一边下棋一边指挥,大获全胜……江侍郎可谓是家学渊源……”   “向无忌也还行,但江侍郎岂有什么过硬的本领??”   “对了,说到苻坚大帝,诸位想想,现在我们的处境才像是苻坚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的确如此。   当年苻坚率领一百万军马和南朝作战,号称横鞭截流,马踏黄河,结果,淝水一战,南朝以少胜多,庞大的前秦帝国轰然瓦解,也成就了那个名垂千古的北延东池宰相谢安。   现在,北国和前秦差不多,都是不谙水性,都要经过大河的考量……都被围困在水中……   末日之机,已经到来。   大家从僻静处看去,但见皇帝和向无忌,江侍郎等一干人还在高处观察地形和战略。   崔真实讪笑:“真是可笑,他们还在想退敌之法?”   “现在白浪滔天,除非他去借一只大水瓢把这些河水都舀干……”   “哈哈哈……”   众人一阵讪笑,肆无忌惮的。   幸好风大,无人能听到他们在笑些什么。   朱成许收敛了笑声,压低了声音:“王爷,你看这一次,我们胜算如何?”   二王爷一直没有笑,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嘴巴闭得紧紧的,听到朱成许问起来,也不急忙回答,而是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一字一句:“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   众人心里都一震。   此时放眼看去,四处白茫茫的一片,对面,密密麻麻都是北延东池的军队,可以说,皇帝就算是长了翅膀,也无济于事了。   有一些搜刮来的小舟,那是谋士们替陛下和诸位大臣秘密准备的,迫不得已,就会舍弃朔风城,驾舟逃跑。   “王爷,若是陛下真的弃城逃走,这又如何?”   ☆、最好的结局50   “王爷,若是陛下真的弃城逃走,这又如何?”   “不可能!他绝不会弃城。他这个人自尊心强,绝不会做出逃跑投降这等事情。他会死守到底。。。。”   他是他的兄弟,所以非常了解他。   各位将领的目光逐渐地明亮起来。   “王爷,您的意思是?”   “事不宜迟,朱成许,人是你负责的,现在何处?”   “王爷请放心,我们已经把醇亲王安顿在一个非常可靠的地方。随时可以让他出来继位……”   二王爷笑了一下,阴阴的。   这不但是皇帝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他和长公主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皇后难产,没有生下继承人,而且扁大夫被杀,虽然这一切都被陛下的御驾亲征所阻拦下来,但是,二王爷知道,一切不会那么容易。   因为皇帝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得近乎于迟钝。   就像他压根就不曾想过,这一切的背后,还有别的任何黑手似的。   以皇兄的性格,会这样善摆甘休??   越是如此,二王爷就越是心惊胆颤,尤其这一次御驾亲征,皇帝几乎把所有资深的大臣们都带在身边了,但是,关键时刻,他密谋商议的,却是向无忌等人,在重要的战略决策上面,甚至连二王爷这个亲弟弟,都不蒙召见。   就算是朱成许,崔真实等人,也不知道二王爷在皇后一事上的秘密,他们窃以为,二王爷这一切,只是为了替陛下考虑,打倒妖后,扶持醇亲王,所以,对他言听计从。   但是,二人为权欲之心所蒙蔽,一想到自己可能是新一代的开国元勋,便飘飘然起来,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一场阴谋政变,正在急剧地酝酿之中。   时机便是这次的御驾亲征,只等皇帝有什么不测,立即把醇儿推上去。   醇儿年幼,而且为人痴蠢,十分容易控制。再加上母系家族也没有什么可靠的强大背景了,所以,他的权位,势必是各位拥趸的囊中之物。   二王爷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篡位登基,但是,在背后做一个摄政王,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醇儿是他的亲生儿子。   ☆、反攻倒算1   醇儿准备好了,唐七郎这个冒牌的北延东池更会不遗余力地攻打——就如众人一直不知道为何“北延东池”忽然变得那么厉害了,其实,背后正是他这个王爷在一手策划。   北国军队每一步行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明眼人打瞎子,当然一打一个准。尤其是来到这个精挑细选的朔风城,为的便是将北国君臣埋葬在这里。   为此,他不惜孤注一掷,身家几乎都耗完了,多年的积蓄,府库里的金银珠宝,历年战争的所得,甚至于车立国和高丽国所有的支撑……此战,只可胜,决不可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便是真正的“北延东池”——只要这一战取胜,他便可以彻底带领北延东池的军队将皇兄一举歼灭,扶持醇儿登基。   成败在此一举。   那时候,他便是真正的皇帝了。君临天下,大权独揽,再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了。   他锤了锤自己这一条故意被摔伤的腿,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大。   只是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老天爷能够让唐七郎顶住,成功,已经非常非常接近了。   唯有他一个人知道全部的□□秘密。   朱成许的声音极其低沉:“这一切,会不会被陛下察觉?”   二王爷目光如炬。   “此事极其机密,唯有我们三人知道,只要你们不走漏风声,谁敢知道?”   另外二人噤若寒蝉,立即笑起来,开国元勋,近在眼前。   二王爷又抬头看了看这白茫茫的河水,自言自语道:“这是天意,天意难违!!如果不是老天爷帮助我们,我们也根本就找不到这样好的时机。”   那边厢,皇帝彻夜不眠,整夜都站在高台上极目远眺。   终于,天亮了。   身边的江侍郎,向无忌等人同样双眼通红,都是血丝,死死地盯着这一片汪洋大海。   忽然,响起一阵可怕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遽然回头,但见向无忌手舞足蹈,哈哈大笑,他双眼血红,笑声如雷,望之形如疯子。皇帝大吃一惊,“向无忌,你怎么了?”   ☆、反攻倒算2   “陛下,臣已经想到破敌的方法了?”   “什么办法?”   向无忌一摊手。   “不,我们什么都不干。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休息?这就是向大人的高见?我们是不是就在这里吃喝玩乐,欣赏这片汪洋大海的水上风景?”   一名大臣刻薄地说,丝毫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嘲讽和不屑。   “原来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向大人的见解?”   “不用你来担心,我们现在就在吃喝玩乐,等死了……”   不止将领们叫起来,就连皇帝一时也不解其意。   向无忌却依旧一本正经:“没错,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什么都不干,每天吃饱喝足就行了。只要再坚持几天,大水就会退去,到时,敌人自然就会兵败如山倒。”   虎贲军中郎将几乎要咆哮了:“你是不是痴心妄想?这大水怎会自动退下去??敌人又怎么会自然消亡?难道你是巫师吗?只要随便用手指一下,念一下咒语,敌人就死掉了?”   平素,向无忌在军中威望极高,战功极其显赫,是不会有人轻易敢于指着他的鼻子说话的。但是,此时此刻,大家都在绝境之中,心情极差,而且又觉得他说的话十分可笑,所以,一个个地都群情激愤。   向无忌不慌不忙,一点也不为这些质疑而生气,只是对皇帝极其认真道:“诸位不知有没有想过,敌人的水军在下游的大坝是用什么做的??我们来这里之时,朔风城的一山一草,一石一木,都已经被搬光了,他们是临时用这些草木石头垒砌起来的。因为仓促,施工肯定来不及仔细,根本不可能弄得很结实。现在,大河两岸正是涨水时期,水位会越来越高,却得不到宣泄,一旦超过临时水坝的承受力,便极有可能把水坝给冲垮。一旦大坝崩溃了,那么,洪水会奔泻下去。敌人的大本营就在水坝的下游……”   众人面面相觑。   的确,北延东池军队就驻扎在水坝的下游,一旦大坝决堤,别说敌军的大本营,就连沿途的城池也不得幸免,必然被狂风巨浪一起席卷。   ☆、反攻倒算2   但是,谁能肯定大坝就一定会被冲毁呢??如果坚持不到那个时候呢?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江侍郎说话了。之前,他一直在考察沿途的地形,也一直看那些沉浮漂泊的水草。   “我和向大人的看法一致。我认为,大坝估计会在3-5天内被冲垮……”   皇帝没有再犹豫,一挥手:“传令下去,所有人停止动作,休养生息,静候五天。”   计算时间,大军的粮草还有半月有余,那就等五天好了。   消息传出,全军哗然。   二王爷和几个谋臣们都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皇帝,到这时候了,居然不战了,就整天呆在军营里什么也不干,喝喝酒,欣赏欣赏水面的无限风光,这算什么??   难道敌人的大坝真的会被冲垮??   他只冷笑,到时候,如果不跨,看他皇帝怎么办。   可是,又非常不安。   皇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急于打探消息,想要尽快传递给那个“北延东池”,让他早作准备,可是,陛下把消息封锁得非常非常严密。   就连向无忌,江侍郎等人也整天呆在营帐里,陪着陛下下棋,饮酒,什么也不干。   这一日,他终于忍不住了,亲自去找陛下。   那时候,众人正在饮酒作乐。陛下一见了他,十分亲热:“二弟,快来,你腿伤尚未痊愈,朕本有心让你在营帐里好好休息,但你既然来了,就来喝一杯……”   他陪着笑脸,听君臣们大吹牛。   无奈,大家一句都不谈到正点子上。他耐不住了,“皇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这不是办法啊,现在军心不稳定,臣弟打了十几年仗,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哈哈哈,这个主意可是向无忌出的,你问向无忌好了。”   向无忌却神神秘秘的,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王爷请恕罪,这一次,是天机不可泄露。等着看吧,臣自有办法。”   二王爷更是坐卧不安。   他不敢引起陛下任何的察觉,当夜回去,想要传递消息给唐七郎,问题是,他并不知道□□的关键,或者说,现在马上传递消息出去也来不及了。   ☆、反攻倒算3   大坝没有坚持到第五天,仅仅只是三天之后,大河大坝忽然发出轰隆巨响。被人为抬高的水位,忽然急冲之下,瞬间流泻千里……   当时还是黎明,许多人都还在梦乡里尚未醒来,一听到这剧烈奔腾的巨大轰响,几乎丧魂落魄。等大家奔到最高处张望的时候,顿见滔天白浪,滚滚而下,沿途的北延东池军队却没有任何的防备。根本来不及有任何的抵抗,无数的人马舟船就被席卷而空……   皇帝闻声奔出来站在朔风城的最高处往下看去,但见昔日漂满河水的北国军队的尸首,此时就如一片一片最最微不足道的树叶,顺着奔腾的河水流泻下去……   朔风城和北山的一草一木,逐渐地露出来了。   三十多万死去的人,居然剩下不到一千具尸体,可见这场人为大洪水的威力。下游之上,哭声震天,哀鸿遍野。北延东池的将士们也做梦都想不到,本是胜利在望,却忽然遭遇这样的天谴,被洪水冲走的人马,居然也多达三十几万。   双方尚未面对面厮杀,单单凭借这一场大洪水,就死掉六七十万了。   喜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皇帝却坐在中军主帅的位置上殊无半点喜色。战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昔日曾经令他热血沸腾的荣誉感和光荣的感觉,忽然丧失得无影无踪。男人们从小便被教导,好男儿当建功立业。可是,这建功立业的背后,是多少渺小得如尘埃一般微不足道生命的丧失??   他从未如此心灰意冷。   仿佛对自己的皇位,对御驾亲征,对任何一场战争的胜利,都变得无动于衷。   ……   但是,敌大军尚未退去。   唐七郎连夜向二王爷求救,但信息已经无法传递。   二王爷当然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衡量南北势力,双方都号称有百万雄兵,但是,按照实际数量来说,都在五六十万之间。经过了这一场大洪水,彼此的伤亡几乎也是旗鼓相当。他计算一下,按照现在的生存实力较量,己方应该还有25万人左右,而北国,顶多只有20万人了。   ☆、反攻倒算4   本质上,这不是一场国与国的较量,而是兄弟之间的较量。   从小,他就不如皇兄。   皇位是他的,皇宫是他的,所有好东西都是他的。   甚至战争!   纵然他二王爷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可是,北国真正具有决定性的战役,都是皇兄亲自指挥的。   惟其如此,大战之前,他就决心打败皇兄,打败这个号称一百年难遇的青年才俊,唯有如此,自己才会青史留名。   这以后,醇儿的江山社稷才会坐稳。   换而言之,醇儿就算是扶不起的阿斗,他还可以生一个儿子出来继承王位。甚至自己取而代之,登上至尊。   只要大权在手,谁在乎天下悠悠之口???   本来,他几乎确定要成功了,却不料,水坝不坚固,反而让胜利一瞬之间,自动化为了泡影。   可不正是自作自受?   他谋朝篡位这根弦早就绷紧了,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失败,所以,寻了机会告诫唐七郎,趁着洪水退去,立即厉兵秣马,再战皇帝。   彼时,北国军队在尸横遍野的洪水里泡了那么久,尸毒蔓延,那时候的消毒措施又做得不到位,所以,小规模的瘟疫不时地在军营里爆发,天天都有几十个士兵莫名其妙的死去。   整个军营,弥散着一种极其悲哀的气氛。   唯有二王爷觉得十分高兴。   大洪水的退却曾经令他觉得无限的愤怒和惊恐,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也给皇帝赢了。这算什么??他简直没有耗费一兵一卒,胜利就好像捡来似的。上天凭什么那么眷顾他???所幸,瘟疫一流传,唐七郎的军队立即得知,马上厉兵秣马,和皇帝准备一场真正的生死较量。   双方的几十万大军,看样子都要拼光为止。   唐七郎可以把北延东池的几十万人马拼光,反正他知道二王爷赌的是最后一把,孤注一掷。但是,皇帝却不敢。这剩下的20万人不到,其中一半是北国的精锐骑兵,也是整个帝国最具有战斗力的一支队伍,如果轻率地就把这支人马拼光了,他回去后,如何交代??   ☆、反攻倒算5   但是,作为御驾亲征的皇帝,他不能退却逃跑。否则,北国的士气会一蹶不振。   他整夜整夜地呆在营帐里,愁眉苦脸,但觉这一年多以来,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鬓边的白发,就更加的深浓了。   偏偏这一夜,天空忽然出现月全食。   那天晚上,晴空万里,一轮圆月当空,清辉洒满了整个大河沿岸。但是,到了深夜子时,那轮明镜似的圆月忽然出现了一片阴影,紧接着,阴影越来越大,到后来,整个月亮都变成了可怕的黑洞,只剩下外面一圈金色的光晕……   这种可怕的情景最先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他们一嚷嚷,顿时惊醒了全部的人马。大家望风而出,都大肆嚷嚷起来。   “天啦……天狗把月亮吃了……天狗把月亮吃了……”   皇帝等人也闻风出来。   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许多人窃窃私语。有的说,是不是战争杀戮太重,死伤过多,灵魂遭到了恶狗的侵袭,现在出来作乱了?   也有的人说,是不是预示着什么极大的灾难?   还有的大臣们更散发出一些古怪的灾难之说……   皇帝站在高处,并未注意这些议论。他心里一动,想起小时候太后给自己讲过的一件事情。那还是日全食,不是月全食。大白天的,好好的太阳居然残缺了。这种景象极少见到,皇帝和在场的许多人都没见过日全食。   但是,他在此时想起这件事情,知道那是一种自然现象。   但是,底下的议论之声越来越响亮,虽然小事一桩,但是搞不好会严重地动摇军心,毕竟,现在正是人心最为浮躁的时候,军营上下都弥漫着一种悲观失望的气息。   他把众臣召集在一起商议。   这一次,众臣再一次旗帜鲜明地分成了两派。其中以二王爷为首的将领趁机进言,由朱成许率先发难,说此次战争死伤太重,是将士们的灵魂在上天愤怒了,建议陛下赶紧恢复醇亲王的王位,善待后宫妃嫔,方可消灾解难。   皇帝越听,面色阴沉得越是厉害。   ☆、反攻倒算6   皇帝越听,面色阴沉得越是厉害。   他第一次抬起头,看着二王爷。   二王爷第一次从皇兄的目光里看到这种光芒,他心里一凛,垂下头去。   “二弟,你怎么一言不发??你怎么看?”   二王爷急忙道:“臣弟……臣弟也觉得这次死亡过重……”   皇帝笑起来。   这一次御驾亲征,虽然是他本人亲自做的决定,但是,当时二王爷等人可是极其坚决的主战派。曾几何时,风头就变得怎么快了??   他笑起来,不语。   这时候,江侍郎走了出来。他说:“月晕残缺,史书上早有记载,不过是一种很寻常的自然现象而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俗语说,‘月晕修德,月亏修刑’,也就是说,月晕的时候,那是上天告诉我们,德行修为不够,朝廷需要提倡节俭,T恤人民,减低赋税,停息干戈,这样,国家才能繁荣昌盛;而如果是出现了月亏,那便是说,朝廷中出现了不少的冤案,需要谋反昭雪……”   二王爷等你看我,我看你,竟不料这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他们待要反驳,又苦于理屈词穷,没法和这江南来的才子辩论。   皇帝转向向无忌,问:“向无忌,你意见如何?”   向无忌朗声道:“我的看法和江侍郎一样。臣的父亲曾经讲起过一次日全食。当年日全食,也是朝野震动,人心惶惶,那天的情况比今天可怕何止一百倍??但那只是一种自然现象,无需惊恐。果然,后来先皇轻徭薄赋,实行仁政,我们北国江山不但丝毫无损,反而日益强大,才奠定了后来全盛的基础……”   皇帝对这一番话非常满意。   他沉吟了一下。   这时候,江侍郎趁机道:“陛下,现在我们和北延东池相持不下,死伤惨重,不如撤兵。”   二王爷怒道:“我们北国岂能示弱撤军?”   江侍郎反问:“北国为何就不能撤军?”   皇帝却一直不语。   朱成许也吼起来:“哈……他北延东池敢于血战到底,我们北国就不行了??江侍郎,你这是藐视北国,也是藐视陛下……”   ☆、反攻倒算7   “对,你妖言惑众,动摇军心,你该当何罪?”   “是不是北延东池派你来做尖细的?”   ……   皇帝一挥手,制止了众人的争论,淡淡道:“各位不必多说,朕心底自有主张。这一次,朕倒要看看,北延东池到底能够支撑多久!!!”   众臣不敢再议论,都纷纷退下去。   皇帝独坐大营中,此时,真是坐立不安。   从太祖到先帝,再到前二十年……北国,从来没有在对邻国的战争中吃过这么大的亏。尤其是先帝,几乎每一次对北延东池的战争都是百战百胜。可是到了自己这里,号称史上最为强大的北国,粮草充裕,战马齐全,却不料,一场就死了几十万人。   如此回去,怎么交代??   他不是不想撤军,而是撤军了,怎么办??   抱头鼠窜的回去之后,以后,怎么还敢做出战争动员令???   他彻夜无眠。   天气,也一天天冷起来。   按照惯例,秋冬季节一到,是北国的好机会,但是,这种悲观绝望的气氛一散播,加上瘟疫逐渐地扩大,每天死亡几十人搞得人心惶惶,实在是不宜再战下去了。   而对面,敌军摆出一副拼死决战的情况。   北延东池和他不同,反正已经孤注一掷,血战到底,赢回他一个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皇帝岂敢陪着他砸出这么高的本钱??   皇帝心急如焚,嘴上都开始起血泡了,每天都吃睡不安。   这一夜,秋风皱起,风呼呼地从潮湿的地上刮过,秋风四起,飞沙走石,昏天黑地。大风把平地上的许多帐篷都连根拔起,席卷飞去。   士兵们从梦中惊醒,惊惶不安地四处张望,又冷又恐惧。   就在这混乱不安的时候,忽然听得有人大吼一声:“快跑啊……北国军队打来了……”   “快跑,再不跑,我们就死定了……”   “外面全被北国的军队包围了……”   “天啦……是北国的皇帝亲自带人来了……”   “几十万大军啊……”   ”逃命吧,大伙儿赶紧逃命……“   这声音,分散在北延东池军营的四周,此起彼伏……   ☆、反攻倒算8   彼时,唐七郎自己的阵营也是人心惶惶,大坝围堵敌人不成,反而被水冲垮,死了几十万人,眼看一场即将到手的胜利化为乌有不说,而且,随着天气转冷,敌我双方的优劣已经在开始转换了,再相持下去,已经冻得受不了。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半夜三更,忽然听到如此可怕的呐喊,仓促之间,不辨真伪。一人呐喊,十人传播,很快,便声势浩大地流传开去……   到处都是士兵们的惊惶逃跑。   等唐七郎麾下任命的两位主帅和大将军闻讯出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到处都是奔逃的士兵,一人呐喊,百人响应,几千人心散了,几万人就恐慌了,最后,几十万人的队伍,一片骚乱……   大将军大吼着一连斩杀了三个逃兵,可是,无济于事,黑暗中,几十万人丢盔弃甲,夺路奔逃……到最后,唐七郎根本没有办法,要组织人马继续作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北国的军队真的闻讯赶来了。   两军随时关注着彼此的动向,皇帝探测得敌人如此大乱,岂有不马上跟进的道理??一队精锐闻风杀出……   唐七郎慌不择路,被几十名亲兵护驾着,落荒而逃。   主帅一逃跑,情势更加换乱,互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到天明的时候,昔日威风赫赫的敌军驻扎阵营,已经不复存在。尸横遍野,粮草辎重等不计其数……   北国的君臣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尤其是一些不知情的大臣,看到这样的一地鸡毛,一个个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唯有皇帝策马阵地,面上露出了久违的一丝喜色。   这时候,尸体堆里,好几个人陆陆续续的爬出来。大家一看,正是以江侍郎为首的十几名便衣侍卫队。   崔真实奇怪道:“江侍郎,你们躺在这里干嘛?”   江侍郎神秘一笑。   皇帝也笑起来:“这次胜利,多亏了江侍郎和向无忌。他们二人想出了这个计策,江侍郎到敌军里呐喊引起骚动,向无忌率兵恐吓……果然,没有多牺牲一兵一卒,就把敌人吓退了……”   ☆、反攻倒算9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   饶是他们平素能征善战,可是,看到如此“投机取巧”的一次胜利,一个个也哑口无言。   二王爷几乎晕过去。   内心里,恨不得立即就把这两个多事的家伙给宰杀了。可是,他很快稳住了心神:在这之前,皇兄半点口风都没透露,以养伤为由将他安顿在营帐里面,若是他得知一二,岂会让江侍郎等人的计策成功???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一清点,估摸着唐七郎还剩下三万人。   但是,他还没绝望。   也所幸他对皇兄没有低估——北延东池真正的精锐还有三万骑兵等在下一个关口。就像游戏的第一局,皇兄这才过了第一关。   第二关,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军开始撤退。   前行到方山时,皇帝病倒了。   二王爷等见陛下忽然停下来不走了,纷纷打探情况。尤其是二王爷,他心底存了疑惑,但觉皇兄这一次行事恁地古怪,怎会忽然病倒了?   崔真实小声说:“我派人去打听过了,陛下的确是病倒了,估计是前些日子他吃睡不好,而且这一次虽然胜利了,却胜利得很窝囊,他年少气盛,所以难受……”   朱成许也皱起眉头。   二王爷却面上一喜,计上心头。皇帝大人早不病迟不病,却在这里病倒,难道不是天赐的机遇?   “陛下病情如何?”   崔真实低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陛下只是因为心绪不佳得了心病,他年轻,要不了几日,心情平静了,病自然就好了。你这时候去拿废掉的醇亲王做文章,怕只怕……”   “怕就不用做这件事情了……”朱成许恨恨的,“你们看看,现在江侍郎、向无忌等人又立下战功,受到陛下的信任,继续下去,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些人的立足之处了……”   二王爷眼里露出毒汁来,沉声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必须马上动手。不能等待别人来宰杀我们。”   “王爷说得是。醇亲王一旦登基,有我们几个辅佐,他必然会彻底维护我们的利益,既然如此,我们就拼着一把,也要把他送上皇帝的宝座……”   ☆、反攻倒算10   “可是,如何动手?”   崔真实问出了难题。   这是行军的途上,皇帝身边那么多侍卫,如何动手?   二王爷阴阴一笑:“你们也许还不知道,昨晚,陛下已经下令,让大军先行撤离。他只率领一小部分人留下来暂时养病……”   朱成许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陛下此人最是标榜仁义简朴。大军停留,必定耗费军费粮饷,他为了减轻费用,势必只留下最小量的兵马……”   二王爷接口道:“而你朱成许掌管了天下的兵马,到时候,只要调动大军,何愁大事不成?”   三个人十分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朱成许问“王爷,你可有周全部署?”   “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极好的计策。你们只管配合就成了。”   二王爷说出一番话来,众人互相对视,崔真实十分紧张:“万一失败了,他们会不会把我们供出来?”   二王爷冷笑一声:“这一点,崔真实就不必怀疑了,这些刺客,都是万里挑一的人选。就算万一失败了,他们也势必刎颈自杀,绝不会把我们招供出来。”   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三日后,江侍郎,向无忌等人忽然受邀去方山上的梅林赏花。   刚刚才入冬,不是梅花开放的季节,众人听得梅花居然开了,立即欣然赴约。   二王爷和几名大臣正热情迎客,有人说:“前天听说朱成许买下了这一片梅林,我们还觉得奇怪,花这么多钱,买梅林干什么?原来却是有这样的妙处,果然值得……”   “梅花刚一入冬就开了,我还从未见过……”、   “你们看,梅花开得好漂亮……”   “可是,梅花岂会开得这么早?”   江侍郎接口道:“花开异象,历史上倒是有的,这是吉兆。东汉明帝十年,京城牡丹忽然冬天开放,天下人都以为怪异,结果,一开春,就有高僧从天竺驮着佛经前来,从此,佛教开始在神州大地流传开去……”   “是啊,这是吉兆,表明我们北国必然受到皇天庇佑,来年开春一定会有什么大喜事……”   ……   ☆、反攻倒算11   二王爷等人都笑而不语。   细微的小雪里,梅花傲然怒放,红红绿绿,煞是好看。向无忌等人连声赞叹:“真是太美妙了,朱成许,没想到你竟然也有如此闲情逸致……”   “向大人过奖了。我还想着,鲜花怒放,也该请陛下来欣赏欣赏……”   “正好,陛下最近心情烦忧,他喜好梅兰竹菊,如果知道梅花开了,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病情马上就好转了……”   “好,改日我一定好好准备了,请陛下来欣赏……”   当日,朱成许招待了几名大臣,在这一片梅林里喝了一顿美酒,事后,向无忌江侍郎等人醉醺醺地告辞了。   众人一走,崔真实迫不及待地就嚷嚷起来:“二王爷,你真是了不起,你到哪里买了这种以假乱真的假梅花?”   “是不是向无忌等酸人老眼昏花根本看不清楚?”   “哪里来的工匠这么厉害??他是哪里买来的绢花?”   ……   二王爷十分得意。这些盛开的“梅花”,是他秘密派了花匠去买的绢花,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各位莫小觑这些绢花,据说是巧手匠人制作,耗费了整整三万钱……”   “值得,值得啊……皇帝此人附庸风雅,最喜上风弄月,如果他听得江侍郎等人怂恿,一定会来赏花……”   “只要他来赏花,他就死定了……”   …………   那时候,已经进入冬天了,北方的天空已经开始飘起细细密密的小雪了。皇帝穿着厚厚的大氅从营帐里走出来,对面,便是方山。   在上面,有太后的陵墓。   这个地方,是她自己亲自挑选的,主政二十几年后,她不愿意入葬祖先陵墓群,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这里。   当年,皇帝无论如何不能理解她的意图,只是她坚持这里风景安好,非在这里不可,所以,他只好应允。   为人子女者,没法和父母抗衡。   这一日,他登上了皇陵。   四周巨石林立,沉默肃静,因为下着雪,守陵人在里面的屋子里打盹。听得响声,迎出来,但见是陛下大人,立即跪下去:“参见陛下……”   ☆、反攻倒算12   皇帝挥挥手让他退下,侍卫们也被阻隔在很远的地方。他孤身一人,面对那一座简单肃穆的坟墓。   坟墓里躺着的女人,给了他这一生:生命、皇位、女人……可是,他的心情为何如此的悲惨?就如那一次,他被太后狠狠地毒打一顿,还扬言要把他废黜。   当时,要取代他的人选便是二王爷。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跪下去。冥冥之中,是不是有天意真的存在??他压根就想不到,这一次出征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连成败都轮不上,无非是一场大暴雨,一次大洪水,根本就无法让人们施展自己的能力,上天就以自己的方式裁决了这一场战争。   前前后后,双方死伤近乎一百万,是历年战争中,极少有的重大伤亡数字。   说老天没有站在他这一边,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是,说取得了胜利,却又如此窝囊。若不是江侍郎等人单枪匹马去吓退了北延东池大军,真不知长期耗下去,会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   他静穆许久,忽然听得有人前来:“二王爷等人有请陛下去赏花……”   赏花?   这天寒地冻的,哪里有什么花可欣赏?   “据说前面的梅花开花了……”   “梅花?这么早,哪里会有梅花盛开??”他皱着眉头,最早的腊梅也不是这个时候开放,更何况是红梅。   一名侍卫笑道“陛下,听说朱成许买了一座梅花园林,里面的梅花一夜之间就开了。想必是陛下路过此地,惊动了梅花仙子,所以,特意盛开迎接陛下……”   皇帝失笑,沉重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自然自语道:“这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去看看倒也无妨。”   “据说前日向大人和谢大人他们都去参观过了,都在啧啧称奇,说今年梅花为何开得这么早……”   “好,朕这就去看看……”   梅花林里,二王爷等人走来走去,他早已得到密报,皇帝已经往这边而来。此时,众人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水,二王爷再回头看了看,梅林里一片风平浪静。   ☆、反攻倒算13   朱成许也异常紧张,他低声道:“是不是已经万无一失了?”   二王爷笑起来,环顾四周:“你们放心,这一切都已经计算好了,届时,有很多人在……一旦事成,这些死士会马上自杀,决无遗漏,任何人都查不出半点消息。一旦事成,我们立即宣布迎醇儿为皇帝,到时,利用摄政王的权威,解除向无忌等的军权,先把他们都处死,到时,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大家听得他如此周详的计划,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就在这时候,崔真实的手放在梅花树上,他本是不经意的,却随手将一根梅花枝条折断下来,随手一挥,自言自语:“朱成许,可真有你的,买的假绢花居然逼真到能掐出汁水来……跟真花一模一样……”   朱成许尚不在意,二王爷接过花枝一看,忽然面色大变。   他掐开的一根花枝上,汁水淡淡的沾在手上,再扯了一瓣梅花随手一揉,红褐色的花汁把手指头便渲染了一块。   这时候,朱成许和崔真实都折断了花枝拿在手里,三个人脸色都变了。崔真实首先惊叫起来:“天啦,这是真的梅花……是梅花提前开了……”   朱成许也遽然色变:“的确是真的花……是真花,怎么刚一入冬,梅花就开了?”   二王爷面色灰白,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花匠已经被带上来,他一见了三位王爷就跪下去,声音充满了惊惧:“恕罪……请王爷恕罪……小人该死,小人罪该万死……”   二王爷厉声道:“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工匠叩头如捣蒜一般,面上那种惊恐之色真是难描难绘。“小人听从王爷的吩咐,本来是准备去买绢花来以假乱真的,但不料一夜之间,梅花就开放了……小人非常惊恐,但是又不敢声张,所以就把王爷给的几万钱都藏起来了,一个也没花出去……王爷,小人马上就把钱还给您……”   二王爷脸上青一阵又白一阵,梅花竟然在这时候开放?这是什么意思??他狠狠地一脚就踢在花匠的屁股上,厉声道:“滚吧。”   ☆、反攻倒算14   二王爷脸上青一阵又白一阵,梅花竟然在这时候开放?这是什么意思??他狠狠地一脚就踢在花匠的屁股上,厉声道:“滚吧。”   花匠爬起来就跑,奔出不到几十步远,刚转过丛林,便被一柄飞刀插入心脏,闷哼一声就倒地身亡了。   三个原本位高权重的大臣,此时你看我,我看你。   还是崔真实先开口:“我当初还以为向无忌等人老眼昏花,不辨真假,误把绢花当成了真的梅花……殊不料,竟然是梅花真的提早开放了……”   “这可不是好兆头啊。你没听向无忌江侍郎他们讲?说梅花早开,必有祥瑞……”朱成许不说下去了。如果是皇帝的祥瑞,那么对他们来说,那是什么呢?岂不就是恶兆了?   二王爷冷笑一声:“我就不相信,运气一直都在他的身上。这梅花早开,说不定是提醒我们及早下手,是我们的祥瑞呢?”   这样理解也是有道理的,其他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个心中疑惑,这到底是自己这一方的祥瑞还是皇帝的祥瑞???   崔真实犹豫不决:“我看这事情不可为。运气一直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你们想想,当时敌军修筑大坝,我们必死无疑,可是,他等了半个月,什么都不干,大坝自然垮了,敌人也就垮了。这一次,我们要安排假花让他上当,可是,假花偏偏变成了真花……”   他不说还好,一说,每个人心底都充满了惊惧不安。   二王爷厉声道:“成败在此一举,二位再要犹豫的话,就没有退路了。醇儿已经等在前面五十里处,只要杀了皇帝,各位便是开国功臣,如何说?”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又看看满树林里盛开的红梅。冬日第一场细细的雪慢慢地飘下来,但是,完全不足以遮住这些红色的梅花,白雪,红梅,形成一种极致的对比。   二人不寒而栗,没有回答。   二王爷却把拳头悄悄地捏起,轻蔑地看了这二人一眼,心中只是咒骂,这两个脓包,居然被这点小事情吓坏了。   ☆、反攻倒算15   “陛下就快到了……”   有侍卫跑来通传消息。   三人立即紧张起来,再看梅林里,那几十名死士已经埋伏好了。只等皇帝走进,这些死士都是强弓硬弩,而且皇帝赏花,绝不会带太多侍卫。只要死士们下手,皇帝必死无疑。   二王爷一咬牙:“成败在此一举,二位,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崔真实正要回答,脚下忽然踩着一块结冰的石块,滑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碰到了一根花枝上,梅花的红花瓣纷纷落在他的脸上。   他爬起来,气喘吁吁:“我看……不可,万万不可……是不是花神显灵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面色更是难看。就连朱成许也忍不住了:“也许,真是花神显灵了……”   二王爷一看这光景,真是孤掌难鸣,情知这两个人被周围诡异的魂魄□□了,只暗暗地悔恨,怎么选暗杀地址不好??居然千挑万选,选了老妖妇的陵寝之地,如果靠自己一个人,岂能成得了大事??只得长叹一声“罢了……罢了……”然后,一吹口哨,隐藏在梅林四周的死士,立即迅速散去。   那时候,皇帝一行已经走近。他甚至连侍卫都没带,身边只跟了向无忌,江侍郎等十几名文武大臣……梅花的香味在细细的风雪里显得更加的幽静和飘逸,他老远就赞叹起来:“真是梅花开了……这么一大片都开了,真是太美了……看来,方山真是一处风水宝地……”   “是啊,放眼看去,景色之优美,天下罕见……”   “花开意象,这是上上吉兆,预示着我们北国江山,百年千年,都稳固强盛……”   “……”   皇帝笑盈盈地伸手抚摸旁边的一根梅花花枝,触手冰凉,梅花幽香,他心情郁闷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但觉这一两年来,无论是后宫还是战争,没有一件合心意的事情,孩子难产,战争窝囊取胜,直到现在,看到这满树的梅花,忽然心思变的十分宁静,就像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主宰着这一切。   ☆、反攻倒算16   忽然,他抬起头,一挥手,对着外面大喊起来:“传令下去,请众位将领都来欣赏梅花盛开……”   一时间,此次随军出征的文武大臣统统来到了这一片梅林。诺大的方山,顿时变得熙熙攘攘,无比热闹。大家极少见过刚入冬红梅就这样大片大片盛放的奇景,一个个议论不休,都以为是祥瑞天降。   “肯定是花神显灵了……”   “看吧,难怪北延东池敌人的水坝一下子就垮了……”   “这些红梅早不开迟不开,等陛下到了这里才开,就是预示着我们北国来年一定会风调雨顺,百事兴盛啊……”   ……   二王爷听得这些议论,耳边如苍蝇一般嘤嘤嗡嗡,他真是恨不得一声令下,让那些死士出来吧这一干人全部干掉。可是,梅林间这么多文武大臣,皇帝被围在中间,若是要刺杀皇帝,就非得把这些大臣全部杀死不可。他可没有把握,能杀死如此庞大的将领群体,几乎可以说,帝国的□□集团,十之八都在这里了,若是一网打尽,该当如何?   他的手心里,汗水一阵接一阵地渗透出来。对于死士的召唤,唯有他一个人才清楚,若是他发声,那些人无论冒着怎样的危险都绝无可能撤退。但是,这关键时刻,他却紧张得失去了分寸。   再看看四周,崔真实和朱成许这两个家伙,一看形势不明,已经纷纷和那些大臣们说说笑笑起来,大肆议论梅花的祥瑞之兆,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参与过毒杀皇帝的计划似的。   这反而激发了二王爷的毒计,他的眼底几乎要滴出毒辣的汁液,想起醇儿已经被接到了一个安全之地,他心底忽然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能不能干脆把在场的这些家伙统统都杀掉??   只要把所有人都杀掉了,自己挟持醇儿登基,振臂一呼,何愁天下大事不成???   但是,放眼看去,如此之多的大臣,不远处还有御林军,再远一点,是几十万大军……而自己就算把死士们全部出动,一时间能杀得了多少人??能有把握把在场的所有大臣全部杀绝???   ☆、反攻倒算17   他心底拼命地衡量,手心里的冷汗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心里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正要吹口哨,忽然听到有人高声道:“陛下,您看,有足印通往深处,一定是野兽足迹,我们不妨围猎一把……”   皇帝朗声笑道:“甚好。朕也好久不曾打猎。来人,取弓马……”   二王爷顿时面色惨白。   皇帝,他居然主动去出猎??   或者说,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这一顿,他的口哨没有吹下去。生生地停在喉头,想看看皇帝到底是何意图。但是,一众大臣已经嚷嚷起来:   “臣陪陛下前去……”   “臣也陪陛下去……”   “我上次还打了一头野猪,如果今天能打一只羊,做一顿烤羊肉吃也不错……”   “对对对,我做红烧山鸡可是一绝……在座大人,好多都吃过,对吧?今晚,做红烧山鸡给陛下吃……”   二王爷但觉耳朵里嘤嘤嗡嗡的,乱成一团。   皇帝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些议论不休的朝臣们,不经意地往梅林深处看去,但见细细碎碎的泥土和小雪混合的地上,无数零碎的脚印伸展开去。   这些脚印可以说是野兽的,但也可以说是人为的……若是不经意,是看不出来的。从这里到外面并没有可以行走的道路了,大臣们是不会来到这里的,那么,这些脚印是谁的??   真是毒蛇猛兽的????   还是朱成许醒悟得快,他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急忙劝阻:“陛下,既是太后显灵,就不宜杀生……”   皇帝哈哈大笑:“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太后。太后生前,最是喜好打猎,朕小时候,她兴起之时,常常亲自带朕去最高峰射猎,连硕大无比的大蟒蛇和群虎,太后都曾经对付过,何来禁猎的规矩?”   朱成许和崔真实等人面面相觑。   再看二王爷,他已经混迹在人群里,一言不发。   皇帝朗声道:“太后虽然是女子,她一生也从不曾亲手拿过弓箭和任何一把刀枪,但是,她内心的勇武,罕有人可以匹敌。而狩猎,简直就是我们成长的第一堂课而已……二弟,你说是不是?”   ☆、反攻倒算18   二王爷的声音有点奇怪。   “皇兄说的是……母后的确是这样一个勇武之人……”   母后!!   他还在说母后。   毕竟,再怎样,她还是他的嫡母——无论何时,在众人面前,他都必须遵一声——母后!   内心深处,已经把那个名义上的“母后”辱骂了一万遍,如果今天能杀得了在场的所有人等,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太后的骨灰从这里翘起来,狠狠地毒打三百鞭子,将她永生永世□□在十八层地狱里面……   但是,他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耳边是皇帝依旧豪迈的大笑:“各位爱卿不必争论了,我们也许久不曾狩猎,今日不妨尽兴,大肆围猎一程……愿意去的,统统都去……御林军开路……”   一队御林军,以风一般的速度跑来。几名开路的灰衣甲士,一拥而上。   身后,是几名久经沙场的武将,再然后,是皇帝和各路文武大臣。皇帝跃上马背,一阵风驰电掣,他的坐骑是一匹通体黑亮的骏马,只有眼角一圈白色的绒毛,看起来异常的漂亮壮观。   细碎的雪地上,黑马飞驰,御林军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皇帝扬鞭跟上,高声道:“见猎射猎……”   见猎射猎!   当二王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因为冲到最前面的御林军已经呐喊起来:“刺客……有刺客……”   “这里有刺客……”   “来人……杀……杀……”   前面的密林深处,一片激烈的厮杀之声。二王爷的手一阵一阵的发抖,这当然不是野兽,而是人,都是黑衣紧身便服的死士,每一个人,都是武功一流的高手。若在平时,他们都是所向无敌。但是,这一次,他们遇到的不止是御林军,而且还有随身护卫皇帝的灰衣甲士。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本是陛下身边的小厮,太监等等不起眼的角色,忽然之间,都变成了让人不可逼视的高手,冲进密林里,好一片肃杀之气。   这些人的战斗力,本来就是以一敌百,更何况还有如此数量巨大的御林军。   那些死士,已经来不及逃走了。   ☆、反攻倒算19   他们本来隐藏得极其的秘密,但是,久久得不到消息,更可怕的是,在撤退的时候,忽然遇到一群巡逻的御林军,把前后左右的道路都封死了。他们本是指望等皇帝欣赏完了梅花就悄然退去,却不料,皇帝遽然要狩猎!   狩猎!!   而且,他们也得不到任何机会了,在这样的密林里,挟带着重型武器,又一身便服,来历不明,除了刺客之外,还能有什么???   只能拼死一战。   文武大臣们不料在这里遇到刺客,只听得向无忌等人高声道:“快保护陛下……”   皇帝朗声道:“朕无需保护,大家务必将这一群刺客一网打尽……”   “是。”   密林里,厮杀之声四起。   那是比这一场千里出征的大战更加激烈的肉搏战。这次和北延东池的战争,双方因为大水阻碍,更大程度是靠天意吃饭,根本没有更多面对面贴身肉搏的机会。但是,现在不同,现在面对的都是蒙面黑衣人,大家逼足了的一口气,在战场上无法发泄的一口窝囊气,现在统统地都发泄到了这一群厉害的对手身上。   这群人当然不是软脚虾,他们几乎每一个人的身手,几乎都不在精锐队之下,但是,无奈,特种队和御林军的队伍实在是太过庞大了,而且,轮到单兵作战的经验,他们还远远不如一些甲士丰富。   这一战,真是血肉横飞,黑衣蒙面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除了死战到底,别无选择。   二王爷心如刀割。因怕功败垂成,所以这一次他几乎出动了他秘密豢养的全部精锐死士。却不料,这一日之间,几乎就损失殆尽。半生心血,付之流水。   皇帝侧过头,看到二王爷向自己靠近,手里提着长弓,满头都是大汗。他淡淡一笑:“二弟,何故如此紧张?”   “臣弟……臣弟这是担心皇兄的安全……来人,赶紧保护陛下……”   皇帝哈哈大笑:“朕安全得很。各位御林军,你们倒是要保护好各位大人和王爷们的安全……等杀掉刺客后,我们再回去赏花,朕今日要宴请各位大人,一醉方休……”   ☆、反攻倒算20   皇帝哈哈大笑:“朕安全得很。各位御林军,你们倒是要保护好各位大人和王爷们的安全……等杀掉刺客后,我们再回去赏花,朕今日要宴请各位大人,一醉方休……”   一众大臣,但见陛下遇到如此阵仗,竟然毫无惧色,一直谈笑风生,就好像这一群刺客的袭击,无非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似的。   前面的厮杀之声,越来越激烈。   崔真实和朱成许等人一个个心急如焚,他们料不到,二王爷竟然派了这么多的死士,而且,更料不到的是,皇帝是怎么察觉的?   囿于地势的原因,山下的御林军无法冲上来,所以死士尚能支撑一段时间,但是,死伤在逐渐地加重,只听得一阵一阵的惨呼,嚎叫,血腥味从空气中弥散开来。那是一场真正的战争,但是,只控制在这样小规模的范围以内,不至于惊动任何人。   可是,这批死士再厉害也无济于事了,因为山下的御林军,每看到少了一些人,就立即会冲上来补够,如此层层叠叠的车轮战下去,纵然那些死士是铁打之人,也受不了了。   崔真实和朱成许,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脸上的油汗,都密密集集地浮现出来,仿佛这不是冬日的寒冷,而是站在六月天的大太阳之下。所幸,在场的文武大臣都很惊恐,每个人面上都很不安,自然,他们的不安就没有受到任何的质疑。   只是,当皇帝陛下的眼神偶尔从他们面前扫过的时候,他们的心就会咕咚地跳一下——事实上,皇帝看的根本不是他们,他看的很可能是别的人,但是,他们老觉得陛下是在看着自己,因此就分外的惊恐。等到他们面无人色的时候,才发现陛下早已移开了目光,不知已经看向何处去了。   厮杀之声,越来越弱了,所有人都看出来,这场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皇帝朗声道:“传令,留几个活口。”   每个人心里都一震颤,尤其是二王爷,身子几乎不容察觉地晃荡了一下。留一个活口?如果留下了活口,自己怎么办?   ☆、反攻倒算21   皇帝一审问,岂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暴露出来?本来,他对自己的死士是极其有信心的,但是在这样的时刻,遭受了如此巨大的突然袭击,他对什么都不敢有信心了。   同样,崔真实和朱成许,也无比震动,他们都偷偷地恨恨地看着二王爷,这个家伙,早就叫他撤兵,他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吧?买的假花变成了真花?现遭到报应了吧?   还连累自己二人。刺杀陛下,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心底均是同样的想法,这样下去,会不会玩完?或者,是不是趁早马上向陛下坦诚自首,说不定还换一个宽大处理?毕竟,死士并非是自己二人豢养的,这一次的刺杀安排,自己二人也一再力主让二王爷撤退,是他一意孤行,也怨不得别人了。   二王爷见这二人眉来眼去,他心底一股熊熊的怒火嗖地就窜上来了,这两个家伙,只能共富贵,哪里能共患难?看来,自己真是错信任了小人,竟然企图和这样的人一起谋反,焉有成功之理?   他内心愤怒,却强行镇定。   自己手里还有两张牌!!!   耳边,皇帝的谈笑风生偏偏又响起:“诸位大人请勿慌乱,你们听马蹄的声音……已经开始散乱了,战斗,就快要结束了……”   果然,高林深处,厮杀声已经小了,怒吼声也小了,只有血腥味,更加的弥散开去,一些旗帜鲜明的御林军已经彻彻底底分散开去,满山遍野地在追捕那些企图逃窜的刺客。   正在这时候,忽然听得皇帝派出去的一名贴身侍卫跑回来,高声禀报:“禀报陛下,刺客全被杀死,另有三人已经逃窜出去,御林军总教头正派人搜捕,已经知会山下的所有大军分散守候,决不让刺客逃跑……”   又有人跑回来:“陛下,抓住了两名活口……马上就带上来……”   皇帝朗声道:“如此甚好。朕不妨当众审讯一下这些刺客,究竟跟朕有何天大的仇恨?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来刺杀朕……”   ☆、反攻倒算22   其他大臣也纷纷开口附和:“这一次,一定要把幕后的主使者揪出来,看看他们到底有何阴谋诡计……”   “明明花开祥瑞,他们居然敢螳臂当车,这不是找死吗?”   “陛下洪福齐天,自有上天保佑……”   “是啊,难怪梅花提早开放了,就是上天兆示,陛下是真正的真龙天子,任何邪恶都侵害不了……”   崔真实和朱成许听着这些趋炎附势的君臣合奏,更是面如土色,二人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也言不由衷地说一些赞美皇帝的话,可是,手指却在一个劲地颤抖,他们再一次看向二王爷,内心里,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到底要不要马上自首和二王爷彻底撇清关系?如果是被刺客供出来的话,只怕真的就要抄家灭族了……   二王爷看着这二个不争气的家伙,愤怒得恨不得一拳头打过去,立即结果了这二人。他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意思是说,你们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不要怕成这样,那些死士不会真的有问题……   可是,事到如今,二人哪里肯相信他的保证?毕竟,势力的悬殊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崔真实,他最是胆小,猛然听得前面有人高声再次禀报:“陛下,抓捕的刺客已经带到……”   他腿一软,立即就跪了下去:“陛下……”   朱成许见势不妙,也跪了下去。   众人大为奇怪,这两个人跪下去干什么?   二王爷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之中,仿佛高楼大厦忽然被人抽走了地基,哗啦啦的一声,这楼宇就会马上垮塌下去了……   “啊……”   众人一声呼喝,但见那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明明是被束缚了手脚,但是,却猛然一扭脖子,身子歪斜倒在了地上。两旁的侍卫立即将他们面上的头巾撤掉,但见这二人早已七窍流血而死,显然不是刚刚死掉的,是早就咬掉了牙齿里的毒药,只等死亡的这一刻了。   众人发出啊的一声,刺客死了,如何审讯下去?   ☆、反攻倒算23   众人发出啊的一声,刺客死了,如何审讯下去?   皇帝却哈哈大笑:“这些人还准备得如此充分,朕真是料想不到啊……哈哈哈,原来是抓了两个死人,而不是活口,不过,也没关系,对不对,反正能把敌人消灭就行了……对了……崔真实、朱成许,你二人跪着干嘛?”   二王爷闭上了眼睛,脸色灰白,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竟然如此稳不住,陷入了皇帝的空城计里。他自己训练的死士,自己是清楚的,这些人不可能留下活口,因为,他们的父母妻儿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但凡被抓住,唯有死路一条。   可是,崔真实和朱成许显然对他的死士没有他这样的了解程度和信心,所以,被皇帝一恐吓,先就露陷了。   他惨然闭上眼睛,不敢看这两个人的丑态。   其他文武大臣也好生奇异,这两个人跪下去干什么?   皇帝哈哈大笑着提高了声音:“朱成许,崔真实,你们这是干什么?”   二人均满头大汗,声音不停地颤抖:“回陛下……臣等护驾不利……罪该万死……”   “臣等罪该万死……求陛下恕罪……恕罪啊……臣等身为武将,护驾不利,罪该万死……”   在场诸位文武大臣也都是满头大汗,惊心动魄,本来不知道崔真实和朱成许为何忽然跪下去,现在听得二人忽然伏地请罪,自认是“护驾不利”,都觉得怪怪的……若是说不利的话,自己等人岂不是也没有护驾?   正在这时,二王爷忽然也跪下去,声泪俱下:“臣弟也护驾不利,请皇兄降罪……请皇兄降罪……”   大家一看王爷都跪下去了,立即识趣地统统都跪下去了:“请陛下恕罪……”   “臣等护驾不利,罪该万死……”   ……   一时之间,只听得大臣们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和恕罪之声,一个个叩头得比山还响,相较之下,崔真实和朱成许无缘无故跪下去的事情,反而没有人那么在意了。   皇帝静静地看着贵满一地的文武大臣,再看看最前面面如死灰的二王爷。他一直低着头,几乎要叩头到泥土里去了。   ————————————————————今日爆发————————   大家伙儿多多点击阅读留言投票收藏哈:)   晚上8点之前继续更新。   ☆、反攻倒算24   皇帝静静地看着跪满一地的文武大臣,再看看最前面面如死灰的二王爷。他一直低着头,几乎要叩头到泥土里去了。   皇帝并没有谦虚着急于要他们平身,就任凭他们这么跪在地上。天空又飘起了细雨,远处的梅花散发出一阵一阵的芬芳,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了,跪在地上,当然很不是滋味,也不舒服,但是,皇帝还是没有叫他们平身。   不一会儿,有侍卫跑上来,那是御林军统领。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整个梅花林都能听到:“……一共有65名刺客,全是黑衣蒙面杀手,他们分散在山脚的三个方向,互相接应,但是,无一逃脱,全被杀死。其中有五人被生擒,但是他们很快自杀了……陛下,没有任何活口留下来……”   皇帝等了一会儿,才朗声道:“看来,这个刺客真是策划周密啊。唉,大家想想,要怎样的实力,才能让这些刺客死心塌地,视死如归呢?这个人究竟是谁?何以有如此大的魄力??”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二王爷等人一直跪着,他听得这话简直是心如刀割。他豢养的死士,在追捕叁王爷的时候损失了一些,这一次为了刺杀皇帝,几乎是全军出动,但是,也相当于全军覆没了。这批死士,是他十五岁开始就有意识地招募豢养的,直到现在,花费了十几年,耗费了无数的金银成本,本来,在对付他的任何政敌时候,都是无往而不利的,现在,却被皇帝斩杀殆尽,一个也没有留下。   没有活口,当然就没法追查幕后主使人,这也是他唯一得到的一点安慰了。   可是,皇帝目光如炬,不停地在众人的脸上扫来扫去。大家都低着头,根本不敢接触陛下的目光。   “查清楚了这批刺客的来源?”   “回陛下,看这些刺客的装扮,有些是大檀国人,有些是高车人,还有一些是高丽人,也有一些是汉人……”   皇帝仔仔细细地听着,好家伙,什么人种都齐全了,简直是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了。他面不改色:“把所有的杀手都带上来让朕看看……”   ☆、反攻倒算25   皇帝仔仔细细地听着,好家伙,什么人种都齐全了,简直是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了。他面不改色:“把所有的杀手都带上来让朕看看……”   “是。”   侍卫退下去。   皇帝这才看着跪满一地的文武大臣们,朗声道:“大家都平身吧。这次暗杀事件,也是想不到的,所幸上天庇佑,太有惊无险,诸位爱卿都平身吧。”   大伙儿抖抖索索地站起来,先跪下去的朱成许等人,腿都冻得快要麻木了,他们这一生,从未经历过如此紧张的时刻,比任何一次战局的惊险更是惊心动魄,一瞬间,从天堂到地狱,一瞬间,又从地狱到天堂……   可是,谁也不敢确定,这一劫究竟有没有逃过,是否浑水摸鱼成功了?   陛下到底有没有察觉到什么猫腻???   大家这才意识到,这个平素“宽厚仁慈”的皇帝,有时候,他几乎宽厚到了近乎愚蠢的地步,尤其是在二王爷眼里,但觉得这个皇兄,处处自诩“仁义治国”,所以,他笃定他的自我清高,不允许他做出任何手足相残的事情,为此,他也才多次放心大胆地针对皇后和叁王爷……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以为自己已经祭出了杀手锏——无论什么男人,面对这样的情况都是不能容忍的,一定会分寸大乱。   却不料,这一切,原来竟然是个假象。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一次的刺杀事件是哪里出了问题?究竟是哪一个环节被皇帝识破了?或者说,哪一个环节起出现了奸细?   否则,皇帝怎会如此突然就识破了此事?而且,看样子,竟然是早有准备。   甚至那一场开得如此蹊跷的梅花,从他提出绢花造假到真的开满了鲜花……他浑身一震,内心一阵一阵的激灵……天啦,难道这梅花是皇帝令它们盛开的??可能么??这世界上难道真有人定胜天这一回事?   或者说,真的是向无忌等所说,鲜花异常盛开,必然有吉兆?这便是皇帝获得胜利的关键??   ☆、反攻倒算26   他越想越是觉得害怕,但觉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和气场,在笼罩着皇帝,所以,他每一次在紧要的关头,都能化险为夷。   对付这样的一个人,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此时,他的手心里的汗水,一把一把地从地上掉落到土地上,身边,小雪细细密密地飘过,但是,他感觉不到任何寒冷,反而觉得非常非常的炎热——因为,侍卫们已经把那些刺客的尸体抬过来了,都是鲜卑人的,脸上的蒙面已经被扯掉了……   皇帝,他究竟能发现些什么?   所有人都盯着地上的那些尸体,这些都是很寻常的路人甲的长相,没有任何的特色,看起来无非是普普通通的大街上任何一个流浪闲汉的样子。   皇帝看的非常非常仔细。军医也全部到场,也仔仔细细地看着。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皇帝大人要怎么处置这几具尸体,但是,皇帝看了半晌,忽然问众人:“你们看,这些人该如何辨认?”   众人面面相觑,既然是人家豢养的死士,还能如何辨认?所谓死士,便是杀身成仁,绝不会给雇主带来任何麻烦的一种人,他们获得的代价极高极高,所以,必须拿性命去赎罪。   但是,皇帝却神秘莫测,笑得非常的疏朗:“你们都认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了?”   大家又再一次面面相觑。死人怎么能说话?难道没死透??   “朕告诉你们,死人有时候也是可以说话的。有时候,他们可以告诉我们的,甚至比活人还要多得多……军营,把这几具尸体带下去,好生处置,其他的尸体,则全部带到远处焚毁掩埋,不要浸染了这片美丽梅林……”   众人领命,把尸体全部带下去了。   只一会儿,这一片梅花林便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刚刚这一场生死搏杀,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皇帝谈笑风生:“来人,准备酒菜,朕要和诸位大人在这里欣赏梅花……”   一名大臣试着劝说:“陛下,这里刚刚有血腥之灾……依臣愚见,不如回到营帐里面……”   ————————————————晚8点之前继续————————   ☆、反攻倒算27   一名大臣试着劝说:“陛下,这里刚刚有血腥之灾……依臣之愚见,不如回到营帐里面稍作休息……”   “哈哈,营帐么?这里可不就是现成的??你们看,二王爷为了请朕赏花,已经搭建了营帐,风雅而又漂亮,为何不就地休息,反而要舍近求远??传令下去,所有大臣都在这里赏花饮酒……”他不经意地看着二王爷,又看看这一座精心布局的帐篷,“二弟一向知道朕的爱好,朕相信,别处都是比不上的,朕岂会辜负了这番好意??”   二王爷硬着头皮回一声:“臣弟也是希望皇兄的心情能够好一点……”   “哈哈哈,朕一向知道二王爷你手足情深,也是为朕考虑……这么着吧,你还是继续筹划今日的赏花大会,就当这一切的小插曲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臣弟遵旨。”   梅林的侧面,搭建着宽大的帐篷,正是二王爷一手主导的,里面装扮风雅,地面则是大理石,每一块石头都是一丈见方的宽大大理石铺就,穿梭其间,干净得几乎要照出人的影子来。   很快,火架起来了,火炉上,酒温热了,而猎获来的各种猎物:山羊、豹子以及野山鸡等,都在烤架上发出兹滋油腻的香味……   三杯热酒下肚,刚刚刺客带来的惊扰就被驱散了几分。皇帝坐在居中的高位上,他穿着厚厚的大氅,手里握着酒杯,对着面前的大火炉,然后,随身伺候的太监帮他把大氅解下来放在一边。   君臣之间,其乐融融,没有任何的隔阂,唯有二王爷等三人,偶尔交换一下眼色,但是,也必须尽快地移开,生怕皇帝看出任何的端倪。每个人的心中,都如吊着一只钟,在七上八下地敲打。   皇帝到底捣的什么鬼?难道那些死尸真的能说话?   如果换在以前,二王爷是决计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人死如灯灭,他们能查出什么来?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可是,既然红梅能提前在这个时候开放,好像死尸说话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反攻倒算28   温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冬日的寒冷被驱除了,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皇帝高居上座,对于刚刚过去的刺杀事件仿佛毫不在意,而不知内情的大臣们,自然以为皇帝大人天赋异禀,上天庇佑,小小杀手不值一哂。席间,觥筹交错,不停地轮番称赞陛下仁义过人,这次梅花盛开之后,来年北国必然有喜事降临,皇后会早生贵子云云……   皇帝只是饮酒,微笑,显得极其神秘莫测。   这在二王爷和朱成许等三人看来,更是觉得此人城府深不可测,让人不可捉摸。他就像一只猫,看到肥大的老鼠跑出来,但是,他并不急于去把老鼠捉住,而是先要看看老鼠到底要逃到什么地方去。   二王爷此时内心深处还保持着最后的一点奢望,也许,那些死尸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些人选,他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人都死了,还能泄露出什么秘密来呢?更何况,就算有人能认出他们来,又何以敢断定是自己豢养的死士???   话虽如此,毕竟做贼心虚,心里七上八下的,只恨唐七郎动作太慢了,怎么还不杀过来,如此,便可先分散皇兄的注意力……   烤肉兹滋的冒出香气,一会儿,伺候的侍从就把肉切好了,盛在巨大的盘子里端出来,大家畅快喝酒吃肉,气氛更是融洽。   酒足饭饱,皇帝站起来,笑道:“朕困了,各位也下去自行赏花吧。”   众人都出去了。   陛下一个人坐在帐篷里,四周的侍卫把临时的门也关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功夫,几名资深将领和二王爷等人重新被请进来了。皇帝依旧满面微笑:“朕还有点事情需要单独跟各位大人谈谈。”   众人情知是跟今日的刺杀事件有关,向无忌朗声道:“陛下,审讯可有眉目?”   “也算差不多了。”   朱成许和崔真实、二王爷等并未交换眼色,但是,这时候,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一个个,又觉得手心里冒出汗来,刚刚喝下去的酒水差点变成了毒药。   ☆、反攻倒算29   负责审讯的一名灰衣甲士走进来,在皇帝面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众臣们都盯着陛下,不知道现在结果如何了。   皇帝一挥手,面带笑容:“区区刺客,不可让大家败兴。不过,朕早前说过,但凡是人就会说实话,哪怕是死人,也会说实话……果然,审讯有了结果……”   二王爷的一颗心立即沉了下去。浑身忽然像长满了毛刺,挣扎得坐也坐不稳了。他忽然想起醇儿,崔云熙,长公主,死去的王妃,还有不知所踪的小公主……额头上的汗,涔涔的下来……本来,一切都已经完美,快要接近尾声了,一举发难就可以干掉这一档子人了,为什么忽然又会冒出来这么一些事情??   但事实上,皇帝看也没看他一眼——他压根就没有看任何人,只对那名审讯官道:“你就把结果如实禀报。”   “小人遵旨。”   审讯官这才转向众人,语气十分恭敬:“小人和军营中各位军营一起检查了所有死士的尸体,发现一个人受过两次伤,其中一次是在一年之前,而另一次则是在半年之前……从伤势的手法来看,他是伤在同一个人手下……”   朱成许急忙问:“伤在谁的手下?”   “小人心中有所怀疑,所以,只要带回去等这个人确认就可以了。应该说,伤他的人是一定会认识他的……”   众人如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可是,二王爷却心里一震,别人不知道,他很清楚,这个人曾经两次追杀叁王爷未遂。他两次受伤,都是叁王爷所致,如果叁王爷见到了这具尸体,岂不是一下就会认出来?   只要叁王爷认出了此人,那么,皇帝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出来,这名死士一定是他二王爷府中人……如此一想,他脸色都苍白了,手缩在宽大的袖子里,因为无人察觉,所以颤抖得非常厉害。   旁人不明所以,朱成许等人也没觉察出事情的严重性,而二王爷的面色又极其的镇定……大家均揣测,陛下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皇帝不解释,只是微笑。   ☆、手足之情1   旁人不明所以,朱成许等人也没觉察出事情的严重性,而二王爷的面色又极其的镇定……大家均揣测,陛下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皇帝不解释,只是微笑。   就在这时,传令的士兵匆匆忙忙跑进来,“陛下,有紧急军情禀报。”   “说。”   “在前方一百里处发现北延东池的精锐,他们已经和我军前锋交战,我方死伤惨重……”   二王爷松了一口气,崔真实,朱成许等人也松了一口气。   其他将领都面面相觑:“北延东池来得好快,就像算准了我们的退路似的……”   “这厮,竟然还敢来,那场大洪水没有把他给淹死真是太可惜了……”   “既然他敢来,我们就不妨彻底将他消灭……”   “天啦,这么大规模的刺客,原来都是北延东池派来的?”   ……   有人惊呼一声,众人的目光立即转向这名乍呼呼的虎贲军中郎将李奎。   李奎见众人看向自己,莫名其妙:“你们不认为这是北延东池派来的吗?杀手中大量人马都来自大檀国,除了他还有谁?”   这解释也有道理,众人又看陛下,却见陛下只是盯着那份军情细看,仿佛一点也不曾察觉李奎到底在说些什么。   “陛下……”   陛下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眉宇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忽然一挥手制止了众人的争议:“也许,这些刺客真是北延东池的人,朕想起来了,有一个人当年曾到京城外的客栈杀人越货,看来,就是他们搞鬼了……”   陪在陛下身边的御林军统领金日禅立即道:“是,臣也有点印象,应该就是这些家伙……”   正在这时,又有探子火速来报。   “陛下,又发现车立国的军马和大檀国的兵马……”   众人微微变色。   “尤其是车立国,几乎倾巢出动,老王打着为小公主复仇的旗号亲自出征,号称……号称……”探子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下去。   “号称什么?”   “号称要捉拿叁王爷和陛下,为小公主复仇……”   众臣不敢吱声了,都看着陛下的脸色。   ☆、手足之情2   陛下非常镇定,只说:“继续禀报。”   “还有大檀国,据说,他们已经和西域最大的修罗国联姻,将公主嫁给了修罗王,得到了修罗王的鼎力支持。但不知为何,老王也被北延东池所煽动,这一次,也是倾力支持他,不但派出了五万大军掠阵,还供给给他大批的粮草……”   这一次,马蜂窝捅大了,原来,北延东池还留了这么厉害的杀着在后面,他自己的队伍拼光了,又拉了车立国和大檀国。   国家与国家之间虽然向来没有永恒的友谊,从来都是利益决战,可是,现在形势摆明了,这两个国家都是和北国撕破脸了,一战定生死,再也没有退路。一旦他们和北延东池输掉了,必然会受到北国极其严厉的惩罚,所以,他们必然会全力以赴……   众臣的脸色不那么好看了。虽然这两个国家都是北国的属国,也算不得太强大,可是,三者联合起来,精锐尽出,决一死战还是很麻烦的。   陛下的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我们能击败北延东池第一次,就能击败他第二次。”   “对,那两个跳梁小丑国家不守盟约,出尔反尔,也是该教训教训他们了……”   “对对对,要打就打个痛快,打出我们的气势,打出我们的风格……这一次,干脆把他们彻底解决好了……”   陛下终于发话了:“好,既然他敢来,我们就不必跟他客气了。立即传令下去,这一次,全歼北延东池一部,决不允许北延东池逃脱。”   二王爷外表平静,内心差点要崩溃了,此时听得这话,无异于溺水之人获得了一线生机,内心里几乎要欢呼雀跃:唐七郎啊唐七郎,真没有辜负我对你的信任,这一次救命之机,真是来得太好太好了……   ……   那时候,唐七郎也正在营帐里做最后决战的准备。   他本是蜀中唐门最有天赋的一个人,才二十岁的时候就远超一众兄弟,声名鹊起。可是,却因为和堂嫂私通,为家门不容,被驱逐出去,再无落脚之地,大好前途毁于一旦。   ☆、手足之情3   在二王爷府邸,他得到了最大的赏识,成为王爷的铁杆心腹。但是,王府的荣耀终究比不上封侯拜相的荣耀,因此,他一得到取北延东池而代之的机会,简直是心花怒放,没有半点犹豫就到了大檀国。   一番厮杀下来,他的确不负厚望,很快独立撑起一支队伍,凭借招揽的几名大将以及用毒药将他们控制住,他成了真正的北延东池,甚至目光远远超越北延东池——要做就做得最大!   所以,他一改以前北延东池老是往大草原上打一枪换一炮的习惯,在大檀国的□□腹地,选择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的地方,大力发展农业,增加赋税,提供自给自足的基地,真正建立起了稳固的根据地,也让这支队伍成为了二王爷最可靠的□□部队和绝密武器。   本来,在朔风城一战,是十拿九稳可以击败北国军队的。偏偏天公不作美,居然给了一个冲垮大坝的决堤机会,加上又遇到向无忌这种厉害角色,眼看到手的胜利却化为乌有。   所幸二王爷早有安排部署,他最是了解大哥,从来不敢掉以轻心,不认为朔风城一战就真的能困死他,所以留了一条后路。   唐七郎便留下了最最精锐的三万骑兵,蓄势待发,本是留到打击迎接醇儿登基后的反对派势力的,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不止这三万骑兵,另外,大檀国的兵马,车立国的兵马,也几乎倾巢出动。在这一关口上,唐七郎可谓是立下了汗马之功。他充分利用了自己下毒的好手段,将研制出来的五鼓迷魂香用在了好几位重要人物身上,巧妙拿住了他们的把柄,所以,这两个国家就被一起裹挟上阵,陪绑到了同一架战车上。   这也为二王爷争取了最后一丝反扑的机会,决战之前,厉兵秣马,丝毫不敢大意。   这时候,他迎来了一位神秘客人,正是乔装而来的师爷。   师爷神情非常凝重,“唐七先生,情况现在很不利,王爷受到了陛下的猜忌。”   唐七郎大惊:“谁走漏了风声?”   ☆、手足之情4   师爷就把接到的消息讲了一遍,从梅花林里设伏失败,刺客被屠杀殆尽,到陛下自称发现端倪……   唐七郎听得非常仔细,当听得陛下说发现刺客的身份时,他忽然道:“陛下这是在耍诈,他采取了心理战术,对众人施加压力,很可能,他什么都没发现。”   “那到不一定,陛下此人高深莫测,他常常会出其不意的给人重击。”   “!!!!”   “陛下向来精明能干,要瞒住他本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加上长公主处理不慎,又设伏刺杀了扁大夫以及他的全家,想来,陛下在离京之前就有了防备,却一直不动声色……”   “难道他没有收到那份‘礼物’?”   “肯定收到了。”   “收到了,他就没有一点异常表现?”   “没有!!据后宫传出的消息,他在出发的前夜也是在尚善宫度过的,跟皇后一直表现得非常恩爱。据说临走的早上,他还专门去抱了新出生的公主,并且给公主赐名为‘爱莲’!”   唐七郎听得暗暗心惊,虽早就听说陛下不是个善茬,但是,一个人要做到如此的不动声色,如此的后发制人,实在是让人害怕。   “现在,他肯定已经察觉了王爷的一些事情,只是不能确定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所以,王爷要你必须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四个字一出来,唐七郎就知道,这条路绝对已经走绝了,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师爷也道:“我两跟随王爷这么多年,王爷待我们向来不薄,成功了,我们便是开国元勋,若是失败了,便是为王爷陪绑陪杀,别无他途了。”   唐七郎心里一寒。他二人自然和崔真实,朱成许等人不同,是二王爷真正意义上的心腹死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走了几步,到窗口站定:“王爷现在处境是不是很艰难?”   “陛下还没发话,他这明显玩的是猫捉老鼠。”   “这就好!!!陛下想必也是投鼠忌器,如今大战当头,内忧外患,他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也不敢轻易动手。”   ☆、手足之情5   “这一点倒是,我曾经听王爷提起过,皇室里是有秘密约定的……”   “什么秘密约定?”   “据说太后是著名的妒妇,外传她和先帝夫妻相得,相敬如宾,但真实情况却非如此……”   先帝对太后一直抱着猜忌之心,绝非外界所传说的很宠爱当时的皇后后来的太后。先帝临终之前,怕太后学心狠手辣的吕雉将他的儿子们杀干净,所以要她和陛下一起当着他的面立下了重誓,决不许屠杀皇家子弟。   "据说,当时辅政的几位大臣都知道这个誓言,所以陛下这些年来,一直对王爷们非常宽厚,所以,可以肯定,陛下暂时不会对王爷动手。”   唐七郎双眼一亮,这不就好了??   二王爷做事的手段他向来清楚,绝不会贸然留下什么太过明显的痕迹,就算陛下狐疑,不是十成把握的话,他也不敢声张。   “那就好!我们还有一个缓冲的时间。”   唐七郎走到窗边看着冬日的寒月,外面,一望无际的广袤苍穹,江山如此多娇,城池如此富饶,花花世界,自己已经做了这么一段时间的主人。这攸关一个浪子的命运,他从未如此渴望过登上人生的巅峰,回到遥远的故乡,在那些曾经驱逐自己鄙视自己得亲人们面前扬眉吐气。   “师爷,既然我们上一次送给陛下的礼物他无动于衷,那这次就不妨送一份更大的‘礼物’给他。”   师爷惊得面无人色,好半晌才低声道:“这不太妥吧??这是我们手里最后的一张王牌了,如果这张牌打没了,我们今后怎么办?”   唐七郎沉声道:“你别忘了,这张王牌,要属于我们才是我们的牌,如果这一次我们失败了,那张牌永远不可能属于我们,王爷的一番苦心也白白浪费了。你禀告王爷,相信王爷一定会同意,这是唯一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一旦错过,我们再无可拼的资本了。”   师爷沉吟了一下,也不敢仓促下决定,只得说:“王爷若同意,也不失为好办法。”   ☆、手足之情6   师爷沉吟了一下,也不敢仓促下决定,只得说:“王爷若同意,也不失为好办法。”   “请你无论如何需说服王爷,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突围之路了,唐七绝无半点私心,完全是替王爷着想……”   “好,我一定转达王爷。”   他趁着黑夜告辞出去。走到门口,听得唐七郎沉沉的声音,“师爷,你告诉王爷,唐七必将洒尽一腔热血酬知己,江山在人在,江山亡人亡!!!!”   好一句:江山在人在江山亡人亡!   师爷但见他双手握紧,捏成拳头,神色异常的凝重,心里一寒,肃然道:“我必将转告王爷。我和唐七先生一样,身家性命,也在此一举!”   ……   这里是北国,大檀国,车立国三国交界的边境,形成一个三不管的交界地带。   连续的战争,周围居民风声鹤唳,闻风而遁,稍有点门路的都移居他乡了。叁王爷一行人昼伏夜出,到后来,旅店也找不到了,全凭借干粮充饥。   这一日,终于寻到了一家小小的客栈,因为地处要塞之地,又是唯一营业的客栈,往来人众多,熙熙攘攘,乌烟瘴气,完全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架势。   一进去就听得醉醺醺的议论声。   “听说这一次是北国皇帝御驾亲征哇,声势十分浩大……”   “且,这又如何??他敌得过北延东池大将军吗??要知道,大将军这几年从未打过败仗……”   “对对对,何况这次还有车立国和大檀国助阵,看样子,要天下大乱啊……”   “你们也别忘记了,北国还是第一大国,他们几个小国加起来也没有北国大……”   “且,战争比的并不是国家大就可以了……”   ……   众人在二楼要了两间客房。   门关上,小公主躺在□□,听着窗户下面飘来的熟悉的乡音,高谈阔论的商旅,以及那种酒肉的臭味,汗臭的味道……她兴奋得要颤抖了:“王爷,我们要到了,终于要到家了……我父王见了我,不知会欢喜成什么样子……还有我的母后,我的兄弟姐妹们……”   ☆、手足之情7   叁王爷瞧着她那张兴奋得发抖的脸,淡淡道:“也许,你父王未必能见到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没听到客栈里客人们的议论吗??三国大战,北延东池纠结了你们车立国,大檀国和北国正式宣战……”   小公主不以为然:“这又如何??北延东池百战百胜,加上我们两国的力量,未必就输给北国……”   叁王爷淡淡的:“如果是别的将领也就罢了,但这一次,是皇兄御驾亲征。”   “那又怎样?”   “我皇兄自从13岁上战场以来,也几乎从来没有打过什么败仗,而且,他这次在朔风城时已经让北延东池闻风丧胆,先消灭了北延东池的主力。现在,北延东池还能剩下多少人马??而且,皇兄御驾亲征,不可能灰头土脸的回去,必须战胜北延东池,所以,他必须胜利。”   小公主冷笑一声:“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稳赢的战争。就算他侥幸第一次战胜了北延东池,但并不代表他现在还能轻易取胜,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压倒性的优势……”   “你看不出,是因为你不知道北延东池是谁。”   “是谁?”   他一笑,躺下去。   床很大,她在里面,他在外面——真的是在外面,旁边有挨着的斜榻,他就抱着头颅,和衣而卧。   一路上,二人的起卧均是如此。   小公主S型的身材也懒得摆了,早就放弃了和他行“夫妇人伦”大礼的奢望了。但是,隔壁偏偏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男人的喘息,女人肆无忌惮的呻吟……到后来,这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乎要把屋顶给掀掉似的,满世界,只剩下一对狗男女的放纵……   不听也就罢了,可这声音一旦传入耳朵,真是声声要命。两个孤男寡女,一对曾经夫妻,如何还能受得了???   小公主忽然忍不住了,一下靠过去,依偎在叁王爷身边。   但叁王爷却不经意的移开了一点——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听到隔壁的声音,此时,他也面红耳赤,心旌动荡,只是,脑子里,总是不经意的浮现起另一幕……   ☆、手足之情8   小公主恨恨道:“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你我原本就是夫妻,现在都要到我们车立国了,你还是这样,你丝毫没有诚意……”   他一笑,淡淡的:“你听楼下的声音……”   小公主此时才发现,隔壁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没了,也许是那一对狗男女已经爽够了,走了,现在,充满耳塞的是楼下来的声音,不夜的客栈,五湖四海的醉汉,叫嚣得似乎要把屋顶都给掀下来……   酒令声,猜拳声,投掷骰子的声音,江湖豪客饮酒的声音,甚至于□□们发嗲拉客的声音……这里,俨然是男人们的乐园。大家在即将到来的生死决战里,不再吝惜身上的每一分钱,也不在乎每一分力气……吃光赌光嫖光,什么都无所谓了……醉生梦死只为了这一刻的最后的享受,怕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而隔壁,不知何时,居然又响起了呻吟声,□□还是那个□□,嫖客却已经换了人。   人类的进化史,就是一部男人的放纵史。   男人累,所以才会去敲背,男人愁,所以才会去洗头,男人苦,所以经常才去赌,男人忙,所以经常上错床,希望女士们体谅男人。男人这辈子挺难的:帅点吧,太抢手,不帅吧,拿不出手;活泼点吧,说你太油,不出声吧,说你太闷;穿西装吧,说你太严肃,穿随便一点吧,说你乡巴佬;会挣钱吧,怕你包二奶;不挣钱吧,又怕孩子断奶;结婚吧,怕自己后悔;不结婚吧,怕她后悔;要个孩子吧,怕出来没钱养,不要孩子吧,怕老了没人养。这年头做女人难,做男人更难,男人,就要对自己好点!   ……   小公主恨得牙痒痒:“王爷,你装什么正人君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他勃然色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还是淡淡的,一点也不曾动怒。   “小公主,早点休息吧,也□□天上路,我们还来得及见你父王最后一面,当然,前提是你得保证他不会成为我皇兄的俘虏!”   ————————————————今日还会继续更新————————11点之前继续——   ☆、手足之情9   “小公主,早点休息吧,也□□天上路,我们还来得及见你父王最后一面,当然,前提是你得保证他不会成为我皇兄的俘虏!”   “哈,皇兄,你现在还口口声声皇兄??你把他当做皇兄,你可知道,他再也不会理睬你这个皇弟了???你都犯下了那种错误,他还会认你这个皇弟?”   叁王爷还是和颜悦色:“小公主,你知道,我是中了五鼓迷魂香。”   “正是中了迷魂香,他更不能原谅你!”   他悠悠然的:“中了五鼓迷魂香的人,其实什么都干不了,他为何不能原谅我?”   “!!!!!”   小公主忽然伸手,狠狠地一耳光就扇过来。   叁王爷懵了。   因为小公主出手极快,而且事前毫无预警,他压根就没想到,也来不及防备。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小公主看着他脸上鲜明的五指印,冷笑一声:”我真不明白,你干嘛会对那个女人如此之好……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对待她???”   “!!!”   他没回答。   而且,居然还是没有发怒,只是抱着头,半晌,才淡淡道:“小公主,你知道我为何一直不杀你吗?”   “!!!”   “因为你无论如何欺骗王妃,害我,但是,你至少放过了芸娜。”   她一怔。   半晌,才怔怔道:“如果你是喜欢孩子……那,回车离国之后,我可以给你生许多孩子……只要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抱着头,睡了过去……这一次,是真正睡着了,很快,便发出呼呼的声音。   隔壁,还源源不绝地响起狗男女的OOX声音,生张熟魏,这个走了,那个又来,整夜不断……   小公主辗转反侧,哪里睡得着?   孩子,孩子!   她终于开始遗憾,自己为何还没生下一男半女??   就像一个笑话里讲的:   是谁发明了婴儿这种外星生物,完全无法沟通,裸机一部,没配任何文档。待机极短,二小时一充,且耗电量惊人,且无法退货更换走三包,随机需要大量周边配件,且铃声很烦,且需要自己慢慢摸索着安装语音系统、操作系统,且还限购哦。神回复:可是你们很喜欢其开发过程…~   ☆、手足之情10   三国大战,如火如荼。   双方已经僵持了快半个月,半个月里,发生了数次小规模战争,互有胜败,谁也不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这一日,陛下正在召集军事会议。   正在这时,又是一名侍卫紧急地跑进来,这一次,他出示的是一封绝密的公函,用了火漆封闭。   皇帝一接过密函,立即就撕开,匆匆看完,面色大变,怒声道:“这个逆子,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众人大惊,不明白陛下看到了什么令他震怒的滔天大消息,可是,又不敢追问。还是皇帝自己把密函递到年龄最大的向无忌手里:“向无忌你看……”   向无忌仔仔细细地看完,也顿时满头大汗,失声道:“醇亲王怎么往京城来了……”   密函上写得清清楚楚,锦衣卫探得已被废黜的醇亲王,在没有得到任何诏令的情况下,擅自从封地绕道平城,然后,往京城方向而来,现在,距离京城已经不到两百里地了。   醇亲王不奉诏私自进京,又是趁着皇帝御驾亲征不在皇宫里的时候,纵然是傻瓜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醇亲王要造反了。   可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随行还有一支军队保护,他如果背后没有党羽支持,他自己怎么反得起来?   很快,大家立即把这一次的刺杀事件和醇亲王的谋反联系在一起了,这显然是一起谋划已久的大阴谋。   二王爷闭了闭眼睛,脸上是一种谁也看不透的神色。他纵然内心再是强大,对于自己的死士再是抱着信心,此时也只想到两个字:完了!一切都完了。醇儿进京本是绝对机密之事情,怎么可能泄露消息?   如果是内奸,那么内奸是谁?如果不是内奸,当今皇帝,他亲爱的皇兄大人,到底又对此事知道了多少?或者说,他真的有未扑先知的本领?醇儿还在路上,他掐指一算就算出了?或者说,他暗中监视了不知多久了?   这时候,他才知道这个皇兄的厉害。   当他和皇后一次次的较量,当扁大夫死去,当皇后成功地难产,丧失了她盼望已久的那个孩子的时候……   ☆、手足之情11   二王爷本以为,这一切都来得太过顺利了,实在是顺利得让人不安。他还以为,皇兄真的当皇帝久了,或者说,皇兄早就察觉叁王爷有什么不对劲的苗头,想借自己之手把叁王爷彻彻底底干掉了……   原来,竟然不是这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但死士的事情暴露了,就连醇儿的事情也暴露了……或者说,这一切,原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他在设局的时候,却不料,早就掉到了别人做好的局里??   二王爷内心的恐惧这时候才排山倒海地升起来:只要死士的面目被揭穿,自己就再也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了。   而其余的朱成许和崔真实等人,更是瞬间石化了。   仓促之中,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诡异,相形之下,他们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反倒是皇帝站起来,很快从盛怒之中平息下来,声音异常疲倦“各位爱卿,你们说,这事情如何处理是好?”   四周一片死寂,无人敢仓促应声。醇亲王这明显是谋逆,谋逆该当如何?   此事攸关皇家的体面以及天下的安危,谁敢轻易发言??   还是向无忌首先打破了沉寂,他的声音也满是沉痛:“醇亲王不念陛下恩德,被人挑唆谋逆,虽然罪无可恕,但是,念在他尚年幼,不知人间险恶,一定是受到了奸险小人的挑拨,所以,当务之急,必须立即查明背后的黑手,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江侍郎也道:“醇亲王年幼无知,而且,他是陛下唯一的儿子,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皇帝忽然提高了声音:“好,二王爷,朕就下令让你去办理这件事情,三天之内,朕务必要得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结果。”   二王爷跪下去。   “若是谋逆属实,一干逆贼,全部处斩,包括醇儿!”   这一声“醇儿”是顿了顿才说出来的。那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无论他爱不爱他,无论他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但是,他都是他的儿子。   现在,陛下说出的话是“包括醇儿一起处斩。”   ☆、手足之情12   现在,陛下说出的话是“包括醇儿一起处斩。”   所有人都心惊胆颤,包括二王爷。   他恍恍惚惚地,以为自己听成了“包括二王爷一起处斩。”   儿子都能杀,为何兄弟就不能杀??更何况,他和他,只是同父异母,并非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嫡亲手足。   就算有当年的盟誓又能如何???先帝可没有说,谋逆篡位,也不能处斩兄弟!!   二王爷的声音都在颤抖。   “臣弟一定竭尽所能。”   四周彻彻底底安静下来。皇帝走出去,看着这一片小雪飘忽之下的方山。和北方的肃杀之气,万物萧条不同,这里就算是冬天,也松柏长青,翠竹碧绿。尤其是那一大片在不恰当的季节里怒放的红梅更是把江山装点得分外妖娆。   他想,难怪太后会选择这里,远远地离开了北国的列祖列宗。像她这样的人,的确是不应该和北国的君臣们安葬在一个地方的。   事实上,和太后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总以为,太后和一干文武大臣完全是游离在外的,以前,皇帝以为这是因为她骨子里太过强悍,现在方明白,她是因为厌恶,厌恶皇权争斗,厌恶无休无止的尔虞我诈,朝堂,后宫,亲眷……只要你在这个位置上,就注定了你必须付出这样的代价。   醇儿还是一个孩子,他甚至还没有长大成人,就可以高高举起弑父的旗帜,或者说,充当别人篡权弑君的工具!   就像太后,为了权利,为了儿子,多年对先帝的出轨装作毫不知情,被迫在他临死的时候在他面前发下毒誓……   夫妻之间,兄弟之间,谁敢说谁又是谁的劫难??   他心如刀割,眺望着远方,竟然一点也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是觉得无比的悲哀。   天气沉沉的,冬日天气短,刚过下午看起来就跟黄昏差不多,他听得山脚下远处有牧童的歌声传来。这样的天气,牧童还骑着一头老黄牛慢悠悠地走在方山的半山腰,那里有一片青翠的竹林,他是在那里砍下竹子的嫩叶来喂老牛的。   ☆、手足之情13   牧童懒洋洋的,似是不愿意干活,随意放开了牛,任凭牛自己哞哞叫着,伸长脖子吃竹叶。而他自己,则背靠着一丛竹林,懒洋洋地采一片叶子吹着不知名的调子。   他的衣着很粗糙,外面一件极大的棉褛,看起来,不像饥寒交迫的样子,但是,也绝对谈不上富足。这些年,北国人民的生活很不错,又几次下诏减轻了赋税,人民不会穷,温饱还是可以的,所以,小小牧童长得并不算瘦弱。   皇帝听他悠闲自得的吹曲子,心内竟然一阵羡慕。   如果自己只得一个妻子一个儿子,妻子不担心失宠,儿子不担心地位不保……是不是就不会有如此种种的背叛和成为他人利用的工具?   他也随手捡起一片叶子放在嘴边吹起来,呜呜地,和着半山腰的牧童。   太监们、侍卫们远远地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地听着,没有人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心底暗暗地担心,陛下近日憔悴得越来越厉害,好几次,老太监都催促他应该召御医看看,但是,他总是不允,说他身体非常健康,用不着御医。可是,老太监毕竟已经跟了他这么多年了,对主上的心思大体上还是能够猜个十之八九的,他悄悄地从背后看过去,但见主上拿着叶子吹奏的手竟然在一阵一阵轻微的颤抖。当然不是因为冷,他穿得很厚,巨大的皮裘,厚重的战靴,他比最隆冬的时候都穿得厚。而且北方人向来耐寒,这样的一点儿初冬天气,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小意思。   可是,他为何冷得这么厉害?   就在这时,远处有一名传递消息的胥吏策马奔来。在规定的地点,他下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因为速度太快,他的额头上都是汗水,在冬日里发出一阵淡淡的烟雾。   “禀报陛下,最新消息传来……”   皇帝接过密函,上面写得非常清楚,醇儿一行的确已经抵达京城近郊,辅助他,随他同行的,有北疆六镇前任驻守长官的长子……   不臣之心,一目了然。   ☆、手足之情14   皇帝的目光落在远山,浑然不觉二王爷的奔近,他跪在地上,声音一直在颤抖:“禀报皇兄……醇儿……醇儿的确从封地回来,到了京城附近……”   不得应诏,私自进京,实为叛逆。   “幕后主使人是谁?”   沉默,死寂的沉默。二王爷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和他,岁数相差只得三岁。他是先帝背着太后,遍幸后妃所生下的产物……本来,外界传闻,先帝和太后是一对模范夫妻,但是在某一年里,先帝忽然狂性大发,大肆宠幸后妃女子,几乎是来者不拒,那一年,他就生下了五六个子女……奇异的是,太后一直装不知道,直到先帝驾崩。   但是,太后最恨的便是他的母亲,一个出自豪门大家的闺秀千金,最鳝琴棋书画的风雅,据说,曾经把先帝迷恋得团团转,很长一段时间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架势,所以,才给了二王爷亲王的封号,令他的地位凌驾于叁王爷等其他兄弟之上……   所有人都知道,若不是皇太后太醋妒,心太狠,没准,先帝会立这个儿子为太子。   就连陛下自己都知道,因为,到他懂事起,已经知道,父皇母后之间的隔阂早已无法愈合,所幸父皇死得早,才避免了一场残酷的夺嫡之争。   二王爷虽然跪在地上,心里却那么愤怒,他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皇兄平淡的面孔,他知道——统统都知道——   他的筹划,他的野心,他的不轨举动……他完全知道了,但是,却如看着一个小丑的表演,要让他自己一五一十,一点一滴,毫无保留地完全暴露出来……   这才知道,皇兄并不是一只孔雀,他是一只厉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死路一条了……   “回陛下,怂恿醇儿回京城的是北疆六镇前任将军宇文星,他是尚大人的嫡亲外甥,又觉得他们驻守寒冷的北疆得不到重用,所以心怀怨愤,这才打着醇儿的旗号生事……请陛下看在醇儿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   ☆、手足之情15   说话的是朱成许。   他的额头上一层涔涔的油汗,但是,比二王爷看起来要好得多。对于让宇文星当替死鬼,他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不若二王爷怕得那么厉害。   而且,这个理由是合情合理的,宇文星是尚大人的外甥,是丽妃的表兄,当然和陛下已经结下了大梁子,覆巢之下无完卵,他挟持鼓动醇亲王,怎么也牵涉不到二王爷的身上去。:   “请陛下赦免醇亲王这一次……”   皇帝慢慢地站起来,他的语气十分轻描淡写:“朱成许,你们到现在还称呼的是醇亲王?”   朱成许一怔,立即跪下去,他和二王爷一样颤抖起来:“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是一时嘴快,习惯了以前的称呼,一时没有改得过来……陛下恕罪……”   “那个孽畜是否已经抓住?”   “我们的军队已经迅速将京城局势控制,宇文星一行,已经被一网打尽……”   皇帝并没有叫他们平身,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天寒地冻,只是任凭他们跪在地上。此事机密,唯有这几位辅政大臣才清楚,而外面,大家还沉浸在这次莫名其妙的凯旋里,对于马上就要回到京城的事情而感到开心。   皇帝挥手,所有人都退下去了。   只有二王爷还跪在地上。   皇帝依旧不开口,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二王爷伸手,从怀里摸出兵符,将帅之印,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臣弟辅政不利,对醇儿的教导也非常失败,才导致今日之种种。臣弟交出所有军马大权,自请处罚,请皇兄定罪……”   象征着他的军政大权的帅印已经放下,他的爵位,王位的印玺也已经放下……这个帝国的第二号人物,终于,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他甚至还留恋地飞快地看了一眼那两个象征着他极大权威,也为他赢得极大的巴结,尊敬,拉帮结派的印玺……就好像金玉满堂之人,忽然变成了一个穷光蛋,脸色出奇的苍白,已经麻木的双腿也在颤抖:舍弃这一切之后,是否能够全身而退?   ☆、手足之情16   四周只是沉默。   许久,许久,无人出声。   终于,二王爷忍不住了,抬起头,却没有对上皇兄的视线。那时候,皇兄已经走到了窗户边上,怔怔地看着外面的夕阳。   那时候,黄昏已经到了。王位的印玺,他的权威,就像夕阳照射进来的飘散着尘土的光圈,在这一刻,忽然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他的嘴唇很干,想叫一声皇兄,但是,他不敢,因为,皇兄是背对着他的,对于他的这一切举措,没有感到任何的诧异,甚至没有一星半点的表态。   最可怕的态度并不是咆哮,而是沉默。   因为沉默,你永远不知道别人真正的心意,因为沉默,你不会知道他下一步会说出怎么样的话,走什么样的棋!!!他从来没有觉得皇兄如此的高深莫测,如此的心机深沉过。   他不回答,只把他晾在那里。   但是,他完全看得出,皇兄的心已经彻底乱了。他背靠着窗户的身影一直在微微颤抖,就像在打摆子似的,忽冷忽热。战争的紧张时刻,儿子的背叛,后院的起火……儿子,兄弟,姐妹……甚至于是夫妻……轮番的打击一个接着一个。唐七郎送给他的好礼物,真不会让他失望,一定让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经受最大的折磨,最残酷的考验——   以他的个性,他不玩深沉,行吗?   ……   直到陛下的身影彻底消失,二王爷才瘫坐地上。整个人就像经历了一场极大的战役,浑身完全虚脱了。他挥舞身上的冷汗,涔涔的,此时,才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容:唐七郎的消息要是来得稍稍晚一点,他真会被自己给吓死了。   但是,现在他已经掌握了最后的一张王牌,必须好好的打出去。   醇儿谋逆也罢,篡位也罢,皇兄能如何呢?他无非就这么一个儿子而已。真要把人给杀了,他如何面对天下??   就算真的杀了,他一个孤家寡人,以后,连继位之人都没有!!!   唐七郎啊唐七郎,我还真没有看错你,能有这一番胆识,何愁大事不成!   ☆、手足之情17   阳光灿烂,百花盛开,一夜之间,水莲误以为是春天就到了。   时间过得非常缓慢,那时候,陛下才出征不久。   消息回来得很少,只说在大檀国的边境陷入了战争的泥潭,如今,已经是三国彻底大决战的前夕了。   水莲第一次走出尚善宫的时候,已经很不习惯这样明亮的阳光了。   整整两个月,她很少出门,唯一的乐趣是看着小爱莲一点点的长大,睁开眼睛,会笑了,会做一些表情了,然后,小胳膊小腿儿能慢慢地舒展了,身上厚厚的襁褓换得薄一点儿了。   但是,她只是个闺女。   真恨这世界上的传统,到底是哪一个混蛋立下的命令??为什么女儿就不能继承王位????   她摸摸自己已经彻底平坦下去的肚子,竟然没有一天是安心的。   诺大的御花园空荡荡的,林木森森,繁花盛开,她从来也不知道秋季会有如此之多的鲜花盛开,栀子花沿着大理石铺就的跑马道延伸开去,香气馥郁;还有大颗大颗的黄葛兰,把初生的蚊虫驱赶得很远很远。   另一条小径两边是旱水仙,开的花和冬日的水仙不同,不是白色,也没有什么香气,是红色的五瓣小花,妙的是能够在道路两旁延伸得老远老远。   她信步走上这条开满旱水仙的小径,两边是特意栽种的金苹果树,这是北国的传统,但是,在这里生长得并不怎么好,虽然枝繁叶茂,但是结出的果实却又瘦又小。   走了半里许路,身后的宫女宝珠低声道:“娘娘,您先歇歇……”   步撵华盖,随身携带的软垫,宫女铺在座位上,她坐下去。   整整休养了两个月,她才出来走动,但是,身子虚弱得厉害,才刚走了这么一段路程,就觉得双腿在微微发颤,额头上也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却觉得冷,手足是冰凉的。   就如这个空空荡荡的御花园,除了她和这些宫女们,再也没有别的女人了。妃嫔如云,无限春色,但是她们不会来,不敢来——因为听说她来了,所以就远远地躲开去了。   ☆、手足之情18   只剩下她在这里,一个人孤零零地游园。假以时日,她们也曾如此游园,谈笑,看尽春光,但是现在,每个人都在惧怕着她。   她坐了许久许久,久得双腿都麻木了,抬起头,下意识地觉得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宫女们是在她身后的,她看不见,所以误以为这世界上,几乎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浑身上下都很疼,但是,她说不出疼在那里,也感觉不出来,只是心灵上的一种负累和疼痛。   “陛下有消息吗?”   “回娘娘,暂时还没有。”   “有消息你们一定要告诉我。”   “奴婢们不敢懈怠。”   ……   一问一答,她觉得如此吃力,身子也微微的颤抖,肚子上的伤痕隐隐做疼。那一刀下去,命虽然保住了,可是,从此身体上留下极其丑陋的疤痕,又因为大夫的毫无经验,缝合得一点也不好,所以,在肚子上凸起来,形成永永远远的创伤。   每当天气稍稍变冷,或者下雨,就会疼痛得出奇,整个人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女人的苦楚,真是难以想象。   那时候,她觉得皇帝的距离隔得很远很远,远得自己这一辈子几乎再也见不到他了。   就像失去的那个孩子,可怜的元一,经历了这么辛苦的孕育,保胎,一丝不苟的等待,牵挂,它终于还是没有保住,甚至她都根本没有来得及看它任何一眼。那是一个足月的胎儿,已经成人型,但是,它没有留下来,也拖垮了她的身体。   宫女们把小爱莲抱到她身边,她伸出手拥抱孩子,居然觉得很疲惫,很吃力,就像一个沉甸甸的负累。但是,她对她笑,裂开小嘴巴,眉梢眼角间,流露出无限的纯净,无限的风情——   如果元一还在,这世界上就完美了!   如果!   如果元一还在,她的这一身伤痕,一刀所带来的痛苦,完全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但是,元一不再了。   最主要的是,以后,永远也不会出现别的元一了。   那一刀之后,她就知道完蛋了。   她能安慰陛下,但不能安慰自己——谁也不能用虚伪的谎言来欺骗自己的内心。   ☆、手足之情19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一点一滴的洒下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她以为的春天其实一直是夏天,而且是盛夏了,夏之后是秋,秋之后依旧是冬,循环四季,从来不曾有半点的光阴流转。   她竭尽全力,换住手抱住自己的肩头,觉得那么,那么,那么冷。   “有叁王爷的消息吗?”   “没有。自从上次离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叁王爷大人的消息了。”   “一点也打听不到吗?”   宝珠低下头,声音也很低很低,她不敢说,很多东西,她根本不敢说。   当初娘娘难产,叁王爷冲进来,引起轩然大波。   虽然是为了救命,可是,嫂子生孩子,小叔子那么着急……   再说,这位小叔子最不一般的是居然在临时,超越了陛下去威胁御医——   按照宫廷的礼节,这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大罪了。   如果陛下赦免他,则可以理解为兄弟情深,救命之恩。如果陛下觉得他是冒犯了,那么他则是一下乱上,心怀叵测……   因为,陛下临走之前,驱逐了叁王爷,所以,她们都倾向于相信陛下是选择的后者……其实,那是外界流传的八卦,是宫人们秘密的议论,但是作为宫廷奴婢,她不敢说出这些话来。   水莲看着她为难的样子,轻轻叹息一声,我知道,他已经被驱逐了。   宫女不敢接口,她的头更加低下去了。外面的传闻的确是这么说的,自从那一日陛下把前叁王爷带走,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面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叁王爷再也不能回宫了!但是为了生怕惹祸上身,最好是缄口不言。   “扁大夫家里有消息了吗?”   “也没有。据说扁大夫家里是突然起火,被一群蒙面人袭击,因为那把大火把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凶手也不知所踪……现在,扁大夫的府邸已经被封闭了,陛下已经下令全京城缉拿凶手,如果有消息,他们会禀报娘娘的……”   缉拿!!   就这样,能捉住凶手吗???她其实知道凶手是谁,只是,拿错了方向怎么办?   ☆、手足之情20   水莲依靠着身后的靠背,面上出奇的苍白,十指撑在椅子上面,缓缓地站起来:“长公主……”   她的语调很轻很轻,说了这几个字就停下来,好半晌,才继续说下去,“长公主……她也没有消息?”   宝珠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回娘娘……长公主在随李将军赴任的途中水土不服,生病了,所以暂时还没有出发……据说这是经过陛下首肯的……陛下允许她暂时不去北疆,养好病再说……而且在休养的途中,她还曾经去拜访过水夫人……”   宝珠顿了顿,“娘娘,半个月前,奴婢曾向你提起这事,你忘记了吧??”   她幽幽的,想不起来了。   水夫人来了两次,走了两次,她尽到了她作为一个嫡母的责任。   但是,她不知道,水夫人会接待长公主——   就像她当初忽略了父亲会感谢二王爷——   二王爷这个人,做事情真是没有可以挑剔的:就像这些年,水莲一直怀疑他,痛恨他,但是,他却一次次的“帮”她——救水清,拿下尚大少,然后剿灭伤害她父兄的土匪……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她的大恩人。   真是可笑。   你明明知道有人把你害得尸骨无存——可是,在周围全世界的人看来,他却是你最大最大的恩人。   你就算对他稍有不敬,人家都会指责你忘恩负义。   水夫人一家,不愿意承担忘恩负义的罪名,而且,她们并不知道二王爷的真正用心,所以,就算水莲提点,她们还是得本着人情世故,客客气气招待。   水莲想,她们压根就没相信过自己——总以为是自己难产了,所以疑神疑鬼。因为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是二王爷——内心的直觉,从来不能成为呈堂证供!!!   何止水莲陷入这样的绝望里??就连三王爷也不得不佩服二哥做人的成功。   上上下下的美誉度,对他的崇拜,甚至于他的属下的忠心耿耿……   一个人能做到极其的奸臣,总有他的过人之处。   水莲遇到这样的一个敌人,如何能是对手??   ☆、手足之情21   水莲惨笑一声,摸摸自己干瘪下去的肚子。一个女人的兴衰其实完全取决于她的肚子睁不争气。假若元一还活着,则无论是水夫人也罢水家的亲眷也罢,都会竭尽所能地巴结她讨好她,但是,她们也都知道,她水莲这一辈子是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就如没有根基的浮萍,到底能飘逸多远,谁也不知道。   所以,他们再也不需要讨好她,谄媚她,逢迎她了……所以,她们居然接待了长公主。   还有陛下说……陛下说……他允许的,因为长公主是他的亲妹妹,他允许她中途停下来休息。   长公主凭什么停下来???   如果不是她送一匹骆驼马给醇儿,如果不是她害得她受到极大的惊吓,也许,到后来她还不至于会难产……   就算扁大夫不是她杀的,她也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凶手。   如今,害得元一失去了,她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在京城逗留???   只可惜,那时候她不知道陛下的一番苦心,也不知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拳头紧紧地握起来,愤怒的青筋在苍白的手指尖不停地流窜。她水莲,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只是因为皇帝,只是因为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有一段时间,她愿意忍耐,无论别人做了多少的小动作,无论如何危险,她都愿意忍耐,忍忍忍……一直忍到绝路,忍到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能够生育了……   “来人……”   几名太监,几许宫女……这是她的全部。   他们的人数其实很多很多,宫女,太监……皇宫上下,她可以指使任何人,这成千上万的宫女太监们都是她的仆人,她是后宫之主……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侍卫……没有除了太监之外任何一个正常的侍卫在身边。   深宫皇后,皆是如此——不能允许正常的男人侍奉身边,孤男寡女,瓜田李下,贻羞天下……   不远处,其实就有御林军,她也可以命令他们,指挥他们……但是,她却没有私下里命令他们的权利——   ☆、手足之情22   不远处,其实就有御林军,她也可以命令他们,指挥他们……但是,她却没有私下里命令他们的权利——   比如说,让他们去为自己杀一个人。   她没有这个权利。   她不是太后,不是随时有着一大群私人护卫队,掌握着特种部队的令牌,不怕任何人暗算,不怕任何人下毒……   她不是太后。   只是一个在深宫寂寞里,可怜的仰望着丈夫的宠爱的可怜女人,他宠爱的时候,她便是他的天;他不宠爱的时候,她便卑贱如泥。所以,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护不住。   什么是嫁得好?嫁得好并不是嫁富豪,而是嫁给一个能给你安全感的男人。住在皇宫里天天流泪的,你进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狱。真正嫁得好的女人,是住在单元房里却被老公哄得像只傻鸟……爱你一时,宠你一世,骗你一辈子!其实,只有过来人才知道,日子过得好,真的不是有多少钱,而是无忧无虑无烦恼。   如今,在这冰冷皇宫里,失去了元一,面对仇人却无能为力——她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宫女们见她的面色越来越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就像是风中凌乱的一只风筝,已经脱线了,再也收不住了,一个不经意就会消散在虚无缥缈的天空里。   “娘娘……您……”   她自言自语:“我想杀掉长公主和二王爷,我要报仇……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你们说,到底有什么办法?”   贴身站立的两个宫女,恐惧地睁大眼睛。这不是阴谋了,这是阳谋,彻彻底底的阳谋……可是,她们的腿在颤栗,娘娘,她是疯了吗?她怎么可以这样说出来?惹祸上身,她们也会跟着遭殃啊。   她的语气却非常非常认真:“我好想杀掉长公主……为何她有那么多死士帮着她出力,想杀谁就杀死谁??扁大夫……她把他们全家统统都杀掉了……甚至叁王爷……他们把叁王爷也能逼到绝路……哈哈哈,他们想杀谁就杀谁,杀了之后,还可以安然无恙……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手足之情23   他们杀了人,还可以高高兴兴地嫁给一个著名的将军,去北疆六镇,还是荣华富贵,将军夫人。甚至于她走累了,水土不服了,还随时可以停下来歇息。   在甚至于,居然休息到她家里去拜访——   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嚣张到这等的地步呢???   而她水莲,有什么呢?   手里没有一兵一卒,连派一个杀手出去的权利都没有。   这便是这么多年来,皇帝对她的宠爱——牝鸡司晨,天下大忌,在他的身边,女人只能是解语花,床头伴,你可以在后宫争宠,妒忌娥眉,但是,你决不能超越女人的权限之外——   所以,她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娘娘……您冷静一点……小心隔墙有耳……”   她冷静得出奇,怕什么呢?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们害怕,是吧?我可不怕。我一定要自己设法杀了我的大仇人,那些害死元一的凶手,我一定不会放过!”   “陛下……他一定会严惩杀人凶手的……扁大夫他们都不会白白地死掉……娘娘,您且放宽心思……”   宝珠小声的安慰,但是,声音无力得她自己都不相信。   “娘娘,您总得替爱莲公主想一想……她还那么小……”   水莲心里一震。   爱莲!   可怜的爱莲。   “娘娘,敌人巴不得你气坏身子,若是你一念之差造成损害,以后,爱莲公主怎么办??谁还会爱她疼她??娘娘,您要三思而行啊……”   这一次的事件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围绕皇后生产的前前后后,无数的阴谋,无数的鲜血,无数的惨剧……到最后,以陛下的出征作为结束。竟然风平浪静,没有掀起任何的风浪,以至于后宫都议论得疲倦了,再也找不出任何的新题材了。   有妃嫔们在对面的荷塘欣赏莲花。这也是皇宫里的特色,一片湖泊,莲花婷婷,睡莲,水莲,交相辉映,她们的笑声旖旎,清脆,充满了青春的魅力和风采。本来,她们是硕果仅存的剩下的妃嫔,因为陛下仓促御驾亲征,所以就没来得及处理。。。   ☆、手足之情24   也正因此,她们自己当然更不会走,也不想走。本来还忌惮着皇后娘娘发话,继续未完成的遣散行动,但皇后一场难产下来,小皇子死了,她也没精力去干涉她们,就让她们留下来了……   元一死了,崔云熙去封地了……   这意味着什么??   陛下需要新的儿子——   新的儿子就必须有新的女人去侍寝。   没有人相信陛下会冒着绝后的危险,永远只呆在尚善宫。   大家都在等着机会。   只要生了儿子,就有翻盘的机会。   但是,大家确信,她水莲不会有机会了——切那一刀,惊天动地,宫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水莲隔着很远的距离,她看不见她们,但是,她听到。他们的青春和她的苍老。她觉得自己老了,这时候,才是真正的老了。   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   大家都知道,她失宠了。   当皇帝不立即查出幕后主使者,不惩处凶手,却立即上了前线,御驾亲征的时候,她们就知道她失宠了——不可一世的皇后失宠了,无子了,这一辈子完蛋了……每一个人都不是聋子,她们设法从御医处获悉,由于皇后这一次难产大出血,子宫受损,也许再也不能生育了。   她还是侥幸才捡回一条性命,至于还想生儿育女,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了。   水莲明白,这便是皇帝不为她报仇的原因,他不想在一个废人的身上浪费时间,不想因为一个废人而坏了他的手足情意。   二王爷手握重兵,长公主一介女流,无论他们哪一个,如果不是直接威胁到王位的安全,他都不可能对他们下手——他自诩的仁义皇帝,绝不手足相残,又有先帝的盟誓约束,他轻易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只好牺牲她了。只好牺牲可怜的元一了!   多可笑,一个天天被人指斥牝鸡司晨的女人,手里到底有何权利?有一兵一卒?有强大的家族背景靠山?什么都没有,谈何女主干政?就连私下的一个小小的恩怨,都没法解决,以至于困顿这里,穷途末路。   ☆、手足之情25   路边的旱水仙延伸得很远很远,簇红的花瓣,但是没有香味。就如一个女人,无论她多么美好,但是都不可能开花结果。这是她出了月子才知道的残酷事实。那一日,她几乎要掐死御医,御医才说了实话。   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只瞒着她一个人。   其实,她内心深处早已知情,只是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而已。   “陛下,我们还可以生几个孩子……我一定再给你生几个儿子……”   她悚然心惊,当时,怎么敢这么说出口的??   正午阳光越来越猛烈,宫女们额头上都汗涔涔的了,唯有她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无限风光,无限美景,谁人与共?只觉得身上一直那么,那么,那么的冷。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了。   想一想你不曾痛苦的日子   算一算你有几小时的欢笑   你就知道了,无论你曾纪怎样   化作虚无总会比活着更好。   ……   她缓缓站起身:“备马。”   宝珠不由得心惊胆颤:“娘娘,您……您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出宫一趟。”   宝珠还要说什么,但是见她冷厉的眼神,心里一跳,再也不敢劝阻,立即应声:“奴婢马上去准备。”   水莲换了衣服,一身太监装扮,身后跟的也是两个太监。她平平淡淡的走出城门,两个太监却愁眉苦脸,心中七上八下。   娘娘趁着陛下不在,就偷偷溜出宫去,这可是死罪啊。等陛下回来问起,或者被别人给打了小报告,同样都是死定了。但是,二人没法把水莲拉住,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边。   快马跑了二十里地,水莲勒马回头,两名太监紧张地看着她:“娘娘,您这是要去哪里?”   “你们等在这里,我办完事情自会回来跟你们汇合。”   “不行,娘娘,我们必须保护您。”   二人恐惧地直接摇头。皇后要自己离开??二人面面相觑,心里头不知道是不是同时想到了一件事情,难道皇后要私奔?不像啊。这天下哪有皇后私奔的道理?而且,皇后又没有和任何男人约定!!!   ————————————下午三点继续更新————————今天还要更新10来个章节——   ☆、手足之情26   但是,水莲并未给他们任何解释,只严令他们原地待命。而她则换一身小厮的装扮,径直打马往前飞奔。   京郊十里,这一日恰逢集市,熙熙攘攘,俨如盛大的庙会。大家闺秀固然呆在绣房四门不出,但是,小家之女也照样看庙会,闲逛,谈笑风生,不怕抛头露面。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水莲行走在其中,鼻端是马粪,汗水,粗糙的男女的奇怪的体味……但是,她忽然觉得安全,身上多了一点热意,眼前开始有了人间的烟火。   她漫无目的地从人群里穿过,走一阵,停留一阵,看到卖糖葫芦的,泥人的,还有瓜子花生……小孩子们跳来跳去,一些野狗也混杂其间,欢快地摇着尾巴。   水莲找不到要找的那个人,所以,她停下来,看着远方,吹了几声口哨。那口哨很难听,沙哑的,如破锣一般。这天下,只有一个人才听得明白。   但是,她吹了好几声都无人迎合。   在那间客栈面前,她停下来,静静地等待。   当初,她曾和一个人一起越狱,逃到这里。   周围人群依旧熙攘,无数嘈杂的声音混迹其间,没有任何人在意她的吹奏,就像她也不在意别人的吹奏。诺大的空间,诺大的人流,但是来来去去都是陌生人,纵然是擦身而过,他们也不会知道此人是当今皇后,是民间仰望,神秘莫测的皇后娘娘。他们终其一生,也未必能见到皇后一面。   但是,她现在就呆呆地站在人群里,和别的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太阳渐渐地西沉了,人潮开始慢慢地褪去。水莲一个人在河边坐下来。香山和龙门山两山对峙,河水从中穿流而过。   旁边有牡丹、玫瑰,但牡丹已经残了,玫瑰却正鲜艳,连绵地在河边起伏,香味隐隐约约地随着夕阳回荡。   无边风景,如此曼妙。   隋炀帝曾登上京城北面的邙山,远远望见了京城南面的伊阙,就对他的侍从们说,这不是真龙天子的门户吗?古人为什么不在这里建都?一位大臣献媚地答道,古人并非不知,只是在等陛下您呢。   ☆、手足之情27   不远处,有曲子传来。那是“飞天”歌舞,一些妙龄的少女扮演成仙女的样子,流云水袖,载歌载舞,丝路花雨……   她看到前面两人抬的莲花宝座里坐着的童男童女,他们面带笑容,精灵可爱。他们身后的少女,青春无限,活泼伶俐……小孩,萝莉……这个世界上最欢迎的两种人……她失去的希望,不再回来的青春……她们欢笑着,随着敲锣打鼓的队伍回去……身后跟着的人们,笑语盈盈……然后,四周平静了。   人终于几乎散完了。   老了。   河水倒影出她憔悴到了极点的容颜,风吹散了头发,带出一丝雪白的颜色。   触目惊心。   那是一根白发,很长很长。   她顺手拔下来,发现这白发通体都是白的,没有一点黑。   脑袋坏了,和她的子宫一起坏掉了。   这个女人,还有什么价值?   她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水莲捧着头,手却冷得厉害,忽然伸出去,拼命地乱抓,满手的玫瑰花瓣,零落,花汁飞溅,她的手红得如一地的鲜血——忽然就重重地倒下去了。   连疼痛都是在鲜花盛开的季节,良辰,美景……只是,只是,谁能与共??!   她在不经意间,早已把自己的爱情,婚姻,全部消耗光了,却茫然不知。心底里,只剩下扭曲的仇恨。   皇帝!!!!   当她第一次被赶出皇宫,断掌决裂的时候,也从不曾如此痛恨他——对二王爷的恨,对长公主的恨,对天下一切人等的恨……统统地,都集中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没有理由,没有理智,更没有限度……她只是恨他,憎得要命,就如恨自己那么恨。   我们怎会一夜之间,就那么痛恨我们的爱人??   是不是亲人之间翻脸起来,会更加的能量百倍?   她仰面躺在草地上,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温也消失了,天地之间,只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躺在草地上,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朝拜者,累了,渴了,走了很远的路……只是随便在这里歇歇脚而已。   她面对落日,杀心四起。   ☆、手足之情28   口哨最初很尖锐,凄厉,慢慢地,变得呜呜咽炎,最后,趋于无力和沉默了……没有回音。   那是她在四合院学来的,在她生病的日子,那个男人每次来看她,都带给她一些新奇的小玩意。   不值钱,但非常的动听。   她吹得声音都嘶哑了,也无人回应。   叁王爷不在这里。   他也许早就离开了,圣山,昆仑山,天涯海角……能走多远就走了多远;   也或许,他早就死了,魂魄不全,被二王爷,长公主,早就杀掉了……和扁大夫一样,他早就变成了一堆白骨了……   此后,她便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身边慰藉了。   家世,背景,亲人——此时,方明白,自己内心里唯一最坚固的屏障是什么!   一个女人,就算终其一生不能嫁给一个男人,但是,每当你有难的时候,他便会出现!!!   就像她刚刚从难产的疼痛里清醒过来时候一样,身边没有人,没有叁王爷,就连他是否来过,也是一个谜一样的猜测。   皇帝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甚至不曾在她面前提起过叁王爷。   他在怕什么?   他为什么不敢提起叁王爷?   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因为五鼓迷魂香??   因为这事情终于暴露了???   他知道他是她唯一的靠山了,所以,毫不犹豫地把他杀了?杀了之后,一走了之,完成他的英雄大业?   那么长时间,她曾经相信他的爱,柔情,宠幸和关切……就连她自己也不敢置信,这一切,忽然消退得那么快,那么快。   犹记得御驾亲征,她送别他,还是两情依依,以为彼此情分,从未改变。   只是,只是啊,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彻底不能生育了——那时候,她不知道。而那时候,他其实已经知道了。但是,他不说。他半点也不曾透露。   就像元一死后,连埋在哪里他都不愿意告诉她,就好像她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之后,连知道的权利也没有似的。   也因此,才更加显出他的虚情假意——人的感觉,这么奇怪。只是一瞬间,一个心灵的变化,就把另一个人的好,彻彻底底磨灭了。   ☆、手足之情29   人们加诸痛苦在我们身上,我们就不得不找一个发泄的窗口。不然,这痛苦怎么熬得过去?   什么是嫁得好?嫁得好并不是嫁富豪,而是嫁给一个能给你安全感的男人。住在皇宫别墅里天天流泪的,你进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狱。真正嫁得好的女人,是住在单元房里却被老公哄的像只傻鸟。。爱你一时,宠你一世,骗你一辈子!其实,只有过来人才知道,日子过得好,真的不是有多少钱,而是无忧无虑无烦恼。   身为皇后,谁不羡慕她???   可是这一辈子,几曾无忧无虑过????   夜露慢慢地降临,寒霜慢慢地笼罩。她觉得很冷,手脚都是冰凉的。无穷无尽的苍穹就如一抹巨大的黑布,遮天蔽日。   人生,一下就到了冬天。是冬天了,在下雨,下雪,浑身冰凉,人快要被冻僵了。   她想,叁王爷走投无路了!   ,,其实自从王妃死后,他被解除兵权之后,他就先走到绝路,,否则,何以解释他回来那么久也得不到□□昭雪???   一个被解除了兵权的王爷,真的是比一个废旧的轮胎没有用处!   自己岂能自欺欺人?没有人能为自己报仇。再也没有了。   白日里,每一个见过的男人都变成了二王爷;每一个路过的女子,都成了长公主的脸孔。   她忽然跳起来。   河水潺湲,两边的树叶迅速地褪去绿色,变成仓皇仓皇的样子。   她飞奔出去。   身后,侍卫们大批地跟上来。   一栋烧焦的院子,四处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和冤屈的灵魂。   水莲跌跌撞撞,两名却及时将她搀扶。   身后,传来一个肃穆声音:“参见皇后娘娘!”   她蓦然回头,不敢置信。   康金龙非常恭敬,非常客气:“臣奉命调查扁大夫的死因,目前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因为皇后娘娘在休养身子,臣不敢冒昧打扰。请娘娘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将真凶捉拿归案,还扁大夫公道。这里风大,娘娘身子也不好,还是先请回去吧……”   水莲定了定神,“康金龙,你为何没去保护陛下?”   ☆、手足之情30   水莲定了定神,“康金龙,你为何没去保护陛下?”   “陛下令臣,缉拿凶手,格杀勿论!”   水莲心里一震。   “臣追查一条线索追了很久,但是凶手非常狡猾,他们是事先谋划好的,就跟当初在小镇上屠杀王妃等人的手段一摸一样,先放火后杀人,甚至使用了极其强烈的麻醉剂,让扁大夫家里的牛羊猪狗都无法发出声音。据臣了解到,扁大夫家里事前养着一只很强大的大狗,但大火燃烧起来的时候,狗一点声音也不曾发出,才遭致了一家人无声无息的惨死……凶手显然是惯犯,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排得上前几名的职业杀手,要捉住这样的人并找出幕后真凶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也因此,陛下才把这件重担交到臣的身上……”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憔悴下去的皇后娘娘,更加恭敬:“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比任何人都更加悲痛,但是,他怕影响娘娘身子的恢复,不敢让您受到任何刺激……臣向您保证,一定在尽快时间内捉住真凶,揪出幕后黑手,绝不会让扁大夫一家白白惨死……”   这些日子,她每一天都在自怨自艾,恨天恨地恨自己……每一天都在为凶手不能落网而耿耿于怀,甚至于责怪陛下放纵包庇。   殊不料,康金龙却在这里整日出没,从未有半点放松。   本来,他是陛下身边最重要的人物,像这种御驾亲征的时候,本该留在陛下身边护驾,却为了追查凶手,滞留京城。   陛下不是不重视,而是非常非常重视。   只可惜她在深宫,不得而知,还胡乱错怪。   “娘娘,这是臣这些日子搜集到的各种线索,如果娘娘有兴趣的话,可以过目……”   那是一些写好的材料。   康金龙交给她,就如交给陛下一般。   他追随陛下多年,知道分寸,如今,竟然把这些材料直接交到她的手上,“陛下说了,如果有重大喜讯,一定要事先告知娘娘……”   她眼眶一热,强行镇定了自己的情绪,“康金龙,就辛苦你们了,我在宫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恭送娘娘。”   ☆、手足之情31   她眼眶一热,强行镇定了自己的情绪,“康金龙,就辛苦你们了,我在宫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恭送娘娘。”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犹豫了一下。   康金龙上前一步,恭敬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她低声道:“小王子的坟茔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康金龙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这一丝诧异就被淹没了,他低下头:“娘娘,这事情是陛下吩咐人弄的,臣根本不知道。也许陛下当时是怕娘娘伤心过度,所以一直没有把这事情告诉娘娘。死者已矣,娘娘节哀顺变。”   水莲问不下去了。   她怅然转身,那一丝落寞怎么都消不下去。   那么辛苦的十月怀胎,怎么会连一面都见不着呢??可怜的元一,可怜先出生的孩子,如果自己再早一点儿,哪怕就早得一炷香的功夫举起刀子,元一就不会死。   如今,就算把天下的真凶全部杀死,把二王爷,长公主,所有疑犯都杀得一干二净,又能起什么作用?元一照旧活不过来了。   她一路前行,看到前面自动分开来的侍卫,人数者众,忽然意识到,陛下留下了康金龙,不但是为了追缉凶手,更是为了保护自己,莫非,陛下认为在深宫里面,自己还有什么危险??   她苦笑一声,这时候才异常深切地担心起了陛下的安危,出征在外,尤其是二王爷又随扈身边,谁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尚善宫里,宫女们正在逗爱莲玩儿。   小姑娘躺在摇篮里,目光随着一个摇铃晃动,葡萄般的乌黑眼珠子,亮晶晶的转动,一看到水莲进来,脸上就露出笑容,呜呜的几声,异常亲热。   水莲经历了这一日的烦忧,但见了女儿的笑脸,顿时百感交集。   她伸手抱起孩子,孩子贴在她的胸口,头紧紧地埋在她的怀里,又抬起来,忽然咯咯地笑出声来,显然是见到她,开心得不成样子。   水莲长叹一声,这个孩子简直被自己忽略得厉害,因为失去了元一,每天都在愤怒而绝望……   ☆、手足之情32   可一看到这个孩子,才想起自己肚子上的伤口,一刀下去,永远不能再消失的疤痕,那么丑陋,命都差点丢掉了才得到这样一个孩子,岂能不好好珍惜??   世人都嘲笑别人重男轻女,但是,真到了自己的头上,才发现自己几乎比最鄙视的水老爷,水夫人等等有过之而无不及,内心里,甚至曾经巴不得是元一活着——宁愿死去的是这个女孩。   怎会这么想呢??   为人母亲者,怎会也这么厚颜无耻和狠毒呢???   希望元一活着,无非是为了更好的维护自己的地位而已!   难道小爱莲,就不能带给自己更大的欢乐吗?   她心底无比羞愧,又惴惴不安:如果再没了这个孩子,自己才真的是什么都算不上了。   总算是上天给予极大的恩赐,才让自己还能拥有她。   四目相对,她能在孩子清澈的目光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是额头,都那么像陛下,简直是分毫不差,可见遗传基因的强大。   这时候,她再一次想起醇儿,肥胖的醇儿,痴蠢的醇儿,小时候一点也不像陛下,直到长大之后,才略略有两分像的醇儿。   她心里一动,忽然抱起孩子,轻轻地掰她右边的耳背。   她心里一震,果然,耳背后面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这颗黑痣,陛下有,叁王爷有,芸娜有,现在,爱莲也有。   但是,醇儿,千真万确,绝对没有这颗黑痣。   醇儿的耳背后面,一左一右各自有一颗小小的肉瘤,而且是后来才长成的,绝非黑痣。她突发奇想,是不是崔云熙根本拿不准,所以,摸索着在醇儿左右两边各自种了一棵黑痣???   但是,醇儿已经去封地了,她想要找来核对一下也是不可能了。   “爱莲,父皇御驾亲征会不会取得大胜??你说说看嘛。若是能大胜,你就笑一下……”   话音刚落,听得奶妈惊喜的声音:“娘娘,小公主笑了,她笑了……你看,公主在笑……”   水莲凝视着她可爱的笑脸,万般心思忽然放松了,是啊,还有陛下!   只要陛下归来,万事皆可。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1   话音刚落,听得奶妈惊喜的声音:“娘娘,小公主笑了,她笑了……你看,公主在笑……”   水莲凝视着她可爱的笑脸,万般心思忽然放松了,是啊,还有陛下!   只要陛下归来,万事皆可。   ………………   此时已是八月天气,但是秋老虎尚未褪去,一出太阳,一身大汗。巨大的荷塘,遮天莲叶无穷碧,七七八八的荷花还在盛放,一些罕见的墨色金色荷花含苞待放,更显得妖娆多姿。   有一个女人在老管家的带领下,匆匆地走进来。   她的脚步迎着荷塘慢慢地停下来,细细欣赏这一片风光:慢慢地有点明白这水莲的妖娆了:这样的池塘,这样的风光,从来都是豢养狐狸精的地方。她养成这般的媚惑天成,便是这荷塘的功劳?   水家府邸十分奢华,这十几年下来,女儿先后从贵妃到皇后,加上早年水清差点出去和亲做了王妃,他家的梧桐树上都快飞满金凤凰了,大量的赏赐,大量的巴结,大量的荣耀和礼物,而且早几年还巴着太后这一重的关系。就算太后并未对他们另眼相看,但好歹凭借这张金字招牌,三山五岳的人马,也都会给一个大大的面子。更何况,女儿做皇后,崔云熙的儿子又被废黜,人人都知道,也许未来的太子也可能出自这个皇后娘娘。   但是,之前水大少爷和二少爷先后在赴任的途中遭遇横祸之后,在水老爷的严令之下,众人都低调下来。   随着水老爷的死去,水家人更是变得越来越谨慎,就连水老爷的丧事也不曾大张旗鼓,只请了一些亲朋好友,还算是圆满完成了。   虽然谈不上门前冷落车马稀,但是,水夫人持家也不愿意招惹是非,多的时候倒是闭门谢客,只带着满门的老小安安静静地享着这残余的荣华富贵。   前不久,朝野传来消息,皇后娘娘难产,生下龙凤胎,但其中的成型男胎已经死掉,只剩下一位小公主。可怜水家人上下还指望着皇后娘娘一朝生子,立为太子,稳固根基,殊不料,竹篮打水一场空。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2   此后,水夫人更是不愿意见外人,无非是在家里的佛堂念念经,实在是无聊了,就和水老爷的几名小妾一起打打麻将,或者让儿媳妇们守点规矩之类的……   她午睡起来,百无聊赖,又去佛堂静坐,旁边,放着女儿水清的灵牌。本来,女儿的灵牌是不许进入祠堂的,但是水清未嫁先死,命薄孤寂,她想念女儿得厉害,就特意给她立了这么一块牌子,让她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   听到门外媳妇们叽叽喳喳的搓麻将的声音,其他小妾们争争执不休的声音,眉头皱起来,正要派人去告诫她们轻声一点,传信的小厮却进来了。   片子递上去,守门的小厮见是一种极其昂贵的金片子信物,不敢小觑,通知了管家,毕恭毕敬地把这个贵客请进去了。   密室里,水夫人一见这个一身贵公子装扮的年轻男子,怔了一下。她正要做声,对面的人咯咯娇笑着脱下了帽子,露出女儿妆容。   水夫人惊讶道:“长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长公主急忙去搀扶她:“夫人快别多礼了。”   好茶糕点上来,水夫人秘密地亲手关了门。   长公主开门见山:“夫人,让我去看看水小姐的灵牌吧。”   水夫人迟疑了一下,面上露出犹豫之色:“这……水清已经过世多年,怎么敢劳驾长公主祭拜??……”   “夫人,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上次我来就想看看她了,我记得小时候我见过她一面,进了皇宫后,我还见过她一次,这么冰雪可爱的女子,唉,可惜了……”   祠堂里,一盏孤零零的灵牌。   一个女子,孤寂地躺在一方。   长公主眼中有了泪水,无比的悲哀:“唉,若是水清不去和亲,就不会有这场祸事了……”   打锣听音说话听声,水夫人一听这光景,心底不由得暗暗警惕起来。   只得惆怅敷衍一句:“是啊,若不是遭遇那一番劫难,这孩子还能承欢膝下几年,唉……”   长公主但见她这番光景,知道她对水莲的恨,那是千百年也化解不了的——就算不是恨,但也绝不会对水莲有任何的特殊感情。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3   她暗笑自己这一番总算是来对了,看来真是没有找错人。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道:“夫人,你想必也早就知道,皇后难产,生下的男胎死了,只剩下一个小公主了……”   水夫人期期艾艾的:“唉,真是家门不幸啊。我们水家真不知是遭了什么孽,两个女儿的命运都那么悲惨……水清死了,她姐姐又遭遇这样的横祸,前些日子她的大哥又遭遇不测……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长公主察言观色,但见水夫人嘴上说凄惨,但脸上毕竟没什么哀戚之色。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没从她的肚皮上过过,水老爷在世之时还有个联系纽带,现在水老爷早就死了,她和这个小妾所生的女儿,实质上不过是个过路人关系而已,要哀戚也哀戚不起来。   现在,无非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指望着皇后得势,她们也有个照应。   如果打破了这个利益共同体呢??   长公主把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但是,水夫人又嗫嚅着叹息起来:“唉,长公主,承蒙你看得起,现在也还纡尊降贵到我们家走动。怎么说呢??以前老爷在世时,我们水家看着倒门庭若市,谁个不敬重三五分?但是,他已经不在了,这家里好像没了主心骨似的……我几个儿子也都在外地驻守,也不能随时赶回来……所以,皇后在宫廷里发生了这样的不幸……我们,我们……唉,也委实痛心疾首得很……”   长公主是何许人物?她早已看出来,水夫人虽然对水莲感情淡薄,但是,她毕竟是女主人,主持着一大家子的生计,水莲现在是皇后,也是水家人,无论如何,她在上位,水家也会沾光。   潜台词也就是——你长公主要对付水莲可以,但是,不要拉我们下水,我们也伤不起了。   长公主眼珠子转动,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水夫人,也许有一件事情,你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在难产的时候大出血,据说一刀下去,她的子宫已经坏掉,这一生,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古代艳照门1   水夫人身子一震。   “公主,此话当真?”   “绝无虚假。这是我从御医处打探来的。皇后原本打算生了儿子,天下就是她的了。而且,天意貌似也照顾她,竟然叫她一举怀了龙凤胎。如果真的平安生产,原本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是,这下好了,她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如今,只剩下一个女儿,这之后,又无法再生育了……”   水夫人是何许样人?一听长公主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立即转动眼珠,水莲不能生育了!!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形同废人了。无论皇帝多么宠爱她,无论皇帝曾经多么信任她,但是,一个皇后不能生育始终是宫廷大忌,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不能生育的女人可以稳稳做一辈子皇后的。   水夫人面色煞白,长公主却笑起来,轻轻地嘘一口气,语气淡淡的,温柔的,样子甚是端丽:“本来,我不该对她幸灾乐祸的,但是,我想到被发配的醇儿,就心如刀割……”   “!!”   “还有水夫人,你就没有想过水家为何多灾多难吗???”   “!!!”   “你家里多灾多难,全是因为出了这个狐狸精。她倒行逆施,狐媚后宫,树敌无数,所以才有土匪都看不过去,害了你的两个儿子。水清也是因为代替她和亲才惨死……水夫人,你想一想,她当了皇后之后,对于你家里来说,绝非是光宗耀祖,而是数不清的灾难啊……”   水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细细想来,的确如是,这些年,家里就没消停过。   长公主却直言无忌:“水夫人,今天我来找你,便是要你知道一件事情,不止难产,皇后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她不守妇道,皇弟一再被她所迷惑,她自以为就能瞒天过海了,殊不知,老天是明智的,谁作恶谁心毒,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那样整我,哼,居然怂恿陛下把我发配到北疆六镇那样的不毛之地……你以为这都是什么原因?都是因为我掌握了她的一些秘密……”   ☆、古代艳照门2   水夫人听得呆了,好一会儿才说:“公主,你是什么意思?”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无意之间发现了她的丑闻,所以,她想要杀人灭口……”   长公主慢慢地从怀里摸出一幅画。   水夫人一看,呆了:“这……这是谁?”   长公主干脆把画卷递给她,“夫人,你该不会说你不认得画上的女人吧??你看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完全是在淫乱……”   水夫人面色煞白:“这……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这事情千真万确。当年水莲被驱逐到四合院养病,但是她不甘寂寞,想法设法勾引了三王爷。三弟为她的狐媚所迷惑,才引发了小公主和王妃去边关探亲,实质上就是为了捉奸,却不料,惨死边关……”   “!!!!!”   "如今,宫里上上下下无不知道她的丑闻。昔日她仗着要生儿子,还没人敢把她怎么样,但是,现在她不能生育了,陛下也不会再容忍她的丑闻了……"   水夫人忽然嚷嚷:“不,我不相信。皇后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再说,叁王爷可是皇帝的亲兄弟,他也不敢^……”她手一松,像被什么烫伤了似的,急忙把画卷扔在地上。   长公主察言观色,见这老妇人被这一副画卷吓破了胆子,心里立即有了数,伸手把画卷捡起来,淡淡的:“夫人,这事情千真万确。”   水夫人语无伦次:“这……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公主,你请吧……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水莲并不是我亲生的女儿,她的娘死得早,我虽是她嫡母,但我们之间感情并不好,她的事情不关我事……”   “水夫人,你别忘了,这事如果被陛下察觉,那是全家砍头的大罪。别说她,就连你的几个儿子也难逃死罪!!   水夫人吓得跌坐地上,六神无主:“公主……我们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可能,这完全不可能……”   她忽然抓住她的手:“公主,你要救救我们……这不关我们的事情……你救救我们……千万不要把我们一家人牵扯进去……”   ☆、古代艳照门3   她忽然抓住她的手:“公主,你要救救我们……这不关我们的事情……你救救我们……千万不要把我们一家人牵扯进去……”   “这得看陛下的最终裁决……”   “可是,你可以向陛下求情……”   长公主笑了,鱼儿,终于上钩了。   但是,她的面色却非常的镇定:“也罢,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公主请讲。”   她俯身下去,低低地说了几句话。   水夫人脸色瞬间变了好几次,心乱如麻,不敢吱声,毕竟,她怕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长公主却再也等不及了,一想到北疆六镇的荒芜,岂不是荒废岁月?难道自己就真的甘心一辈子困在边境听一辈子胡笳?受一辈子冷风吹??公主府的豪华,何处可寻??凭什么那个已经形同废人的狐狸精还能牢牢地霸占着皇后的位置?狐狸精不能生育了,她再是狐媚也不可能稳坐皇后宝座了。事不宜迟,再也不能给她机会了。   “水夫人,你看如何?”   “这……老身……老身实在是非常为难……”   她冷笑一声:“夫人,现在的情势你难道还看不清楚?狐狸精已经没用了,她自身难保,你怎么还能奢望她为你保护水家?再者,她不能生育了,陛下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迟早会召回醇儿,或者让别的妃嫔侍寝,开枝散叶。这两项,她都绝对不能阻挡……”   用大脚趾头也能想到,不能生育的皇后,决不能再阻止别的女人为陛下生儿子了。   她抱着一个爱莲公主,一生的岁月便算是到头了。   “我和崔云熙的关系非常好,我的女儿瑶瑶已经和醇儿定亲,如果我们能大力扶持醇儿,以后,崔云熙一定会给你们极大的好处……”   水夫人还是摇头:“长公主……这,老身……老身实在是不敢……”   长公主胸有成竹:“我当然不会只许你这一点好处而已。实不相瞒,我来之前就打听清楚了,你府上还有几个未婚女儿,如今,最大的便是你和冯老爷嫡生的小小姐水之。如果你能出手,那么,我保证让水之进宫成为陛下宠爱的妃子。如果水之能为陛下生下儿子,那么,你们水家的富贵,将不可逼视……”   ☆、古代艳照门4   水夫人呆了呆,似在仔细衡量。   冲动之后,她也在仔细想长公主这番话的真伪。   长公主看着她满脸的沧桑,冷漠和算计——她不急,她只是看着她。   就像一只猫捉住走进的老鼠。   长公主火上浇油,“再说,她和老叁的私情,我皇弟也已经略有察觉……”   夫人不可思议:“这难道是真的?如果陛下已经发现了,还会容忍她?陛下早就把她给杀了吧?”   “当然。你们可知道当初她难产的时候是谁救了她?”   “是谁?”   “正是老叁。他原本已经被发配到了边境,可是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后,其实一直逗留在京郊,为了寻机进城,抢夺一个拯救她的功劳,所以杀人无数,最后混进来,救了她一命。这事情震惊朝野,有目睹当日情形的宫女说,他表现得比陛下还要着急,抓住大夫,又是动刀子又是威胁,完全置陛下的面子不顾,好像是他的妻子在生孩子似的……”   水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竟然不知道水莲和那叁王爷原来是如此的胆大包天。   她长叹一声:“难道陛下就听任他们这样胡作非为?”   “陛下就是在那时候才察觉了他们的奸情。但是,他好面子,不敢让人家知晓这段隐情,一怒之下,就带兵打仗去了……”   这倒是皇帝的做派,他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喜欢御驾亲征。   “夫人,你想想看,这可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水夫人还是紧紧地皱着眉头,完全拿不定主意。   如果水老爷在,还可以问问老爷,可如今倒好,老爷病逝了,两个儿子去远方上任了,剩下一屋子女眷,连个商议之人都没有。   殊不知,长公主挑选的便是这样一个机会,正是选在她压根没有商量的时候才来威逼利诱。   长公主附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水夫人面色先是惊愕,继而是了然,接下来是愤怒和羞惭,目光又落到了那幅摊开的画卷上,面红耳赤,长叹一声:“冤孽啊,真是冤孽……”   ☆、古代艳照门5   “好一个骚狐狸……看吧,我从没说错,那贱人一直是个骚狐狸,媚惑了陛下又去媚惑老叁,但凡是男人她都看得上眼……所以,我才特别替陛下不值当。这一次,就算陛下不动手,我也要动手了……水夫人,为了皇室的尊严,也为了你们一家大小的安危,你儿子们的前途,你不能再犹豫了……”   “但是,陛下的意思如何?”   “你自己想想,如何陛下真的不伤心,会丢下月子里的她不管就御驾亲征??她才难产几天,皇弟就走了,此后,也没任何音信给她。不止我,六宫上下都知道她失宠了……我知道,太后当年留下了命令,才让她顺利登上皇后宝座。可是,陛下当年被蒙蔽,现在肯定早就清醒过来了,他一定很后悔……但是,他看在太后的份上不好对付那个女人,所以,我身为他的皇长姐,决不能坐视皇室蒙羞,必须出手制止!”   水夫人面上涌起一片潮红,遮掩了她许久以来的苍白。   她想起当日自己进宫探望,水莲说的那番话“正是她们……是她们杀害了小王子……你要警惕长公主……”   她不是不警惕,但如今长公主拿着那么一个艳照门的证据威逼利诱,不但水莲要遭殃,自己一家大小也要遭殃啊。   到底你是选择一个非嫡出的不能再生育的女儿呢?还是保护你一家大小的安全???   长公主把她的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夫人,你可要想仔细了。狐狸精犯下的是滔天大罪,诛灭九族也不为过。我给你们的是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了,就只罪及狐狸精一人而已,绝不牵连到你们全家,还可以顺利让水之进宫做妃子,甚至皇后都有可能……但是,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我只好把这份证据呈交陛下,到时候,你们水家不说满门抄斩,但几个少爷被处死却是决计免不了的……就算你水夫人,至少也是一个知情不报罪吧?你也逃不过去,你的女儿们,甚至可能沦为最低等的宫婢和官妓……”   ☆、古代艳照门6   水夫人几乎瘫软了。   谁愿意为了一个小妾的女儿被抄家灭族呢??   “水夫人,这个机会你到底要不要?”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这……果真是机会?”   “你就别再犹豫了,这一次,就包在我身上吧。我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恨那个狐狸精哇……”   水夫人本是犹犹豫豫,但又想起水莲终究是绝育了,不能生儿子的女人便如不会下蛋的母鸡,只好待人宰杀,没有别的希望了,如此一转念,又觉得如果搞掉这个女人之后,不但能保住自己的全家,还能扶持另一个女儿上正位,也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因此,她沉默着,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公主,你说该当如何着手?”   “这很简单,皇弟已经动了猜忌之心,所以最好找到当年的当事人,要让她出面做个证人就好……”   “当事人?”   “当年不是一个叫做珍珠的宫女陪着狐狸精住在四合院的么?她肯定知道二人的偷情事宜,只要她写下证书,一切不就行了?”   “珍珠不是因为给皇后下毒,被秘密处决了么?”   “可没有!狐狸精对她有几分仁慈,下毒事件之后,并未杀她,只是将她悄悄打发出去嫁人了。这更简单了。她在皇宫的时候我们也许还有忌惮,但是,她出宫了不就方便多了?我已经派人去她家乡寻找,只要找到她,立即秘密带回来……”   水夫人多年豪门,把水老爷的一干小妾们管教得服服帖帖,自己也是心思慎密的宫斗高手,但比起长公主这一切绵密的安排,真不知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和手段,她也暗暗惊心。   “水夫人,你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等着吧,只等听我的好消息,只要皇弟一回来,那个贱人就立即死定了。皇弟纵然能容忍她千般错误,但是,我就不信,这绿帽子之辱他也能生受了!!!”   皇帝的确不能忍受任何绿帽子的耻辱。   事实上,不止是皇帝,任何男人都不能忍受头上有一顶绿油油的帽子遮住自己的阳光。   ☆、古代艳照门7   皇帝的确不能忍受任何绿帽子的耻辱。   事实上,不止是皇帝,任何男人都不能忍受头上有一顶绿油油的帽子遮住自己的阳光。   所以,他最亲爱的姐姐决定替天行道,帮他一把。   而且,还拉上了皇后的娘家人一起出马。。。   当长公主和水家达成协议,彻底抽掉水莲的最后退路和唯一一点靠山的时候,她笑了,很得意地笑了,她绝对地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情——直到此时,她也不承认自己有私心。但凡有识之士都应该清楚,她这样做只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尊严,维护兄弟的尊严。一个姐姐,总是维护兄弟的,不是么?哪有明知道嫂子偷人,却不告诉兄弟的道理?   只是当水夫人问起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她才愣了一下。   水夫人问的是:“二王爷,他是什么主意?”   “王兄跟我的想法一致,他不忍心看到皇弟受蒙蔽,又一直为醇儿鸣不平。哼,当年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丽妃和贤妃被那个狐狸精谋害?可是,当时我王兄也没有办法。现在机会来了,他当然不会放过。他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如果不抓住,良机稍纵即逝,就再也没法了……”   水夫人释然了。   “好,我就依你。”   长公主不敢说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到任何二王爷的消息了,在她和二王爷之间,一直有很特别的联系,二王爷随军出征后,也一直有消息,但是,近两个月来,联系忽然中断了。她曾经多次秘密遣送使者,但是,都毫无音讯。   不但二王爷的音讯没有了,连使者的音讯都断了。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还在安慰自己,也许是战事频繁?也许是道路不通?   就因此,才更加固执地拉水夫人下水。   若是往常,水夫人一定会三思而后行,但是,她已经被长久的战战兢兢冲昏了头脑。老爷倒下去了,自己就要站起来。   家族昔日的荣光固然还没衰落完毕,可是,人都是势力的,难道要等到真正日薄西山再做打算吗???   ☆、古代艳照门9   利令智昏。何况这个女儿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没了水老爷,她们之间真的只是路人甲的关系。当她一听到水莲难产死胎就已经很不淡定了,更何况现在闻听她已经不孕不育了——在宫廷里成长的女人,岂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子嗣,也就意味着她完蛋了。   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有什么可以忌讳的???   如果做一个污点证人能够换回全家人的安全,牺牲一个水莲的确也算不了什么。   她还是犹豫不决:“长公主,这事情对我们家来说,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怕只怕……老身就算做出了什么牺牲,也无法保住全家人的性命……这事情非同小可,长公主,你可不能对老身食言啊……”   “夫人绝对要放心,只要你这一次帮了我,就是帮了陛下。陛下绝不是一个不分是非之人,加上我和崔贤妃求情,保你们全家无事!”   长公主趁热打铁:“只等陛下回宫,我便会安排你家小姐进宫。到时候,陛下身边有了你们的人,你也可以放一百个心了……再说吧,崔贤妃这个人,已经年老色衰了,就算她有了儿子又如何?陛下对她早就没有新鲜感了,你放心,她也夺不了宠。相反,你家小姐进宫后,青春靓丽,这男人嘛,哪个不是非常爱鲜嫩美人的??只要受宠,生下儿子,难道不比你们受那妖妇连累被诛灭九族强得多?”   水夫人点头称是。   长公主满意而去。   她刚一走,水夫人回头,看到帷幔之后,轻轻飘荡了一下。她喝道:“出来吧!”   躲在后堂的水之急忙跑出来:“母亲,长公主说的这一切可是真的?”   “之儿,我就知道你这个鬼灵精在门后偷听,什么也瞒不住你。唉,你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看来,你真要进宫去了……”   水之撇撇嘴巴:“我才不去呢。上次水清姐姐兴致勃勃的进宫,结果被弄去和亲,一场病就死了,再说,人家都传陛下只专宠姐姐一人,我可不乐意进宫……”   ☆、古代艳照门10   水之撇撇嘴巴:“我才不去呢。上次水清姐姐兴致勃勃的进宫,结果被弄去和亲,一场病就死了,再说,人家都传陛下只专宠姐姐一人,我可不乐意进宫……”   “之儿,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不行,我可不会进宫。荣华富贵得不到,死得倒很快。”   水夫人沉了脸色:“你懂得什么?这攸关我们的身家性命,你不去也得去。”   水之非常好奇,她躲在帷幔背后压根没有看到那幅画,所以就问:“母亲,长公主到底给你看的是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水夫人早已六神无主,见女儿问起,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那幅画说了。   水之听得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眼珠子不停滴转动。   “母亲,你真信那个长公主说的话?”   “唉,她证据确凿,我不信又能有什么办法???真是家门不幸啊,真没想到,她居然敢如此大胆,再说,你爹死了,我们现在有什么办法??如果我不这么做,只恐殃及全家……崔贤妃有儿子,醇亲王迟早会做太子,做皇帝,你也听到了,长公主,二王爷可都是支持醇亲王的,我们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水之虽然不是太喜欢自己这位皇后姐姐,但是,她没有水夫人吓得厉害,反倒理智一点:“如果姐姐真的犯了事,只怕我们出卖姐姐也逃不了一死,母亲,你是不是该和两位哥哥商量一下?”   “他们都出门上任了,我怎能和他们商量?”   “要不然,我们把这事情告诉姐姐?再怎样,也一起想一个办法啊?”   “之儿,你好傻,长公主既然敢来找我们,想必就是做了万全之策,我们进宫去找你姐姐,弄得尽人皆知,岂不是摆明了和长公主作对?死得不是更快?”   “母亲,覆巢之下无完卵,姐姐倒下去了,我们家只怕没长公主说的那么好听吧??就算把姐姐给卖了,可是,一旦发生了这种事情,陛下还会给我们好脸色?”   水夫人十分震惊,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想,也许自己真是老了,做什么,说什么,都比不上女儿们了。   ☆、千里护夫1   长公主走出去的时候,只见满院荷塘,随风摇曳。   荷花的清香飘荡得很远很远,但是,已经逐渐地开始凋残了,秋老虎肆虐不了几天了,也意味着那些最后最晚的荷花,慢慢地也要凋零了。   那时候,皇帝刚刚从水战的泥泞里抽身出来。他侥幸获得一个惨胜,全赖老天帮忙才不至于全军覆没,战功既比不上他的一辈子乏善可陈的父亲,更比不上他那曾名动天下的高祖……   一切,都很索然无味,他在准备回归的途中,天冷了,他的精神也十分萎靡,所以,大臣们见他精神不振,就想方设法让他高兴一下,给他设立了一个梅花宴。   梅花宴上,暗伏杀手。   那时候,所有人都还不知道,精神萎靡的皇帝大人,一下子杀掉了几乎上百名死士,让某几个人冷汗涔涔,从此,真的才发现伴君如伴虎。而他们身边的这个皇帝,是一头超级大猛虎。   那时候,长公主一点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她只沉浸在即将绊倒皇后的欢乐里,她甚至坚信,只要皇后倒下了,自己就可以稳稳当当的留在京城里了。   随行的还有她精挑细选的一个可靠证人。因怕皇兄不相信,所以,她连证据都搜集齐全了。这个人目睹了一切,她说的话,皇兄一定会相信。   她学乖了,不打无把握之战了。   一个皇后也能偷人,古往今来,除了她,到底谁还敢如此大胆包天?   她的丈夫不是懦夫,也不是蠢材,他是御驾亲征的英姿飒爽伟丈夫,结果,她却给他绿帽子。   她居然敢。   “可恨的淫妇……”   “我们得赶紧去前线向皇弟告发她的罪孽……”   “这……妥当么?”   “有何不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还犹豫什么?你别忘了,你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这是我给你唯一的一条生路……”   “对,事不宜迟,马上出发,绝不能让那对狗男女逍遥法外……”   二人轻车简骑,飞奔往前线的方向。   人证物证俱在,一定要向陛下揭发那对西门庆和潘金莲。   ☆、千里护夫2   人证物证俱在,一定要向陛下揭发那对西门庆和潘金莲。   打虎的武松已经举起尖刀,只等往潘金莲的心口插下去,掏出的肺脏,到底是用来吵着吃还是烧着吃或者凉拌蒸煮,大家都在揣测之中……   但是,那颗心被掏出来,却是千真万确,再也不需犹豫不决的。   那时候,皇帝正在军队里大规模地铲除奸细。大决战之前,他不想有任何人拖了自己得后腿。   车立国,大檀国,北延东池的强强联手,他虽然不至于怕了,但是,也不愿意轻视他们。   战略上藐视对手,但战术上必须重视对手。   他大规模的肃奸,以至于朝臣们都很狐疑:陛下这是想要干什么???不理睬北延东池的挑衅?   无论他怎么叫嚣,他都不理睬。   甚至于北延东池屡次下了战书,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他依旧无动于衷。   这不是陛下的风格,但是,他的确这么干了,忽然变成了缩头乌龟似的。   那时候,二王爷早也不敢和长公主联系了,不单是他,他的所有的亲信都十分惴惴不安。二王爷只是在心底暗暗祈祷,皇长姐啊,皇长姐,你该去封地就去封地,千万别在这个紧要关头生出些什么事情来才好。   千万不要啊。   尤其,她最好乖乖的去北疆六镇,和那个李将军一起,三两年都别回来。   一路上,他已经好几次收到她的密函,所幸他准备的早才及时把那些碍事的东西都毁掉了。因为没有回复,料想她知难而退,不至于蠢到这等地步。   必是他有了不测,才没有回音。   长公主这一点不会想不到吧?   他暗中安慰自己,但也觉得眼皮乱跳,心惊胆颤的。长公主肆意妄为,向来做事情非常固执,认准了一个理就很少有更改的时候,如果她坚持,怎么办?   再前行一百多里,二王爷依旧没有收到任何信鸽之类的东西和密函,他略略松一口气。殊不知,长公主是故意不告诉他的,这一次,她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拿到了杀手锏,要让他绝地反击。   ☆、千里护夫3   她拿到了杀手锏,要让他绝地反击。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自以为而已。——因为,她压根就想不到,自己视为“至宝”的杀手锏,其实是二弟早已用过的弃牌——尤其在这个关键时刻,压根就不适合再打出来了。   二弟另有一张大牌在手——唐七郎的决战,醇儿的废黜——他算计着,自己的机会就要到了,至少,无论如何会处于不败之地。   只要身份不暴露,一切皆有可为。   唐七郎胜了,他会把皇兄的头颅割下来;   如若唐七郎失败了,他便会设法抱住醇儿,保住生机。   殊不知,他的皇长姐体会不到他这一番良苦用心,一路快马加鞭都在飞奔,昔日尊贵的公主昼夜赶路,三天三夜也不梳洗换衣服,如逃荒的难民,头发上全是尘土。   竟然也不觉得辛苦,因着这揭发他人私隐的告密,反而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   沿途,听得晨钟暮鼓,她的心突突的跳动,仿佛要涌出胸腔,亲自拿到屠杀水莲的第一把匕首,然后,捅入她的心脏……   皇宫的秋天分外宜人。   京城秋意正潇潇。   就如这座驰名中外的城市,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水莲起得很早,打扮停当。   这是难产绝望之后,她第一次悉心打扮,对镜自照,就如她当初读过的洛神赋: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这是洛神宓妃之美,曹植极力描述她的装饰,罗衣,裙裾,金翠,明珠……看来,一个美女再美丽,也需要这如此的装饰物。就从未见到任何美女是真正的荆钗布裙的。   可见,就算美,也是一种浓艳的,势力的,必须建立在荣华富贵基础之上的美丽。   就如那些明星,初出道时,都是面目模糊的路人甲,三五年之后,被公司包装,华衣丽服,整容装扮,才有后的精致之美。   ☆、千里护夫4   如果她一直是个贫穷的女孩子,一直穿着批发商城里买来的十五元一件的衣服呢?   还能叫人人惊艳么?   水莲折一朵秋菊,放在鬓边,沉甸甸的,掉下来。她伸出手去捡,看到掌心磨平的血泡,慢慢地,就要抚摸不出任何的痕迹了。一双玉手又变得光洁柔滑,养尊处优了。   这是皇后的生涯,就算寂寞,就算孤独,但是,是锦衣玉食的。   她长叹一声,想起外面的烟火味,那些庸庸碌碌的主妇们,自己亲手煮粥,洗涮时候的辛苦劳累。   世人多么奇怪呀,为了荣华富贵和锦衣玉食,拼命一样地一辈子。多少富家小姐,一辈子就在绣房里绣绣花,顶多在后花园走走,于是,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殊不知,人生短短几十年,为何一定要穿着华服在诺大的花园里伤春悲秋?如何不能走出去,轰轰烈烈,快快乐乐的走过许多千山万水?   哪怕是路途遥远,哪怕是山水险恶,哪怕是一辈子都要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的讨生活,可是,不也胜过在这花园里无所谓地对着风月一天天让生命白白浪费好得多?   有宫女走过来,在她身边低声地说:“娘娘,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歇着了。”   她笑起来,淡淡道:“死后自会长眠,生前何必昏睡?”   宫女不敢做声了,只嗫嚅着跟在她身边。   有赏菊的妃嫔路过,对她行礼,慌慌张张的,见她如见了耗子的猫,但是,言辞之间,恭敬甚少,惧怕甚多。   水莲低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深宫十几年,全世界都是敌人。   扪心自问,除了专宠之外,她从未害过一人,从未整治过她们,但是,如今,是她们搬着小板凳坐等看她笑话的时候了。   一辈子啊,多么漫长啊,没有儿子,全是敌人,怎么熬得过如此漫长的一生?她直到现在才明白中国人的生育观念:为何那么多人争着抢着非要生一儿半女不可了。再不济,血浓于水,从你肚皮里掉出来的那个人,才会真正的跟你一心一意。   ☆、千里护夫5   夫妻也罢,兄妹也罢,甚至父子也罢……都比不得母子女的关系。   因为她(他)曾经是她身上的一部分,所以,这个整体,才和任何别的关系都不同。丈夫可以背弃,爱人可以离别,朋友可以反目,手足可以无情——但子女父母却永远割舍不断……   她沉吟半晌,朗声对正提着灯笼赶来的宝珠说:“通知各宫殿,明日到落花殿有事。”   水皇后一道命令,六宫震动。   六宫妃嫔已经许久不曾晨昏定省了,现在忽然得到命令,一个个心里都很惴惴又很兴奋,便早早地打扮停当聚集到了落花殿。   没有任何人迟到,也没有任何人摆架子,这时候,没人率先准备和水皇后发难,也不敢。痛打落水狗虽然是后宫的一贯传统,但问题是水皇后现在还算不上落水狗。大家拿不准皇帝对她的态度——至少君恩没有衰弱。   而且,她还有个爱莲公主护体。   大家只是非常好奇,她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在落花殿和大家见面?难道不该是在尚善宫吗?   在尚善宫,才能更加凸显她的尊贵。   但是,大家看着她平平的肚子,削瘦得厉害的身形就明白了:怀孕的时候可以在尚善宫狐假虎威地和陛下一起接受妃嫔们的跪拜;但是,现在不行了。她不能生育了——准确滴说是不能生儿子了,所以她不敢继续那么嚣张了。该笼络人心的时候就要笼络人心,该低调的时候就要低调,没必要四处树敌。   太子已经废黜了,但是,终归必须要有新的太子出来。而新的太子,应该就是从在座诸位的某一个女人肚子里滚出来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她不敢把事情做绝了,凡事不好看,所以,不动声色地,开始要巴结那些有儿子的妃嫔了。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每个人都毕恭毕敬。大家虽然肚子里一万个瞧不起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但都是打算着,如果能先和皇后搞好关系,让她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那么,自己日后如果生了儿子,夺得太子之位的几率当然就会更大上几分。   ☆、千里护夫6   水莲何尝不知道这些人每个人的真实的想法?   她们每个人都嫉恨自己,但每个人都期望从自己身上打通大家共同的丈夫——一个老板的关系。   女人这一生最大的悲剧便是和许多女人共夫,狼多肉少,才难免互相厮杀,血流成河。   她扫了众人一圈,眼神异常的温和,淡淡一笑道:“今天请各位姐妹来我这里闲话家常,只是因为我最近心神恍惚,老是梦见太后……”   众人眼神又都变了一下,把太后抬出来,什么意思?   “我梦见太后,太后说她一个人在天上甚是寂寞。她还告诉我,说我这些日子,有些劫难,所以必须去多陪陪她……”   众人慢慢听出一个门道来了,一个皇后,有事没事去佛门境地陪伴太后,难道她是以进为退?   “所以我思前想后,觉得既是太后召我,我就必须去陪陪她……但是,六宫无主,陛下又御驾亲征不曾归来,所以,今日我召集大家,便是想把六宫事宜暂时指定给李妃娘娘……今后,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向李妃娘娘拿主意……”   她目光过处,李妃慌忙站起来。她是这宫里最老的一名妃嫔,比陛下还大了五岁,原是一名辅政大臣的女儿,完全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才入选后宫。她的姿色十分平庸,但人颇有才气,而且并不多言多语。作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她进宫之后,从未获得过什么宠爱,但是也没受到过什么排挤,皇帝对她虽无爱情,但是非常尊重,平素每每有什么赏赐,她那一份几乎从不输给任何宠妃。   水莲深知这一层关系,对她虽然谈不上友好亲善,但也保持着一份尊敬宽和,二人之间,既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   现在,水皇后忽然把这么大的一份权利指定给她,她一时倒不知所措,隐隐地,觉得皇后娘娘这番说辞好生奇怪,就好像要金盆洗手似的。   说金盆洗手是很不恰当的,但是,她的确是这种感觉。好像一个女人要把皇后的位置交出来。难道水皇后因这难产,情知前途难料所以心灰意冷,以退为进?   ☆、千里护夫7   每个人都在暗暗揣测,还以为水皇后要使出多么厉害的手段,殊不知,到头来竟然是这样——去甘露寺小住一段时间,替太后念经拜佛,偿还斋愿??。   但是,没有人敢问,也没有人愿意开这个口,大家都心知肚明,水皇后这是开始扮软弱了,生怕有得意起来的后来者寻仇,所以主动退避——我都要出家了,你看看,你总不好意思找我麻烦了吧?   但是,水皇后真的就到了这般地步了?而且,陛下御驾亲征又还没回来。   水莲站起来,又看了众人一眼,语气依旧十分温和平淡:“我此次为太后烧香拜佛之外,另一重心愿也是替陛下斋戒发愿,素食衣衫,希望列祖列宗和佛祖一起保佑陛下凯歌高奏,平安归来……没什么事情了,你们都退下吧。”   妃嫔们鱼贯退下。李妃落在最后,她看样子满腹疑问要请教水皇后,但是,水皇后已经坐下去,微微闭着眼睛,看样子,再也无意和任何人交谈了。   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去,踌躇着要怎么开口,水皇后已经睁开眼睛,脸上的笑容很疲惫:“妹妹,请坐。”   李妃有点慌乱,侧身坐了:“娘娘……这么大的担子,臣妾只怕担当不起来……”   水莲淡淡一笑:“这就辛苦妹妹了。你我相识快十年了,你的能力,我非常清楚。”   李妃不能再说什么,忽然低低一语:“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我比皇后娘娘幸运……”   水莲心里一震。   对面那面孔平凡却聪慧如斯的女子。从未得到过宠爱,岂不是远远比得到了宠爱,却时时刻刻把心悬在云端,然后又被重重地摔下来这种好得多了?   她想必最是清楚,皇后难产了,不育了,这简直就是盛极而衰的典范。   从未得到的痛苦,哪里比得上得到之后,又被人重重地踩在地上?而且,三起三落,几度起伏,却还是逃不过宿命的纠缠。   水莲看着她,脸上露出微笑。   一个人在这寂寞宫廷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就算不是美女吧,但也清秀可人。   ☆、千里护夫8   一个人在这寂寞宫廷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就算不是美女吧,但也清秀可人。难道只有美女才配得到轰轰烈烈的爱情?难道只有美女才配那些缠绵悱恻的过往?   作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很难说,是皇帝辜负了她们,还是她们辜负了皇帝。   李妃的声音更低很低,拳头轻轻捏着:“如果有可能,我真愿意出去,骑马打猎,自由自在,多好!”   水莲本是震撼的心灵再一次被激荡起来。   原来,原来这宫廷里,还是有这般自由自在的灵魂。只是,她发现得太迟太迟了。并非是天下每个女子都争风吃醋,为了一个男人纠缠不休的。   李妃,她甚至记不清楚她的闺名,只知道进来就是妃子,简称为李妃娘娘,从来都是她的假想敌——几千女人共夫的时候,人人都是假想敌。   从没看到过她身上的这些可贵的优点:自由,率性,洒脱。   那些,正是她水莲所缺乏的。   而她的夫君皇帝,也许是个专一的男人,也许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但是,他也从未发现过这个女子身上的优点。   当他忠于青梅竹马的伴侣的时候,任何别的女子都难以再进入他的法眼;就算他偶尔分心失神,看上的也是别的年轻的,豆蔻年华的,绝色尤物。   而不是李妃这种平淡聪慧的女子。   事实上,李妃,她比水莲更应该离开这座深宫牢笼。   水莲看着她,若有所思:“以前太后在的时候,经常给我讲你父亲的故事,说若不是你父亲忠心耿耿,她很难有那么多年平安的日子,这北国也不一定会这么强大……”   “是老太后过誉了。”   水莲单刀直入:“你可曾想过出宫?”   李妃饱读诗书,满腹才气,此时,脸上竟然浮现起一丝丝的犹豫之色:“何尝不想呢?可是,女子家家的,出去没个依托,何以为生?就算是娘家吃穿不愁,富贵满堂,但是,一旦回去便如被休掉之糟粕,谁个正眼看你?与其在人白眼之下过一生,不如在这里清净……”   ☆、千里护夫9   水莲心中凄然,天下女子,几个不是这样的命运?   她没有再说下去,这时候,才慢慢地站起身:“那就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娘娘也自珍重。”   那时候,凉意嗖然。   水莲看看天边乌黑的苍穹,这秋日的天空,不纯粹,湿嗲嗲的,不那么干脆。月色,就如轻纱,温柔地覆盖下来。   那一晚,尚善宫里终于传出了欢声笑语,但是,都被遮挡在了高高的宫门里面。一如皇后这些日子的低调。   小爱莲穿了崭新的披风,头上戴一圈玳瑁的红帽子,显得更是可爱精灵。   精致的菜肴,甜美的糕点,最离奇的是当水莲拿了一点燕窝粥放到小婴儿嘴边的时候,看到她抿着小嘴巴吃得非常甜蜜。   她看得大奇,抱住她,喂了好几下。小姑娘来者不拒,甜蜜地抿着嘴唇吃得津津有味。   围观的奶妈们,宫女们,都笑起来。   “呀,小公主知道吃饭食了……”   “小公主一天天地长大了啊,你看,她笑得多可爱……”   “你们发现没有?小公主长得好像陛下,尤其是眉毛,简直和陛下一模一样,还有她吃东西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太像了……”   ……   整个夜晚,尚善宫都很欢乐。   隐隐地,有几分真正的家的滋味了——一个家庭,除了夫妻之外,总还要有子女才算是完整。   玩了一会儿,爱莲觉得疲倦了,打了个呵欠,小眼睛微微闭起来。   “小公主要睡觉了,每天这个时段,她都要入睡了。娘娘,让奴婢带她去就寝吧。”   水莲隔开了奶妈伸出的手,微笑道:“今晚,让爱莲跟我一起睡。”   水莲抱着孩子,让她睡在里面。奶妈有些紧张:“娘娘,你身子不好,还是奴婢照顾小公主好了。”   她不经意的:“不必了,这些天,爱莲都跟着我一起睡。”   自从自己“破腹产”以来,就没让孩子挨着睡过一晚上。如今,抱着这个白嫩嫩的肉球,竟然无比的新奇,所有的母爱都涌上来了。   宫女们纷纷退下去,只留下一名奶妈守在一边值夜。   ☆、千里护夫10   明亮的宫灯下,水莲抱起孩子,她自从切腹生产之后,身体损伤大,养了很久,又哀痛元一之死,很久回复不过来。如今抱住女儿,又看看自己腹部上哪一条非常可怕的伤痕,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她躺下去,孩子的小手胡乱地抓着她的头发,脸孔,小腿胡乱地动一下,非常的活泼非常的可爱。她的小手肥得出奇,手背上全是厚厚的肉团,整个人就像是一团莲藕雪人。   她微笑着凝视她,孩子乌黑的大眼珠也凝视她,然后,用小手扶着她的嘴唇,忽然抓了一下,竟然微微的一点疼痛。   水莲因这刺痛,惊异地笑起来。这个小家伙。   她将她抱来贴着自己,孩子便在她脸上蹭啊蹭啊,蹭了一会儿,张开小嘴巴就咬她的脸庞。   孩子没有牙齿,当然咬不疼,可是,水莲却乐得咯咯的。这个小家伙,这么小就有这么多花样了,瞧,她居然偷袭,多可笑,多机灵。   本是秋天,寒意浓了,可是这小人儿依偎在身边,就像是一团热烈的火焰,连火炉都不用生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领略到女儿的好处——走出丧子之痛的阴影之后,方明白,只要有一个孩子,有一个自己的亲骨肉,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搂住她,任孩子压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也浑不觉得疼痛,抱住她,咯咯地笑起来:“爱莲啊爱莲,等父皇回来看到你这样子,不知会喜欢成什么样子呢。”   孩子不知父皇为何物,依旧手舞足蹈的,但一会儿就玩累了,很快就呼呼大睡起来。   水莲轻轻抚摸她头上细细的柔软的头发,看着这么一个小不点儿,那么具有生气的呼吸,竟然一阵喜悦的敬畏。   “爱莲,现在你父皇的日子一定不好过。这些年,一直都是你父皇护着我,忍着我,我却从未帮过他什么忙,也不曾替他分忧解难。这一次,我总要帮着你父皇,无论谁要对付我们,我都不会允许……”   这是她第一次,想到要反击了,一如那次陛下和自己联手对付尚克丽!   推荐不笑倾城新文:《逮捕出逃少奶奶》:十八岁的成人生日,她将自己当礼物强……送给了他,第二天,她便出国逃窜,只在他耳垂留下专属耳钉.十九岁,她成娱乐圈新宠,提起那一夜,她装无辜,他怒,有胆子吃,就要负责!!!   ———————————————在线写,11点—下午2点段内继续更新————————   ☆、千里护夫11   她躺下去,孩子的小手胡乱地抓着她的头发,脸孔,小腿胡乱地动一下,非常的活泼非常的可爱。她的小手指肥得出奇,手背上全是厚厚的肉团,整个人就像是一团莲藕雪人。   本是秋天,寒意浓了,可是这小人儿依偎在身边,就像是一团热烈的火焰,连火炉都不用生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领略到女儿的好处——走出丧子之痛的阴影之后,方明白,只要有一个孩子,有一个自己的亲骨肉,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搂住她,任孩子压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也浑不觉得疼痛,抱住她,咯咯地笑起来:“爱莲啊爱莲,等父皇回来看到你这样子,不知会喜欢成什么样子呢。”   那一夜,水莲的心跳也变得惴惴不安,女人心底的第一感,某些极其不祥的预兆。其实,这也谈不上是预兆,而是事实——只是,我们往往对早已清晰明了的结局,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而已。   高考599分,但清华的调档线是600分;于是,我们总是奢望,清华会不会今年收不够人,降低一分来录取?   不到录取的最后一天,我们总是怀抱着这样的希望。   殊不知,仅仅是一分的差距,早已判定了两样的结果。   扁大夫惨死,元一惨死,自己剖腹差点只剩下半条命,叁王爷远走,陛下御驾亲征……在这一重大变故的背后,一场决战正在悄悄的拉开。   若是换成往日,她必定手足无措,只是悲愤,气恼,等着陛下回来给一个交代,说法……但是现在,她才发现,陛下身上承担的担子实在是太重太重了。纵然他是皇帝,也经不起这样轮番的打击。   以前,她总觉得软弱,宫廷之事不敢指手画脚,但是,现在身边有了爱莲,多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人儿,难道就不为她争取争取??不为她保存一个极好极好的环境???就算是为了她,自己也没有再软弱下去的权利了。她决定采取主动!   整夜无眠,第二日一早,她便去了甘露寺。   晨钟暮鼓,轮番祈祷。   ☆、千里护夫12   整夜无眠,第二日一早,她便去了甘露寺。   晨钟暮鼓,轮番祈祷。   她跪在太后的坐像之前,怀里抱着小爱莲,无比虔诚:“太后,看到了吧?这便是你的嫡亲孙女。是我和陛下唯一的孩子,若是你在天有灵,就要保佑陛下平安归来,保佑我身子康复,日后还能为陛下生下一个儿子……”   爱莲好奇地睁大眼睛,在经幡的烟雾缭绕里看着这个奇怪的世界。   佛像上,皇祖母也凝视着她,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水莲抱着她静坐了许久,她竟然一直不哭,一直凝视,有一种孩子身上所罕见的沉默和安宁的气质。   奶妈来将她抱走,水莲走到佛堂的内室,从开着的窗户里极目远眺。那是二楼高地,窗户一关,所有的声音都被关在外面;但窗户一打开,就能听到熙熙攘攘,红男绿女参拜的声音。   这时候,听得一个细细的声音:“水之参见皇后娘娘……”   她回头,看到那个便装而来的少女。她脱掉了她昔日非常华丽的衣裳,打扮成了一个平凡的农家女摸样,低眉顺眼,若非水莲在四合院的时候见过她两次,差点都要认不出她来了。   “水之,快快起来。”   “皇后娘娘,你密诏我来此干什么?”   水莲凝视着这个对自己不甚恭敬的妹妹,她有一双几乎和水清一摸一样的眼睛,她和水清才是真正的一母所生。想到水清,她的眼神温和了好几分,淡淡道:“水之,这些日子有没有人来家里找过夫人?”   水之沉默了一下,还是回答:“长公主来过两次。”   水莲淡淡一笑,对这个结果丝毫也不感到惊讶,她静静地,没有问下去。   反倒是水之沉不住气了:“皇后娘娘,你就不想知道长公主来我们家里是想要干什么的吗???”   “水之,如果你要告诉我,你一定会说;如果你们已经确定不告诉我了,那么,我怎么追问你也是不会说的。”   水之的眼睛转了转,水莲忽然发现,这个妹妹乌黑的眼珠子那么熟悉——对了,隐隐的,跟爱莲的差不多……   ☆、千里护夫13   水之也迎着她的目光,脸上逐渐地露出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惊讶,声音小得出奇:“皇后娘娘,今天我其实是不该来的……我来这里,也许会害了我们全家人……母亲一再劝阻我不许来,可是,我还是忍不住……”   水莲静静地听着,一点也没有打扰她。   她的脸上因为着急浮现出一抹潮红,神情非常激动:“皇后……她们说你……这是不是真的??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长公主拿了一幅画,那是一幅不堪入目的春宫图……画中人就是你和叁王爷……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尽管水莲早有思想准备,却还是被这个消息所打击了。   她微微闭着眼睛,水之见她不做声,不发怒,甚至也不回答,更是着急了:“皇后,难道这都是真的???你真的和人家这样??你……”   她忽然睁开双眼,目光无比凌厉:“假的!水之,这一切都是假的!”   水之嗫嚅着,不敢回答。她从来没有见姐姐如此的神情,这一刻,好像她整个人变得非常陌生,具有一种她从来不敢想象的极大的杀气。   水莲的声音稍稍变得温和了一点。   “水之,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一个极大的阴谋!!”   原来,比她想象的更早。   从水清就开始了,再到四合院,再到五鼓迷魂香,再到元一之死,筹划之精密,手段之狠毒,让人颤栗。   “他们生怕我做了皇后生下皇子妨碍他们的阴谋,所以从一开始就针对我们家里,水清之死,两个哥哥被废,再到我的儿子死了……这些,全是长公主和二王爷一手策划的!”   水之惊得捂住嘴巴,面无人色。   “他们……他们怎敢这么大胆??”   “因为,醇亲王想做太子!!!”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甚至连醇亲王身上的疑点她都没说——从即刻起,她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说出任何有损陛下尊严的事情。   水之面色惨白,身子也在微微发抖:“皇后,那我们岂不是非常危险?我……我今天是偷偷溜出来的……我怕他们……”   ☆、千里护夫14   水之面色惨白,身子也在微微发抖:“皇后,那我们岂不是非常危险?我……我今天是偷偷溜出来的……我怕他们……母亲也怕得厉害,他们势力那么强大,我们稍有不慎,岂不是会遭遇灭顶之灾???”   水莲看着她抖抖索索的样子,心底小小的一阵安慰:再差的姐妹还是姐妹;她们再不喜欢她水莲,但关键时刻,她还是来这里,告诉她详情。   “你回去告诉母亲,叫她们放宽心思,暂且不动声色。”   “可是,皇后,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就不察觉么??他……陛下怎么说?会不会保护我们?”   这才是关键。   陛下察觉了吗?   从长公主被贬到北疆六镇开始,再到康金龙留守京城,陛下该发现的都发现了吧?   “唉……二王爷那么好的人……就连爹爹都称赞他好,正是他替我们家报仇雪恨了啊……我真不敢相信是他……皇后,你有证据吗?”   这便是关键。   这便是二王爷做人的成功之处。   水家都不相信是他,何况陛下——   水莲苦笑,她就是没有证据,但是,证据,总会出现的,是不是??而且,这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本身就是证据了,对吧?   彼时,她还一点也不知道御驾亲征路上发生的梅林刺杀事件。   “水之,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会派人送你回去!陛下特意留了一支人马在京城保护我们。康金龙,你应该听说过,他是特种部队的首领,如今,全权负责我们的安全!!”   水之稍稍心安。   水莲不经意地站在高台上,从紧闭着的窗户往外看,不远处,隐匿在人群之中的便衣侍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这还是她上一次去京郊扁大夫故居查看的时候才发现的,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侍卫们处处跟着。   这次来甘露寺,虽然爱莲是个女孩,敌人应该不会对女孩子下手,但是,康金龙也是步步惊心,安排了十分森严的守卫,可见,陛下御驾亲征之前,对他是有过一番交代的。   一想到这一点,水莲心底便有了一丝温暖。   ☆、千里护夫15   边境战争,越燃越烈。   但是,就像是一场沧桑巨变的前夕,随军大营里,安静得出奇。   那时候,皇帝正在生病。这一次御驾亲征他就没有痛快过,先是小病小痛,然后发展到头晕眼花,到赏梅结束之后,他的病情更加严重。军医诊治了几回,但是架不住某一晚喝了两碗酒,病情再一次犯了。   头痛症浸入骨髓。   他的脾气变得十分暴躁。以前亲和力超级强悍的皇帝,现在整个人都变了,偶有不顺心便会责罚臣僚侍从。久而久之,身边一应亲信真的倍感伴君如伴虎。   每个人都担心,每个人都不知道陛下大人何时又会大动干戈,甚至于连进去送饭送汤药,都得小心谨慎。   他在这样的心境之下,还是略略看一些公文,但是,一般送到前线的紧急公文十之八九都是不顺心的,诸如某某地方干旱少雨,庄稼歉收;某某地方有一股悍匪,官兵围剿失利;某某小国又在边境陈兵,蠢蠢欲动的抢劫了一些牛羊马匹之类的……   换在寻常,这些都是小事一桩,不足一提。歉收,赈灾就是了;悍匪,剿灭就行了;小部落抢劫,赶跑痛打也就行了……但是,今时今日,他但看每一件奏折,都如雪上加霜,顿觉天下之事,一般般的,没有一件是合心意的。   这一日,二王爷麻着胆子硬着头皮来请安。他亲自端药,低眉顺眼:“皇兄近日感觉可曾好些?”   皇帝淡淡的:“没什么,头痛脑热而已。”   “需不需要回京治疗?如今,和敌人对垒,情况不明,皇兄龙体又不曾痊愈,长期下去,如何是好?”   “没关系,朕御驾亲征就是为了解决这几个跳梁小丑,不然一直牵扯,令人烦忧。”   二王爷还是站在床前,不声不响地。   皇帝皱起眉头:“你可是还有事情?”   “臣弟不敢叨扰皇兄……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事情……就是醇儿……那孽子……他在路上拒捕逃走了……”   皇帝怔怔地,一时尚未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千里护夫16   皇帝怔怔地,一时尚未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醇儿被关押在京城附近,企图逃走,被发现,侍卫们去追赶,但是没有下落……有消息称,当时是黑夜,侍卫们放箭不明确,也不知醇儿是否中箭身亡,迄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多半已经遭遇不测……臣弟也是刚得到消息,不敢对皇兄有所隐瞒……”   皇帝喉头一紧,但觉得一口腥热之气。   他虽然对这个儿子并未有极其深厚的父子之情,反倒因为他的顽劣多有所憎恶,但乍然听到这个噩耗,还是浑身一震。   他是他的儿子,就算是他千不好万不好,也是他的儿子。他从未真心真意想要杀死他。说到底,他无非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而已,醇儿,他懂得什么?   皇帝挣扎着起身,扬起手臂:“叫胥吏进来……”   送信的胥吏进来,跪在地上,声音结结巴巴的:“小臣参见陛下……废醇亲王……他企图逃离,所以……所以被乱箭射死……”   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当初他盛怒之下,的确是下过处死醇儿的命令,但是,并未规定时间。这种情况之下,当然不会有人敢擅自替陛下做主,三两日就把醇儿给处决了。   但是,谁会知道醇儿居然逃跑?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干嘛逃跑?   连宽恕他的借口都没了。   事情原本还有转机,三五个月之后,朝上自然会有大臣们为他求情开脱,他也好有个顺水推舟,就算做不成太子,做个富贵闲人,快活一辈子也不错。   岂料。   几个月的时间里,先后死了两个儿子。   一个是自己的头生子,一个是最后出生的小儿子。   皇帝躺在□□,重重地喘着粗气。   二王爷明显地察觉他头上的白发迅速地增多了。   “拿来……拿给朕看……”   一封密函。   “不是这个……”   胥吏一愣,一怔,又回过神来,取出一件信物给他。那是醇亲王的信物,一柄匕首。这是他6岁生日的时候皇帝赏赐于他,削铁如泥,希望他做一个勇武的男子。   ☆、千里护夫17   胥吏一愣,一怔,又回过神来,取出一件信物给他。那是醇亲王的信物,一柄匕首。这是他6岁生日的时候皇帝赏赐于他,削铁如泥,希望他做一个勇武的男子。   结果,他用这把匕首逃跑,又被乱箭射死。   皇帝看了半晌,只挥手,让众人退下。   胥吏退下了。   二王爷也跟着退下,无声无息的。他走到门口,却忽然听得皇兄的声音:“是谁要故意置醇儿于死地?”   二王爷心一跳,回转身,跪倒在地。   “皇兄,是臣弟没有保护好醇儿的安全,臣弟罪该万死……醇儿受人怂恿,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都怪臣弟……”   “保护他还有什么意思?唉……去罢,去罢……”   他没有再说什么。   二王爷出去的时候,老太监帮他关上了房门。   里面,传来他重重的咳嗽之声,一口血便喷出来。   送药的老太监惊呼:“陛下……陛下……您……”   他摇手阻止了这忠心老仆的呼叫。   “得马上传御医……陛下,这可不行,您必须静养……”   “传令下去,加速赶回京城。”   “陛下,您已经熬不住了……”   “回去再说。”   老太监连奉劝都不敢了。   “传向无忌和江侍郎二人。”   “是。”   这是皇帝病中第一次秘密召见大臣。二人一看到他的光景,不觉大惊失色。短短几天,这个曾经雄姿英发的皇帝已经颧骨深陷,两鬓斑白。   二人跪倒地上。   太监把密函交到他们的手上。   二人看完,交换了一下眼色。向无忌是几朝臣了,也不转弯抹角,直言不讳道:“陛下,醇亲王忽然被乱箭射死,显然是幕后主使人怕陛下见了他,供出幕后之人来。他们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明知道大战在即,却故意扰乱您的身心……”   江侍郎也道:“废太子唯一可以争取的便是陛下的恕罪。他一个孩子,怎会忽然滋生逃跑的念头?”   皇帝强支撑着坐起来,他的颧骨上一斑红痕,仓皇一如鬼魂。“传令下去,今日就启程,速速赶回京城。”   “陛下,万万不可……”   ☆、千里护夫18   “陛下,您现在不宜赶路,必须休养为宜……”江侍郎比向无忌善于言辞,但见皇帝心意坚决,他便换了语气,“陛下也知这是有人阴谋捣乱。显然,对方不但是想除掉醇亲王殿下以绝后患,但是,最大的目标却不是一个废掉的醇亲王而已……”   “那他们还有什么更大的目标?”   问话的不是皇帝,是向无忌。   江侍郎不慌不忙:“他们显然是嗅到了危险,从方山的刺杀未遂到暗害醇儿,这之间一定有极大的联系。加上大战在即,陛下必须养精蓄锐,如今,他们知道陛下身体欠佳,却能推测陛下心情,很显然一闻听这个噩耗就会马上急于赶回京城。双重打击之下,让陛下身心交瘁,病情加重,自损龙体……”   向无忌本就在着急要如何才能劝说这个执拗起来脾气十分可怕的皇帝,但听得江侍郎这一席话,方知道南人诡诈并非是浪得虚名。   江侍郎本是个正人君子了,为人也还算敦厚。但是,向无忌自己可说不出来他这样的话。   皇帝何尝不知这是变相的激将?但也是事实。而且,他心中还比江侍郎更加清楚。   宫廷恶斗,江侍郎等外臣岂能知晓?他无非是猜测那拨顽固人马因着拥护醇亲王不成,用了什么手段要鱼死网破而已,哪里清楚其中诡谲比这更加凶险十倍?   但察陛下神色,又觉他对自己这番心意已经有了了解和洞察,心里舒一口气。   “据说此地也有民间高手郎中,臣等去访来,替陛下看看。事以至此,也不急于一时,陛下还是先休养好精神,容后处理再是。”   皇帝长叹一声,只让他们退下。   事情的真相早就呼之欲出,他只是不敢相信。   甚至不是不敢相信,只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敢接受。   他轻衫裘马,独自出门。   外面风景甚好。风和日丽,天空明媚,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但见一灰色袍子的妇人,盘发,端正,不苟言笑,脸上显出沧桑的落寞。她站在蓝天白云之下,看前面一大堆嬉戏的孩子。   ☆、千里护夫19   但见一灰色袍子的妇人,盘发,端正,不苟言笑,脸上显出沧桑的落寞。她站在蓝天白云之下,看前面一大堆嬉戏的孩子。   孩子们多达十来个,六男几女……当然,这之中有些女孩儿后来死掉了。   但是,此刻他们都活泼可爱,奔跑跳跃。年龄相差不大,阶梯似的,其中好些男孩子还是同年,出生只相差着月份而已。   此时,他们在草地上奔跑,放风筝,打弹子,游戏,吃零嘴……对面的中年妇人,是他们的娘。   大家玩累了,四面八方地跑到她身边喊她:“娘……娘……”   一个个的声音,都是怯怯的,仿佛对她颇为忌惮——皇帝本想用敬畏二字——但一转念,认为这是忌惮。   孩子们不懂掩藏心事,敬畏和忌惮是两回事情。   如此多活泼可爱的孩子,作为一个慈母,她本该是多么喜悦亲切啊。可是,此时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任凭孩子们喊她,却只敷衍似的应着。待得孩子们一一请安后跑远,她松一口气,抬起头,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深深的厌恶之情和疲倦之情。   唯有最高的一个孩子,他单独奔过来,手里拿一束鸡蛋大的红花,扫在妇人的脸上,娇嗔而肆无忌惮:“妈妈……妈妈……这花儿可香了……”   他不忌惮她。   这小小孩童不忌惮她。   她伸出手臂拥抱他,憎恶之色完全消失,无比和蔼可亲。拥抱一会儿,才离去。   这是个后母。   皇帝想。   一个凶残恶毒,冷漠无情的后母。传说中的后母都是这样。   皇帝看这人身影熟悉,但奇怪的是,他连她的眼神都看清楚,却看不见她的面容。他走过去,问她:“你为何对这些可爱孩童露出厌憎之情?他们都是你的儿女,你何故如此厚此薄彼?你只善待那个小孩儿,其他的人呢?你凭什么这么对待他们?”   妇人瞪他,语气憎恶。   “他们不是我的儿女,不由我身上生下来,只是先夫的风流孽债而已。若不是先夫千叮铃万嘱咐,我早就一走了之了……”   ☆、千里护夫20   皇帝张大嘴巴。   “你看,他们一个也不似我。除去先夫,你说他们跟我有何干系?除了妨碍我一生的青春,浪费我半世的心血,我何必要辛辛苦苦教育他们?”   “孩子无罪……孩子懂得甚么?这些罪孽又不是他们该承担的……”   “哈哈,孩子懂得什么?他们什么都懂。当他们的生母得宠的时候,他们的眼睛可以比一只哈巴狗更加锐利,分得出谁得势谁失势……孩子从小就是魔鬼,长大了更是魔王……”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妇人不理他,憎恶的语气变成了愤恨和毒辣:“再说,他们的生母,哪一个当年不是自恃青春貌美,一而再再而三地爬上先夫的大床?他们联合起来,一再挑衅我的底线和容忍程度……她们想过要善待我,给我留余地吗?”   皇帝颇为踌躇,不知如何回答。   “那……你的先夫……他对你如何?”   她冷笑一声,忽然转过身。   一位枯瘦的男子如幽灵一般地飘出来。   “求你……要善待我的孩子们……我这一辈子都没求过你,只是求你善待他们……”   “好,我答应你。”   “不但你要善待他们,你的儿子也要善待他们……你要教育他,善待他的兄弟姐妹……凡事要对兄弟多多忍让,宽容,包涵……他是长子……我不允许再有手足相残的事情发生……”   “哈哈……你是说,他无论何时都要包涵他的兄弟?”   “这……”男子踌躇,脸上枯瘦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行尸走肉一般,仿佛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希求了,而他之所以活着,之所以飘忽出来,便是为了说这样一番话。   “求你了,高抬贵手……无论何时,请保全他们兄弟……长兄为父……他是大孩子,他理应担负起照顾兄弟的责任……”   妇人忽然勃然大怒,一掌就向枯瘦的男子胸前击打。   “你的风流孽债,你要我帮你背负也就罢了,你凭什么命令我的儿子??你凭什么??你可知道,他善待他们,而他们可会真正善待他??”   ☆、千里护夫21   “你难道忘了你是怎么登上皇位的?你忘了你自己当初杀掉了自己的几个兄弟?你当皇帝的时候不择手段,你当初为何就不善待他们?我打死你这个伪君子,你自己做不到,居然来害我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席话会害死我的儿子??”   啪的一声,又是一掌。   瘦弱的男子鲜血横流。   皇帝惨叫一声,从□□一跃而起。   仆从们闻讯进来,“陛下……陛下,您可无恙?”   他满头大汗,冷风嗖嗖,只是一梦境。   原来是一场梦魇。   他疲倦得几乎虚脱。   母后,那是母后啊。   母后,父皇。   他每一次的梦境里,他们都争执得这样鲜血淋漓。   其实,外界传闻先帝太后如何夫妻恩爱,是这世界上少有的模范皇帝夫妻样板,但是,他从不认为他们真正相爱过,总认为那是两个敌对一生之人。   自从他记事起,就罕有见到母后的笑容。六个“儿子”,有五个她看不顺眼。但是,她却不得不痛苦地看着这几个小兔崽子,每天来晨昏定省,在自己眼皮边上晃来晃去。到忍无可忍时,终于取消规矩,除了年节,根本不愿和他们见面。   皇帝很小就知道,母后一点也不喜欢那几个孩子。   她甚至看到他们就厌恶。   只是,她不表露出来,礼节十足,强忍着煎熬,对他们毕生尽到了宽厚仁慈的责任——只是,她从未教导过他们。   她曾经亲自为皇帝编写好几种教材,也心血来潮的时候召集大臣们的孩子和他一起读书作画……但是,她从不教导那几个皇子——   那是茶壶对茶杯的理论。   男人们总认为,一个茶壶可以有N多个茶杯;但是,没听说过一个茶杯需要配备N多个茶壶的,对吧?   所以,他们三妻四妾,振振有词。   无数个妻妾生无数个儿女,一辈子都在打肚皮官司,甚至于公开的刀剑横飞血流成河。   千百年来,一多半的内乱都是因为皇帝的小老婆太多而引起的。   但是,居然从无人真正反省过这个事情。   到皇帝醒悟的时候,已经太迟太迟了——其实,他还是历史上第一个反省的皇帝。在他之后,也基本少有人反省,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今日到此,嘻嘻————————   欢迎加入读者群:106817843;敲门砖:渣男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1   千百年来,一多半的内乱都是因为皇帝的小老婆太多而引起的。   但是,居然从无人真正反省过这个事情。   到皇帝醒悟的时候,已经太迟太迟了——其实,他还是历史上第一个反省的皇帝。在他之后,也基本少有人反省,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依稀仿佛,是父皇悲惨的声音:“皇儿,你已经长大了,你要好好保住列祖列宗打下来的江山,好好照顾你的兄弟们……绝不要手足相残……”   父皇临终的时候,如此交代;   父皇在几位辅政大臣的面前,如此交代。   这是父皇留给他的两件大事,他此生从未违背。   还有母后清淡的声音:“陛下,你父皇要我保全他的儿子们。终我一生,我没杀过他任何一个儿子。任天下人骂我恨我厌我憎我,但是,我从未对不起你父皇!!!”   这是她临终前的遗言之一。她并未交代任何多余的话,但这一句,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也是她一生中留给儿子最为负累的一句话。   聪明如她,当时也只看到表面繁华,恭顺温良,手足情深——他的手足们真心实意地拜服在他的脚下,友爱和睦,从无芥蒂。   竟然没有记得提点儿子一句——漫长人生,谁个是可以一眼看到底的?   如果出了纰漏,到底该不该一刀斩断那些迂腐不堪的承诺?   可见,任何人都不是真正的永远高瞻远瞩。   皇帝被这两个声音所压迫。   善待善待……善待善待……满脑子都是善待二字。   我善待他们,可是,谁又来善待我?   两个声音,两种力量,他忽然抱着头,疼痛如裂。   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他的兄弟。   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从方山的刺杀到醇儿的出逃……这些,全部是他的兄弟操作。二王爷,二王爷——他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他可以把他的军权解除了,可以把他养的死士全部灭掉,但是,接下来呢?接下来怎么办?把他抓起来?杀掉?或者诏告天下他所犯下的大逆不道的罪行?何其突然,何其震撼……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2   昔日那种友爱和睦的假象呢?那种刻意营造的仁义孝顺的名声呢?这可是维系帝国臣民所遵守的共同的道德信仰。   一个社会最可怕的不是经济的不发达,而是整体道德的沦丧,信仰的灭失。   如此,很快走向灭亡。   他是皇帝,不是一般人,肩膀上千万重的担子。   所以,杀儿子的时候敢于下令;轮到兄弟的时候,却心力交瘁。   他缓缓倒在□□,迷糊中,只把手放在心口,交叉:母后,父皇,你们恕我!~!!   民间郎中连夜被请来。他并非传说中的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看不出任何擅长养生之道的迹象。就干枯矮小瘦巴巴的一个老头子,丝毫不见传说中神医的风采。   皇帝第一眼见他,就觉平平无奇。。   “草民江之浙叩见陛下。”   江之浙?   皇帝只叹一声好名字。第一次目睹天颜倒并无惊惶之色,不卑不亢行礼。这下,皇帝才真有两分好感。   老郎中半夜被请来,倒也不露出太多的疲倦神色,一番望闻问切,沉吟了半晌,才说:“陛下这病本不是大病。因着身子刚强,普通伤寒倒是三五天就熬过去了的。至多七八天也就差不多了。可是,陛下是心结郁闷,浊气郁结,三分的病变成了七分……”   皇帝这时候才真正是刮目相看。   他竟然说得一丝也不差。   “人之精气神便是血肉之躯,如果精气神损毁,怎样的补养都无济于事。陛下要痊愈,不单是汤水药剂,也该有心病舒缓,如此,对症下药,方能尽快复原……但记,笑口常开,大小事情抛诸脑后,再天大的事情,哪里还比得上身子的健康?”   只有医生才会这么说吧。   天大的事情也比不上一具皮囊的健康。   皇帝苦笑一声。   心病缓解,常年欢笑,人生岂能如何?   世人眼里,皇帝便是天地,他要什么就有什么了。可是,谁知道,人生的快乐之源,其实并不是富有五湖四海,就会自动给你的?   除却荒淫暴君,当皇帝的人,十之八九,罕有真正快乐无忧的一生。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3   除却荒淫暴君,当皇帝的人,十之八九,罕有真正快乐无忧的一生。   就算是那荒淫暴君,最终的结局也是不快乐的——不是在鹿台上□□,便是被贰臣砍下大好头颅。有谁是一辈子快活的?   江之浙开了药方,被老仆带下去亲自煎熬。   出去的时候碰到巡逻的向无忌。这个有口皆碑的老好人,因为担心皇帝的病情,又联想到谢贤说的那番很奸诈的话,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陛下营帐周围彻底检查,一草一木,一汤一药,全部是经过他亲手视察,生怕被人趁虚而入。   大军陈列,不过是熬药而已,倒显得草木皆兵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严阵以待等刺客上门。   这一夜,哪里轻易熬得过去?   停留的是一个小镇,民风淳朴,家家一落黑便关门闭户,也没有半点歌舞升平,加上皇帝大人大军驻扎,谁还敢出来东张西望?   他忽然强行挣扎着站起身,唤人梳洗,沐浴更衣。   老仆惊问:“陛下,您这是?”   “朕想出去走走,睡不着,闷得很。”   “外面风大,陛下伤寒未愈,如何是好?”   皇帝不听,也不多带人,只让几名亲信的侍卫太监跟着。他穿大氅,骑大马,慢行几步,反而觉得胸中憋闷多时的一口恶气徐徐地呼出来。   走得一阵子,他在月色下停下来,看到前面黑乎乎的广袤的一片荷塘。荷叶早就凋零了的,只剩下一地的枯萎,远远看去,便是黑乎乎的天大窟窿一般。   他忽然想起水莲的娘家,水老爷家里那一片一望无际的荷塘.无边风月。   在他小时候,太后怕他孤单,也曾经邀请水家的两个儿子到皇宫里陪他游玩。小孩子之间,倒也有几分亲厚的感情。后来他登基了,长大了,他们当然就不敢再来找他了;再然后,他们都被分封外地了,出事了。   “唉……水老爷也去世了……真是料不到,日子过得那么快……”   水家兄弟,水老爷……母后……   当然还有水家姐妹。   他这一辈子,和水家,是一个纠缠不清的孽缘。   水莲。   水莲。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4   这是他出征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想到她——当然并不是说他就将她忘记了,而是这一夜,忽然那种想念的心情就加剧了。在金戈铁马之外,仿佛闻到芝麻糕的香味,她亲手做的点心的油嗞嗞的脆甜,种种清香的蜜糖一般的味道……   水莲。   她现在在干什么?   在皇宫里深切地盼望着自己回去?   每天都在为自己烧香祈祷平安无恙??   再或者,也是彻夜无眠,想着心事,因惧怕此生此世不再孕育,生不了儿子,失去了未来,怕再也不能得到十分的宠爱,所以愁肠百结,提心吊胆?   水莲,水莲。   他在这时候,才想起她的诸般的好处,百万大军,臣僚无数,老仆侍卫,逢迎拍马者有之,趋炎附势者有之;真正的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的也不是没有;但是,这些人跟自己,也不过是一种合作关系而已……   几曾有什么知心之人?   冷风拂面,他重重地呵气,归家之心更是凶猛。   水莲水莲,你可知,就算是你这一辈子再不生儿子了,我待你之心依旧永远不变?   我们有一个爱莲就足够了,很够了。   他激动起来,连二王爷,醇儿叛逆都忘记了。   终究是天命难违,命中注定的事情,谁能轻易违背?   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他实在是有太多的话要对她倾诉了——昔日不好说出口的,那些难堪的,尴尬的,九五之尊不能对任何人说的话,他都想对她一一倾诉。   包括二王爷,包括醇儿……   她和他们,斗了半辈子。   其实,他的脚步,一直是站在她的这一边的。只是,水莲她知否,知否?   ^^………………   那时候,一匹快马已经接近驻军大营。   马上女人风尘仆仆,充满斗志,势必要给她最最亲爱的兄弟一个天大的——惊喜!!!!   ……   那一夜,水莲刚刚把爱莲送到四合院里。   她安顿了水之,稳定了家人之心,自己也留在四合院里住一宿。   这是她离别之后第一次重回旧地。侍女们维持着此地的整洁,打扫得干干净净。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5   宫女们铺好了床铺,换上了崭新的被褥,水莲抱着孩子躺在□□。小婴儿乌黑眼珠子到处看着,水莲觉得十分有趣,笑道:“爱莲,这是妈妈的小屋子,你喜不喜欢?以后,等父皇回来了,我们一起到这里度假,好不好?”   孩子的小脸贴着她的脸。   母女两都刚刚沐浴干净,孩子嗅到她身上的香味,又开始不停滴在她脸上啃啊啃啊,满脸上都是唾液……   她笑起来,孩子也笑,咯咯的,母女两很快睡着了……仿佛特别的疲倦,这一夜,她睡下去竟然沉沉的,就像晕过去了一般,连身边的小爱莲翻身几次在低低的哭泣她也不知道……   ……   夜深了,四合院沉寂在一片寂静之中,就连值夜的宫女也悄无声息地打起了瞌睡。   一骑快马飞奔而来。慢慢地,慢慢地,近了。他下马,无声无息地走过来,侍卫们看到他,立即悄然退下,宫女们也陆陆续续退下去。   他的脚步很轻很轻,似怕惊动了里面躺着的人儿——直到水莲睁开眼睛,看到他。   他停下脚步,也看着她。   目光从她身边转移到她身边的男人身上——看到他和她并排躺在一起,和衣而卧,虽然并未什么暧昧,也没拥抱纠缠,可是,一男一女这样躺在一起,本来就是一种纠缠了。   他的脸色很奇怪,铁青——这是水莲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词语的真正含义。此时,他的脸色便是不折不扣的铁一般的青色,狠狠地瞪着这一对合身而卧的男女。   水莲要说什么,嘴巴很干很涩。她坐起来,揉揉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忽然,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嫌恶的神情。   她几乎惊跳起来,这才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乱糟糟的如一蓬鸡窝,脸也没有洗,眼角有脏脏的东西,一如这世界上所有早晨醒来,没有沐浴梳洗之前的女人,邋里邋遢,不忍目睹……   她想起自己该换衣服,该梳妆打扮好迎接他,而不是在这个时候……可是,她已经来不了,他已经转身就走。   她追上去。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6   他的脚步很快,她跑了几步才勉强追上来,一把就拉住他的袖子:“陛下……陛下……何故生气……?”   他并不回头,声音十分生硬:“我给了你无数的机会,你却不知道珍惜……以前,他们老是在朕面前说你的种种不是,朕还不相信……现在,自己亲眼目睹了……水莲。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她懵了。半晌不明白他究竟说的是什么,只暗暗高兴不是她的穿戴出现了问题——   她竟然高兴起来,呵,真好——他并不嫌弃她的穿戴,只认为是她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这竟然比被他嫌弃服饰打扮更让她轻松惬意。   一转眼,看到□□的男人——就像中了五鼓迷魂香的时候!   等一等,五鼓迷魂香????   她的鼻端为什么这么香??   □□的男人是谁????明明躺着的不是小爱莲吗??怎么换了一个人??爱莲呢??她被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懵了。   四周有侍卫涌出来,漫山遍野,将这小小的竹篱茅屋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高头大马,铁甲长毛,全部是装备精良的一等兵。水莲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被明晃晃的利刃晃花了眼睛……呵,刀,是大刀,钢刃锋利,无坚不摧的大刀……这些人,本该是上阵杀敌的,但是,他们却全部跑到这里,包围住了这一男一女。   陛下并不怎么看她,眼神显得飘忽不定,声音也是飘忽不定的,“水莲……是你自己一二三的辜负朕……你看看你自己,你都干了些什么??”   她觉得这个人很陌生,仿佛是一场戏剧,一个演员,梦中出现无数次的镜头,然后,一遍一遍地放出来。她的声音轻轻的,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渣男……”   他厉声怒喝:“别叫朕渣男……”   她怯怯地住了声音,看着他,又看外面,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陛下……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哈,这个女人,她还在装疯卖傻……皇兄,你亲眼看见了吧……她在装……她都是装的……这个女人一直都在演戏……”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7   笑声尖锐刺耳,她蓦然回首,看到长公主,而长公主的身后,是二王爷。他二人风尘仆仆,尤其是长公主,她策马狂奔之后,脸上还是红扑扑的,显然来去匆忙,她依旧是昔日鲜艳的红衣服,如一朵火焰似的,额头上还有晶莹的汗珠。   他们姐弟二人,都冷冷地看着她。但是,脸上的得意之情,却一点儿都掩饰不住。尤其是长公主,她拢着汗蠕蠕的头发,然后,用鞭子指着她,态度无比的轻慢和无礼。   “皇弟,我们早就发现了这个淫妇的底细……哼,淫妇……这一次,你就认罪伏诛好了,怎么抵赖都没有用处了,皇弟已经公告天下,会杀了你这个无耻之妇……呸,真是丢尽了我们北国女人的脸面……你做了这么久的皇后,享了这么久的福,也该知足了……淫妇,你受死吧……”   淫妇,她说她是淫妇。趾高气昂地辱骂她。   “皇弟,你还为失去的那个孩子伤心吗?这有什么好伤心的?淫妇就是淫妇……她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死了好……是孽种……孽种……哈哈哈,一个孽种而已……”   水莲捏紧了拳头,紧紧咬着牙关,可是,长公主在高头大马上面,她在下面,竟然打不到。她想杀了这个女人,竟然杀不了。   “哈哈哈……淫妇……你是恶有恶报,你这一生都不能生育了……你只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了……哈哈哈……你没用了……你一点用处都没有了……你等死吧……你只能等死了,哈哈哈……你瞪着我?你还想害我??你休想……这一辈子,你再也没有机会了,哈哈哈……”   还有二王爷的声音:“这个女人不守宫规……她秽乱宫廷,羞辱我北国列祖列宗,该当何罪?皇兄,你这一次决不能心慈手软,赶紧杀了她吧……杀了她……”   水莲的目光落到陛下的脸上,二人目光对接,他仿佛不认识她似的,漠然移开眼神,只声音略略显得疼痛:“水莲……如今证据确凿,你还要说什么???”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8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竟然这么说她。让她的敌人,让她恨之入骨却无法报复的敌人,如此肆无忌惮的羞辱她之后,他竟然还认为她是罪有应得。   她忽然抢上前一步,大声嚷嚷:“陛下……你难道不知道?害我的一直是他们两个……是长公主和二王爷……是他们派了许多杀手,是他们杀了醇儿,他们还杀了我们的孩子……是二王爷杀了扁大夫……就是他害死了我们的孩子……这一切你都知道,对不对?你完全知道,为什么不惩罚他们?为什么?”   陛下的声音冷得如冰。   “正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你的奸情,才会采取行动。”   “淫妇,哈,你现在知道了吧?正是皇兄叫我们盯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自以为皇兄御驾亲征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个四合院,就是你幽会的场地,你丑行的地点……”   “对对对,若不是皇弟,我们岂敢跟你这个淫妇为难??你死了那条心吧,都是皇弟让我们这样做的……”   陛下并不回答,眼神显得如此的莫测高深却又冷酷无情。   水莲口干舌燥,呆呆地看着他。   是他默许的。   是他同意的。   他都明白,而且派了他的亲信侍卫们整日监视她的行踪——却是为了对付她,对付她水莲,要让她的秽行彻彻底底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水莲,你还不认罪??”   “我没罪!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坚持。   脑子里非常的混沌,只在想,这里缺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人——那个人到哪里去了??   他已经不耐烦了。   “水莲,朕是看在太后的份上对你一再容忍……你无需一再挑衅朕的忍耐底线……”   挑衅他的底线?有吗?水莲何曾有过?   她忽然往前一步。   本是趾高气昂的长公主忽然后退一步。此时,她和二王爷,陛下正好站在一个品字形,三位一体。   她是他们的亲姐姐,他们三个人是血脉一半相同的兄弟姐妹……而她呢?她水莲算什么呢???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9   甚至,她对那两个人的恨之入骨——可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她恨他们,他们又不在乎,就如长公主此时对她的挤眉弄眼,那种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幸灾乐祸:“淫妇,你嚣张得太久太久了……哈哈哈……如今,终于该报应了……皇弟会以最最狠毒的手段杀死你,然后,将你剥光了衣服,把你的尸体吊在城头,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不知羞耻的淫妇……哈哈哈哈……奸夫淫妇……奸夫淫妇……”   二王爷的声音不阴不阳的:“皇兄……这一对淫妇,就让臣弟替你料理了吧……”他一边说话,一边擦着手里锋利的狼牙弯刀,神情十分凶狠恶毒,“嘿嘿……你这个淫妇,我早就说了一定会打倒你……一定会打到你……”   “打倒你,让崔云熙回来做皇后……”   她侧身。   水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崔云熙……一辆装饰豪奢的马车,她从掀开的帘子里探出头,玉手芊芊,保养得宜,脸上写满了得宜的笑容。她一言不发,只是笑,那是胜利者的笑容,雍容高贵,高高在上,俯视着她脚下的可怜的失败者。   敌人都到齐了。   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部都来了,每一个人都虎视眈眈看着她。   水莲的目光落在崔云熙脸上,但见她凤冠霞帔,七宝香车,是真正的皇后出巡架势。尤其是她耳边戴着的那一副翠绿色的坠子,映衬得她脸色都莹润如玉——水莲认得这坠子——这是她的,是她自己的。   是当初皇帝送给她的。   现在,居然到了崔云熙的耳边。   而她自己,一身素朴的灰白衣裳,仿佛骨子里就是跟她们不一样的人。   崔云熙也笑,但不是长公主那种冷笑,她笑得宽容,充满了怜悯之情,真有母仪天下的风度,甚至充满了同情,声音细细的,温柔的:“皇后,你还是认罪吧。,我会求陛下,三尺白绫,一杯毒酒,让你悄然了结,维持最后的体面……”   真是风水轮回转。   水莲直到此时才明白什么是风水。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10   如今,居然轮到崔云熙来同情自己——三尺白绫,一杯毒酒,还是她给淫妇最体面的安葬和爱护。   她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赤手空拳,仿佛被猎人团团包围的猎物,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了。   “你无需挣扎,没法的……看看你干下的那些丑事吧。勾引叁王爷,不安于室,秽乱宫廷……唉,这样大的罪孽,就算是死后也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你好自为之……”   “云熙,你不用好心跟她多废话了……杀死她,杀死她……”   “杀了这个淫妇……皇兄,你不能再犹豫了。以前我们皇室已经有过一个太后了,如果任凭她为虎作伥,今后,她会成为下一个太后,遗祸后代……皇兄,快杀了她……”   刽子手们围上来,锋利的鬼头大刀,寒光闪烁,马上就要饱饮鲜血了。   水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拳头一再一再地握紧:她想,难怪人家说,背景不深厚,没有结交到党羽的女人,千万不要进宫,没有帮手,大难来临的时候,你就一点助力也没有,只能任人鱼肉。   只能如此。   她看看这些人,目光落在皇帝的脸上。他的目光躲闪,一点也不看她。他一身淡金色的龙袍,面色铁青,神情冷淡,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结发十余载的男人,他的内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古代人的寿命短,平均的婚姻期限一般才七年。可是,她已经跟了他这么多年了。但是,此时此刻,她连一点都看不透他,仿佛一个极端的陌生人。   “渣男……你纠集这些人来害我……是你!”她的声音很肯定,还是淡淡的:“就是你害我!一直是你在为他们撑腰。”   “朕说了,请不要叫朕渣男……”   “渣男……”   他忽然暴喝:“无耻妇人,你当着身边的男人,还敢叫我渣男??你有没有羞耻之心?”   当着身边男人?   这时候,她才猛然想起来,他们是为什么而来——为了一个男人而来。而那个男人呢?他在哪里?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11   这时候,她才猛然想起来,他们是为什么而来——为了一个男人而来。而那个男人呢?他在哪里?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他背对着众人,一言不发,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的表情。水莲自己也看不清楚,仿佛那根本就是一个多余出来的人物,是他们摆放在这里的一个道具,目的便是为了彻彻底底打倒自己。   不不不,她不认命,坚决不会认命。   “陛下……那个人,我不认识……是你误会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睁得大大的眼珠子:“你不认识?你说你不认识躺在你身边的男人是谁?”   她理直气壮:“是啊,我真的不认识……我跟他没有关系的……”   “他是叁王爷……你连叁王爷也不认识?”   “叁王爷?怎么会是叁王爷?叁王爷已经被你们害死了……他早就被二王爷派人杀掉了,刚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就死了,怎会有叁王爷?”   一屋子的人都在冷笑。   她也冷笑:“其实,叁王爷早在蜀中边境就已经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她不服气,拖着他的袖子走过去:“你看,这是不是叁王爷?”   □□,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蜷缩着,看不清楚真相。他不是叁王爷……根本就不是。   叁王爷,从来不曾在四合院这屋子里的□□过夜。   以前他在这里的时候,就算时间来不及了,也只是住在西厢,隔着一道门,很远的距离。   他怎会躺在她的□□???   这□□明明就是爱莲。   “叁王爷早就死了……这不是叁王爷……陛下,你可看清楚了?”   “他就是叁王爷……”   “叁王爷死了,死了……早就死了……哼,如果你说他是叁王爷,那你就把他杀了好了……”   那个男人忽然转过头来,眉目之间,一股怨恨之情。   皇帝大怒,抽出身边佩戴的匕首就刺过去,一股鲜血喷出来,喷了水莲满头满脸。她却依旧歇斯底里的傻笑:“呵呵,你看清楚了吧……这不是叁王爷……呵呵呵,不是叁王爷……叁王爷早就死了……”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12   她笑,眼里却闪过一抹无限的恶毒和狡黠。   任何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却来不及了。   她的笑声忽然停止,看到那股血泉转移——不是从□□的男人身上喷出来的,是从皇帝的胸口喷出来的——匕首,端端正正地插在皇帝的心口,鲜血横流,他高大的身躯开始摇摇欲坠,脸上露出极其惊惶,极其悲哀的神色。   “陛下……陛下……陛下……谁杀了陛下……”   她奔上去要搀扶他,赫然发现一把匕首握在自己手中——手刚刚从他的后背抽出来,一股的热血,就如一场雨,劈头盖脸地淋湿了头发。   她站在原地,如下了一场暴风雪一般的血雨。   他瞪着她,不敢置信。   眼神逐渐地黯淡下去:“水莲……水莲……你竟然对我下杀手……”   她听得自己的声音,冷酷而无情:“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是你不放过我。你连爱莲都不要了,为何还要我爱你?”   他咬紧牙关,声音微弱,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倒下去。   “水莲……所以……所以你就杀了我?”   “对!,我一定要杀了你。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和叁王爷远走高飞。”   四周一片死寂。水莲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冷得出奇,残酷无情,仿佛预谋已久,一直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甚至于皇帝悲惨的目光,她都无动于衷。残酷吗?痛苦吗?她不在意。甚至于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晃荡,祈望她搀扶一把,她也无动于衷。   他死死盯着她。   目光如此的痛苦,深邃,就如一潭湖水,深不可测。就像他眼里的痛苦也是一种雪山在慢慢的凝固,充满了绝望。   水莲不看他,也不敢,目光四处乱瞟。   忽然,她全身颤栗。   她看到背后那张狰狞的笑脸,是二王爷——二王爷——他笑得很奇怪,如一条扭曲的怪蛇,身子不停地转动,是二王爷,他悄悄地拿着匕首走近,蹑手蹑脚地,笑得得意极了。   “真好,真好!你杀了他,哈哈哈,淫妇,你杀了陛下……”   “你帮我们杀了他,真好,真好……”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13   “真好,真好!你杀了他,哈哈哈,淫妇,你杀了陛下……”   “你帮我们杀了他,真好,真好……”   “是你杀了他,你这该死的淫妇……你也没命了,哈哈哈,你们都会没命了……”   水莲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着匕首走过来,明晃晃的匕首,晃花了她的眼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早就希望她死,也希望他死:希望他的皇兄死掉。皇兄的儿子还年幼,小太子也是被废黜的,而他二王爷作为成年的兄弟,手握重兵的猛将,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天下再也无人能与其抗衡。   而皇帝,他本是要扭头看一眼的,但是,他已经失去了力量——他也清清楚楚地听得这狰狞的笑声:背叛的妻子,要篡位的兄弟,费尽心机破坏的姐姐……一切他身边最最亲近的亲人,全部都是叛徒,全是不忠不贞的叛徒。   水莲心如刀割,本想抽手,却不敢,手上依旧握着那一柄匕首,还深深地在皇帝的腰间。   她眼神黯淡,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他也嘴唇蠕动,仿佛在说,这是何苦,这是何苦呢?   可是,已经太迟了,太迟了。迟得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扭转的机会了。他再是英明神武,也沦陷在亲人们的陷阱里,最终,被他们一个个的谋害。   不贞的妻子,残忍的兄妹,他们在这一刻,联手。   他低下头,看自己的腰间。看那柄握住匕首的手……水莲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忽然拔出刀子。   一大股的鲜血,再一次飞溅在她的头上脸上。头发就如在血水里浸染过,拖得老长,水花四溅。   “陛下……陛下……陛下……”   他的庞大的身躯,轰隆一声倒下去。   水莲躲闪不及,几乎被他砸中。   她尖叫一声,睁开眼睛。   脸上一股温热,仿佛是梦中迷蒙的鲜血,浑身的大汗糊着衣服,就如那一场热的血不曾扩散开去。   她尖叫,不停地尖叫。   “娘娘……娘娘……”   侍女们和奶妈都奔进来。   有人搀扶她,叫她,脸上的神色很焦急。   她怔怔地看□□,□□没有叁王爷。他们从不是奸夫淫妇。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14   侍女们都惊讶地看着她满头的冷汗涔涔,头发也是凌乱的,脸上是一种极致的疯狂,仿佛一个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   宝珠递过去一杯清茶,她端起,猛地一口喝干。凉茶下肚,透心彻骨的寒冷,那种灼热的血液还在脸上荡漾。   皇帝的脸在眼前晃荡,全是鲜血,仿佛那一刻是真的,飞溅在她的身上,甚至她颤抖的双手下意识的握紧,然后又扔开,仿佛要急于把那把可怕的凶器立即扔出去。   小爱莲吓得哇哇大哭,哄都哄不住。   她紧紧抱着孩子,奶妈几次开口求她把孩子给她哄一下,可是,她根本不听,只是自己抱着孩子,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   宝珠焦虑地问:“娘娘,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额头上全是冷汗,半晌,才怔怔的,陛下一定是出事了。   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宝珠见她颤抖得厉害,挥手示意让奶妈们退下,关了门。   房门紧闭,小爱莲又睡着了。   水莲浑身颤抖,额头上全是冷汗,“宝珠,我想陛下是出事了……陛下肯定出事了……一定是二王爷他们谋害他,一定是……他们会谋害他的……陛下他率兵在外,我叫他不要带二王爷去,可是他不听。二王爷一定会竭尽全力地破坏他,谋杀他,一定是二王爷……他会害他……他想了那么久,在皇宫里的时候他没有机会,但是出去了,就一定有机会了……是他们害他……”   她语无伦次,也不管宝珠有没有在听,只是不停地说下去,说话的时候,水一直顺着她的脸颊,顺着她的眉梢眼角往下流淌,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这深宫里,她唯有对着宝珠才敢说几句话了。   宝珠不敢回答,惊得六神无主。   “他们想谋害陛下很久很久了……他们对我下手,对醇儿下手……其实是二王爷想要某朝篡位,一定是他……他想当皇帝,他和陛下根本不是同胞兄弟,他们同父异母……这样的人,岂能对陛下有什么深情厚谊?是他们害他……是他们害他……”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15   她忽然闭嘴,狠狠地蒙住眼睛,呜呜地哭出声音,还有她,还有她——她其实也是一个帮凶。真的陛下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她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帮凶。   她只想到自己,想到未来,想到孩子,想到自己的未来——几曾想过陛下?几曾真正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过??   就如她梦中听到他的叹息:不那么娴淑的妻子,不忠的兄妹,他们,都想他死。他们没有一个人是一心一意对待他的。   她泪如雨下。   “宝珠……你不知道二王爷和长公主到底有多坏……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他们会在半路上对陛下下手。想必他们也应该知道,如果半路上不下手,这一辈子,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如果得逞,则天下大势就会改变……”   她想起梦中的情景,仿佛是来日悲剧的一个预演——是这样的——一直是这样强烈的预演着。   长公主,二王爷,崔云熙……自己的那些敌人们,他们怎会轻易罢手呢?千万次的毒辣,联合成今日的一场噩梦。   可是,那不是噩梦,那肯定是真的。   人们之所以有预感,是因为有事实的推论,比如,那些天天认真学习又聪明的学生十之八九会考上重点大学;比如,一个不务正业的国家,官员只知道贪污腐化,包养情妇,社会风气极其败坏,道德沦陷,那么一旦开战就会失败,如甲午海战中的北洋舰队,当时全世界海军实力中号称第四名。但是,无论吹嘘得多么凶猛,都会一触即溃。   从内部已经开始腐烂了,外部怎会永葆青春?   得了癌症的人,怎会长命百岁?   这些事情,是不需要去占卜的,稍有常识的人都会预测结局。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从量变到质变,水莲仿佛看到自己这一生,这个结局。   就如梦中,皇帝的惨死,自己的覆灭,得益者是他人。   这事情到了最后,受到最大伤害的一定是他,再也不会有别人了。长公主,二王爷,他们蓄谋已久,反戈一击,务必要挣扎个鱼死网破。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16   “陛下有危险了……他们一定是联合起来欺骗他,谋害他……他们趁他不备谋害他……这一次陛下出征之前就是心神不宁的……他对元一的惨死比我还难过……我又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了一些话……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陛下……”   她捂住脸,疲惫的脸上再一次涌出泪水。   无时无刻,她一直惦记着他——他身在战场,每天都是血雨腥风,他不是去微服私访,也不是巡游玩乐,战争不是儿戏,也不是开玩笑,胜负本来就无从定论,如果身边还有内奸小人,三不五时地给你闹一点小叉子,如何能把这一段的危险全部绕开去?   宝珠怯怯的:“娘娘,那不过是梦境而已。”   她自言自语:“也对,人家说做梦都是相反的。也许真是相反的。”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这根本不是梦境。这是现实,最最残酷而赤裸裸的现实。但是,他们以为是梦境。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梦而已。   宝珠虽然安慰她,却情知,这是真的:她的预感通通都是真的。   就像一场危机的预演,提前把这个结局摆在她的面前,为的是到后来,她根本不敢面对。   水莲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想起来,仿佛看到自己的过去——曾经有一段历史就是如此。只不过,她现在提前得知了这个结局——   如果我们知道了事情的结局,提前有了准备,是不是会改掉最后的命运????   这是违背天机还是人定胜天???   她抱着爱莲,依稀想起那个结局的漏洞之处——那时候,她没有孩子,孑然一身,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也不用奋战,来去自如,所以只是自怨自艾,从来没有付出过一分一里的努力。   而现在不同了。   她有了孩子。   我不只是我,我还有需要保护的人。   如果我倒下去了,谁来保护孩子???   她在这时候,心里忽然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有了!   既然有五鼓迷魂香的存在,为什么不反其道而行之?   叁王爷不是早就说过的吗?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17   皇宫里,一片沉寂。   水莲回去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   皇后来来去去,进进出出,无人过问,也无人敢过问。   重新置身于奢华的皇宫,舒适而温暖的尚善宫,她恍如梦游,不知道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贵妃?皇后?   她在斜榻上歪了许久,看燃烧的火炉,温暖而舒适的软垫,华美的衣服,宫女们把一切精致的菜肴送上来。   是一盅燕窝,昔日,她最喜欢燕窝粥,甜蜜,滋养,每一日都,所以肌肤胜雪。但是,今日尝到这不易的粥点,忽然觉得,味道也不过尔尔,并没有比小屋子里的米粥香甜多少。   在意的并不是吃什么,而是在什么地方吃,或者说,是和谁人一起吃。   她换一身衣服,习惯性的,用了最好的胭脂水粉装扮,每一分每一寸都擦拭得干干净净,每一处细节都没有忽略。脸色在胭脂水粉的强力遮盖之下,变得白皙剔透,就连侍奉的宫女也赞一声。   然后是搭配的珠宝首饰。   她忽然想起那个梦境,想起崔云熙带的那一套耳环,急忙去打开一个小匣子,里面端端正正放着那一副翡翠的耳环,翠绿通透,一丝不苟。   竟然松一口气,幸好,幸好,这些东西都还在这里。她可以不在意,但是,也绝不愿意被崔云熙等人得了去。不不不,事实上,只要她一想起崔云熙,长公主等人再有可能出现在这间屋子里,就会心如刀割。   她问另一名宫女晚翠:“这些日子,有人进宫没有?”   “回娘娘,没有。这些日子,李妃娘娘主持六宫,井井有条,不许任何女眷随意乱出。也没有什么进来。”   水莲没有再问下去,就算人家来了走了,这个小小的宫女也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她换了一套崭新的翡翠首饰,只挑选最简单的两件,一件耳环,一件项链,其他的,什么都不要了。   对镜自照,和昨日之前的女人,判若二人。   “娘娘,陛下要回来了吧?您妆扮得这样好,陛下见了一定会开心的……”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17   她嫣然一笑,对着镜子再一次把头上的玉钗换了一个方向,这样子,就显得雅致多了。陛下,他最喜欢自己这个样子,据他的说法,这样人就显得分外的天真俏皮。事实上,要一个经历这么多的女人天天显得天真俏皮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他高兴,她就算扮做天真俏皮,又能如何?   在宫里的每一个日夜,她都打扮得停停当当,一丝不苟,没有失礼于自己的皇后身份。   李妃来看她,行足大礼,有一种人就是这样,时时刻刻君臣有度,忠心耿耿,水莲并不阻止她,坦然受了她的大礼。   宫女奉茶,李妃把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皇后不在的日子,皇宫什么都没失礼,六宫粉黛,上下一心。这世界上少了任何一个人地球照样转动。   李妃问:“皇后如此孝敬太后,若是太后泉下有知,不知该如何欣慰。”   水莲想起自己那一场噩梦,再一次冷汗涔涔。   “皇后,每年腊月的大祭要到了,请皇后指示如何安排?”   “这些事情,你安排好就行了,依照往年规矩,不必大动干戈。”   “臣妾有一个提议,不知是否可行。”   “但说无妨。”   “今年陛下御驾亲征,皇后娘娘多次去为太后祈福,不如这一次的祭祀就稍稍做一些改变……”   她说了一个计划,水莲听了一会,也没提出什么反驳,只淡淡地答允。   御书房门口,两名面无表情的侍卫站立着,化石一般。这里是三班倒,24小时从无任间断,保证在岗之人,绝不会打瞌睡,精力充沛。   他们都认识皇后,皇后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放行。   再进去,还有一重。   这里面,水莲就从未来过了。   里面当值的卫士竟然变成了6名,着灰衣,十分警惕。   显然,帝国的机密文件,都收藏在这里面。   她要进去,角落里,两名不起眼的老太监走过来,前面一人颔首行礼:“皇后娘娘……”   水莲心生警惕,他们现身,是为了阻止她的进去。女人,非请勿入,御书房这样的重地,不是儿戏,是一国的大政方针。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18   她不慌不忙,拿出一个令牌。   那是陛下的令牌,见之如皇帝亲临。这些人当然不会认为是皇后偷了陛下的令牌,也没这个必要,所以,恭恭敬敬的让开。   水莲淡淡的:“陛下出征之前,赐本宫这块令牌,为的是关键时刻,便宜行事,你们辛苦了,都退下吧。”   老太监奉命退下,眼角之间,难免总是露出一丝狐疑。陛下出征,皇后统管六宫也就罢了,朝中大事自然有交付大臣,何至于皇后拿一块牌子?她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些什么?   不过,皇后娘娘只是走走看看,或者,兴之所至,就算是在御书房随便玩儿,别人也无可奈何,是不?   二人跟到门口,水莲进去,却当着他们的面,砰的一声关了门。   门碰的声音几乎撞击在老太监的鼻子上,他悻悻地缩回去双脚,竖起耳朵,但是,房间里无声无息,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水莲什么都不干,她就坐在御书房的大椅子上,想象着皇帝昔日在这里处理政事的时候。他总是那么忙,但因为年轻,因为兴趣大,所以从来不喊累,仿佛对这种日理万机的生活有着天然的极大的乐趣。水莲常常对此感到疑惑不解,但是,不得他召唤,她从不敢去御书房,尤其是早年,为了避嫌,为了永葆“母仪天下”的大度妇人样子,所以,更是故意远远地避开御书房。   她在这里面一重的书房翻阅到一封紧急的密函。这种密函通常不是朝廷命官送上来的,看火漆的密封程度,那是灰衣甲士的行为。   她的手放在这个盒子上。   这里只装着最最紧急的公文,本来,这天下唯有皇帝一个人有资格拆封这样的火漆——纵然是皇后也不行,那叫做牝鸡司晨。   但是,现在皇帝不在,她的好奇心又那么强烈。就算他在皇宫里的时候,她以前也从不会轻易查阅这些密函,但是,今日,她忽然忍不住了。   密封的火漆一共两封。   她的手微微颤抖,拿出最近的一封拆开。一看,面色大变:醇儿死了。醇儿因为叛乱被射死了——   ☆、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20   这天下,居然有敢于向醇亲王射箭之人——就算是被废黜的亲王吧。她的手颤抖得厉害,难怪自己会做这样可怕的噩梦——那一定是二王爷干的好事情,一定是。这伙阴险小人,企图篡权误国,是他们,一定是。   但是,她很快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醇儿真的会死掉???   要杀他的人,除了二王爷还有谁???   但是,她现在几乎确信醇儿是二王爷的骨肉了,这是二王爷安排的囤积居奇的老戏码,他想做下一个吕不韦,所以,在事发之前,根本不可能轻易杀了醇儿。   现在,趁着陛下御驾亲征的时候,故意制造出醇儿被杀的谣言,为的是什么?   害怕事情暴露,所以提前下手永绝后患???杀了醇儿,他岂不是什么依据都没有了??以后,太子位怎么轮得到他的人马?   她想到更大的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醇儿根本没死,二王爷现在是故意制造事端,扰乱陛下的心神,让他遭受双重的压力,然后,趁机起事。如果陛下万一遭遇了什么不测,他立即把醇儿又弄出来,如此,就名正言顺的取代陛下了……   她震惊地拿出密折又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这一看,更是看出猫腻了:的确,上面是说醇儿在乱箭之中失踪,但是,没有找到尸体。   这不是十分可疑吗?   一个孩子,能够逃得过那么多的箭簇?他可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   陛下现在一定很危险,一定是。她放下火漆信封,忽然恨不得只身飞出去。阴谋已经开始了,这场无声的战役已经打响了,胜败在此一举,我还躲藏在这里干什么?   既然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何必还呆在皇宫里?   一个女人,难道就不能为丈夫分担一点什么?   她想起自己那个夜晚想到的计策,心思出奇的宁静:这一刻,我必须和陛下站在一起。绝不能再有任何的猜忌。   她大声地喊:“传康金龙!!!”   康金龙应声进来。   她拿出一封早已写好的密函,非常镇定:“康金龙,你拿了这个东西去找叁王爷,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他。”   康金龙惊呆了!   娘娘这是干什么?居然敢这时候去去密诏叁王爷?   ——————————————   PS:哈哈哈,本文最大的不同就是,水莲不会那么没用,大家往下看就知道了。嘻嘻,约莫21日左右结局。   ☆、叁王爷的奇招1   驻军大营。皇帝的病情已经得到了缓解。   这一日,他召集众臣议事,散会之后只留下了二王爷。   房间里摆了一局棋,临窗是一颗千年古松,这令军营显出几分和缓的气氛。   二王爷仔细打量皇兄几眼,笑道:“皇兄脸色大有好转,看来病情是快痊愈了。”   他长叹一声,“朕只是担心醇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朕就这么一个儿子,朕再是不喜欢他,可是,也只是恨其不争。”   “皇兄请放心,醇儿吉人自有天相。臣弟已经派出很多人在寻找。”   “怕只怕宇文星拿着他生事。现在前线战事纷乱,后方又不稳固,内忧外患,朕真是倍感有心无力。”   二王爷肃然:“臣弟但愿能为皇兄分忧解难。现在战事处于僵持阶段,臣弟自感不能为皇兄做些什么,整日也是忧心忡忡的。”   陛下又长叹一声,这些日子疾病缠身,也许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很久无法痊愈。他淡淡道:“你我兄弟皆是少年时代就开始领军杀敌,如今,都在战场上厮杀了一二十年了。战争几乎伴随了我们全部的生涯。现在也该停下来歇歇了。也罢,既然向无忌和江侍郎还行,那就让他们先拼着,反正打持久战向来是我们北国的优势,不急……”   二王爷也叹一声。   “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不妨忙里偷闲,就这么下下棋,品品茗,日子不亦乐乎。”   “臣弟恭敬不如从命。”   “来来来,今日我们再来几局。”   …………   打探得陛下生病了,三国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无仅有的良机,他们组成的联军一次次进攻北国,但一次次被击溃,向无忌,江侍郎就像是两道铜墙铁壁,饶是他们怎么攻也不能一举凑效。   二王爷坐不住了,他唯一的办法便是速战速决,如果拖入了持久战,唐七郎处必定供应不足,坚持不下去,到时候,别说是打垮皇兄一举夺得天下,只怕先将自己的人马全部拼光了。   可是,他再是着急也没有办法。因为陛下以防止战争泄密为由,严格控制,非取得令牌的战将绝无外出的资格。   ☆、叁王爷的绝招2   目前,能拿着令牌外出的大将唯有江侍郎和向无忌二人。尤其是陛下生病之后,戒备更加森严,二王爷以手足情深为由,不得不留下来照顾皇兄,寸步也不许离开。   就在三天前,军营的密探射杀了三只信鸽,幸好里面没有什么内容,没有牵连到任何人。但是,二王爷知道,信鸽这条路也断了。   他本是作战的好手,是三国联军的首脑人物,暗中遥控,长期执行明眼人打瞎子的办法——北国要出多少兵马,在哪里落脚,如何的排兵布阵,对方统统都可以提前知道。   但是,现在,排兵布阵的全是向无忌等人之事,他并不获准参加,就连皇兄本人也不参加,每天,他的任务便是在皇兄精神好一点的时候,陪着皇兄下下棋,聊聊天。兄弟二人的关系,表面上看来前所未有的亲昵。就像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过眼云烟。   消息便再也传递不出去了。   唐七郎也坐不住了,在大营里走来走去。   按照以前的消息,陛下心神大乱已经生病了,按理说,北国内部是有机可乘的,但奇异的是,一切消息反而被封锁了。   向无忌等几个家伙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并不像他预料的那样急于决战,反而东一下西一下的骚扰,完全打乱了他的安排部署。   师爷进来,脸上堆笑:“恭喜大人,前方传来消息,我们又取得了一次胜利,击溃了对方一千多人马。”   唐七郎面色十分凝重:“取胜又能如何?这不是关键性的战役,对于北国来说,他们粮草充足,别说再耗几个月,便是几年也没问题。但是,我们耗下去的话,怕只怕,粮草就会断绝了……”   师爷眉飞色舞:“大人请别着急,大檀国和车离国一定会提供充足的粮草。”   唐七郎还是愁眉不展:“大檀国经历了上一次的战争赔款之后已经衰败了许多,国内民不聊生,经济荒芜,贫瘠不堪,再让他们迅速筹集大批粮草也不现实……”   “大人,你别忘了,车离国有钱!”   “!!!”   ☆、叁王爷的绝招3   “大人,你别忘了,车离国有钱!”   “!!!”   “车离国虽然小一点,但是已经近百年没有过像样的大战。它们长时间附属于北国,向北国纳贡,保住平安。车离国物产丰富,积蓄甚丰,据说老国王的府库里,刀剑生锈,银子发黑,粮食都堆得发霉了。这一次,让他们再支撑一个月的粮草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是,老国王不可能那么爽快的拿出这些粮草。”   “我已经去和他们洽谈。”   “王爷那边怎么说?”   师爷长叹一声:“王爷处毫无消息。我所知极其有限,他现在主要的任务是陪着陛下聊天下棋,什么都接触不到了。”   “是不是陛下察觉了什么?”   “我也说不准。但是,王爷昔日的形象非常良好,做事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就算梅林刺杀那件事情,所有的死士也全部死光了。如果陛下没有证据,绝不敢轻举妄动。”   二人对这一点都很有自信。   的确,这么多年来,二王爷一直维持着最好的形象,忠臣的兄弟,和善的大臣,对部属,对家人,对死士,开出的价码都是极其惊人的,所以,背弃他的人很少很少……   “王爷不是尚大人,陛下只要拿不到铁的证据,绝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王爷这样闲着发挥不了作用,我们也是要抓瞎了。”   唐七郎紧咬牙关:“醇亲王之死的消息也不能令他崩溃,我真不明白,这个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可是绝后了,连王位继承人都没有了,难道就一点也不着急?”   师爷也叹息,所有猛药都下完了,人家还是无动于衷,能有什么办法呢??   “醇亲王的尸首见不到,他就不会相信。”   “可是,难道叫宇文星真的把醇亲王杀了?”   二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候,一名密探奔进来:“禀报大人,车离国答应再供给一个半月的粮草,下个月的粮草已经征集完毕,即将陆续送达。”   简直是雪中送炭。   唐七郎大喜:“传令下去,整备军马,尽快和敌军大决战。”   ☆、叁王爷的奇招4   那是一个月夜,皇帝稍觉心情舒展,便由几名近臣陪着来到月下漫步。   遍地腊梅已经盛开,眼看还来得及赶回去过除夕夜。一路上,陛下大人都很沉默,近臣们也不开口。许久许久,他在月色下坐下来。   夜色清幽静谧,他仰头凝视着夜空,忽然想起皇宫里面的那个女人,此时,这天庭的银光是否也正甜蜜地照耀着她沉思的眼睛?   这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一阵嘈杂。最初,他没在意。但是,这嘈杂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不堪。   他的眉头慢慢地凝结起来,沉声道:“是谁在哪里吵吵嚷嚷?”   一名侍卫小跑步而来,急声道:“回陛下,是长公主……是公主到了战场上,她闹着非要见陛下不可……”   皇帝勃然变色。长公主?她又到这里干什么?他正要侍卫去将她打发,却听得她已经高声嚷嚷起来:“皇弟……皇弟……你快出来,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皇弟,皇弟……”   她的声音很大,又策马狂奔,整个军营都被她弄得震动起来,好些侍卫都在探头探脑的窥探。皇帝大步走过去,军营里燃烧着巨大的火把,照射得亮如白昼,宽大的跑马道上,长公主策马飞奔,手里还拿着一把大刀,她一身劲装,神色娇纵,面对敢于阻拦的士兵大声斥责:“本公主有急事找皇弟……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若是阻拦了,你们以后吃罪得起吗??快放本公主进去……谁敢阻拦,就休怪本公主不客气了……”   她一边吵嚷,一边乱七八糟地挥舞手里的大刀,神态无比的骄横无理。众人只是走避,没有任何人敢于迎触她的风头。   “长公主,你干什么?”   她忽然听得一声大喝,身子一歪,差点从马上滚下来,满头大汗地站稳就冲过来跪在皇帝脚下,嚎啕大哭:“皇弟……我终于找到你了……陛下……呜呜呜……”   她嚎啕大哭,声振寰宇,皇帝见她闹得太不像话,又不能让四周人看笑话,急忙一手将她拉起来,沉声道:“有话进去说,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叁王爷的奇招5   “皇弟……”   她哭得泣不成声,随着皇帝进了里间屋子。   守卫的士兵们大气也不敢出,服侍的太监宫女们也识趣地赶紧退下去。房门紧闭,只剩下兄妹二人。   太监们唯恐走得不远,在皇宫里久了,当然知道有些秘密听不得,一听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尽可能地走得远远的,以确保什么都不会听到。   长公主不顾战争风险,不顾去北疆六镇的命令,居然冒死跑到这里,显然这个秘密是非常惊人的。   这时候,大家不知道在遥远的一颗大树下面,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正是二王爷。他的脸色如这月光之下的夜色,暗沉而紧张。他尚未和长公主见面,虽然并不完全确知长公主的来意,但是,也八九不离十。惟其如此,才紧张得出奇。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皇长姐,又会使出什么奇招?这个关键时刻,不成功则成仁,他握紧拳头,浑身冷汗淋漓,连里面的夹袄都被淋湿了。   皇帝坐在上首椅子上,面色铁青。长公主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只是不停地嚎哭。   皇帝大喝一声:“长公主,别哭了。一个劲地在军营里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长公主擦了眼泪,扬起头看着他,十分倔强。   兄妹二人互相对视,过了许久,皇帝才沉声道:“你不该是去北疆六镇吗?为何违背圣旨赐婚,中途跑回来?”   他的语气虽然轻描淡写,但是里面的警告意味长公主不可能听不出来。这是抗旨!抗旨一般和另一个词紧密联系:叛逆!抗旨叛逆,罪无可恕,那是杀头的大罪。哪怕你是公主,也不能公然违抗。   何况,还有二王爷这一招。长公主并不是笨蛋,她对陛下的警惕早有所闻。   长公主并不急于回答,她擦了眼泪,抬起头。一路风尘仆仆,跨越了几百里路跑到战场上,她也不可谓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女人。她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但见用精致的金线一层层的绣花。她打开盒子,取出一块朱红色的玉佩。那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玉佩,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的杂色。   ☆、叁王爷的奇招6   “皇弟,这块玉佩是我出生那一日父皇所赐。据说,皇家的孩子出生,每一个人父皇都赏赐一块玉佩,这样的玉佩一共有八个……我是长女,生下来,父皇就先赏赐了我,然后,才是你们这些兄弟……”   先帝有八个子女,玉佩正好是八个。皇帝自己也有一个,是通体翠绿十分罕见的蝉翼祖母绿,是为众孩子之中最为罕见昂贵的一块。   他看着这块玉佩不做声。   “你我姐弟手足,血浓于水……”长公主把这块玉佩放在自己的胸口,憔悴的眼睛里闪出一抹倔强到了极点的光芒,“我以父皇的在天之灵发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但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以后下十八层拔舌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皇帝勃然变色。   “长公主,你什么都不必说……起来,你快回去!”   她冷笑一声:“迟了!皇弟,已经太迟了,我既然敢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我一定要说出来……这些事情的真相,没错,是我千方百计打探到的,跟任何人无关……”   “长公主……”   “皇兄,这些话,我不是为自己说的。我代表自己,不代表任何人。在来之前,我就想过了,也许你会不开心,也许你会怪罪于我。但是,我还是来了。皇兄,我连和二弟都没有商量一下,他到现在还没有见过我。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皇兄,是我自己要来,这些话,我非告诉你不可,我不想让你一直被蒙在鼓里……”   皇帝慢慢地站起来走了几步,面色变得非常平静。   “长公主,你什么都不用说,朕也不会听。”   她不忙着回答,仰头死死盯着他。   这时候,她的目光充满了挑衅,但是真诚,就如多年之前那个嘻嘻哈哈的大姐。   血浓于水,她是关心他的。   他神色虽然镇定,她却看到他捏紧的拳头,又松开,手指在微微地颤抖,无风,身子却瑟瑟的,诺大一个男人,伟岸的身躯仿佛被一阵暴风雨洗刷过。   她盯了他许久许久。   ☆、叁王爷的奇招7   “皇弟,你在怕什么??皇弟,皇弟……这就是我的好皇弟??你干嘛怕成这个样子??你难道连听一听真话的勇气也没有?”   他的拳头捏得更紧:“长公主,朕令你速速离开。”   否则,后果自负。   皇帝呼吸急促,但觉一口气堵塞在胸口,一时间,吞不下去,也浮不上来,只是一阵一阵的难受,仿佛一个人慢慢地陷入了汪洋大海之中,小舟飘摇,浮浮沉沉,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他想开口,但嘴唇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手足面前表现出这样的痛恨——血亲之人,竟然也可以残酷无情到这样的地步,他们坏起来,比任何人都更加的不堪。   长公主看着他,如一只猫看着老鼠,慢慢地,眼光竟然在转变,变得充满了怜惜,心疼和不忍。   她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我们不能看着我们的兄妹受到外人的欺骗,侮辱,我们有义务把真相告诉他,不是么???而且,惩罚那些道德败坏的淫贱女人,难道不是人人有责??   她听着兄弟急促的呼吸,看着他的面色变得雪白,可是,丝毫也没有后悔和退却之意,反而把那块玉佩高高地举起来,就如拿着一块护身符一般:“父皇临终之前,曾告诫我们必须手足和睦,相亲相爱……皇弟,我也是为了你好……”   皇帝忽然怒喝一声:“你闭嘴!”   长公主惨笑一声:“皇弟,你都还没听到我说什么,为什么叫我闭嘴?”   皇帝缓缓地站起来,声音和脸色一样苍白:“长公主,你什么都别说了。无论你要说的是什么,朕都不想听!现在,朕令你马上离开军营和李将军一起奔赴北疆六镇,如有违逆,朕定将重处不饶!”   他一字一句,仿佛一块块石头抛进了冰冷的湖水里面。长公主听得分明,抬起头时,不敢直视他眼睛里的那一股愤怒的火焰:那是一股快要燃烧一切,毁灭一切的怒火,那是一股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杀机。   ☆、叁王爷的奇招8   这时候,她本该是害怕的,可是,不知怎地,也许是她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了——她和他一样,都流淌着先帝的血液——那是一个外表文静内心火爆的男人的血液,他的固执,倔强,坚持,隐忍……然后赤裸裸的可怕的暴怒,全部在这一刻,在他的子女身上彻彻底底地爆发出来。   长公主站起来,也很平静,声音非常温柔非常恭顺:“皇弟,你放心,我一定赶回北疆六镇。我什么也不会说。但是,这个东西,我必须交给你。”   她摸出一封厚厚的信函递过去。   皇帝不接。   她将信函放在桌子上,镇定自若:“这是谁的笔迹,你一定认得。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信不信在于你自己的取舍。就算你把我们全部杀了,但还是无济于事。皇弟,我再也无话可说。”   她再一次跪下去,行大礼,叩头,才站起来,“告辞,皇弟请多多保重,再勿受到贱人的欺骗。”   她拉开门,径直地去了。没有任何的吵闹,也没有任何的纠缠。   门拉开又关上。皇帝坐在椅子上,听到冬日的寒风呜呜地刮起来,这一夜,风大得出奇,仿佛是有人在呜呜咽咽地哭泣。   手中的密函,在火盆里化为灰烬,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捂住心口,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有何罪无可恕??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心被掏空了,五脏六腑被人毫不留情地挖出来,却填充了一大把臭不可闻的烂菜叶子进去。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需要我了:父母已经在天上,兄妹手足只能让我痛苦,儿子也叛逆死亡。所有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在算计你,谋害你,以前,他一直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他却毫无保留地相信了。   天生我才,还有什么用处?就连做一个女人的丈夫,成为一个人的爱人,都已经没有资格和余地了。   他忽然觉得无法呼吸,鼻孔里喷着气,大手使劲地按着胸口……救命,救命啊,我活不下去了。   ☆、叁王爷的奇招9   他忽然觉得无法呼吸,鼻孔里喷着气,大手使劲地按着胸口……救命,救命啊,我活不下去了。   门外的太监太久得不到消息,又见到长公主怒气冲冲地出去,过了这么久,忽然觉得不妙,就走到门口开始敲门:“陛下……陛下……”   无人应答,老太监推门进去,才看到陛下歪倒在坐塌上面,面孔乌黑,仿佛已经失去了呼吸。   “天啦……来人……快去请御医……陛下,陛下……陛下,您醒醒……你醒醒……陛下犯病了,快来人……”   四周空空如也,密函在他的袖子里面,直到侍从们七手八脚地将他搀扶到□□……   御医们忙了整个通宵,一应重臣都在外面檐廊上等候。每个人都不敢吱声,但心里都在惴惴不安地揣测:陛下是否能熬得过这一关?或者说,到底是什么让陛下受到如此的刺激,以至于忽然心力交瘁,重病难支?   一朝天子一朝臣,说到底,他们都是老板的手下,跟随他为的不过是升官发财,跟他皇帝私人之间又有什么恩义情分?   谁人何必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耿耿于怀?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切身利益而精打细算,只是不停地担心,如果噩耗下来,自己等人怎么办?新的天子应该是谁?此时该如何站队?到底应该拥护谁或者是疏远谁?   二王爷便是在这样的情绪里,走到了众人的视线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二王爷的身上。他也惴惴不安,不知道长公主到底跟陛下说了些什么。而且,长公主这一次的举动非常聪明,她来,她走,都没和二王爷打招呼,避而不见,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军营里还有另一个亲弟弟在。   这是刻意为之还是别有用心?或者真的撇脱关系?   他只知道,在如此重大的场合,长公主没有理睬他,肯定不止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一定另有想法。而且,在有关醇儿的问题上,二人没有达成一致意见。长公主的目的在于力保醇儿,就算醇儿落难了,她也不希望他死掉。   ☆、叁王爷的奇招10   长公主的目的在于力保醇儿,就算醇儿落难了,她也不希望他死掉。毕竟,因为瑶瑶的关系,她还一直指望着女儿做太子妃,做皇后,以后,自己顺理成章是皇帝的丈母娘。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二王爷真正的打算——更不可能知道醇儿的真实身份。   她路上就知道了醇儿的死讯,所以,非常愤怒,根本不敢想象,二弟居然对醇儿也能下手???她便没有来见二王爷。就是这一招疏忽,以至于二王爷竟然也不明白此时的情况,根本不知道这个姐姐到底是有何居心,已经一举凑效?或者说是半途而废?或者说惹火烧身?   或者说,干脆把自己给供出来了???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溜达了十圈八圈之后,二王爷还是一声不吭。这时候,心直口快的重臣向无忌终于忍不住了,便直言问道:“王爷,长公主到底对陛下讲了些什么?”   二王爷的脸色笼罩了一层乌云,“实不相瞒,小王并未见到公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家脸上都露出狐疑的神色。   公主匆匆来去,陛下立即病发,难保她不是有了什么意图。   二王爷有口难辩,一筹莫展,忽然意识到,如果这时候皇兄有了什么不测,只怕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人家肯定会认为是长公主跟他联手对陛下做了些什么。   他曾经无数次地渴望皇兄死掉,渴望干掉这个兄长,尤其是皇后得宠之后,他更觉得极度的危机,巴不得用手段推翻皇兄,可是,却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不是在被解除了兵权之后,也不是在长公主离开之后……他冷汗淋漓,觉得自己脱不了干系。   如果此时此刻皇兄死了,这些愤怒的大臣们不但不会听从他二王爷的命令,反而可能在愤怒之下,率兵将他撕成碎片,成为一个可悲的替罪羊。   长公主,该死的长公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到拂晓时分,御医终于出来。   众臣立即围上去:“陛下情况如何?”   ☆、叁王爷的奇招11   到拂晓时分,御医终于出来。   众臣立即围上去:“陛下情况如何?”   老国手面色沉重,只是摇头。向无忌急了,上前一步:“陛下到底如何了?”   老国手还是只是唉声叹气。这时候,大家都不敢追问了,只能看着慢吞吞的老国手,许久,老者才低声道:“陛下一直昏迷不醒……”   简直如惊天霹雳,所有人都震惊了。   陛下昏迷不醒!   陛下明明昨夜之前病情已经好转,还出去散步漫游,可是,长公主一来,他便在一次病发而且比以前病得更加严重。这是为什么?   所有目光再一次转向二王爷。他不敢直视众人的目光,又不敢离开,站在原地,如惊弓之鸟。   但是,也无人敢继续追问长公主到底说了些什么,这些狐疑,藏在每一个人的心底,如果不是天大的秘密,陛下怎会气成这个样子?   一直等到天明,陛下还是没有醒转。这时候,距离陛下原定的出发时间已经到了。众人都汇聚在廊檐之下不敢离去。到底是不是继续上路?   如果陛下醒着还多少有个指示,但现在陛下昏迷不醒,没有一个人敢于越众而出。往常,大家唯二王爷为首,现在,没有人请示他,他也不敢强自出头。   一股不祥的气息,在军营四周回荡。   皇帝躺在□□,依旧昏迷不醒。到黎明时,他开始发高烧,整个人烫的如一团烈火。但是,他的意识居然是清醒的,他看到御医们走来走去,看到众臣在门外探头探脑,看到太监们把药一碗一碗地端上来……每一样,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许多次,他张嘴发话,要叫人来到身边,告诉他们,赶紧准时起程,不要再拖了,他必须马上启程回到皇宫。   可是,没有人理睬他的要求。   他喊了好几次,他们都听不见。   直到他的手捶在□□,依旧看不到任何人回应。他骇然,这是怎么了?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仿佛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来人……来人……扶朕起来,马上上路……朕要回宫……”   ☆、叁王爷的奇招12   他声嘶力竭,服侍在身边的人却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微微的颤抖,干裂得如久旱的田地,一道道的裂口。最后,他只好徒劳无功地闭上嘴巴。   因为,臣子们压根不明白他的真意。   回宫?   此时怎会回宫?   大战在即,形势凶险,陛下怎么可能回宫?   他最大的危机尚未过去,大家都等着他醒过来呢。   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真话。   迷迷糊糊中,忽又置身春日,大片大片的荷田,遮天蔽日,荷花盛开,红的黄的,亭亭玉立。他看到曼妙的少女摇曳多姿地走过来。   夕阳如血。   她走在美的光彩之中,像夜晚皎洁无云而且繁星满天。明与暗的最美妙的色泽,在她的仪容和秋波里呈现。她微笑,面庞柔和而幽暗,增加或减少一分明与暗,就会损害这难言的美。   她走近,脚步如一阵清风。美波动在她乌黑的发上,散布淡淡的光辉,脸庞,沉静的思绪,无暇的姿态,纯洁而珍贵。   他痴痴地看着她,惨绿的少年,冰冷的血管里跳跃着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   这不是梦,是真实。   是他深切感受到的真实的一切。   床边人影绰绰,那是一个女人。   他骇然感觉到这股熟悉的气息,是她惯常所用的玫瑰胭脂的香味,还带着一点点芝麻糕点的甜蜜。真实得如同梦境。她竟然来了,脸上带着不安,就如月色之下的光辉。   你来了!水莲,你来了!只要你来了,我就原谅你。此时,我原谅你!再也不会提起任何不堪的过往。   他冲过去,将她搂抱。红唇炽热,记忆之中的甜蜜和柔软,如丝绸如花瓣,如他多少个绮梦的夜晚……浑身一阵一阵的燥热,仿佛是久旱甘霖,那时候,他已经许久没有过女人了。出征的皇帝,一去几个月,在无穷无尽的战争泥潭里,整天都充满了烦恼。   就算没在她身边,就算她根本不知道,他也不想她再难过了。此时,无需压抑,只需要热烈的恩爱,缠绵的纠缠,一切的芥蒂都会在爱恨之中烟消云散。   ☆、叁王爷的奇招13   就算没在她身边,就算她根本不知道,他也不想她再难过了。此时,无需压抑,只需要热烈的恩爱,缠绵的纠缠,一切的芥蒂都会在爱恨之中烟消云散。   女人那么柔顺,他那么激动。最最雄伟和缠绵的恩爱结合。许久许久,他从未如此的痛快淋漓,只有恩爱,才会让一个男人真正的放松和缠绵;只有恩爱,才会让一个男人激发出最大的意志力和满足感。   他在酣畅淋漓中,看到她朦胧而柔和的脸。   “水莲……水莲……”   他急促喘息,心满意足,贴着她温柔如鸽子一般的胸膛,手触摸,仿佛天地之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具有诱惑力的人生和未来了。   “水莲……水莲……”   她静静地躺在他的身下,拥抱他,手带着温柔的力量,嘴唇在娇弱的喘息,仿佛一支莲花刚刚开到最后,荼靡散尽,芳香永存。   那是小黑屋里的第一次。   是他和她之间劫难的开始。。。   袅袅的香味里,一个孩子蹦出来,精灵可爱,雪白面孔,仿佛是年画上的胖娃娃,将他的脖子搂抱:“父皇……父皇……父皇……”   “爱莲……元一……哈哈哈哈……”   皇帝坐起来,伸出的拥抱的手,两手空空。   □□,一地旖旎。   “陛下,陛下……”   御医们围上来,惊诧地看着陛下满头的大汗。   他惶然四顾,没有水莲,没有孩子……手还是伸出呈拥抱的姿态,但是,拥抱的只是一地的虚无……没有孩子,没有。   他在这样的时候,竟然做起绮梦,   他却不敢说,只在低语——只在哭泣——看着火热的心死了。   她的冰心可是在哀悼?   “陛下……您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陛下醒了……”   御医们急忙传递消息,外面的大臣们终于松一口气。   只有皇帝倚靠在床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梦中的甜蜜依旧存在,拥抱过后的香气还有芬芳,就如□□的一些东西……那些难为情的绮梦。   梦里面,全部是爱情,美好的一切,浑然将昨夜种种遗忘。   ☆、叁王爷的奇招14   太监送来汤药,他一饮而尽,挥手,淡淡道:“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启程。”   “陛下,是否多呆两日再启程?您才刚刚醒来,只怕身子支撑不住……”   他断然拒绝。不行,必须马上走。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了。必须马上赶回皇宫。他挥舞手臂,但觉自己的精力从来不曾如此的充沛过。   还等什么呢!   马上回去,一分钟也不能多耽误了。   侍从们全部退下去,廊檐外面的大臣,他也一个不曾接见。   无论他们是真心也罢,假意也好,此时此刻,他们都担心他死了——权利尚未交接,君主骤然暴亡,无论如何都不是好现象。   以至于太监不得不提醒他:“陛下,三国联军还在等着我们……”   他一怔。   压根里,他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对啊,原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战争,为了这辛苦的战场……自己怎会忘掉了????   现在哪里有资格回到京城??   有太监进来报告,说二王爷求见,他已经在外面守候了皇兄整整一天一夜云云……他丝毫也不动容,既不愤怒,也不悲伤。   兄弟,和大臣到底有什么区别呢?原来,这世界上有的只是利益,而不是情意。以前,他总是不相信这一点,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也不愿意,就如鸵鸟,把自己的头堆进了沙堆里,以为什么都看不到了。结果,猎人可以从外面,轻而易举,如拔萝卜一般,轻轻松松地就将你拔出来。   屋子寂静,唯他一人。有东西从袖口里掉出来。他拿起,看也不看,放在点燃的宫灯上面。一股焦糊的味道,几张纸顿时化为灰烬。他推开窗户,风一吹,灰烬便如黑色的蝴蝶,飞出去了。   许久许久,他才走到窗边,看黄昏的斜阳。天上的云彩千姿百态的变换,疏忽是羊群,疏忽是天宫,疏忽又是一个抱着琵琶的女人,眼前朦胧,一如她走在美的光彩之中。   水莲!   水莲!!   她是他此生的劫难。   二王爷跪了许久,没有得到任何的召见,没有得到一句话回复。   ☆、叁王爷的奇招15   君心莫测,他既不责备他,也不称赞他,而是视若无物。   这是最让人难堪的一种态度。   退出去的时候,冷汗涔涔。一整夜,他都彻夜不眠,一再地检查过往,再一次确定没有出现任何漏洞。可是,他已经肯定,皇兄察觉了——皇兄对这一切一清二楚。甚至长公主这一次去而复返,他就算毫不知情,皇兄也会怪罪到自己的头上。   天下人都知道了陛下对自己的冷淡。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皇兄故意的,他刻意在所有大臣面前表现了出来。这时候,无论他有什么花样,无论他笼络了多少人,大家都会逐渐明白皇兄的真实用意了——他一步步地把他的真面目昭告天下。   扁大夫之死,皇后的难产,醇儿的废立,醇儿的死亡……每一步,每一招,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   向无忌,江侍郎等人早已经对他起疑,甚至他的那些铁杆盟友们,也开始深深感到不安。这个他们昔日寄寓了厚望的王爷——他们逐渐地已经不敢相信了。   二王爷又忿又怒,就如打猎的人,走得太久了,反而误入了自己的陷阱里面。   他也开始生病,一夕之间,寝食难安,夜夜噩梦,梦见自己被五花大绑推上法场,刽子手一刀下来,人头飞得老远老远。他骤然惊醒,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头发几乎掉了一大半。   但是,他很快接到了久违的好消息——那不是唐七郎一方传来的,是军营里的密探回报的——大檀国,车立国,北延东池组成的联军,已经往前推进40里,从三个方向准备向北国发起反攻,也就是说,这一场大决战,要真正开始了。唐七郎,不敢再浪费哪怕是一颗粮草,他决定提前发起反攻,主动出击。   这一点,和二王爷的热烈期待不谋而合。   陛下也从极度的病痛里缓过神来,认真开始准备这一场大战。   军营里,整天忙得出奇,日以继夜的战争会议,让长公主的来去变成了一场可笑的过去和虚幻,就好像她这个人,根本没有出现过似的……   ☆、叁王爷的奇招16   那是车立国边境的一条小河,冬日寒冷,四周树木光秃秃的,十分荒凉。   策马奔驰的二人停下来,为首的正是叁王爷,他回头,沉声喝道:“出来吧,不要鬼鬼祟祟的。”   一个戴着大斗笠的人从枯黄的灌木丛里走出来,纳头就拜。   叁王爷吃了一惊:“康金龙,怎会是你?”   “臣下见过王爷。臣下奉皇后娘娘之命将这个东西交给王爷。”   叁王爷立即接过密函。   他拆开,飞速看完,又仔仔细细地全部重新读了每一个字,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让人看不出任何真实的情绪。   但是,内心却何其的震撼。   水莲,她怎会写出这样的东西????   而且,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敢假设她是不是把御书房的密诏翻了一个遍,这是作为一个皇后的大忌。但是,康金龙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一个事实了。   半晌,才把密函收好,淡淡的:“皇后和公主都还好吧?”   “回王爷,娘娘和公主都平安无恙。”   康金龙并不多言多语,回答得十分刻板,“王爷有没有什么需要下臣带给皇后娘娘的??”   “不用了,康金龙,小王另有一事,还烦请你跑一趟,给陛下一样东西。”   他拿出一件东西来。   康金龙见了,神情有点诧异,他以为叁王爷拿出的必然也是一封密函。却不料,叁王爷拿出的只是一颗夜明珠。   “你把这颗珠子亲手交给陛下,他只要看到就明白了。”   大规模的决战前夕,三国边境上的客栈里,人声鼎沸。   这里的人生是从晚上开始的。白天,商旅们都在睡大觉,一到了晚上,却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活跃起来。   □□和赌客一样的疯狂,喝得烂醉的酒鬼们随地角落里躺着就呼呼大睡,任凭别人从身上踩过也不会醒来。   小公主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该死的客栈里躲这么久的时间?明明再有三五天路程就可以到车离国了,回到温暖的皇宫里面,享受一个金枝玉叶该享受的一切了。   ☆、叁王爷的奇招17   但是,叁王爷一直没有动静。   甚至好多天不见人影了。   她的行动被严格限制,安德康和几名侍卫不分昼夜轮番值守,不敢有任何的疏忽,也不可能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   小小的一间屋子,成为了铜墙铁壁,而她投鼠忌器,也不敢在这边境上肆意奔逃,暴露自己的身份。一个早就“死了”的公主,这时候贸然出现,对她的父王来说,可是极大的不利,她还不至于傻到这样的地步。   她整天喝闷酒,这种习惯是从蜀中的时候就染上了。一旦酗酒,就会上瘾,她高兴起来,一天可以喝掉一坛子的陈酿。   所幸叁王爷银钱十分充足,足以让她胡吃海喝。   这一日,小公主喝得醉醺醺的,左等右等也没有叁王爷的消息,怒了,将还剩下半坛的酒罐子隔着窗户就扔下去。二楼的地下传来一声巨响。   但是,这破碎的声音在赌客嫖客们肆无忌惮的狂欢里显得异常的渺小,没有激起任何的浪花。   她更是大怒,再要准备砸一样东西的时候,眼前一花,叁王爷进来了。   她跳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闷死了,我快要给闷死了,我要回去,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再也不愿意呆在这个鬼地方了,快放我出去……你这该死的,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久不见踪影??你把我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回车立国了??”   她嘴里呼出一股极其浓郁的酒味,带着一种腐烂的气息,恶心得令叁王爷不由得后退一步。   这时候他才细看对面的女人,她眼窝发青,脂粉遮掩不住酗酒所带来的浮肿,脸皮发黄,人也变得虚胖起来,就连眼珠子也在慢慢地发黄。她的头发也开始凌乱,身上的皮肤也在松弛,昔日风情万种的肚皮舞娘,再也难觅一丝一毫的风韵……   真不料,女人酗酒凶了,竟然会变成这等摸样。   他忽然很是不忍,一把将她手里的酒杯接过放在一边,十分温和:“小公主,你该戒酒了。”   ☆、叁王爷的奇招18   “戒酒?哈哈哈……我为什么要戒酒??喝酒如今是我唯一的乐趣……我就这么一点乐趣了,你还要给我戒掉??叁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双手更加用力地揪住他的衣襟:“你说清楚,我干嘛要戒酒……你,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回去??你不回去的话,也不许阻止我……我……我要回去了,我要走了……开门,快开门,你叫这帮家伙滚蛋,滚远点……”   叁王爷看着这个酒疯子,暗地里摇头。   她的这个毛病从蜀中就开始了,也许是跟在唐四爷身边时染上的,装死逃亡,在蜀中灯红酒绿,迎来送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已经酒瘾深陷,无可自拔了。   一个青春年华的女人成了酒疯子,这一生,也就差不多了。   “王爷……你到底走不走?你是不是骗我的??你把我骗到这里到底算什么?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她愤愤的,抓住他的衣领的手越来越用力,气咻咻的,力气竟然大得惊人,“再不走,我跟你拼了,我要死,你也要陪葬……”。   叁王爷喉头一紧,急忙将她推开:“好,你要回家,我就送你回去。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戒酒!”   ……   和三国联军的决战比预料的来得更快。   唐七郎屡次挑衅未果,他深知一个月的粮草期限一到,军心便会不安,所以争取速战速决,索性放手,集中了主力进攻北军主力。   情势危急,北军沸腾了。   就连天天坐着下棋喝茶的陛下也终于坐不住了。他连夜召集向无忌,江侍郎等所有将领商议军情,排兵布阵,迎接到来的大战。   这一日,大战终于爆发。   他带了二王爷以及一干武将一起到前沿的高地上督战。   越往前,地势越是平坦越是荒凉。   偶尔一棵高大的树也被啃噬成光秃秃的,现在,就连土拨鼠也看不见了。众人停下,选了一个最隐蔽的位置,最高位的点,只等夜幕的降临。   战争是从刚入夜开始的。   ☆、叁王爷的奇招19   战争是从刚入夜开始的。   北军刚一出现,三国联军立刻沸腾起来。潮水一般的密密麻麻地涌出。   陛下居高临下,但见无数的人头,整齐的阵营,显然,三方的精锐已经完全出动了。   其他将领也暗暗心惊,这样打下去,焉知是祸是福????   二王爷也心惊胆战,尤其,对于他来说,生死存亡,可谓在此一举。   但是,联军排出的那种气势,令人毫不犹豫,他们即便不取得胜利,至少,也会跟北军拼一个势均力敌。   陛下一言不发,这一次的场景,比起上一次的大水战更令人惊心动魄。毕竟是真刀真枪,再也来不得半分投机取巧。   只见这支小分队却忽然换了一个方向,往西北方向而去。只见夜空里,向无忌掏出一块火焰弹炸开。顿时,围上来的联军只闻得一股焦糊的味道,都是硫磺的味道,身上一着火,立刻燃烧起来。互相蔓延,如借箭的草船,随着风势扩散。   这是众人早已准备好的,本是打造大批兵器时用的硫磺和炉甘石等易燃物品。甚至,有一些是在北方的边上发现的能燃烧的液体。向无忌剿匪多年时,曾跟各种亡命之徒打交道,见多识广,知道当地人说的这种自燃而畏惧的“天火”,其实就是一种易燃的材料(当时人不认识,其实就是今天的原油)。当地也有人取了生火取暖。向无忌从江西剿匪的时候,从当地的冶炼工匠处得到启发,回到京城之后,便重金请工匠们制作了这些简易的东西。   此时,这些带着原油的东西扔出去,三国联军们陷入一片火海,他们几曾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哭爹叫娘,一个个倒在地上乱滚,稍微慢一点的就被冲天的火焰笼罩,很快窒息而死,化为一具具的枯骨……   二王爷大吃一惊,竟不知向无忌还有这等家伙。   趁这一片混乱,向无忌等人立刻就冲。   但是,联军也是训练有素的,这队人马倒下,很快,又杀出来一拨。火焰根本无法蔓延到他们哪里,众人杀声震天又追过来。   ☆、叁王爷的奇招19   但是,联军也是训练有素的,这队人马倒下,很快,又杀出来一拨。火焰根本无法蔓延到他们哪里,众人杀声震天又追过来。   向无忌深知,成败在此一举,为了打开缺口,他采取的是小股奇袭的手段,拦腰将联军斩断,让他们再也无法汇聚起来,这样,战斗力必将大减。   但是,与此同时,他率领的这股骑兵,便会成为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舟,如果逃不出去,再被后面的三国联军截住,自己等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向无忌却不慌不忙地骑在马背上,挥舞着他的大刀,朗声地呼啸:“杀,兄弟们,快杀出去……”   众人终于杀开一条缺口,此时,已经到了前面的哨口,残存的守军抵挡不住,纷纷退守。向无忌看看前后,四面八方,是掩杀来的三国联军,分成两路,早已掩护好,仿佛在等着众人的自投罗网。   后面,也是漫卷的尘土,快速移动的三国联军。   向无忌忽然停下,这是近处唯一的一个山丘——连山丘都算不上,只是一个略高的山岗,山包而已。他判断了地形,果决到:“快进去!”   三国联军们正是怕众人杀进去,因为那是一个相对坚固的堡垒,一旦闯入了,便会抵抗一段时间。他们判断出向无忌的意图后,立即就全体杀将过来,只要把这伙人马干掉,联军的头尾便会聚合起来,那样,北军便相顾无暇了。   向无忌一马当先,在他身后,跟着副将。他就如一条开路的猎犬,挥舞着大刀,近距离厮杀,他力大刀沉,普通人根本不是对手,一路厮杀,血肉横飞,竟然让他生生闯进去。当哨楼的最后一名三国联军举起大刀时,他一刀下去,敌人倒地,他已经推开门冲了进去,大声喊:“进来,快进来……”   几百人都陆续杀进了哨楼。副将一路跟着他,除了一些皮外伤,基本算得完好无损。   当坚固的哨门“砰”地一声合上,副将立即道:“立刻分散,驻守三面哨楼,弓箭手,上……”   ☆、叁王爷的奇招20   向无忌百忙中喘一口气,铁塔一般的身子,如最牢固最稳定的铁甲,支撑着全体人的信心,纵声道:“大家拼这一把……”   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本来略微有些惊慌的队伍立刻稳住阵势,有条不紊地开始布防。   哨楼下,三国联军们杀声震天,然后,暂时停止了追赶,等待主帅的命令,只不停鼓噪。一些人甚至拿出了攀登的云梯。   从年久失修的护城台看下去,向无忌忽然发现不对劲,来得最可怕的,绝非是后面的追兵,而是侧翼的一支队伍。那是重甲装备,显然早已等候多时。这支精锐每走一步,都在地动山摇,踢踏踢踏,那是重甲马蹬的声音——这样行走的声音,正是北延东池的超级骑兵队。   距离近了,全是兜鍪铁甲的重骑兵。银白色的铠甲在明闪闪的火把下放射着疆场特有的寒光,每人皆是长枪盾牌,只露出一双眼睛,无懈可击。为首之人,骑在大黑马上,也是一身重甲,手里的圆月弯刀,被火光映红。   圆月弯刀,正是北延东池最好的标注,他多年横行的标志性武器。他那双冷冷的眼睛,在兜鍪下,露出多年浸淫战争的坚韧和冷漠,   “攻!”   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那声音丝丝的,如毒蛇吐着信子,如毒蛇的液汁,在天空,在黑夜里,一点一点地散开,浸入每一分空气,每一寸土地……   脚下的大地颤动起来,仿佛在下陷。   然后才是三国联军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杀,杀,杀……”   向无忌等从高地上据守,利用硫磺弹,杀退了一批又一批三国联军的进攻。后面一阵喧哗,正是赶来汇聚的另一支人马,他们的绑腿上藏着锋利的砍刀,并未骑马,而是拿着砍刀和板斧冲进去,就地滚动,躲避着三国联军的利箭,挥舞马刀专砍重骑兵的马蹄。   重骑兵最怕的便是这种作战方式,唐七郎横行许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士兵完全是训练过的,仿佛是专门为这种战阵而训练的。   ☆、叁王爷的奇招21   重骑兵顿时一阵骚动,混乱中,一些三国联军互相践踏,闹成一团。但是,这支人马毕竟少,而且冲杀进来时已经被三国联军截杀了大半,人数少,就不足以对这种阵法造成毁灭性的冲击。重骑兵互相掩杀,很快稳住了阵脚。   这支重骑兵,看着他们的主帅,亲自骑在大黑马上,举起三国联军的黑色大旗,指挥着勇士们猛烈地进攻:冲上去,将这些可恶的北国军队全部干掉!   人已经不成其为人,全是野兽,互相撕咬,践踏,恨不得彼此把彼此的心挖出来吃掉。   鲜血如此飞溅,死亡如此精密。仿佛一种残酷的艺术。   杀人也是一种艺术,所以,人们才大规模地发疯。   ……   陛下居高临下望去,但见双方厮杀,互有死伤,势均力敌,一时三刻竟然分不出胜负。但是,北延东池是孤注一掷,把他的看家宝重骑兵倾巢出动,每一下都是地动山摇之势……向无忌的法宝也不少,但一件一件地使将出来,却依旧只能打个平手,甚至慢慢地处于下风了。   就在这时,另一端又是一支人马杀出来。这一支人马颜色鲜明,军旗招展,赫然是车立国的老国王亲自率了倾国之兵赶来助战。   陛下和一干武将都变了脸色。   旁边的金日碑失声道:“老国王杀来了……”   只听得震天动地的声音:“杀了北国昏君,替小公主报仇雪恨……”   “杀了叁王爷,替小公主报仇雪恨……”   “小公主死得那么惨,今日要你们血债血偿……北国昏君,背信弃义,违背盟约,残杀小公主……”   ……   排山倒海,哀兵必胜。   陛下的脸色非常沉重。   竟不料,北延东池有这么强大的势力,这么过硬的准备。   二王爷躲在人群里,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如果说,他对唐七郎还有狐疑的话,但一看到老国王,就知道,这一场大战已经成为定局了。   唐七郎啊唐七郎,本王终于没有看错你!!!他兴奋得浑身发抖,要强行忍住才不让自己脸上的神色表现出来。   ————————————————————   叁王爷的奇招即将使出来,下午2点之前继续更新,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天还会更新   ☆、叁王爷的奇招22   就在这时,战局已经发生了大变化,向无忌终于顶不住了,就连江侍郎的支援也无法了,三国联军,老国王的亲征,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插进了这个阵营的心脏。   唐七郎早已孤注一掷,他亲自出征,利用北延东池的人气,心底打算好了,不成功则成仁,眼看,这一把就要赌赢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望,群臣手里都捏着一把冷汗。   二王爷偷偷看去,只觉得皇兄的脸色很奇怪,他站在最高处,明明是这么混乱的局面,就像如山倒的兵败,可是,他却什么表情都没有,既不惊惶也不愤怒,甚至态度非常自然。好像这一切只是一场游戏。   二王爷有点不安了,他以前非常了解皇兄,但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完全猜不透彻皇兄的一举一动了。就像现在,除了发现他苍白的脸之外,他没有任何的改变。   难道,皇兄还有什么举措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可是,他想来想去,都不可能有任何疑点,这些日子,皇兄天天和自己一起下棋聊天,而之前都是躺在病□□。他还能有什么出奇不意的奇兵???   从高处看下去,战局改变得更加明显了,北军就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茬一茬的倒下去,联军的欢呼声已经越来越响亮了……   但是,他还是丝毫不敢大意,只是不经意地捏紧拳头,期待着唐七郎的最后一次神勇——坚持下去,只要再坚持半个时辰,北军就会全部溃乱。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得一阵奇怪的声音。众人目光看去,只见东边的天空升起老大一股烟尘,冲天的火焰,就像是无数的马蹄踏过草原,裹挟着雷霆之势冲锋而来……   紧接着,是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竟然直接向唐七郎的重骑兵冲去。那一队不灵活的人马受到这一冲击,忽然被打乱了阵型,立即,向无忌的人马便喘息过来,专门对付重骑兵的小分队又冲出去砍杀马腿,一时间,人仰马翻……   场中形势立即大变,二王爷面色也微微变了,这支前来偷袭的伏兵,他认得分明,尤其是阵营当中哪一面巨大的帅旗“三”——   ——————下午三点之前继续————   ☆、叁王爷的奇招23   老叁兵权早已被解除,流落在外,现在,他怎会重新拿到帅印???   他的手心里,冷汗一阵一阵,很快,额头上,脸上,都是淋漓的冷汗,眼前发黑,脑子里嗡嗡嗡的,只想,完了,完了……   身边的人却欢呼起来。   “天,看,那是谁的军马?”   “是征西大将军叁王爷啊……”   “叁王爷怎会出现?”   “快看,叁王爷的军马和向无忌的军马合拢了……快看,江侍郎那边已经冲开一条口子了……”   “快看,北延东池的重骑兵也在开始溃退了……”   “不好,老国王的军队杀来了……”   ……   议论之声此起彼伏,群臣们兴奋得找不着北,一个个此时完全不追究叁王爷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了,只庆幸他的到来让局面有了本质的改观。   刚刚多少人手心里捏着一把汗水?多少人曾经想过是不是该准备快马逃走了???但是,此时此刻,已经用不着了,就像是一只强心剂打下来,所有人都伸长脖子,使劲地看着阵营的方向……   高大的帅旗之下,昔日的花花公子一马当先,他被许多侍卫护卫着,他的武功也算不得怎么高强,只是花架子居多,但是,他站在高地就是一个符号,所有人都知道,强援来了,北国最厉害的杀手还在后面……   烟雾无边的腾起来,雷霆万钧的声势一直在延续,就好像外围还有无穷无尽的兵马在严阵以待,把这三国联军牢牢地包围起来了……   所有人都毫不犹豫,这是被包了饺子了,今天,叫北国军队瓮中捉鳖了。   除了二王爷。   他深知北国的军队情况,虽然震惊于叁弟带了那么多人马来,却明白,这无非是虚张声势而已,不可能有这么多人马,也不可能真正形成包围的态势。但是,老叁和老大到底联合下了怎样一手棋,他却已经猜不透看不穿了……   中计了。   肯定是中计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陛下,却见陛下只是站在最高处,他自始至终目光都死死盯着战阵之中,甚至压根都没看向二王爷一眼,仿佛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兄弟有任何问题似的。   ☆、叁王爷的奇招24   难道,他之前的生病都是装出来的?   难道皇兄之前危急的情况都是为了迷惑自己??   甚至于长公主送来的那封密函,完全就不被他放在心上????   ……   二王爷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糟。   场中的形势也已经越来越微妙。三国联军本来气势如虹,可是,看到北国那么强大的援军到来,加上外围不停响起的雷霆万钧之势,大家都以为是中了敌人的诡计,阵营一下就乱了……   尤其是唐七郎,他本是顶着北延东池的名号,全凭借北延东池昔日的威名行事,虽然有师爷的辅佐,他本人也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才,但是,在重大军情布局面前,向来是以二王爷的命令马首是瞻。就算这些日子他和师爷联手,布局了三国联军算是非常漂亮的一步棋了,可是,忽然遭遇叁王爷来这么一手,他本人的大战经验又实在是太浅薄了,所以,阵营一乱,压根就控制不住了。   兵败如山倒,重骑兵一旦倒下去一只角落便意味着全局的破败。   他急了,亲自策马上去督战,可是,慌乱之中,大家谁肯听他的????   ……   二王爷在对面,看到蚂蚁似的军队一群一群的倒下去,心如刀割。这些,本是他最后的本钱,最大的王牌,但是,这些人却一群一群的倒下去……他想冲出去,大声告诉唐七郎,稳住阵势,外面的援军根本就是虚张声势,他可以肯定,那支人马最多不过三五千人,之所以在外围造成了那么巨大的声势,肯定是用了什么蹊跷的手段……   但是,他走不出去。   他的脚步被钉死在原地,手心紧紧地捏着……眼角的余光,看到周围密密麻麻的侍卫,这些人全部是保护皇兄和群臣的,但是,却是金日碑手下的精兵强将,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必将被乱箭射出,死无葬身之地……   ——————汗,今天换新机子,重新装机,忙了很久很久,耽误了码字,继续更新,在线写字,不喊停一直有————   ☆、叁王爷的奇招25   场中,那个昔日轻浮浪荡的公子哥儿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亲自督战,举着帅旗,一点也不怕危险,身姿前所未有的潇洒和雄壮。   就算只是花架子,就算是摆个姿势,但是,他做得非常非常足……   三国联军的溃败已经不可避免。   只有新加盟的老国王那一支军马依旧气势如虹。   老国王也非庸碌之辈,一看这情形,知道今日生死在此一战,大声地吼起来:“替小公主报仇……一定要大败出尔反尔的北国昏君……”   “替小公主报仇雪恨……”   “杀啊,杀啊,替小公主报仇……”   ……   这一轮呐喊之下,本来已经逐渐溃退的军心又开始被鼓动起来,竟然稳住阵势,重新厮杀过来……   唐七郎在阵中看得分明,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灵机一动,也鼓励士兵们大喊大叫起来“打倒北国,活捉昏君,替小公主报仇雪恨……”   一时间,整个战场上都响起了“替小公主报仇雪恨”的口号,响彻云霄……   就在这时候,场中那一面巨大的“帅旗”忽然动起来,那是一架非常巨大的战车,上面有层层侍卫护持,弓弩手居高临下。可以说,这一架战车是当时代最先进的产物,也是北国唯一的一辆,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此次陛下御驾亲征,非同小可,因为有大规模的阵地战和两军对垒所以才出动了这一次。   大家却不料,战车上忽然出现了一抹红——是一抹非常非常鲜艳的红色——   此时,战争已经从黑夜厮杀到了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一切看得分明——所有人都被这战车顶端上的一抹红色给吸引住了。   交战双方不由得停下手来。   四周忽然那么安静。   “父王……父王……别射箭,是我,是我……”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这千军万马之中听来,无比的惊心动魄。   二王爷脑子翁的一声。   唐七郎也嗡的一声。   这一次,是真的坏了。   他再要调集军马全力杀过去,马上把那个红衣女子射下来,不让她开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叁王爷的奇招26   这一次,是真的坏了。   他再要调集军马全力杀过去,马上把那个红衣女子射下来,不让她开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北国的军队已经围住了那一辆战车,而且,战车上的弓弩手居高临下射击,根本就不可能让任何人靠近……   那边的老国王,懵了。   就是这一愣神,那一支人马都停了下来。   只看到战车顶端上不停摇曳的红丝巾,女人站在高处,声音传出去老远老远:“父王,是我……是我……”   战车一往无前,横行霸道地冲过去,一路上横扫八方,士兵们的血肉之躯真可谓是螳臂当车,它就像是一只硕大的巨无霸,缓缓地向老国王的一方开出一条路来。   车离国的士兵们骤然看到小公主出现,也懵了,自动地退让,战车很快开到了老国王的前方,隔着一条战壕停下来。   叁王爷就站在她旁边,中气十足:“父王,小婿向您老人家请安啦,小婿和公主都平安无恙,各位请放心……”   老国王声音颤抖:“女儿……女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父王……父王……是女儿……”   蒙面的纱巾已经揭开,真是打扮得美貌如花的小公主。她做了精心的装扮,一身王妃的服饰,异常华丽,脂粉将她酗酒的放纵也遮掩得无影无踪,她就像是出嫁之前,整个车离国当之无愧的第一美女了。   她的声音,她的容貌,甚至于她那样特有的水蛇腰,扭动的旋律,无一不在在地显示出:她绝对是小公主,如假包换。   叁王爷朗声道:“小王在边境的时候遭遇歹人,跟小公主走散,但幸得小王及时调集人马将小公主救出来。这是小王护花不周,小王在这里向岳父大人,向车离国的全体人民道歉啦!小王向大家保证,今后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小公主的安危!”   老国王颤巍巍的,只是看着女儿。   叁王爷取出一支箭簇,高高举过头顶:“小王和小公主夫妻恩爱,情深意笃,小王发誓,今后绝不纳妾,绝不对小公主有任何二心,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有如此箭!”   ☆、叁王爷的奇招27   他一用力,箭簇断为两截。   所有人都听得分明,不由得面面相觑。   就连站在顶端哭泣的小公主也怔了一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王今后绝不纳妾,绝不对公主有任何二心——   她张大嘴巴,哭不出来,目光从老父王身边收回来,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就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以前孟浪轻浮的公子哥儿不见了,甚至于他的沧桑也被隐藏起来了,此时,就是这么一个站在天地之间的男人,异常的威猛,异常的雄壮,因这折箭盟誓,滋生出一种极其强大的男性的气场……   这一刻,他远远超越于她所见识过的任何的男人!!!   只是,她捂住嘴巴,不敢置信。   叁王爷的目光看向她,异常温柔,点了点头,然后,又取出一件东西:“岳父大人,这是我皇兄亲自手写的盟约,我北国和车离国永远结为秦晋之好,生生世世绝不再战。”   车离国那边,立即发出一声骚动。   他们倾其国力,拼死一战,怕的原本就是撕破了脸后,一旦战败,北国肯定会疯狂报复,再无退路。   可是,现在小公主既然没有死,叁王爷又发誓终生不二妻;又拿出了货真价实的北国皇帝亲手书写的盟书——说穿了,就是一道特赦令——只要你车离国现在撤军,我们永不追究责任,而且维持姻亲之好。   老国王还愣着,他旁边的丞相大人低声道:“国王陛下,您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国王嘴唇哆嗦一下,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无意识地挥了挥手。   叁王爷在一边看得分明,立即大声道:“车离国撤军了,小王在此先谢过岳父大人……”   他周围的侍卫们约好似的,立即震天价的吼叫起来:“车离国撤军了……”   “老国王撤军了……”   ……   一时间,整个战场都弥漫了车离国撤军的消息。本来就已经溃不成军的联军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冲击?顷刻之间,阵型大乱,向无忌和江侍郎等人趁机一鼓作气杀将过去……   ……   那时候,朝阳已经升到头顶了。   ☆、叁王爷的奇招28   那时候,朝阳已经升到头顶了。   叁王爷站在战车顶端,身边,站着小公主。   二人第一次面对面。   朝阳在头顶,看久了,眼睛非常花,非常刺激,就像要流泪似的。他移开视线,不能面对着太阳,脸色苍白得出奇。   走了许久的路,遭遇了无数的风险,从大檀国边境装死到蜀中被追杀,再到京城的被贬黜,背负着种种的恶名,还有五鼓迷魂香的毁灭性打击……直到现在,他仍然不知道自己这一切有没有结束。   只是,我必须站在这里。   就像一个男人一般,顶天立地的站在这里,让大家知道,我从来不曾猥琐!   该我承担的责任,我全部承担了。   该我尽的义务,我全部尽到了。   皇兄,皇兄,这便是我对你的最后的交代,此外,我再也没有任何法子了。   小公主凝视着他,她一直不能从极度的震惊里回过神来,死去的王妃,身败名裂的叁王爷,甚至于自己在蜀中的不堪的经历……叁王爷,他曾经亲眼目睹自己如何跟唐四爷在一起……他也知晓自己和二王爷的关系……   他为什么要立这样的誓言???为什么要在成千上万双眼睛面前,把他自己逼向绝路???她实在是太过震撼,以至于她早前早就准备好的一回到车离国要如何对付他,收拾他……现在,统统都派不上用场了。   如果这个男人肯这样爱我……如果他可以原谅昔日的一切作为……   她充满疑惑的目光对上他的目光——直到此刻,她依旧看不到半点的虚伪和应付——他竟然是认真的!   叁王爷是非常认真的。   “小公主,小王的盟誓终生有效。如果你答应,小王会带你回到王府,此生此世,绝对遵守盟誓。如果你再也不愿意回北国了,那么,战争结束之后,小王也会亲自送你回到车离国,保证让你毫发无损。”   一切的选择权利,全部在她。   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我愿意放弃这个男人吗??我真的对他毫无感觉了吗??我真的面临这样的机会了也会白白放弃了吗???如果我放弃了,今生今世还会再找到这样一个人吗??   这声音在喉头几度辗转,但是,她说不出话来,忽然泪流满面……   ☆、叁王爷奇招29   这声音在喉头几度辗转,但是,她说不出话来,忽然泪流满面……   易得千金宝,难得有情郎。   这世界上,有几个男人会盟誓,此生此世就一个女人?   而且,他保存了她的体面,她父王的尊严,车离国的安危。   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奔泻出来……再是热烈奔放的女人,再是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她在这一刻,忽然崩溃了……   一双手搭在她的肩头。   久久的。   小公主,其实,我们都是同样的人——只是希望获得被爱,被关注,永远也不被人抛弃……但是,就算要做到这一点,也是何其的艰难!不知道要用多少的运气才能换来。   因为怜悯,所以慈悲。   “回到王府之后,你先戒酒。小公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知道吗?芸娜上一次还问起你,问你什么时候再回家……”   小公主依旧抽泣,没有说一句话。那个孩子!!一念之差,当初,她并没对那个孩子动手,也许是认为不值得,也许是不忍心。   他转眼,肃穆地看着战阵之中的厮杀……三国联军只剩下了两国,不但是老国王的亲兵,就是车离国早前派给唐七郎指挥的那支人马也彻彻底底退出重围了,他们放下武器,往后面撤退……   只有唐七郎和大檀国的军队还在拼命抵抗。生死之战,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但是,大势已去,再也激不起任何的风云诡谲了……   阵中,他看到“北延东池”正在厮杀。他骑着一匹异常神骏的大黑马,一往无前,就像一个无坚不摧的杀手,在他身边,北国的士兵根本无法靠近,也仅仅是凭借着他的这一股子锐勇,才没有让北延东池一部彻彻底底倒下去……   三王爷忽然想起那个带着蜀中口音的“北延东池”,此战,终于会解开这个可怕的秘密了——无论秘密隐藏得多么好,秘密就是秘密,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放开了小公主的手,柔声道:“你先回去休息,大战胜利之后,我就回来陪你。”   他转眼,大声道:“来人,护送小公主回军营。”   ————————————今日还有最后一更,约莫5点半发出来——————哈哈哈哈,正在写————   ☆、叁王爷的奇招30   小公主终于抬起泪眼,迷蒙地看着他,她想要说句什么,但是,直到战车离去,她也没有能开出口来。   叁王爷的目光,彻彻底底转向了厮杀的阵营……   这时候,忽然觉得浑身轻松了。   他再一次上了自己的战马,亲手举着那一面帅旗。   “大家听好了,一定要活捉北延东池,本王倒要看看,这个北延东池到底是什么货色!”   刹那间,阵营里响彻天地。   “活捉北延东池!”   “活捉北延东池!”   “活捉北延东池!”   ……   那是一种巨大的心理攻势战阵,别人也就罢了,但是,北延东池自己听的分明——因为做贼心虚,所以倍感压力!   如果被抓住了,所有的秘密都会暴露无余。   唐七郎本来紧绷着的那根弦,被这样重重的一击,忽然松懈下来。他就算再是亡命之徒,可是,半生落拓潦倒,身负耻辱痕迹,浪迹天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彻彻底底翻身的希望,指望的是扬眉吐气,荣归故里,一举洗刷掉昔日的屈辱身份……   想想看,一个名动天下的大将军!   一个开国元勋!   一个帝国的二号人物。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这些,本来已经近在咫尺,但是,顷刻之间,就像是镜花水月。那么长久的努力,那么辛苦的奋斗,怎会一下就成为了一场笑话?   他悲痛难忍,不敢置信。   不不不,自己绝不接受这样的命运!   自己一定要扭转这可怕的人生……   但是,一切已经无力回天……他的大刀也挥舞得越来越慢了……他不由自主地看远处的二王爷,但是距离实在是太远,压根就看不清楚了……   ……   那边厢,站在最高处的陛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的脸色异常惨白,这是他第一次在重大的战役里面没有亲自披挂上阵。他只是站在那里,非常萧瑟的看着这一场残酷的厮杀的大结局。   原本该喜气洋洋的,但是,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不经意地转眼看身边的二王爷,他已经走开了,在距离他一丈之外的护栏处极目远眺。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他心底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只有漫天的厮杀声越来越响亮:“活捉北延东池……”   “活捉北延东池……”   只要捉到了这个人,这天下所有一切,就将真相大白……   ——————今日到此。明天爆发,更新量增加。大伙儿请早。欢迎加入群聊:96340427;敲门砖:渣男   ☆、爱的奴隶1   此时此刻,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只有漫天的厮杀声越来越响亮:“活捉北延东池……”   “活捉北延东池……”   只要捉到了这个人,这天下所有一切,就将真相大白……无数困扰多时的秘密,皇家的一切丑闻,无数的人头……此时,都集中到了北延东池的身上……   …………   所有的压力都到了北延东池身上。   他左冲右突,但抵不过潮水一般涌上来的猛士。活捉北延东池,赏黄金1万两——重赏之下必有死夫,敢死队之人一群一群的冲上去。   当兵许多年,就算是王侯将相也不见得能拿出一万两黄金。   大家为了这一万两黄金拼了,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决不后退。   当身边所有的侍卫都被冲散的时候,唐七郎已经知道,今日再无生路了。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肩上,腰上,背上,全是箭伤……鲜血染红了全身。   一名北国猛士长枪一挑将他挑落马下,数名侍卫围上去,他却就地一滚,喉头一声哨声,大黑马自动弯下前蹄,他身子一侧,抢上了马背。可是,这并不能改变他的处境,前路水泄不通,连马都无法踏足半步了……   二王爷站在高处,远远地看着他……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却感到了极度的绝望和恐惧——活捉唐七郎,活捉唐七郎,终于是要被活捉了……   却听得一声剧烈的嘶吼:“啊……啊……”   是马的惨嘶,然后是人的惨嘶,马的鲜血,人的鲜血,如水一般涌出来……   唐七郎右手握着一柄极其锋利的匕首,仰天长啸:“我岂能落入你等之手?真是天不佑我!!”   他高呼三声:   “天不佑我!”   “天不佑我!”   “天不佑我!”   ……   连续三声之后,匕首一横,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切断了自己的脖子,一股鲜血涌出来,他的身子一侧便倒在了地上……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匕首又是削铁如泥的稀罕物。无数的勇士围在他身侧,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直到那飞溅的鲜血涌出来,最前面的人几乎被喷得一头一脸……   ☆、爱的奴隶2   众人震慑于他的神勇,竟然呆住了。   没有任何人来得及靠近他,没有任何人来得及阻止他,谈笑之间,樯橹灰飞烟灭,包括他自己。就像他的忽然出现,来去自如,以及最后那一句:“主上,天不佑我!!!!”   他认为,他的敌人只有老天,而不是在座的一干凡夫俗子,也不屑成为他们的俘虏。所以,他自行了断。   身子挨着泥土,鲜血染湿了空气,他倒下去的姿态,如此的雄伟——从他出生到现在,这是他最为光辉的一次……   北延东池纵横半世,果然是死也死得如此的雄壮——那时候,绝无任何人怀疑倒下去的是冒牌的北延东池!!   ……   只有叁王爷,他刚刚策马奔近。   但是,一切都太迟了。只来得及看到唐七郎的身子倒下去,人和马,战死沙场,终未屈服。这个用了一辈子毒,制造了五鼓迷魂香,无数的神秘毒药之人,终于未能死在自己研制的毒药之下,他选择了横剑自刎!   一种最男人,也最悲壮的死法。   明明有赏金一万两的皇榜在前,可围上来的将士们,居然再无一个人动手,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静静地看着他的尸体。   他们不敢糟践这个人的尸体——让他在最后时刻获得了胜利!!!!   那时候,太阳已经快升到正空了,但是,大家都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寒意,相反,都觉得身上冷嗖嗖的……   一名士兵回头见到叁王爷,立即行礼:“王爷,请问北延将军的尸首怎么处理?”   他们口呼的是北延将军——   无论是敌是友,只要他是个男人,他便应该获得足够的尊重。   叁王爷的脸色也异常的肃穆:“好好收敛北延将军,厚葬!”   ……   所有的敌人都被击溃,联军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将士们震天价的欢呼:“胜利了……我们胜利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纠缠多年的大战,就这么取得了胜利。   其中包括北延东池的尸体——这个人,让北国头疼了许多年,现在,他终于成为过去。   ☆、爱的奴隶3   叁王爷想起他的蜀中口音,又看看他横剑自刎的匕首——心里是雪亮的,他死了,一切便完了,什么都打探不出来了……他的秘密,他的主上,必将成为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底……   包括五鼓迷魂香的秘密!!!   包括醇儿的秘密。   就算自己知道又如何?   就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清醒者,又能如何???   那时候,叁王爷正对着正午的阳光,忽然觉得身上很冷,很冷。   胜利,毕竟驱逐不了寒冷。   前方,陛下和一干大臣也激动难言,毕竟,这一场大战,是他们从军以来最惊险的一场。   向无忌和江侍郎疾驰回来。   “启奏陛下,三国联军已经全部被消灭……”   “启奏陛下,车立国的老王已经回去……”   “诸位爱卿,你们都辛苦了!”   ……   陛下的目光看出去,终于落到策马奔回的叁王爷身上。他很远就勒马,跑步过来,跪倒在地上:“臣弟参见皇兄。”   这一声久违的皇兄真是令人百感交集。   陛下亲自将他搀扶:“叁弟,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你这一条锦囊妙计,我们真不敢这么快取得胜利……”   “臣弟不敢居功,都是托皇兄洪福。”   北延东池的尸体被带上来。   陛下走过去,一名侍卫揭开了他头上的兜鍪。那是一张伤痕斑斑的脸,再也辨不出昔日的真实面貌。   就像那些唐门的高手,用毒下毒是他们毕生的使命,行走在外之人,永远也不可能暴露身份……   真的北延东池也罢,假的北延东池也罢,唐七郎用他的死亡,掩盖了一切的真相。   陛下也肃然:“北延将军的确是一位真英雄,传令下去,将他厚葬在这片土地上,立碑纪念。”   “是。”   兄弟二人,再一次四目相对。   “叁弟,我们今晚一醉方休。”   “二哥呢?”   二王爷已经大步走过来,满面笑容:“刚刚我一直在城头观战,真是太惊险了,恭喜叁弟旗开得胜。恭喜皇兄御驾亲征大获全胜。”   陛下大手伸出,重重地拍在二人肩上:“走,喝酒去。”   ☆、爱的奴隶4   那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庆功宴,火头军在空旷的地上支架起无数口大铁锅,巨大的烤架上面,肥大的羊,整只的大肥猪,大肥牛,都在油滋滋地烤着……   士兵们载歌载舞,欢庆胜利。   营帐里,只得兄弟三人。   二王爷一直都是满面笑容,对于战争的胜利感到一种非常高兴非常轻松的姿态,他几次三番,举杯敬两位兄弟。   “老叁,真有你的,以前我一致认为你不会作战,岂不料,你真的打起仗来,比我还要厉害,哈哈哈,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二哥哪里话??我哪里比得上二哥??这次无非是运气而已……”   “这种好运气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陛下也微笑:“叁弟,你就不用谦虚了,是的,这种好运,不是任何人都有的。你从大檀国边境到了蜀中,辛辛苦苦这么久,总算赢得了今天,朕也该感谢你所做出的努力2……”   他看着两位兄弟,举杯,含笑,心却苦涩——   是的,我努力了这么久,流亡了这么久,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我就算解除了皇兄身边的危机,解除了北国的危机——可是,我自己呢???   我自己身上洗刷不清的污点呢????   唐七郎!   他带走了他唯一的机会。   从此,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酒入喉头,苦得要命。   但是,他一直在欢笑,一直在豪饮……   二王爷同样如是。   心口明明已经要裂开了,还在欢笑……   大家把酒言欢,前所未有的亲密,甚至不拘于君臣之礼。酒尽杯干,三人都心事重重,很快便醉得东倒西歪……   对面的皇兄,身边的叁王爷,都已经发出呼声了。他们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心力交瘁,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唯有二王爷,他倚靠在角落里,盯着熊熊燃烧的炉火,心如刀割。   就如唐七郎死前的最后一句“天不佑我!”   老天爷,不是我不努力,是我努力了,却总是得不到结果。身边有唐七郎这样的得力助手,居然还是不能成功。   他到死,都不曾背叛他。   ☆、爱的奴隶5   他感念他的知遇之恩,这句话,其实是对他说的——王爷,并非我不帮你,的确是天不佑你!!!   现在,唐七郎已经失去了——他知道,自己这一生,不可能再遇到这么好的手下了。   可遇不可求。   他双目赤红,心如刀割。在人前不敢表露出的情绪,此时此刻才彻彻底底暴露出来……只是,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死死盯着旁边的叁王爷——   自己的叁弟,就是这家伙。这个昔日孟浪轻浮的公子哥儿,吃喝玩乐,声色犬马……他不该过一辈子这样的日子吗?为什么会选择上战场?为什么偏偏要让自己一败涂地???   小公主这张牌打出来,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他在此时此刻,恨他超过一切人,甚至远远超过皇兄。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带来小公主,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当初从蜀中回来,他自称一无所获,只捉拿了一个叫做万熙的婢女,想来,从那时候起,他和皇兄已经订好了攻守同盟了!!   那是一个局,一个陷阱,他们设好了,等着他往下跳。所有运筹,所有谋划,都是如此不堪一击,只因为唐七郎的忠心耿耿,他才保住自己最后这一次。   甚至于老叁在车立国国王面前断箭立誓的那一番“情深款款”的表白——这个叁弟,自己真是太低估他了。   他的心机,深沉到了这样的地步。   此举无异于是告诉皇兄,告诉天下人——我一直忠于小公主,我从未和任何别的女人有染。   他妄图把自己洗白。把他和皇后的一切变成过去。   居心如此歹毒!!!   他目中几乎流出血来,咬牙切齿:“老叁,老叁,是你逼迫我的!是你!!!”   ……   陛下醒来的时候,两个兄弟都在地摊上东倒西歪的睡着了。   他缓缓坐起来,听见他们响亮的鼾声。   窗外,月光如雪。   他缓缓走到门口,一阵一阵的冷风迎面吹来。   两名太监拿着披风跟上来:“陛下,外面风大,还是进去吧。”   他没有回答,背着手,慢慢地走出去。   ☆、爱的奴隶6   纵情欢呼的庆功宴已经成为过去,烧烤牛羊散发出的油滋滋的香味也已经在空气中消散,将士们围着火堆横七竖八地睡着……   四周安静得出奇,就如这天上眨着眼睛的十分蛊惑的星星。   一名密探急促而来,迎着他,拿出一封密函。   他淡淡的:“来自何处?”   “小人也不知道,醒来后,密函就已经放在小人的门口了。”   密函用了极其特殊的防伪材料,绝对不会有伪造的可能。   他在火堆下面,缓缓地拆开了密函。   这封密函出自“北延东池”之手,是他生前所写下的最后一封信,一字一句,绝无虚假。其中,包括五鼓迷魂香的妙用!!!   他以他的横剑自刎证明了他的人品——纵然是落拓半生的浪子,但是,他不可能说谎。此时此刻,也不屑于说谎。   那时候,陛下方知道,北延东池,原来姓唐!   姓唐的人都很毒,都很记恨——哪怕死了,也不会让害死自己的人好过。   纵然死去,也具有为自己复仇的延伸的本领。   唐七郎,死后,才真正为自己报了一箭之仇。   ……   陛下看完密函,扔进旁边的火堆里,自始至终,再无任何人知道这封密函上的内容。他微微闭着眼睛,旁人只是看到他很累很累,疲倦得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了……   无论你是多么伟大的皇帝,无论你是多么英明的统帅,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你回天乏力的。   庆功宴整整举行了三天。   第二天晚上,细心人发现,陛下秘密召见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地方官送来的一名小家碧玉,长相异常秀美动人。   此事并不是太过机密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   叁王爷也知道。   但是,他没有半点过问,甚至不知道皇兄到底是作何打算。只是当日,他提出了离开。   他和小公主一起现身。那时候,小公主已经一改昔日的风骚艳丽,她只是淡淡梳妆,也许是休息够了,精神压力彻底解除了,加上今天不沾酒了,她的脸色有明显的好转,整个人开始有几分昔日的清丽风姿了。   ☆、爱的奴隶7   “皇兄,我和小公主准备带着芸娜先游历天下,过几年舒心的日子。还请皇兄允准。”   陛下意味深长:“你的征西大将军呢?也不做了吗?叁弟,我这才发现,你打仗是一把好手,假以时日,也许可以成为我们北国第一战将,若是现在放弃岂不可惜?”   他低笑一声,答非所问:“北延东池真是一个忠心耿耿之人。”   陛下居然也回答一句:“是!有北延东池这样的手下,本来何愁大事不成?只是他运气不太好,偏偏遇上了你!”   叁王爷正色:“他并非是遇上了我,而是遇上了皇兄你。这天下,无论多大的本事,无论多深的计谋,但是,真命天子,永远只有一个!!这便是北延东池的悲剧。”   真命天子,永远只有一个。   陛下沉吟,没有再做声。   目光转移到小公主身上的时候,她面上一红,移开目光,非常尴尬地咳嗽一声。自己死里逃生,罪孽深重,无以面对。   就算无人公开,但是,她自己知道。   此时此刻,无比软弱,只能躲藏在叁王爷背后,凭他,承担了一切。   所幸陛下一句也没有追问她,只是淡淡一笑,好像对她到底是因何出现在这里,因何死里逃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似的。   陛下只是淡淡的:“你们要是走了,落花殿岂不是空了?皇后一定会很想念芸娜。”   皇后!他说的是皇后,而不是水莲。   叁王爷呵呵一笑:“皇后娘娘已经有了小爱莲了。爱莲公主才是真正的落花公主,落花殿由她居住再合适不过了,皇兄放心,娘娘绝不会寂寞。”   他忽然想起醇儿,他本想问一问,但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咽下去了。   醇儿的死活,已经成为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但是,这件事却绝对没有他老叁的发言权。   陛下看着他,慢慢地拿出一颗夜明珠。   若不是这颗夜明珠作为信物,一切还不会那么顺利。这颗珠子,承载了实在是太多东西了。从开始,到结束,就像是一场明知不可的劫难……   “叁弟,此刻,方是物归原主了。”   ☆、爱的奴隶8   “叁弟,此刻,方是物归原主了。”   他一笑,一点没有推辞:“也罢,芸娜最喜欢珠子,给她玩儿好了。”   “你们的第一程先去那里??”   “先去车立国吧。小公主很想念她的父王,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们也该去拜访拜访老国王,我答应了他战后会带小公主回去一趟。”   “很好,你一定要替朕问候他。”   他转向旁边的二王爷,他也看着他。   兄弟,他们三个人其实是亲兄弟。   但是,此时每个人的目光都那么复杂:女人,权势,天下……他和他之间隔着一个女人;他和他之间隔着一个天下——   现在,他们之间什么都不复存在,只有三个人沉重的呼吸——一辈子再也无法敞开的心扉,永远回不去的亲密时光。   原来,兄弟之间长大了,就会变成最可怕的敌人……   在二王爷上来之前,小公主已经先上了马,她没有和他照面——也不知道是故意避开还是凑巧……谁也不会关心这个问题了……   只有一声一声的保重,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   二人就此告辞。   轻车简行,走出很远很远,叁王爷勒马。   回望营帐,旌旗招展,一派的欣欣向荣。他心底无限的惆怅,家国边关,夕阳无限,难道,这以后,自己只能注定了远走天涯,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富贵闲人???   他心底其实还有许多疑问,许多不解,但是,他不敢问,一句话也不敢大声。   那时候,他已经看到一辆马车慢慢地驶过来,马车装饰得非常华丽,掀起的窗帘里,一张清纯娇艳的面孔——那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是皇兄这两天秘密临幸过的女人——大家都是这么猜测的……   从她来去的情形来看,她显然绝非第一次来这里。也许,时间很早很早……早到皇兄刚刚出发来到这里的时候……算一算,风风雨雨,快要一年了……   他心里有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但是,说不出来。   小公主也看到了那辆马车,低叹一声。   易得千金宝,难得有情郎。   做皇后,也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不是吗???   ☆、爱的奴隶9   陛下回京了。   六宫震动,形如过节。处处张灯结彩,欢乐气氛赛过除夕。   李妃请示了皇后,然后全权做主,安排了极其盛大的家宴。所有有名分的宫妃都得以参加。妃嫔们梳妆打扮,出尽花样,务求以最漂亮最灿烂的一面出现在陛下面前。   水莲也早早起来,梳洗打扮。就如每个人都要等待的那一刻——西风吹起了,冬日还会遥远吗?她觉得风大,天气转为寒冷,小阳春也没法阻挡冬日的酷寒,披上了厚厚的大氅也觉得瑟瑟缩缩。   她在深宫念经拜佛,幸好有李妃全权主理。   一大早,凤冠霞帔,皇后袍服,都摆好了。她还没叫人进来,只一个人穿着睡袍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憔悴,眼皮浮肿,是一种黯淡无光,年老色衰的狰狞。   最可怕的便是老皮老肉的女人,不再明媚鲜妍,也不再娇羞天真,无论天大的罪孽,荣辱,淫荡,放肆,都可以面不改色承担。   呵,女人,多可怕老去。   宋美龄嫁给蒋介石几十年,就连蒋公也从未见过她没化妆的样子。女人是画皮,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把那一层画皮剥开之后,惨不忍睹,惊人之极。   水莲决定,以后再也不要住在尚善宫了,也不要让任何男人再目睹自己从未梳妆打扮好的样子了——头发枯黄,眼珠干涩,偶尔牙齿上还沾染了青菜叶子……呵,多可怕的场景,生不如死。   八名宫女陆续进来,服侍她穿戴,衣饰发型,一丝不苟。难产之后,她削瘦,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新作的袍服也显得有点大,更显得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胭脂水粉一层一层地涂抹上去,如声势浩大的一个装修工程,先上腻子,然后是油漆,然后是乳胶漆……涂抹了一层又一层。   一间房子尚且必须装修才能美轮美奂,何况是女人。   不梳妆打扮的女人便如不曾装修的清水房。谁说化妆不重要?   镜子里的人慢慢地在变化,脸色慢慢地雪白,皮肤有了一层晶莹的光芒,眼珠因为用了特殊的药水变得水灵灵而娇滴滴。仿佛是一个真人大变魔术秀。   ☆、爱的奴隶10   镜子里的人慢慢地在变化,脸色慢慢地雪白,皮肤有了一层晶莹的光芒,眼珠因为用了特殊的药水变得水灵灵而娇滴滴。仿佛是一个真人大变魔术秀。   脸上贴上了当时北国女子最时髦的花黄,对着镜子看了看,反而显得惨白。她把花黄取下来,涂抹一层胭脂,红红的蔓延开去,如一层鲜艳的血。   宫女们被这样的凄艳惊呆了,陈嘉低声道:“娘娘,您还是那么好看……”   她淡淡一笑:“老了,我已经老了……”   镜子里的女人,眉眼之间已经有了细纹,尤其是眼角总有一层上了年纪之后的青色,胭脂的凄艳纵然遮挡了一时,但是,挡不住一世。   就算是身边服侍的宫女,也不知道她褪去化妆品之后的画皮。   如今,人人只看到她的美丽容光,眼珠子水汪汪的,如要荡漾出一池的春水——按照卫道士的说法,这是典型的狐媚样子。但是,世界上的女人,无不为了成为狐狸精而孜孜不倦。   从清晨到黄昏。几乎每隔一个时辰,皇后会检查一遍脸上的脂粉,稍有残缺,便着人弥补。到得下午,她已经昏昏欲睡。   但是,陛下还没回答。   宫女们每半个时辰出去张望一次,慢慢地,她就不耐烦了,熬不住了。从黄昏到暮色,到深夜,她睡着了。   一夜无梦,身边空荡荡的,显得分外的冷清和凄寒。   就连昔日爱笑爱闹的小爱莲也分外的寂静,她已经一岁多了,能够发出声音了,可以笑着喊“妈妈……妈妈……”了……   侍女们把爱莲也打扮得异常漂亮,但是,孩子经历了多番的折腾之后,也顶不住了,要睡觉了。   水莲还是按时起床,又换一身新装,幸好是皇后,要什么有什么。待得侍女们替她收拾妥当,她闷闷地坐一阵子,快到晌午依旧没有消息,看样子,今天陛下又不会回来了。   她无情无绪,饭也不想吃,独自闷坐一会儿又去午睡。睡不沉,晕乎乎的,总是半梦半醒之间。到了时间,又起床梳洗打扮,胭脂水粉,涂涂抹抹,女人的一生,便耗在里面了。   ☆、爱的奴隶11   对着镜子,觉得新做的亵衣有点紧,勒得人不舒服。她屏退宫女,准备换一件。   关着的门,大的镜子,里面女人的胴体。   每个女人一生中也许都多次见识自己的胴体,尤其是青春貌美,身材窈窕的时候,自己不欣赏,谁还会去欣赏呢?   但是,水莲和别的千金小姐一样,真正欣赏自己□□的时候很少很少——无他,她们随时有许多宫女服侍。再是大胆前卫的女人,也不习惯天天赤裸裸地暴露在宫女们面前,对着镜子看自己的□□。   所以,她才屏退了宫女。   镜中的女人,她觉得看不真切——楚楚的,就如这个深秋。   她也是第一次这么打量自己。   已经不再美好了,尤其是腹部,难产过的女人,留下了淡淡的妊娠斑,还有那一刀下去的可怕的疤痕,无论用了多好的宫廷秘方,但疤痕还是存在,只能淡化,绝不能消除。   就算孩子不曾存活,但是,痕迹永存。而且,因为修复得不那么好,留下了终生的隐患。   呵,女人,女人,多么痛苦的女人。   月事,十月怀胎,小产,难产,清宫,破腹产,剖宫产……还有年华老去的妊娠斑……每一件都是上天造人时候的不平等安排。   她抚摸自己身上丑陋的斑痕,无限唏嘘,然后,慢慢地穿上亵衣,慢慢地把那些可怕的伤痕所遮拦……所幸,人类还有衣服。可以掩盖一切的丑恶。   衣服换到一半,忽然腰肢一轻,被人狠狠地搂住。   她本是拿着衣服,正在系罗裳的带子,被人这么一带,衣服整个地掉在地上,才穿好的一半亵衣就这么掉了下去。   是偷袭。   仿佛淫贼忽然闯入了皇宫,他从背后突袭,她看不到他的脸色——可是,皇宫里哪有这么大胆的淫贼?冲破重重关卡,冲破侍女们和太监们,侍卫们的封锁,敢于来非礼皇后娘娘?这怎么可能?   她一惊,可是,很快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带着强烈的灼热,急切,无比的焦虑,期待……百般滋味,难以形容。   ☆、爱的奴隶12   她一惊,可是,很快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带着强烈的灼热,急切,无比的焦虑,期待……百般滋味,难以形容。   又粗犷而陌生,仿佛还带着战争的喧嚣,草原上青草的味道,马蹄卷起尘土时候的昂扬,一颗心盼归的急促……   多可怕的心跳。   他在身后抚摸她的背脊。大手就像一把温热的箭。   裸露的背比胸膛好看——没有妊娠斑,没有任何瑕疵,在不那么明亮的午后光线之下,朦胧,诱惑,如一副倒挂的山水画,多么诱人。   她的呼吸窒息了。   铁腕如刀。   却急切而放荡,紧一点,再紧一点,最好把这腰肢狠狠地揉碎,最好把我整个人都弄得疯掉……   她竟然起了这样的欲念。   一如经历了一次尽兴而为的强暴。   呵,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那股粗暴的风暴已经将她席卷。是他的亲吻,密密灼灼,从脖子到后背……近乎贪婪的噬咬。   红色的亵衣,一丝不存。   搂抱的那双手形如铁箍,她不能挣扎,也不想挣扎,顿时软瘫成一汪泉水。他近乎贪恋地,将她死死搂住。   她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跟他见面,心里准备的千言万语忽然都用不着了……只剩下他的急迫,缠绵,他没惊动任何人,屏退宫女,一路上,就这么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地跑回来……   这个下午,注定了是一个疯狂而燥热的下午。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忽然就爆发了,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身子里充满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强烈的渴望——太久太久没有女人了。身子已经烫得让人受不了了。   在杀戮流血的时候他思念她;在焦虑不安的时候他渴望她;在黑白颠倒痛恨切齿的时候他渴望她,在每一个孤枕难眠的夜晚他渴望她;在背叛与阴谋在报复与畅快之时他更是渴望她……   软玉温香,她的身子从未具有如此的诱惑力,不多不少,一如这裸露的背脊,刚好来得及把最好最真切的一面暴露在他的眼前。   ☆、爱的奴隶13   软玉温香,她的身子从未具有如此的诱惑力,不多不少,一如这裸露的背脊,刚好来得及把最好最真切的一面暴露在他的眼前。   就如饥饿已久的旅人忽然看到了一汪清泉。其实,这许多年下来,他也罕有机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将她的身子一览无余。深宫孽爱,他和道德家们一样,认为男女之间的事情只宜于在暗处,而不是明处。   就像小黑屋那些神魂颠倒,无限激情的日子……虽然欢快,但总是带着一种沉沦的无力感,激烈之中的不安感,不可告人的秘密感……   但是,到了明处才知道别有一番让人震颤的惊惶。而且,这一次不是她梳妆打扮好承欢他,服侍他,也不是小心翼翼,眉目含情地打点应付他……而是他偷袭!每一个男人的骨子里都有霸占的性情;每一个女人的骨子里,都期待着被霸占的一刻——越是偷袭越是兴奋。   强——这个词,其实就已经说明一切。   他对这一次的相聚,意料之外,却喜形于色。   而怀里搂着的女人,她便如一锅热水,温度随着柴火的添加而逐渐的沸腾。她的腰肢那么柔软,嘴唇那么香甜,后背上露出的雪白的肌肤,那种瘦弱而楚楚可怜的身段。还有她的纤细的腰肢,他盈盈一握之间带来的香艳……   他激动不已,一如青涩之极的少年,在光与影,在声与色,在黑与白的躁动,在风平浪静和滔天巨浪之间的挣扎……   他忽然失控了。不知道这具胴体,对自己竟然具有如此强烈的,致命的,不可思议的吸引力。   他将她反转。   “陛下……陛下……”   她微微张开的嘴唇被他的亲吻所封闭,缠绵的嘴唇轻轻地,轻轻地将她噬咬……那么清晰而突出的锁骨,那么美好的孱弱的胸膛,皎洁的一片肌肤如鸽子般柔软,跟他的绮梦一摸一样……梦里便是如此,梦里同样缠绵……太过香艳,太过无敌……太过的让人热血沸腾……他的手如游走的一条蛇,只记得这样的缠绵悱恻了……   ☆、爱的奴隶14   他只记得这个,其他的,统统都忘记了。   而她,倒下去的那一刻,竟然是羞涩的,脸红了。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和他的相遇是在这样的时刻,是在这样的场景——一个女子,罗衫半褪,要解不解,然后,忽然被如此暴力的撕开了衣衫……那样的呼吸,那样的灼热,那样的大手,是男人之中的男人,带着攻城掠地的霸道,甚至是略略的残酷,没有怜惜,只有狂风暴雨卷过……   就算是亲密多年的丈夫……就算曾经一起孕育了孩子——可是,分别已经这么久了……   竟然带来轻微的颤栗。   没有风,她只是一阵一阵的抖索。   每一个女人,心底都有淡淡的受虐的倾向,不然,虐文何以横行无忌?鸡皮疙瘩随着肌肤漫卷,她竟然觉得痛,并且快乐……   那一刻,他将她的堡垒攻陷。   仿佛一场战争。   她的身子绷紧了,仿佛空虚许久忽然得到的一种充实,生命,未来,荣誉,安全感……所有曾经失去的一切,不请自来……   他那么剧烈,那么凶猛,那么狂妄,那么放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妄图让她臣服……是的,要她全部的臣服,从身子到心灵……刻骨铭心,再也没有反叛的力量。   她只能配合。完全是被动的承受。这狂风暴雨,这摧毁一切的力量,他压抑许久的愤怒和激情,甚至灵光一闪的一些怜惜和悲悯。   她已经不能呼吸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一种深切的体验之上,一种罕见的高度的□□,一种快要被覆灭的席卷的浪涛……   身体太需要愉悦和宠爱了,甚至远远地超越了心灵的诉求。   他已经压上来。   她的身子已经贴着绵软的被褥。   新换的床榻,一屋子的旖旎,久别胜新婚的疯狂……他和她本是夫妻,但是,他们此刻的姿势,情态,那种可怕的自燃,却仿佛是一对在荒野之中偶遇的陌生人。   彼此都饥渴得太久太久了,彼此都渴望燃烧太久太久了。他们先是血肉之躯,然后,才有伦理道德。   ☆、爱的奴隶15   人类第一次繁衍物种的时候,并不是从爱情开始的,而是从身体语言,直接的交媾开始的。   雄性看上了雌性,绝非繁琐求婚,而是直接霸王硬上弓。。。   整个人类文明的进化史,本质就是一部生育进化史。   为何男人拼命挣钱?为何女人拼命打扮?说到底,都是雄性和雌性之间为了繁衍和交配,以至于,到了后来,道德家们开始生生地编造出一个叫做“爱情”的字眼,将这种赤裸裸的原始欲望所掩盖,并且覆盖上许许多多的衍生品。   此时,他只是一个男人,她只是一个女人。   一切的相遇便是为了这一刻的交欢。   岁月无声,恩怨无义,来来去去的缠绵都变得无比的虚空……名利,挣扎,爱慕,眷恋,痛恨,真相……一切种种,都敌不过这一场的被翻红浪。   他和她,交缠在一起,不知道多久多久。   如两条纠缠着尾巴的蛇,如一朵双生并蒂的花,如连接着翅膀的鸳鸯……   她浑身都是汗水,头发湿漉漉的淋下来,忽然,身子一阵极其强烈的颤栗。仿佛是一锅被烧开到了极点的水兜头地淋下来。   腿蜷曲起来,再也动不了,如抽筋一般的瘫软过去。   而他,也在强烈的一阵颤抖之后,忽然瘫软。   四周变得一片死寂。二人都仿佛已经死去了。天地之间不存在了,恩怨造化,权利欲望,阴谋算计,江山社稷,在快乐面前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只要你不做某一件事情,那么,绝不可能有人能拿着刀来逼迫你。很多时候,我们说身不由己,其实是贪心不足,总是得陇望蜀。殊不知,这地球上,无论少了谁,天空照样明亮,太阳照耀会升起来,万年长存。   人那么渺小,算得了什么呢?   许久许久,他匍匐在她的身上,二人都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他闭着眼睛,身心第一次觉得如此的舒畅,四肢百骸,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她的手臂还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仿佛丝毫也不曾察觉他那么强壮的体重,仿佛是初尝情欲的少年,永远也不知道疲倦的滋味。   ☆、爱的奴隶16   年轻男子的好处是什么都不会做,但是,他们在夜晚可以整夜整夜地做。   ————这是麦当娜喜欢的男人的标准。   水莲模模糊糊地想起什么,但是,皇帝,他已经不那么年轻了——但是,他还在一个男人的鼎盛之年,三十出头的年纪,人生,阅历,体力,甚至男女情事,都处于一个相对成熟,丰富,充满力气的阶段。   多好。   她一直一直,都眷恋着他这么狂热的呼吸,这么充沛的精力,这么缠绵的拥抱。   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他的大手明明已经那么用力了,可是,她却听见有人在说话,赤裸裸的,不知羞耻的,充满了强烈的欲求不足的:“抱紧点……再紧一点……”   那双手,居然真的在收缩……很紧很紧,仿佛一副镣铐,仿佛收缩的枷锁,仿佛是头顶一声可怕的霹雳,要把这片天空狠狠地,狠狠地炸开来……   她终于透不过气来,想要推开他,呼吸一下。但是,手往下的时候,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再一次浑身颤栗。   可是,他的动作比她更快。瞬间苏醒,一如一条猛兽。   就在她伸手的一瞬间,他已经将她捞起来,丢在自己的身上,紧接着,如蛰伏已久的一条猛虎,再一次将她侵占……   他此生,从未爆发出如此强烈的热情,仿佛带着一种疯狂的末日,一种堕落的狂欢,一种摧折的自毁……   水莲吃了一惊,这是不应该的,她想劝阻他,喉头里有话语滚动,嗫嚅的,到了嘴边,正微微张开要滚落出来,但是尚未组织好语言,再一次被他的唇舌所封闭……   那是毫不留情的噬咬,她的浑身上下,已经全是吻痕……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更加强烈的进攻。   他喘息着,仿佛变成了一具金刚不坏之躯,她在惊愕的时候,慢慢地忽然想起来,自己和他,分离已经很久很久了……从怀孕到难产,到他出征,到这些日子一个人在深宫的寂寞……多少的日月了?她几乎忘记那种欢愉的滋味了。   ☆、爱的奴隶17   如果你不知道欢愉的味道也就罢了,可是,怎能允许一个春闺少妇,强行压抑自己的情欲???   杜丽娘为了一夕春宵,宁愿化为女鬼,也要日日跟随在情郎身边,夜夜任他采撷;何况是嗜血之后的一只狮子。   她在极度的□□里,被唤醒了潜藏已久的所有的关于淫的因子——是啊,淫妇,荡妇——那是他们给她的称号。   他们以为有了五鼓迷魂香之后,就大可以把她归入这个行列……   父母,姐妹,小叔子,大姑子,妃嫔……他们都说她是淫妇。   淫妇罪该万死。   可是,这世界上如果没有淫妇,又哪里显得出忠贞的良家妇??如果没有这样淫荡的衬托,怎好显得她们的玉洁冰清?女人啊女人,不但不思感谢淫妇,反而百般地落井下石,就算她勾引的根本不是她们的丈夫,她们也同仇敌忾,比男人更加地痛恨狐狸精。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原本,她们该感谢淫妇的,难道不是么?   水莲已经顾不得多想,因为,那双游走的大手再一次将她牢牢攫住,带着暴力的倾向,带着她从来没有见识过他的另一个侧面,疯狂地进攻。   她只能忙于应付,只能忙于承受,如一条在暴风雨里不停地飘忽摇荡的小船。呀,他的亲吻,从锁骨到胴体,往下……到了她不可测知的一些地方……到了一个女人最最神秘的地方……她就算是裹在被子里,居然也面红耳赤……没有人看到……是她感觉的,她知道……她知道脸上的死气沉沉不见了,全部变成了一只欲望的野兽……   那是和小黑屋里的疯狂所不同的……彻彻底底的不同……那时候,他们都还那么单纯,那么傻……她只知道傻傻地,就如男女之间的时候,依旧是傻傻的……   那时候,她还是个最最懵懂的孩子,就连怎么开始都是他教会她的。如引诱人堕落的魔鬼,他无声无息地将他的灵魂一层层地拉拢,纠缠,裂开,收买,恣意地玩弄……让他深深地陷入无底的深渊。   ☆、爱的奴隶18   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的私欲。   一如小黑屋的时候,她没有未来,所以强迫他许给未来;她太孤独,所以她便让他堕落;她要欢爱,便让他陪着丧失对天下人的承诺。她便是他生命中的一次劫难,而她,竟然没有懂得如何反省。却还在这里比较。   渣男,渣男。   可爱的渣男,他有力气,他足以让她崩溃。   小黑屋的那些日日夜夜,她曾经忘却的肆无忌惮的疯狂,她孤寂苦涩中得到的安慰,那些快活似神仙的夜晚……   就是这样,她开始走上一条不归路,永远永远也得不到回头的机会了。   就如今日,悄无声息地将她围绕霸占的时候,变得那么陌生,那么狂野,形如偷情。   偷情的欢愉曾令她永志不忘。   但是今日身上的男人,他却令她疯狂,骨子里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开始膨胀,爆炸,如泄洪的水……即将要淹没千万亩的良田……呵,她疯了……   水莲疯了。   她在这样强烈的疯狂的享受里,还在想:淫妇,真的是淫妇……   又是一阵猛烈地风暴袭来……仿佛大风把一棵树连根拔起。这一次,水莲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叁王爷的影子也彻彻底底被淡忘了……她匍匐在男人的身子底下,那么久,那么久……那么久……久得被他彻彻底底征服了……   国家,天下,女人……但凡他想要征服的一切,从来不曾落空。   更何况,这一次,他带了那么强烈的绝望,痛苦,悲喜交集,仿佛是一场徒劳无功的拯救。   直到最后迸发的一刻,她的眼前忽然黑了,只感觉到他那么强有力的拥抱忽然松开,仿佛掌舵的人一下失去了力道。   他的身子彻彻底底软瘫,再也没有了力气。   她有一瞬间失去了知觉,只是躺在她的怀里,蜷缩得如一只煮熟了的虾子。   一切的惊天动地已经彻彻底底结束。   水莲忽然觉得冷,仿佛皮肤里有风渗透进来,一阵一阵缠绵的凄凉。他的大手还在搂抱她,连他的手也是冷的…………   ☆、爱的奴隶18   但是,他已经睡着,极其疲倦的睡着了,脸上的神情,如释重负,带着一种极度的解脱和欢愉。   她伸出手,将踢开的被子拉上来,替他盖住,也盖住自己。   他翻一个身,大手还是牢牢地将她所霸占。   她歪着头躺在他的怀里,已经听到他疲倦的鼾声,他睡熟了。他在极度的劳累极度的兴奋之后,睡着了。   这时候,她才能放心的,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他瘦了,眼眶深深地陷落下去,胡须很长很长,看得出,是大病初愈,或者说,大病尚未痊愈。   他经历了很多痛苦的时刻?   他怎会无声无息的回来?   他什么人都不知会,千里迢迢地,便是为了这缠绵至死的一刻?   她的手伸出去,将他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十指伸开,紧扣,那一刻,她凄凉地笑了——竟然,竟然!还一直保持着彼此真诚相爱时候的习惯,一辈子也不曾改变过。   她也觉得疲倦到了极点,眼前一黑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黄昏,有夕阳,残残地照射着窗户。窗户关着,帘子是拉开的,金黄的夕阳落进来,照着古雅的花瓶,几只斜斜的腊梅,香气淡淡,若有似无。   皇帝先睁开眼睛,怀里滚烫,触摸的时候,是一个身娇肉软的女人。无数次,他在战场上时的绮梦便是如此。   此时,终于变成了真的。   没有过欢愉之人,永远无法想象那种一个接一个的飞升云端的快乐,仿佛是无限的,会膨胀的,它砰砰砰的,散发,碎裂,就如某种会自动繁殖的怪物,一遇到风,一见到光,就裂开,以平方的速度,放大,放大,再放大……   此时此刻,他还是舒服而甜蜜的,双腿柔软,身心愉悦,充满安慰,比一次大胜仗更能让人满足和欢欣。   而这一切,是怀里的女人带给自己的——是这一生,从未经历过的疯狂。甚至小黑屋的时候都比不上。   他低下头,细细地看她。她还蜷缩在他的怀里,比一只小猫更加的温顺可人,仿佛是一团柔软的橡皮泥,任凭你搓圆捏扁。   ☆、爱的奴隶20   他低下头,细细地看她。她还蜷缩在他的怀里,比一只小猫更加的温顺可人,仿佛是一团柔软的橡皮泥,任凭你搓圆捏扁。   她还闭着眼睛,呼吸香甜,睡得正酣。只是,她的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的时候,能够看到青的眼眶,一些明显的眼袋……失去了化妆,失去了脂粉的女人……他第一次看清楚,就像看到一朵盛极而衰的花,红色的玫瑰,花瓣四周开始有了凋零的痕迹,但中间还是透明,洁净,晶莹而充满热烈奔放的诱惑的。   世界上,成千上万种的花,但是,有香味的红花,有且只有玫瑰一种。其他的香花,如栀子腊梅黄娇兰等等……不是白色便是黄色……   人们爱红玫瑰,是有道理的。   不然,你试举一例,除了红玫瑰,还有什么红颜色的花朵带有芬芳?   而她,便是他心口永远的红玫瑰。   世界上成千上万的花朵,红玫瑰才香艳;世界上成千上万的女人,唯有她才让他彻底的欢愉和放纵。前世今生,谁是谁的劫难?   他凝视她,许久许久,眼里逐渐地流露出悲哀的神色。就如过去种种,他希望都被彻彻底所埋葬,永远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   许是察觉到他的凝视,她缓缓地睁开眼睛。   正好看到他的眼珠子里面,乌黑,深沉,透明,但是,消失了他昔日的高深莫测,把一切都呈现在她的面前:疲倦,寂寞,惊恐,不安,忧虑,恳切,息事宁人,委曲求全……她心里一震,这么久,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字眼:息事宁人。   是的,就是息事宁人。她千万次的准备接受任何命运的风暴;她千万次的准备过战斗的号角,到头来,只是一团棉花——一只注满真气的拳头敲打在一堆厚厚的棉絮里面。泥牛入海无消息。   她曾经想,他会怨恨她。   她曾经想,她可能也会怨恨他,就像当初被逐出皇宫,孤寂地躲在四合院的时候。   她曾经一度把二人的关系定格在了无比残酷的尔虞我诈的地位之上——但是,一直不是这样!。   ☆、爱的奴隶21   她忽然觉得心碎,浑身积蓄了许久的力量,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水之的警告;   长公主的诬陷;   二王爷的王牌;   叁王爷的秘密……   她,在他面前,其实也有那么多的秘密……   准备了那么久的摊牌,孤注一掷——叫我们如何开口呢?   就连做负心人也是需要勇气的。   “水莲,你看我是不是已经老了?”   他先开口,眼神里满是微笑,却淡淡的悲哀。   她凝视着他削瘦的脸庞,憔悴成那个样子的惨淡,竟然也一阵一阵的心寒。暖冬还是冬——再暖和,都不是夏天。   她冷得轻微的瑟缩,依偎着他的胸膛,仿佛在攫取最后的一点点温暖。   “水莲,你也憔悴了。”   他说她憔悴,而不是老——对一个女人说苍老,是何等残酷的事情。可是,水莲知道,自己的确是老了,的确跟他一样,已经走过了最好最风华正茂的日子。古代人寿命短,到她们这样的岁数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中年人了;而不是现代,到了四十岁才领取“十大杰出青年奖”。   那时候,人类的平均寿命才三十几岁。   他三十出头了;而她,也快了。   时光多么残酷。   她怔怔地,看他,仿佛衰老是一瞬间的事情,她伴随他,一起,走向死亡和新生的坟墓。   四十个冬天将会围攻你的额头,   在你那美的田地上掘下浅槽深沟。   那时,你如今令人钦羡的青春华服   将不免价落千丈,寒伧而又鄙陋。   如有人问起,何处尚存你当年的美色,   或何处有遗芳可追录你往昔的风流,   你却只能说:“它们都在我深陷的眼里。”   这回答是空洞的颂扬,徒令答者蒙羞。   ……   她们不是罗密欧和朱丽叶。哦,真是对不起。小罗和小朱在两个小时的剧情里,相逢相识相知约定私奔,私奔未遂就自杀……然后,他们都死了,千古流传。   千百年来,人们都感泣于他们的惊天动地,清纯可爱,不染尘埃。却无人追问:那么短暂的日子,何来殉情的勇气?家里父母,手足亲友,长辈关切……   ☆、爱的奴隶22   他们的生命里只有爱情,再也容不下别的。多好,就如琼瑶剧,男女除了谈恋爱,什么都不干。至于花销,钱财,那是自来就有的,所罗门王拿了聚宝盆,敲一敲,华服高屋,珍馐美食,昂贵珠宝,鲜花装扮……应有尽有。   呵,他们的爱情里没有钱财这些字眼。所以,他们比我们受人敬仰。   我们,每天都在计算着柴米油盐。   她忽然伸出手将他的脖子搂住,嘴唇封闭他的嘴唇。   他并不意外,但脸上依旧有莫大的欣喜。她对他,这样的举动其实已经久违了,可是,到现在,他却能感觉到这里面饱含的真诚和热烈,就像是天地之间的一朵花,生来就带着一种令人蛊惑的力量。   那是一个绵长而热烈的亲吻,带着早晨醒来的那种灼热的情怀。她用了一种特殊而干净的玉润,所以,在他面前,总是最美好的一面,就连早上的口气都没有。   那是一块温良的玉佩,含在嘴里,冬日生津,夏日凉爽,据说,古代的妖妃们凭借这样的玉润,哪怕是不施脂粉,也鬓鬟鲜艳,明媚灿烂。水莲当初把那么多的宝物都捐出去作为了军资,但是,这一块玉佩却一直留在身上。   她其实很久都不使用了,是知道他回来的前夕才找出来的。   终究是女子,女为悦己者容。那时候,她并不清楚到底是敬畏他还是讨好他,甚至是一种谄媚的侍寝。   深宫女子,习惯成了自然,何况,她一直期待他。   天长日久,对一个人已经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敬畏和服从。她已经不再是冲动而富有激情的青春少艾,已经失去了当年断掌决义的勇气。   她抬起手,才发现掌心的伤痕早就淡漠了,只剩下一点点的筋络连接。   她也不过是一个被岁月侵蚀,沾染了尘埃的世故女人,已经不会再去硬碰硬了,所以,才恒久的忍耐,希望走一种妥协而安全的路。   可是,这天下,哪里有什么太过安全的路呢?   就算是惊恐的时候,她也选择了一种保守的,甚至是卑鄙的取悦——以柔克刚。   ☆、爱的奴隶23   就算是惊恐的时候,她也选择了一种保守的,甚至是卑鄙的取悦——以柔克刚。   可是,当他冲进来,当他热烈的将她拥抱,将两个人几乎融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烟云,自己所准备的所有,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完全忘记了本来的目的,只是让体内的那种汹涌恣意地燃烧。人类,是多么奇怪,青春少艾,男女荷尔蒙最为强烈的时候,反而没有领悟会灵肉的真谛;现在,人到中年,反而被激发了身体内的潜能,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认为,这种事情,居然是能令人上瘾的。   难怪人家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是不是因为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所以才这样的猖狂而不知羞耻??她不知道,她学到的教育告诉她,这是很不好的,是骚媚的狐狸精,是属于古代的苏妲己这种女人的专利,可是,现实的肢体语言却告诉她,自己很渴望,非常非常的渴望。   就如一个行走在炎炎夏日的人,刚喝了一大碗清水,可是,远远不够,还需要更多更甜蜜的清水,将盛夏的饥渴一扫而光。   她需要的便是这一碗水,所以,连自己都想不到的,采取了如此的主动。   男女之间的关系,也真是奇怪,仿佛那种强烈的交欢是一种最最有效的催化剂,比一万句我爱你更有效,更能将破损所粘合。   此时,一觉醒来,更加的强烈和刺激,她第一次兴起一种难言的骚动,体内那些属于女人的天性和本份,被苦苦压抑的东西都在剧烈的翻腾,滚动,也或许是那块温润的良玉带来的刺激,她忽然忍不住,仿佛昨夜的余欢在体内纠缠,汇聚,慢慢地,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强烈的冲动。   所以,当他刚刚嗅到那股良玉的芬芳的时候,已经被她的亲吻所封缠。两个人,就如两条缠绕不休的蛇,交头结尾,就连他,也被那玉润所蛊惑,仿佛是再度点燃的春药,把身子里的激情,统统地,一共地燃烧起来。   这一次,彻彻底底变成了她的主宰。   ☆、爱的奴隶24   这一次,彻彻底底变成了她的主宰。   她如一个发狂的女妖。而他,居然也觉得如此饥渴。他和她,整整一年半不曾在一起了。那么漫长的时光,他渴望了许久许久,她也没有过男人。从怀孕伊始到他的出征……或许是因为如此,才太过的饥渴?   可是,他已经无法再去思索了,脑子里也被那种剧烈的放纵所彻彻底底的覆盖和淹没,一股激烈的欢娱,如潮水一般,将他笼罩。   整个人,仿佛站在了高山之巅。   而她,也已经杏眼迷蒙,一层水雾将她整个人变得朦胧而暧昧,手足都变成了攀援的藤蔓,层层叠叠,暧暧昧昧……   他是一棵大树,她变成了攀援的凌霄花,只想顺着他,一直走到最高的顶点,借着他的肩膀,看一看这个奇怪的世界,究竟会宏大到怎样的地步?   在以前那么漫长的岁月里,在他们合情合理的夫妻生涯里,她一直都很狐疑,为何当时不这样呢???除了小黑屋的时候——尚善宫的一切,总是拘束时候多,自由的时候少。   为何应该珍惜的岁月里,反而把这一切合情合理的享受变成了道德的枷锁???   她攀附他。   他取悦她。   她的经验并不丰富,但有出自天然的本能,还有身上独有的风骚——狐狸精,人们没说错,她就是个狐狸精,迷上了男女欢爱的狐狸精,身上有不可思议的潜力,一些平素想都不敢想的潜力在爆发出来……   她是狐狸精啊,背负了如许年的名声,岂可白白地浪费了?   而他,曾经那样多女人。   一个个的经历,沧海桑田,百炼成钢,他的经验比她丰富何止百倍。   此时此刻,一个男人身体内的潜能也被一万分地爆炸出来,仿佛是午夜的一团焰火……仿佛是盛夏的一缕朝阳……仿佛是烈日暴晒,沙漠行走的人见到了甘泉水……   仿佛一个人服用了大量的春药,飘飘欲仙,身不由己,理智早已被肉体所禁锢,情感早已被四肢所隐藏,灵魂早已被装进了魔鬼的瓶子里……   ☆、爱的奴隶25   太空虚幻的境地,诱惑着人们,如痴如醉,别无选择。   人类只剩下动物的本能。   其实,人本来就是为动物,跟动物没有任何的区别,就算是披上种种道德贞洁爱情的华丽外衣,也掩饰不住生儿育女,繁衍种族的动物本性。   而他,此时也不过只是一个男人,一个雄性动物,只将他此生此世,作为一个帝王最最尊贵的享乐,将他从别的女人身上学来的千万种的经验揉合发挥,千回百转地让她心满意足的享受……   她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条水蛇,华丽,狰狞,把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掩藏在丑陋的内在恐惧里面,只放射出艳丽多姿的毒汁……   他中了她的毒。   焉知不是她中了他的毒??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那时候,她的主动已经变得没什么力气了,仿佛强弩之末,反而换成了他对她的掌控……迷迷糊糊里,她忽然觉得这场景那么熟悉……仿佛前世今生的记忆里,知道过的……他这样的取悦她!   他这样的欢乐,这样的爱护,这样的沧桑,这样的纵容,这样的娇宠……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个男人是谁?   在最激烈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她的颤抖,她剧烈的颤抖,仿佛怕得厉害——   他心里一震。   “水莲……”   他才开口,她忽然崩溃了,瘫软在他的身下,泪如雨下。   就像一个囚犯,到了斩立决的地步。   那是最后的晚餐,所以特别丰盛,吃完了,就该上路了。   自从秘密会见水之之后,她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刻——传说中的五鼓迷魂香——她坚决不承认的罪孽!!!!   但是,她清楚,这罪孽已经到了陛下的面前。   就算是诬陷,就算是陷阱——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一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任何朝代,在任何民风开放的地方——她犯下的,都是死罪。任何帝王,都饶恕不了这样的罪孽。   她匍匐在□□,再也没有看他一眼,柔软的脖子也变得极其的僵硬,全身也慢慢地,随之而僵硬——人死之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爱的奴隶26   他对她,早已仁至义尽。   而她,却早已受不了这样的仁至义尽,只希望这一刀来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千万不要犹豫,更不要拖拖拉拉。   如果这一刀,就是这个时候下去,那该多好?   她记得这是一个叫做“李敖”的名人,曾经描述过的最理想的死法,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在男女欢爱的顶顶的巅峰时刻死去。   李敖究竟是否这样死了,她不得而知,也不关心。   但是,她希望自己快点死去,再也不要面对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和眼前的种种。甚至是身边这个刚刚才最最亲密的男子,此时,她连睁眼看他一眼的勇气也彻彻底底消失了。   他的手,缓缓地抚摸上她的背。   光滑的背脊,如丝绸一般柔软的皮肤,鲜妍鬓环,明媚青春……他摸到的,却是她浑身上下的颤抖,就像是一只即将被猛虎吞噬的小动物,肌能在一点点的萎缩,水分在一点点的流逝,伸着脖子,只等那一刀凶猛地砍下来……   密函一封一封的送来——她知道,她都知道——因为知道,所以怕得厉害。因为知道,怕毫无芥蒂之人也有了缝隙……   他半晌开不了口,只是眼眶濡湿。   她是因为害怕,因为那股强烈的恐惧。可是,为什么要恐惧呢?水莲!水莲!你到此时,还是不知我!!   如果你的眼里刻上爱情   那么你的额头就刻上奴隶   有一瞬,水莲忽然觉得无法呼吸。   是他的拥抱,强烈刺骨,那一双大手,将她死死地搂住。明明是那么温柔,可她却觉得骨子里都在隐隐地做疼。   连呼吸都要窒息过去。可是,他的拥抱依旧丝毫也没有放松。她本想挣扎,不是没有力气,却忽然不想动,死寂里,只听得两颗心砰砰砰的跳动不已,节奏,频率,都是完全一致的。   不知过了多久。   这拥抱变得轻柔,和风细雨,就如他的亲吻,慢慢地落在她的头发上,眉梢眼角,脸庞,丝滑一般甜蜜的嘴唇,温润的小手……还有她身上透露出来的那种润霈的气息。   ☆、爱的奴隶27   她从未被他如此疼爱过。   明明是相处了许多年的两个人,却觉得如此陌生,新奇。人家说久别胜新婚,难道真是这样的?   许久许久,他的嘴唇停下来,落在她的唇边,凝视着她。   缠绵良久,她脸颊艳红,嘴唇如血,眼里一股朦朦胧胧的雾气,乌黑的头发垂下来,长长的睫毛蝉翼一般地覆盖住眼皮……   “水莲,你还是那么好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从他低沉的声音里出来。   那时候,她才抬头看他。   这一看,脸上的红晕忽然急速褪去,变成了一片惨白。   “水莲,你怎么了?”   他惊讶地看着她那样仓皇的神情,比之前的恐惧更甚。她看到了什么?   她伸出手,手居然在颤抖,完全覆盖上了他的头发。   天啦。   他的鬓角,全部染霜。   他才三十出头。   他还是个壮年人。   他在她眼底一直那么意气风发,文武全才,俯瞰天下,无所不能。他怎会如此苍白,如此憔悴??   仿佛是她这样眼睁睁地盯着他,就这么一瞬间,他的鬓角才彻彻底底苍白下去的……可是,她知道不是这样。   到底是如何的心力交瘁,一个人才会鬓白如此?就如当年走投无路的伍子胥?   全身的悲伤和怨恨,一举集中到了这一点上??盛年和傲岸,沧桑和遽变,憔悴和羸弱,神秘和无助……为什么在一个人的身上会集中这么巨大的表情符号?   她哭不出来,只是倚靠在他的胸膛,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道歉?表白?   如何道歉?如何表白?   就如她千回百转的,就如她无数次的决心和自断,她以为,有些话是一定能说出口的,就如当年的孤注一掷。可是,事到如今,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也不是没错,相反,自己错得离谱。   为了皇后位置,为了太子位置,为了长盛不衰的宠爱,为了统率六宫的权利……   人的私心杂念,一个把持不住,便会遗祸无穷。她之前从未想到这一点,等明白过来时候,已经太迟太迟了。   ☆、爱的奴隶28   人的私心杂念,一个把持不住,便会遗祸无穷。她之前从未想到这一点,等明白过来时候,已经太迟太迟了。   “陛下……”   他温柔地打断了她的话,微笑道:“小魔头,我好久没有这么幸福了。”   她心里一震,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搂着她静静地躺下去。   二人并排,一种极其亲昵的姿势,多年夫妻,恩爱岁月,那些同甘共苦的患难时候。很快,他就倦极了,再一次睡着。   水莲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只是静静地凝视他,看到他静静沉睡时候的憔悴。这时候,他已经完全去掉了一切的伪装,将最真实的一个自己展现在她的面前。   偶尔,他的眉头会皱起,在睡梦中也现出一种极其的疲惫和淡淡的忧伤。显然这一次的御驾亲征已经让他精疲力竭。   此外,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她不难想象,却不敢想象。   迷迷蒙蒙中,他伸出手将她的手拉住,十指交叉,就如这一路上走来的风霜雨雪。   本来,她们是足以成为最最恩爱的一对夫妻,没有任何外力阻隔,也没有任何的龌龊不堪,也可以生许许多多的儿女,成就这世界上最最美满的一段姻缘。   只可惜,那一场怪病,改变了这一切。   只可惜,元一来这世界上走一圈之后,便悄然消失,只把无穷无尽的麻烦留给了它的父皇母后……   她只是浑身蜷曲,还停留在那刚刚过去的缠绵悱恻里。手依旧贪恋地放在他的胸膛。男人的气味,男人天生比女人高的温度,隔着一层皮肉,她也能感觉到他血管里急切流淌的那种热血和活力。唉,多好!   如果这个世界上,就是他们两个人,过去种种,今后诸般,再也不复存在,那该多好。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肆无忌惮的,是皇宫里最大胆的一个人儿。   皇帝疲倦地睁开眼睛,浑然不闻外面的传令声,只看到身边的女人,脸上的笑容也很疲倦,但眼睛却慢慢地亮起来:“爱莲……是爱莲……朕好想念她……”   ☆、爱的奴隶29   宫女们已经抱着爱莲进来。   但是,她推开她们,她不要抱,她靠着门框敲门,砰砰砰的,肆无忌惮的,大眼睛闪烁出泼辣的光芒,步履蹒跚,歪歪斜斜……   她的目光落到他的面上,盯着他,竟然奇异地盯着他,还挥了挥手里拿着玩耍的一柄玉如意……   他张开双臂,把孩子抱住。一别一年多,孩子竟然没有抗拒,乌黑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着他,嘴里呜呜的,仿佛在问:你是谁你是谁???   直到水莲懒洋洋的笑起来:“叫父皇……爱莲乖,叫父皇……”   小姑娘卷着舌尖,脆生生的:“父皇……父皇……”   她已经教了他千百次,所以,她也学会了,对着这个男人就这么喊出来。   陛下大笑,紧紧地搂住她,竟然眼眶濡湿。   那是他的女儿,是他骨中之骨,血中之血。   那时候,她长得益发地像他了——这种酷肖的程度,不用任何人告诉他,不用任何人刻意地鼓吹,他自己就体会到了——就像一个人,看着一个缩小版的自己。   奇异,熟悉,心灵相通。   他拥抱她,许久许久。   水莲在旁边怔怔地看着——觉得疏离,竟然没来由的妒忌。   他和她缠绵,疯狂,但是,没有这样的亲昵——真的,那是一种亲昵无间,没有任何秘密,没有任何芥蒂——   她才是他的一切!!!   他甚至不需要跟她说半句话,只是眼神无声地凝视,就好像这个小人儿无师自通的,懂得亲近一个人,让他拥抱,在他的怀里,觉得安全……   多奇异的血缘关系。   难怪,无论多么豪迈的男人,唯独在血缘这一关上看不破。他们对于血缘的计较和自私,远远超过女人。   天下坏继母虽然多,但好的也还是有的;但好的继父,几乎一个也无。   小爱莲在父皇的怀里,开始咯咯地笑了,因为,父皇的胡须扎着她,痒痒的,暖暖的,小姑娘咯咯地不停地笑,拿着玉如意的柄端轻轻敲击在父皇的额头上……   “父皇……父皇……”   她还只会喊这句话,翻来覆去,就像一只学舌的鹦鹉。   ☆、爱的奴隶29   宫女们已经抱着爱莲进来。   但是,她推开她们,她不要抱,她靠着门框敲门,砰砰砰的,肆无忌惮的,大眼睛闪烁出泼辣的光芒,步履蹒跚,歪歪斜斜……   她的目光落到他的面上,盯着他,竟然奇异地盯着他,还挥了挥手里拿着玩耍的一柄玉如意……   他张开双臂,把孩子抱住。一别一年多,孩子竟然没有抗拒,乌黑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着他,嘴里呜呜的,仿佛在问:你是谁你是谁???   直到水莲懒洋洋的笑起来:“叫父皇……爱莲乖,叫父皇……”   小姑娘卷着舌尖,脆生生的:“父皇……父皇……”   她已经教了他千百次,所以,她也学会了,对着这个男人就这么喊出来。   陛下大笑,紧紧地搂住她,竟然眼眶濡湿。   那是他的女儿,是他骨中之骨,血中之血。   那时候,她长得益发地像他了——这种酷肖的程度,不用任何人告诉他,不用任何人刻意地鼓吹,他自己就体会到了——就像一个人,看着一个缩小版的自己。   奇异,熟悉,心灵相通。   他拥抱她,许久许久。   水莲在旁边怔怔地看着——觉得疏离,竟然没来由的妒忌。   他和她缠绵,疯狂,但是,没有这样的亲昵——真的,那是一种亲昵无间,没有任何秘密,没有任何芥蒂——   她才是他的一切!!!   他甚至不需要跟她说半句话,只是眼神无声地凝视,就好像这个小人儿无师自通的,懂得亲近一个人,让他拥抱,在他的怀里,觉得安全……   多奇异的血缘关系。   难怪,无论多么豪迈的男人,唯独在血缘这一关上看不破。他们对于血缘的计较和自私,远远超过女人。   天下坏继母虽然多,但好的也还是有的;但好的继父,几乎一个也无。   小爱莲在父皇的怀里,开始咯咯地笑了,因为,父皇的胡须扎着她,痒痒的,暖暖的,小姑娘咯咯地不停地笑,拿着玉如意的柄端轻轻敲击在父皇的额头上……   “父皇……父皇……”   她还只会喊这句话,翻来覆去,就像一只学舌的鹦鹉。   ☆、爱的奴隶30   门口,女官毕恭毕敬的声音,谨慎,谦卑:“陛下,晚宴是否照常开始?”   水莲怔了一下,方明白,这一定是他回来之时就吩咐下去的,不然,宫女岂敢斗胆来打扰?   她迎着他的目光,又躲开。   “传令下去,六宫妃嫔全部列席今晚的家宴。”   水莲在心底叹息一声。终究还是回到了现实生活。柴米夫妻,烟火人间,没有爱情,只有繁衍。   奶妈把孩子带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她又看一眼小爱莲,忽然觉得,这孩子,其实是自己的护身符。   一如陛下的目光,他看着她的时候,比看着她更加的温柔,更加的亲昵。   她起身,服侍他穿戴,自己也打扮,不能失礼于人。   对面的古老的菱花镜据说还是出自秦始皇的宫廷,不知是哪一位千娇百媚的女人使用过的。此时,映照着她裸露的肌肤,一出现在空气里,就渗透出细小的鸡皮疙瘩。   好冷。   他还是贪恋地簇拥她的腰肢,却捡一件袍子将她覆盖,声音温柔:“小魔头,小心别受寒了。”   她穿戴好,动作十分麻利,然后,为他拿来衣服。   褪下的便服还在地上,有风尘的味道。她捡起来放在一边,服侍他穿上一身舒适而柔软的新龙袍。他的头发散开,她拿了梳子慢慢地替他梳理。   男人的头发在手里,钢丝一般,一根根都是扎人的。她一下一下地梳理按摩他的头部,看到一片一片的白发——。   斑白的鬓角,让他显得更加的沧桑儒雅,仿佛不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教授,知识分子,一个有许多过去却难言于心的中年男子。   但是,这只会给他的英俊加分。远远超越了一般的年轻人,小白脸,阅历让一个男人智慧,在女人眼底,更胜一筹。   就算他不是皇帝,也有足够吸引女人的本钱。   她轻轻按摩,他闭着眼睛,异常舒适的感觉。   她替他按摩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梳子,慢慢地将他的头发束起,戴上帝王的冠冕。对镜自照,这时候,已经不是那个在□□癫狂到了极点的男人。   ☆、爱的奴隶31   对镜自照,这时候,已经不是那个在□□癫狂到了极点的男人。他自有一股子威严和桀骜不驯。他是这天下的王者,所有人都必须匍匐在他的脚下。   她没有问他为何如此急着召集宫妃家宴,也不想问。但凡是他的吩咐,她便自动遵从,彼此相安无事。而且,这个丈夫不是她一个人的——别的妻妾们也有和丈夫亲近的权利。   他御驾亲征回来,一别大半年,于情于理,都应该和一大家子见一个面。   呵,他的家人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这些不是她的家人——她永远也没法真正大公无私地融入这一番“和乐融融”的齐人之福里。   尤其,他不提起叁王爷,她也不敢问——就像这一次陛下回来,连提也不提他一句!   她真不敢相信,陛下竟然不提!!!   他只字不提,就像那个人是不存在的。   就好像她所有的预感都是真的。   就好像水之带来的密函——令人心惊胆颤的五鼓迷魂香……她可以和命运抗争,但是,她无法和冥冥之中的天意抗争。   这世界上,竟然真有这么可怕的东西!!!!   一战之后,叁王爷离去,从此不知所踪。   但二王爷平安无恙归来,还受到嘉奖和封赏。   具体详情,陛下还是只字不提。   他在她面前,第一次有了这么多的秘密。   在这一点上,她知道,自己始终“不守妇道”——尤其是在这样的一夕缠绵之后,那种心碎的感觉,就益发地强烈了。   并非是失去了贞洁——而是她所发出的那些密令——以皇后的身份,康金龙,叁王爷,水之……这一切,陛下难道会不知道????   他为什么一个字也不提起呢??   二人对视,盈盈无语,彼此都不把心事说出来,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们之间,许多事情已经不需要诉诸于唇舌了。   小宫女端上汤来,皇帝有点意外。   水莲亲自接过,让小宫女出去。   “陛下,你需要补一下。这汤是我吩咐她们熬好的,火候很足,你尝尝。”   他端汤,看着她。   ☆、爱的奴隶32   她也看着他。彼时,不知他如此疯狂,但是,她潜意识里,难道也不一直是真心诚意的关心着他?就算是在那样的心境之下,她也希望他能够平安健康。   所谓夫妻之道,原来如此?   汤的香味扑鼻而来,他喝下去。   脸上的疲倦仿佛立即消失了好几分,声音也欢快起来:“水莲,我好久没有喝过这样的好汤了……果然,还是你才了解我的口味。”   她微微一笑。   “以后,天天煲汤给我喝好了。”   天天!   他说天天!   她笑容微微松弛——是的,是天天!   是自己和他的每一天;是小爱莲和他的每一天。   有了这一切,什么都会粘连起来的,是不是???   就算那些秘密,就算那些陷阱,也不足以抵消这些即将稳固起来的幸福。   她不做声,他已经伸出手,将她拉住:“走,我们先去赴宴再说。”   家宴异常盛大。   六宫妃嫔震动,大家竟然不知道陛下回来的确切时间。早晚都还在打听,忽然之间就通知家宴了,御膳房已经把菜肴案几摆好。   而且,规模也和以前的家宴不同。   以前的家宴,理论上是皇帝居中主位,右侧最尊是皇后,依次是等级高下的妃嫔,而且,是单独的席桌。   但是,这一次,没有单独陈设皇后的席桌。这是啥意思?难不成,把皇后排除了?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大家很快就发现,帝后的席桌在同一张上——上面摆放了两副碗筷。   九五之尊只得一人,就算是之前,皇帝也维持着这样的气派;可是,这一次,他为何大大的破例?为何忽然不顾皇家的规矩了?   李妃主持大局,安排座次。但是,这一次,她面对满座妃嫔的质疑目光时,也回答不上来,面上十分不好看。   她深知礼仪的重要性,在礼仪治国的国度,名不正则言不顺,一切如果失去了礼仪的支撑,整个道德体系就会崩塌。所以,她是道德的维护者,而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她的本职工作上,她向来不出丝毫的差错。   ☆、爱的奴隶33   但是,这次的安排,她并不知情。   是陛下的贴身太监亲自传令御膳房如此,甚至没有知会她一声。   就算是她平素恬淡,也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帝后牵手出现的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敢情,陛下早就回来,却是直奔皇后娘娘而去。理论上,这没什么错误——皇帝回归,先不找皇后,找了别的女人才叫偏心;但是,大家心底还是不舒服。   因为,人人都看出来皇后脸上的那种潮红,眼里的水意和荡漾,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慵懒的姿态……难怪人们形容女人是水性杨花——她此时此刻,就是一个水一般的人,吹一口,就会荡起无数的涟漪。   那是情欲的高度纾解,那是爱幸的极度享受……是一男一女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之后的彻底放松……   而列席的这些女人,在深宫里如许多年,早已熬得金睛火眼,欲火难填,活寡妇的日子,春闺的幽怨,午夜梦回之时渴望男人那一双拥抱的大手和交欢时刻的喘息与欢愉……她们是陛下亲征之前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最后一群人!   人人皆是血肉,岂能不妒忌?   当看到一个女人这样的心满意足的情态,在座少妇,情何以堪?   尚未饮酒,已经开始燥热。   大家在这一刻,忽然集体情欲涌动。   狼多肉少,酒菜无声,只有无数荷尔蒙或者说女性性激素的急速的扩展,荡漾,弥漫,飞散……每一双盯着陛下的眼睛都是赤裸裸的,恨不得立即将他的衣服剥开。   宠幸了皇后,就该轮到别的妃嫔了吧?   别跟我谈什么专一,这是皇帝的义务。   你既然娶了我们,那么,就要对我们的肉体负责。   这样的专享,岂能让皇后娘娘一个人得去了?   纵然皇帝大人久经沙场,杀敌无数,可是,面对这样一群活脱脱狼群似的贪婪之光,也浑身上下如爬满了虱子。仿佛一个如花处女,暴露在一群饥渴已久的光棍面前。随时随地,一只只手就会伸出来,将他存于不多的衣服撕得粉碎。   他也心惊胆颤。   被人觊觎的滋味,原来如此的不好受。   ————————————————————今日会更新40章节以上————————   ☆、爱的奴隶35   甚至他身边的水莲,如果说她们看着陛下的目光只是情欲得要嫡出血来,可看着水莲的目光,是几乎要将她撕碎。   她们恨她,很早就开始恨她,从她刚刚嫁给他起就恨,一直恨到现在。   皇后流产,小王子死了,皆大欢喜,人人都曾经把这种仇恨冲淡了一点点,可是,现在看到她眉眼之间的那种洋溢的春意,就再也忍不住了。   这个女人,她凭什么???   愤怒,在转化为仇恨,嫉妒之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   就连李妃也显得有点不自在。她从未受宠,也记不起自己和皇帝陛下大人有过什么良宵苦短,可是,那是人的天性,女人也有七情六欲,也许是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她竟然也觉得心底异常的萧瑟。   多年活寡,人又不是钢筋铁骨,压抑了许久的青春,到这个时候,她才看到自己手臂的细细的皱纹,那些失去的青春。   心底,真的一点妒忌和怨恨也没有吗?   水莲始终淡淡的,她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再多的风浪都经历过了,何必还在乎这一点小小的事情?   所幸,有一群小孩子。   奇怪的是,这些小孩子是皇亲国戚们的孩子。陛下一夜之间,忽然变得极其的喜欢孩子了!真是太奇怪了。   大家都在揣测,是不是醇亲王之死极大的打击了他???   可是,召见这些孩子又是什么意图????而且,小爱莲并不在列。   三个男孩子,四个女孩子。他们规规矩矩地坐在小小的案几旁边,每个人都打扮得文静,沉默,受到了教导,不可多说一句话,不可走错半步路。这是陛下御驾亲征回来,除了敬颂的话,什么都不能胡说。   至于会问什么,考核什么,如何对答,他们也早已被千叮铃万嘱咐。   皇帝的目光落在孩子们的身上——他和颜悦色,慈父姿态显露无余。还是小孩子们可爱,不具威胁性。但是,他知道,这种好日子已经不多了,很快,他们会长大,长大了就会滋生许多不切实际的贪念。   ☆、爱的奴隶36   人类的共同点都是这样,有了一万想十万,有了十万想一百万。有了豪宅想名车,有了名车想私人飞机。再接下去,总有大富豪会拥有自己的火箭和卫星甚至航母。   他问了孩子们一些日常的问题,都读了些什么书,有没有听老师的话,骑射到底到了何等的地步。又问女孩子们,有没有识字,是否会绣花,有没有乖巧听话等等……气氛非常融洽,跟别的皇宫家宴没有任何的不同。   水莲静静坐在他身边,本分地遵守她皇后的义务。皇帝每问一个孩子,她便看向这些孩子……其中两个最大的男孩子都是二王爷的。   他们长得很像他,毋庸置疑,所以,她一看到就不喜欢——甚至于是微小的厌恶和憎恨。   她端着酒杯,小酌轻斟,自得其乐,可是,和那些妒忌她受到的爱幸的妃嫔们相比,她的内心何尝不是妒忌得要喷出火来。   二王爷这厮,凭什么有几个儿子??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如果有选择的机会,她宁愿自己从来不曾得到任何的宠爱,只要有一个儿子,只要元一还活着,她都会心满意足。   如果元一还活着,她连长公主,二王爷都可以藐视和淡漠;   如果元一还活着,她连和他们的仇恨都可以一笔勾销……   如果元一也可以接受此刻陛下的垂询,她宁愿忍受在座的所有妃嫔,哪怕一起共夫……   可是,没有。   再也没有如果。   她不能再生育了,儿子永远只是想象中的浮云。   旧恨新仇,爱很悲哀——如果你不曾有过希望,那就不必去奢望;可是,有什么能比希望明明到了你的面前,却生生失之交臂更加可怕的痛苦和绝望?   美酒咽下去,变成了强烈的苦涩;   而陛下亲切和蔼的慈父摸样,更让她心底死灰复燃的妒忌——翻江倒海的毒汁,潜伏已久的那些痛恨和迁怒,不能自拔的怨愤和爆发……她但觉呼吸艰难。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了,纵然是极度的欢愉和男女的缠绵,都无法停息心灵的扭曲。   ☆、爱的奴隶37   原来,肉体的欢乐再强烈,都是暂时的;那种□□,转瞬即逝。   只有心灵的创伤,分分秒秒,时时刻刻,永远没有止息的时候。   她把酒杯捏的像拳头,但是,找不到挥舞的目标。只看到陛下的口开口合,如沐春风。然后,孩子们陆陆续续的上前请安,听封,赏赐……这是惯例。今日却成为不可忍受的令人崩溃的场面。   最最不能忍受的是,她身为皇后还必须准备好礼物,精挑细选适合每一个孩子的赏赐,一丝不苟,不能有任何的失礼,否则,就会招人非议。   这些礼物,全是宝珠等人准备的,她也一一过目了的,半个月之前就准备好了,几个孩子,男孩子女孩子,各种等级,她们父母的地位如何,跟她的关系如何……远近亲疏……这些,统统都要考虑到。   尤其是这样的场合,她还不能流露出半点的情绪——一星半点都不能。   母仪天下,雍容大方。   皇后,皇后!   天下女人都渴望当皇后,殊不知,当了皇后才是失宠的开始——历朝历代,上千个皇后,几乎就数不出几个受宠的皇后来。   是不是她们端坐久了,母仪天下的态度深入人心了,男人一想起OOXX的时候,就觉得和一国之母在乱伦,所以,就OX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样的时候,会滋生如此荒谬的念头。   带着面具跳舞的日子,已经过得太久太久了。今日,她忽然想把这张面具撕下来,狠狠地踩在地上,拼命地践踏,向这个她混沌已久的世界宣战,告诉他们,她要拼了。   就算陛下能原谅他的兄弟,但是,她不能。   她恨这些孩子。   她尤其恨二王爷的孩子。   但是,她死死地捏住酒杯,用力地微笑,把脸上的肌肉几乎都拉得僵硬了——不行,绝对不行——   自己一定要尽到贤妻的本份,皇后的义务。   所以,才拼命地胡思乱想,以分散这样的痛苦。   所以,在这时候,才拼命地想起叁王爷——她在不恰当的时候,将他利用,让他安慰了自己的孤寂,从此陷入危险的深渊,命也去掉了大半条。   ☆、爱的奴隶37   直到现在,连京城也不敢回,从此亡命天涯了吗???   为什么明明立下了汗马之功,却是这样的结局???   真是五鼓迷魂香的惩罚到了??   真是长公主的告密有用了???   最最可怕的是——她不敢问陛下。   无论她和他之间曾经如何的亲密,如何的相爱,如何的没有芥蒂——可是,一个女人能问自己的丈夫——你发现了我的奸情了吗??   这奸情是不存在的,请你不要相信????   这话怎么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且,牵涉的三个人,如此之重要。   如果叁王爷回京城了,她是敢这么问的。   但是,他偏偏远走天涯。   可是,她到现在还不肯放过他——只要感到委屈,绝望,人生晦暗的时候,她便总是想起他,觉得他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对于这一根稻草,她总是死死地抓住,怎么也不肯放手。   甚至恨他,怎么不干脆率先把这话跟陛下挑明???   李妃在应酬。   整个席间,她得体从容,大方端庄,每一件事情每一桩安排都弄得井井有条。再是挑剔之人也找不到她的任何毛病。   她比皇后更加称职。相形之下,皇后简直如太上皇,或者说,是一个傀儡。   唯一不同的是,坐在皇后位置上的是皇后——再能干的妃,毕竟是妃。不然,女人们何以都争着抢着要去做皇后?   但是,陛下接下来的吩咐,却让人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他行赏,是对一众妃嫔。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赏赐她们,但是,是最后一次。水莲忽然看到他的神情,不由得一怔。这件事情,他并未跟她商量,甚至连提点一下都没有。   一声令下的时候,看到宫女们抬着一个个的箱笼进来。一共10份,今日的座位上,坐了十个有名有份的妃嫔,包括李妃。   但是,连皇后在内,应该是11个女人。   可是,没有她的份。   箱笼打开,是按照各自的身份地位有所区分,里面都是黄金和珍珠,区分只在于箱笼的大小不同而已。   众人面面相觑,都深感不安。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爱的奴隶38   众人面面相觑,都深感不安。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看了众人一眼,神情非常温和,语气平淡得如话家常一般。   “各位爱妃,你们跟了朕这些年,精心服侍,贤淑温柔,没有任何失礼之处。只是,朕这次御驾亲征,忽然领悟了许多道理和人生的真谛,希望下半生能过一种清清静静的生活……”   众人更是面面相觑,就连水莲也非常不安。   皇帝停了一下,看着风云变色的妃嫔,目光缓缓地落在那些封赏上面。   妃嫔们都紧张地看着他,然后,又看皇后。她们看到皇后也跟她们一样满脸茫然,显然也不知道陛下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他却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继续说道:“朕此次御驾亲征,并非是大获全胜,相反,一到战场,方明白,我北国并非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朕不但没有超越列祖列宗的功绩,反而几乎酿下大祸……”   按理说,一个皇帝,是绝不会在妃子们面前说这种丧气话的,这可是有损他威严和面子的事情啊。而且,妃子们也不是都是聋子,深宫里也有消息传来,他们的父兄,娘家也有小道消息,陛下这次御驾亲征,最初虽然的确遇到了极大的挫折,但是,也是反败为胜,扭转局面,怎么就称得上一败涂地了呢?   但是,军事秘密,妇道人家也懂不起,只是一个个惊慌地看着陛下大人。   “这次亲征,前一半战争几乎全军覆没;所幸后来,天意不绝,一场大洪水将敌人的军事壁垒冲垮,让他们自食其果,死伤高达50万……唉,双方合起来,伤亡几乎上百万……朕从小到大,经历的战争虽不算太多,可是也不算少,但是,从没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一场大洪水下来,人立即渺小得比蚂蚁还卑微,不用等战场上厮杀,自己就先扛不住了……”   他语气平淡,这一干女人们一个个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深宫女子,连走出宫门的时候都少之又少,很多人终其一生不曾离开过皇宫半步,叫她们如何能想象双方死伤一百万人的惨境??   ☆、爱的奴隶39   100万人,那尸体,想一想,真的有投鞭断流的趋势,足以阻截长江,当尸横遍野,漂浮满地的时候,那是如何悲惨的事情??   水莲暗忖,这便是他心灰意冷的原因?   但是,他的下文呢?   她也紧张地看着他,因为这时候,他却偏偏停下来。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人敢于问话,也无人敢于打破这可怕的死寂。   他的目光微微闭着,仿佛沉浸在那种可怕的战事里面,很长时间都走不出来。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他才十几岁就曾和祖先们一样御驾亲征,金戈铁马,太后早年为了锻炼他,曾数次让他随着一线军队作战。许多年下来,他早已习惯了这样残酷的厮杀。   尤其是一些大战胜利归来,他常常踌躇满志,丝毫不认为战争中死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为何这一次,忽然就英雄气短了?   水莲低着头,端着一杯酒,不经意地看一眼陛下,但见他还是闭着目光。   他沉默得时间并不长,可是,因为众人的心情十分紧张,但觉这每一分每一秒,仿佛都成了极其可怕的煎熬。因其如此,时间就过得非常非常的缓慢。   不止是其他妃嫔,就连水莲的心情都跟着紧张起来。   但是,无人敢于催促,就连水莲也不敢。她和别的女人一样,都神色紧张地盯着他。因为看得久了,就瞧得分外的仔细,甚至连他鬓边的白发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家心底其实都是清楚的:陛下老了。   就是这一场战争,就令他忽然衰老了?   良久,他忽然睁开眼睛。   大家都吓了一跳,纷纷移开目光。就连水莲也佯装举着酒杯,轻轻地喝了一口,酒过三巡,脸色却苍白得出奇,明明是美味佳酿,却觉得淡如白水,什么味道都没有。   “在回来之前,我曾经遇见一道士,他给我批了一卦,这卦说,朕早年征战,杀戮太过,如果要想后半辈子康乐,就必须修生养性……”他不知不觉地,把称呼变了,妃嫔们因为紧张没注意,水莲却听得一清二楚。   ☆、爱的奴隶40   “这些年,朕忙于国事,对孩子疏于管教,以至于让醇儿误入歧途……”   众人心里又是一震。醇儿之死,并不是秘密了,但是,还是第一次被陛下这样在公众场合提起。   宫闱丑闻,大家不知道为何他非要说出来。   “俗话说得好,养不教父之过,醇儿自小娇生惯养,朕无暇管教他,让他养成了骄奢淫逸的性子,以至于为他人所利用,终于误入歧途,朕其实需要负上很大的职责……”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那些妃嫔们,一个个都看着他,但是,无人敢于正视陛下的目光,都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样?   大家心思活泛起来,难道陛下的意思是要广施雨露,开枝散叶了??或者,干脆要选秀女了???   水莲的脸色,更加惨白。   她也逐渐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也许是这一次的战争让他滋生了死生无常的感觉。他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把一切的事情都解决?毕竟,太子是一国的储君,一日不确定,一日便有纷争。还是早早确定的好。   如果是她生下了儿子,对于陛下的这个决定,肯定是十分期待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心如刀割——因为,他到哪里去挑选太子人选?   醇儿已经死了!   元一也已经死了!!!   陛下唯一的途径便是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而且,这是她压根就无法阻止的。   可是,别的女人的孩子却跟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以说,只要他一宣布谁做太子,基本上就相当于确定了一点:她的路已经走绝了。   如果渴望善终,她唯一的出路便是:只祈祷自己死在他的前面!   比他先死也就罢了,如果死在他的后面,那日子,真不知能怎么熬下去。   别的妃嫔一个个摒着呼吸,心跳加速,等待着陛下的裁决,唯有水莲,死死地捏着手里的酒杯,这时候,手竟然微微地在发抖。   这件事情其实不能怪陛下,他身为一国之君,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骚乱,早日册立太子是必须的。历史上著名的那些悬而未决太子的事情,往往会成为一个王朝由盛而衰的转折点。   ☆、爱的奴隶41   汉武帝晚年残杀太子,改立幼子,造成汉朝后期衰微;而明朝的万历皇帝更是因为太子的人选问题,长达一二十年的时间里和大臣们对立;康熙也是在太子人选问题上首鼠两端,结果造成九子夺嫡。   皇帝在生前,把这一问题解决,尽快,明智的处理,实在是国家的福分,免得酝酿更大的祸端和纷争。   水莲对这个大道理知道得一清二楚,也知道他必须如此,可是,真的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她才发现自己心乱如麻,内心里就像有一把钢刀在不停地纠缠纷扰。   妒忌如一把熊熊的烈火,肆意地蔓延开去。   我为何事事要替别人着想?   我为何不能为自己的未来做一些打算?   我的儿子做不成太子,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凭什么可以???   此时此刻,她的理智忽然被烧光了,只剩下一种自私卑劣到了极点的残念:不不不,我绝不坐在这里,等着看别的女人的儿子成为太子,登基当皇帝,然后,我和小爱莲这一辈子都必须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的眉梢眼角过日子。   不不不,我绝不希望过这样的日子了。   这个危险的念头一旦在心底爆发,就如火山爆发一般,无可阻挡,汹涌澎湃,很快就要把她的心口燃烧起来。   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苍白的脸色变成了一片可怕的嫣红。   那时候,没人注意到她的表情,所有人都被陛下的这番打算吸引住了:醇儿死了,除了另外生孩子,陛下别无他法!!!!   “朕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召集群臣商议,对于太子人选有了抉择……”   大殿里一瞬间静了下来。   其实,这样形容是不准确的,大殿本来就很安静,但闻妃嫔们之间的呼吸之声。只是陛下此言一出,妃嫔们的呼吸之声都不见了,大家都睁大眼睛,仿佛在消化陛下这番话的意思。   陛下出轨了!   他和别的女人生了儿子!   水莲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陛下岂能无声无息就这么生了一个儿子,而别的人都不知道???就连水莲也一点也不知情???   ————————————————————今日到此——————————————   嘻嘻————你们猜这个孩子哪里来的???猜中了有……大家踊跃发言,投票啊:))哈哈哈   ☆、真假太子之谜1   “朕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召集群臣商议,对于太子人选有了抉择……”   大殿里一瞬间静了下来。   其实,这样形容是不准确的,大殿本来就很安静,但闻妃嫔们之间的呼吸之声。只是陛下此言一出,妃嫔们的呼吸之声都不见了,大家都睁大眼睛,仿佛在消化陛下这番话的意思。   陛下出轨了!   他和别的女人生了儿子!   水莲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陛下岂能无声无息就这么生了一个儿子,而别的人都不知道???就连水莲也一点也不知情???   陛下却一点也没看她的脸色,淡淡的:“朕昔日出征的时候,宠幸了一民间女子,所幸上天保佑生下了一个儿子……”   更是惊天重磅炸弹.。   水莲悄悄地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孩子的生母薄命,孩子刚生下来,她就去世了,只剩下这个孩子,朕怕他有危险,所以先寄养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众人心底,也不知是欢喜还是失落。   尤其是一些蠢蠢欲动想要获得侍寝机会的妃嫔,但是,陛下仅仅是一句话,这些人的努力便成了肥皂泡泡。   然后,大家的目光都看向皇后。一个个的,都如看好像似的:皇后啊皇后,你千算计万算计,不许选秀,不许民间美女进入,更不许别的妃嫔侍寝,还要鼓动陛下把大家赶出去……现在可好了吧??居然又来了这么一个儿子……可是人家陛下在外面生的啊。   就说嘛,陛下御驾亲征的时候那么多,在外面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就拿这一次来说吧,一走就是差不多一年半。   这一年半里,生一个孩子出来是非常正常的。   原来,陛下早已养了新宠。   原来,人家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因为气氛太过诡异,大家连交换意见的表情都不敢有,只看着那一箱箱的礼物,心道,这难道是陛下有了儿子后给众人的赏赐?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没有皇后的那一份?   按理说,这个时候,对皇后的赏赐难道不该是最大的吗?   ☆、真假太子之谜2   水莲静静地坐在上首,也被这一席话惊呆了。但是,她的表情看起来非常非常平淡,就好像这是她早已预知的结果,以至于妃嫔们忽然释然:传说中陛下和皇后没有任何秘密,这事情,皇后肯定是知道的。说不定,还是皇后怂恿他这么干的——她没了儿子,新太子没了母亲,权衡轻重,不如确立一个没母亲的王子,她也少一个敌人——   但是,更惊人的话还在后面。   “朕已经得到确切消息,醇儿被救回来了,叛将首领于文星被乱箭射死,醇儿正被人护送回京城……”   醇儿果然没死!!!!   这本是一颗重磅炸弹,可是,跟陛下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儿子相比,简直不值一提——醇亲王本来一直就是下落不明,而不是确凿无疑死去。   现在,救回来了也完全可以理解。   “朕子嗣不旺,愧对列祖列宗,好在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儿子。醇儿虽然犯了错误,但他年幼无知,完全是受人蒙骗,朕思虑再三,加上大臣们一再求情,朕也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回复他醇亲王的封号。朕已经和大臣们商议过此事,给出一年的考察期,无论是醇儿还是另一个儿子,都有均等的机会。一年期满之后,立即从中选择一个孩子作为太子的人选……”   新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出生的,多大了……这些,陛下统统都没有提起,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也没有人敢问。   “鉴于醇儿屡次犯下过失,崔云熙实在是不适合再教育他了,所以,醇儿回宫之后,一应由李妃代为抚养……”   李妃急忙谢恩。   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陛下,非常紧张。   醇儿给了李妃,那另一个孩子呢???   那个孩子让谁抚养?   陛下就像在回答她们的疑惑似的:“皇后要照顾爱莲,身体也不太好,这个孩子暂时留在外面,过些日子朕自会接回皇宫,倒时候,便由皇后亲自抚养……”   “多谢陛下,臣妾一定尽心竭力替陛下抚养孩子……”   皇后非常淡定。   ☆、真假太子之谜3   皇后非常淡定。   淡定得令人吃惊——那时候,众人内心都相信了,皇后是知情的,也许,正是她不能生育,所以李代桃僵???或者,正是她杀死了孩子的生母,这样,孩子无依无靠,肯定把她当亲生的母亲了??   众人倍感失望。   这岂不是摆明了?以后,皇后抚养的孩子做太子的几率岂不是更大?   陛下这是出于什么原因???考虑到皇后的心情??或者别的什么?   ……   水莲对于妃嫔们的种种表情,不理不睬不问不听,可是,心底那座喷发的火山却更加的激烈起来:他没告诉我,从未和我商量!   他不但出轨,而且,连孩子都肆无忌惮的抱回来——就好像她这个皇后完全不存在似的……   更诡异的还是,那孩子是他的野种。   天啦!!!   因为他知道,我已经没法生育了——已经是一个无用的女人了!   那一夜的缠绵欢娱,想起来,就如一个笑话,一次交易——他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一夜尽欢,然后,就这样重重地给了她一拳!   先安抚她,再狠狠地给一刀子。   最最悲哀的是,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再也没有任何卷土重来的的机会——夺宠也罢,东山再起也罢——一个女人,都不能生孩子了,她在皇宫里面,哪里还有一星半点的立足之地?   三千宠爱如杨贵妃,当年她若是生下一儿半女,将士们岂敢威逼玄宗在马嵬坡将她处死?   历史上的得宠妖姬,从苏妲己开始,到赵飞燕,杨贵妃,她们没有一个是有儿女的。相反,纵然坏成吕雉,慈禧太后这样的角色,可是她们有儿子,所以常年在宫廷里处于不败之地,直到老死。   因为没有儿子——只是因为她水莲没有儿子。   水莲心内千回百转,面色如灰,不动不言。   她其实是明白陛下的:他累了,实在是太疲倦了,既不想因为新一轮的选秀和大臣们争执,又不能真的绝后,所以,他选择了最最便利,最最简单的一个方式:随便找一个女人生一个儿子,只要儿子不要母亲。   ☆、真假太子之谜4   如此这般,一劳永逸。   怪只怪,她水莲不争气。   肚子不争气的女人,大罗神仙也帮不了你。   她仿佛看到自己可怕的下场。   手缩回去,放在宽大的流云水袖里面,紧紧地捏成一团:她再一次看到自己那个可怜的难产的孩子——她本来那么无限地接近希望,但是,一些厄运一刺激,一切便已经烟消云散。   元一,元一。   她连面都不曾见过的元一。   她的心几乎要爆裂开来。   所有的柔情,一丝一毫也不复存在。   但是,无人注意到她的脸色,每一个妃嫔自己心底都打起了小九九,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角落里的李妃。   纵然是李妃,也只是因为奉水莲之命代为巡视六宫,所以不得不做出应景的姿态。而且加之她在皇宫里地位超然,而且又不曾生儿育女,出于女性的天性,可以抚养新的太子人选当然是求之不得。也不知是喜是惊,悄然地转了目光,不是看陛下,而是看皇后。   皇后还是老神在在地坐在上首,端着酒杯的姿势都没有变化一下,脸上还是带着那种笑容——自始自终,她都在微笑,真正保持着母仪天下的气势。   谁也不知道她内心到底想的是什么,就连李妃这样最善于察言观色的女人,也不禁三分惴惴,当然也三分忌惮——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便是这样,你不是直接得罪人,但是间接或者不经意地,你已经结下了天大的仇人。   水莲也接触到她的目光,她放下酒杯,看到满座的妃嫔们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观察着自己的脸色。   这时她才恍然大悟,那些人,按照礼节也好,阿谀逢迎也罢,她们急不可耐地,需要恭喜李妃娘娘。问题是,现在皇后还没有开口,她们就不好表现得太过热切,只好一个个地看着皇后的脸色,看她先有什么表现。   水莲在深宫多年,哪一样规矩会不熟悉呢?但见这些脸色,立即明白了十成。她一笑,居然声音镇定,笑容镇定,轻描淡写的:“陛下决策英明,恭喜陛下江山后继有人。也恭喜李妃娘娘抚养有功……”   ☆、真假太子之谜5   这下子,妃嫔们总算找到了借口,七嘴八舌,生怕稍稍落后了一般,立即恭喜起来。李妃自然也谦虚谢恩,跪在陛下面前,长长地叩头,又对皇后娘娘叩头。   皇帝淡淡道:“平身吧。”   水莲居然还顺手拔下了自己耳坠上那一幅碧绿的耳坠递过去:“李妃娘娘多年含辛茹苦抚养太子人选,真是辛苦了。我身子不太好,以后岁月还长,孩子主要还是要赖你照顾,这点小小心意,请你收下……”   那耳坠是皇后最喜欢的首饰,也是她压箱底的宝贝。每每她戴着这幅坠子出来的时候,那通体透绿的颜色几乎让她整张脸都显得晶莹剔透,人都绿莹莹的,漂亮得不可方物。如今,却毫不可惜,转手就给了李妃。   李妃面上却丝毫没有喜色,反而有些惶恐:“妾身不敢让娘娘割爱……君子不夺人之美,这是娘娘心仪之物,妾身不敢要……”   水莲笑道:“你是不敢还是不想要?如果是嫌弃这坠子不好,本宫马上派人另外送来礼物……”   “不敢,妾身不敢……皇后娘娘的礼物,那是妾身天大的荣幸……”   她不敢再推辞,可是,对于那份礼物,真不知是要好还是拒绝好。别人不知道,但她十分清楚,这耳坠子是陛下给皇后娘娘的礼物,至于到底是那一次因为什么原因给的,她不得而知,只知道这礼物的珍稀和价值。   就算是水莲自己也觉得奇怪,就在前不久,她做梦还梦见崔云熙抢走了这副耳环,戴着在自己面前招摇过市,耀武扬威,而自己,被她践踏脚下,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没想到,一语成谶,虽然梦境里的人物不再是崔云熙,可是,这宫廷女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崔云熙呢?   她送出耳环的时候,心里竟然消失了梦境里的恐惧和失落,反而变得异常的轻松,就像是脱掉了一个天大的包袱。   李妃的目光悄然地移过去,看了一眼陛下。但见陛下端坐,神色不变,仿佛并未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   ☆、真假太子之谜6   她想,陛下每天赏赐那么多东西出去,他怎么可能对每一件事物都清清楚楚?但是,很快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如此奇异而珍惜的翡翠,比盛夏的草更加新嫩,上面薄薄的蝉翼,无不昭示着这是一件稀世之珍。   陛下怎会对此毫无印象?   可是,既然皇后送出了,陛下又不发言,她又怎敢不收?只得硬着头皮收下了这对耳坠,再一次叩头谢恩。   这时候,皇帝大人才咳嗽一声,环顾四周,朗声道:“今后,李妃赐居华宸宫。”   此言一出,更是众人震撼。   人都说后宫后宫——事实上,后宫只是皇帝和妃嫔出没之地,并不包括王子们的居住地。而华宸宫,当然在后宫之外,虽然宫城套着宫城,但隔着几乎十几里的距离,绵延开去,跟后宫彻底隔绝。也就是说,平常只要不奉召,王子们是决不许进宫的。   当年醇儿幼小,崔云熙也正得宠,皇帝的规矩也不是那么严格,所以没有实行。这一次,刚刚宣布太子候选人,立即就让醇儿彻彻底底搬去了真正的东宫。   莫非,醇儿已经抢先占据了优势?   毕竟,他是长子。   “太子人选就要有该有的身份,醇儿一回来,立即入东宫学习,朕已经安排好了辅导的老师。”   大家都静静地听着,九五之尊,谁敢反驳???   水莲也静静听着,但觉一阵一阵的头晕。可是,她脸上却笑容不变,甚至还带了一点点儿的红晕。好像这些事情,全部都是意料之中,全部是她同意的,是陛下和她私底下商量好一般的——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的平静。   内心里到了后来,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   “朕早年忙于战事,对孩子们管教甚少。但后半生精疲力竭,也无法亲自监督,如今太子人选有了,所以,朕也想做出早就深思熟虑的一个安排,今日才告知大家……”   他顿了顿,众人刚刚才沉浸在新太子一事中的情绪,忽然生生地被拉回来,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那些礼物。   ☆、真假太子之谜7   一个个的心立即沉了下去,面色大变,惴惴不安。   此时,再是迟钝之人,也明白陛下要干什么了!   “朕早年御驾亲征的时候曾经在一个道观学道参禅整整一个月。成年后,因为皇太后的原因,又迷上了佛教,所以在甘露寺为太后修建了大佛金身,为的便是好将太后的形象铸造,永远缅怀。后来,朕被各种各样的繁琐事情阻挠,再也没有时间去真正探索宇宙和人生的奥秘,这一去,就是漫长的许多年……有个诗人叫做陶渊明的,写了一首诗这样讲:误落尘网中,一去十三年……这便是朕此时的心情写照……”   只有他一个人说话,大厅里本是热热闹闹,觥筹交错,但是,此时,谁也不敢插嘴,也不敢接口。桌上的菜肴已经冷了,但是,侍奉一边的宫女们也被这气氛感染,不得传召,根本就不敢主动过来更换。   “朕天天忙于国家的领土扩张,政治改革,希望我们北国能够千秋万代,万世流传。但是,人生是有限的,有些事情,穷尽心机去做不见得好,反而尊崇黄老之道,无为而治,也许更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成就……”   他讲话的态度越来越轻松,扫视一眼众人面前的桌子,高声道:“菜肴已经冷去,换热菜吧!”   宫女太监们熙熙攘攘地上一道新菜,那是三足鼎装的热锅,下面燃烧着无烟的火炭,热气腾腾地放在众人的面前,里面煮了许多鲜卑人喜欢的羊肉,还有好些菜蔬。   这便是古代的火锅,准确地说,是汤锅。   在这样寒冷的季节,吃这样的东西,本是宫廷里非常喜欢的,还有三鲜什锦等等配合其中,味道鲜美。   但是,此时此刻,谁人能有心情大快朵颐?   皇帝却浑不在意,看着鲜美的羊肉汤,又看看身边一直木然不动的皇后。她一身隆重的袍服,脸上一直带着一种很奇怪的笑容,直到这热气腾腾的汤锅上来,氤氲的水蒸气一熏蒸,更给她脸上增添了一抹浓墨重彩的红润鲜艳。   ☆、真假太子之谜8   他挥手,不让宫女们在一边伺候,不经意地,亲自给她盛一碗汤。   “皇后,你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多谢陛下。”   二人客客气气,相敬如宾。底下的妃嫔们便一个个地也喝起了羊肉汤来。一碗汤下肚,大家冰冷的心情总算得到了缓解。   这时候,皇帝才缓缓地继续开口:“朕这次御驾亲征之前夜,做了一个梦,梦见母后和父皇,太后的脸色很模糊,而父皇,却一再告诫朕出征万万要小心。朕心想,是不是好久没去侍奉二老,所以他们在九泉之下孤苦寂寞?还是皇后贤德,她不顾清苦生活,自请去甘露寺礼佛,为太后祈祷,替朕尽了该尽的孝道……”   水莲本是面带微笑地坐在一边,漫不经意地听陛下到底要说出什么大道理来,此时,忽然听得这句话,不由得心胆俱裂,毛骨悚然。   原来!   原来如此!!   他设立这样一场鸿门宴——他竟然说,她去甘露寺的那些日子,是他派她去的!!!   由此推论——   她写下的密函,是他令她写的;   她所有的举动,全是他指使的!   他对一切,原来早已了如指掌。   但是,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全部是背着他的——   可是,他却说是奉命而为。   天知道,她水莲不但不是奉命而为,反而是存了私心——她是找小芸娜的下落,探听叁王爷的下落,甚至于,也因此而秘密进了他的御书房的密室,给叁王爷写过密函,还秘密召见水之,让水之将“艳照门”的事情遮掩……   所有一切——只为将艳照门的弊端掐死在摇篮之中!   这林林总总的事情,她本是等他一回来就会和盘托出的,她并未想要隐瞒一辈子,而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但是,还没等她开口,他先说了——   就好像她的一举一动,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似的。   可是,他为什么在这时候为她敷衍藏奸??为什么?   艳照门!   唯一的解释便是长公主的艳照门在他心中已经生根发芽了。   她记得非常清楚,水之形容过,那详尽的春宫图是如何的不堪和猥琐……是她和叁王爷中了五鼓迷魂香之后一夜交欢的全部写照……   ☆、真假太子之谜9   她记得非常清楚,水之形容过,那详尽的春宫图是如何的不堪和猥琐……是她和叁王爷中了五鼓迷魂香后,一夜交欢的全部写照……   这样的密函,她无法阻止被送达陛下手中。   长公主,二王爷,她控制不了他们的行动。   她惨然闭上眼睛。   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你看到你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如此——你是先愤怒还是先去追究事情的真假????   陛下没有愤怒。   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的想法。   这便是他不跟她坦承的原因???   这便是他心灰意冷在外面找女人生了儿子的原因????   她端起羊肉汤碗,没用调羹,居然就那么喝了一大口。   这天下,最可怕的事情并不是秘密被人泄露了,而是那个人,他明明知道秘密,却佯作不知——只是把你捏在手心里,搓圆捏扁。他说,这一切,完全是出自他的安排。   “这次大战胜利,皇后也是有功的。”   这便是他对此事下的最后结论。   水莲面色惨白,座中另一人也不由得花容失色,暗暗地皱了皱眉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当时当日,她收到的密函春宫图,是皇后和一个野男人在甘露寺外的四合院里幽会。   这密函来源谨慎,丝毫不令人怀疑是伪造的。   本来,她的怀里是藏了一本小小的折子的,因为有人要她在陛下一回来的时候,马上就把这本折子递上去。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迟疑了,再也不敢了。不但不敢,还生怕折子藏得不够好,自己中途掉下来。   不不不,她根本不敢把折子丢上去。   陛下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朕和皇后,夫妻一体,所以,原本是朕的义务,便由皇后亲自分担了。她为了祭祀太后和父皇,便衣轻装,不顾条件简陋,却毫无怨言。也许,正是太后和父皇在天之灵暗中庇佑,才会有后来的那一场大洪水,让敌军不战而退,朕也才能够得以反败为胜,全身而退。这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此战之后,边境上二十年内,应该不会有大的战事……”   ☆、真假太子之谜10   水莲微微闭了闭眼睛,脸上的微笑没有改变,可是,内心里,却如惊涛骇浪——就像他出现之前,她如何地伸着脖子,一心等着那可怕的铡刀下来。   可是,如今这一番遮掩的话语,却让她真正比死了更加难受——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在这样的时候,撒下弥天大谎。他面不改色地告诉他的妃嫔们:皇后是带着崇高的使命,是奉命行事。   谁还敢质疑此事的真实性?   就连那个暗中筹划了那么久,义愤填膺,自以为是替天行道的欲告密者,也在回去之后,赶紧焚烧了一切的折子,以求自保。   他如此处心积虑,到底意欲何为??   他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他面前藏奸耍滑,二王爷也罢,长公主也罢,甚至这外表平静,内地里却波涛汹涌的深宫怒海也罢……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因为看到了,所以,大局在握,一切都可以不在乎??   水莲才觉得疲惫,是一个弱者面对强者的那种毫无招架之力的疲惫感——强者恒强,他太厉害了,他站在顶端了,他胸怀宽广,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么可怕的事情,他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解决了。   可是,谁知道她几乎瘫软?   人看着你的内心,帮你曲解!   情何以堪?   “皇后……”   她听得他叫她,声音惶惶忽忽的。她应一声,脸上的笑容扯出来,恭恭敬敬:“多谢陛下……”   这笑容,在旁人看来,何尝不是大获全胜?最厉害的还是皇后,无论人家对她有什么风言风语,都有人替她遮掩过去。陛下把一切都给她想得一清二楚。是的,她什么都不必担心,作为女人,这才是最值得欣慰和自豪的事情吧?   接下去,水莲的脑子里一直是晕乎乎的,脸上一直带着那种“张狂”的笑容,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在说些什么。还有妃嫔们,她看到她们一个个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但是,失望的多,欢喜的少……她们一个个轮番上来领取礼物,谢恩,跪下,然后又说一些非常奇怪的话……   ☆、真假太子之谜11   水莲头晕眼花,一个字也听不清楚。但觉自己的意识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神游太虚,反而是屋子里的人,一个个看起来形如幽灵,不知道她们到底飘忽来去,为的是什么……   然后,她看到李妃跪下去。   然后,接着是这深宫里资历最老的王妃。王妃来自最大的世家王家,身份显赫,地位尊贵,但是,她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就是脸上长了许多雀斑,所以看起来未老先衰,据说,她刚刚嫁入皇宫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雀斑太多,脸色都不太看得清楚,当然陛下对她向来是客气有余,敬而远之。久而久之,深宫里几乎忘记了这一号人。   今日宴饮,所有妃嫔均准予列席,所以,她才出现的。   她和李妃一起跪在地上,她开口,语气铿锵:“陛下金口玉言,按理说,臣妾们是不敢不从的。但是,古往今来,从来没有明令解散后宫的先例……”   水莲听得这话,飘忽的心思忽然转了回来。   她骇然张大嘴巴,看着台下跪着的两妇人。   “明令解散后宫”???难道陛下刚刚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她们刚刚惊骇的表情,便是因为这件事情?   他因何解散后宫?他出征之前就在做这件事情,年轻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这几个资深□□,本来是不该走的,不是吗????她们要是走了,陛下如何对她们的娘家人交代????大臣们如何反对???   她口张口合,说不出话来,只呆呆地看着李妃把话接了过去:“……臣妾也以为大大不妥。就算三皇五帝起,天子也是72妃嫔,而且,在座的姐妹,有好几个出自豪门贵族之家,父兄战功赫赫,她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岂能就这么被打发出宫?”   王妃显然是被李妃拉起,一同发难。   她此话一出,立即博得了在座诸位妃嫔的一致认同。大家都跪下去,一个个梨花带雨:“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   皇帝大人坐在上位,也不回答,眼神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真假太子之谜12   跪在地上的李妃凛然不惧,朗声继续道:“去年,陛下曾经遣散宫廷里面年轻而没有受宠的宫女以及低等妃嫔。当时,陛下怜她们青春年少,不忍她们在深宫里寂寞度日,红颜老去,这等义举,天下赞赏……陛下还宣布,为了不劳民伤财,从此以后,不再有任何选拨秀女的活动……这些,都是陛下仁德之心的体现……可是,陛下终究是天子,是一国之君。而后宫天下,半壁江山,这已经不单单是陛下的家事,也是整个北国的大事了……”   在座妃嫔,勃然变色。   就连水莲也心情紧张,她口干舌燥地盯着李妃,心想,自己以前并未看错,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无害的女人,内心里却涌动着一把燥热的火焰。   就算是她水莲,在鼎盛时期,也不敢如此说话。但是,她一介不受宠的妃子,反而豁出去了,大胆而又从容,每一句话都合情合理。   她悄悄地偷看陛下的脸色,但见他不愠不怒,脸上还是一贯的镇定自若,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妃,等她把话说下去。   妃子们,其实是变相的另一半大臣。   也许是他太过的镇定,李妃反而觉得有点不太自在,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道:“后宫江山,不单单是儿女私情。臣妾自从进宫以来,便享受着陛下赏赐的锦衣玉食,居住华美的宫殿,享受了这许多年,却从来没有机会替君分忧……俗话说得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妾却如米虫一般浑浑噩噩地过了那么长的岁月,苦于没有机会。所幸蒙受皇后娘娘赏识,赋予信任和大权,这些日子,处理六宫微末小事,倒也没有出过什么大的纰漏……”   她看了看水莲,向她叩头示意。   陛下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一眼水莲。但是,皇后始终保持着那种淡淡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也无法判断她对李妃这番话到底抱着怎样的态度。   “李妃娘娘,你做得很好。本宫不在的日子,多亏你统领后宫,做得比本宫还要好得多。”   ☆、真假太子之谜13   “李妃娘娘,你做得很好。本宫不在的日子,多亏你统领后宫,做得比本宫还要好得多。”   “皇后娘娘过誉,臣妾愧不敢当。”   一时间,有点安静。   两个女人目光相对,水莲终于定定地看着这个女人——看到她眼里的那种正义的火焰,正直的愤怒,耿直的一种较真。   她是重臣之女。   所以,水莲完全没法将她和长公主,二王爷等人联系起来。甚至于就算她今日所说一番话,水莲也宁愿当做她是真正的出于直谏。   “皇后娘娘贤明大度,宽厚仁慈,最近,六宫和睦,上下一心,尤其是陛下去御驾亲征的日子,皇后娘娘更是日日烧香拜佛,求列祖列宗保佑陛下凯旋。皇后娘娘大度宽宏,可是,陛下甫一归来,就宣布解散后宫,这叫姐妹们怎么想???会不会误会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   这话好生厉害。   棉里藏着一把大砍刀,一下就把皇后抖了进去。   陛下一回来,热气还没喘过来就宣布解散后宫,说不是皇后挑拨离间的,谁肯相信???古往今来,男人们不是都希望后宫越多越好吗??谁还会嫌弃美女在侧??   而陛下反其道而行之,除了受到枕边风的威胁之外,还能说明什么???   况且,皇后的醋妒是名声在外。   当年设计斗垮丽妃,赶走崔云熙,废黜醇亲王,让所有妃嫔们闻风丧胆,根本不敢与其抗衡。说她不是仗着陛下的宠幸,要求六宫无妃,谁敢不相信?   陛下还是不动声色。   而皇后也照样一声不吭,好像说的根本不是她一样。   陛下都是为了你才解散后宫……   陛下都是为了你才在外面找一个女人生了儿子,连生母都不要,只让你抚养……   陛下让醇儿回来,无非是陪太子读书,说什么两个太子人选,其实,就是你抚养的孩子才是太子好不好?   ……   此时此刻,所有的女人,都如是想。她们终于明白了,一个个均感到骇然——天啦,一个男人,一个皇帝,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样的地步!   除了水莲。   ☆、真假太子之谜14   按理说,她在这时候沉默是不得体的,她必须站出来,无论是真心也罢,假意也好,都要装模作样地跪下去,恳求陛下放弃这个不合理的做法,让他将各位小妾留下来。如此,才是母仪天下的气派。   但是,她居然没有。   她居然一直老神在在的坐着一动不动,甚至面上的那种神色都不曾改变一下。   无数双目光都盯着她,她完全知道。   但还是浑不在意。   她只是看着李妃,眼角闪动了一下。既然她已经代替自己把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做了,那么,这个好人,何妨让她继续做下去??   李妃但见皇帝和皇后都是同样的脸色,她竟然也拿不准到底该不该继续下去。可是,话到现在,骑虎难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   “陛下说遣散后宫,把没有子女的妃嫔都请出去安置也就罢了。可是,在座有五位姐妹是替陛下曾经生儿育女的,只是有些夭折,有些流产,如果他们还活着,可都是陛下的嫡亲骨肉……”   这话厉害。   在座中,的确有人早前和崔云熙之后生过孩子,但都没存活下来。不曾怎么挨皇帝枕边的女人走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她们呢???   “这些姐妹们怎么办??这在历史上,是从来没有任何先例的……如果陛下执意如此,那么,臣妾请求,把臣妾流放出去。反正臣妾进宫数年,无一儿半女,也无尺寸功劳,天涯海角,青灯古佛,无论怎样都可以了却残生。但是,恳请陛下念在往日情分上,让曾有生育之苦的姐妹们留下来……”   她说完,伏地跪倒。   早已跪成一片的妃嫔们,此时如炸开了锅一般。先是暗自垂泪,到此时,一个个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泪流满面,伏地痛哭。   “求陛下开恩……”   “求求陛下开恩……”   “臣妾等跪求留在陛下身边伺候……”   ……   顿时,诺大的宫殿都是嚎啕大哭,不知情的人,也许还以为是陛下大人已经驾崩升天了。李妃见她们痛哭,她也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真假太子之谜15   皇帝看着这满座痛哭流涕的女人,好像他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负心汉,骗了这些女人的青春,美貌,身子……然后,始乱终弃……   水莲还是高高在上,和皇帝大人并排坐着,对这一场呼天抢地的闹剧没有一丝半毫的表示。甚至一点也没有觉得震惊。   她甚至暗暗在揣测,如果自己现在是李妃,自己该怎么办???   这时候,一名妃子忽然抬起头,声音里全是哭泣和哽咽:“皇后娘娘……求求您开开恩吧……臣妾求您了……”   其他的妃嫔们听得她开口,立即福至心灵,是啊,与其求皇帝,怎么不求皇后??应该求皇后才是王道啊。罪魁祸首是皇后,正是她醋妒风波才让陛下出了这样的命令,只要她一开口,才有回转的余地啊。   “求皇后娘娘开恩……臣妾身子不好,臣妾不想去封地啊……”   “臣妾去封地简直是死路一条……臣妾留在宫里一定尽心竭力地服侍陛下和皇后娘娘……求娘娘开恩……”   “求皇后娘娘大慈大悲……皇后娘娘向来仁慈……”   …………   皇帝本是无动于衷,但见这些人忽然转向了皇后,他的脸色立即便沉了下去,正要说话,却见水莲站了起来,朗声道:“大家先别哭,听我说一句。”   哭声立即小了。   皇帝待要阻止她,可是,却又不好在这个关头打断,而且,他也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些什么,便由得她。   水莲面带微笑,声音十分爽朗:“各位娘娘可莫要求错了对象。你们无论出宫或者留在宫里,都是陛下对你们最大的赏赐和恩惠。而我……我自己……若是我有自己的儿子,我宁愿伴随儿子,在自由地居住,从此花谢花开,自由自在……”   一众妃嫔面色变了。   她们面面相觑。   “各位早就是知道的,也不用我转弯抹角了。我纵然想要这样的福分,也根本没有机会……唉……”   那是皇后的死穴。   自从她难产之后,宫廷上下虽然严禁谈论,但是,小道消息都宣称皇后娘娘此生无法再生育了……   ☆、真假太子之谜16   自从她难产之后,宫廷上下虽然严禁谈论,但是,小道消息都宣称皇后娘娘此生无法再生育了……   这本是她最大的秘密,人人都避忌这一点,为何她自己自爆其短???   她还是面不改色,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首,看着那一干痛哭流涕的女人——她们的确是不愿意出去的吧?就算是去封地也好,回娘家也罢,一旦出去,便等同于弃妇。   弃妇和寡妇,只得一线之隔。   当年她回到四合院养病,虽有皇帝的大量赏赐,隔三差五还差人送来礼品,尚且遭到娘家人无数的白眼,都看准她死定了,再也没有东三再起的机会了。   更何况这些妇人。   一旦到了封地,便将再无回京的机会,孤寂到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陛下,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臣妾已经是一个不能生育之妇人。而陛下正春秋鼎盛,臣妾自惭没有资格留在陛下身边,臣妾也自请离去,请陛下恩准……”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皇后,她并没有替任何人求情,她只是要求——自己和这些妃嫔一样,一起离开。   皇帝一呆。   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一时间,口干舌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妃嫔们,你看我,我看你。   寒冬腊月,宫廷里生着暖炉,摆着鲜花,春意盎然。但此时此刻,那些暖炉根本无法驱散这深深的寒意。每一个人都觉得冷,浑身咯咯地颤抖。   水莲随手把酒杯放在桌上,无意间,皇帝碰到她的手,察觉到她手心的冰凉。仿佛一个人刚从冰窟里钻出来,经脉都已经被冻坏了。   她却浑不在意,声音和她的手一样冷静。   “臣妾无用之身,岂敢尸位素餐???请陛下恩准臣妾出宫修行。臣妾也不需封地,只求古佛青灯,赎尽此生罪孽,以求来世获得新生……”   妃嫔们惊呆了,一个个本指望着她受到重压,顶不住,就会出口求情,让陛下饶恕大家,留下大家。   殊不料,她采取的竟然是这一招。   ☆、真假太子之谜17   同归于尽。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惶,不安,犹疑,恐惧的面孔……此时,她是她们的公敌。女人何苦难为女人?一个个都具有淫妇本质,离不开男人,天天为了男人争吵辱骂,用尽手段,为的,原来无非不过是多一个OOXX的机会而已。   谁比谁贞洁多少?   谁比谁高尚多少??   她脸上带了一点笑意,环顾四周,一点也没有尴尬,也不难为情,声音更加的平淡:“臣妾自十六岁起服侍陛下,这么多年下来,不敢说有功,但求无过。可细细想来,臣妾这些年真的没什么值得留下的,不能替陛下生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罪过居七出之首;之前,和丽妃,崔云熙等不和。这两年又疾病缠身,很少理会宫中事情,多赖姐妹们帮衬,尤其是李妃娘娘……陛下不在的这些日子,全赖她支撑起后宫一片天……臣妾白白地霸占了这个位置,有什么意思呢?”   李妃低下头去。   她并不接触皇后的目光,眼里闪过一些很奇怪的东西,似在意外她这一番话。   女人心思,没有谁能理解。   就如她,自以为非常理解皇后了,可是,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所思所想,跟她差别巨大。   她低下头,只是不做声,甚至连道谢和客气的话都没有。李妃做事情一贯英明能干,礼仪周全,八面玲珑,现在却对皇后的称赞一句回应也无。   换在昔日,这是不可想象的。   她竟然也分寸尽失,瞠目结舌,目光很不自然地转动。   皇后根本没看她,更不在乎她的神色。   她所有的话,都是面向陛下的,也只在乎他一个人的看法。   “陛下,臣妾细细反省自身,真可谓一无是处……加上年龄大了,进入老迈,也无力于抚养新的太子人选,真可谓没有尺寸之功……所以,臣妾实在是没有留在深宫里面的理由……臣妾也自请离去……”   她长长叹息一声,皇帝的面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的嘴唇动了几下,本是要说什么,可还是生生忍住。   ☆、真假太子之谜18   所有人都离去,每一个人交代的都是自己的硬件:不想离去的有背景有功劳;想离去的,没有儿子没有功劳没有资格……   独独,没有任何人提到感情。   他和他的这一群大大小小的老婆们,没有丝毫的感情。她们,和他一样。   众人的目光,终于从皇后的身上落到了他的身上。陛下脸色雪白,静静地闭着眼睛。直到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睁开。   所有人不知道这是一个转机还是新的危机。但是,已经绝望的心底又有点死灰复燃。也许,也许!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吧?他真舍得让皇后也出宫?   惺惺作态也罢,照顾场面也罢,他总不好不管皇后的面子吧?   他已经睁开眼睛,声音非常非常冷淡:“这个命令是朕所下,与皇后没有丝毫关系,事先朕也从未告知皇后。如今,朕心意已决,再没有任何更改。在规定期限内,请各位妃嫔按时离去,如有违背,取消家族父兄相应爵位……”   此言一出,众人皆瘫软在地。   如有违背,就要取消父兄的爵位!   很快,再也无人看李妃的脸色,就像忘记了她刚刚曾经如何为大家争取福利似的,一个个赶紧起身,行跪礼后,走得精光……   李妃本人也茫然地看着这些来去如风的人们,她们走得实在是太快了。   集体□□的力量忽然变得如此渺小。   法不责众。   可是,当法只针对一个人呢?   就她一个人跪在中间,而上首,是陛下和皇后。   他们二人都看着同一个方向:一起齐刷刷的盯着她。   李妃的声音微微颤抖:“陛下……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她没有多说半句话,起身就走。   她也走得很快。   也许是想起了李氏家族,也许是想起了她即将抚养的太子人选……这个时候,她根本没有退路了,也没有任何抗衡的余地了。如果陛下的惩罚政策真的下来,那么,受到最大损失的一定是她。   她可不希望,醇亲王刚刚被恢复王位,立即又被废黜。   那样,她承受不起□□的巨大的指责。   ☆、真假太子之谜18   陛的儿子又不是只剩下这一个。立谁做太子不是做???   她走得飞快,背影很快不见了。   北国女人,大多数都健美丰满,不像是南朝的小女人,楚楚可怜弱不禁风。她们走得那么快,仿佛这一场宴饮根本就没有开始过一般。   很短的时间内,诺大的殿堂变得空空荡荡。甚至桌上冷冰冰的精美菜肴,大家根本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思,而宫女们杵在一边,还根本来不及收拾……   水莲盈盈起身,对着皇帝。   她也行臣妾之礼,异常恭敬地跪下去。   他居高临下,茫然地看着她。   “陛下,臣妾也请离去。”   他的心忽然一阵刺疼,就像是一个窟窿,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根本就不耐践踏,如今,他人的脚往上一踩,哗啦一声就破碎了。   “陛下,我已经无法生育,成了一个废物,留在你身边也没有什么益处……所以,我请求离去……”   他不答,只是茫然地看着她。   “和你成亲这些年来,蒙你照顾和垂青,也多亏你能忍受我的种种不好。当年我生病之时就该彻底离开皇宫,可是,你不嫌弃又把我接回来,还让我当上了至高无上的皇后。可是,我根本没有好好报答你,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我先和丽妃,崔云熙等作对,和长公主,二王爷等人也闹得非常不愉快……”   这些都是事实。   一个皇后,树立了这么多敌人,也不容易了。   连她都悚然心惊,这是什么原因?   为什么没有同盟全是敌人?   为什么这样白痴的一个女人还能在险恶的宫廷争斗中活下来?   究其原因,不就是因为他爱她么???   因为他宠爱她,所以对她宽容,忍耐,谅解,所以让任何的敌人最后都成为手下败将。甚至于,连她的猛些秘密,他都懒得追究。   不是不追究,而是根本不愿意。   “陛下……你我之间,其实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的厚爱……”   他依旧茫然地看着她。   半晌,忽然问出口来:“水莲……你是恨我没有处罚二王爷和长公主?”   ☆、真假太子之谜19   半晌,忽然问出口来:“水莲……你是恨我没有处罚二王爷和长公主?”   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她表面上淡定,内心里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生了儿子——   他和别的女人生了儿子——   不只是因为醇儿,更是因为那个后来的儿子——   怎么可能???   一个人,怎会把自己伪装得那么好???   他生了儿子之后,居然还回来没事人一样的彻底解散后宫,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为了她——他只宠爱她一个人。   罪名,她承担了;   可是,太子的生母却是另一个女人。   情何以堪啊。   如果有选择,她宁愿他后宫满园,也不愿意他和别的女人再生下来一个儿子。   不不不,她没有兴趣抚养别的女人的儿子,一点也没有——哪怕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抓住自己和爱莲的最后的靠山,她也没有兴趣……   “陛下,我已是个废人……在宫廷里,我这样的人,连女人都算不上了。”   胸中一口闷气几乎要冲出来,可是,他还是生生地忍住,不让那一口腥甜的气息窜出来,手情不自禁地抚在胸口上,轻描淡写的:“水莲,有些事情,你马上就会知道……”   她反问:“什么事情??陛下大人,你到底隐瞒了多少秘密???我是不是压根就没有知道的资格??要到什么时候,你才愿意说出来???”   她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令他微微错愕。   她在他面前,从未如此嚣张。   他微微皱眉,沉默。   也许是他沉默地太久了,她已经彻底不耐烦起来了。那种叫做——难产后抑郁症的东西——忽然彻底发作了——延迟了这么久,才爆发出来。   内心里的熊熊怒火,已经把所有理智烧得精光。   “叁王爷曾经承诺要为我找出杀害扁大夫的真凶!康金龙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他一定能做到!!!我一定要为元一报仇!”   一声响雷。   耳边嗡嗡作响,他的眼前,千百颗金星忽然从天空坠落下来,死死地将他包围,只看到她嘴唇开合,说出这样的话来……   ☆、真假太子之谜20   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   风冷冷地吹过,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一天,雪花逐渐地变大,鹅毛一般铺天盖地,很快,窗棂上就积压了蒙蒙的一层,雾气深浓,根本看不透外面的世界了。   炉火熊熊,却无法驱散这无边无际的寒意。   好像大雪催生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漫卷着,向二人排山倒海的袭来。   她忘了自己曾经说过一些什么。   他也忘了自己曾经听到一些什么。   甚至在这一刻,她比他更加的惊诧:完全不敢相信这句话是自己说出口的。这本是她内心最大的秘密,是她最担忧的一件事情。yi   yiz一直都在努力避免提及…………   艳照门发生之后,女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那就意味着两条性命的结束,世上最可怕的惩罚。却不知道,你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会暴露什么。那事情在心底积压,年深日久,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潜意识,嘴巴一张开,自然地就说出口了。   无需审判,无需告密,更无需那些处心积虑的手段……当她的敌人,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动员了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逐渐地缩小包围圈,一步步地把落网从她头上罩下来的时候,殊不知,她竟然自己跳下来。   慌不迭地,自首。   就像一条被围攻急了的野兽,猎人已经松懈了,不怎么发力了,她反而慌不择路地,跳进了陷阱。   她睁大眼睛,呼吸很轻微,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说。   说这样的话可以——可是,为何要提到叁王爷?   为何要提到远走他乡的叁王爷???   果然是淫妇。   没有独自赴死的勇气,仓促间,本能地拉出挡箭牌,让自己西行的路上不至于寂寞——一个个地,最后能够杀伤的,都是自己的爱人。   雪越来越大,她坐在火炉边,竟然也觉得隐隐地寒意。   皇帝更是遍体生寒。仿佛身上的狐裘,那熊熊的火焰,都没法驱散窗外的寒意。他端起酒杯,杯里的酒早已冰冷。他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真假太子之谜21   辛辣入喉,剧烈地咳嗽起来,脸瞬间通红,忍不住站起身,却有点踉跄。   “水莲……我醉了……”   她像被人重重地刺了一刀,不不不,是她拿着利刃,重重地刺了别人一刀,别人却不觉得疼痛,反而说,我累了,我想睡觉了。   他不想听什么,她就说什么——   怎会忽然之间,就这么失去了理智???   她慢慢地有些清醒过来——忽然意识到,陛下另有深意——有自己完全不明白的别的东西——只是,他还来不及说,自己就暴风骤雨一般发作……   她非常懊恼,却无济于事……   她本能地伸出手去搀扶他。   那么高大的男人,忽然站不稳了,他直直地就倒下去,将她搀扶的手压得软弱无力,就像一堵沉重的大墙,闷闷地就倒下去了……   水莲但觉胸前一热。   她低下头,看到一口猩红的血,海棠一般地散开。   心几乎炸开来,她跳起来,声音颤抖:“来人……快来人……快请御医……”   尚善宫里,每一个人都板着面孔,宫女,太监,太医们……都小心翼翼,不敢露出半点表情,也不敢随意交头接耳。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盛年的陛下大人,忽然陷入重病危机了,整整三日都不曾醒来。顾命大臣们在门檐外黑压压地跪了一片。一些年纪大的人,已经跪得双膝酸软,顾不得姿态,有的干脆瘫软着坐下来。   醇儿还在路上,没有来得及赶回皇宫,另一个孩子,也没下文。   本来,大家都对陛下这么快准备两名太子候选人感到大惑不解,如今,见陛下一病不起,方知道这是迫不得已。他对他的病情最是了解。他不止是个男人,还是个皇帝,如果他身故之后,没有确立好太子人选,势必引起各方面的争夺,血流成河,战乱再起。   如今,一语定江山,实乃明智之举。   这时候,水莲也明白了他的一番良苦用心。可是,已经太迟了,他倒在□□,一直昏迷不醒。御医一拨一拨的来来去去,每一个人都不敢大声。   ☆、真假太子之谜22   这时候,水莲也明白了他的一番良苦用心。可是,已经太迟了,他倒在□□,一直昏迷不醒。御医一拨一拨的来来去去,每一个人都不敢大声。   她终于忍不住了,怒吼:“陛下病情到底如何?怎么诊治?”   御医们你看我,我看你。   每一个人都默不作声。这个时候,枪打出头鸟,如果是治好了,功劳自然是天大的。可是,如果治不好,那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尤其,陛下病发突然,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个心知肚明,也许陛下在路上就已经油尽灯枯,强撑着回来,安排好一切,一口气就松懈了。   如果不对症下药,便是大罗神仙来,也没得救了。   所以,无人敢做声。   水莲看着这些一个个你推我推的眼神,心里,寒到了极点。平素都是人精,一个个的名声在外,号称神医、医仙……谱儿大得无边无际。   到了关键时刻,便无人敢于承担责任了。   这天下,不知多少皇帝是这么被治死的。   换成普通老百姓也就罢了,可皇帝,一不小心,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众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都拢着袖子不发言。   她站起来,面如寒霜。   老太医终于跪下去。   “娘娘赎罪,陛下病情来势凶猛,仓促之间,实在不敢贸然下药……待老臣和御医们商量商量……”   “快去。”   “遵旨。”   屋里屋外,一片死寂。   皇帝面色紧闭,脸如金纸。   水莲站在床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心底,比御医更加惧怕。   他还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病倒过去。他的儿女,他的江山,他的妃嫔们……在此之前,他都有了妥善的安排。   但是,她呢?偏偏是他,他没有提到任何的安顿。   还有小爱莲。   可怜的爱莲。   身为皇后,明明是天下最最尊贵的女人,一国之母,这时,才茫然得厉害:她没有亲人,没有家人,没有随从,没有党羽……   他在的时候,他便是她的一片天,是她的保护伞,无论爱还是不爱,他都是她天然的守护神;她倚靠他的羽翼方能吃饭行动。   ☆、真假太子之谜23   一旦他不在了呢???   她怎么办???   就连离去,都不再有机会。   尤其,他回来的时候,便直奔尚善宫,一夜的缠绵,放纵的欲望……那时候,他的身子已经不好了,却这样的肆无忌惮。如果他就这么睡过去了,那么,她水莲将会成为第二个赵合德,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淫妇,赵飞燕的亲妹妹。   汉朝皇帝,就是和她春风一度,死在她的□□。   而陛下虽然不是风流当夜倒下,至少,也是差不多了。   她六神无主,全然没有半点主意。   皇帝是半夜醒来的。   他喝了一大碗药,眼眶已经深深陷落下去,眉色憔悴,令人不忍淬堵。水莲心底竟然一阵轻松:呵,他醒了,终于醒了。   “水莲……你怎么这么憔悴?”   她一呆。这话,本是该用在他身上的。   他眼神迷离,还没从大病的虚弱里喘息过来。她过去搀扶他,他的头很自然地靠在她的肩头。   “陛下,你好点没有?”   他微微喘息,面带笑容。   “水莲,你不用担心……”   她忽然崩溃,泪如雨下。   他笑起来,“水莲……怎么了?是不是嫌我太重了??”   他试着将头移开她的肩头,但是只动了一下就没有力气,还是只得倚靠着她。她紧紧将他搂住,依旧泪如雨下,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恐惧:“你不能死……你这时候要是死了,我和爱莲怎么办??”   “谁说我要死?”   他坐起来,让她的负累轻了一点,声音里面的气息也充足了一点:“谁说我会死??水莲……我不会死。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但见她泪眼婆娑,他的笑容停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开口:“你看,水莲,以前我就算有个小小病疼,总是围满了人,那么多妃嫔们关心我,照顾我……现在好了,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了……真是再没有别的女人了。水莲,你看,我都不敢得罪你了,如果你要是生气,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若是之前,她一定会讽刺他的:都和别的女人生了儿子了,还说这样的话。   但是此刻,却听得情真意切。   ☆、真假太子之谜24   他脸上的笑容加深,无限感慨。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用不完的精力,到病魔袭来,方知道,一切还是简简单单为好。一个女人,一间屋子,同一张床,这个世界上,永远不是越复杂越好,而是越简单越好。   “水莲,我们可以过一段悠闲的日子了……”   她抬起泪眼,不敢置信。   “太子人选已经确立了。这个夏天,我可以带你和爱莲去度假!你不是说过吗?你希望带着爱莲和朕一起,一家三口,过一段好日子……还有那个孩子,也即将回来了,水莲,你见了他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的……”   她忘了流泪,怔怔地看着他。   这时候,门口已经传来爱莲脆生生的声音:“父皇……父皇……”   他的眼睛亮起来。   小小女孩子穿花蝴蝶似的蹒跚进来。   “父皇……”   他伸手去抱她,才发现非常吃力。   水莲将孩子抱起来,柔声道:“爱莲,出去玩儿,别打扰父皇休息……”   “让爱莲留下陪陪我……”   他坚持,她没有说下去。   “爱莲,今天都吃了些什么东西?”   “爱莲,喜不喜欢这个小玩意?”   ……   很长时间,陛下都在和孩子玩耍,孩子咯咯地笑,清脆的闹……水莲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好像自己忽然成为了一个多余之人,在父女之间,根本插不进去。   陛下没有再谈起醇儿,也没有再谈起另一个孩子,只是不经意地看她一眼的时候,但见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一边。   他暗叹一声,心里非常非常的失望。   …………   ……   工部李大人求见,他来是因为皇帝的陵寝事情。   倒不是因为陛下大人生病垂危要赶着弄陵寝,而是每一代帝王一登基,按照惯例马上就要开始修陵寝。   陛下也不例外,这陵寝已经弄了好多年了,但之前,进度很慢,也无人重视。   这是工部李大人第一次在皇帝大人的寝宫觐见。水莲自知召见外臣,她不好出现,便准备回避。但是,皇帝叫住了她:“水莲,你也一起。无须回避。”   她便只好温顺地坐在一边。   ☆、真假太子之谜25   李大人进来跪安,意外看到皇后娘娘也在,但是为官多年,面上也不露出惊讶之色,还是端正地行礼如仪。   “参见陛下,陛下龙体现在如何?”   “朕已经好多了,爱卿平身。”   李大人起身站好,拿出奏折,但是,他看到陛下躺在□□,龙体实在说不上是多么健康,此时讨论这个话题,自己想了想也觉得很是不妙,所以语气颇为踌躇。   “陛下……这,老臣是来请安……”   皇帝笑起来,语气非常豁达:“既然陵寝已经快要竣工,就不妨如实上奏……李大人,但说无妨……”   李大人不能再支吾,只好递上了奏折。那是陵墓的地图。皇家讲究死后如仪,也就是说,死后和生前的排场是一致的。所以,皇宫陵寝里面不但有现在的宏大格局,也有各种各样的机关设施。   皇帝仔仔细细地看完,才说:“格局宏大,朕很满意。不过,里面的装饰细节不必太多。还有这一处小小的改动,朕当初说了,朕的身边只留一个位置……”   李大人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他要回答,可是碍于旁边皇后就在那里,若是不回答,在陛下面前怎么交差???、众所周知,新的太子人选已经确定。历朝历代的规矩都是,皇帝身边必须是两个位置,一个是皇后,一个是新皇帝的生母。现在太子人选已经出来了,无论是哪一个,他的生母跟皇后肯定不是同一个人,如果不留下这个位置,现任皇帝宾天,新皇帝肯定会清算这件事情。到时候,怎么交代?????   皇帝明知他们阳奉阴违,或者准确地说,也是左右为难。他倒也不动怒,只坐起身,靠着床头,“皇后,给朕拿纸笔。”   水莲不解其意,但还是温柔恭顺地把纸笔墨砚都递给他,在一旁伺候着。皇帝取了笔,在奏折上便亲自修改起来。改了好一会儿,又仔细看看,直到满意了,才把奏折递过去。   “李大人,这是朕修改后的地图。这个细节,你照章办事就行了。”   ☆、真假太子之谜26   “李大人,这是朕修改后的地图。这个细节,你照章办事就行了。”   说完,又拿朱笔写了一道圣旨,亲自盖上了皇家的打印。   李大人也就罢了,水莲给他传递御笔,看到那几行字,心里一震。但见上面寥寥几句,写得十分清楚:朕驾崩后与水皇后合葬,此外,不需任何妃嫔陪伴,如有违背,可擭夺其继承权利。   她就算再是强装镇定,此时也有些乱了方寸。   尤其是那一句“擭夺继承权”——这话相当于是留下了秘密的圣旨和遗嘱,今后,但凡有人对水皇后不敬,那么,就算是皇帝也罢,他的继承权都不是那么稳固。   “这道圣旨,朕亲笔书写三份。一份在李大人处,一份放入朕的陵寝,另外一份,皇后保管……”   说的人态度自然,听的人,满头大汗。   尤其是水莲,她几乎不敢置信,他还写一道给自己!!!!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如此???   “这三道圣旨,皆是密封,今后,水皇后发话才能打开,否则,李大人,在任何情况之下,你都不许擅自打开。”   李大人立即跪下去领命。   这时候,皇帝才亲自把这三道圣旨封好。旁边,一切准备就绪,ua很显然,他是很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里面的内容李大人并未看到,但是,他老奸巨猾,一看那字样和封火漆,立即就明白,这是自己的一道免死金牌。皇帝大人决心已下,他就是要打破皇家规矩,坚决不按照以前的规矩办事,生生死死,只让这个女人陪伴。   他害怕的无非是下一任皇帝清算,如今拿了这道免死金牌,立即跪下去:“臣遵旨,立即修改,务求尽善尽美。”   “来人,赏李大人黄金百两。”   “谢陛下。”   李大人正要退下去的时候,又想起一件事情,犹豫了一下,皇帝问:“李大人还有何事?不妨一起上奏。”   李大人的脸色有些殷勤不定:“陛下,在这次陵寝事件中,有一件怪异之事发生,臣等百思不得其解……本想上奏,又怕妖言惑众……但是如果不上奏,又怕犯了欺君之罪……”   ☆、真假太子之谜27   李大人的脸色有些殷勤不定:“陛下,在这次陵寝事件中,有一件怪异之事发生,臣等百思不得其解……本想上奏,又怕妖言惑众……但是如果不上奏,又怕犯了欺君之罪……”   “你如实道来,朕不会治罪于你。”   李大人不是说的,他拿出了一本小册子。上面几页纸写得密密麻麻。   “这是当时目睹的工匠们记录下来的,请陛下过目。”   奏折很长,皇帝略略看了几眼,他精神不好,觉得很疲惫,便挥手:“李大人,朕看后召见你……”   李大人只好退下。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水莲才从旁边站起来。坐在一边,默不出声——这八个字历来就是中国贤妻良母的标准。男人最怕的便是女人太过于指手画脚,令人生厌。所幸,她一直牢牢地遵守这个原则,在国家大事上,从不牝鸡司晨。   但是,近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太过震撼。   那三道圣旨,还有一道在自己手上。   她轻轻握着,轻飘飘的东西,却重若千钧,现在要沉默,都不可能,如何沉默???她茫然地举起圣旨,看着他。   这是他一生之中的最后选择——无论这件事情即将到来还是远在天边。他已经做了最后的注释。   生前不能随心所欲,死后必然自由自在。   他完全无意于把自己的生命永远陪绑在同一个角色上,永远也得不到解脱。   他也凝视着她,脸上逐渐地有了笑容,淡淡的,声音很低:“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了成为一个皇帝而活着。六岁之前的时光最好,六岁之后,从来不曾随心所欲地过任何生活……每走一步路,每都说一句话,都要经过千般思考,万般衡量,从来不敢有什么自由和幻想……这一辈子,人生那么短暂,我难道连死后都不能顺遂自己的心意???”   她没法回答,也不能回答。   这是他此生中最固执的一件事情。任何人劝说,任何人的意见,他都不会听从。甚而至于,谁敢劝说,就把谁废黜。   圣旨已下,李大人拿着。   ☆、真假太子之谜28   圣旨已下,李大人拿着。   谁敢不听????   尤其,他下旨的时候,也显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没有给什么顾命大臣,也没有给什么王亲贵族,只给了负责陵寝的李大人。一般负责陵寝之人,都是极度保守秘密的高手,他们必然有一些迫不得已的身家性命扣押在他人手里,所以,绝对是不敢泄露只言片语的。   也就是说,最终的结果,只有水皇后一个人能启动。   她才是唯一的知情者。如果谁敢对她不利,分分钟,她便有罢免他的权利。   水莲茫然无措,难道他就不怕???难道他就不怕下一个太后,篡权把他的儿子赶下台????   江山社稷,红颜美人,到底哪一个更加重要??   她自己也分不清楚了,脑子里乱的厉害。   她只是起身走到门口,接过宫女上来的汤药,端到床前,服侍皇帝喝下去。   喝了药,他的精神略略好了一些,才指着奏折:“水莲,你念给我听听……”   水莲拿起来奏折,字迹很潦草,显然工匠是在匆匆忙忙的状态下写下来的。她念着念着,脸色就变了,听的人,脸色也变得厉害……   如前所说,北国历年征战,国库耗费巨大,以至于最后一次御驾亲征的时候,军费明显有些紧张。但是,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北国的国库比大家想象的充裕得多。   皇宫里,也只有帝后夫妻二人知道这一秘密。   当年太上皇有一支秘密卫士,后来卫士传到太后手中的时候,几乎成了她的私人护卫队,。   皇帝深知这支军队的重要性,他从十岁开始便和卫士接触,逐渐掌握了军队的领导权力。经过改良,顺应潮流,这支极其隐秘神秘的队伍便担负了另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替皇家到各地寻找财宝。   中国的墓葬制度非常久远,三皇五帝固然仙化远去,夏商周青铜器时代,到了秦汉更是真金白银……皇帝九五之尊,一家天下,从生到死,极尽奢华,所以,皇帝的陵寝就是一个变相的皇宫,珍宝财富,不计其数。   ☆、真假太子之谜29   卫士已经找到了三座坟墓,收获财富不计其数。这一次,他们在修陵寝的时候,找到了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这里面,令人惊讶的不是珍宝财富,而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字眼:生死之门!   当水莲念出“生死之门”几个字时,皇帝已经完全听得呆住了。   她把工匠上的详细记述告诉他,那上面上的描述实在是太过惊人,她念完,停下来,也没想到再去念一遍。   “水莲……什么是生死之门??”   生死之门!那是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根本无法了解的。   《南柯太守传》记载:有一个叫淳于棼的人,平时喜欢喝酒。他家的院中有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槐树,一天晚上,他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酒。夜晚,亲友们都回去了,淳于棼带着几分醉意在大槐树下歇凉,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梦中,淳于棼被两个使臣邀去,进入一个树洞。洞内晴天丽日,别有世界,号称大槐国。正赶上京城举行选拔官员考试,他也报名。考了三场,文章写得十分顺手。等到公布考试结果时,他名列第一名。紧接着皇帝进行面试。皇帝见淳于棼长得很帅,又很有才气,非常喜爱,就亲笔点为头名状元,并把公主嫁给他为妻。状元郎成了驸马郎,一时京城传为美谈。   有一年,擅萝国派兵侵犯大槐国,皇帝下令,调淳于棼统率全国的精锐兵力与敌军作战。淳于棼接到皇帝的命令,立即统兵出征。可是他对兵法一无所知,与敌军刚一交战,就被打得一败涂地。皇帝下令撤掉淳于棼的一切职务,淳于棼羞愤难当,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他按梦境寻找大槐国,原来就是大槐树下的一个蚂蚁洞,一群蚂蚁正居住在那里。   皇帝对这个故事闻所未闻,他怔怔地看着水莲:“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说工匠记载的是南柯一梦?”   “……”   “可是,这不同,你看,工匠的记载上面有详细的绘图,还有这个……”   ☆、真假太子之谜30   李大人一起带上来的东西里面,有一截古老的青铜器。   这不是虚构,是有实证的,那东西,现在还在原来的地方,绝非是虚构。   “水莲……这个生死之门跟你说的南柯一梦不同……”   “有什么不同?”   水莲也呆呆的。   “水莲……水莲……”他骇然,“水莲,你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那时候,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支李大人带来的青铜器,正是从他们二人的陵墓之中取出来得。   面前的这个女人,瘦削的身姿,乌黑的头发,苍白的脸色,那种柔顺的姿态……这时候,忽然变了。   她整个人,就像笼罩在一层光亮之中,光圈里的女人,高高的马尾巴,一身很奇怪的衣服,笑眯眯的,整个人有一种朝气蓬勃的风雷之气。   他惊得呆了:“水莲……水莲……是你吗?水莲……”   但是,那个人影是虚构的,完全触摸不到。   他伸出手,但见一个逐渐羽化的人像,心底惊得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水莲,水莲……”   他跃起来,想要把这个人拉住。那真是一种令人震撼的景象,她仿佛变成了一个透明,能够穿越这坚固的墙壁,就这么升天而去。   他听说过很多升天的传说,很多皇帝都曾经积极追求升天的奥秘,从秦始皇到汉武帝,几乎每一个帝王都渴望长生不死。但是,他渴望的却并不是这种。   是眼看着一个人,就像嫦娥似的,飞升离去,而却从此,彻彻底底离开自己的地盘,变成一个完全不认识之人。   “水莲……水莲……你等等我……”   他那么清楚地看到她回头,看他,淡漠的神情,一点儿情感也没有,既不回答,也不微笑,仿佛看着一个陌生到了极点的人。   “水莲……水莲……你等等我……”   他更是害怕。   生平,仿佛第一次把握不住,一个女人,一个未来,都变成了虚幻的模拟状态。   果然,她转头,根本就不看他一眼,掉头就走,速度那么快,那种奇怪的服饰,她身上飘渺的雾气,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了。   ☆、真假太子之谜31   她不会等他,她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那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四周那么安静,他伸出的手还在半空,想要抓住的东西,结果距离越来越遥远。仿佛是一种逐渐加深的绝望,再也没法达到的一种高度。这个女人,变得越来越陌生……不不不,那不是水莲。不是,她是谁?   他眼前一黑,就栽倒在□□。   “陛下……陛下……”   有人搀扶着他,在他耳边说话。他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充满焦灼不安的面孔,写满了强烈的恐惧不安。   “陛下……陛下……你醒醒……快醒醒……”   “陛下……你不能死……若是你死了……我怎么办??陛下……快醒醒……你快看看爱莲……我们的爱莲……”   他惶惶忽忽地看着这张惊惶的面孔,她那种苍白的眼神,因为惊惧,连手指都变得冰凉而苍白,扶在他的身上,他也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寒意。   “水莲……水莲……”   她骤然听得他的声音,喜形于色:“陛下……陛下……你好了吗?陛下,你醒醒……你醒醒吧……”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两双原本冰凉的手,在这一握住的时候,总算有了一点温度。   心里却一阵骇然,死死地盯着这个女人,那时候,他明明看到她几乎成为了一个透明的人影,逐渐地变得淡去……   甚至她那种冷漠的表情,毫无情感的态度。他睁大眼睛,想把这个女人看得清楚,但见她脸上完全不是那种冷漠,相反,她满是关切,不安,一种不经意的柔顺……这是水莲,没错,绝对没错。她对他的那种柔顺,是从小养成的,许多年下来,已经根深蒂固。就算偶尔使性子,但是,从根本上,一个人的秉性是不会改变的。   他搂着她,气喘吁吁。   她也依偎着他,但见他满额头都是汗水,就像一个人从极度的噩梦中醒来,那么彷徨,那么无助。这一辈子,她从未见他如此的软弱。   心底最坚硬的那一环,忽然破损。   就算他和别的女人生儿子带来的恨意,也变得很淡很淡。   ☆、真假太子之谜32   她扶他躺下,可是,他却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微微颤抖:“水莲,你要去哪里?”   她一怔。   “刚刚……刚刚我看到你……差点不见了……水莲……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走开……”   “我只是给你端药……陛下,药快凉了,凉了喝了不好……”   “不不不,我不必服药……”   他死死抓住她的手,神情固执得像一个小孩子。   她无可奈何,放柔了声音:“陛下,你服药才会好起来……我端给你,马上就回来……”   他半信半疑地放开手,依旧死死盯着她,直到看到她拿了药碗回来,几乎在没有眨眼的片刻就归来。他长长地吁一口气,很顺从地把一碗药全部喝下去了。   额头上,身上的冷汗经过这一阵折腾,已经全部干涸了。屋子里的火盆重新变得温暖,□□的温度逐渐升高。枕头抬起来,他头上蒙着一层退烧的白布,水莲连续换了三次,再摸他的额头,已经好了许多。   只是他整个人憔悴得厉害,嘴唇已经变得十分干裂。   但见她还坐在床边忙碌,他嘶哑了声音:“水莲,你先上来……”   她察觉到这种不同寻常的依恋之情,一怔,缓缓道:“陛下……我不会走开,我会一直在这里照顾你,直到你彻底好起来……”   但见他眼神惊悸,她什么也没说,还是上去,陪着他躺下去。   十指交扣,两个人的身子才彻彻底底暖和起来。   沉默中流淌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东西,她本是疲倦到了极点,这时候,却想起叁王爷,想起自己当时说的那句话“叁王爷会帮我查明真凶的……”   艳照门,不请自来,是她自己将一切揭开——将不堪所扩大。   但是,陛下绝口不提。难道他真的忘记了???难道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命运如此仁慈,真的在那个关键的时刻,让他忘记了一切???她不敢置信。但是,却也不敢开口询问。   仿佛是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在他的心口,如果自己再一用力,那伤痕必将成为永远的痛楚。   ☆、真假太子之谜33   仿佛是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在他的心口,如果自己再一用力,那伤痕必将成为永远的痛楚。   如果陛下死了,她这一辈子,也不会真正的安宁。   无论是爱还是恨,她并不希望他死掉……从来不希望他死掉。难道,自己能在他的伤口之上雪上加霜???   “水莲……等我好起来……我们好好过日子……以前我亏欠你的,一定会补给你……水莲……好不好?”   他的声音那么清晰,但是,气息非常的微弱,就像一个人,发出临终的遗言。   她心里颤抖得厉害。   “陛下,你快别胡思乱想了,你很快会好起来的……”   “等我好了,我们一起去四合院度一次假好不好?”   她不答。   “水莲,你还记得吗??我们新婚那一夜,就是在小黑屋里度过的……那时候,你才多大??十五岁?十六岁???我记得,那一夜,你特别特别漂亮……”   特别的漂亮,也特别的火爆——这个女人,骨子里就是这样,是一个火爆脾气的人。   就算后来,他再有怎样的妃嫔,怎样妖娆的讨好,都不能磨灭哪一个夜晚的记忆。   他将她搂住,她身子火热,形如当年的第一次,他记得那么清晰,当时,她也是这样,浑身充满了一种羞涩的胆怯,一种畏惧的陌生,一种探索的新奇……   这时候,她为何又变成了这样???   但觉她浑身轻微的颤栗,闭着眼睛,仿佛是二人的第一次相识,完全不好意思在他面前露出赤诚的一面。   “水莲……水莲……”   在黑夜里,他那种陌生而新奇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和水莲这么多年夫妻,岂能不知道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在二人最最癫狂放纵的那些年代,在刚刚过去的那些亲热缠绵里,他曾经抚遍她的全身,在她身上烙印上满满的痕迹,呼吸到完全属于他一个人的气味……   可是现在,这身子是陌生的。   他的大手抚摸上去,那光滑的,细腻的皮肤,那乌黑闪亮的头发,那柔若无骨的双手……那样丰腴动人的娇躯……   ☆、真假太子之谜34   他情不自禁,想起光圈里站着的那个女人。她不是水莲,虽然她的面孔,她的五官,她的样子,完全是水莲——但是,她不是水莲。她梳马尾巴,她那样奇怪的衣装,她那样似笑非笑的神情,甚至她手心的滚烫……   他记得水莲的身子总是冷的,她的体表温度似是比常人略略低了一点。很多夜晚,他都把她抱在怀里,企图把那个冰冷的身子捂热……而不是现在,这个身子,滚烫得出奇。   他的手,下意识地抚摸那柔软的腹部。   以前,这里总是冰凉的,就像怎么都无法捂热的万年玄冰……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那场可怕的悲剧……   他一念至此,忽然身子有点颤栗。   果然,那柔软的腹部处,是滚烫的,几乎带着一种令人灼热的兴奋的力度……她的身子,在他的抚摸下,也请不自己地在颤栗。   就如她完全不知道,他为何忽然在这样的时刻兴起了这样绮丽的念头。就像他这个人,忽而之间病入膏肓,忽然之间又热力四射……就好像一个处于极度的癫狂状态之人……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不符合常理的……   但是,她却察觉到一种令人恐惧的几乎是带着强烈自毁倾向的残酷和兴起——他从半昏迷状态醒来的时候,又处于一种极度的亢奋之中。   这样的折腾,纵然是铁打之人也经受不住,何况是一个大病之人。   “陛下……”   她开口,在他听来,这声音竟然也是轻微的,带着一种极其陌生的小心翼翼,沙沙的,就像是秋日的风吹过白杨树的叶子……皇城古道,甘露寺外面的四合院……到处都是这种高大挺拔的白杨树……   水莲,她怎会有这样沙哑的声音??   “陛下……”   他抚摸的手更加往下,带着一种绝望而浓烈的新奇——越是新奇,越是绝望,越是绝望,越是颤栗……   水莲被他这种狂热的火爆惊呆了……这时候,他就像是一个正常人了——身体上完完全全的正常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生病症状了……   ☆、真假太子之谜35   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她却镇定得近乎于惊恐。怎么会?一个明明病得那么重的人,怎会忽然之间这样?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仔细想来,是从工部李大人近来开始的,他吩咐情况,处理事情,写下三道奏折……有条不紊……那时候,他压根就不像一个病人。   但是,他之前明明病得那么重。   这时候,他的手更加滚烫,嘴里的气息越来越灼热……浑身因为兴奋而变得更加的发烫……仿佛一个人被架设到了火堆上面,熊熊烈火,将他炙烤焚烧……   不行,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这明明就是在加速死亡。   真有人想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陛下……陛下……你醒醒……”   她在骇然中,察觉了他□□式的一种变态的疯狂……就像一个神智迷失之人。   但是,她的善意的提醒,徒劳无功,他的双臂伸出,力大无穷,将她死死地压住,让她根本就没有翻身的可能。   “陛下……”   他的亲吻已经将她封堵,大手牢牢地锁住她的腹部,仿佛对那处地方着迷了,深深地按住,吸取来自那里的热量,嘴里含糊不清:“水莲……水莲……我们再生几个孩子……我们能生许多孩子了,你好起来了……你已经好起来了……小魔头,你其实并不知道,你早就好起来了,你想生几个孩子就能生几个……哈哈哈,我们的元一……爱莲……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别的孩子……”   她顷刻间,崩溃了。   这是她的死穴。   她这一辈子的不幸便是因此而来。   无论多么宠爱,无论多少雨露,无论他跟她有过怎样的激烈狂欢,肌肤之亲,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全在于她,在于她的身上。   生在这个时代,没有孩子,本来就是天大的不幸,女人也不成其为女人……正是没了孩子,她和他,一度分手,一度复合……在刚刚看到要和解,彻彻底底抛弃过去成为恩爱夫妻的时候,又因为孩子,冷了心肠……   到现在,他居然还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真假太子之谜36   “水莲……水莲……”   她泪如雨下:“陛下……你难道还要说这些来安慰我??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我根本就没用处了……你都知道,何苦还要说这样的话???”   他完全听不见她的哭诉。   也不知道她嘴里那些破碎的,含糊不清的控诉……   他只知道来自自身的那种强大的灼热和欲望……胸口非常非常的疼痛,非常非常的压抑,就像是有一万吨的重量累积到了心口,有上万钧的大石头堆上去……他被压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急于要把这些可怕的大石头推开……   但是,胸口还是推挤,无法排泄,他只好扑上去,再一次咬住了她的嘴唇……   呜咽和恸哭都被他所阻拦。   她没有防备,本来,为了照顾他,她并不在乎是否用自己的身子温暖他——只要他愿意,她从不拒绝。在他病重的时候,她一直保持着一种自己也不敢置信的温存和缠绵心情。   她怕他死。   因为自己的未来,她怕他死。   因为他自己的身子,她怕他死。   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她怕他死。   真怕他死了。   这时候,他这样蛇一般地缠住她交欢,他糊涂,但她是完全清醒的:如果真随他所愿,这种情况下,他非暴毙身亡不可……   历朝历代,不乏这样的例子。宠妃们索欢,皇帝们尽力……然后,他们倒是舒舒服服地在□□之中死去了……但是,留下来的却是千古的笑柄和嘲讽。   不不不,她决不能这样做。   无论是因为他自己的名声还是她的名声,她都不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是,她的退却,挣扎和反抗,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性和愤怒。一个迷失了本性的男人,在胸口的膨胀里,只知道要拼命地抓住一些东西……太过狂暴的欲望,需要有一个凉爽的地方可以缓解。   在这个时候,她偏偏还要反抗。   他大手强暴地将她按住,丝毫也不许她反抗,就那么把那一具温暖的身子抱了一个结结实实……   “陛下……陛下……你清醒一点……你快醒醒……”   ☆、真假太子之谜37   “陛下……陛下……你清醒一点……你快醒醒……”   她忽然想起五鼓迷魂香——心里一震!!!!   不好!   难怪陛下这一回来,所有的行为都那么反常——她,他,叁王爷——全是五鼓迷魂香的受害者——   那是一种可怕的直觉,陛下的这一场大病,所有反常的行为,莫名其妙蹦出来的私生子……怎会这样???   她忽然抱住他,颤声问:“陛下,你在回来之前,是不是接触过什么陌生人????不……你是不是单独和二王爷呆在一起过???”   “……”   “陛下,你说啊,你是不是单独和二王爷呆在一起过???”   他嫌弃这嘴唇太过碍事,不停啰嗦,彻彻底底,再一次将她的嘴唇封堵……这样的亲吻,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噬咬。   他强力地伸进去舌尖,她立即感觉到一股血腥味……是的,舌尖一阵疼痛……她的身子不由得蜷缩起来,如一只弯曲的虾子似的……   整个人,也疼痛得在颤栗之中,忘记了再要阻止他,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任凭他随心所欲,尽情地开始了他的欢乐的亲吻……   血腥味,刺激得他更加的疯狂,他拥抱的力量,都让人不可思议。   就在他移开嘴唇的一瞬间,水莲跃起来。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他推开,嘶声道:“陛下……陛下……你是想死吗……”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泪如雨下,“陛下……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茫然,完全没有任何的焦距,就像是一个已经失去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一般。刚刚的冲动,邪恶,那种无上的情欲……忽然在这一刻,慢慢地被冻结了。   “陛下……陛下,求您醒醒啊……”   门外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他们不敢进来,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虽然都知道,陛下不能再一意孤行,强行索欢。否则,这条命根本就保不住了。   他们也和皇后娘娘一样,充满了好奇,陛下到底是怎么了?   ☆、真假太子之谜38   一个病人,在这个时候,怎会诱发这么巨大的欲望冲动?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莫非?   莫非???   大家习惯性地,将罪责归到到了皇后娘娘的身上,本来这些天,因为陛下下令解散后宫,让妃嫔们都外出,无论有没有子女,都必须去封地,就连抚养太子的李妃娘娘等人也都被遣去了东宫,根本不能在皇宫里出现。   这一切,说明,皇帝成了今天,都是受到那个狐狸精的诱惑——   因为带了狐狸精的名号,大家都或多或少有点畏惧——不然,一个那么大岁数的女人,岂能把皇帝诱惑得如此的神魂颠倒?????   又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她到底有什么高强的手段,能够让皇帝如此的意乱情迷?   每一个人,都觉得不寒而栗。   但是,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又那么奇怪——那不是迎合——那是拒绝——纯粹的拒绝——她在这时候,拒绝皇帝大人????   大家都糊涂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何居心???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最初,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去冲进去救护皇帝大人——只是想想而已,没这个胆子。如果真是狐狸精,谁敢惹啊,再说,皇后娘娘现在是六宫唯一的红人,谁能惹得起??   到后来,听得屋子里发生激烈的争执声,一个个反而不敢听下去了。   他们都不由得后退,这样的事情,听到了,仿佛是天大的祸事。   ……   外面人怎么想,皇帝丝毫也不在意,也不察觉。那股压抑胸口的堵塞,但觉得越来越难受,仿佛马上就要破裂了,要炸开了……胸膛里面满满的血就要滴出来了……   可是,对面的女人,距离他远远的,就像躲避一个邪神。   看得出,她几次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看看他到底怎样了,可是,又不敢……伸出的手总是被阻隔在了半空中,因为,稍微靠近,就会被他恶狠狠的抓住。   她这一辈子,从未见他如此奇怪过。   他狠狠瞪着那个泪流满面的女人,不明白她为何要拒绝自己。   ☆、真假太子之谜39   若在以前,看到她的眼泪,他总是会心软,妥协,想尽办法哄她开心……可是现在,看到她的眼泪,他却异常的不耐烦,在情欲冲动面前,眼泪真是一件碍事的东西……他挺起身子,心慌意乱,声音非常沙哑:“水莲……”   她扬起朦胧的泪眼,心里忽然滋生了一线希望……他醒了吗?他终于清醒过来了吗???   忽然无比的软弱,伸手,轻轻将他抱住:“陛下……你好好休息,我去拿药给你……”   “我不要药……”   这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他满脸怒意,双目通红,就像是一头即将喷出火焰的狂暴猛兽。她吓一跳,竟然不敢直视他的双目,嗫嚅着:“陛下……你身子不好……我……我……”   他忽然扑身下去,再一次将她搂住。   那种强烈的,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几乎将她击垮了。   她忘了反抗,呆呆地看着他——不不不,这个人,自己不认识——完全不认识,他双眼通红,露出一种可怕的凶光,看着她,就像是看着砧板上的一块肉——   并不是因为她是水莲,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   此时此刻,她已经可怕地了解到,无论是哪一个女人,只要是一个女人,站在他面前,他都会是同样的态度……   一个病人,怎会被欲望如此掌控和主宰??   她想起药。   唯有服药错误,才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还有二王爷!!!!   她惊悸大喊:“陛下……你快告诉我,你回宫之前到底服用了什么东西??……”   他已经将她死死地按住,完全没有半点的怜惜,再也不耐烦这样的纠缠和拖延,只想快一点,马上快一点直奔主题……   这已经不是男欢女爱了,而是赤裸裸的QJ……   她的反抗被他束缚和□□,……忽然疲惫不堪,只想,让自己昏过去吧……昏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在这个眼里没有任何的怜惜和爱意,只有无穷无尽的兽欲的男人身边昏过去好了。   任随他为所欲为吧。   可是,她偏偏没法昏过去。   ☆、真假太子之谜40   任随他为所欲为吧。   可是,她偏偏没法昏过去。   她大睁着眼睛,疼痛和刺激,让她更加的清醒。   因为清醒,才分外的痛苦。   最后的意识,让自己不得不反抗。   当他彻彻底底向她袭击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狠狠地抽出手,一耳光就扇过去……   那一耳光,如此响亮。   他一怔。   伏在她身上的身子忽然僵硬了一下。   他的眉头也紧紧地竖起来,充满了一种可怕的狰狞和愤怒之情。   她打他。   这个女人,她居然打他。   可是,这一耳光之后,他忽然清醒,疼痛让他脸上的那种迷茫之色慢慢地淡化下去了。   他茫然地看着她,就好像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   水莲扑过去,紧紧抓住他的手,泪如雨下:“陛下……陛下……你到底怎么了?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他不再有任何的冲动,只是静静地贴在她的肩头,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好闻的干净的味道。   水莲微微松了一口气,收了眼泪。   四目相对,她如释重负,他却疲倦地不能自已。   她松开他的手,柔声道:“陛下,我去给你拿药。”   “朕不想服药。”   她一怔,小心翼翼的:“陛下,你回来之前,是不是见过二王爷……呃,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不是单独跟他呆在一起,饮酒,或者吃饭什么的……是有这样吗?”   他凝视着她。   这是他回京之后,第一次清醒得出奇——两个太子的候选人,解散后宫,接踵而来的这一场怪病——   他忽然笑起来,指着她,脸上充满了嘲讽之意:“水莲,你这一辈子,其实压根就不曾相信过我,是不是?”   “!!!!!!!!!!”   “你其实早就不再爱我了。自从你认为你不能再生儿子之后,自从朕宣布有了两个太子候选人之后……水莲,我们之间的关系,原来,如此的不堪一击!!!!”   水莲怔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里忽然慢慢地开始有些迷蒙的感知……一些可疑的逐渐变得清晰的思路……   ——————————————————————   今日到此,大伙儿投票啊,留言啊,打赏啊,虾米的。。。。下周就结局,月底发新文:))))快了,快了:)))哈哈哈哈   ——————————————————   ☆、结局1   “你其实早就不再爱我了。自从你认为你不能再生儿子之后,自从朕宣布有了两个太子候选人之后……水莲,我们之间的关系,原来,如此的不堪一击!!!!”   水莲怔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里忽然慢慢地开始有些迷蒙的感知……一些可怕的逐渐变得清晰的思路……   他瞒着她一些东西,就如当初在小黑屋里的时候,就如当初在落花殿的时候……陛下背后总是在打一盘很大的麻将,但是,他总是不愿意轻易告诉她,喜欢看着她被耍得团团转……   不承认自己是渣男;   做出要送她和亲的姿态;   将她弄得楚楚可怜,让丽妃一败涂地……   ……   只是,二人之间,不是早已经过了这种互相猜心的游戏了吗??有什么事情,他是不能坦白的???   她的嘴唇非常干涩,想问他一句:“陛下……我……我……”   他淡淡的:“你就是妒忌。只要妒忌一冲上头脑,便什么都不管不顾,失去了理智……”   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我们被妒忌蒙蔽的时候,便总是看不清楚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不然,这世界上总会有那么多的悲剧发生???   叁王爷得胜却被变相的驱逐和发配;   二王爷丝毫无损;醇儿在路途上尚未找回来,反对派势力便要借题发挥,从他身上做文章,死了一个于文星,不知多少的于文星会站出来……所以,陛下提出让醇儿做太子人选,那是最好的办法……   记住,只是太子人选,而不是太子。   唯有醇儿重回京城,才可能彻底让背后之人无法遁形。   但是,水莲只是翻来覆去的想那个新的太子人选——陛下的小儿子——这一刻,并不完全是妒忌和愤怒了——她是奇异,非常非常的奇异——   这个孩子,来得为什么如此蹊跷??   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到底何时才能进宫?为什么是给自己抚养?   但是,陛下不回答,无论他怎么问,他就是不回答。   他只是疲倦,非常非常的疲倦。   “陛下,请你告诉我,我要抚养的那个孩子,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结局2   “陛下,请你告诉我,我要抚养的那个孩子,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他并非是一个出尔反尔,两面三刀,行为卑琐的男人。   陛下的手枕在那根青铜枝桠上面,昏昏欲睡,仿佛对她的问题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微微提高了一点声音:“陛下,那个孩子……”   “出去!!!”   她一怔。   他的声音更大:“出去!!!!皇后,朕现在还没死,还不到需要交代后事的时候……”   水莲惊得不能自语,惶恐中,眼珠子转动,忽然看到那一根青铜枝丫……她心里一动,这一切,便是从这个东西开始的……   自从这东西一出现,他整个人就癫狂了……   她小心翼翼的:“陛下,你的病会好起来的,没什么大不了……”   他忽然怒了:“我还能好起来?我好不了……水莲……我再也好不了……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骗我?朕就是怕一躺下去就起不来了,所以才要替你们无声无息铲掉周围的荆棘,可是你……你……你们……你根本就不了解朕……”   她屏住呼吸,缓缓地:“陛下……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目光忽然紊乱起来:“我都看到水莲了……我看到她离开了……水莲已经死了……她死去了……现在我看到她,是她来接我了……我亲眼看到她升天了……”他忿忿的,声音里的怒气越来越明显,“水莲来接我了……我也要死了……我要去陪她了……”   她不敢置信,呆呆地看着他,嘴唇蠕动,颤抖了好几下,可是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把他的枕头拉得再高一点。   “我要去陪水莲了……你不高兴吗???哼哼哼……水莲早就死了……水莲才不会这样对我……”   她还是不做声地在他身边,又伸手抚摸他的额头。   他却一把将她的手拉下来。   “你不是水莲,不要碰我!!!!”   她一怔。   但见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冷淡,就像是看着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她忽然意识到,是这支青铜器作怪,让人发生了幻影,还有那一叠工匠的记载,让他变得神思错乱。   ☆、结局3   她立即去取那支青铜器,可是,他却一把将青铜器护住,嘶声道:“你想干什么???你是谁??快走开……”   他的眼神越来越陌生,充满了警惕,真正如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   “你出去……马上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门口,有侍卫赶来。   太监,御医,宫女们,他们听得清清楚楚,这是陛下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呵斥皇后娘娘。水莲站在原地,觉得一阵难堪。   “陛下……”   “出去,你马上出去!!!!!”   她不得不转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但见陛下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自己,如看到一只凶猛的怪兽一般。   她心里一动,低声道:“陛下……渣男……我走了!”   他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忽然跳起来抓住她的肩头,死命地摇晃,“你要去哪里?去四合院?找老三?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赌在心头的那口气忽然缓不过来了,水莲要后退,可是,被他抓得这么紧,无论如何都退不了……她拼命地挪动脚步,但是,他眼里的血色更加的可怕,就像是一个刚刚吞噬了人的动物,眼珠子通红,带着一种几乎要抓狂的残暴和愤怒……   “陛下……我……我真没什么……我和叁王爷,一点也没有关系……”   “哈哈哈……没关系??那唐七郎的五鼓迷魂香怎么说??你们在四合院里的事情怎么样??”   她脸色死白。   五鼓迷魂香——陛下竟然说出五鼓迷魂香来。   “唐七郎临死之前把一切都告诉朕了……朕就算不相信长公主,可是,朕相信他说的……唐七郎,他有真凭实据……他绝非谎言……你道老叁怎么不敢回京城?他是怕暴露他自己的丑行……他害怕……他是朕的亲兄弟,朕信任他,他却做下如此苟且之事,他怎么对得起朕???”   他双目血红,失去理智。   重病之身,得到这样的打击,所以,才不愿意掏小酢跷了????   或者,是中了唐七郎的另一种毒????   ☆、结局5   她颤声:“陛下……你……你把叁王爷怎么了?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不能杀他,不是他的错……是一个阴谋,一个陷阱……陛下,你不能杀叁王爷……”   他的求情,换来的是他更大的愤怒。   “水莲,你怕他死?”   “叁王爷不该死……就算死,也是我……他只是帮我,他没有错……陛下,求你看在他利用小公主帮我们取胜的份上……”   这句话没有说完,水莲就知道完了完了。   果然,陛下双目赤红:“他帮我们取胜??水莲,你以为朕不知道??他是为了帮你……老叁那么久以来,对你还不死心……他把芸娜送去了芸娜的外婆家里,孑然一身,再无牵挂……”   “叁王爷……他和小公主远走高飞……陛下,他跟我没关系……这一辈子我们也许都再也见不到面了……”   “哈哈哈……”   陛下狂笑,忽然从枕头边抽出一封密函扔过去。   密函是拆开的,水莲打开,惊得面无人色。   原来,叁王爷和小公主在大檀国边境的时候就已经分手。小公主不知为何,再也不愿回北国,拒绝他的同行,一个人回到了大檀国,半个月之后就改嫁了邻国的一名部落首领……   而叁王爷被一群不明身份的死士追击,不知所踪。   她的额头上,冷汗涔涔的下来,浑身如筛糠一般。   这死士是谁?   陛下派出的?二王爷派出的?长公主派出的?   “陛下……陛下……”   她要求情,但是牙齿打颤。   难怪,陛下什么都不肯说了。   难怪,陛下什么都不肯坦承了。   这天下,哪个男人能放过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敌人???他知道,所以起了杀机。因为知道,才更加的发狂……   她在这时候,居然想起疼痛,无边无际的疼痛……就像是难产的时候那种极其可怕的呻吟……无限的痛苦,被整个人撕裂的憔悴……。   她筋疲力尽,竟然不想再辩解,也不愿意再辩解。   刚刚过去的一切,仿佛是一个轮回,一个结局……她和他拖延了这么长时间的一次挽回的余地……   ☆、结局6   她忽然什么都不想做了。   她只觉得身子疲软。   就像是一团棉絮,在无休止的委顿下去……   可是,她还没倒下去,是他先倒下去,身子颤抖得厉害,抓住她的手,忽然失去了力气,摇晃也变得轻描淡写。   水莲一怔,转眼,看到他脸上那种苍茫的血红。一种强烈的绝望,灰心丧气……就像对人生,再也没有了半点的念想。   她惊叫:“陛下……陛下……”   他眼珠子一沉,一口鲜血便喷出来……身子往后便倒下去。   幸好水莲伸手得快,用尽全身力气才将他扶住。   但是,他已经无法站起来了,躺在□□,就再也不曾起身。   她拿了被子厚厚地将他盖住。这时候,他已经彻彻底底脱力了,就静静地躺着,脸上的凶悍之色不复存在,只是以一种极度惊人的憔悴和灰心绝望那样躺着,再也没有一丝生机似的……   刚才的那一番疯狂,已经耗尽了他的心力。   若非她拼命将他阻止,他或许当场就已经暴毙身亡了。   水莲呆呆地坐在他身边许久许久,也不知道心碎,也不难受,一点悲哀都感觉不到。只是觉得他很冷。于是,她慢慢地起身,慢慢地坐在他的身边。   他的手还是死死拉着她,掌心是一种异常的冰凉。她紧紧握住这双手,握了很久很久,然后,才慢慢地上床,静静地搂着他。   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脸上的疯狂的红晕已经褪去,剩下一种极其惨淡而憔悴得苍白。当他发了疯,将她死命地强迫的时候,她害怕得距离他远远的。当他昏睡过去,距离他那么那么近了,她反而靠近他。带着一种末日狂躁的悲哀。   她非常小心地贴近他的身子,仔仔细细地,毫无距离的将他拥抱,二人以这种方式拥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距离。   就像从来不曾如此亲昵,如此缠绵过一般。   他的身子还是那么冰凉,就像是在冰与火里煎熬了许久许久之人,每一步走过,一步一个惨淡的脚印,黑炭描绘,满目苍凉。   ☆、结局7   他的身子还是那么冰凉,就像是在冰与火里煎熬了许久许久之人,每一步走过,一步一个惨淡的脚印,黑炭描绘,满目苍凉。   究竟是怎样走到这个地步的???   是长公主的诬告?二王爷的五鼓迷魂香??   是那个叫什么唐七郎的临死射下的最后一个陷阱?????他到底给了陛下什么可怕的证据?   他翻身,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她怕惊扰了他,他已经伸出手将她推开,在梦里,无意识的,浑浑噩噩的,只是觉得滚让的灼热,情不自禁地,想要将她推开。   水莲明显地感觉到了这种抗拒,可是,她依旧没有放开,还是静静地搂住他。等他翻身的时候,她拿了帕子将他额头上,身上的汗珠,擦拭得干干净净。   然后,二人还是这样赤裸相对。   这在以前,是很不可想象的,她每夜睡觉总是穿着睡衣,无论夫妻之间曾经如何的亲密,她都没有改变过这个习惯。直到现在,直到身边这个忽冷忽热的男人。   也许是知道的,再也抱不了多久了吧?   这时候,陛下的身子明显变得暖和起来。她紧紧地抱住他,感觉到之前的那种苍白和冰冷已经在逐渐减退。   他慢慢地,真正地睡熟了。不是昏迷,是酣睡,鼻端发出一种平和而稳定的声音。   她心底一松,竟然觉得幸福。   这一辈子,她搂着他这样睡觉的日子,其实那么多,那么多。只是,那些日子,都过得实在是太沉重了,分分秒秒,战战兢兢,恭恭敬敬,伺候一个男人,显得那么卑微。   直到现在,她方知道,自己是重要的,非常非常重要的——在他心底,显得那么重要,那样平等。甚至于是恨……他也是恨她的。呵,多好,她宁愿他恨她,而不是之前那样莫测高深,神鬼难定。他,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软弱的,憔悴的,已经失去了锐气,垂垂病危的一个可怜的男人而已。。。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可一世的皇帝。   她笑起来。   也很快沉沉地睡去了。   那一觉,非常漫长。   ☆、结局8   她醒来的时候,他还在酣睡,睡梦中,他的脸上非常非常的辛苦,眉头也很奇怪地皱着。她在睡眼惺忪里将他打量,看到他额角的白发,鬓角的沧桑,眼角上淡淡的皱纹……呵,他老了。他其实才三十出头,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华,但是,他过早地就衰老了。   她伸出手,仔仔细细地抚摸他的额角,他依旧没有醒来,眉宇之间,还是维持着那种无以名状的焦灼。   她捧住他的脸,亲吻一下。   他的嘴唇非常非常干涩,就像是被一层磨砂膏涂抹后的粗皮尚未退去。那是连日高烧的原因。   她已经感觉不到柔软,他同样感觉不到。也许,她想,自己的嘴唇也是这么干涩的。所以,两个人连亲吻都察觉不到任何的乐趣了。这是多可悲的事情????   但是,她还是捧着他的脸,侧身,尽情地亲吻他,从额头到眉宇到他干裂的嘴唇……这一生,她极少极少这样趁他睡着了主动地亲吻他,充满了一种强烈的感情,绝非是他是皇帝,她是他的宠妃……   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   亲吻里,带着一种末路的狂欢,仿佛这一次,主动权已经全部在她手上了。是的,她水莲,背负了一辈子狐狸精的名号,可是,她真正引诱陛下的时候,其实少之又少。。。更不要说动用媚药的时候。   这一次,她引诱他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不能够了。他真正的变成了柳下惠。所以,她也彻底理解柳下惠了,那一夜,拥抱着一个冰冷的女人或者说一个半死不活的高烧女人……那是任何男人都无法下手的。   并不是因为他道德高尚,仅仅是因为根本就无法下手,也根本就下不了手。   她亲吻他许久许久。他还是没有醒来,只在侧身的时候,嘴里发出一些奇怪的呓语。她停下来,仔细地听,但是什么都听不清楚。   她等了一会儿,还是肆无忌惮的,又把头侧过去,狠狠地靠着他一会儿。从他的身上,嘴里,渗透出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药味道。   ☆、结局9   这些日子,他不知道已经服下了多少的药,而且,那一口鲜血下去,他的热度已经慢慢减退,可见内心的燥热,也在慢慢地逐渐减退了。   这是一种可喜的现象,证明他还有几分痊愈的可能。他在她的亲吻里无动于衷地躺着。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地起身。   对着镜子梳理头发的时候,她忽然惊觉,镜中一根刺眼的雪白。她不服气,去扒拉头发,拔下来,连着三根,都是白发……而且是从根部开始的。   她瞪大眼睛,无限惊恐。赶紧再去照镜子,所幸,触目所及,其他头发还都是黑的……但是,已经不再是乌黑,而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憔悴的,残余的黑……就像她眼角隐隐渗透出来的鱼尾纹……   早前,亏得她还自以为是保养良好,有那个润肺之美玉,青春永驻,原来,女人的苍老,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任何的美玉,都留不住苍老的青春。   多可怕。   她仔仔细细地穿戴好,又把头发弄得整整齐齐,整个过程,没有要任何宫女服侍。   然后,她又拿起首饰盒,仔仔细细地挑选了一套首饰。再看镜子的时候,但觉镜中的女人,无比的威严肃穆,有点让人陌生。   她瞧着意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她皇后大婚的时候的服饰。   谁说那个夜晚,心底就丝毫没有喜悦呢??多受宠的妾,也不过是妾而已。。就算这个皇后位置来得迟了一点儿,但是,终究还是比没有得到过的好。   她又看了一眼陛下,这时候,才慢慢地走出去。   水莲再一次进了御书房的密室。   厚厚的奏折堆积如山,陛下倒下去,积压了许多事情。   她拿出一封最新的密函。   叛将宇文星等被杀死,醇亲王已经被二王爷接回来,不日将返回京城。迎接醇亲王的,还有三名将军。   她合上密函,慢慢地有些明白了,陛下不愿意把另一个神秘的太子人选接进宫,是因为怕遭遇毒手——宫廷斗争已经达到了最可怕的时候,任何人都可能成为被牺牲的对象。   ☆、结局10   他倾尽全力便是为了保护那个孩子。   她看第二封,第三封密函,逐渐地,知道唐七郎和北延东池是什么关系了……也逐渐地领悟,二王爷为何会屹立不倒了……因为,他有唐七郎这么高妙而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   尽管上面只字没有标明唐七郎和二王爷的关系,但是,她知道。   自从陛下说出“五鼓迷魂香”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这世界上,她和叁王爷二人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唐七郎,一番苦心孤诣,便是算准了,就算她二人知道他的秘密,也不敢对陛下说明——因为他们不敢自行暴露奸情,尤其是叁王爷。   可是,他不了解水莲。   他一点也不了解。   这个唐七郎,到死,还给叁王爷设下了这么深的一个陷阱。   据说大军事家吴起死后,还能设计除掉所有的仇人;唐七郎不是吴起,但是,他的计谋丝毫也不比吴起差。   他恨叁王爷到了入骨的地步,认为正是叁王爷的出现,毁了他所有的努力,所以,临死之前,给了他最后最致命的一击。   五鼓迷魂香的确凿证据一出来,叁王爷纵然浑身是嘴巴也说不清楚了。   就如她水莲,唯有伸长脖子等人宰割;再不济,唐七郎可以和他们两个两败俱伤。   人类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可以解释,可以抵赖,唯独是男女私情这一关——就算你解释,别人也是不相信的。   然后,她的目光终于落到最底下的一封密函上面。   这封密函只有短短几个字:   叁王爷重伤逃窜,神秘死士继续追击。   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叁王爷要死了——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   陛下不会帮他,到处都在追杀他。   芸娜,可怜的小芸娜,她很快就会失去父亲了。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如果自己不生病,不去四合院,不孤独无依,不让他来探望——那么,五鼓迷魂香就不会存在——   她极度的悲痛欲绝里,忽然前所未有的清醒。   醇亲王,二王爷,长公主,崔云熙……她们遭到了失败,但并未彻底的垮台。如今,他们还想借助醇儿做最后一搏。   ☆、结局11   醇亲王,二王爷,长公主,崔云熙……她们遭到了失败,但并未彻底的垮台。如今,他们还想借助醇儿做最后一搏。   陛下生病了,神智糊涂了,他在先帝和母后面前发下的誓言,他被仁义治国所束缚住的手足兄弟之爱,他成为天下百姓旁观的道德楷模……他身上的枷锁实在是太大了。   陛下,其实,你并未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全能。   陛下,这天下还有许多事情是你也无能为力,投鼠忌器的;   但是,我可以!!!   我水莲就算为此做一个身败名裂的妖妇,又将如何?   陛下,陛下!!所有你不愿意做的,不敢做的,也不敢面对的……就让我统统替你做了吧。   你们该知道,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叁王爷,小爱莲……甚至,陛下!!!!   受了你这么久的保护,也该是我回报的时候了。   她举起砍刀,准备将所有乱麻一刀斩断。   陛下一病不起,门口,跪着一干求见的文武大臣,还有御医,宫女,太监,以及皇族的亲信大臣……众人早已等得口焦舌燥,一看到皇后娘娘出来,立即如见救星一般。   “皇后娘娘,陛下是否醒来?”   “陛下龙体如何?”   …………   她不慌不忙,非常耐心地解答:“陛下龙体已经暂无大碍,诸位大人可以先请各自回家歇息。”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有点不敢置信。昨夜陛下情况那么危急,岂能说好就好了???但是,皇后十分镇定,面上带了一丝笑容,坦荡荡的,看不出有任何隐瞒陛下病情的迹象。   她见诸位大人脸上都流露出疑惑之色,也不慌张,只叫了老太医:“太医大人,你进来看看……”   老太医急忙跟上去,但见陛下躺在□□,已经睡熟。他伸出手探视陛下的脉搏,又仔仔细细地查看了陛下的眼色和形容,再仔仔细细地把望闻问切一番都做得周全了。脸上不由得露出惊异之色:“皇后娘娘……陛下他……陛下他……他已经好多了……”   水莲微笑起来。   “娘娘莫非??”   ☆、结局12   她摇摇头,御医不敢再问下去,之前明明是那么糟糕的情况,大家都以为陛下这一次非死不可吧,可是,谁知道,一口血吐出来之后,把胸中阻滞的气息反而放出来了不少,如此,心口的病痛立即放松了。   他走出去,但见诸位大人一脸的焦虑和疑问,他挥挥手,众人安静下来,然后,他看了看身后站着的皇后娘娘,才说:“诸位大人放心,陛下已经好多了,现在正在休息,各位大人可以放心回去休息。”   众人但见是老太医发话,深知此事事关重大,他绝不敢胡言乱语,可见陛下是真的好了许多了,有人欢喜有人愁,大家一合计,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陆续告退了。   这些人一走,廊檐终于安静下来。   水莲松一口气,看了看御医,御医躬身道:“皇后娘娘还有何吩咐???”   “麻烦老太医给看看这张药单子……”   她一招手,侍女送来一张药单子递过去。   御医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十分吃惊。他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才抬起头,低声道:“敢问娘娘,这是……”   她的声音变得有点冷淡,又莫测高深:“老太医,我正要问你。何故这药物里竟然有一味淫羊藿????”   淫羊藿,味性归经:辛、甘,温。归肝、肾经主治功能:补肾阳,强筋骨,祛风湿。简单来说,就是用于肾虚阳痿、遗精早泄、腰膝痿软、肢冷畏寒。再或者,也可以用于寒湿痹痛或四肢拘挛麻木。治风湿痹痛偏于寒湿者,以及四肢麻木不仁或筋骨拘挛等,   她看着药单,声音极冷:“陛下现在发着高热,他既没有风湿寒冷,也没有四肢麻木,何故要在药单里下这种药???”   老太医扑通一声就跪下去了。   “娘娘恕罪……娘娘息怒……这不是老臣开的药方,绝对不是……决不是老臣,老臣还不至于如此糊涂……这淫羊藿此时下在药方里,简直就是要命啊……老臣决计不敢开出这样的药方……”   ☆、结局13   水莲冷笑不语,老太医额头上的冷汗一阵接一阵地掉下来,大冷的冬天,仿佛掉进了冰块,身子都快被冻僵了一般。   给病危的皇上开这种药方,这肯定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诛杀九族也不够。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这绝非是老臣开的药方……”   水莲等他吓得够呛,已经语无伦次了,这才缓缓道:“既然不是你,那么,是谁???”   老太医但求己身无罪,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仔细地想了想,才说:“陛下这几天的药方是老臣和太医院诸位大人一起商议之后才开出来的,并不是一个人的主意……”   “那煎药的时候呢?”   老太医一愣。   “这是药膳房的事情,老臣这一几日并无过问。”   “药膳房里都有谁出入过???”   “这……药膳房的负责人是大太监李澄中……”   李澄中。   水莲念了几遍这个人的名字,心底早有底了。这个人是崔云熙带来的贴身家奴,早前服侍崔云熙,非常得宠,据说他是唯一可以私下里和崔云熙偶尔一起用膳的最亲密太监。   老太医额头上冷汗涔涔,但见皇后娘娘沉吟,他立即察言观色。人老成精,长年累月在宫中行走,真是一个人都得罪不起,早已练就了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的本领。皇后娘娘和二王爷等人的过节,他并非是毫不知情……李大太监和二王爷等人的关系也是众所周知的,基本上,别人不知道的事情,都能通过李太监转告二王爷。   每一个人能够长盛不衰,都是有原因的。   他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只是叩头:“皇后娘娘明鉴……以前单子上是没有淫羊藿的……是后来,有人认为陛下是虚寒导致……所以才添加了这味药……”   给这样重病的人吃壮阳药,可笑不可笑??   她脸如寒霜,根本没给可怜的老太医任何思考的机会,厉声道:“带李澄中。”   传令的太监疾步出去。   老太医也退下去,不得召唤,只能在廊檐外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急如焚也无可奈何。   ☆、结局14   老太医也退下去,不得召唤,只能在廊檐外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急如焚也无可奈何。   御林军总管金日碑悄然走过来。因着陛下的关系,他真可谓是这深宫里,对皇后娘娘最最恭敬的一个。   水莲面不改色,拿出一道圣旨和一只玉玺。   玉玺也就罢了,奇在那一道圣旨,金日碑看得分明,那是陛下亲笔,决不能伪造,他心内震荡,但是面不改色。   “臣遵旨,听命于皇后,就是听命于陛下。”   水莲低声说了几句话,又把圣旨和玉玺好好地收起来。   这时候,御林军总管才慢慢地退下去了。   水莲走了几步,又回到寝宫内室。这么短短时间内,额头上竟然一层一层的油汗。大冷的天,她却觉得热。   □□,陛下睡得正熟,脸色异常的惨淡青白,但是,隐约之间,才有一点点的放松。她走过去,靠近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抚摸他的手。于浑浑噩噩之中,他本能地将她的手紧紧抓住。   她扬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忽然之间,软弱得出奇。刚刚质问御医的气势已经散了,对于即将发生的这一切,竟然是狼狈不堪兼惶恐犹豫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出狠手。   恍惚中,终于明白,自己这一生,娘家无靠,后宫没有结党,外戚更是沾不到一丝边……可是,却能够在诺大的后宫斗跨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丽妃,崔云熙,到今天斗二王爷……终其原因,其实,不过是他爱她……因为他爱她,所以,每一次,放任她,纵容她,对她的一切作为,睁一眼闭一眼。   平心而论,她一切都是正确的?   她水莲就没有大的过错?   她真就比丽妃,崔云熙等人更加高尚和值得原谅?   怎么可能。   无外乎是因为他爱她。因为爱,纵容了她如此之多的恶习。   越是明白,越是心碎。   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渣男……渣男……求你原谅我……求你一定要支持我……这一次,我还是需要你的支持……渣男……”   ☆、结局15   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渣男……渣男……求你原谅我……求你一定要支持我……这一次,我还是需要你的支持……渣男……”   是的,就算他昏迷过去了,就算他昏睡不醒,只要他还躺在这里,便是她最大的靠山,最大的挡箭牌。   “渣男……你答应过父皇和太后,永远不会对二王爷,长公主他们动手……可是,我没有答应过……我从未答应过……”   她咬紧牙关,慢慢地站起来。   是的,她水莲,从未答应过任何人,任何事情。尽管,哪些是她皇帝丈夫的手足,兄妹……但是,他们跟她并未任何关系。   尤其在这个时候,他们居然敢下淫羊藿,对自己兄长有多少情谊,已经明了。   她需要保护他,也需要保护一个人——所以,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她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刚一用力,他感觉到什么似的,再一次紧紧将她握住,一点也不松懈。她一狠心,将自己彻底抽出来,大步就走出去。   门外,已经听得通传:“李澄中带到……”   大太监跪在地上,行礼如仪,但是眼里已经流露出一丝恐慌:“参见皇后娘娘……”   水皇后不回答,也不见他起身,只是死死盯着他。李澄中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然也混不到今天这个地位。可是,但见水皇后没有任何吩咐,连平身也不喊一句,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他做贼心虚,反而露怯,又不敢多看皇后娘娘,脸上逐渐露出畏惧的神情:“奴才叩见娘娘……请娘娘恕罪……”   李澄中连续说了两遍,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水皇后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座位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纵然是他在深宫多年,给水皇后请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这一次,也实在是摸不透皇后的心意。   她很随意地坐在椅子上,高高在上,脸上既不是愤怒,也不是仇恨,更没有悲哀……不不不,什么表情都没有。她就那么定定地坐着,一声不吭。   ☆、结局16   李澄中慌了。   头上的油汗一层一层地滴下来,明明是大冷的天,可是,却觉得燥热不安,仿佛一股无明业火已经在身上点燃了……   他在宫里多年,地位尊崇。从服侍崔云熙开始,到后来专门服侍醇亲王,真可谓一时风头无两。别说是一般的太监,就算是一品大臣见了他也会客气三分。而深宫里的妃嫔们,一个个更是对他客客气气。   因为他不止这种身份,而且还很受陛下信赖。他做人非常的大方,把上上下下都打点得周周道道,是典型的笑面虎。   当水皇后时代来临之时,他才稍稍有所收敛,自请去了药膳房,从此距离水皇后很远很远,免得受到无妄之灾。   当时水皇后难产,药膳房虽然寻不出什么过错来,但是,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为此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   可是,事到如今,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水皇后意图何在,一直跪着也不是办法。纵然皇帝陛下,也从未让他如此长跪不起。   但是,皇后不发话,他不敢起身,就一直这么跪着。   偷偷看水皇后时,但见她闭着眼睛,不声不响,莫测高深,他甚至怀疑,水皇后是不是睡着了??如果一直睡着了,让自己这么跪着,岂不是难受死了????   可是,他又怎么敢催促???+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膝盖几乎全发麻了,人差点晕过去,才听得皇后开了金口:“李澄中,你可知罪??”   他刚缓过来的一口气,差点又噎住了。   “老奴……老奴……求娘娘恕罪……老奴实在不知有何罪责……”   “李澄中,你还想抵赖???”   李澄中更是叩头如捣蒜:“老奴真不明白……娘娘请明示……”   “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个侍卫走下去,将一个东西扔在他的面前。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张药单子以及一个尚残余着药汁的玉碗。   他面色一变,拿着药单子的手一抖,但是,嘴里却一点也没有放松:“娘娘,……这……老奴不明白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结局17   他话没说完,只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压迫感。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忽然多了无数人影,细细一看,但见是全副武装的侍卫,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卫士的前身。   李澄中本来还想狡辩几句,一看这个阵势,气焰立即就萎缩下来,浑身一个劲地颤抖,完全不明白,水皇后怎么忽然出动了这样的大军。   按理说,这个军队的调动权利,唯有皇帝陛下一个人才拥有。可是,他没有忘记,当年这支大军是属于太后的,而水莲,是太后的死党,也是太后亲自培养起来的心腹。   太后党人!   果然,今日造成无穷无尽的后患。   这个女人居然调动军队!!!   “李澄中,本宫问你一句,你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一句。如若有半句虚言,当场叫你人头落地……”   水皇后站起来,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一把寒光闪烁的锋利宝剑,不经意地擦拭一下,轻描淡写:“这把宝剑是先帝爷爷当年赐给太后的。太后她老人家生平只用过一次,那就是诛杀陛下时代的第一大权臣的时候……李澄中,你是不是想试一试这把箭的威力????”   他吓得浑身筛糠:“老奴不敢……老奴不敢……求皇后娘娘开恩,求皇后娘娘开恩……”   水莲这才把宝剑放下去,依旧是轻描淡写的:“李澄中……你说,这药单子是怎么回事????”   “这……娘娘明鉴,这不关老奴的事情啊……这药单是太医们开的,药膳房只是负责照单抓药,煎药而已……每一个步骤都非常的严密……老奴绝不敢擅作主张的啊…………”   水莲冷笑一声:“你还想抵赖???”   “老奴不是抵赖,实在是因为,这不是老奴的指责范围啊……这是御医们的事情,跟我药膳房一点关系也没有……”   “李澄中,你认得这是谁的笔迹???”   李澄中看着药单子,一时,竟然不敢说话。   水莲劈手将药单子几乎砸在他的脸上:“你睁大你的狗眼看得清清楚楚,这是谁的笔迹???”   …………   ☆、结局18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外面传来紧急通传声:“二王爷求见……”   李澄中本是吓得魂不附体了,忽然听到这个通传声,立即喜形于色……   他抬起头,但一看到水皇后的脸色,立即又垂下头去,不敢露出丝毫的苗头。水莲压根就不看他,只抬起头,看着门口。   老太监跑进来:“皇后娘娘,二王爷来探望陛下,他在门外等了许久了,是否传召他?……”   水莲脸上露出很奇怪的笑容。这厮,消息如此之灵通,简直是邪门了,仿佛这深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掐指一算就能猜到。   可以想见,他的耳目神究竟达到了怎么样嚣张的地步。   什么叫树大根深,手眼通天??   难怪陛下不敢轻易动他。   但是,她准备拿他开刀了。她没有什么高妙的计策,只有最笨的一招。   她久久不语,老太监又躬身询问:“皇后娘娘,王爷还等在外面……”   她淡淡道:“知道了。”   传令的太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知道了??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知道什么了???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就这么一声知道了?   他不敢追问,还是躬身站在那里。地下的李澄中可就苦了,他跪了这么长时间,膝盖都快磨破了,这一辈子,就算是老太后死了,跪灵堂也要不了这么久,他满心指着二王爷进来,再不济,水皇后也能转移一下目标。   殊不料,水皇后简直油盐不进,压根就没想过要喊他起来似的,就连对二王爷也是爱理不理,甚至干脆就不召见???   他的一只老鼠眼睛在水皇后身上转来转去,却见她完完全全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干脆站起身,在旁边走了一圈,目光落在李澄中拿着的那张药单上,脸上如罩了一层寒霜:“狗奴才,你还不招供?”   李澄中一心沉浸在二王爷这个大救星里面,众所周知,二王爷曾经手握重兵,就算是这一次随着陛下御驾亲征,交出了部分权利,可是,他出手阔绰,满朝党羽,早已成了气候,谁敢不给他三分面子?   ☆、结局19   就在一些人以为二王爷已经失势,毕竟兵权被剥夺了嘛,但是,皇上随即宣布恢复醇儿的亲王王位,又立为新的太子候选人,鉴于崔云熙和二王爷的亲密关系……这里面,大家就摸不透陛下的意思了。   到底这二王爷是彻底失宠了,还是陛下看在他的份上,才立崔云熙的儿子?   是否表明,二王爷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就像在验证李澄中的揣测似的,门外,又传来通报声,这一次,太监的态度更是小心翼翼:“醇亲王和二王爷来探望陛下病情……”   醇亲王来了?   真是热闹极了。短短时间之内,不但二王爷来了,醇亲王居然也来了。   他终于回到京城了???   再接下来,还会出现哪些牛鬼蛇神?   水莲面不改色,还是淡淡一句:“知道了。”   但是,这一次,这一句知道了,仿佛不那么顶用了,老太监站在旁边不肯离去,身子往前一倾一倾的:“娘娘,醇亲王等在门口……醇亲王听得陛下病重,非常伤心……”   醇亲王是否生性仁孝,水莲不得而知。但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居然懂得在这个时刻来关心父皇的死活。   这是背后李妃娘娘的意思,还是二王爷的意思???   真是有趣,背后的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集中了。   若是换在往常,她一定非常害怕,手足无措,压根就无法对付。但是今天,她完全没有任何的恐惧之情,气定神闲,谁的帐都不买,依旧是轻描淡写的:“下去吧,本宫都知道了。”   李澄中便是憋着一口气,想赌这一把,水皇后就是再狠,她能狠得过未来的太子殿下??再说,深宫上下深知她已经不孕不育了……这种情况之下,她不巴结醇亲王就算好的了,怎么敢继续跟醇亲王作对???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等来等去,居然还是这一句“知道了”……   经过这一番打扰,水莲的心情丝毫也没有被打扰,反倒是地上的李澄中,刚刚涌起来的一点儿希望,立即又被打回了原型……   ☆、大结局20   他深知今日自己已经逃不出去,索性想要破罐破摔,可是,皇后娘娘还是一直坐在上首,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因为膝盖已经渗出血了,毕竟是上了年纪之人,一直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穷途末路之中,一双贼眼睛居然滴溜溜地往门缝里不停地瞧,希望能看到陛下醒来,走出来的消息。   水莲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   可是,她一点也不担心这一点。   “李澄中!!!”   忽然一声大吼,李澄中吓得身子一抖。这一声怒吼,仿佛不是一个女人发出来的,而是一种凶猛的毒蛇猛兽发出来的。   “李澄中,今日,你是决意不会招供的了?”   李澄中本来还抱着几分侥幸的心态,骤然听得这一句话,还来不及回答,忽然觉得头顶一黑。他还来不及看清楚是谁走过来了,一口气忽然紧住,一张嘴,一团无比腥臭的东西就被塞入了喉咙里面。   眼睛也黑了,一团团的金星直冒,喉头仿佛有一股甜腻腻的东西冒出来,眼珠子也几乎要爆裂出来,他骇然张大嘴巴,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胸口顿觉一阵一阵的烦闷和膨胀,仿佛有一股气在周身上下涌动,一颤一颤的……   他的四肢伸开,可是,根本容不得有任何的伸展,整个人,疼痛得出奇,慢慢地蜷缩,慢慢地萎顿……那过程其实并不长,可是,感觉上,却像过了千年万年。   就在他觉得自己的胸口要生生裂开的时候,那团黑色的东西忽然被拿开了。   他来不及喘息,已经彻底瘫软在地上。脖子里一得到自由,本是要拼命呐喊,拼命呼救的,奇异的是,他张张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听得头顶一个悠然的声音:“李澄中,醒过来了吧?”   那声音无比的温婉,无比的娇柔。迷糊中,他觉得熟悉,半晌,忽然惊觉,这是当初崔云熙的情态——扬州瘦马刚刚来到皇宫的时候,便是这样一番精神,走路,说话,都带着一种极其较弱的嗲,也因此,她深受陛下的宠爱,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怜悯她。   ☆、结局21   但是,这不是水皇后……当初的水贵妃,虽然也是弱不胜衣,但是她脸上随时都是精明而强干的。绝非现在这样。当她施展最最酷辣的手段时,居然笑得如此甜蜜,如此温存,声音美妙的就像是一种天籁之音。   李澄中倒在地上,不寒而栗。   但是,他还来不及说自己认罪还是不认罪,新的一拨刑罚再一次到来。这一次,是更加的痛苦,所有的痛苦都集中到了头脑之上,整个大脑仿佛立即缺氧,又像是要从中间彻彻底底地分割开来……   持续时间不过三分钟,可是,他已经倒在地上,陷入了晕厥状态。   醒来的时候,双眼已经翻白,再也没有任何的力气,如一滩烂泥一般跪下去,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娘娘恕罪……老奴招供……老奴一个字也不敢隐瞒……求娘娘饶命……”   水莲笑起来。   这一次,她还没有问他什么罪行呢。   难怪,人家说太监是最容易变节的,因为生理原因,他们比任何人都不耐痛苦,最爱的便是钱和权利,此外,女色也好,亲情也罢,对缺少了一样东西的男人来说,是压根就不重要的东西。   他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只要留奴才一条小命,……求娘娘留奴才一条小命……奴才招供……无论什么都招供……”   水莲还是不慌不忙的,她微笑着站起来,李澄中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一大碗亮晶晶的东西。   他眼神中的恐惧变得越来越浓烈。   水莲的笑声却越来越温柔,她停留在那一只漂亮的大碗旁边:“李澄中,你记住了,如果你再说半个字谎言,你的脑袋就会被切开,这一大碗水银,就会从你的头颅里整个地被灌下去……”   李澄中的身子,颤抖得几乎完全失禁了。   “李澄中,如果你的身子里进入了这一碗水银,你猜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   老太监只是不停地颤抖,浑身如中风一般,轻得如一片即将腐朽的烂叶子。昔日药膳堂里呼风唤雨,腿跺一下就会颤抖的大太监不见了。   ☆、结局22   他畏惧得如一条衰朽不堪的老狗,惊惧地看着那一大碗水银……如果下去,他会变成一只僵尸,永不腐朽。而且,浑身会被水银弄得爆裂,那种可怕的痛苦,会比刚才那两下,更加难以忍受十倍百倍……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他只是一个劲地叩头,心底已经彻底明白。既然皇后敢于这样蛮干,那就是不顾后果了。门一关上,陛下压根听不见。自己纵然有千般计划,万般后路……但是,今天只要走不出这一道大门,连求一个好好地爽快的死法都不可能了,还敢说什么留后路或者东山再起????   水莲又看了一眼门外,侍卫已经把二王爷和醇亲王都被阻隔在三重院落之外。此时此刻,那二人就让他们跪着等好了。看他们还能等多久!!!!!   “李澄中,现在你对药单子还有什么看法??”   李澄中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心思,跪在地上只是喊冤枉:“娘娘……老奴实在是受人指使……那一味淫羊藿,虽然是老奴添加上去的,可是,若不是有人指使,老奴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擅自添加的……”   她还是轻描淡写的微笑:“谁人指使你??”   “这……陛下御驾亲征归来,路上已经得病……御医们诊断后,本来是开了药方……可是……可是……后来,有人说,陛下在路上已经得了伤寒杂症……所以……所以需要淫羊藿这一味药……所以老奴才斗胆加上去了……”   “那人是谁??”   “是……是……”   水皇后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一碗水银上面,眼神中露出一种淡淡的似笑非笑:“嗯……李澄中,你说,到底是谁???”   “二王爷!”   石破天惊的一个名字。   水莲本来早有所料,此时此刻,也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顿,仿佛是一种极大极大的狂喜,极大极大的恐惧,极大极大的孤注一掷……   二王爷,长公主……当初,这二人设下种种毒计,比起自己今日的手段,何止残酷一百倍!!   ☆、结局23   二王爷,长公主……当初,这二人设下种种毒计,比起自己今日的手段,何止残酷一百倍!!   还有难产死掉的元一!   本来,她已经那么无限制地接近幸福。可是,如今什么都完了。她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躺在龙□□的男人,生死难料。他们都因为他们,命运变得不可预料的凄惨……   这一切,都是因为二王爷。因为长公主,因为崔云熙,因为醇亲王……   可是,就算陛下能原谅他的手足……可是,他们并非是我的手足!!   他们只是我的敌人!!   她捏紧了拳头,心一上一下地跳跃,就像李澄中所惊惧的:他看到旁边的侍卫拿出了纸墨笔砚……。   “写!”   把你刚说的字,一字不漏地写下来。   李澄中身子如筛糠一般,可是,一看到那个当头的刽子手,捧着的一大碗水银,他真不想被制作成一个活人僵尸啊。。。于是,立即颤抖着拿了毛笔,歪歪斜斜地写起来……   写完了,旁边有朱红的手印泥。他心一横,拿了手印泥,在上面按上了手印。   一抹血红,他忽然醒悟,自己这是认罪画押了,不但如此,还把自己的后路彻彻底底完全断绝了。可是,已经由不得他半点反悔,旁边的侍卫已经把一滩烂泥似的他推倒在地上。   他挣扎着抬头看那个妖魔一般的皇后娘娘,此时,她已经靠在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早前那种疯狂的邪恶,报复,怨毒……统统都消失不见了,她极其疲倦,极其的茫然。   李澄中心里一震,忽然意识到,水皇后之所以这么蛮干,是因为她已经孤注一掷了——   就在陛下的背后,就在陛下昏睡的时候,这本是滔天大罪,可是,她压根就不管这些了,只抓住最后一个机会,彻彻底底地,把以前所有的报复,遭遇,统统地在这一时刻拿回来。   是的,他料想得没错。水莲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因为知道时日无多,因为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的依靠……除了这一次的矫诏之外,如果错失了机会,她将永远等不到一个复仇的机会……她必须如此。   ☆、结局24   除了这一次的矫诏之外,如果错失了机会,她将永远等不到一个复仇的机会……她必须如此。   当断则断,她必须替陛下做出一个决定,就算他醒了恨死自己,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忽然振作起来:“把李澄中带下去。”   “娘娘……娘娘……您答应了饶恕老奴的性命……娘娘……娘娘……您不能说话不算话……”   李澄中的惨呼已经被彻彻底底拖下去。   这时候,水莲才微微侧身看了看内里的那道大门。帝王寝宫,戒备森严,从这里进去,还有两道门,才是皇帝的寝息之地。她出来的时候,一路上已经把重重门都关闭了,确保他不能听见。   她自嘲一笑,如果他听见了会如何??   她顾不得多想,,已经听得老太监的通报:“王爷说今日见不到陛下,就和醇亲王请求告退……”   请求告退!看这话说得。这皇宫里,以前是他二王爷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所以才养成了这样的傲慢和自大??居然说请求告退。   水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宣。”   李澄中是从侧翼出去的,二王爷是从正门进来的……一来一去,他当然不知道李澄中已经被拉出去了,可是,心底却一阵一阵的恐慌,比当初刺杀皇兄失败的时候更加的不安和惴惴。他本想携了醇亲王一起进退,可是,刚在门口,御林军已经出来,传令的太监躬身道:“皇后有请醇亲王在东宫用膳。王爷,请……”   二王爷一怔,小孩子也一愣。   水皇后,竟然是将二人分开召见的。   就在这时,两名太监已经上来,“醇亲王,请吧。”   醇亲王早已非昔日的嚣张,经历了一路上的恐吓惊吓,早已如惊弓之鸟,但看老太监的声色,又看二王爷一眼,不敢违逆,立即跟着老太监就走。。。。   二王爷无可奈何,当然也不敢公开去阻止他,心念一转,料那个狐狸精也不敢在这时候干什么事情出来,于是,大步就进去。   刚进门,二王爷就想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结局25   刚进门,二王爷就想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心里一沉,看到那一排全副武装的御林军,以及坐在高台上的水皇后……他身子一颤,硬着头皮跪下去:“臣弟参见皇嫂……”   臣弟!皇嫂!!!   水莲笑起来。   陛下答应过先帝和太后,不杀伤任何手足——可是,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们也从未这么吩咐过我。。。。   一个声音,在心底冷冷的,她坐着也不做声。   “皇嫂……皇后娘娘……”二王爷硬着头皮,“皇兄龙体现在如何???”   水莲莫测高深地看他一眼,“王爷,你认为呢??你认为陛下能好起来吗??”   “这……御医自然会有诊断……恕臣弟愚钝……臣弟无法判断……不过,皇兄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一定能熬过这一关……”他的声音这时候已经比较流畅起来,“臣弟为了皇兄的身子,还带来了一支千年人参,也许会有所助益……”   “人参只能吊命,在垂死的时候勉强支撑一口气。大病之人服用人参,更会加速死亡。王爷,你这人参送得好!”   二王爷一听,当即跪倒在地,“”不敢……皇后娘娘……臣弟不敢,臣弟只是希望皇兄早早康复……这支千年人参来之不易……“   “比淫羊藿还来之不易???”   他心里一震,抬起头,一张药单子被狠狠投掷在他的脸上,水皇后已经站起身,忽然厉声道:“二王爷,你认识这是什么????”   二王爷这一日眼皮一直跳个不停,饶是他经历了大风大浪,从小到大备受皇兄信赖,成年之后,更是执掌军权,权倾一时,最最鼎盛的时候,陛下最宠爱的崔云熙,丽妃,都和他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   独独是这个水皇后,就好像是有些人天生就不对劲,按理说,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当年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和皇帝都曾认识过水莲,可是,关系一直就不曾亲密,到她六宫无妃的地步时,更是觉得步步威胁,仿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也没有任何周转的余地。   ☆、结局26   此时,听到水皇后如此咄咄逼人的一声,他一个哆嗦,那张单子已经从脸上掉下来。   “王爷,请看清楚!!!”   他捡起药单子,看一眼,内心剧跳,却面不改色:“皇后娘娘……请恕臣愚钝,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称呼也已经变了,不再是皇嫂,而他自己也退到了臣的地步。   水莲走了两步,站在距离他两米开外的地方,依旧高深莫测地看着他:“王爷,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臣真是不知……看不出这药单有什么问题。而且,药膳房和御医们,臣也没有接触的机会,都是皇后娘娘自行负责。敢问娘娘,这张药单子究竟有什么问题?”   水莲盯着他那张镇定自若不慌不忙的脸。他竟然没有露出半点的怯意,反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纵然是在盛怒之下,水莲也笑起来了。这个二王爷,也难怪他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估计就是吃准了他的皇帝大哥心肠软,压根就不会跟他来真的吧??而且,他也深知太后和先帝的规矩,显然是有恃无恐到了极点。   “将二王爷拿下!!!”   这一声呐喊,才真的把二王爷震懵了。   他本能地跳起来,压根就没想到水皇后居然胆大包天敢来这一招。可是,根本就容不得他有任何逃脱的机会,八名侍卫已经涌上来,牢牢地将他捉住。为首的侍卫一抖手,一根坚固的牛皮筋就将他通体上下绑得死死的,没有半点逃脱的余地。   二王爷躺在地上,如一滩烂泥,可是,很快就拼命挣扎。但是,这牛皮筋不同寻常,越是挣扎,捆得就越是紧,二王爷先不知情,挣扎得太厉害,以至于绳子都勒入了肉里面,暗红色的鲜血渗透出来,脖子也一阵窒息的感觉,他骇然停下来,嗓子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毒妇……你敢害我???”   对面的座位上,一张笑意盈盈的面孔,充满了嘲笑,鄙夷,狠毒,和一种愿望得逞的狂欢……   ☆、结局27   对面的座位上,一张笑意盈盈的面孔,充满了嘲笑,鄙夷,狠毒,和一种愿望得逞的狂欢……   二王爷只喊一声“完了”……他进宫的时候,原是有备无患,情知水皇后没有任何兵权,也无任何重要亲信,反正皇兄卧病在床,他的人身安全是绝无问题的。   殊不料,水皇后的手里,握着的竟然是一块兵符——但凡皇室子弟都清楚的,当年召集卫士的特殊兵符。   二王爷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女人,她怎会得到这样的兵符??自从皇兄亲政之后,这兵符就在他的手里。太后深知女主干政的可能,她当然不允许任何女人架空自己的儿子,所以临死之前有极其严密的防备,确保这兵符万无一失只能让儿子一人掌握。   可是,它怎会到了水皇后的手里???   “妖妇……你……你偷了陛下的兵符……你疯了……你会遭到天谴的……”   他的声音被牛筋勒住,就像马上要断气一般,内心里闪过一阵强烈的可怕绝望。这个女人疯了,她已经完全疯了。忽然,他想起更可怕的一幕,当年的太后,仿佛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了……   这个女人拿着兵符,从此掌握了生杀予夺的大权,她会不会趁此机会,将所有大臣一网打尽?就像当年太后肆无忌惮地屠戮敢于反对她的大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除却一干见机得快的老家伙,其他大臣几乎被她抄家灭族。   可是,他很快明白,这是不可能的。这个女人就算拿着这一块偷来的兵符,但是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她能调动的范围,无非局限在这皇宫里,也就是陛下最最亲近的一百来护卫队,其他的,就算是御林军,她也根本没有资格调动。   他心里迅速地转着念头,想着求生的法门,伸长脖子,希望快速唤醒皇兄。可是,他转眼的时候,看到那个女人端坐在上位,脸上的笑容非常诡异,非常轻松,就像是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表演。   ☆、结局28   他心里更加绝望,这个女人到底掌握着什么样的底牌?她岂敢如此肆无忌惮??   “妖妇……你偷窃兵符……你会被陛下五马分尸……你敢对我对手……皇兄……皇兄……皇兄不会放过你的……天下人都不会放过你……皇兄,皇兄……”   他大声地喊起来,“皇兄救救我……这个女人会把你的手足都害死……”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那声音一直被堵在喉头里,自以为很大,可是,根本连第一扇门都无法穿透,就更别说会让皇帝听到了。   “你叫皇兄也没用。陛下现在根本不会理睬你……”   二王爷的脸已经呈现出一种死灰色,他忽然明白,自己决计不能挣扎,越是挣扎,那种束缚会越是快,死亡的力度和疼痛感觉也会越快。所以,他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挣扎,半晌,那种痛苦的感觉果然小了一点,他瘫软在地上,这才微微开口:“你……你把皇兄怎样了???”   “二王爷,先是你,再是长公主……对于你们这两个狠毒的家伙,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她还是轻描淡写的,脸上露出一种恶毒的,狠辣的□□,这一辈子,她从未让如此快乐过。终于看到这个男人,如一条狗一般地趴在自己面前,可怜兮兮,摇尾乞怜。   多好。   “长公主……你休想……陛下,我要见陛下……妖妇,陛下绝不会坐视你屠杀我们兄弟……陛下……陛下他答应过父皇和幕后……他答应过的……皇兄……皇兄……”强烈的绝望让他再也顾不得疼痛,再一次大喊起来。   水莲手一挥,将一份写好的认罪书放在他的面前:“二王爷,你看清楚了,你的罪孽,全部都写在这里了……”   二王爷瞪大眼睛看清楚“李澄中”三个字署名,就像一摊烂泥一般,完全不可置信:“妖妇……你阴我??你这是陷害……是陷害我……陛下会知道……他会知道你的阴谋……你有种的把我交出去审判……他们一定会揭穿你的阴谋……”   ☆、结局29   水莲微笑,笑容比蜜糖还要甜蜜。她走到他的面前,距离他依旧是两米的距离,然后,微微俯身,充满怜悯地看着他,声音很低很低,唯有他一个人才能清楚地听到:“对,二王爷,我就是在阴你……我根本没有什么确凿有利的证据……李澄中是在严刑拷打之下被迫写下的这份招供书。可是,这又怎样呢??这就是你最明显的罪证……”   “毒妇……你诬陷……你不要乱来……”   她看着他惊恐到了极点的表情。   “我就是诬陷你,我就是要乱来……哈哈哈,二王爷,你还等着陛下来审判你?你还等着三司会审?你还以为你笼络的那些大贵族会为你辩护??”   “……”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根本不可能给你这样的机会。你没有任何办法替自己洗白……”   “妖妇,你……陛下不会放过你……你害了我,你也自身难保……”   她笑得更加诡异:“你以为我会自身难保??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跟你同归于尽……哈哈哈,我知道我这样做了,很快就会东窗事发,千夫所指,被大臣们逼得走投无路……可是……”   二王爷惊慌地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既然她自己知道得这么清楚,可为什么还敢这么干???这个妖妇,莫非是真的疯了???   “二王爷……因为我自知我会死去……你的心腹唐七郎为了给我们最后一击,会把我和叁王爷统统都害死……既然都要死了,我还怕什么???哈哈哈……所以,在死之前,我先拉几个垫背的……你,长公主……你们都是我的垫背的……哈哈哈……”   他听到唐七郎三个字的时候,面色更是可怕。   她的声音更低更低:“唐七郎就是北延东池,北延东池就是你本人!二王爷,你处心积虑,弄醇儿这么一个便宜儿子给陛下,你是想做吕不韦是不是??”   他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瞧,我都知道了……你自以为天衣无缝,但是,叁王爷早就把你的罪孽查得清清楚楚……今天,让你死也死个明明白白……”   “!!!”   ☆、结局30   “先是你,接着就是长公主了,然后,还有醇儿……你放心,他决计没有当太子的机会!!我会掐断这一切的后患……反正陛下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就让哪一个当好了……哈哈哈,我会把你们一一杀掉……为我自己报仇,为叁王爷报仇……让唐七郎的这个毒计成为虚空……哈哈哈,唐七郎,他千算万算,只是算不到,我会跟你同归于尽……二王爷,就算天下人都指责我,就算陛下醒后马上处死我,今天,你也得死在我的前面……哈哈哈……”   “妖妇……淫妇……你这个不守妇道的淫妇……该死的淫妇……”   “拖下去。”   二王爷但觉喉头的绳索慢慢地勒紧,眼前慢慢地黑下去……那样的痛苦,让他清晰地感觉到死亡,感觉到肉身一寸寸的死去,灵魂也被困在里面,连逃亡的机会也不再有了。   在古老传说里,人死前决不能困顿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否则,灵魂就不能升天,也不能转世。   但是,兜头一张巨大的布罩罩下来,他用了最后的一点力气企图挣扎,可是,无济于事,就连呐喊也喊不出来了……   咕咚一声,他已经彻底咽气。   水莲一挥手,侍卫们便将她拖下去了。   出去的那一刻,她接触到侍卫的眼神,看到他漠然的神情里面闪烁出的一丝惊恐和惧怕……   她忽然非常非常的疲惫。就像是一个人,面对一只巨大怪兽的挑战,你明明打了一个大胜仗,可是,却一点喜悦都没有。   也曾经处心积虑,也曾经寝食不安,也曾经为此机关算尽,用尽一切手段……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法。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生死都顾不得了,那么,也就顾不得别人的生死了。   她瘫软在诺大的贵妃椅子上,歪着头,闭着眼睛。其实,这一刻非常非常短暂,总共合起来不到一个时辰。但是,感觉上却如过了千年一般。   她侧耳,三重门里,陛下还深深熟睡,他的精神非常非常差,这一觉睡下去,没有四五个时辰是醒不来的。   纵然现在,起码也还有两个时辰才能醒来。   ☆、结局31   她浑身疲软,想进去休息一下,可是,脑子里却出奇地亢奋,就像精神和肉体已经彻彻底底分离,灵魂游离于天地之外了。   耳边响起小孩子软软的声音:“母后……母后……”   她伸手出去,要拥抱,却失去了力气。   孩子扑过来:“母后……父皇……父皇……”   她泪如雨下。   觉得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以前想也不敢想象的可怕的鲜血——杀人,连眉头也不眨一下的狂人。   一夜之间,可以令一个女人狠绝到这等的地步???   孩子如花笑颜,嗲嗲的,天真无邪的双眼:“母后……母后……”   她能说的话实在是很有限,只是不停地叫着父皇母后。水莲将她抱起来,轻轻走进房间。孩子软软地依偎着□□的父皇,乌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双眼紧闭,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男人。   “父皇……父皇……”   他在昏睡中,不能回答,只大手微微一动,抓住爱莲的小手。爱莲身子一歪,倒在他的怀里。   此时此刻,太子人选也罢,兄弟奸情也罢,江山社稷也罢……统统的,跟他有什么干系呢??   手足们的算计,妻子的不堪,兄弟的背叛……他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他只是太累太累了,这一生,疲倦得应该有休息的资格了。   水莲静静地看着他,充满了怜悯之意:唐七郎啊,唐七郎,你最后的这一个计策,不但要除掉叁王爷,看样子还要除掉陛下。   陛下正是遭遇了这样的打击,才会变得如此脆弱。   不,我绝不会让你的计谋得逞。   你们掌控了世界那么久了,现在,也该轮到我出手一次了!!!   她的心,变得异常的坚硬。   一名老太监走进来,躬身恭敬道:“皇后娘娘,长公主来探望陛下病情……”   水莲不由得笑起来。   她坐直了身子,想起这个敌人。可是,却不由得伸出自己的手掌,仔细地看了看,仿佛嗅到上面充满了鲜血的味道。长公主。又有一个敌人送上门来了???   她大声道:“宣。”   ☆、结局32   那时候,长公主就在宫门口站着。她压根就没进城。她并不是不知道,自己背负着的是什么。本来该随李将军去封地,可是,她中途跑回来,这样的事情,怎么也交代不过去,现在送上门,岂不是给人治罪的把柄???   如果是换成前几年,在兄弟面前撒一下娇。随便哭诉几句,这事情也就蒙混过关了。可是现在,这便成了一种不可饶恕的大罪。   但是,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因为,二王爷的王妃派人告诉她,王爷带着醇儿进宫去,然后就没了消息。   她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祥的预感,仿佛是一种本能,人在最后关头才能预料到的一些东西。在和水莲交手的这些年里,她和二王爷几乎可以算是一直处于上风,纵然被她夺取了皇后的尊位,可是,他们也成功让她难产不孕,彻彻底底失去了威慑天下的真正动力。   可是,这一次,她虽然不知道深宫里的详情,但是,兄弟实在是去得太久太久了(二王爷去得久是因为等待太久),之前,她们已经猜测皇兄病重,深宫恐怕有什么变动,就布好了安排伏击,可是,皇兄一去不复返。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出来,交给她一封密信。   这根本算不得一封信,其实只是一个特殊的符号而已。可是,长公主一看,面色不由得大变。   她顾不得满心的惊恐,掉转头就走。   身后的侍卫和随从们不明白缘由,可是,长公主压根就不容他们多问,竟然连马车也不坐,而是抢身上了一匹马,夺过鞭子,疯狂地打了一鞭,马忽然吃疼,一下就狂奔起来。但是,长公主尤不满足,飞也似的疯狂打马,得得得的声音,一下就传出去……   身后的侍卫诧异地大声喊:“公主……公主”   老太监也已经出来了:“皇后娘娘有请长公主……”   但是,长公主已经纵马飞奔起来。刚刚的那一封特殊密信,是一个红色的骰子样的东西。她们在皇宫日久,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联系方式。其中有三种颜色表明事情的好,有三种颜色表示不好。   ☆、结局33   刚刚的那一封特殊密信,是一个红色的骰子样的东西。她们在皇宫日久,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联系方式。其中有三种颜色表明事情的好,有三种颜色表示不好。   尤其是水莲成为皇后之后,她们和她的关系几乎到了水火不容,为此,在后宫里上下打点,更加谨慎。到她难产之后,更是不敢再有任何的明目张胆,就算昔日安排的太监,宫女等亲信,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迫不得已,她们才采用了最最危险的一招。   而现在,已经用了大红色的骰子,代表的是最凶。也就是说,事情坏到不能再坏了。   二王爷到底怎么了???   他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已经顾不得多想。   心跳得几乎要涌出胸腔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要跑出去。既然二王爷都没能出来,可见,水皇后是动手了。   还有醇儿呢???   醇儿在哪里??   她要去问一下,打探一下消息,可是,太监们若躲避瘟疫似的,纷纷低头,避开,装作不见……整个白色恐怖,弥漫了世界……   她一看到这种情形,就知道完蛋了。   在血腥残酷的宫廷政变面前,来不得半点犹豫。此时,大皇弟已经死了吗?二王爷被抓了吗?不然,他们岂能纵容那个女人胡作非为???   许许多多混乱的头绪藏在她的心底,可是,她压根就顾不得,只知道往外逃跑……   马已经跑出去了。但是,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是回二王爷府?公主府?或者其他别的什么地方??   可是,她不敢。   心里知道,既然水皇后提前出手了,那么,这些地方,就都不会安全。   这一气,胡乱地冲出去,她不知不觉地,就已经跑到了甘露寺的附近。远处,高高耸立着那一尊巨大的佛像,慈眉善目,眺望远方。   她的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上,那是先帝的佛像金身。她在绝望之中,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狠狠地跪下去:“父皇,父皇……皇弟要杀我……那个恶女人要作乱了……求求您在天之灵保佑我吧……”   ————————————————————————————————   久违的大结局即将奉上,敬请期待。   ☆、结局34   她的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上,那是父皇和太后的佛像金身。她在绝望之中,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狠狠地跪下去:“父皇……皇弟要杀我……那个恶女人要作乱了……求其您在天之灵保佑我吧……父皇,父皇……求求您了,你生前把一切的好处都给了皇兄,现在,皇弟却来这么残害我们……骨肉相残,搞得我们失去了生存的机会……父皇,求求您大发慈悲……求求您了……”   但是,佛像不会动,也不会说话,更不会伸出手,安慰一下她的不幸和困难的处境……那时候,她压根就不知道,水皇后只要离开了皇宫,根本就没有调动大军的权利,更不能出动大军追杀她。   水皇后只是一只纸老虎,一只已经疯狂了,急于和敌人同归于尽的纸老虎。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无非是孤注一掷,两败俱伤,拼着皇帝昏睡不醒,将元凶首恶率先除掉。若不是拿着那一块令牌,在有限的范围内调动几十名侍卫,连二王爷,她都无可奈何。   当初,二王爷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决心和手段。所以,他以为相安无事,结果却身首异处。   现在轮到长公主,毕竟是女人,已经被那一枚红色的骰子吓得失掉了魂魄,只知道,大难来了,水皇后用了这么可怕的招数,肯定就不会放过自己。   身后,寒风呼啸,一路上都是呜呜的可怕的声音。她已经胆寒彻骨,以为那铁定是什么埋伏的杀手,以为是铺天盖地的陷阱……   可是,慌不择路的时候,这座巨大的佛像——按照父皇的音容笑貌制造的石像,竟然不能庇佑自己。   她忽然怒了,愤而跳起来,狠狠地指着那一座石像,破口大骂:“父皇……就是你害了我们……当年,你把什么都传给皇弟,皇位,宠爱,让他做太子,让他当皇帝,……可是,他却纵容一个女人作恶……父皇,你在天之灵就不觉得惭愧吗???父皇,都怪你……”   ☆、结局35   她吓得嘴唇一个劲的颤抖,也跑得累了,浑身瘫软在地,就像是一条已经走投无路的野狗,有家不能回,封地也不敢去……   这时候,身后的风声更加大了,呜呜呜的,在暗沉沉的冬日里,发出一种可怕的嚎叫和悲惨的蝉鸣。   “砰”的一声巨响。   她惊得跳起来,却只是风吹来的一块石头砸在了她的身上。紧接着是一股强烈的疼痛,让她忽然惊醒过来,目光一转,仔细细细地看着甘露寺周围……   沉默的佛像,寒冷的冬天,已经到了黄昏……已经没有人了……整个世界,有一种令人绝望的安静和沮丧……   她脑子里一转,忽然想起什么。这灵光一现,让她的身子也不停地颤抖一下,伸长了脖子,往远方的四合院眺望而去……   远方——四合院里——有一个濒临死亡的男人……   她打探得非常清楚,错不了的,老叁已经躺在这里,穷途末路。   蠢货,跟皇弟一样的蠢货!!三个弟弟都是蠢货!……她大声地咒骂起来,眼里却露出非常非常恶毒的笑容,手伸下去,摸到了靴筒里面,那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是她启程和李将军一起往北方六镇的封地去的时候,戴在身边护身的。此后,这匕首片刻不离。   她想到这一点,竟然兴奋得发抖……是啊,还有老叁!   她对他的仇恨,此时忽然火山一般爆发出来,竟然远远比恨水莲,比恨皇弟,比恨深宫里的一切敌人更加痛恨。   水莲,既然你敢和我同归于尽,那我也不在乎和你同归于尽。至少,得弄到一张护身符……   这一想法刺激得她浑身血脉喷张,内心的一股子愤恨,彻彻底底暴露出来,带着一种强大的邪恶和摧毁……   …………   远处的人,一点也不知道危险的降临。准确地说,是压根都不在意。   四合院,向来就是各方人马监视的地方,他并非不知情,但是,是真的一点也不介意了。   变故,是在大檀国的边境发生的。   叁王爷连礼物都准备好了,该给老国王的,皇室远亲近戚的,一件礼物也没有少……   ☆、结局35   叁王爷连礼物都准备好了,该给老国王的,皇室远亲近戚的,一件礼物也没有少……就连小公主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异常的温顺可人。   但是,在边境的时候,她停下来。因为,身边并辔的男人一直看着这蓝得有些过分的天空,心不在焉。   “叁王爷……”   她叫了他几声,他才听见,应一声,神情无比的萧瑟和寂寞。   一如北国,也许此生此世也没有再回去的机会了。   她盯着他,许久,打破了僵局,嘴角含着一丝嘲讽:“王爷,你这一辈子再也回不去北国了,会感到遗憾吗?”   他的目光从蓝天白云中收回来,凝视着她。   “我知道,你这一辈子再也回不去北国了,就像我。二王爷的手段,你我都清楚,唐七郎临死也不会放过你……”   他默然。   “你中过五鼓迷魂香!”   那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陛下现在已经知道你中过这样的迷香,当然就会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王爷,所以,你跟我去大檀国,其实,并非是出自你的真心诚意。”   他黯然。   他并非是一个善于作伪之人。   她一直凝视着他的眼睛:“王爷,我很感谢你在阵地上发下毒誓,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找别的女人了,只对我一个人忠贞不二,说实话,听到的时候,我真的非常激动。可是,后来我很快就明白了,你发誓的原因并非是要忠于我,而是为了劝说我父王阵前倒戈,更是为了洗刷你和水皇后的关系……”   她幽幽的:“但是,中了五鼓迷魂香的人,怎么能够把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呢?”   就像她。   中了二王爷的迷香之后,任凭他摆布,然后是唐四爷,是蜀中唐门……是一个女人最不堪的一段放纵的岁月……   “王爷,如果你我不曾在唐门相见,也许还有机会……”   但是现在,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她微笑,嘴角有一丝毫不掩饰的残酷和嘲讽:“我知道,现在车立国成了你唯一的退路和护身符。如果你跟我去车立国做了驸马,那么,你皇兄,北国的臣民,你的政敌们,将再也无法追究你曾经的丑闻……可是,我实在是不愿意再嫁给你了……”   ☆、结局36   她微笑,嘴角有一丝毫不掩饰的残酷和嘲讽:“我知道,现在车立国成了你唯一的退路和护身符。如果你跟我去车立国做了驸马,那么,你皇兄,北国的臣民,你的政敌们,将再也无法追究你曾经的丑闻……可是,我实在是不愿意再嫁给你了……”   她的声音非常清晰,冷静,镇定:“王爷,你自己也清楚,我们之间,再也做不成夫妻了。”   王妃是她害死的,此后,日日面对,一想起来,心里就是一根刺;   她和唐四爷在□□的一幕又一幕,也是他亲眼目睹的——那也是一根一根的刺;   而她心目之中,何尝不是?   “叁王爷,你自己清楚,你被逼到这个地步,绝非是因为我,而是……那个女人……”   她愤愤的,凭什么,自己要为他背这个黑锅???   他依旧默然。   反倒是她洒脱而率性:“想我车立国,有的是策马奔驰的好儿郎,我还年轻,为什么要一辈子把自己绑在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身上??”   “……”   天地之间,只剩下她的声音。   “王爷,我们就此分别吧。”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小公主悄然望过去,但见他微微闭着眼睛。那时候,蓝色的天空,灿烂的夕阳,他萧瑟的面孔,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令人惊诧的俊秀……就像她当年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本是嫁给皇帝,却下嫁给王爷,但见到这个人,所有的不甘心,其实也曾经暗自庆幸。   她忽然很想改变主意,嘴巴却开开合合:“王爷……王爷……其实我们……”   他睁开眼睛,笑起来。   她一怔。   他的声音温柔得出奇:“小公主,回去吧,你父王一定非常着急地等着你……”   “王爷……”   他的目光转向身后,由安德康押送的许多财物,是彻底消灭了北延东池之后,北国分赏给车立国的战利品。押送队伍声势浩大,给足了车立国的面子。   他还是异常的温和:“安德康会平安护送你回去,这批财物,足以让车立国富足十年。”   小公主的嘴唇很干:“王爷……你……你……”   ☆、结局37   小公主的嘴唇很干:“王爷……你……你……”   她说不下去了,忽然意识到,他的真正的打算——他本来就只打算走到这里。他并不是一个甘心一辈子寄人篱下,苟且偷生的男人。   他到这里,并非是为了避难,而是为了送别。   否则,芸娜就应该跟着二人,而不是被送到她外婆家里了。   她忽然有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王爷,就算我们之间再也做不成夫妻了,但是,你还是可以去我们车立国避难……”   他脸上的微笑一直不曾改变,挥挥手:“小公主,很感谢你配合我,让北国和车立国都赢得了自己想要的。”   “王爷……”   他柔声道:“回去吧,车立国有的是好男儿。你还年轻。酒也已经戒掉了,以后,你有机会遇到更好的男人。”   她没来得及叫住他,他已经打马离去,身姿异常的洒脱,一点也没有拖泥带水。   直到预感里传来一声凄惨无比的叫声,她心如刀割,却强忍着不让自己追上去,强行把眼泪咽回去,因为,她已经听到父皇派出的迎接大军的欢呼了:“小公主回来了……小公主回来了……”   ……   那时候,叁王爷正在迎接他人生中最致人死命的一场追杀。   他随身带的十几名侍从很快就如被放倒的麦子,身首分离。   追杀的领头者是师爷。   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和他的计谋一样出色。本来,以为自己有刘伯温的智商,就该有刘伯温的机遇,封侯拜相,青史留名,殊不知,这个叁王爷,破坏了一切……   他和唐七郎一样,对他恨之入骨。   厮杀从黄昏开始到清晨结束……叁王爷孤身一人冲出来包围圈,鲜血淋漓,他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整个身子悬挂在马背上,任忠实的老马凭借本能,亡命逃窜……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小芸娜,小小的孩子,她也许还在外婆家苦苦等着自己去接她吧?   还有小水莲……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画像,在落花殿里,肆无忌惮的恶魔小萝莉……她呢???她还好吗??此时此刻,她还安全吗?   ☆、结局38   ……   老马奔出去。   模模糊糊中,那是四合院的方向,因为,他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身后,豺狼一般的杀手发出冷笑,就像看着一头猎物跳进早就设立好的陷阱里面,他们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   血色黄昏,冬日凄冷。这一年的大雪早已经停止,天气干冷干冷,尤其是连续几个大晴天之后,呈现出一种暖冬的气象,早晚温差很大,尤其是到了黄昏,四周光秃秃的一片,落叶成堆,走在上面,发出吱嘎吱嘎枯燥到了极点的声音。   长公主悄悄地走过去,也许是天地之间太过死寂,也许是这黄昏本来就象征着一种别样的死亡和阴寒,尽管四野无人,她依旧走得非常非常小心,生怕被任何人发现。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四周别说是人影,就算是一只野兔子也没有。天寒地冻,除了一些巨大的松柏之外,北方常见的白杨树几乎一片叶子也不剩下,收获过后的枣子树更是显出一种诡谲的凄凉和悲苦。   她还是没有放松警惕,远处,一座小小的木屋已经在外。那是周围唯一一处能看见绿色的地方,数十颗高大环绕的大树,长公主叫不出名字,但一看那参天的气势,便明白为何会把隐居的地点藏在这个地方了。   她冷笑一声,对此,并不陌生。不过,当时她是趁着黑夜悄然来到这里的,还从来没有试过在大白天大摇大摆地跑到这里招摇不休。   近了,近了,已经能看到小木屋的主体结构了,尖顶的屋子,细致的建筑……枯萎的野草,野蒿干枯枯地把整个四周全部围满,呈现出一种颓废到了极点的死亡气息。   长公主不敢再继续往前,她悄悄地握着匕首,看了看西边最后的一点夕阳。很快,这夕阳就走到那棵光秃秃的枣子树的顶端了,再往下,天空已经披上了一层淡紫色的云彩,显得无比得婀娜多姿。   如此美好的夜晚,却是一个杀人惨淡的夜晚。   她笑起来,嘴角浮现出一丝残酷。   ☆、结局39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乐声。她心里一震,这声音似笛非笛,但异常的沧桑凄婉,仿佛吹奏之人,心境已经苍凉如死灰一般。   就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一点也看不到那个人,可是,这笛声带来的一种意象却分明的鲜明,好像是一副色彩艳丽的画卷,在心中一点一点的蔓延卷过,层次分明,水漫金山,仿佛一个人,到了最后的末路,对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怀着极大的热爱,又有着极大的舍弃。   声音正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   她紧走几步,居高临下的藏在一颗大树背后看下去。   林中空地上,放着一把极其粗糙的椅子,一个男子居中坐着。他显然已经非常的疲惫,非常的憔悴,此时,手里正拿着一个非常奇怪的乐器,走近了,才发现是几片树叶做成的。   她从未见过有人拿树叶也能吹奏出如此凄凉的曲子。   再近了,那曲子也变得非常非常的低沉,仿佛一个人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却再也没法把最后的一个尾音弹奏响亮。他十分疲乏地把手一松,整个人,就歪倒在了椅子上。   长公主心里一喜,更是蹑手蹑脚地走进。   距离那张椅子,已经只有不到三米远的距离。她停下来。那人的笛声已经完全停止了,余音在天空里面带着一点颤颤的尾音。   她握紧匕首,忽然意识到,人便是音乐,一个人能用多大的力气弹奏,便有多大的力气生活。但是,这个人,连吹奏都有气无力了,显然生存的力气,也孱弱无比了。   那么多次的追杀和逃亡,已经让任何人不敢再忽视他身上那种极其可怕的爆发力度。   她试着再往前走了几步。   那人还是背对着他,无知无觉,只是手软软地垂下去,仿佛对外界的所有一切都已经充耳不闻。她心里一动,忽然加重了一点脚步声,已经把地上的落叶踏得咯吱咯吱……仿佛有小动物被惊醒,从林间穿过;仿佛有黑夜从风里掠过,仿佛是一重一重的寒气接二连三地飘渺下来……   ☆、结局40   可是,那个男人依旧无知无觉,他还是软软地垂在椅子上,对于所有即将到来的厄运,都是充耳不闻。   长公主兴奋得双手发颤。   虽然二王爷豢养了许多死士,虽然她从小在勾心斗角里长大……但是,轮到亲手杀人……她还是第一次。   手心里,已经横出汗水。她飞身掠起,几乎是以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冲过去……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也没有任何的意外,就连昔日他身边随时不离的安德康都已经不见了。   长公主的匕首,抵在他的颈部大动脉上,只要手一歪,一个人的生命便就这样很轻微地结束了。   可是,那人居然还是一动不动。   长公主的心跳更加剧烈。她睁大眼睛,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心跳——等等,那个人居然是没有心跳,没有温度的……他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比严冬更加残酷的寒意和冰冻……就像是一座难以察觉的冰山,就像是被冻僵的万年的枯木……   但是,仔细倾听,他还有一星半点的心跳,但已经不是心跳,只是动脉在慢慢地,苟延残喘。   那时候,长公主心底忽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错觉——就像这个男人压根就不是活人……或者说,他的大部分早已经死去了……只因为内心深处唯一的一点执念,让他久久不能断气,让那口气还在胸腔里缓慢地起伏和徘徊……   她怔怔地,握着匕首的双手,竟然刺不下去。   一阵夜风吹来。   那时候,天色已经逐渐黑了,八火龙架设的华美的四轮马车已经遮盖上了它的帐篷,淡淡紫色,轻轻流沙,月黑风高……那样的夜晚……一个男人身上流露出的死亡的气息……   甚至,连匕首搁在他的大动脉上,他也动也不动,连眼睛也不睁开一下。   最后的一点夕阳里,照射出他淡淡的面孔,也是万年玄冰,却回光返照出最后的一点灿烂清华。   呵,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这个兄弟,可真是好看呀。   他的睫毛那么长,脸色那么苍白,就像是三月的春雪,五月的芍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结局41   他的母亲和她的母亲不同,她们长得并不是那么相似,可是,细细看来,血液里还是有酷肖的因子在流窜……   “皇长姐!!”   长公主的双手,再一次地颤抖。   皇长姐!   长姐,她本来是他们兄弟的长姐。   再一转动,忽然冷笑起来:“叁弟……你还有一次活命的机会!!!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此后,永远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是跟我们同归于尽,还是一起存活下来????   他还是微微闭着眼睛,就连眼睫毛都没颤抖一下,甚至没有任何的闪避。寂寞,憔悴,疲倦到了极点……已经不再企图向命运做出任何的妥协和退让了。他也不抗争,就那么坐在椅子上。   风吹到脸上,一阵一阵刀刮样的疼痛,树叶卷着,一片一片地飘落身上……在最冷的寒冬,带着一种最残酷的美感和愉悦之情。   “叁弟,你把那个淫妇的罪行写下来。一个字也不要错漏,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写……把你和那个淫妇私通的经历……”她顿了顿,又补充,“你这样写好了,就说是她勾引你……”   仿佛是自言自语似的:“本来就是她勾引你。那个淫妇,她不守妇道……若不是她勾引你,你才不会中了她的奸计……你知道吗?二弟已经被她害了,陛下病重,也为她趁机把持朝政,也许连陛下一起给害了!这个淫妇已经疯了,她没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我们姐弟,不能每一个人都毁在她的手里……叁弟,你清醒一点,现在,该是我们联手的时候了,只要除掉了这个妖妇,我们姐弟还是姐弟,血浓于水,也是挽救父皇的江山社稷……”   说罢,将匕首握得更加紧,声音也从极度的兴奋变成冷静的残酷,一扬匕首,傲然道:“叁弟,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只要写了,你还能保住你一条性命……”   沉默。天地之间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沉默。这就显得风出来的时候,更加的诡异,仿佛一只魔兽在御风而行,将不可测知的灾难正席卷着疯狂地往大地上扔下来……   ☆、结局42   没有回答,没有反抗,没有对决,甚至,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长公主忽然有一种错觉,自己是在和一个死人说话,自己所威胁的,也只是一个死人而已……这种感觉,让她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身子不由得稍稍往后退了退,但匕首还是没有离开叁王爷的颈脖。   她咬紧牙关,忽然一用力,匕首往下。她看得很清楚,一缕鲜血淡淡地渗出来……殷红的血,在风里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可是她却大大地松一口气。那是活人,死人是不会有这样的鲜血的……   但是,那个“大活人”却连哼都没有哼一下,仿佛匕首刺的不是什么血肉之躯,而是一块无知无觉的腐烂的肉刺……   她咬紧牙关,匕首再往下一点,这时候,鲜血流得更多更凶猛了,形如一条淡淡的小血河,缓缓地流淌下来……   可是,那个男人还是一动不动。她忽然尖叫起来:“叁弟……你是不是死了??你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叁弟……你要是活着就回答一声……”   她忽然惧怕他真的死了——兄弟们都死完了,自己怎么办?   因为害怕,手抖动得连匕首都握不住,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群恶鬼在黑夜里呼啸而过……她惊得跳起来,当的一声,手里的匕首已经落在了地上……   ……   “二哥已经死了?”   她不敢置信。   茫然四顾,仿佛不知道这声音是哪里发出来的,也不敢确定……   风簌簌地吹起,带着一股极其诡异的气氛,在林间沙沙地滑过,冬日萧瑟,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长公主惊悸得不停后退。她再是胆大包天,可毕竟是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千金小姐。几曾像现在这样?孑然一身,拿着一把匕首,企图和全世界的敌人决裂?   “是谁?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快滚出来……不滚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了……”她愤怒地大声嚷嚷,色厉内荏地企图为自己壮一下胆量。但是,声音发出去,在一阵一阵的风涛里,很快就被淹没,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软弱。   “是谁……滚出来……”   ☆、结局43   回答她的依旧是只有一阵一阵的风声。她终于忍不住,跳起来,飞速地把匕首捡到手里,但是,双腿已经在发软了,牙齿也咯咯地打颤,也不知是惊恐还是寒冷,只出于本能,再一次把匕首横在叁王爷的脖子上。   她忽然怔住。   老叁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这一刹那,他眼里流淌出一种极其灿烂的光华,就像一个人一生的时光,凝聚了几十年,只在这一刻,哗啦地流淌而过。他的枯干的面容,鹰爪一般的枯手,他的苍白和死气沉沉……忽然都不见了。   他坐直了身子,意气风发。   就像一个固执,一个残念,一个永远不甘心死去的怨灵……凭借最后一口气,让自己整个地燃烧起来。   他直视着长公主。   看到这个亲爱的姐姐,还有自己嫡亲的哥哥,把自己一步一步逼入陷阱,让自己一步一步踏入死亡……   瞧,她拿着匕首,双手颤抖,就像是一只野地上的母狼,忽然遇到比自己更加可怕的对手,尽管已经饥寒交迫,却完全不敢出手,只得偷偷地跪在地上悄悄地哀嚎……   二人对视。   她——他的亲姐姐;   他——她的亲弟弟;   夺权的是二王爷和水皇后……在这一场声势浩大,又持久血腥的战场上,他二人本是打酱油的,主角,根本不该是他们二人。   可是,现在,是他姐弟二人执手对砍。   不不不,准确地说,是她砍向他——甚至于现在,二王爷的死活,水皇后的疯狂——本质上,都跟他们二人无关。   可是,她还是要杀他。   仅仅是因为嫉妒,因为愤怒。   人们常常形容“毒蛇猛兽”——殊不知,人比最毒的毒蛇,比最猛的野兽,更加凶残何止一万倍。毒液那么珍贵,毒蛇们要小心谨慎地使用,绝不敢浪费一点点;猛兽也只是饿了才会吃人。但是,人不一样,人什么原因都没有就会吃人。   人没有任何的仇恨,甚至没有任何的需要,既不是因为衣食住行,也不是因为杀父夺妻——人只要心情不高兴都可以杀人。   ☆、结局44   人没有任何的仇恨,甚至没有任何的需要,既不是因为衣食住行,也不是因为杀父夺妻——人只要心情不高兴都可以杀人。   甚至因为尊严,人格,虚荣心,霸道的权力欲望,惟我独尊的心态……统统都可以杀人……   “二哥,已经死了罢!”   这是一个肯定句,绝非疑问。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镇定得不像是一个在穷途末路之中等死之人,甚至坐直了身子,眼里的那种光华一点也没有衰减。   长公主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确定了他在说什么——是的,这是老叁在说话。这里没有外人,没有埋伏,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多机关,发出声音的,只是这个干枯瘦小的男人。   那是活人的气息。   她明明是来杀他的,此时,却觉得松一口气,竟然如释重负——活人的气息!在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里,显得如此奢侈,如此难得。   她情不自禁地靠过去一点儿,脚步轻飘飘的,心灵也是轻飘飘的……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快枯萎垂死的兄弟。   近距离地观察,才发现那不是错觉——是真的,这个男人早就死了,残留在他身边的,仿佛是一点点不肯消散的执念,就像是某种午夜出没的蝙蝠,天黑下来,他们便敲锣打鼓地出现,张灯结彩,欢歌艳舞,酒宴正酣……形容一场热热闹闹的春社……但是,天一亮,高楼大厦,琼楼玉宇,春暖花开……全部变成了蜘蛛网和残壁颓院……   就像置身于一栋鬼气森森的屋子里。   长公主的嘴唇很干很干,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暗夜下,就像是一只吸血鬼小妖精……现在,面对的是一只已经死了很久的老妖……   “二皇弟死了??他不会死……”   她心里一震。   二王爷死了。   一路上,她只是猜测,一种预感,一种穷途末路的恐惧……现在才知道,这是真的……噩梦成真……   她牙齿咯咯地响:“你……你怎么知道?”   叁王爷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如果二王爷不死,长公主会这样惊惶地跑出来??形如丧家之犬,脸上都是恐慌……这还用猜吗??   ☆、结局45   长公主一看他这种脸色,也立即从纷乱的心思里镇定下来——环顾四周,昔日前呼后拥的公主,没有带一名随从,一名宫女……就这么孤身一人,狼狈不堪。别说是多次被追杀的叁王爷,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料到,她是仓皇逃命。   要让她逃命,当然是因为她的最大同盟者二王爷已经倒下了。   “老叁……”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拿着匕首的手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一般挥过去……却奇怪地看着这个男人。有一瞬间,她看到他脸上的那种奇异神色:释然,了解,怜悯,绝望……千百种的情绪……但是,她分不出是哪一种……只是心里奇异地觉得悲惨,走投无路的一种落魄——   同病相怜的一种可怜虫。   “老叁……哈……她居然没有派人保护你……那个贱女人……她没有保护你……”她的声音又尖又快又带着一种痛快和报复的□□,“哈哈……你为了那个贱人,弄得不死不活,走投无路……但是,她明知你有危险,却不保护你……”   四周,枯萎的树叶飘起来又落下去,空气那么冷,她的声音那么尖锐:“你那么爱她,可是,她却并不把你放在心上是不是???她只是利用你……利用你而已……”   荒凉的屋子,光秃的四周,没有任何掩饰和护卫的能力。这时候,任何一个人,就算是一个女人,都可以取他人头……   他为了她,九死一生;为了她,舍弃了尊荣的王爷地位……为了她,从一个万人敬仰的王孙公子,沦落到现在比一条野狗更加悲惨的命运……   可是,她是怎么对待他的呢???   那个女人!水莲,水皇后!她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她没有派任何人保护他。将他丢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   这时候,她已经经不起任何一点微小的纰漏和差错了,她怕陛下,所以,总会有取舍和牺牲……于是,便将他叁王爷彻彻底底牺牲了。   仅仅是为了暂时的苟安,为了不让陛下马上动怒……那个女人,居然可以把一个对她那样情深意重的男人,就这么抛弃在这里。   ☆、结局46   她不管叁王爷,陛下便不管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一个人,都在欺骗对方。何来什么伟大的爱情???   长公主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指着叁王爷,忽然觉得自己很强大,很强大……也很可怜:“老叁……这便是她回报你的爱……哈哈哈……那个贱人,她就是这样回报你的……你知道她现在在宫里在干什么???”   叁王爷脸上的神色一点也没有改变。   长公主一顿。   因为她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心底也闪过一丝不自信。叫叁王爷跟自己合作,真是差不多比叫水莲跟自己合作更难如登天的事情了。   可是,她这一次的自信不同往常。昔日,叁王爷是因为爱,因为那个女人尚未背叛他,但是,这一次不同了。   她缓缓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份东西来,递过去:“老叁,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叁王爷眼皮都没抬一下。   但是,长公主已经非常镇定地把东西在他面前展开了。那是几幅画,是他当年和水莲在四合院居住生活的描写图。上面,两个人坐在一起,对话,谈笑,吃饭,畅饮……他们形如夫妻,在这间小屋子里生活得那么愉快。   后面,是一副春宫图。   那是中了五鼓迷魂香之后的事情。   长公主的声音冷若冰霜:“老叁,当初,我便是把这个东西送到了军营,亲自给皇弟看了。皇弟暴跳如雷,当即把这个东西撕掉了。可是,我还留下了一份副本。你知道皇弟为什么想撕掉?”   他的眼底忽然流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长公主丝毫也没有忽略这一丝痛苦之色。   “皇弟,他是爱好面子……再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皇弟了……他这一生,极其的看重孝道,手足,夫妻之情……他曾经答应太后不杀我们,又曾经答应太后要让那厮贱妇做皇后……如今,他的皇后不但要想方设法杀了我们,而且,他的皇后还跟人偷情……所以,他压根就不想知道真相……他是在逃避……他宁愿逃避,他怕传出去后,他会被天下人耻笑……”   ☆、结局47   哈哈哈,他最心爱的女人,最亲密的兄弟……他们联手给他戴了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他怎么丢得起这个人??所以,他掩耳盗铃,装不知道……也宁愿自己不知道……我可怜的皇弟……他的心底一定在滴血。他就是这样气病了,所以,才任凭水莲这个贱妇为所欲为……”   她咬牙切齿,眼里闪过一丝泪痕,竟然是悲愤而绝望的。   这一次的争斗,两败俱伤,无论是她,还是水莲,还是叁王爷,皇弟,二王爷……没有一个人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叁王爷看着那一副画卷,长公主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心口。   最心爱的女人和最亲密的朋友,联手给他戴了一顶天大的绿帽子——叁王爷心如刀割,无法辨别。   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夜春梦之后,他曾追问她——无数次的追问,但是,她佯作不知;   她说她什么都记不得。   她说没有这一回事……   ……   她甚至连他春梦的内容都不曾问过一句半句——就像是真的不曾发生过一般——   …………   长公主察言观色,他脸上那种分裂和撕扯的痛苦越是深浓,她的心底就越是快意。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摊开,拉住他的手,声音无比的残酷和毒辣:“老叁,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把你和她的罪孽全部写下来吧。我会保证给你一条生路……”   他移开目光。   她看着他,狞笑一声:“我只答应保你一条性命,但是,绝不会答应保她一条性命。在我们二人之间,永远只能生存一个。当然,那只能是我!!!!”   她说完,抓住叁王爷的手,笑容更是残酷:“现在,轮不到你做主了。老叁,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   他的手垂下去,一点力气也没有,拿毛笔也拿不稳。   但是,长公主笑得还是非常非常愉快,“没关系,老叁,你写不了,我帮你。只要我写好了,你在上面画押签名就行了。当然,我敢来,就一定有办法让你在上面画押!!”   ☆、结局48   她并不再理睬叁王爷,拿了纸笔就开始写起来。一边写,一边屏息凝神,“老叁,你看我这样写对不对??”   “……”   “你们是在四合院开始偷情的……你当初曾经向皇兄提亲要求娶她,却不料,皇兄重色轻兄弟,你一直怀恨在心……我想想看,绝对是那个淫妇被送回四合院的时候,你俩碰上了,然后就开始了……对不对……我这样写……就是在水莲回四合院病好之后……她不甘寂寞,不守妇道,百般引诱你……老叁……她如何引诱你的……”   她一边说话,一边写字,声音非常非常的得意,充满了一种强烈的胜利的感觉,甚至于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竟然有这等样的天分,一边写,一边妙笔生花,但觉二人当时偷情的症状,跃然纸上。   “老叁……你看这样对不对???那厮贱妇是不是这样勾引你的?”   她把写出来的情节大声念出来。   叁王爷忽然没了声音。   她抬起头,怒不可遏:“老叁……你居然敢装死?起来!”   那时候,那个身躯已经没法直立了,他的手也失去了力气,眼珠子已经没法转动,连痛苦,愤怒,绝望……统统的情绪都已经不再存在于他的体内了。   爱也罢,恨也罢,痛苦也罢,被人利用也罢……统统地,都快变成一片云烟了。甚至于眼前这个亲姐姐的折磨,也变得如此的软弱无力……   “老叁,你就算要死,也要把这个手印画好才能死。”   她冷酷地抓起他的手指,按到她写好的最证书上,但是,想起没有朱红。但是,她压根就不担心,忽然拿了匕首,对准叁王爷的手指就刺下去。   一滴殷红的血流下来,将黑色的墨水浸染。她恨恨地抓起他的手就按下去:“哈哈哈哈……水莲,你这厮贱妇,你要我死,你也要死……你就算能只手遮天,你也必死无疑……”   血滴在纸上,滴答的一声。   四周那么安静,她抓住叁王爷的手的那种猛烈和凶悍。就在叁王爷的手要按在那个名字上的时候,长公主忽然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力量。   ☆、结局49   血滴在纸上,滴答的一声。   四周那么安静,她抓住叁王爷的手的那种猛烈和凶悍。就在叁王爷的手要按在那个名字上的时候,长公主忽然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力量。   身子一趔趄,她已经被甩开了,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这一摔跤真是不轻,而且她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着着实实地扑倒在地,几乎把门牙都磕碰出血来。   她一嘴都是泥,又惊又怒,翻身爬起来,怒吼一声就扑过来:“老叁,你这是干什么?”   她的怒吼哽在喉头,抓在手里的匕首忽然停下来,怔怔地看着叁王爷。但见叁王爷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子,看着那一封货真价实的悔过书——经过了长公主的描绘,那真是惟妙惟肖,不失为一篇下作的偷情样书范本了。   他看着最后的署名——那是长公主替自己署的名,名字上已经沾染了血痕,把新鲜的墨水弄花了,红与黑的对比之中,呈现出一种令人绝望的残酷和毒辣。   “老叁……”   长公主尖叫一声。   但见叁王爷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这张纸条,刷刷地三两下便撕得粉碎。   她压根就来不及冲上去,被这个突然地变故惊呆了——更主要的是,她看到叁王爷站起来,停止地站着,像一个男人一样,像他的壮年时代一样,像他当初最最英姿挺拔的时候一样。他身子站立得笔直,那一刻,他身上的伤痕,他垂死的气息,身体散发出来的那种腐烂的死亡……忽然都不见了……那些试图围绕在他身边啄食他的尸体的气息都不见了……   他面对着长公主,语气非常的镇定自若,非常的傲然,尽管他一言不发,长公主却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是从他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皇长姐,我并没有罪孽!!!!   我绝不会背叛别人,也绝不会成为你们这等人的牺牲品和利用工具。   一阵风吹来,撕碎的纸屑被吹散,东一片,西一片,很快陷入了风里,然后,是冷冷的雪花飘下来……这一年,寒冷的雪花,终于姗姗来迟……一年中最冷的一天推迟了,直到现在,直到此刻,才姗姗来迟……   ☆、结局50   纸屑在风中飞舞散开,很快一片一片地,不见了踪影,有的掉在地上,化成了泥土。   长公主但见自己的苦心孤诣,再一次变成了一片寰影。她甚至不能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就像是一个借尸还魂的人。   尤其,叁王爷,他一声不吭,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过……除了死尸,谁会这样安静??除了死尸,谁能在明明不可能的情况之下,又站起来?偏偏风吹来的时候,蜡烛也被吹熄了。夜色之下,只有那个男子,直直地站立着。   有关尸体的这个想法,就更加深浓了——甚至察觉到他身上冷冷的一股气息——就像是什么孤魂野鬼,白天是一堆骷髅,晚上,就变成了实体,到处游荡狂欢……   长公主吓得牙齿咯咯地打颤,握在手里的匕首,也越是冰凉。   她忽然冲过去,抓着匕首就胡乱地往那具印象中的“尸体”身上猛刺:“杀死你……杀死你……你这个恶鬼……你这个可怕的恶鬼……我要杀死你……”   …………   皇宫里,水莲静坐。   看时间,也许,陛下很快就会醒来了。   她在等待最后两个消息之中的第一个。   可是,这一次太监回来得很快。   “回娘娘,长公主说陛下病重,不宜探望,已经回去了。”   水莲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冷。忽然觉得一种强烈的失落和恐惧——最后一步,决不能出任何差错的那种恐惧。   这个长公主,她倒见机得快,竟然比二王爷聪明多了。也许是女人才更加理解女人的那种疯狂和强硬???   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长公主并不是傻瓜,就算她并不知道水莲的疯狂,可是,但见哥哥进去那么久,忽然没了回声,所以滋生了警惕??   水莲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如果此时没法捉拿长公主,以后再要找她的麻烦,就真可谓是难入登天了。   她寻思了一下,眉宇之间皱得越来越高。   周围旌旗林立,到处是御林军,刀刃之光冷冷的,散发出令人胆颤的寒光。可是,如此的威严,如此的权势,却带不来任何安全的感觉。   ————————————————————今日爆发,2点之前继续更新大结局篇章——————   ☆、大结局1   周围旌旗林立,到处是御林军,刀刃之光冷冷的,散发出令人胆颤的寒光。可是,如此的威严,如此的权势,却带不来任何安全的感觉。甚至于,连保障,都是虚拟的……她站起身,看一眼四周大气也不敢出的太监,宫女们,还有刚刚退下去的御林军总管……   他们决计没有料到皇后敢于如此疯狂。可是,如今,通往后宫上下的路途被封锁,陛下又在昏迷不醒之中,短时间里,谁能奈何得了水皇后?   水莲的目光从他们的面色之上横过……每接触一个人,那个人就低下头去……他们不敢和她目光相接,一个个都大祸临头似的,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时候,听得一声颤巍巍的通报:“皇后娘娘……醇亲王殿下等在外面……他支撑不住,晕倒了……”   水莲微微顿了一下,才疲倦道:“带他进来。”   醇儿被带上来。   他身子骨软弱,又害怕,等了那么久没看到父皇,二王爷又不见了……他等在外面,又怕又饿,太监们送上东西去,他也不敢吃,竟然给饿晕过去了。   此时被两个太监搀扶进来,见了水莲,腿一软就跪下去:“儿臣……儿臣参见母后……”   这哪里是跪??分明就是变成了一滩烂泥,整个人趴在地上。   水莲细看,这才发现孩子已经变了。   他的肥壮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变得瘦弱,憔悴,脸上充满了孩子气的畏惧……更可怕的是他彻彻底底瘦下去之后,脸上一层一层的褶皱,就像是忽然变老的老头子。   那是幼时被下药的后遗症发作了。   唐七郎妙手回春,一心要把他变得越来越像陛下,特殊药物的药效一旦发挥之后,便是可怕的后遗症,他双目凸出,脸色蜡黄,皮肤松松垮垮的,就像是一只没有修炼成功的小妖……   他一身亲王的打扮,穿戴得十分沉重,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压垮了。他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不安的表情,好像来走这一趟,不是探望父皇,而是闯荡什么鬼门关似的。   ☆、大结局2   陪着他一起前来的是两个老太监。   水莲淡淡道:“李妃娘娘怎么没有陪着殿下??”   二人跪在地上,不敢多言,只是摇头:“李妃娘娘身子不适。再说,陛下下诏,不许后宫妃嫔探视……醇亲王是惦记陛下病情……”   醇亲王跪在地上只是叩头,吓得语无伦次,压根就忘了是来探望什么父皇的,此时一跪下去,整个人就崩溃了,什么礼仪,什么规矩,什么仁孝,什么李妃和二王爷吩咐的东西,统统忘得精光,大声地哭喊起来:“我饿了……好饿……我好饿……呜呜呜……”   他一哭出声,整个人就不可收拾,一把鼻涕一把泪,只是哭喊:“我饿了……我要吃东西……我好饿……”   两个太监吓得面色惨白。   “殿下……”   “殿下……”   他们本是要提醒醇亲王,记得当初李妃娘娘的吩咐,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怎么拿主意……现在,当着皇后的面,他们怎敢再一板一眼地教醇亲王????   水莲对这个孩子,本是千般地不顺眼,万般地觉得肉刺。但是,此时看他跪在地上,撒泼一般地只是哭喊。   水莲怔怔地看着他。   时光,多可怕的时光。   就连孩子也给打磨平了所有的棱角。   当年的醇儿心狠手辣,十分蛮横,哭闹起来,连她都敢追着骂,追着打;但是,面前的这个孩子就不同了。经历了被驱逐,被叛逆,被作为人质,被人拿作巧取豪夺的棋子……他小小年纪,已经遭遇了别人的几辈子……   所以,他彻彻底底变了,变得胆小,懦弱,就像一个失去了一切倚靠的孩子,只知道哭喊,唯一的目的就是吃点东西……   不在意父皇的死活,也不明白父皇的死活有什么意义,连伪装都不会……哭得可怜兮兮的,仿佛再不吃东西就会被饿死了。   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神情。   就像看着另一个自己——当年活泼可人的小萝莉,难道不是这样被异化成为一个吕后般心狠手辣之徒的???   不是唐七郎下的药,而是被时光所下的毒药?   ☆、大结局3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脸上承载的,完全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那种恐惧和不安——似成熟,又似懦弱,又天生的弱小——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什么暴君,一个恶魔,一个十恶不赦,连小孩子都会摧残的可怕魔鬼。   这一刻,她的心底其实没有任何的杀机。   人们常说,人之初,性本善;其实,不是这样。   人之初,性本恶,只是由于后天的教育和学习,培养,体内的那种邪恶才会慢慢的分化;那是三个级别,有些人的邪恶会越来越膨胀;有些人的邪恶会被慢慢地净化;而大多数人,是中庸,体内一半善良一本邪恶,就看是哪一半被激化而已。   说人类真是自私邪恶的生物这是有根据的。当它还在母体的时候,就贪婪而野蛮地长大,肆无忌惮地吸取母体的养分,是标准的寄生生物,甚至常常可以令到宿主死亡的地步。   长到一定程度,就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地冲出母体,而不顾忌他人的痛苦,还要一脸的无辜无害。不可理喻的是,尽管它什么都没为别人做,却与生俱来就承蒙父母和亲人的宠爱。   更不可理喻的是,如果没有生育这种“自私邪恶”生物的人,一辈子都会郁郁不乐,耿耿于怀,就算别人不嘲笑你,世俗的压力不加之于你身上,你自己也会觉得孤独而寂寞。   就是这么小,这么丑的一个孩子,水莲却忽然起了那么强烈的羡慕和妒忌:如果,如果他是我的儿子,那该多好!   如果是我生下的这个孩子,那该多好???   如果是元一,那该多好???   就算他被药物异化了,就算他就像一只丑陋不堪的褶皱老鼠皮,但是,她发誓她愿意用尽一切的办法把他治好……   她心底,第一次触动了一丝强烈的柔软,完全不是对二王爷和长公主的那种赶尽杀绝,她微微弯腰,亲手将他抱起来,柔声道:“拿点心上来……”   醇儿被她抱在怀里,又惊又恐,本想挣扎,却又不敢,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   ☆、大结局4   孩子被她抱在怀里,又惊又恐,本想挣扎,却又不敢,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   但是,她却将他抱得更紧。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抱别人的孩子。   皇宫里许多年没有孩子;等她出宫几年,沦入四合院,回来时看到活蹦乱跳的小孩……那时候,不但不能激发她半点的恋爱之一,反而让她恨之入骨,羡慕嫉妒,不能言说的可怕心情。   尤其是当崔云熙带着孩子在她面前炫耀的时候,她那种邪恶的心情便更加的猛烈:要杀了这些小兔崽子们;最好一辈子也别在皇宫里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在她难产之后……这种邪恶的念头就更加猛涨;恨不得将所有的小毛头们都一一掐死。   直到现在,她才停下来,仔仔细细地看这个孩子——已经半大的孩子,瘦弱,懦弱,就像一只无助的小兔子。   从小就生活在一种极其压抑的氛围里,崔云熙被放逐在外,已经算半个死人了,二王爷也已经死了……   本是二王爷的儿子!   却在莫名其妙的时候,他成为一个皇太子的候选人。   本来,以他的身份,一辈子都是坐不上太子宝座的。   可人生便是由这样多的机缘巧合组成。   偏偏,让他成为了一个幸运儿。   同时,也成为了她水莲最大的敌人。   孩子在她怀里,已经不哭了,可是,脸上的那种惊恐之情,却一点儿也没有改变。想挣扎,不敢;想要在她身边感觉到亲近,也不行——他这些日子所受到的恐惧和胆怯,让他惊惶得就像猎枪之下的小兔子。   水莲听到他的抽泣,他压抑的那种惧怕,丑陋的脸上可怜巴巴的神情——天,这便是自己的最后一个敌人;也是最致命的一个敌人。   什么二王爷,什么长公主,什么崔云熙……统统的都算不得什么——   究其根源,自己的致命威胁,本质上,只是来源于这个小孩子。是这个可怜兮兮的孩童。今日,他懵懂不知,日后,他必然会出辣手。   如果他的父亲二王爷不是死得那么凄惨——也许,都还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大结局5   她还可以收养他,扶住他,等他登基之后,好歹还有一份养育之恩,好歹还能混一个稳当当的皇太后的宝座。   但是,人人都知道二王爷是怎么死的,这个仇怨,已经遮掩不住了。   二王爷,是他的生父。   所谓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自己的路,早已被彻彻底底堵死了。   这世界上,并不是你不和别人为难,别人就会主动放过你,饶恕你;就算你退避,就算你躲闪,就算你把自己看得比微尘还要低贱,就算你退到再也没有路了……也不行。   仇恨还是会自动找上门来。   他们绝不会放过她。   这是几千年历史的定律,血腥的宫闱争斗的必然结果,她只要在宫廷一天,心灵就是异化而扭曲的,越来越没了人性,自己却浑然不觉。   糕点已经送上来了。   喷香的糕点,八个碟子,还带着热气,还有炖好的甜汤,十分丰盛。   孩子被放下来,站在案几旁边,眼巴巴地看着这些糕点。   水莲尽量地放柔了声音:“吃点吧,醇儿,来,先吃这个糕点……看,这个很好吃的……”   她拿起一块,递给孩子。   浑然不觉,旁边的两个老太监已经浑身发颤,就像面临世界末日似的,一个个佝偻着身子,只暗暗地颤抖,不好了,醇亲王要遭难了。   他们纵然没有亲眼目睹二王爷的下场,可是,二王爷进来这么久,一去无影踪,肯定是遭到了皇后娘娘的毒手,现在,轮到醇亲王了……   水莲却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她整个心思已经凝注到了孩子的身上,看到他聚精会神地看着餐点,眼里流露出一种极其贪婪和渴望的神情,甚至,她听到他的喉头发出一声很响的“咕嘟”之声。   那是吞口水的声音。   孩子已经饿得慌不迭地,但见皇后娘娘把糕点递过来,哪里还忍得住??他接过糕点,就要吃,可刚放到嘴边,却又怯怯地停下来:“我怕……怕……有毒……”   水莲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   有毒。   他都饿成这样了,竟然还敢说有毒。   ☆、大结局6   他都饿成这样了,竟然还敢说有毒。   害怕这些糕点,这些汤里面有毒——就如他此时贪婪的表情里面,深深地戒备和憎恶——改不了,永远改不了的。   他和她交手多次。   连恐惧,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对她的仇恨和憎恶。   醇儿,其实已经开始记事了,以后,他会变本加厉的把这一切都还给她。   她颓然缩回手,把那块糕点茫然地放到自己的嘴里,食不知味地咀嚼起来。   旁边的两名老太监见状,真是死里逃生一般的惊喜交加。   其中一人机灵,急忙对醇亲王道:“皇后娘娘这是爱您……小殿下,快吃糕点……”   “小殿下……快给皇后娘娘赔罪……快……”   孩子又饿又累,看到糕点没有危险,哪里还忍得住??一边叩头,一边就拿起糕点猛吃起来。   “多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糕点好好吃……太好吃了……”   他一边吃,一边咕噜,糕点弄得嘴巴上到处都是,红一块,紫一块的,这时候,他只是一个贪吃的小孩子,哪里还有半点醇亲王的风范???   很快,桌上的糕点,甜汤……就被风卷残云一般吃得一干二净。   他吃得那么开心,小脸上已经消失了最初的那种战战兢兢,逐渐地有了红润,却意犹未尽,还贪婪地看着杯盘狼藉,似乎很想再吃一点。   但是,他并非一般的孩子,不敢开口,只是怯生生地看着水皇后,又看看两个老太监。   老太监识趣,又跪下去:“殿下,快谢谢皇后娘娘,不能再打扰皇后娘娘了……”   他立即机灵地跳下来,也跪下去,奶声奶气地:“谢谢母后……儿臣不敢打扰母后,儿臣告退了……”   老太监拼命地咳嗽几声,却又不敢提醒他,至少得问问父皇的情况啊。醇亲王,您可是专程来探望您父皇大人的,如今吃饱喝足了,便什么都不管了???马上就要走人了??   可是,他刚要开口,另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他立即明白过来,醇亲王今日好不容易逃得一命,就不要横生枝节了,赶紧离开这里才是王道,否则,醇亲王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结局7   他都饿成这样了,竟然还敢说有毒。   害怕这些糕点,这些汤里面有毒——就如他此时贪婪的表情里面,深深地戒备和憎恶——改不了,永远改不了的。   他和她交手多次。   连恐惧,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对她的仇恨和憎恶。   醇儿,其实已经开始记事了,以后,他会变本加厉的把这一切都还给她。   她颓然缩回手,把那块糕点茫然地放到自己的嘴里,食不知味地咀嚼起来。   旁边的两名老太监见状,真是死里逃生一般的惊喜交加。   其中一人机灵,急忙对醇亲王道:“皇后娘娘这是爱您……小殿下,快吃糕点……”   “小殿下……快给皇后娘娘赔罪……快……”   孩子又饿又累,看到糕点没有危险,哪里还忍得住??一边叩头,一边就拿起糕点猛吃起来。   “多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糕点好好吃……太好吃了……”   他一边吃,一边咕噜,糕点弄得嘴巴上到处都是,红一块,紫一块的,这时候,他只是一个贪吃的小孩子,哪里还有半点醇亲王的风范???   很快,桌上的糕点,甜汤……就被风卷残云一般吃得一干二净。   他吃得那么开心,小脸上已经消失了最初的那种战战兢兢,逐渐地有了红润,却意犹未尽,还贪婪地看着杯盘狼藉,似乎很想再吃一点。   但是,他并非一般的孩子,不敢开口,只是怯生生地看着水皇后,又看看两个老太监。   老太监识趣,又跪下去:“殿下,快谢谢皇后娘娘,不能再打扰皇后娘娘了……”   他立即机灵地跳下来,也跪下去,奶声奶气地:“谢谢母后……儿臣不敢打扰母后,儿臣告退了……”   老太监拼命地咳嗽几声,却又不敢提醒他,至少得问问父皇的情况啊。醇亲王,您可是专程来探望您父皇大人的,如今吃饱喝足了,便什么都不管了???马上就要走人了??   可是,他刚要开口,另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他立即明白过来,醇亲王今日好不容易逃得一命,就不要横生枝节了,赶紧离开这里才是王道,否则,醇亲王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结局8   至于见不见陛下大人,那也得以后再说了,反正都这样了。于是一把拉过醇亲王,再一次给水莲叩头。   孩子无知,仰着那张奇怪的丑脸,看着水皇后,压根就忘记了父皇,这一刻,父皇生也罢,死也罢,他对他没有感情,也不亲昵,因为他的年纪还小,也意识不到父皇生死对自己到底有什么重要性。   水莲竟然也没留他,也没请他进去看看。甚至于面对那双那么丑的脸,那么酷似二王爷的眼睛——他终究是个孩子,她下不去手。   她一挥手,十分疲倦:“你们都下去吧。”   “谢娘娘。儿臣告退。”   水莲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半晌,哑然无语。   周围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她竟然也松一口气。   刚坐下,又坐起来,慢慢地推开门。厚厚的宫门,珠帘玉卷,外面,冷风嗖嗖。天亮了,又黑了,这一日,竟然是如此的漫长。   人生,就是这样一条迂回而漫长的路,走了许久,也到不了尽头。   她听到剧烈的咳嗽声。立即起身就进门,宫灯之下,□□之人几乎要把一颗心都咳嗽出来。她上前一步,将他搀扶:“陛下……陛下……你好点没有?”   他吐出一口黑色淤血,反而神清气爽,只是仰靠着床头,重重地喘息。   水莲也倚靠床头,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沉默无声。   “水莲,你这么长时间一直在外面干什么?”   她心里一震。她一直以为他已经睡着了,难道不是吗?但是,她迎着他的目光时,才看到他眼底那种奇异的悲哀,无奈和强烈的灰心失望和无能为力。   “陛下,你醒了,为什么不早点叫我?”   她反问,声音还是无比的温柔,不经意地,拿出一块崭新的帕子,擦在他的嘴角上,淡淡的:“陛下,你睡着的时候,有些人来探望你……这些人分别是……”   “既然走了就走了。水莲,我实在疲倦,也无暇见任何人……”他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只是捏着她的手的那一只疲倦的大手,也慢慢地松开。   ☆、大结局9   有一瞬间,水莲心惊胆颤,仿佛自己刚刚做的一切,他全部都看在眼底——他压根就没睡觉,他一直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一双手离开一双手,温度慢慢地从一个人的躯体上剥落到另一个人的躯体上,就是这么微乎其微的一点差距,她却感觉到无比的寒意。   就像他整个人被冰冻了,身上的那股子寒意就像是万年的玄冰,他的手,他的人,他整颗的心,甚至于他那样陌生而平淡的目光。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去端了一碗早就放好的药汁过来,坐在他的床前,柔声道:“陛下,先把药喝了吧。”   他微微闭着眼睛靠在床头,不知道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见他的嘴角皴裂,血迹隐隐地从干涸处渗透出来,整张脸,憔悴得令人惨不忍睹。   水莲纵然是有千万重的心事,也说不下去了,只是非常温存的端着药碗,十分精心的伺候他。   “陛下,喝了这碗药。”   他别过头去,淡淡的:“没用了。朕喝了也不会好起来。”   她一惊,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可是,她还是和颜悦色,甚至有点低声下气的:“陛下,先服药吧……醇儿,他来探望过你几次,我送他出去了,如果你想见他,我马上派人去请他进来……”   皇帝的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水莲心底忽然无比的心酸,她看出来他的那种如释重负——这一刻,他内心是担心着那个孩子的。他生怕她的辣手,摧残那么小的孩子。再怎样的疏离,再怎样的漠然,他毕竟是他亲生的儿子,是他的嫡亲骨血,是他确立的太子人选。   尤其,在他病危的时候,那孩子,是他江山大统的继承人。   无论水莲再怎样嚣张,这便是一条底线。如果踩了这条底线,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在这里,跟他这样说话。   当然,她不曾告诉他真相——因为她确信,唐七郎就算告诉他五鼓迷魂香的真相,但绝不会告诉他醇儿真实身份的真相。   她当然也不会!!!这时候说,真是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大结局10   她仰起头,半晌。有人说过,当你想哭的时候,就把头扬起来,这样,泪水就再也流不下来了。   她曾经是凶残的水莲,是毒辣的水莲,是刚刚才报复处决了二王爷的水莲……但是,在他的儿子问题上,她并未动手。   他竟然由衷觉得欣慰。虎毒不食子,他当然惦记他的儿子——就像她刚刚的网开一面,她终究,还是在关键的时刻罢手。   可是,心底的阴影已经种下,他和她之间,隔阂已经滋生,从此,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也许,自从她从四合院回来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便从来也没有再回到过过去——因为,中间隔了那多人,几重山……本来,二人以为这些事情都可以解决,但是,再也解决不了了。   只是,用了这么长的时间,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走过了千万次的挫折,不知多少的徒劳无功之后,二人才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而已。   水莲用尽了最后的温柔,把药喂到他的嘴里。   直到他把一碗药全部喝下去,干涸的嘴唇上的血迹,完全融入了褐色的药汁里面,憔悴的,疲惫的,心酸的,她无法面对的那些疑问的目光。   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呆下去了,不敢和他面对面地坐在这间房间里。   “陛下,有许多大臣来探病……要不要见他们?”   他沉默。这时候,本是该召见顾命大臣的,但是,他没有。脑子里乱糟糟的,从痛苦到愤怒,仿佛一些被压抑下去的东西,又急匆匆地涌上来。   她站了好一会儿,也觉得头晕眼花,一整天的忙碌和算计,早已经心力交瘁。她站起来,有点轻飘飘的:“陛下……你先好好休息,我在隔壁躺一会儿……”   隔壁?为什么要去隔壁???   病情,让人变得异常烦躁和易怒,尤其是当他看到她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他的这种愤怒立即就被点燃了。   她看到他的脸色不善,也没多想,还是温言软语的劝慰他:“陛下,你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很快便会好起来的。”   ☆、大结局11   他忽然怒了:“我还能好起来?我好不了……水莲……我再也好不了……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骗我???”   “为什么这么说?”   “我都看到水莲了……我看到她离开了……水莲已经死了……她死去了……现在我看到她,是她来接我了……我亲眼看到她升天了……”   “!!!!”   “水莲死了……她生病我没看住她……可怜的水莲,她病得那么重……”他的眼神十分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奄奄一息,生命垂危的女人,躺在□□,用丝绸被子覆盖面容,他去探视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看到。色衰爱弛,她怕失去了这一份恩宠,无论如何病重,也不让他目睹容颜,甚至是最后离别的时候,也不让他看到……   也许,那时候水莲就已经死去了,在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在叁王爷还没来得及赶来的时候,她躺在四合院的□□,就已经死去了。   至于现在出现在这里的这个女人,她不知从何而来,凭借了水莲的躯壳,但灵魂里却变成了另一个女人,就像某一种顽固的寄生体,把宿主逼死了,自己躲藏在里面,肆无忌惮的壮大,变异,成为了另一个妖怪。   就连水莲自己都是怔怔的,是啊,是早就死了的那个人?或者是另一个寄宿体?或者是不甘心死去,凭借一缕执念久久不肯算去的一丝亡魂?   只是一缕不肯离去的执念凝结成的一种虚空,只能在黑夜的时候形成实体,而太阳出来的时候,就会灰飞烟灭。   他忿忿的,声音里的怒气越来越明显,“水莲来接我了……我也要死了……我要去陪她了……你……你是谁?”   他不认得她了??   他压根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了。他眼神迷乱,带着一种极其可怕的疯狂和绝望,呆呆地看着这个女人,仿佛从她的身躯里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在这时候,他焕发了天眼,把她的伪装看得一清二楚,就像是看透了她体内蕴藏的那个狐狸精——   ☆、大结局12   传说中,九尾狐霸占了宿主的躯体,只有开了天眼的人才能看出她身上的妖气。   现在,他把这股妖气看出来了,认出来这个不是自己的妻子,不是水莲,不是皇后,不是朝夕相处的青梅竹马——当然,更不是小黑屋里那个可恶的小魔头……   “你……你是谁??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水莲呢?水莲到哪里去了?水莲……水莲……”他大声地喊起来,可是声音却是嘶哑的,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就像是一个人面临强大的刺客,却没法自卫。   御林军呢??贴身护卫呢?太监宫女们呢?满朝文武大臣呢?为什么这些人统统都不见了?他们都去了哪里?只任凭这个狐狸精在这里招摇撞骗?   “水莲……水莲……你把水莲杀了?你,……你是谁?水莲在哪里……”   她不敢置信,呆呆地看着他,嘴唇蠕动,颤抖了好几下,可是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把他的枕头拉得再高一点。   恍惚间,面前的男人变得如此陌生,自己也如此陌生,甚至彼此触摸到的双手也是冰凉刺骨的,再也碰撞不出任何温暖的火花。   只有死人和死人之间才是如此,就像两具尸体靠在一起,要迅速地腐烂下去了。   “陛下……”   也许是他那种绝望到了极点的目光,软弱得让人浑身背脊发凉,她竟然不忍心再看下去。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和一点温存,企图让他镇定下来。   “陛下……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好好休息,明天醒来,你的病情就会痊愈……”   “我不会好起来……我知道,我马上就要死了……”他嘶声震怒,额角的青筋都暴露出来,“我要去陪水莲了……你不高兴吗???哼哼哼……水莲早就死了……水莲才不会这样对我……”   她惨然闭上眼睛,手微微发抖。   就像一个事实,终于被人戳破了,虚幻凝结成的一种幻象马上就会被打散,长久的一点执念马上就会烟消云散。   那是唐七郎下的最后一次毒!   比五鼓迷魂香更厉害的一种毒。   ☆、大结局13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那毒是下在信封上的,无色无味,并不致命,却让人迷幻,衰落,到死也不自知。   只是凭借本能猜测——除了唐七郎,这天下谁还能这样鬼斧神工?   “你这个恶女人……水莲呢?你把水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是不是你害死她了?”   他左右张望,愈加惊惶,就像见了鬼似的,目光穿透她的灵魂想要把深藏在她内心深处的另一个女人找出来。   往事已矣,哪里又还能找得出水莲本来的灵魂?   就连水莲自己也找不到了。   从离宫的那一日起,水莲就失去了灵魂。   “水莲……水莲……你出来……水莲,你在哪里?”   他得不到回应,震惊得更加厉害,嘴唇也微微颤抖,可眼神却分明的清醒起来,如看见一个陌生人,一个鸠占鹊巢的鬼影子——   呵,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额头上的青筋蹦跳得更加厉害,血脉喷张,手依旧压在那支古老的青铜器的枝丫上,仿佛那是一面足以照妖的镜子:“滚……滚开……你滚去找老叁……你该呆在老叁身边,而不是这里……”   水莲惨然变色。   不知道一只鬼,也有惧怕的时候。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老叁的私情??无数证据都摆在我的面前,我一次次的容忍,一次次的企图指望你醒悟……可是,你没有。你趁着朕御驾亲征,马上就跑去找老叁……你给他写密函,你甚至指使康金龙去找他,这些事情,你都是背着朕……你们这样,对得起朕吗??”   水莲的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眼睛却瞪得越来越大,看着那张冷汗淋漓又充满了愤怒,指责,痛恨,屈辱的脸孔。他说话已经如此艰难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要把内心深处藏着的最后一些话都说出来?   “长公主送来了证据,朕忍着;二皇弟出示了证据,朕也忍着,甚至水夫人她们也给了朕证据……皇后,难道你对这些事情,就不自辩一句?”   她懵了。   面前对话的男人,是清醒还是迷茫?   ☆、大结局14   她懵了。   面前对话的男人,是清醒还是迷茫?   是神智错乱,还是故意装蒜?   甚至悬挂在他床头的那一把匕首,属于北国勇士的那一份亮光闪闪的武器……以前,她以为这是装饰,此时,才明白是高悬头顶的达摩克斯之剑,只要她一个对答不慎,这把寒光凛凛的利刃便是当胸刺来。   她变得非常非常平静,慢慢地转身,拉开一只抽屉,取出上面的三封密封的密函,声音和手势一般镇定:“陛下,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吧?”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叠密函上,面色一变,没有做声。   她惨笑一声,摇了摇那三封密函,上面密封的火漆已经拆开,里面的内容,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从二王爷一开始谋害叁王爷起,你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但是,你并没有阻止,你希望叁王爷死掉……三王妃是怎么死的??小公主是怎么复活的?这些,其实你一早就知道,你只是不说……”   他目光茫然,手还是死死地按在早前李大人带来的那支青铜器的枝丫上面。水莲竟然不知道他是何时再次拿去的,就像拥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二王爷之所以敢如此,是受到了你的纵容,长公主也是,他们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找到我和叁王爷通奸的证据,然后把我顺理成章地拉下皇后的宝座……”   许许多多的线索,很快被串联起来,就像一面清晰的镜子,把昔日种种,照得一清二楚。   “陛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叁王爷写密函?”   他眼底,隐隐一股怒气。   他喘着粗气,她自嘲地笑起来,声音非常非常轻,几乎低不可闻:“我去找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是为了关心叁王爷,更不是因为和他有什么奸情!!!”   “……”   “陛下,我是为了你!!!……我希望陛下取得胜利,希望爱莲永远有父皇的保护……更是为了我自己,只有你活着,我才有倚靠,如果你死了,醇儿继位,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我必须让你赢得战争……我是利用叁王爷……”   ☆、大结局15   “!!!”   “陛下,有一段时间,我生怕叁王爷连累我,成为我被攻讦的把柄,所以我不敢跟他联系,不敢过问他的消息,明知他陷入绝境,也不敢派人增援……”   她凄然,那时候,自己拿什么去增援呢?   娘家外戚靠不住,在朝内没有培养起自己的亲信势力……一辈子,只在这个男人身边,以他为天为地,不知道在他之外树立自己的死党。   在这一点上,她比丽妃,比云熙等等远远不如,至少,她们还有二王爷还有一些贵族作为大靠山,而她的靠山——永远只有陛下一人。   一旦陛下不让她依靠了,她便一无所有。   连叁王爷都不成,想帮也不敢。   反而是她连累了他这许多年。   “我临盆在即,我对这个孩子抱着极大的期待和热情,因为我知道,有了儿子,我才真的可以咸鱼翻身,如果没有儿子,后宫三千里,我无非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而已,再也不会有任何特殊的地位……我为此,无数次在神灵面前祈愿,发誓,只要有了儿子,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叁王爷也罢,我的敌人也罢,我们曾经的芥蒂也罢……只要有了这个儿子,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只要有了这个儿子,我宁愿牺牲一切……可是……”   人生,最不堪回首的便是“可是”二字,无论你之前做了多少情深意浓的铺垫,但只要遇到“可是”二字,一切便成了虚无缥缈的可笑和虚伪。   “可是,陛下,你很早就开始怀疑我了吧?”   从四合院回来之前就开始了???   “陛下,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你表面上说不在乎,但是,一直对于五鼓迷魂香耿耿于怀……也许,当时你不知道真情,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得过且过,佯装大度!!!但是,长公主,丽妃,二王爷,他们争着抢着,把证据,一件一件地递到你的面前……”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就算他最初如何的坚定,如何的不愿意相信谣言,但都敌不过无数人在耳边的诋毁。   ☆、大结局16   妒忌,就像一条毒蛇,死死地缠绕心底。   “你终究还是相信他们,没有相信我。”   他的嘴唇很干,早就皴裂得差点渗出血来,此时,嘴唇舔在上面,更是干裂的疼痛不堪。   “那一次,我找叁王爷,只是希望他能利用小公主帮我度过难关……我希望他委曲求全,希望他远走车立国,甚至不管芸娜是否会失去父亲……如此,就可以让我一辈子顺顺利利的成为皇后、皇太后……我是为了我自己,而不是为了他……”   她望着火漆,不敢置信自己曾经自私到这等的地步,对于叁王爷,从一开始到结束,都是在利用他:孤独的时候利用他,荣华富贵的时候利用他,利用他拯救自己的性命,利用他巩固荣华富贵的阶梯……叁王爷便是一个筹码,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就是一个无血无肉的机器,是她水莲一步步踏上高位的阶梯……   她踩着他的肩头逃过死亡的追杀,又踩着他的肩头迈上荣华富贵的顶端……但到了最后,她却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狠狠地将他抛弃……   二王爷杀他,她不敢出头;长公主杀他,她不敢出头;就连陛下暗中要他死,她更不敢出头;甚至于,他已经穷途末路了,奄奄一息等死了……她还是不敢出头;   甚至于小芸娜,天知道,她多想去把小芸娜接回落花殿里,让她和小爱莲一起成长,可是,一听到陛下御驾亲征回来了,她吓得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穿戴打扮,温柔缠绵,凭君一夕欢愉,讨好逢迎……   至于叁王爷,谁会管叁王爷的死活呢!   此刻,他早就身首异处了吧??   自来,她水莲考虑的就是自己,而不是叁王爷。   我需要你的时候,请你永远第一时间出现;我不需要你的时候,请你马上自动消失。   这便是她对叁王爷的唯一的要求。   自私,无耻,该死的女人。   ……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她颤抖的手,捏着的密函,无风,却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惊心动魄,不忍萃睹。   ☆、大结局17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她颤抖的手,捏着的密函,无风,却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惊心动魄,不忍萃睹。   她垂着头,分辨——不是为自己,而是承认自己的罪行,对这一切的私情都供认不讳,包括对另一个男人的负心,利用——因为他爱她,所以,她才能把他利用得淋漓尽致。   爱上一个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就给了对方肆无忌惮伤害你的机会。为此,你还要竭尽全力的忍耐,就算伤害得自己鲜血淋漓,也没有可以逃避的地方。   就像她一手掌控的密函,甚至怀里那一封他秘密书写的圣旨——一边厢是他有意无意要从她心中挖掉的一块腐烂的肉瘤;一边厢,是他留给他的保命的唯一的良方——到底谁是无情,谁最有情?这一切,又如何能够区分?   四周,是死一样的沉寂。   胸口的密旨如大山一样死死地压在心口,好半晌,水莲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终于,她抬起头,迎着□□那双晦暗,奇异,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的目光——呵,那是陛下的目光。   这一刻,当年的那个男人忽然复活了——他如走在甘露寺的山山水水里,在四合院外面的千年古松下,在小黑屋的唯一的窗户下面……   那时候呀,花前月下。   那时候呀,他们都是无忧无虑的青年,人生里还没有一星半点的污点,彼此之间的感情还没有任何蒙尘,那时候,还没有丽妃,也没有崔云熙……只有一对青梅竹马的少年,以为彼此之间相爱了,就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就连叁王爷——   他也很远很远。   他是夜阑人静的寂寞;他是和风细雨的倾诉;他是四合院的一场春梦……   只可惜,没有人愿意将他彻底遗忘——她不敢;他不肯;长公主,二王爷等等人……他们是不甘心……于是,他们千万里的,将他揪出来;将他从四合院离去的脚步生生地拉回来,让他站在阳光下面,接受心灵的审判。   也将陛下和她好不容易恢复的情感,从此,打得支离破碎。   ☆、大结局18   水莲微微咬着嘴唇,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厚颜无耻的灰心失望——如果自己成了皇后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叁王爷,那该多好??   如果当初!   “朕在接你回宫的那一天,就应该杀掉老叁。”   她悚然心惊,睁大眼睛。这是谁在说话?是谁?为何没有看到嘴唇翕动,只有一双流露出无限灰心失望的目光?   “朕在立你为皇后的那一天,就应该杀掉老叁!”   她后退一步,倚靠着墙壁,勉强不让自己的身子倒下去。心底并不震惊,只是震骇于他眼底那种可怕的脆弱和绝望之情——就像时间翻过的过去,就像那一场无言的墓碑。有些爱,挫骨扬灰不后悔——就是这样吗?   他的死灰的脸开始变得通红,头顶上,就像有无数的仙气飘渺涌出来,那一刻,他忽然站起来,随意地将散开的便服拢在身上,大步走向她。   “陛下……”   她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是本能地伸出手将怀里的东西摸出来,递过去,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上。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东西上面,那是他之前给她的密旨——是给她保命的东西,现在,她主动把这个东西交出来,就好像他专门是为了讨回这个东西,所以才回光返照,做最后的一次搏击。   他接过密旨,仔细地看了一眼,目光非常漠然,随手将密旨扔在她的脚下。   “朕死后,皇后你愿不愿意生生世世和朕葬在一起?”   她心里一震,忽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   浑身悄然地颤抖,自己却丝毫也没有感觉到——你愿不愿意生生世世和朕葬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目光慢慢地转移到了床头扔着的那一支青铜器枝丫上面,古旧,绿幽幽的锈迹散发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光芒。她慢慢地想起来,这是工部李大人带来的,李大人从哪里带来的?坟墓——是在修建帝王的坟墓陵寝。   这一工程已经进行了几乎二十年了,从筹划到现在,最后这几年才开始大规模地进行。而现在,陛下和她在探讨生与死的问题。   ☆、大结局19   这一工程已经进行了几乎二十年了,从筹划到现在,最后这几年才开始大规模地进行。而现在,陛下和她在探讨生与死的问题。   并非是想象中“生不同衾,死同穴”的浪漫话题,她心中的恐惧感逐渐地加深,想起那些古老的规矩:帝王驾崩,总是要杀掉一些没有子女或者无足轻重的妃嫔殉葬,已让她们在地下生生世世的服侍他。   一个濒临死亡的皇帝,问你是否愿意生生世世和他葬在一起!!!!!   但是,她已经有了爱莲。   有了一个女儿。   古人眼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了女儿是不算的,哪怕你生了十个女儿也无儿子的话——那也算是绝后了。   但是,她毕竟还是有一个女儿,不是吗?   水莲浑身震颤,许久,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目光。那时候,他的目光有点散乱,有点绝望之中的残酷,但是,看不出心中真正的真情假意。   她强迫自己,让声音镇定下来:“陛下,你是什么意思?”   他略微散乱的目光忽然汇聚,就像是一团光源被彻彻底底点燃了,流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质。她不敢面对他的目光,气质上仿佛已经弱了一大截,只得移开目光,又后退一步,勉强让自己的身子靠在门上不至于倒下去。   “皇后,你现在已经不愿意和朕合葬在一起了?”   那个声音冷淡,充满了一种淡淡的嘲讽意味,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因为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因为手里的那几封密封的火漆还在眼前,因为这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从宫廷斗争的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水莲,反而镇定得出奇。   早在对二王爷出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预料到现在这一刻了,只是,来的方式,比她想象之中要出奇得多。   她沉默,他的呼吸慢慢地变得急促,脸上那种刚刚涌上来的血红,又开始褪色,这让他哪一点虚幻的回光返照一般的精神忽然不见了,整张脸上一片铁青色,就如他对面的那一支诡异的青铜器的枝丫。   “皇后,你不愿意?”   ☆、大结局20   “皇后,你不愿意?”   这是她愿不愿意的事情吗?自古以来,帝后就是葬在一起的,当然,在她们之间,一定还会有一个第三者,那就是后任皇帝的生母……但是,她知道,陛下说的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是这个意思,他此时就不会问她这样的话了。   她不答。他的眼神慢慢地暗沉下去。   就像是一团乌云慢慢地遮挡过来,将天上最后的一抹亮色彻彻底底遮掩了。那时候,窗外早已经是一团漆黑,报时的沙漏仿佛忽然静止了似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知道是半夜三更还是第二日黎明的即将到来。   风雪,呜呜地刮得更加猛烈了,就好像无数的妖魔怪兽在黑夜里汇聚,要酝酿一场极其可怕的残酷屠杀。   尽管屋子里炉火熊熊,水莲却觉得冷。她紧了紧身上的厚厚的大氅,但是,冷的是心,再好的狐裘,再厚的大氅,也不能让冷却的心重新热起来。   她抬起头,迎着那双绝望的死灰一般的目光,声音非常平静:“陛下,你这是在下圣旨,要我为你殉葬吗?”   对面,死一般的沉寂。   她脸上露出非常平静的微笑:“如果是你下旨殉葬,我自然不会反抗,一定会恭恭敬敬遵守这个皇家的规矩。因为,早在我失去元一的时候,我就明白会有这个结局了。所以,我在今日把二王爷除掉了!!!!”   对面的男人,既不震惊,也不意外,依旧死死盯着她。   就好像二王爷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但是,陛下,如果你是希望我生生世世和你葬在一起,生生世世做夫妻,如果是以前,我也许会愿意,但现在,我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愿意!!!!”   风,不是从窗棂里吹进来的,也不来自天地之间,只是来自于人们的内心里,来自于早就结冰的一处厚厚的硬茧里。   这一块沉甸甸的冰块已经凝结了很多年了,放在阳光下炙烤过,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沐浴过,也在狂风暴雨之中摧折过……但是,那个冰块,始终没有融化的一天。   ☆、大结局21   因为,为它凝结温度的元素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爱情,婚姻,怀孕,子女……这些,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无数个人凑合在一起,他的无数的妃嫔,兄弟,醇儿,朝政……这些人,顽固地,把这个冰块死死地冻结,而且,让它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厚。   呼吸那么脆弱,感情真的远远不如生命的韧度,走得比时间还快,一丝余温,悄无声息,指缝间,嘴唇处,心灵里,弹指一挥间……所有的美丽过去,悄无声息。   许久许久,皇帝的身子才往里面靠,脚步踉跄得厉害,连要几步走到床前,都那么不容易。   但是,无人搀扶他一下。宫女,太监,侍卫……一个人都不在他身边。唯有身边的女人,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但是,焦距不在,她看着他,却一直看不到他。他的软弱也罢,痛苦也罢,病痛也罢,奄奄一息的生命也罢,她都压根也不在乎了,就像一缕游魂,连爱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更不用说去爱别人了。   他却一直凝视着她,看到她这一日打扮得出奇的慎重其事:厚厚的皇后袍服还没有脱下去,脸上淡淡的脂粉也还没有抹去,头上凤钗,耳上坠子……她整个人,仿佛被包裹在一堆珠宝鲜花里面,可是,纵然是如此之多珠宝的光辉也不能遮掩她的璀璨。她脸色惨白,一点红晕慢慢地上来,就像一片毫无生气的皑皑雪地上开出的一朵莲花。   水莲。   水莲。   再也不再是七八月的池塘里,满世界的盛放,天地之间,只有这一朵苍白的莲花,带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憔悴和生气,仿佛是最后的一次突围,美则美矣,但是,美丽得那么残酷。   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盛放一次之后,就再也等不来下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情感,更是只有短短的那一瞬间的冲动,余下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相互折磨和相互凑合,耗费漫长时光……。   他的身子终于软在□□。   ☆、大结局22   他的身子终于软在□□。   此时,她们之间的距离,相隔已经超过一丈。一间屋子,一丈天地,两个人,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回头路。   水莲缓缓摸出怀里的那一道秘密珍藏的圣旨。那是在他最最迷糊的时候写下来的吧?现在,可是反悔了?当她把一切的丑恶,毒辣,甚至对二王爷的处决摆在他的面前的时候,就知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   就像她今日的盛装打扮,因为知道这一切,所以无比的从容,一点都没有惊慌和恐惧之情。人生在世,一切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毕恭毕敬地跪下去,将圣旨举过头顶,“陛下,臣妾不配再拥有这份东西,请你收回。”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也觉得自己的请辞显得如此的虚伪可笑,仿佛随时会推门,破门而出一般。她站起来,径直走过去,但是,距离陛下的龙床也还相距着一米的距离。于是,她停下来,依旧是毕恭毕敬的,把圣旨托在头顶,然后,放在了案几上,这才无比从容的重新跪下去:“臣妾自进宫以来,得到陛下无限荣宠,几经沉浮,也难为陛下不弃,最后荣登皇后宝座,但是,臣妾德行败坏,自私自利,再也不配母仪天下;再加上命薄,无所出,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厚爱,如今,自请殉葬,生生世世替自己赎罪……”   窗外的风雪忽然变大了,呼呼的。风席卷着雪花,一层层的扑打在窗棂上,很快,窗上就变成了一片雪白。   门外的那棵千年古树,叶子几乎掉了一大半了,剩下的也全被冰雪覆盖,变成了一颗雪白的庞然大物。   怪只怪门外嗖嗖的冷风,把人的心很快冻结了,凝固成了坚硬的冰块,永远也没法融化。   四周,只听得砰砰砰的巨响,可是,你细细倾听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响的只是心跳,彼此把对方的心跳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这心跳也逐渐地失去了力气,比脉搏更加微弱,比自我折磨更加不可捉摸。。。。。。。   ——————————大家期待的久违的大结局,会出人意料————   ☆、大结局23   水莲跪在地上,炉火熊熊,让她的头脸觉得一阵灼热,可是双腿却是麻木的,明明只跪了一会儿,却已经无法直立行走。   她不抬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他只是急促呼吸,也看不见她垂下去的眼睑。   明明是咫尺之间,却已经心在天涯,再多的柔情,再大的宽容,再多的拥抱,再浓烈的缠绵和回忆,都休想再将这种距离拉近。   终于,水莲觉得双腿很软了,托着圣旨的手腕也非常酸软。她怔怔地站起来,身子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但是,他并未伸手搀扶她,也失去了搀扶的力气,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圣旨递过来,语气那么客气,那么疏离,就像真正的妃嫔面对皇帝,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赎罪,讨好,恭敬和卑微:“陛下,臣妾不敢拜领这么重的赏赐,也不配,所以,归还陛下!!!”   一道圣旨,重若千钧。   她放下了,竟然觉得轻松,脸上甚至隐隐露出一丝微笑:这一生,她亏欠他很多很多情了,他的,太后的……如果不是这二人,她必将永远是一个卑微的庶生女子,随便被许配做了什么人家的小妾,一辈子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是他,将她从最卑微的少女变成了最高贵的女人。这份情,她无从偿还,一切自认为是天经地义,现在方明白,这不是天经地义,是一种深深的亏欠和负罪,所以,宁愿还给他。   整个过程里,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脑子里,心底,此时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比少年时代没有任何外戚背景,不知真相时候,处于太后和朝臣之间,左冲右突的困境更加难以决策;比一场盛大的大战之前的取舍更加无法突围;比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更加的荒诞不经……   她归还圣旨。   归还自己给她的保命良方——她没有儿子,她不能生育了,她没有安全感和保障了,于是,他给她,让她拥有今后束缚小皇帝的权利!   可是,她竟然吧这一份权利还给他,毫不在意,毫不珍惜,仿佛这东西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扔了就扔了,不值得任何的保留。   ☆、大结局24   那是一个男人能够给予一个女人的最后的保护,最后的承诺,甚至于为此,他连江山社稷都不顾,连后来的政治风险都不管——只为了这个女人,让她干涉自己的儿子,让她女主天下,让她自保……带来的任何危险和后果,他都可以不顾。   可是,此时,她竟然还给他。   就像压根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似的。   不是不知道,是累了吧!是实在太累了。在这一场旷日持久的爱情宫廷战争里,她从少女争斗到一个妇人,从最初的天真无邪到机关算计;从三个青梅竹马到三个分道扬镳;甚至于,连昔日的纯情和温柔,都已经不复存在。   他靠在床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紧紧闭着眼睛,看也不看一眼放在桌上的圣旨,唯有仔细看的时候,才能发现他胸腔之间急剧的起伏,颤抖和动荡不安的最后的奄奄一息……   但是,水莲不知道是没有看到还是压根就没听到。四周那么寂静,她也听不清楚一个男人胸腔里散发出来的最后的热量。   浑身已经失去了力气,爱人的力气,怜悯的力气,温软体贴,缠绵交错……这些力气,她统统都失去了。   一缕头发散落下来遮盖了面庞,她轻轻地抚了抚,抬起的掌心对着那一缕摇曳不安的烛光,刚好映照出来上面深深的伤痕。   那是当年出宫的时候,她跟他决裂,一掌下去,了断昔日的恩怨——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爱人的力气了?此后,无论他怎样做,无论他到了什么地步,她已经不再是她?   悲剧的根源是不是因为,他始终还是那个他?   他站在那里,从来不曾改变,但是,她已经面目全非了????   他的目光缓缓睁开,落在她的掌心,但是,很快,她已经放下去,双手已经放在身后,依旧是毕恭毕敬的:“陛下,您请好好休息,臣妾先行告退。”   她转身,他的目光黯淡下去,胸口里那一口气忽然一紧就倒了下去,重重地跌倒在□□,散发出一声压抑到了极点的闷哼。   ☆、大结局25   她转身,他的目光黯淡下去,胸口里那一口气忽然一紧就倒了下去,重重地跌倒在□□,散发出一声压抑到了极点的闷哼。   水莲吃了一惊,急忙枪身上前将他搀扶起来,但见他的脸颊呈现出一种极其可怕的红色和死灰交织的神情。那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完全不像是一个活人,或者说,就像是一个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我马上叫御医……马上……”   他的头依偎在她的肩头,浑身的精力在迅速地流逝,目光那么黯淡,心底忽然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女人,如果她现在说几句温柔的话语。可是,她没有。她焦灼但并不意外,就好像明知道死亡不可避免似的,只是有条不紊的:“陛下,我马上叫御医……”   不,不要御医,我要的不是御医。此刻,我最需要的绝非是御医。他嘴唇翕张,可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越是想要表达,越是表达不清楚。   她还是不做声地在他身边,又伸手抚摸他的额头。   他却一把将她的手拉下来。   “你不是水莲,不要碰我!!!!”   她一怔。   但见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冷淡,就像是看着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这不是伪装,不是生气,不是因为她之前所说的那一番话让他气恼——他是真正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刻骨的寒冷和漠然。   他看着她,眼神虽然飘忽,但是非常认真,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看着她,仿佛要把这个女人看得清清楚楚,从头发丝到脚趾间……从她的眉毛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蜷曲的双手……   明明是他病入膏肓,却是她怕得浑身瑟缩,就好像即将要死去,被死神伸出手迎接的那个人是她似的。   还有桌上的那道圣旨,就那么寂静地躺着,呈现出一种极度的诡异之情,就好像二人之间的一个了解,是一段故事结束的一个见证。   水莲的目光从圣旨上移到他的脸上,看到他一脸的衰弱,精疲力竭,但是,却出奇的固执和坚决。   ☆、大结局26   还有桌上的那道圣旨,就那么寂静地躺着,呈现出一种极度的诡异之情,就好像二人之间的一个了解,是一段故事结束的一个见证。   水莲的目光从圣旨上移到他的脸上,看到他一脸的衰弱,精疲力竭,但是,却出奇的固执和坚决。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当年被迫出宫回四合院休养的那一刻:那时候,她看到他和崔云熙在一起,看到云熙大着肚子走出来对自己露出那种得意洋洋的笑容……   心底最后的一点不安,也立即烟消云散。忽然心尖如铁,也许,我们是老了,老得连温存的滋味都彻底忘记了,只记得仇恨,只记得过去的亏欠,只记得那些不利于我们,被伤害的重重往事。   她迎着他淡漠的目光,从里面看到一个陌生的他,也是陌生的自己,竟然并不觉得多么哀伤,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你快走!出去!”   他再一次下了逐客令,那声音,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个不受重视的朝臣,一个他非常讨厌的太监,侍卫,宫女……   “是,陛下,我会离开。请你多保重。”   “滚出去!”   一个“滚”字!她稍稍错愕,终究不甘心,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是否是最后的恩断义绝,不由得上前一步。   但是,他掉转头,明显地流露出恐惧不安的神色,“滚……快滚出去……你是谁??你快滚出去……”   这种恐惧越是加深,他的神智越是不清楚,不是伪装,是真的完全不认识她了。纵然刚刚二人才恩断义绝,可是,忽然要水莲相信,曾经恩深义重的枕边人,就这么不认识自己了,也不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陛下……”   他就像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般,身子瑟瑟地发抖,额头上的冷汗一阵一阵地浸出来,慢慢地,连身上的衣服都湿润起来。明明是大冷的冬天,炉火也遮不住寒冷,但是,他却冷汗一阵一阵地冒。   水莲更觉得不妥,又上前一步想抚摸一下他的额头“陛下……你……你怎么了……”   ☆、大结局26   水莲更觉得不妥,又上前一步想抚摸一下他的额头“陛下……你……你怎么了……”   他猛地拂开她的手,牙齿颤抖得更加厉害,咯咯的,仿佛在筛糠似的。身子一歪,整个压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几乎惊跳起来。   水莲眼明手快,低下头,一眼看到他枕边的那支青铜器的枝丫。   她一阵骇异,明明就记得自己早就把这支青铜器的枝丫拿开了,此时,哪里又钻出来这么一个怪东西?   是陛下自己去取来的?还是什么宫女太监又拿进来了?她奇异地盯着那个青铜器枝丫,骇然发现,陛下的目光也牢牢地吸附在上面,就像从此再也转移不开似的。   她忽然意识到,是这支青铜器作怪,让人发生了幻影,还有那一叠工匠的记载,让他变得神思错乱。   她立即去取那支青铜器,可是,他却一把将青铜器护住,嘶声道:“你想干什么???你是谁??快走开……”   他的眼神越来越陌生,充满了警惕,真正如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   “陛下……这个东西有问题。你放手……”   “滚开……你马上滚出去……来人,来人……”他声嘶力竭地护着那个东西,就像是面临一个刺客的强大的威胁一般。   水莲被他一推,身子竟然一阵趔趄,压根就抵不住他忽然爆发出来的巨大的蛮力。此时,他须发皆张,铁青色的脸上泛起一种幽幽的奇怪的绿色,眼神愤怒,但没什么焦距,仿佛那种愤怒不是来自于内心,而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出来的,更多的是恐惧和不安……。   “陛下,你扔掉这个东西,拿给我,快……”   “你出去……马上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出去……来人……快来人……”   门口,有侍卫赶来。   他们顾不得里面的情形,急忙推开了门。   每个人,眼里都充满了不安,侍卫们还拿着兵器——那一瞬间,水莲置身于一个强大的包围圈里,仿佛她是要暗杀陛下的刺客。   在陛下面前,他们永远只会终于陛下,绝不会听她的辩解。   ☆、大结局27   她后退一步,本是要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可是,看到那些侍卫们充满了戒备的眼神,一怔,忽然明白,这些人是不是以为自己在陛下临终之前会下什么黑手?   她心里一震,被这个念头吓住了,再次后退一步,又侧身茫然地看了一眼陛下紧紧地搂住的那支青铜器的枝丫。寝宫的大门被推开,一丝风透进来,火光幽幽的,将青铜器上面的绿色的锈迹映衬得更是闪闪发亮,就像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怪物。   水莲从未见过这样的绿,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邪魅的感觉,她再要伸手去抢夺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堆人的中间。   只是觉得冷,想起刺秦失败的荆轲,一个莫名的巨大的罪名——不怀好意的恶毒的皇后娘娘。   为首的御林军总管金日碑,目光十分锐利地投向皇后娘娘,之前,他曾为她做事,但现在,他拿不准到底如何开口,只是跪下去,“陛下,请吩咐。”   水莲但觉一阵心寒,那样子,仿佛在说,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们立即就可以把这个女人剁为肉泥。   “出去!”   两个字又冷又淡。   水莲明知不对劲,目光死死地落在那支青铜器的枝丫上,还企图做最后的抗争:“陛下,你先把这个放开,这东西很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青铜器的枝丫上面,都露出了非常惊讶的神情。这青铜器并不是什么太过价值连城的东西,而且锈迹斑斑,陛下拿着这个东西干什么???   忽然,御林军统领的目光就变了,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水皇后。   水莲不由得再退一步。   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立即明白大家为何如此看自己了:就仿佛陛下拿着的是一把自卫反击的武器——临危之际被皇后□□,陛下随便捡了一根武器护卫自己。   这副画面呈现在她的脑子里,不由得又看一眼案头放着的那一道密旨,喉头一阵干涩,本能地瑟缩一下,就如落入渔网的一条鱼,此时,猎人已经慢慢地收紧了绳索。   ☆、大结局28   她呆呆地看着陛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觉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残忍,她细看的时候,那一丝残忍却一闪而过,无影无踪,依旧是茫然无措如对待一个陌生人。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心底的恐慌,便加重了一次。   理智在提醒自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不走,将再无生路;可是,感情却在拉扯着自己:不能走,走了就真的完蛋了,这一辈子,这一条命,还有这一个男人,就真的和自己彻彻底底决裂了。   她转头,还企图做最后的挣扎,忽然抢上前一步,猛地就去抢夺那根青铜器的枝丫:“陛下……你必须扔掉这个东西……这个东西会迷惑你的心智……”   皇帝一直牢牢地护着那根东西,忽见她冲上来,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而侍卫们更没料到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敢去抢夺陛下手里的东西,一时间,都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救援。   眼看,水莲就要将那根青铜器的枝丫抢走,可是,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量,忽然猛地一挥手,竟然生生地将水莲推开,重重地将她摔倒在地上。   “出去,滚出去!赶紧把这个人赶出去……快……”   水莲倒在地上,脑子里忽然一热,也不知道是不是磕碰出血迹来,竟然也不知道反抗,就那么怔怔地爬起来,怔怔地看着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他本来已经生命垂危,但此时此刻仿佛是从青铜枝丫上吸取了大量的生命精华补充进去似的,他的手孔武有力,眼中的那种死灰色也不见了……   他不会死。这个男人不会死。   他活起来了?   水莲又惊又喜,差点忘记了害怕和自身的处境,挣扎着走向他:“陛下……陛下……你痊愈了??你好了?”   “滚……出……去……”   一字一句,那么清晰,但见他的嘴唇上下翕动,眼里透出一股极其的冷,极其的淡,就像是看着一只讨人厌的蟑螂,一块不堪入目的破旧抹布。   他已经清醒。   ☆、大结局29   他已经清醒。   陛下已经好转。   但是,他叫她滚出去。   柔情蜜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他之前的缠绵悱恻,仿佛他写下的那一道秘密的圣旨,都是一场戏一般。   “滚出去!马上滚,再也不许踏进朕的寝宫半步……”   那是落花殿,是她多年居住的地方,是他们夫妻十几年下来的归宿……如今,他毫不留情地叫她滚蛋。   太监,御医,宫女们,他们听得清清楚楚,这是陛下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呵斥皇后娘娘。水莲站在原地,觉得一阵难堪。   “陛下……”   “出去,你马上出去!!!!!”   她不得不转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但见陛下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自己,如看到一只凶猛的怪兽一般。   “陛下,我走了!”   他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回头,对他深深地一个鞠躬:“陛下,请您多保重。”   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水莲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他并不曾挽留她——连虚假的敷衍都没有,就如赶走一只苍蝇似的。   身后,宫门重重地关上。   外面,风雪交加,天色暗沉得厉害,折腾了这么久,水莲压根就分不清这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是黎明的清晨还是黄昏的末日?   她站在廊檐下,飞雪一片片地飘来,很快将她的厚厚的大氅覆盖成一团白色,整个人也凝结成了一团巨大的冰块似的。   四周寂静得出奇,偶有路过的宫女,太监,但是,他们都不敢往这边看,他们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皇后娘娘站在这里,显得非常奇怪和冷清,一个个暗忖,是不是皇后娘娘在担心陛下的病情?   偶尔,也有一些妃嫔路过,那些都是还没来得及出宫的,她们抱着满腹的怨恨,风闻陛下病危,却不许去探望。本是陛下下的圣旨,但大家想当然地确信这是水皇后作祟无疑,   正是这个妖后让后宫不宁,让女人失去了家失去了丈夫,失去了皇宫里荣华富贵的日子。   ————————————   回复某些读者:有读者认为写的爱情残酷丑陋,那就抱歉了,适应不了你们甜蜜恩爱的小白萝莉风。   觉得爱情丑陋的敬请离开,不要自己虐待你们脆弱的神经。   再说,您又没看到最后结局,您怎知道最后结局是如何??   ☆、大结局30   但是,她们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水皇后现在的处境,远远地偷窥她,却没有勇气上前打听。   逐渐地,这些探头探脑的妃嫔也看不到了。   雪地上,另一个人慢慢地走过来。她穿着雪白的大氅,态度镇定,谦卑,谨慎,恬淡而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和波折。   “参见皇后娘娘。”   她行礼,水莲没有回复。   她只是平静地凝视着这张淡淡的面孔,脸上写满了才女的聪明和智慧,只是这种恬淡里透露出一点细微末节的得意和胜利。   “李妃,你已经获得抚养醇亲王的权利了,为什么还要画那些无关紧要的画?”   她开门见山,李妃却一点也没有惊愕,也不躲闪,她面不改色,语气都无改昔日的诚挚和温柔:“臣妾只是做了臣妾认为应该的事情。”   “……”   “臣妾一生行事,只问道理和原则,不问人情。没错,若不是娘娘的提携和眷顾,臣妾不可能有今日,也不可能有抚养醇亲王的机会,但是,这并不代表臣妾就可以罔顾公义,视陛下的尊严和传统的道德于不顾……”   她振振有词,脸上闪现出圣洁的光芒,一如圣母一般。   水莲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   这世界上,多的是这样的女人,她们比男人更恨淫妇,每每遇到谁家红杏出墙,她们总是比这一家的男主人更加义愤填膺,仿佛正式这些淫妇剥夺了她们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了出一口恶气的机会,岂能不揭竿而起,口诛笔伐?   人人都恨受尽男人宠爱的淫妇,但自己若有机会,没有一个不跃跃欲试的。   当卖弄风情得不到赏识的时候,一些女人会转向约束同类,比如书写《女戒》的著名的班昭和现在的李妃。   她们自认为维护了正义和道德,在她水莲这个淫妇面前,有强烈的优越感。   做女人难,做姿色平庸的女人更难。   这是女人的痛苦,所以,一旦有打到漂亮女人的机会,她们会不遗余力。   这便是她们存在的唯一的价值和快乐。   ☆、大结局31   水莲看着她那张圣洁而平淡的面孔,小小的,有点黑瘦,迎着她的目光却凌然无惧,仿佛在说,我就是揭发了你,但是,我是正确的,我问心无愧;就像一个检举嫌疑犯的见义勇为的好市民,面对着记者采访的镜头——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   水莲依旧没有动怒,她已经提不起动怒的力气了,茫茫深宫,姐妹,朋友,甚至子女,夫妻……统统都隔着一道可怕的海洋,一个转眼,就会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换而言之,如果当初她得知崔云熙之类的有这样的丑闻的时候,她水莲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揭露去揭破,去充当今天李妃同样的角色……人人都想打倒别人,所以,她并不觉得痛恨,也不觉得失望。仿佛如此,才是真正的宫廷生涯。   人最可怕的不是你犯了什么错,而是所有你的亲人都觉得是你错——无论你帮过的,没有帮过的,得到机会,最亲近的人从来不会放弃任何可以踩踏你一脚的机会。   这才是人生中最最可怕的一件事情。   “皇后娘娘……”   “退下!”   她还要说什么,但忽然迎着皇后那凛然的目光,不由得心里一紧,竟然不敢跟她对视,不得不行礼,缓缓地走了。走得几步,又回过头来,还非常的心不甘情不愿,明明是一个淫妇,为什么还能有这样大的气派??她以为她是谁啊???   但是,很快,她就高兴起来:因为,她立即明白了皇后站在这里的原因——她的丑闻已经被揭破了……皇后的丑行败露,她将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得哭声,隐隐的,是小孩子的哭闹,一声一声的:”母后……母后……“   她心里一震。   那是爱莲。   是小爱莲。   她这么长时间,竟然忘记了她——忘记了这个小人儿。   就像脱胎换骨的一个人,这时候,她已经不再是她,也不能只为她自己一个人考虑,她还有爱莲,有一个女儿——来来去去,再也不是那么潇洒不羁的事情。   甚至于陛下!   她怎会忘记了把女儿带给他??   ☆、大结局32   甚至于陛下!   她怎会忘记了把女儿带给他??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从小女儿开始的……   有一个故事,过程一样,结局是不是可以不同?   她福至心灵,转身就往落花殿冲去。   陛下病重,爱莲一直养在落花殿。   她飞奔进去,孩子才刚刚睡醒,吃饱喝足了,精神很好,一看到她,立即张开手臂扑过来:“母后……母后……”   她搂住她,泪如雨下。   “爱莲,爱莲……我带你去看父皇好不好?……”   孩子只是咯咯地笑,完全不知人间忧愁为何物。   那时候,陛下正在酣睡中。他的眉毛在睡梦里也纠结得很奇怪,仿佛受了无比巨大的压力,沉重得完全无法负荷。   孩子脆生生的声音:“父皇……父皇……”   她趴在他的身边,伸出柔软的小手抚摸他的脸,拉他的耳朵,扒拉他的眼皮:“父皇……父皇……”   但是,他没什么反应。   孩子乐得咯咯地笑,更是好奇地拉扯他的头发,“父皇……父皇……”   水莲心如刀割。   逐渐地清醒过来,陛下,他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真是中毒了!他时好时坏,神志不清,就像真的中了五鼓迷魂香之人,正常的时候少,疯癫的时候多,你永远无法跟他讲清楚理智,道理这些东西……   唯一的办法,是去除他身上的毒素。   她悄然地捏着拳头,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如此一番让唐七郎得逞。不可能没有应对的方法!   他侧身,有一点清醒了,模模糊糊的听得女儿稚嫩的声音:“父皇……父皇……咯咯咯……咯咯咯……”   那笑声实在是太清脆了,就像是一支强心剂,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凝视她,那么可爱的玉雪粉嫩的小脸,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这个人儿,才是自己最最亲密的人儿,她绝不会背叛,也不会作乱,更不会辜负……   无限的喜悦,包容,就像之前的发作只是一场噩梦:“可怜的小爱莲……可怜的小元一……”   水莲心里一震。   元一!   陛下怎会忽然提起元一???   ☆、大结局33   水莲心里一震。   元一!   陛下怎会忽然提起元一???   “爱莲……元一……你们都在哪里?”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慌乱,明明孩子就在身边,但是,他的眼神却非常空洞,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似的,不停地挥舞,“爱莲,爱莲……快把爱莲给朕报过来,朕要爱莲……元一呢??把元一也抱过来……”   爱莲本来咯咯地笑,被父皇这么一番惊吓,哇哇地就大哭起来。   水莲一伸手抱住了孩子递给奶妈,低声道:“快把孩子抱走。”   奶妈不敢多说,抱了孩子就走。陛下的目光还是非常茫然,却更加的急促:“快把孩子给朕带来,都带来……你们都杵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找孩子啊,孩子不见了……”   “陛下……陛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通传声:“陛下,有紧急密函传来……”   水莲以为是什么紧急军情,立即道:“拿上来。”   密函呈上。陛下还处于半癫狂的状态,压根就不在意什么密函,只是迷茫地四处张望。水莲递给他,柔声道:“陛下,你要不要看一看?”   他一伸手就拂开了。   水莲无法,捡起来拆开,看了一眼,面色变了,嘴唇微微的颤抖。   上面只有一句话,言简意赅:叁王爷在四合院,杀还是不杀?   她的双手颤抖得非常厉害,却强自镇定,不经意地把密函放在袖子里藏好,走到陛下身边,维持着声音里最大的镇定,低声道:“陛下,我想出去一趟……”   他依旧茫然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她但觉心都碎了。   却还是打起精神贴在他的耳边,将他的头很温柔地抱住:“陛下,我出去一趟……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一刻,他竟然非常的平静,也非常的茫然,就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她松开手,他却死死将她抓住。   她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却很坚决:“陛下,我出去一趟,我向你保证,我会回来……”她心一转念,又贴在他的耳边,声音很低很低:“陛下,我和叁王爷真的没什么,求你相信我这一次!那是唐七郎和二王爷的诡计!!!等你好起来,你一定会明白其中所有的真相……”   ——————————————————————————   哈哈哈哈,正在非常努力的写完大结局。   争取一两天内大结局   有读者不停辱骂大叔,说女主性格前后不一。的确,大家应该明白原因,哈哈哈,这是杂糅了的,我早就说过,这仅仅只是一本热身书!   妙莲和拓跋宏的结局,你们没看到的,现在,终于可以在这里看到了。。。。。。   我说过,结局出乎你们的想象,嘻嘻。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喜欢这个结局……   ☆、新更——大结局34   逐渐地清醒过来,陛下,他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真是中毒了!他时好时坏,神志不清,就像真的中了五鼓迷魂香之人,正常的时候少,疯癫的时候多,你永远无法跟他讲清楚理智,道理这些东西……   唯一的办法,是去除他身上的毒素。   他侧身,有一点清醒了,模模糊糊的听得女儿稚嫩的声音:“父皇……父皇……咯咯咯……咯咯咯……”   那笑声实在是太清脆了,就像是一支强心剂,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无限的喜悦,包容,就像之前的发作只是一场噩梦:“爱莲……爱莲……元一……”   水莲心里一震。   元一!   陛下怎会忽然提起元一???   “爱莲……元一……你们都在哪里?”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慌乱,明明孩子就在身边,但是,他的眼神却非常空洞,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似的,不停地挥舞,“爱莲,爱莲……快把爱莲给朕报过来,朕要爱莲……元一呢??把元一也抱过来……”   爱莲本来咯咯地笑,被父皇这么一番惊吓,哇哇地就大哭起来。   水莲一伸手抱住了孩子递给奶妈,低声道:“快把孩子抱走。”   奶妈不敢多说,抱了孩子就走。陛下的目光还是非常茫然,却更加的急促:“快把孩子给朕带来,都带来……你们都杵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找孩子啊,孩子不见了……”   水莲一转念,悄然走进他身边,轻轻拉住他的双手,让他镇定下来。   “陛下……你很想念元一吗?”   他愕然。   “唉!”   她长长地叹息一声,声音很低很低:“陛下,我也很想念元一……虽然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但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   他却在念叨: “爱莲……爱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通传声:“陛下,有紧急密函传来……”   水莲以为是什么紧急军情,立即道:“拿上来。”   密函呈上。陛下还处于半癫狂的状态,压根就不在意什么密函,只是迷茫地四处张望,好像只在意爱莲到底在不在。水莲递给他,柔声道:“陛下,你要不要看一看?”   ☆、大结局35   他一伸手就拂开了。   水莲无法,捡起来拆开,看了一眼,面色变了,嘴唇微微的颤抖。   上面只有一句话,言简意赅:叁王爷在四合院,杀还是不杀?   她的双手颤抖得非常厉害,却强自镇定,不经意地把密函放在袖子里藏好,走到陛下身边,维持着声音里最大的镇定,低声道:“陛下,我想出去一趟……”   他依旧茫然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她但觉心都碎了。   却还是打起精神贴在他的耳边,将他的头很温柔地抱住:“陛下,我出去一趟……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一刻,他竟然非常的平静,也非常的茫然,就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她松开手,他却死死将她抓住。   她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却很坚决:“陛下,我出去一趟,我向你保证,我会回来……”她心一转念,又贴在他的耳边,声音很低很低:“陛下,我和叁王爷真的没什么,求你相信我这一次!那是唐七郎和二王爷的诡计!!!等你好起来,你一定会明白其中所有的真相……”   他依旧迷茫地看着她,大手还是死死地篡着她的手。   这一辈子,她从未见他如此的软弱和迷惘过,就像一个可怜兮兮的孩子。是生病的原因吧,病魔会把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也折磨得憔悴无比。   她微微闭着眼睛,强行将自己的软弱压下去……这一刻,绝不能再犹豫了。   她的目光又落到那根青铜枝桠上面,这一次,她非常果决地伸出手,将青铜枝桠拿起来,大声道:“来人,把这个东西拿下去埋在御花园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挖出来。”   太监急匆匆领命而去。   水莲回头,看到陛下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根青铜枝桠,忽然爆喝:“放下,不行拿走!”   太监吓了一跳,扑通跪下去:“陛下……陛下……娘娘……”   水莲朗声道:“把这个东西拿下去!这是妖邪之物,不适宜放在陛下的寝宫!带下去!”   太监看一眼陛下,又看一眼皇后,但见陛下又倒下去,嘴里喘着粗气,水莲大喝一声:“待下去!”   ☆、大结局36   他不敢多言,匆匆离去。   陛下的面上,笼罩了一层铁青色,就像那支刚刚被取下去的青铜器。   “陛下,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你不许走!”   她怔了一下,发现陛下的眼神非常非常奇怪——不再是之前的迷茫,也不再是病重的诡异,而是非常的冷静——冷静到了怒火熊熊的地步。   她吃了一惊,“陛下,我只是出去一下……”   “我知道你是出去找老三的!你今日只要踏出尚善宫半步,就永远不许再回来了!!!”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那是一个完全清醒之人说出的完全清醒之话???   他既然清醒,那就什么都知道。   她仰着头,久久地闭着眼睛,半晌,异常坚决:“陛下,我必须出去一趟。”   他喘息,闭着眼睛。   四周有种令人恐惧的难堪和沉默。   她转身就走。   他的暴喝声就在身后:“滚……滚出去……今后再也不许踏进皇宫半步……滚……滚……滚得越远越好……滚……”   水莲几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砰的一声,尚善宫的大门紧紧关闭了。   陛下不见了,爱莲不见了……只有追上来的太监在身后冷冷的传令:“陛下再也不许水皇后踏进尚善宫半步……”   背心一阵寒凉。   这是陛下下的命令,让太监追上来重复的。   旁边的宫女,太监,值守的侍卫,甚至那些借口探病流连不去的妃嫔们……她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陛下不许水皇后再踏进皇宫半步!!!   一张张脸上,都写满了幸灾乐祸。   水莲不得不奔出去。   她停下来的时候,四周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知站了多久,水莲觉得双腿都要僵硬了,她缓缓回头,无人追上来,宫女,太监,他们从她身边一一路过,但是,没有一个人流露出急切的神情……   “陛下请娘娘回去……陛下有请……”   “娘娘,陛下醒了见不到您,非常焦虑……”   “娘娘,快回去吧,陛下到处找您……爱莲公主在哭呢,她嚷嚷着要母后……陛下请皇后娘娘赶紧回去照看爱莲公主……”   ☆、大结局37   ……   她恍恍惚惚的,如听到这个声音,但是,回头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没有太监宫女们跌跌撞撞地追出来挽留她,没有爱莲哭着找她的声音——那声音只发自她的内心,是她自己的最后卑微的期待和希冀。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裹着一团雪花吹进她微微张开的嘴唇里。这股刺骨的冰凉令她立即一个激灵,忽然就清醒过来:自己必须马上离开,马上就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密函上写得分明:叁王爷已经在四合院,杀还是不杀????   这其实就是在问:水皇后,杀还是不杀????   那是二王爷党羽最后的反扑;长公主最后最强大的一次反攻……不不不,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   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三王爷被杀死。   自己已经利用他一辈子了,难道这一次也不能为他做点什么???   你知道一个人即将因你而死,你真的能够为了保全自己的幸福和荣华富贵,佯装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面具已经撕破,柔情已经覆灭,恶行已经败露……不一会儿,陛下就会召见群臣,还有逃出去的长公主,还有那些告密的妃嫔……她们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揭发自己的恶形恶状……   一个罪比苏妲己,恶超吕太后的新一代毒妇淫妇立即就要诞生了。   她不假思索,迎着漫天的风雪冲了出去。   在前面的风雪口,她看到自己预留的那一匹马,只是,两名侍卫以及等候的贴身宫女……这些人一个都不见了。原本的计划和安排里,她们会一直等在这里。可是,她已经顾不得去思考他们消失的原因了,也来不及去落花殿叫她们了……   那是一种逃命的本能,多年宫廷生活的直觉,她翻身跃上马背,打马就跑……   穿过落花殿、御花园……出宫的大门就在眼前。马飞奔的速度慢下来,水莲紧紧地握着马缰,觉得自己的手都僵硬得麻木快要被勒出血来了。   守着宫门的侍卫一左一右上来,神色肃穆:“什么人?何故出宫?”   ☆、大结局38   守着宫门的侍卫一左一右上来,神色肃穆:“什么人?何故出宫?”   她的脸隐匿在厚厚的大氅毛领里,只露出一角风雪一般的惨白,随手摸出一块令牌递过去。侍卫们看了一眼这块令牌,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又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什么都没说,立即放行了。   马的四蹄终于踏出了城门,天地之间,只留下得得得的寂寞的声音。   水莲并未亡命飞奔,她勒马,茫然地看着四周。连续几日的大雪,放眼看去,真可谓是北国风光千里冰雪,天地之间,没有一丝绿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一片雪白笼罩,美丽的,丑陋的,罪恶的,甚至希望,前途,人类,命运,幸运的以及不幸的……这世界上,从来不曾统一得如此整齐,不容许有任何的质疑和例外。   一统天下的雪白。明明已经开春了,为什么却如此惨淡的雪白一片??   她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城市,生活了多年的宫廷,走出来,却一片茫然,就像是养家了的鸦雀,比起当年被迫出宫更加的心惊胆颤。   那时候,还有等候的马车,有侍奉的宫女,侍卫,水老爷……有一个明确的地点四合院——不像现在,什么都没有,天下之大,竟然无处容身……   做了一个男人十年的妾,两年的妻,最后的结果,却是被赶出来。   他不杀她,不关她进冷宫,也不处罚她……但是,他在风雪之夜将她赶出去,远离宫廷,自生自灭。   甚至于远远不如他解散后宫时候对那些女人的优待:再不济,她们还有诺大的封地,丰厚的赏赐,有子女相伴……   她站在原地上,一点也不觉得悲哀,心底浮光掠影闪过这些年来的人生路:绿帽子,压垮了一个男人,压垮了一段爱情,也毁灭了三个人的一生。   自己错了吧?错在哪里?   就像一个多次跌倒却难以爬起来的人,每一次都摔在相同的地方却不知道改进。   天色,慢慢地有些开朗,她才发现,这是白天,正在向中午推进。   ☆、大结局39   天色,慢慢地有些开朗,她才发现,这是白天,正在向中午推进。这一段时间显得如此短暂而可贵,因为,很快黄昏就要到了。她必须在这之前,找到一条自己可以踏上的路……   她的脑子里闪过一张面孔,可是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在悲惨地提醒自己:不可能,他不可能还有力气等着你,他也许早已经死了…他活不到等你来的时候了……逃出去的长公主也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惨笑一声,喃喃自语:水莲,你是活该!你有今天,全是咎由自取,不值得任何人的同情。   早在你把叁王爷当成过河的卒子的时候,就决定你不值得再配拥有任何新的生命;   就算你冒着风险孤注一掷,把圣旨归还陛下,以退为进,企图博取他最后的同情和念旧的情怀时……你卑鄙的用心就注定了你今日的灭亡。   可是,内心为何不甘心?恐惧里为什么带着强烈的奢望?冰天雪地里,为什么看到一丝绿色冉冉地从地底层冒出来?   就像一头潜伏已久的梅花鹿,但是,鹿角已经被猎人打折了。   她调转马头,判断出一个方向,就往西边而去。   那是甘露寺的方向,因这冰天雪地,并无什么红男绿女,路边的茅屋篱笆,树林村庄,全部被厚厚笼罩,看不见一个人,也看不见任何一个活物。   水莲孑孓往前走,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走到了一个鬼城,所有的幽灵都已经被冻结,他们不会说话,不会站起来,但是,到午夜降临的时候,这里会灯火通明,所有幽灵们会挑起欢乐的舞蹈……   她也不觉得骇怕,目光注视着茫茫的白雪,在皑皑的世界里,觉得一阵刺痛。   眼泪流出来,她才想起一种叫做雪盲症的病,据说不是真的会变成瞎子,但是,足以让你好些天看不见东西。   在冰天雪地里,又变成一个瞎子,如何才能走完最后这一段茫茫的旅程?   仿佛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决意要落井下石,给这个咎由自取的女人一个巨大的惩罚,剥夺她最后的一丝生机。   ☆、大结局40   水莲覆在马背上,将自己的头脸埋入一阵黑暗之中,心底一个微弱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嚣张:不,我无力继续往下走了。我不想走了,人生的旅程我已经走得太累了;就在这里睡一觉吧,躺下去吧,雪地那么柔软,就像是层层羽绒铺上去的温暖的棉絮……   她不是公主,躺下去的时候,不会隔着12层丝绒被子还能察觉有一粒豌豆。   她身子一软,轻飘飘地就从马背上跌下去。   身子坠入厚厚的雪地上,立即感觉到一股温暖,就像是冬日里点燃的火炉,就像北方烧得滚烫的热炕,甚至于那些飞窜入嘴里的雪花,也如一杯温得恰到好处的美酒……   红泥小火炉,欲饮一杯无?   恍惚中,那是四合院的冬天,偏厅里茶水烹得滚烫,三两样新鲜的糕点,锅子里肉汤散发出来的浓烈的香味……   “水莲,该你了,这一步你怎么走?”   “水莲,你不许耍赖,落棋不悔啊……”   “水莲,这是送你的花,好不好看?”   …………   她熏然地闭上眼睛,觉得人生如此美好,天地,世界,朋友,爱人……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决裂,从来没有过背叛,从来没有过争宠失落,从来没有过冷落和绝望……那时候,多好,一个少女最最灿烂的年华……   “嗖”的一声,有东西一蹦一跳地一掠而过。但是,很快又停下来,瞪大好奇的眼睛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一块奇怪的东西。   它的爪子扒拉着伸向尚未被白雪覆盖的那一溜茸茸的皮毛,软软的,充满了新奇。然后,又将爪子伸出去,拨弄在那个人的冰冷的脸上。   也许,它只是一只一岁的小松鼠,生平还从未跟人类这么接近过,它的梦里有的是冬天的雪白,秋天的松子,春天的苍绿,盛夏的花朵……但是,人类,他们显得如此奇妙,胸口起伏,微微的热气,长长的睫毛,苍白的脸颊……   它的爪子再一次伸出去,将她的眼皮翻开,仿佛要看清楚这个奇妙的人类,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有一双机灵的大眼睛。   ☆、大结局41   当它的爪子第三次伸出去的时候,那个奇妙的人类忽然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那只毛茸茸的爪子……老虎?熊?   也不知道害怕,仿佛刚从迷梦里被惊扰,伸一个懒腰,还可以继续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继续下一个回笼觉。   但是,温暖的感觉很快消失了,因为脸上被抓住了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痛。小松鼠睁开眼睛对上她的目光,也没有逃避的意思,依旧好奇看着她,眼皮几乎碰到她纤长的睫毛。   就像在一个长长久久的梦里,她伸出手,下意识地去抱这只松鼠,就像拥抱一个小小的孩子,就像她无数次在梦里拥抱过的孩子——元一,元一!   所有悲剧,从失去元一开始。   但是,手碰到一团空虚,只听得吱呀一声,松鼠机灵地跳起来,摆动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立即就跳开去。   水莲再一次伸出手,松鼠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她的目光追随出去,看到前面一颗茂盛的冰凌覆盖的大树,雪白的世界里,毛茸茸的爪子碰掉簌簌的落雪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刚容得下它机灵地躲藏进去,捧起一把松子,美味地享受着自己储备的过冬的干粮……   一切的美梦都消失了,四合院的宫殿,火炉,喷香的糕点,暖和的屋子……只有脸颊被松鼠挖出来的血痕在火辣辣地提醒自己:水莲,只有你一个人!   此时,你倒在冰天雪地里,没有家,没有方向,没有去处……   但是,有一个人在等你。   被你利用,被你欺骗,被你牺牲的那个男人,他还在傻傻地等着你。   “叁王爷……叁王爷……你真的还在等着我吗??是不是你叫这松鼠来唤醒我?”   水莲坐起身,腰肢疼得几乎无法支撑那个沉重的头颅。   也幸得那一件厚厚的大氅,上等的雪貂绒毛,让她在冰天雪地里走这么漫长的一段路,居然还不曾死去。   身边,传来马的一声悲鸣,她回头,看到这可怜的动物昂着脖子,长长的鬃毛被风吹起来,它也耐不住寒冷了,极其希望尽快找到一处温暖的地方。   ☆、大结局42   她苦笑一下,□□得人的生命力是何等的卑微和坚韧……能够在美梦里死去的人,那是何等的幸运?但是,上帝显然不会照顾这么多人,他只会选择最幸运的那一批人,至于大多数人,没有这个福分,也不配在这样的幸运里死去,他们必须活着,经受够贫穷、疾病,分离、煎熬等等痛苦的情绪之后,才能悲惨地闭上双目……   她倚靠着马站起来,拉着缰绳,再一次翻身上去。对面的大树上,小松鼠探出小小的脑袋,爪子往前挥舞,抛出一粒黑色的松子,嘴里发出咯吱的声音,清脆而玲珑,就像一个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声……   水莲也笑起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继续往前走。   没有救兵,没有勇士,没有任何的奇迹出现……此时此刻,她反倒坚定了要活下去的信念——人人都希望我死,我却偏偏不想死。   不不不,这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这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真心诚意的,还有叁王爷,还有叁王爷在痴痴地等着我。   她勒住缰绳,看着远方,发现视野逐渐地开阔起来,原来,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能隐隐地看到那一片山下面的大致轮廓,树林里隐藏的小木屋。   叁王爷,叁王爷,我来了。   她拉紧缰绳,马立即加快了速度奔跑起来。   四合院已经在十几米开外。   厚厚的屋顶上积压着皑皑的白雪,左右的飞檐倾斜成一种很随意的角度,一边厢的茅草被压得歪歪的,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会掉下来。   她停下来,忽然失去了勇气,心底七上八下。这个地点,如此静谧,天地万物,一片虚无。任何生物的声音都失去了,就连她脸上火辣辣的抓伤和疼痛都被风雪凝固,成为一种干涸的冷厉。   叁王爷呢?叁王爷何在?   她不敢奔驰,下马,脚踏入雪地半尺多深,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昏暗。她竟然失去了走上去的勇气,停在原地,仿佛再多走一步,就会更加临近希望的破灭。   ☆、大结局43   她不敢奔驰,下马,脚踏入雪地半尺多深,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昏暗。她竟然失去了走上去的勇气,停在原地,仿佛再多走一步,就会更加临近希望的破灭。   就像一个人,要去拜访一位许久不见的朋友,他准备跟朋友开一个小玩笑,悄悄地走近了,然后让朋友吓一跳。可是,当你蹑手蹑脚地走近了,却发现,你的朋友已经死了多时,尸体都已经全部僵硬了。   水莲此时便是这样的心情,站在门口,举起手,竟然不敢轻轻地推一下——四周那么昏暗,死寂,冷清,哪里像有一丝活人的迹象?   终于,她还是举起手来。   门虚掩着,一下就开了。   “叁王爷!”   她的血仿佛凝固在了身上,双腿忽然失去了支撑的力道,最后的一点力气也用尽了,一个劲地往下扒。   没有叁王爷。   这漆黑的屋子里如无数的鬼影子晃动,但是,没有叁王爷。没有任何的生气,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她站得久了,目光已经适应了昏暗,能看到房间里的木床,上面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被子漫卷,枕头空空荡荡。   叁王爷呢?叁王爷到哪里去了????   她眼睛干涩,但是流不出泪水,只是慢慢地委顿下去——我经历了千辛万苦,我和他已经穷尽山水,我们走了那么远的路程,但是,到最后,还是不得善终。   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她躺在冰冷的地上,并不觉得太过的悲哀,就连恐惧感也在慢慢地消散。忽然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好了,自己就躺在这间屋子里,腐烂成一堆无人知道的白骨,等春天来了,解冻了,也许,路过的人会无意中看到这么一堆枯骨,但是,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便是曾经荣宠一时的水皇后的遗骸。   她的头久久地埋在膝盖上。   暗处,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   她茫然地抬起头,环顾四周。这声音并不来自于天上地下,也不来自于人的心灵——仿佛在一种不可预知的未来世界里。   ☆、大结局44   是谁?谁在这里?   长公主等人的杀手?皇帝派来的杀手?还是别的什么人?她还是没有觉得恐惧,只是迷惑地四处看了一眼。   呻吟声又响了一声。她惊觉,站起来,这一次,听得比较分明了,那种沙哑真是让人不忍啐听:水莲……水莲……   就那么两个字,却并不是连贯在一起的,而是分开了,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一个一个地念出来。   水莲猛地跳了起来,仿佛浑身的鲜血忽然被加热沸腾了,内心深处最渺茫的一丝生机瞬间被无限激发,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叁王爷……叁王爷……是你么?叁王爷,是你啊……是你一直等着我吗……”   她的手终于触摸到角落里那一堆黑影……是叁王爷,竟然是叁王爷。她当初只看到一团模糊,以为是角落的东西,却不知道,那是一个人!!!!   因为他实在是太瘦弱了,就连水莲也能毫不费力的将他扶起来。   昔日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男子,如今,形如骷髅。太久的等待,太久的折磨,太久的病痛和绝望,几乎将他整个人毁灭了。   就连他口里的这一点气息,水莲都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奢望。   火堆生起来了。   水莲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全是灰烬。对面的人躺在□□,微弱的眼神跟着她的身躯游走,仿佛希望在最后的时候能把这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她也凝视着他。   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了笑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如此欢乐,仿佛胸口残存的活力无限度地膨胀,整个人变得精神抖擞,一应的恐惧,害怕,残念,统统都不见了。   但见他的眼神充满了一种悲哀的欢乐,她便也欢乐起来,嫣然一笑,声音柔情似水:“怎么啦?叁王爷,干嘛这样看我?”   他的眉梢眼角之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喜悦之情,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不能回答。水莲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摸到一丝淡淡的尘埃。   她恍然大悟,虽然没有镜子,但也猜测到自己的狼狈,整个的灰头土脸。   ☆、大结局45   她恍然大悟,虽然没有镜子,但也猜测到自己的狼狈,整个的灰头土脸。   “叁王爷,我现在很难看吗?”   他眼角那一丝笑容更加明显,水莲看得清清楚楚,这一下,再也没有疑惑——他的确在笑,而且还能笑!多好。   她的声音幽幽的:“真的猛士,敢于直面自己未化妆的脸。”   叁王爷的眼神挑了一下,流露出她从未见过的一种轻松的喜悦。水莲一下笑出声来。   尽管如此疼痛,但是,一笑之下,仿佛过去的痛苦,经历的这些风雨,未来的不可捉摸一下都可以抛到九霄云外了。   本来,他们之间是存在许多疑问的,彼此对彼此都有许多话来说,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好像是多余的。   水莲沉默,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这一刻,内心如此沉静和平安——恍惚中,就像自己当初在四合院里等死的时候。   你为我做过那么多事情,难道我就不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你完全是因为我,才走到这个地步,难道我就不该负起责任来吗???   ……   但是,她知道,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她已经负不起这个责任了。   她无能为力。   ……   火堆映照之下,那一夜忽然变得不那么冷了。   干硬的冷馒头放在烧开的水里融化,略略加了一点调味品,变得异常的香软可口。水煮面的味道在空气之中散发开来。水莲端了碗,放在他的唇边,一勺一勺地喂下去。   他强行支撑着喝下去大半碗,然后,她才把剩余的汤面全部吃得精光。   当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叁王爷一直凝视着她,本该是觉得疑惑的,但此时此刻,他什么也不惊讶了。   面前,无声无息,他的目光微微闭着,水莲伸出手去,心里一颤,忽然扒拉了一下他的眼皮,但见一丝微弱的热气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叁王爷,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好不好?”   “……”   她的手固执地放在他的眼皮上,就像小孩子一般调皮,眼珠子转了转,讲起来:   ………………………………   说一句题外话 :读者认为爱情都是美好甜蜜的,请问现实中,你们有多甜蜜??月薪三五千的男人都可以养小三了,可笑女人竟然经不起一点现实,也难怪往往悲剧了。   再说绿帽子这事情,如果有人把你的裸照给你老公看,你老公会是什么神情??远的就不说了,就拿最近一些写耽美小说被捕的女作者来说吧。她们的丈夫竟然嫌弃她们丢人,和她们离婚……这个,不予评论了……   色大叔不是为甜心小蜜糖们而存在的。看不顺眼的敬请绕道!   ☆、大结局46   她的手固执地放在他的眼皮上,就像小孩子一般调皮,眼珠子转了转,讲起来:   一伙劫匪在抢劫银行时说了一句至理名言:“通通不许动,钱是国家的,命是自己的!”大家一声不吭,躺倒。   回去后,一个新来的硕士劫匪说:老大,我们数一下抢了多少钱好不?   劫匪老大:你傻啊?这么钱多要数到啥时候?今晚看新闻不就知道了?——看看,工作阅历有多重要,这年头阅历比学历更重要!   劫匪走后,行长:赶紧报案!再把咱们上次挪用的五百万也加上去!   主任:劫匪要每个月都来抢一回,全妥了。   第二天新闻报道银行被抢一个亿,劫匪数来数去只有两千万。老大:妈的,老子拼一条命才抢2000万,行长动动手指头就赚8000万?——看看,这年头还是要多读书啊!   行长看到新闻,激动滴对主任说:妈的,你小子可以,胆子够肥……   主任如卸重负:唉,终于通过劫匪之手,把买中石油股票的窟窿补上了!   …………   叁王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水莲如释重负,这才缓缓地把手移开,看着他沉重的眼皮抬起来,这一次,再也没有垂下去。   风从开着的窗户里吹进来,水莲转头看了看,仿佛在自言自语:“叁王爷,你感觉到这风了吗?已经不太冷了,春天来了啊。”   ……   春天是一夜之间降临的。   北国的春天本来就来得晚,这一来,连料峭都被赶跑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风和日丽。   一觉醒来,周围的树木就披上了一层鹅黄色浅绿。金色的阳光一览无余地布满整个苍穹树巅,让整个世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黄:金黄、鹅黄、又透着一星半点的红,放眼看去,就像是笼罩了一层红与黄交织的纱巾。   水莲正将两件干透的衣服收起来,她的手搭在栏杆上,不经意地极目远眺,立即被这种红红黄黄的色彩迷住了,良久,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回头,脸上立即露出欣喜的神色,但见三王爷徐徐地走出来,他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粗布衣裳,洗得泛白的粗布却让他透出几分昔日王孙公子的神韵。   ☆、大结局47   风那么轻,树叶那么绿,溪水潺湲,万物摩挲交织的时候,发出音乐的节拍,甚至于对面的那个男人,他的眼神那么专注,身形那么修长,就如身后的吴峰翠竹,就如一首难以言喻的朦胧的诗歌。   水莲忽然觉得呼吸有点紧,就像你认识的另一个自己,随时随地会发掘出一些新奇的东西来——当他这样看你的时候,当他居然能站起来,走出来,迎着阳光,迎着你的眼神。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么清晰。   时间,静默了一会儿。   水莲慢慢地移开了目光,声音轻快:“三王爷,你好了?”   “水莲,你该回宫了!”   她来,是因为不得不来!   有些人,被你辜负了一辈子,你总该在最后关头,为他做点什么。   只是,他不知道陛下曾经说过什么——只要一踏出尚善宫,你就永远不许再回宫了。   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叁王爷不知道。   她的喉头本来还有千言万语,但是,慢慢地咽下去了,只是看着他,嫣然一笑,慢慢地将那两件衣服折叠好,柔声道:“明天也许是个大晴天。”   三王爷也抬头看了看西边的天空,“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水莲,这半个月都是好天气。”   前面已经有星星点点的野花冒出头来,水莲微微咬着嘴唇,弯腰下去轻轻地摘下几朵放在干透洁净的衣服上面,红的花,灰的衣,有一种宁静的美感。   那一夜,水莲彻夜难眠。   并非是粗糙的椅子不舒服,相反,这散发着已经腐朽的木头味道的椅子让她觉得心灵比在皇宫里更加轻松。但是,没来由的却一阵一阵的紧张。   三王爷躺在□□,他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那些新伤旧伤重重叠叠,但是,他不动,也不呻吟,眼睛闭着,不一会儿,竟然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实在是累得太久了,那么多天,生与死的边缘徘徊,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如今,总算安宁了。   水莲守候在他身边半晌,也觉得困倦不堪,不一会儿,也昏睡过去。   ☆、大结局48   水莲守候在他身边半晌,也觉得困倦不堪,不一会儿,也昏睡过去。   半夜里,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三王爷也睁开眼睛。微弱的灯光下,他的伤痕如被一只魔手抚平,眼睛显得特别的明亮。   水莲再一次联想起一些很奇怪的传说——为何每一次看到精神抖擞的三王爷总是在黑夜的时候?就像是那些不甘心的孤魂野鬼,肉身和灵魂是分离的,因为不甘心,到了夜晚总会出来拼着最后的一点魂魄看一看这个世界,固执着不肯离去?   “水莲,你看,天快亮了。”   东方的天空,果然已经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那是一个非常好的天气,春暖花开,一树树的梨花、桃花,脚下的小草冒出头看着这个离奇的世界。   两个男女一路行去。   沿途那么寂静,就像是没有任何人经过似的,甚至于他们身下的马,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水莲拉着马缰,又看看后面的三王爷,不知怎地,她觉得三王爷一直走在黑夜里,就算在太阳下面,他也好像是一个隐形的透明人,除了她,仿佛任何别的人都再也见不到他。   但是,她不敢开口,也不能说话,仿佛一说话,一个勉强维持的秘密就会立即烟消云散。   她必须将他送去,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让敌人们再也找不到他!   还有芸娜,她一直等着他。   这世界上,总还有人是需要他的。   唯有离开这里,他才能获得再一次的新生。。   但是,她内心里并不知道最终的目的地究竟在哪里。   一路上顺利得出奇,两个人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就像是随地飘散的蒲公英,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了敌人,也没有皇宫,没有皇帝,没有长公主,更没有林林总总的纠缠不堪的过去和危险……   这一路,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得水莲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真正就像是两个自由行走的普通人。   黎明和黄昏的交替变得异常的迅速,仿佛只是眨眼之间。   两人赴在马背上亡命奔逃,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大结局49   到第三天上午,两人终于来到了一条大河边上。   远远地,她能眺望那一片春花灿烂的草地,风那么宁静,草地那么翠绿。   二人都停了下来,遥远的地平线上,一层灰色的翅膀扇动,划过天际,这时候,一切还是风平浪静的。   三王爷回过头来,凝视着她,半晌,才慢慢道:“水莲。你说的就是这个地方吗?”   她没回答,却反而很奇怪的说一句:“如果我不是水莲呢?”   没有看到意想之中的震惊,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极其的平静和宽容,甚至还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我也不是以前的三王爷了。”   她心里一震,是啊,自己现在是不是水莲又还有什么打紧呢??三王爷也早已不是那个三王爷了,甚至于,就连渣男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渣男。   时间是最好的穿越,许多年下来,把一切都打成落花流水,所有的过去,还有什么值得纠缠不休的?   “三王爷,我就要回宫了……”就算陛下不许我回去,我还是要回去——那里,还有我的小爱莲!!   那里,还有我所爱的人,我所关心的一切——宫廷女子,以宫为家,走出来,就会迷失方向。   她看了看三王爷平静的面容,这话几番在喉头终是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   水莲转身一看,面色立即变了。就算是一个行外的人也看出来了:那样的烟尘几乎弥漫了半边天空,不是大部队,根本就搞不起这样的声势。   叁王爷也色变,低喝一声:“走。”   这个时候,两人一点也不敢心存侥幸,不管是不是追兵,打了马,死命飞奔起来。   身后,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水莲奔逃之中侧了身子往后看去,只见后面扬起巨大的烟尘,映入眼帘的人穿戴装束花箭雕翎,都是全副武装的职业军人!   隐约中,密密麻麻的张弓搭箭和那样浓郁的死亡的气息。仿佛一片羽毛,要坠入无底的深渊,连恐惧都变得麻木。   三王爷没有回头,却也知道是追兵近了。   ☆、大结局50   那是一支装备非常奇怪的军队,没有旗帜,也没有花伞,更没有御林军常备的倚仗,他们轻装简骑,就连服饰都不统一,仔细地看,甚至能察觉许多粗豪汉子的身上批裹的是麻袋似的粗糙皮毛。   但是,水莲没有仔细看,也来不及看。她的一只手已经被三王爷拖起来,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狠命地摔到马背上,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只是拼命地往马屁股上重重地摔了一鞭子。   马吃疼,顾不得精疲力竭,飞速地跑起来。水莲回头,不由得一阵心颤,但见三王爷倚靠着另一匹马,马已经受创,前蹄跪下去再也站不起来,就像它旁边的主人,已经失去了逃生的欲望,只是拉着马缰,做着最后的一点努力。   她张开嘴巴想要大声呼叫,但是风呼呼地钻进嘴里,将肺活量完全侵占,再也发不出一句完整的声音,就连转回去的动作都变得那么艰难。   “三王爷……三王爷……快跑……快上来……”她拉住马缰,但是,马奔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她的身子摇晃,失去重心,几乎生生地摔下马背。   “三王爷……三王爷,我等你,快点……”她再一次强行拉住马缰,想调转马头跑回去,再不济,也要将三王爷一起拉上来。但是,连续几次努力都无济于事。就在这时,漫天的烟尘更近了,几乎将人的眼睛生生地蒙住,她用袖子狠命地擦了擦,擦得眼眶通红,耳边忽然听得嗖嗖的风声,一转眼,看到无数的利箭飞射而来。   “三王爷……”   她惨叫一声,但见三王爷侧身靠在马身上,马的腹背已经插满了密密匝匝的箭簇,很快,马发出一声闷哼就倒了下去,三王爷的身子一个趔趄,也跟着一起倒下去。   “三王爷……”   这句话哽在喉头,再也发不出来,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匹马飞驰过来,马上,一个男人怒目圆睁,表情狰狞,张弓搭箭,已经对准了三王爷的心脏。   她声嘶力竭:“住手……住手……你给我住手……”   ☆、大结局51   马上那张狰狞的面容忽然笑起来,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水莲的身上,嘴角挂着一丝极其残酷的笑意:“皇后私奔,真是天下之奇闻。”   水莲勒马,停下来。   内心忽然变得很安宁,原以为的那种强烈的恐惧感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的目光往下,只是竭力搜索着地上的一个身影——三王爷,他倒下去了。也许,他并没有受伤,也没有致残,但是,他的活力,的的确确已经到了尽头了。   当她接触到他的目光时,已经明白到这一点,因为,他脸上挂着一种极其平淡的笑容:我尽力了,就这样了吧。水莲,我们就这样了吧。   丝毫也没有羞辱,也没有愧疚,此时此刻,他不是因为私心,更不是因为欲望,只是抱着内心的一个信念:我支撑到这一刻,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的生命,只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够活下去,就问心无愧了。   此时,他看到那个女人的目光,本以为会伤心欲绝,恐惧寒颤,但是,她一点也没有,她反而微笑起来,声音一点颤抖都没有。在目光的交汇处,他忽然惊喜地醒悟,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此时此刻,二人心意相通。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令人欣慰的呢?   他只是微微的失望,因为,他知道有一个地方,只要去到那里,就可以看见芸娜了……这是他唯一的遗憾。   春日的午后,阳光从大树的顶端照射下来,茫茫大草原,千里翠绿,受惊的小动物探头探脑,不知愁的闲花野草纷纷张望着这片土地上发生的奇怪的一切。马上的男子张弓搭箭,看着那一对目光交汇的男女。   他忽然觉得奇怪——但见这时候的皇后,比任何时候都端庄肃穆,凌然不可侵犯。尤其是阳光垂照到那个地上一身血污的男人身上时,他更是怒不可遏——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奸夫淫妇。一对私奔的狗男女,居然敢做出如此大义凛然的样子:没有哭泣,没有惊慌,没有求饶,没有你我之间的生死护卫……   ☆、大结局52   他们只是停下来,彼此看着彼此,眉眼之间,所有的恩怨纠葛,不言而喻。就连对他身后的这一群明晃晃的刀剑,都忽略不计!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轻蔑和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后……嘿嘿嘿……今天,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他注意到对方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对他的说话更加是无动于衷,他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下去:“如果你能够现在把三王爷杀了,那么,我就会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似乎对自己的这个提议颇为赞赏,洋洋得意地笑了一下,拿起名贵的匕首在手里晃悠了一下,狰狞地盯着水莲,口吻无限地轻慢:“皇后,这是我给你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当的一声,一把刀扔过去跌落在水莲的身边。   水莲依旧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这时候,她已经停下来,站在三王爷面前,就好像身后那一群庞然大物完全不存在似的,心里,眼里,只有这一个人——他倚靠马背,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眼里闪过一丝黯然:罢了,罢了,水莲,横竖都是一死,我又何必再多说什么???   这种态度彻底将身后的人激怒,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轻蔑,恼羞成怒,强做的大方也忍不下去了,狞笑一声,“既然你们这一对狗男女如此情深意重,那我就送你们到地下做一对千年鸳鸯,哈哈哈哈,你们也算是生不同衾,死同穴了……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感谢我一番??……”   就在这时,他已经亲自拉开了弓箭,率先瞄准了三王爷,又瞄准水莲,“皇后,你说,是你先死还是他先死????”   没有回答,四周寂静无声,两个人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仿佛即将到来的,无非是一阵风,一丝云……   “皇后,休怪我不客气了……”   “我”字尚未落口,忽然听得一声惨呼。   水莲倏然回头,面色惨白,但见马背上之人身子摇摇欲坠掉落地上,当的一声,射出的那一支利箭也失去了准头掉在地上。   ☆、大结局53   水莲倏然回头,面色惨白,但见马背上之人身子摇摇欲坠掉落地上,当的一声,射出的那一支利箭也失去了准头掉在地上。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猛地腾出手将三王爷拉上自己的马背,飞也似地点燃了随身带的一个火折子灼烧在马尾巴上,几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狠狠一鞭挥在马背上,马发疯一般地就飞驰起来。三王爷待要叫她已经来不及了,她整个人已经摔倒在草地上……   风呼呼地吹过,耳边只传来马的惨嘶,遭到了这样非人道的虐待,马不疯跑几十里绝不会停下来……   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参见陛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   手心还有火折子的灼烫,背摔倒在草地上几乎要摔断背脊骨……她却倒在草地上,却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压过了静下来的马蹄声,在空旷的野外显得异常的诡异,令人心悸。所有人都停下来,就连刚刚倒下去的那个射箭之人……   此时,“他”的头套已经掉在地上,沉重的盔甲也乱七八糟,“他”粗噶的声音忽然变了,手里握着的箭簇也飞出去很远很远……此时,她只是极其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肩头插着的那一支箭簇,汩汩的鲜血流出来……   他——其实是她——伪装过的长公主。   处心积虑,想要除掉水莲的长公主——她认为,水莲只要死了,大家就能活了。   身边,是她千辛万苦召集来的所有二王爷的旧部,为了这几十个人,她动用了二王爷最后的一点关系,许了无比的好处,才说服了他们追杀而来……可是,功亏一篑……三王爷的马已经跑了,那个女人——水莲——她还在地上大笑……   水莲,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此时,长公主已经顾不得肩上汩汩的鲜血,那是沉重铠甲的唯一一处漏洞,怪只怪她爱美,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公主,穿了那么厚的铠甲承受不住,所以,随意找了一件不那么到位的铁甲套在身上……也就是这一处死穴,让她一下被射中……   ☆、大结局54   疼痛湮灭不了愤怒,她挣扎着爬起来,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怒吼:“皇弟,我是为你好……我是为你除掉这个贱人……你也看到了,这个贱人是怎么对待你的,她私奔!,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证据了吧……还有老叁,他已经跑了……他就在前面,你去追他啊,快去追啊……”   马背上的男人仰起头看着天空。春暖花开,芬芳三月,天那么蓝,草那么绿,水那么清澈,河边风景如画。   他本来想要低下头看一眼地下的世界,可是,发现自己没法低下头……因为一低下头就会有水滴从眼眶里滚出来。   不不不,他宁愿流尽身上的最后一滴血也不会让眼里有水珠流出来……   水莲慢慢抬起头,她没有看任何人,目光一直落在前方。被烧灼的疯马,发狂的奔跑,生死不知的三王爷,她独自面对的这个世界……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很安心。没有半点想象之中的恐惧和害怕,只是寂静——是啊,这便是结局。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长公主嘶哑而绝望的狠毒,也不在意:人啊,真是奇怪,原本不值得的事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这一刻,她大彻大悟,甚至于对长公主的下场都不感兴趣——   天知道,她曾经多么希望长公主死掉。   但是,现在长公主倒在地上,血汩汩地流出来,地上的泥痕沾满了脸……呵,到最后,处心积虑的人一个也没有占到便宜。   可是,也没有任何人感到痛快——真正的大赢家,是谁?   她的目光一直不转回去,就像没有听到身后山呼响起的万岁的声音——这个声音她在皇宫里听得太多了,此时,恍如隔世,自遥远的地方虚空的晃过……   万岁?这世界上,谁能真正万万岁?   “把长公主带下去。”   两名侍卫上前将瘫软在地的长公主拖走,她不甘心地望着那残余的几十骑死士,双手拼命挣扎,可是,哪里敌得过孔武有力的侍卫?   “皇弟……皇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甘心……我要那个贱人死……皇弟……你杀死她,你马上杀死她……”   ☆、大结局55   “皇弟……皇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甘心……我要那个贱人死……皇弟……你杀死她,你马上杀死她……”   马上的男人的目光落在那张可怕的脸上:昔日尊贵无比的公主,现在变得如此的狰狞。   直到此时此刻,她还在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煽动——羞辱她,也羞辱他……   就算鲜血顺着她的肩膀流下来,她也不管不顾,疯狂地扭着头看着那个敌人倒下去的方向,声嘶力竭,“皇弟,你要杀了这个贱人……只要你杀了这个贱人,怎么处罚我都行……她害死了二弟,她害死了醇儿……她趁你生病的时候矫诏处死了很多人,皇弟,她想毒死你啊,她想你死了,她想做下一个太后……”   “……”   “还有老叁,他跑了……他和这个女人私奔,现在,他一个人逃跑了,你赶紧派人追上去,一定来得及捉住他……”   她实在是太希望那个女人死掉了,宫廷斗争,如此残酷,将一切的人性都异化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但是,她的声音忽然被吞没,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嘴被封堵,但觉眼前一花,那个敌人,她痛恨的这一切,忽然再也看不见了……   四周,变得那么寂静,就像是遭遇了诅咒之前的黑夜,暗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水莲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头顶原本蔚蓝的天空忽然变得那么深,那么黑,一团乌云席卷过来遮挡了原本的艳阳,马蹄的灰遮挡了春暖花开的香味,一阵一阵浓浊的烟雾往鼻子里扑来……   四周,只剩下她一个人似的。她极目远看,那匹马已经不见了,还有三王爷,他被那匹疯马拽着奔跑,走得很远很远……也许,他还来得及见到小芸娜最后一面。   她忽然很得意,长公主也罢,陛下也罢,御林军也罢,即将到来的死亡的威胁也罢……统统的,什么都不放在眼底了。   她站定,束手就缚,维持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不分辨,不反抗,也不企图逃走,甚至于连哀求都不说一句。   ☆、大结局56   所有哀求的话,她早就说完了。   现在,是面对结果的时候了。   她闭着眼睛,等着刀锋刺在胸口的一刹那,私奔的皇后,这是她唯一的结局了。她闭着眼睛很久很久,久得连自己都失去了耐性,可是,想象中的鲜血并没有流出来。终于,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身后的御林军忽然不见了。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抬起头,只看到这天地之间站着一个人。他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左手拉着马缰,右手拿着一把弓箭。蓝天白云之下,他的脸上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的光芒……   他甚至根本就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这宇宙洪荒,陈世情缘,仿佛她这个人根本就不在他的视线里,仿佛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她本来已经心平气和了,已经认命了,对这一切完全不在乎了。但此时此刻,忽然激动起来:渣男,你凭什么这样漠视我?凭什么??   你愤怒呀,你杀我啊,你可以将我五马分尸,株连九族啊……这些都可以啊……你为什么不向我冲过来?为什么?   哪怕重重地给我一耳光也好啊!!!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茫然地坐在马背上,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孤独和寂寞,仿佛长途跋涉了很久很久,却从来没有经历过一个亲近之人。这一生,都是如此的寂寞!!!!   本来,是被人辜负,现在,仿佛成了自己是最大的负心者……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眼珠子几乎要突出来了,眼眶很疼,但没有眼泪——她无意识地转动眼珠子,本是顺着他的视野的方向,但不知怎地,却转向了前方。   “是担心老三能不能逃得性命吗?”   一声惊雷。   她差点晕厥,想要开口,但嘴唇很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终于,他的视线转过来,迎着她的面孔。明明是那么平淡的眼神,她却觉得是一把无形的尖刀,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三王爷,三王爷,这一刻,她都差点忘记了三王爷……   ☆、大结局57   三王爷,三王爷,这一刻,她都差点忘记了三王爷……   她避开他的目光,手下意识地挽住一样东西。他的目光往下,追随着她的手,看到她的手牢牢地按在一样东西上——那是一把匕首,异常锋利的小匕首。是何时得来的??为什么随身带在身边???或者说,很早就明白,有这一天的到来????   他心如刀割,握住马缰的手竟然微微地颤抖。   水莲!水莲!!!   她却握着匕首走前一步,然后,又走前一步,死死盯着他。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我和你的战争。   什么叁王爷,长公主,唐七郎,二王爷……所有的人,都成了打酱油的。   只剩下你我——归根结底,是你和我的恩怨情仇!!!!   她看到他的眼神亮了——透过清攫削瘦的面孔,反而无限的精明,无限的强悍,这一刻,他又变成小黑屋的渣男了,又变成举重若轻的陛下了。   又是那个无数次在小黑屋捉弄自己,在落花殿恐吓自己,在尚善宫人魔狗样的陛下大人了。   他清醒过来。   彻彻底底,摆脱了青铜枝桠的迷惑。   因为清醒,所以她更加不敢面对。   就像她一直举着匕首面对着他的方向——冲杀的姿态。   水莲,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不,陛下,我什么话也没有了。大错已经酿成,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我已经走得太远太远了,远得没有再可能回到皇宫了……   他奇异地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二人的对话出自心底。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反手,扭转了匕首的方向。   “水莲……”   他跃下马背,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但是,血的速度比他的身手更快,顷刻间,染红了她的胸口,疼痛铺天盖地,她却笑起来,如释重负:“陛下,我是清白的!叁王爷也是清白的!那是二王爷和唐七郎设的一个局,我们,醇儿,都是他们棋局上的受害者……”   那时候,风微微吹来,就像是天上两个大敌的狞笑——水皇后啊水皇后,我们就算死,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但是,水莲不在乎。   她也笑了。   这天地之间,我来过,我努力过,我抗争过,我不在乎结局。   ……   ☆、大结局58   陛下浑身在颤抖,血迹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滴,一层一层的浸染,就像是一个淋漓的血人……   “小魔头……小魔头……”   呵!   她的双眼疲惫,黯淡得睁不开了,听到这一声“小魔头”,又睁开,笑得无比的心酸。   多可怕的结局。   等了多久,才等到这样的一声!!!   他死死擒住她的手,生生地止住胸前的血迹,那并不是一条很深的伤口,却不知道为何会涌出如此之多的鲜血……就好像一个人,一副猛药,一次抗争,一次了结——   横在他们面前的阻碍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她唯有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什么是已经得到的,什么是已经失去的。   就像叁王爷这个人,自始至终,他都是无辜的。他只是帮她——因为帮一个人,所以,也变得罪孽深重。   惭愧的是,直到今天,她才能顶天立地,在人面前大声地说一句:他是无辜的!!!   他就算中过五鼓迷魂香,他也是无辜的。   多少人能够明白这一关?   几个男人可以越过这一道坎?   “来人……来人……”   随扈的军医奔过来。   “快救救皇后……快……”   陛下心如刀割,跪在地上,“小魔头……小魔头……是朕错了……朕错了……朕是中了唐七郎的迷药,他在送给朕的信封上下药……还有青铜枝桠……”   唐七郎下的毒生怕分量不足,还专门安排工部尚书李大人来这么一手。直到青铜枝桠被埋葬,他彻底清醒,才知道李大人原来早已被二王爷控制并且胁迫……   他千里迢迢追出来,却不料,等来这样的结果。   “小魔头,都是朕的错……全都怪朕……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她眼前一片黑暗,就像黑夜就要到来了,无边无际的风,无边无际的雨,只是觉得冷。   好冷,好冷。   耳畔,忽然听得孩子的哭声,呜呜的。   “母后……母后……”   那是小爱莲的哭声。   可是,却不是一个人,好像还有许多的孩子,都在哭:“母后……母后……”   她用尽力气,睁大眼睛,看到身后,奶妈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背,抱着孩子跑过来……   ————————今天更完大结局————————大家等一会儿继续来刷新——————   ☆、大结局59   可是,却不是一个人,好像还有许多的孩子,都在哭:“母后……母后……”   她用尽力气,睁大眼睛,看到身后,奶妈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背,抱着孩子跑过来……   “娘娘,娘娘……”   她奇异地看着那个小姑娘。   她跑在最前面,踉踉跄跄的,小大人似的,懂得悲哀了,一边跑一边哭喊,当看到她身上的血迹时,她哇哇的大哭:“娘娘,您怎么啦??娘娘……娘娘……我父王呢?”   是小芸娜。   她穿戴一新,被保护得好好的,小脸蛋上满是泪水,又急又怕:“娘娘……你的身上好多血……你怎么了?”   她笑起来,如释重负。   就像此时看到的身边一张那么懊悔的脸,还有他颤抖的声音:“水莲……我醒来之后发现不对劲,先派人去找到了小芸娜……她是安全的……今后,小芸娜可以一直住在落花殿陪你……她和爱莲住在一起……”   她微笑。   这一刻,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手抚摸在芸娜的头上,小姑娘乌黑长发,柔亮如最光滑的丝缎。她换一身春装,手里还握着那一颗大大的夜明珠,嘴里一个劲地在喊:“娘娘……我父王呢……我父王去哪里了??”   她的眼神在这一刻有些暗淡。   想要看一下远方,却觉得有些吃力——就像那刚刚划破肌肤的外伤——并非是因为伤痕的轻重,而是因为内心的精疲力竭……   叁王爷!   他去了哪里?   那匹疯马会把他带到什么地方?   她转眼,陛下已经将小芸娜抱住,沉声道:“芸娜别急,你父王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小姑娘仰起头,眼睛变得亮晶晶的:“陛下伯伯,我父王真的还会回来吗?”   “一定会,你乖乖地在这里等着他,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两名宫女上前,将孩子带走。   水莲静静地坐着,看向孩子哭喊的方向,悠然叹息一声——那是一种错觉,那不是爱莲。   爱莲那么小,她一直在皇宫里面,陛下是不会把她带出来的。   “水莲……水莲……”   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大结局60   那时候,草地上非常安静,蝴蝶飞过的声音,煽动翅膀的声音都隐隐约约。   陛下久久地伫立在原地看着蔚蓝色的天空。许多年了,他从未见过天空如此蓝,如此纯,就像孩子们的眼睛。   就像自己这一个长长的梦。   他宁愿那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一切再也不复存在……一切,都还是小黑屋的时候,是落花殿的时候,是永远没有猜忌和疑虑的时候……   康金龙跑过来,声音很低:“陛下,没有找到叁王爷的下落。”   他沉默。   康金龙还是尽职尽责:“臣下等搜索了方圆五十公里以内,没有发现叁王爷的踪迹,如果他跑出了这一片,再要寻找就很不容易了……”   前面是郁郁葱葱的森林,莽苍,环绕,人一进去,一辈子也找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陛下依旧沉默。   眼前浮现二王爷的尸体,长公主的尸体,叁王爷的尸体,醇儿的尸体……甚至水莲的尸体……他摊开手,长长久久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这些,都是他的手足,至亲,夫妻之情,兄弟之爱,父子至亲,到头来……一切都是幻象。   一入帝王家,残酷厮杀时。   千百年来,没有一家一姓可以摆脱这个宿命的纠缠。   难道仅仅是唐七郎下毒的原因吗?   他也疲倦,比病危的时候更加浑身无力。   那一觉,很长,很黑,连梦都没有。   水莲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异常的迷茫。   近了,近了。   她看到孩子的脸。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并非是小爱莲的如花容颜——但是,同样是一张冰雪可爱的小脸蛋,乌黑的大眼睛,圆圆的脸孔,那么精灵,那么活泼。   他异常胆大,完全不顾周围人们的哭喊,吵闹,甚至连殷红的鲜血也不惧怕——因为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他好奇地瞪大眼睛,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仿佛在大声问:你们这些大人在干什么??干嘛哭哭啼啼的?   春光那么灿烂,野花那么繁茂,天气那么晴朗,大家干嘛哭泣?   ————————————————   ☆、大结局(完结)   那一刻,水莲忽然忘记了疼痛,忘记了这一日所发生的一切,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孔。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她却觉得已经熟悉了很久很久,就像是看惯了的,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种记忆。   她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他。   他竟然也盯着她,小手挥出,咿咿呀呀,含糊不清的:“哇……哇……乌拉……乌拉……”他太急于发表意见了,手舞足蹈的,一个劲地吵闹。   头顶,有一大群蝴蝶飞过,翩翩的,煽动彩色的翅膀,就像是风吹来的记忆……孩子蹒跚着追去,小手挥舞,不停地去抓,可是,他哪里抓得住蝴蝶的翅膀?眼睁睁地看着一大群的蝴蝶从自己头上溜走,却乐得咯咯地笑:“我……我要……我要……”   他要什么?   他要蝴蝶?   或者什么意思都没有,只会说这一句简单的话???   他摇着肥胖的小手追过去,也无人阻止他,宫女们,奶妈们都退在一边,没有人斥责他,也没有人约束他:孩子,这个你不可以;孩子,那个你不可以!   不,没有人这么指手画脚,没有人拿皇宫的一套来束缚他,无数的规矩,无数的礼节,无数的桎梏,无数的囚牢……他不在皇宫,他在广阔的天地嬉戏,他凭借自己的天性成长,快乐无忧。   他蹒跚着走来走去,手里攀折一朵小粉红的野花,因为用力过猛,身子一歪就倒下去……   他还是咯咯地笑,憨憨的,就像一团毛毛熊一般的绵软,小手乱挥舞几下,自己爬起来,看到同样躺在草地上沐浴着阳光的水莲,他显然是非常的好奇,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身上是香的,干净的,温暖的……   他好奇了,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抚摸她长长的睫毛,当看到她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就蹲下去,拉住她的头发,小手用力地扯啊,扯啊……   水莲竟然痴了,傻傻地看着那张可爱的面孔。   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她翻身要坐起来,孩子两只肥胖的小手却伸出来按在她的脸上,忽然低头就在她的脸上咬了一下,然后,独自乐得咯咯地大笑……看那样子,就像是在咬一只南瓜似的……   脸上满是湿漉漉的口水,水莲终于伸出手,将他搂住,他压在她的心口,那时候,她竟然觉得隐隐的疼痛——是一种开心到令人心碎的疼痛……   所有的纠缠,恩怨,会不会从这一刻起,彻彻底底终结???   对面,陛下站立着,无声无息,脸上终于浮起微笑,淡淡的,无限心酸……   (正文完结)   ——————————————————————————————————   PS:从3月16日上架,到今天4月17日,呵呵呵,我自从写文以来,从未如此快速时间完结过。多谢各位妹妹的捧场,无论是骂的还是赞的,都亲三下。多谢大家,如释重负。   我在发文第一天起就申明,这只是一本凑合的热身书;至于为什么会凑合?嘻嘻,那是因为六宫章节太多,只要电脑配置稍差的童鞋,压根就打不开了。哈哈哈,因为仓促,有不周的地方,大家海涵,海涵……嘻嘻,你们懂的;   ————————————————————————————   有关新书:   新书是现代文,我自认为超越之前所有的书,行文很快,节奏鲜明,故事新颖——当然,不排除有王婆卖瓜的嫌疑,哈哈哈:))))自吹自擂是一贯的必须!!如无意外,新书本月月底发出,具体某一天,大概是4月28日(嘻嘻,还是得加一句,如无意外!!!!如有意外,会及时通知大家)。   ——————————————————————————————   有关《乱情》的故事,基本到此结束,后面还会补充少许故事不清楚的番外,纠正之前的逻辑错误,以及叁王爷的番外。有兴趣的童鞋,可以每天来瞄一眼,依旧是上午更新;没有兴趣的就算了。   嘻嘻,多谢大家。色大叔一如既往的爱你们,就算有时候会怒了毛了发脾气了,但内心里,一直是爱你们的,嘻嘻,每人亲三下。   ——————————————————————————————————   再有什么疑问的,欢迎加入群聊,随时恭候,QQ群:96340427;敲门砖:渣男   ☆、番外:元一的秘密1   四合院外,古槐遮天避地.春天了,新嫩的叶子,翩飞的彩蝶,天空中有一种熙熙攘攘的沉默。   躺在□□的女子穿一套清新而朴实的衣服。淡绿色的衫子,雪白的流云水袖,每一处褶皱都被抚平,头上插一只钗。   她闭着眼睛,就像已经睡着了,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耳边有脚步声:御医的,宫女们的,甚至沉重而橐驼的……那是陛下的脚步声。但是,她很恍惚……一切都听不真切。   只有自己内心里模模糊糊的声音充满了疑惑在追问:   “以前我总认为,喜欢一个人很简单,就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就这样罢了,全心全意……却不料,原来不是这样。不是,还有很多算计,歹毒,阴险……”   “我怨恨每一个受到你宠爱的女人,我怨恨你信任你的兄弟胜过我……甚至怨恨你……这怨恨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她认真地思索:“是从二王爷把崔云熙送给你开始的。我病了,因为自惭形秽怕受到你的冷漠,所以移居落花殿。某一日,我的身子有所好转就悄悄地出门想给你一个惊喜,却不料,正看到你和新来的崔云熙弹琴赏花……”   彼时,一个残花败柳;一个娇蕊新承恩;   就是那一刻,妒忌深种。   他的眼里露出茫然之色,那一幕已经很久了吗?   多少年了?   为何想起来一片黯淡?   他记不那么清楚了,却在她心底刻画成一幅画。   “我恨崔云熙,也恨二王爷……就是这一次,我和二王爷结下了私怨,所以他生怕我回宫,生怕我重新获得宠爱会对他打击报复……”   回宫后的女人,势单力薄,娘家靠不住,丈夫靠不住,外加上崔云熙和二王爷这样巨大的对手,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兔子急了尚且跳墙,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如今,二王爷死了,长公主死了,丽妃也死了,崔云熙下落不明,醇儿也落到这等的地步……这些,以前就是她所渴望的,难道不是吗?唯有她水莲自己,她又该当何罪呢?”   ☆、番外:元一的秘密2   她在问他,也在问自己。   唯有自己这个罪魁祸首还存在。   就连叁王爷也不知去向,生不见人活不见尸。   皇帝的面色变得如此苍白。他才是这一切的裁决者。   爱情,地位,荣华……他的一言,多少人兴旺高升,多少人头落地。   言犹在耳:“陛下,你坚持要我回去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如今,后悔了么?   他看她,认认真真的,眼神那么执着,甚至痛苦。   “水莲,我从未后悔!”   旁人都不知晓何意,只有水莲明白。   他想问一句:水莲,你后悔了吗?   但是,他没问。   前程往事,怨天尤人,可是扪心自问:你真的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   当时到底有没有尽到最大的努力来避免这一切?   只看到她素洁衣衫上的一点血迹,很淡很少,但是撞击着每一个人的心。   因为太过疲惫,她的眼睛一直紧紧地闭着,眼圈乌黑,睫毛也憔悴地垂下去,就像一只即将死掉的蝴蝶。   认识多少年了?   当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开始爱她了。   最终,却还是她倒在他的面前。就像她重病垂危时候一样。   内心里苦得发涩,就没有一点委屈么?   自己用尽心机,为的是什么?   自己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为的又是什么?   腿很僵硬,咕咚一声倒下去。   太监和宫女侍卫御医们闻声冲进来:“陛下,陛下……”   惊呼声四起,诺大的一个男人但觉腿脚麻木到了不能支撑的地步,就如这个空空如也的头脑。   他瘫坐在椅子上,挥挥手:“下去吧,你们都下去。”   门口再一次变得沉寂。   “御医到了。”   他的眼里忽然有了一点光彩,站起来的时候腿脚不那么麻木了。   御医诊断:“陛下不必担心,娘娘伤势不太严重,只是心力交瘁损耗了元气,只要多加休养并无大碍。”   他如释重负。   那一刀刺得很浅,她饥饿了一整天又心力交瘁,连力气都没了,所以只是划破了一点皮外伤而已。   她并未受很重的伤,只是自己不想醒来,也不愿看一看这个世界。   ☆、番外:元一的秘密3   她并未受很重的伤,只是自己不想醒来,也不愿看一看这个世界。   四季花开花谢,都感觉不到了。   她憔悴得那么厉害,比她垂危生病的时候更加软弱。   他伸出手去拥抱她,手也颤抖得厉害。她的手心是冰凉的,身子也是冰凉的,搂在怀里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热气。   只有她微弱的心跳,他贴上去的时候听得很仔细。那时候,竟然有种心酸的喜悦,两个人从未如此的接近。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黄昏。   怀里的女人头发凌乱,但呼吸变得很均匀,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   “水莲,早上好。”   她没睁开眼睛,睡得极熟。   他没再打扰她,悄然起身。   要抽出手臂的时候看到她的头微微一侧,脸颊瘦削得厉害。也许是触动了伤口,眉头悄悄地皱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伸手掀开宽大的睡衣,心口花一般的血痕。虽然上了创药包扎得很好,可是这样的疼岂是睡一觉就会消散的?   恍恍惚惚的,但觉那是心上的一颗朱砂痣。   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半晌也没抽出手臂,直到她自己侧身翻了一下。   手臂微微麻木,却如释重负。   因为她翻身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非常平静。   睫毛阖在眼帘上的样子让他想起她的小时候,多可爱的女孩儿啊,整天蹦蹦跳跳的,在御花园里抓蝴蝶捉蚂蚱,整天弄得御花园里鸡飞狗跳。那时,他少年老成,一当了皇帝,感觉马上就老了十岁。六七岁的孩子登基了,不敢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母后不经意间不那么亲切了,严厉远远多过微笑。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傀儡。小孩子,也只能是傀儡。   逐渐地,十几岁的孩子,三十岁的心智。   他比水莲其实大不了许多岁,可是感觉上自来比她老了许多许多,就像两个时代的人。因其如此,她的蹦蹦跳跳才带给他如此之多的欢乐。   一如那些最最古老的桥段,阴郁的王子,不,是阴郁的国王,一个活泼的灰姑娘在他心底照进了阳光。   ☆、番外:元一的故事4   那是一个很晚的清晨,天色有些阴暗,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身边多了一个男人。这些日子,她其实并不是一直昏睡着,清醒的时候很多。   周围的布局色彩浓烈,窗外的宫灯簇新生辉,四合院显然经过了一番布局和整修。   许久之后,她的目光才收回来,落在身边的男人面上。他的一只手习惯性地搂住她,十指交扣,毫无芥蒂。他一脸憔悴,熟睡之中也露出深浓的疲倦。就连昔日坚毅的浓眉也奇怪地纠结在一起,竟似他才是受伤之人。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注视,他醒了,迷迷糊糊地看她一眼,睁大眼睛,顿时欣喜若狂:“水莲,你醒了么?真好。你终于醒了……”   她茫然地看着他,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下意识地看胸口,整齐无恙,并不觉得疼痛。   他的目光顺着她的目光,十分镇定:“水莲,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   他伸出的手臂将她搂住。某一刻,四目相对,彼此都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对方的缩小的影子。清晨逐渐变得明亮,面容却慢慢地变得模糊。   水莲缩在他的怀里默不作声,只感觉到他的拥抱的手臂那种力量。他是一个健壮的男人,做事也从不首鼠两端,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就一往无前,绝不更改。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想起一个人,一张面孔。   就像窗外偶尔传来的笑声:咯咯,咯咯。   她多喜欢那笑声啊,清脆,憨憨的,无比的纯洁无暇。   他的目光随着她的目光,但见她微微皱着的眉头在舒缓。在昏迷之中的时候曾经觉得一切无可留恋,但是,听到了这一咯咯的笑声,就像是被谁人打了一支强心剂,立即清醒过来。   她悄悄地转动眼珠,一直追随着那个笑声传来的方向,那是一种直觉,一种喜悦,一种莫名其妙的爱恋——就像她那么热爱小芸娜,小爱莲一样——感觉到,那是——自己人——   我们是多么自私啊,就算爱,也只爱——自己人!   陛下凝视着她的目光,声音十分温和:水莲,你还记得吗?这就是朕当初说过,要你抚养的那个太子候选人之一!   ☆、番外:元一的故事5   我们是多么自私啊,就算爱,也只爱——自己人!   陛下凝视着她的目光,声音十分温和:水莲,你还记得吗?这就是朕当初说了,要你抚养的那个太子候选人!   太子候选人!   她怔怔地看着他,忘记了妒忌,心碎,仇恨……只是那么急切地想要伸出手,抱住他看一个究竟……   “咯咯……咯咯……”   他蹒跚脚步,欢笑,嬉戏。   在他面前跑动的是芸娜。小姑娘已经忘记了父皇不见了的悲哀,跟小孩子玩得非常的起劲,她大许多,能够捉住蝴蝶了,将装了一只翩飞彩蝶的网兜提到他的面前给他看。   他想要伸出手去抚摸网兜里面的彩蝶,可芸娜却一下缩回去,咯咯地娇笑:“叫姐姐……叫姐姐……叫姐姐才给你玩儿……快叫姐姐……”   她提着网兜跑,他就在后面追,脚步蹒跚,一边追,一边咯咯地笑:“姐姐……姐姐……姐姐……”   他已经会叫姐姐了,因为发音不太明朗,听起来非常奇怪,就像落花殿里住着的另一个孩子,也是这样吐词不清,模模糊糊。   芸娜在前面跑,他就一直追啊追,也不知道疲倦。   终于,芸娜停下来了,他也追到了,网兜就在他的面前,小姑娘非常的大人,非常的气派:“嘿,给你玩一下啦……”   她把网兜给他,他接过去,手一沉,网兜掉在地上,惊得里面的蝴蝶拼命地煽动翅膀……他吓了一跳,却很快跳脚,拼命地拍着手,哈哈哈大笑……   芸娜也哈哈大笑……   那时候,水莲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听到过人们这样大笑了,彻彻底底发自内心,无忧无虑,那是一个人,心底还从来不知道忧愁,离别,仇恨,警惕,患得患失……不不不,他还不知道这种种的负面情绪,他的世界里,还全是玫瑰,花香,蝴蝶,姐姐,这无边无际的蔚蓝色的天空,可爱的人们……就像风吹过夏天的味道,就像秋日的硕果累累散发出来的甜蜜的气息……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没有一点儿负面的东西……   ☆、番外:元一的秘密6   就如这一晚的夕阳,这一条灿烂无边的银色光带,都是因为他才出现的。   仿佛听见微风吹过金色的麦浪,那样细细的、沙沙的声音,那样起伏的金色,就像小王子的金色的头发——是那样一个快乐而单纯的孩子,手里捧着他的星球上唯一的一朵玫瑰花,走在无边无际的沙海里。   一路走,一路笑,咯咯的,清脆悦耳。   就如蝴蝶煽动翅膀的时候,他笑得前仰后合,好像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奇妙的动物。   水莲被这样的笑声所感染,心底忽然起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情绪:真好,真好,有人能快乐成这样,这世界上,也唯有孩子了。   芸娜献宝似的,又拿出自己的夜明珠在他面前晃荡。五彩的珠子在阳光下面散发出一种令人目眩的光芒。   孩子被吸引了,目光从蝴蝶网兜上面收回,凝视着她手上的珠子。   他有一种异常专注的神情,凝视许久,也不改变一下,那样子,神似另一个人,只是,他已经很老很成熟了……他的这种专注,看起来,有一种残酷和沧桑……   “我要……要……我要……”   他伸出手去,又咯咯地一直笑,“我要这个……要这个……”   芸娜又小跑起来:“要么??来追我呀……追到了就给你,哈哈哈……”   他也咯咯大笑着追上去……这孩子,一直都在笑,憨憨的笑,玩耍这么久,竟然就没有哭过一次。   小芸娜跑到窗边,看到屋子里的人,她拍着手“娘娘,你看元一……你看元一啊……元一好想要我的珠子,咯咯……”   她也欢笑,回头就抱住小孩子,将珠子放在他的手心里滚动,“元一,你看好不好玩儿?”   ……   元一。   水莲心里一震。   ……   然后,背后一个沉沉的声音,就如夏天很普通的一阵闪电和雷鸣。   “当扁大夫死后,朕察觉宫里暗潮汹涌,不敢确定谁是凶手,也不敢确定谁是下毒之人……朕怕孩子遭遇危险,所以希望让他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一切都查清楚之后再做决定……”   ☆、番外:解开心结1   然后,背后一个沉沉的声音,就如夏天很普通的一阵闪电和雷鸣。   “当扁大夫死后,朕察觉宫里暗潮汹涌,不敢确定谁是凶手,也不敢确定谁是下毒之人……朕怕孩子遭遇危险,所以希望让他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一切都查清楚之后再做决定……”   “……”   “自从你怀孕以来,朕就非常紧张,每一天都很担忧,老是怕出什么意外……”   因为太过得来不易,所以,分外的提心吊胆,这样的年纪,这样的经历,而且,还有珍珠下毒在前的先例……   千提防,万提防,谁能分辨出身边到底哪一个人是奸细???;也不可相信任何一个人,他想要不紧张都很难。   皇宫内院,分分钟都是无声无息的争斗。   他实在是太经不起这一次的损失了,比一场大战的失利更让人不可释怀,所以,很早之前就开始着手布局了。   直到扁大夫失踪,他跟确信了自己的安排是没错的。   “我希望孩子成长在一个自由的天地里面,不要像我,也不要像醇儿……住在皇宫里,总是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性格扭曲……”   皇宫两个字,就已经无限的接近于扭曲了——因为太多的荣华,太多的富贵,太多的阴谋,太多的血腥。每个人都盯着最上位者的一举一动,每个人都知道,但凡得宠,便会获得许多的荣耀,皇帝无家事,一言一行都不敢掉以轻心,何况是千万人觊觎的储君。   醇儿是他自己变成那样的吗??若不是崔云熙,二王爷处心积虑,好好地一个孩子,能变成小妖怪式的人物吗?   如果不是自己对他不怎么喜欢,他会那么压抑和反叛吗??   人的心房尚有左右之分,怎可没有偏心之举?   “我希望元一有最安全的环境,最好的生长条件,最快乐无忧的童年,那样,他长大后才不会变成一个变态的孩子,也能培养良好的心理素质,作为一个未来的皇帝,他需要这些,更胜过荣耀和财富……所以,我秘密给他找好了地方,派了可靠的人保护……”   ……   ☆、番外:解开心结2   她惶惶忽忽地盯着他——但是,这些你都没有跟我商量。   陛下,你连提都没有跟我提一下。   他苦涩一笑。   她明白,那时候,他便已经接到各种各样的密报,谣言了——她和叁王爷的谣言,五鼓迷魂香——早在之前,他们就给他看过了:崔云熙,长公主,先是这二人轮番上阵。也许他还狐疑,还不太相信,可是,架不住她们再而三的把那“艳照门”送到他的手里。   男人在这一点上最是自私:他们可以三妻四妾,但是,妻子艳照门了,那就是罪无可恕。   甚至于,很多男人在妻子遭受了强暴,侮辱的时候,绝非是大度地安慰她,保护她,反而会落井下石,认为她丢人现眼,雪上加霜,趁机要挟分手,或者她就算忍辱偷生,此后一辈子也多半活在他的阴影和冷漠之下。   (PS:对这一点,女读者应该不会陌生。如有女人被强暴了,丈夫真会谅解吗?还举耽美作者的例子,去年一二十个写耽美小说的女作者被捕,她们的丈夫就以她们丢人现眼为由,跟她们离婚;她们还不是身体上遭遇了强暴,只是精神上被强暴,就遭到这么可怕的厄运……所以,不能理解陛下为什么见了艳照门会生气的读者,回去问问你们身边的男性,会不会因为你们自己偶发的艳照门而生气就明白了……)   “水莲,请原谅我,那时候,我没有跟你商量……”   他的声音很干涩。   水莲呆呆地看着他。   呵,原谅什么呢。   那时候起,他就再也不信任她了,也许,打算的是生下孩子之后,再也不管她了吧——他已经对爱情心灰意冷,无论多么爱,都会有背叛,那就不如不爱。   至少,她得为他生下孩子,这来之不易的孩子,也是他后半生的渴望和寄托,是他对天下臣民的交代。   所以,他把孩子看得很重很重,已经远远超越了任何人,女人,手足,流言蜚语……他在这千万层的冲突里面,得最先把他保护下来,至于其他的,他管不了了,也无能无力……   ☆、番外:解开心结3   包括这个女人。   所以,才那么坚定地要去御驾亲征。   所以,才毫不犹豫地在她尚未出月,便离开了。   那一去,是打算一去不回头的?   或者说,她生子工具的任务完成了之后,便是一个废旧的躯壳,再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因为无法面对,干脆远远地离开??。   他宁愿面对一场浩大的战争,一次充满阴谋和血腥的暗杀之旅,也不愿意呆在这个皇宫里面——因为,他也压抑得快要崩溃了???心里藏着那么大的事情,那么大的秘密,他不能说,也不敢说,每一次冲突,伤害的都是亲人,所以,只能憋在心底,久而久之,伤害的便全是自己。   她才想起来,那一段时间里,他几乎一夜之间就老了。   心力交瘁。   她竟然不寒而栗。   身上裹着那么厚的被子,也觉得很冷很冷。   “水莲……我本来希望也能给爱莲一份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他低叹一声,“我怕你太伤心……”   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丝仁慈。   如果两个孩子都失去了,他不敢想象,她到底会绝望到什么地步。侥幸还有一个女孩子陪着,再不济,她能欢笑,吵闹,带给她许许多多的乐趣。在他御驾亲征之后那么长的时间里,她几乎完全凭借这一点精神支柱才不至于真正倒下去……   “水莲……那个五鼓迷魂香……”   她呆呆地看着他。   听到他终于在她面前正式提到这件事情——那是她的死穴——是她永远的不敢面对的死穴——   可是,她一句话也没说,不解释,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有什么必要告诉你??我有什么必要解释??你宠信别的女人的时候,我有拒绝的权利吗???你犯错的时候,我有说不的资格吗???   凭什么我就这样成了一个不干不净之人???我哪一点不干净了???如果你看不惯我,你足可以选择抛弃我,反正天下有的是美女,有的是青春靓丽,你不愁找不到。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呢???   ☆、番外:解开心结4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呢???   她冷冷的表情,这一刻,又是小黑屋里那个强硬的女人了: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将他禁锢在一方狭小的天地,要让他投降,让他付出了一生的可怕代价的小魔头——   我没有错!   我不会解释。   受害者唯一的办法便是亲自出手惩罚施害者,而绝非是解释。   这天下,越是软弱,越是哭泣,越是可怜兮兮的弱者,越是遭人欺凌。   不思报复,四处哭诉,那是祥林嫂。   二王爷死了,长公主死了,扪心自问,她难道不是在他们的死亡之旅上煞费苦心吗???她难道不曾亲自让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腥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苍白无力的辩解和美化自己?   她沉默。   一直倔强的沉默——我宁愿杀人,我也不愿意解释。   他心里一热,忽然走过去,伸出手,狠狠将她拥抱,声音微微颤抖:“小魔头……小魔头……我从未真正怪过你……从未……”   她愤愤的,怪我吗??你凭什么怪我??如果不是你把我赶到四合院,会给人趁机设置陷阱的机会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小魔头……是我不好,我疑神疑鬼……我妒忌老叁……我一直妒忌他,我虽然不说,可是我一直妒忌他,我知道他对你好……尤其是我把你从四合院里接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也许,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我怕老叁,我是真的怕他……小魔头……请你原谅我……请你无论如何要原谅我这一次……”   她微微闭上眼睛,心里的那一阵愤怒忽然变得非常非常轻微……就像她当初得知崔云熙和二王爷联合起来给他下五鼓迷魂香的时候的那种怜悯之情——这一辈子,她从来不曾真正想要伤害过他的自尊。   所以,这件事情,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再提了。   他们都是受害者。   受害者却彼此互相伤害,难道不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   她沉默,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番外:解开心结5   她是被一阵痒痒的感觉弄醒的。   睁开眼睛,非常的惊奇。   一个软体动物趴在她的面前,肥胖的两只小手趴在她的胸口,乌溜溜的眼睛几乎要碰到她的睫毛上面。也许是以为她一直睡着,没有动静,所以,小家伙肆无忌惮,在她的脸上亲啊亲啊,然后,一口就咬下去……   水莲忍不住,搂住他,他却咯咯地就笑起来:“咯咯……咯咯……咯咯……”   脸上全是湿漉漉的口水,水莲将他抱起来,比心碎更令人激动和欢乐。她狠狠地将他压在心口,仿佛要借着心口传来的创伤和疼痛让自己清醒的感知:这一切是真的。这个孩子是真的。就算全天下一切都是虚无,这个孩子,他也一定是真的。   孩子双手乱动,咯咯地笑,挣扎,急于逃离。   可是,对面的芸娜拿着夜明珠诱惑他:“元一,你叫母后……母后……母后……你叫了我就拿珠子给你玩儿……”   “母后……”   “快呀,叫母后……对,叫母后……你叫了我就给你玩儿……”   孩子的双眼随着温润的夜明珠转动,眼巴巴的看着珠子流转的光滑。那是小姐姐的杀手锏,这珠子实在是太漂亮了,任何人想要玩儿她的宝贝,必须听从她的安排。   元一小子当然立即没骨气的投降了,结结巴巴的:“母后……母后……”   “哈哈,给你玩儿一下……记住,玩一会儿就要还我的,我有很多珠子,我可以送你几个,但是,这一个不行,这个是我父王给我的,我不会送人的……”   ……   孩子抓过珠子慢慢把玩,再也不去啃咬水莲的面孔了,他乖乖地坐在她的怀里,安静得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大人……   水莲抱住他,这一刻,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老天,比自己想象的厚道:至少,他站在自己这一边,让自己获得了远远超越于期待范围之外的东西。   “娘娘,我们要回落花殿吗?我的许多珠子都在落花殿耶……还有,我好想念爱莲了,我们要回去看她吗?”   “当然。等你父王回来之后,我们立即就回落花殿……”   回答她的不是水莲,是刚刚进来的陛下。   ☆、番外:崔云熙的结局1   “娘娘,我们要回落花殿吗?我的许多珠子都在落花殿耶……还有,我好想念爱莲了,我们要回去看她吗?”   “当然。等你父王回来之后,我们立即就回落花殿……”   回答她的不是水莲,是刚刚进来的陛下。   芸娜惊喜地转过头看着他,眉开眼笑:“陛下伯伯,真的吗?我父王什么时候回来?”   他伸手抱住她。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看一个孩子,凝视着她的乌黑的大眼睛,非常的认真,“芸娜,你父王一定会回来。伯伯已经派了许多人去找他,一定会找到他的。”   孩子听不懂,以为只要去找了,就一定能找到,毕竟,他是陛下,是不是?在孩子的眼里,陛下当然是无所不能的,只要他肯,什么都可以做到。   但是,水莲却听出了异样。   很多人都找不到叁王爷,叁王爷会去了哪里?   天大地大,可有容身之地?   但是,她没有问。恍恍惚惚中想起来,自己追到四合院为的便是救一个人的性命。但是,到了现在,却只能无能为力,连问都不敢问一句。   也不是不敢问,是知道,有一个人,不会再回来了,他从来不是为了逃命,从来不是为了躲避,离开,来去,都是为了另一个人——叁王爷不会再回来,他们势必再也找不到他。   在她找到他之前,他已经经受了多次的追杀,长公主的最后一个陷阱,那一匹已经衰弱的疯马能够把他带到多远呢????   走不出太远的人,却永远地失去了踪迹。   到哪里去找他???   她心口堵塞,非常的慌乱,纵然是把小元一抱在心口,也阻止不了这样的恐惧。   小芸娜的这个可怜的愿望,势必再也无法实现了。这天下,再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背叛,决裂,手足的谋害,妻子的反目……这宫廷里,已经成为他最厌弃的地方。   命运那么莫测,几年时间,可以让一个人从最高贵到最落魄,无处容身。   他将永不归来。   她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抱着元一。   ☆、番外:崔云熙的结局2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元一已经慢慢地熟悉她了,也因为母子的天性,很快便跟她亲近起来。   此时,他已经睡着了,歪在她的怀里,非常的甜蜜。可是,心口明明那么灼热,内里却觉得很冷很冷!!!!!   陛下转眼,跟她的目光对视,她缓缓低下头,抱着孩子,无声。   珍惜自己拥有的,假装已经失去的一切从不曾存在过——这是不是人类的天性??   ……   一个月之后,北国皇帝诏告天下,确立元一为新太子。   消息传出,天下震惊。   民间众说纷纭,最广泛的说法是新太子是陛下和一个民间女子一度风流所生的私生子,皇后娘娘碍于面子,出面抚养,谎称是己出……这也是宫廷的老手段了,不能生育的皇后娘娘抱养宫人的孩子,抚育丈夫的私生子,然后当做自己的最大靠山……   当然也有人说,就是宫廷女子所生,但为皇后所夺取……   无论哪一个版本,都逃不脱皇后夺子的说法。   大家背后纷纷揣测八卦,那个民间女子是谁?   那个可怜的女人被陛下宠幸之后,又被秘密处死???   以后,新的太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对皇后如何???   ……   崔云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京郊的驿馆里。连续的赶路,她已经精疲力竭,可是,一想到醇儿,一颗心便抖起来。   她并未能进入皇宫。   陛下第一次微服出宫跟她见面。   醇儿一路跟随着太监,怯怯的,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锐勇。他瘦削得厉害,脸上的褶皱皮肤就显得更加的醒目,几乎垂下来,成为一个干瘪的小老头子。   母子二人一起跪在地上,崔云熙只是叩头,泪如雨下:“臣妾死罪,臣妾死罪,求陛下开恩……求陛下饶恕醇儿这一次……”   醇儿也跪在地上,嘴唇不停地哆嗦。   陛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瘦削了,皮肤褶皱起来,脸颊就变了,成了一张长长的马脸——那是二王爷小时候的翻版。   只是当时的二王爷脸上没有这些褶皱,光滑平整。   ☆、番外:崔云熙的结局3   是药三分毒,何况,孩子那么小就承受那么多年的毒药。   崔云熙看着他的目光,也惊吓得叩头如捣蒜。她内心最大的秘密,她内心的隐私——并不随着二王爷的死亡而消失,相反正是因为二王爷死了,这个秘密——早就不是秘密了。   她浑身颤抖得厉害,一个劲的叩头:   “臣妾死罪,臣妾死罪……”   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话。   这的确是李代桃僵的大罪,抄家灭族的大罪。别的不说了,单看醇儿的长相——无论二王爷如何的处心积虑,这一切便是最好的证据。   时光是最锋利的刀刃,让一切都无所遁形。   忽然,她意识到,陛下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了——那么精明之人,谁能一直蒙蔽他一辈子呢???   “陛下……臣妾死罪,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不是醇儿……”   他心如刀割,声音极力维持着平淡:“朕已经请了最好的郎中,他会跟随你们去封地,尽力把醇儿治好……”   崔云熙仰起脸,不敢置信。   陛下还请郎中??   他明明看到醇儿变化之后的脸容,还给请郎中???   她心底其实有许多疑惑:元一,皇后,新太子……但是,她识趣地不问,一句话也不多说。   “有十名侍卫护送你们母子去封地,今生今世,不许再踏入京城半步。”   有封地,有财富,还有侍卫随扈婢女太监……母子二人,维持永远的荣华富贵不成问题。   她惊喜得不能自已,颤抖着拉着醇儿:“快,谢恩……谢父皇……谢陛下……”她顿住,不敢说父皇,虽然陛下一个字也没说,但是,她也不敢再说“父皇”二字了。   他沉默,维持一种高贵,只是因为怜悯。   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还能将谁人赶尽杀绝?醇儿,就算不是自己的儿子,也是血肉至亲。   “父皇……谢谢父皇……儿臣谢恩……”   孩子跪在地上,久久地叩头,他是最大的受害者,自始至终,都是大人们手里的一枚棋子,被折磨成小妖怪一般,到最后,苟延残喘,连能活多久都不知道。   ☆、番外:崔云熙的结局4   孩子跪在地上,久久地叩头,他是最大的受害者,自始至终,都是大人们手里的一枚棋子,被折磨成小妖怪一般,到最后,苟延残喘,连能活多久都不知道。   陛下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孩子的欢呼声:“母妃……母妃……我们自由了吗?”   “母妃……我又可以吃波斯糖了吗?去了封地之后,我是不是可以自由自在骑马射箭了??”   ……   是崔云熙的声音,颤栗之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狂喜:“醇儿……以后你可以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自由了……醇儿,你自由了……多谢上天……多谢上天眷顾……”   那是她不敢置信的结局。   一个卑贱的扬州瘦马,一生都是他人的玩具,辗转反侧,流落沉沦,现在,至少还有一个儿子——哪怕他丑陋不堪,形如妖怪,也是她的儿子。   是她这一辈子最后的指望。   “母妃……去封地比在皇宫好……我不喜欢皇宫……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皇宫一点也不好玩,那是一个孩子的总结。   “母妃,我们再也不要回来了……这里不能骑马,不能射箭,不自由……我不喜欢……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回来了……”   是的,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再踏进京城半步了。   陛下本想回头看看他,但是,他忍住了。   皇宫一点也不好玩——对这一句话,他非常同意——他这一生,从未觉得皇宫的日子有哪一天是惊喜的,值得人骄傲的。从他六岁做太子做皇帝开始,就是这样,一生不曾改变。   可怜的元一,他以后会不会也觉得皇宫一点不好玩儿?   太子加身,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部有人盯着,约束着,还能怎么玩儿?   ……   刚回御书房,有侍卫走进来,密报。   他打开密函,手一抖,密函掉落地上。   手软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眼前暗沉,心如刀割。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却还是让人不能接受。   “陛下……”   他沉声:“切记,此事不可透露一星半点,决不能让皇后知道。”   “是。”   ☆、番外:老三的传说   那是一种出奇的死寂,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一个阴天,阴沉得让人说不出话来。就如他手里掉下去的那一封密函。轻飘飘的一张纸,一个人的一生,本来你以为一切人是天地之间最具有韧性的动物,可是,原来,如此的经不起摧折和风霜……   ……   皇帝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窗边。   天气慢慢地流传,天上的云彩变得有些迷离和飘忽。   外面的走廊上,一个人背对着站在廊檐之下,他也看着远方,看着漫天的夕阳。他的一身衣裳早已褴褛,破烂不堪,身上有着泥土的气息,有飞舞的灰尘……更有血迹斑斑的伤痕,在日复一日溃烂的新伤旧痕……但是,这绝不让他显得龌龊而肮脏,一点也不。甚至他站立的背影,依旧是笔直的……   他那种潇洒而落拓的姿态,令人想起当年,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手里拿着折扇,嘴角含笑,王孙公子,轻慢而不经意。   “皇兄,再来一局可好?”   “皇兄,你说这一堆画卷里,无论我看上谁就是谁?”   “皇兄,这一场大战,我的看法和你不同……”   “皇兄……”   他叫他,一字一字,眉目含笑,就像当初彼此之间毫无芥蒂的时候。   他和他,每人都有一颗夜明珠。   他举着他的夜明珠:“皇兄,请把这颗珠子替我交给芸娜……芸娜就拜托给你了……”   他失声道:“老叁……老叁……你终于回来了?”   可是,这背影很快一歪,就倒下去,重重的……就像一个人的一生,终于灰飞烟灭,尘埃落定……   ……   落花殿里,传来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   “元一,你想要夜明珠吗?想要就来追我啊,叫姐姐,快叫姐姐,叫了姐姐才给你玩……”   “元一,我和爱莲都有夜明珠,就你没有耶……我的是我父王给我的……就你没有耶……”   “娘娘,我父王要回来了吗?”   “快了……你父王要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   彼时,他泪如雨下,因为,他知道,老叁,必将永不永不再回来了……   而他,还不敢告诉屋子里的大人,小孩   …………   ☆、番外:和三王爷在一起的日子1   芸娜已经很久不再追问叁王爷的下落了。   渐渐地,大家像忘记这一个人了。   时间是最强大的武器,无论你当初曾经如何热烈的期盼,无声的等待,灼热的寻找……但是,都敌不过时间。   时间会冲淡一切。   水莲也不再问,也不打听,就像已经忘记了这一个人似的——他去了哪里?他是否存在?他死了多久?他葬身何方?   这些,统统都成了一个永远也没法解开的谜团了。   水莲的日子过得很不错,有了儿子,有了太子,还有爱莲,芸娜,承欢膝下,她前所未有的强大,前所未有的富足——心灵的富足,地位的保障——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女人比得上她了。   甚至于陛下,他的后宫,几乎只剩下她一个人。   真正的专房专宠。   天下,哪一个女人不对她羡慕嫉妒恨?   但是,内心里,总有一个角落——那么遗憾的角落,空虚的的等待着。   就如那些惴惴不安的年代,她和他的流亡生涯。   她想,也许陛下知道这一切。   但是,她不想问,也不能问——   水莲第一次发现陛下对叁王爷起了疑心,是在御书房里。那时候,陛下还在御驾亲征的前线。   某一次,她去御书房寻找最新的战报,忽然看到一封密函。看样子已经放了好些日子了。如此紧急的加密文件,显然是在皇帝出征之前就送来的,他为什么当时不拆开?   是忘记了?是没注意到?显然都不是,因为置放的地点如此关键。   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没忍耐住,拆开了火漆。   读完。   她的冷汗变成了热汗,身子也一阵一阵的颤抖,忽然觉得头晕眼花,脑子里乱糟糟的如一瓶浆糊。   她手一松,信封掉在地上,轻飘飘的,砸在她的脚背——那么一封信,却只觉得沉甸甸的——疼痛,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脚背上——居然砸出了筋骨血肉——   她身子一软,就瘫坐在地上。   书房铺着的是大理石,虽然已经换了地毯,可是,一股寒意还是冷涔涔的透彻到身心,冰凉刺骨。   ☆、番外:和叁王爷在一起的日子2   “娘娘……皇后娘娘……”   也许是察觉到她太过长久的没有出去,也许是生怕她在里面偷窥了什么机密,老太监顾不得这是皇后,已经在外面催促起来:“娘娘,天色已晚,请您出来……”   “娘娘……”   叫了好几声,察觉不对,里面没有任何的应答。老太监心底一个激灵,忽然就伸出手,推开门——他推门的时候,身上就一点也不显得老迈了,而是无比的孔武有力,就如一个隐藏不露的高手。   “娘娘……娘娘……”   他停下脚步,看到对面昏暗的光线下的一张椅子。一个女人坐在上面,面目阴森,仿佛是一具无血无肉的机器,生命已经流逝,只剩下一个躯干而已。   他骇然,“娘娘……娘娘……”   她抬起手,指他:“你,你是武林高手?”   “……”   “像你这样的身手,几个人出手可以把叁王爷干掉?”   “娘娘……”   “叁王爷,你不认识吗?……你难道没有见过他吗?”   叁王爷?   老太监居然面不改色:“叁王爷,老奴当然听过……老奴知道……”   “哈哈哈,你听过叁王爷……哈哈哈,你当然听过,你们都听过……你们怎么可能没有听过他呢……对了,你也是特种部队出身的吧?你说,像你这样之人,几个才能联手干掉叁王爷?”   “娘娘……”   老太监嗫嚅,诚惶诚恐之下,却面不改色:“老奴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你懂的……你们每一个人都懂……就是我一个人不懂而已……”   手里的火漆落在书桌上,她若无其事地看着这惊天的大秘密——对于别人来说,这当然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她来说,仿佛元神被震散了。   长公主,崔云熙,二王爷……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真的告密了。   联合起来,说出了五鼓迷魂香的秘密。一如当年,她处心积虑,不承认,不否定,只是为了保护!   “皇后娘娘……”   她看这忠心耿耿的老奴。他跟在皇帝身边几乎快三十年了,是皇帝最为亲信的人之一。所以,他寸步不移地跟着她。   ☆、番外:和叁王爷在一起的日子3   她忽然明白过来,慢慢地问:“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是不是?”   老奴嗫嚅。   她冷汗涔涔,胆战心惊。   从窗外看出去,夜色中的皇宫巨大而晦暗,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混沌,抬头,星光幽暗,仿佛一种巨大的风暴,马上就要涌出来了。   爱我的,我致以叹息;恨我的,我报以微笑。无论头上是怎样的天空,我已经准备承受任何的风暴。   她慢慢地站起来,垂手,皇宫里面,流云水袖,很长的袍子,华丽的衣衫,但是,当垂下肩膀的时候,削肩之下,只剩下一副干枯枯的骷髅。   ……………………   那一夜,快马加鞭。她飞速飞奔,就像一个真正的骑手,赶去参加一场生死的决战,一个幽灵的葬礼。   月光下的四合院,渗透出最后的呻吟。   大门紧闭,她轻轻叩门:“叁王爷……叁王爷……是你在里面么?……”   她听得嘶哑的声音。   她的眼睛亮起来,就像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境:只有梦里,人们才会想什么就来什么: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一个人影。   孤单,寂寞,萧瑟,他似乎站不稳,摇摇欲坠。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栖息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他在这里。   他竟然真的在这里。   她的头仰起来,树林稠密,窸窸窣窣的,不知道是蛇虫蚂蚁还是毒蛇猛兽。但是,她不害怕,也不在意,连口里也不发出声音了,只是仰起脸,呆呆地看那个模模糊糊的声音。   直到脖子都仰得酸疼不堪了。   她忽然笑起来,咯咯的,声音很低很低,如在自言自语。   没有人听到,也不能传播。   在袅袅之间,只是凭借心灵的感觉。   然后,她听得细微的声音。如一朵花,在黑夜里从树上飘落地上。沉重,但是无声。那是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男子,他已经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他治疗过一次伤痕;从来没有一个人给他服用过半点良药……   他拼着力气,天南地北,如一只孤独的夜枭,隐匿此处,仿佛这一辈子,只是为了完成那一次拯救。   ☆、番外:和叁王爷在一起的日子4   伤痕累累地发作,无从换洗的衣物,混乱不堪的头发,浑身的恶臭和化脓……他的身子,呈现出一种死亡□□的前夕,望之令人作呕。   昔日的风雅高洁,荡然无存。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水莲的鼻子聋了,眼睛瞎了,看不到,也嗅不到……她只是伸手搀扶起那个即将腐朽的身子,心花怒放,笑容满面:“叁王爷,我就知道你在,你一直在……我知道……你没向我作别,就绝不会离开……”   月光,把他的身子照得如一处冰块。   她撩开他的衣服,坦坦然地把那些破烂解开:从肩头到下腹的刀伤,从心口一刀偏过的箭簇,背后的交错纵横的疤痕……血迹一层层地,把旧的新的掩埋,最后,一次性地爆发出一种毁灭性的痛楚……   他伤成这样了。   所有人都背弃他了:兄弟,姐妹,爱人,妻子……自从他到四合院拯救她水莲开始,就注定了今天这样的结局——   是的,这个结局全是她带给他的——   他有今天,全是拜他所赐。   她日后的荣耀,地位,全部是踩在他的肩膀上得来的。   甚至于她临产的生死关头,还赖他冲进来决断保护。   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总有无数个被牺牲的男人——其实,她的身后,仅仅只有一个他!   ……   他遭遇了多少次的追杀?   明知被人追杀,为何还要一再地回到这个京城?   难道他就不疼吗?   难道他就没有过反悔和犹豫吗?   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这么愚蠢?   白色的月光下,她凝视着他的脸,黝黑,凌乱,憔悴,落拓……甚至她拥抱着他的脖子的手,昔日他的褐色的脖子,那么柔软,那么坚毅,如吴峰修竹……现在,脖子也是伤痕累累,触手处,粗糙不堪,再也没有任何美感。   一具最美的身子,变成了一具最丑的骷髅。   叁王爷,他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生气了。只是不知凭借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才挣扎到了现在。   水莲凝视着他。   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不知情的孩子他还要问,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   ☆、番外:和叁王爷在一起的日子5   有风吹来,河边玫瑰的香味把月色衬得如此妖娆。就像她第一次在四合院里见他。年轻的王孙公子,征西大将军,他站在千年的古槐树下面。   请无需用语言,形态,字眼这些东西,描述一朵花生长的全貌,风采。   那时候,一只松鼠调皮地在上面翘着尾巴,眼珠子又大又圆。   他只是伸出手,手里一朵花,微笑。   那便是全部的精妙。   是他将她从半路上寻回来,从四合院里救起来的开端……   许是那一刻起,她芳心荡漾,春情萌动……如果没有小黑屋,如果皇帝不是一个皇帝……也许,她一定会跟他私奔到天涯海角。   是的,她绝不是一个好女人,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呈现出过变心的苗头了;   谁敢说我们的内心都永远永远不曾出轨过?   谁敢说我们肉体不出轨,精神就从来从来不曾动摇过?   人们所以爱一个人,有时并不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习惯,因为世俗,因为大家都觉得她应该爱他,他和她是青梅竹马,他和她早就OOXX,她是他的人了……所以,她也想当然地认为,她只能爱他,只能嫁给他,无论他爱不爱自己,有没有别的新欢——她必须等在那里,随时随地等他回过头来,总会看见她!   ……   从四合院到皇宫,再从皇宫到这一晚的月色:她注定的命运便是回来受一段难产之苦,失去女人的特性,然后,回到一个人最初的起点。   她想,自己这个人,其实对皇宫无益,对妃嫔无益,对天下人无益,对她的家族亲眷,甚至对皇帝……统统的都没有了任何的利益和好处。   没有人再需要她了。   除了叁王爷。   他现在需要她。   她可以把自己身上的便服换下来给他,除掉他又脏又臭,粘连身上血肉模糊的烂衣裳……   他非常需要她。   她带着从宫廷里拿出来的最上等创药,慢慢地涂抹在他的身上,她柔软的手过处,他能感觉到一阵清凉的芬芳……   他只好需要她。   她摸出怀里的干粮,还有水壶,还有软绵绵的波斯糖……这一切,都让他苦涩到了极点的嘴唇得到了滋润。尤其是水壶,里面装着的甘泉,那么可口……   ☆、番外:叁王爷和读者1   她摸出怀里的干粮,还有水壶,还有在庙会上买的软绵绵的波斯糖……这一切,都让他苦涩到了极点的嘴唇得到了滋润。尤其是水壶,里面装着的甘泉,那么可口……   她早已不再是那个皇宫里长大,只知道养尊处优的深宫妃嫔。四合院几年,看尽人世冷暖,宫斗多年,知道人心险恶,所以,她变得冷静,理智,成熟,就像一个行走多年江湖的侠客,就如一个老于世故的浪子……   她随身带着干粮,包袱,散碎的银子,各种各样的创药……   她把药丸一粒粒地给他吞下去,把创药一遍一遍地给他抹上去……再把散碎的银子缝好在宽大衣服的褡裢里,稳稳地系在他的身上。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的手脚如此麻利。   他已经离不开她。   她柔软的手这样拥抱着他,让他很舒服的枕在她的膝盖上……第一次抬头,看见月光,星辰,天河,聚沙成塔,风一吹,千变万化的云彩……   那是他一生里,觉得最好的一个夜晚。   那是她一生里,觉得最被人需要的一个夜晚。   从此,她变成了一个有益于他人的女人——有益于他一个人的女人。   她的消失,离去,对于天下人来说,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是一粒尘埃,是微不足道的一个过去……她离去了,他们都不会死,他们会活得更好更好,一些人甚至还会更加的兴高采烈……甚至于,一些人是脱掉了束缚已久的一层枷锁……   但是,她不能在叁王爷面前消失。   她消失了,他就会死了。   她一离开他,他马上就会死掉。   她为自己能被人这样的拥有和需要,兴奋得浑身发颤。   就连满腹的怨恨,那种迁怒于天下人的要杀人的扭曲和狂妄,都在这一刹那之间,暂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兴高采烈:“叁王爷,现在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你了。我真是没有任何的牵挂了……任何人都不会在意我的存在和消失了……”   一闪而过爱莲的面孔,但是,她强迫自己忘掉,什么也不要再想了。   ☆、番外:叁王爷和读者2   她眉开眼笑:“现在好了,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了。叁王爷,你还记得当初我负气出走的那个晚上吗???后来,我想过许多次,我真的走出去了,也是能养活自己的……我给你洗衣做饭,我也能干许多活计……你起来,我们走吧……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满天繁星眨着鬼蜮的眼睛,浑身恶臭的男人发出微弱的笑声。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   她的笑声,如银铃一般。   她忽然变得很年轻,就如月光下盛放的一朵花,就如她十六岁的第一个春天,就如她在四合院的荷塘外面采摘一支荷花的调皮。   就如她当初在落花殿里,如何拽着他,拖着他,疯狂滴拉扯他的裤子……   “叁王爷,你看,荷花……你要不要?”   “叁王爷,我要那个莲蓬……你摘给我……”   “叁王爷,又来了,你又来了……你的男人味少得可怜……”   “叁王爷,你回答我三个问题,你这一生中,在哪里最是快活?你最喜欢的女子叫什么名字??她的相貌如何??????……”   ……   他想起这件事情来,那时候,他从不知道,她为何会发怒。   直到过了许久许久,才明白,那三个问题不是问他的——而是为皇兄量身定做的!!   小黑屋里,问君三语。   自己,终究是错过的哪一个——   就是这一错过,便是永生的错过,此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   他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带着甜蜜和欣慰。沉默得她都开始又要发怒了。   “叁王爷……你为何不说话?你是不是也嫌弃我不是女人了?”   她的嘴唇扁扁的,要哭出来的样子。眉宇之间,却满是笑容,戏谑,用手拨拉他的眉毛,并不介意在他的痛楚之上雪上加霜。   “叁王爷,你若是敢嫌弃我,我马上就把你杀掉。”   他笑起来,气息那么微弱。   “水莲……我是不是在梦里?”   “对。”   “我常常做这样的梦……每天都梦见你来找我……我本来早就想离开了,可是,我怕你万一出来,又找不到人……”   ☆、番外:叁王爷和读者3   她还是凝视着他,声音极其温柔:“这个梦,你会一直做下去,永远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了……”   “嗯……我也不想醒来……我觉得做梦真好……水莲……做梦真是一件好事情……”   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停止,慢慢地,陷入了昏睡里。   许久许久,他从来不曾睡得如此踏实,如此甜蜜过了。   月亮升起来,又落下去,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水莲坐在这一间干净的四合院里,怀里的男人熟睡不醒——他其实是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新伤旧痕,把一个强健的体魄已经折腾得支离破碎。   累了一日,她竟然不觉得倦意,眼睛睁得很大的看天边的一轮圆月。   菊花台倒影明月,谁知吾爱心中寒?   四周那么安静,只有她,叁王爷的微弱的呼吸,她第一次置身在这样的场地,一辈子养尊处优,从几岁进宫,在太后身边小公主一般的日子。她虽然不是公主,因着太后的宠爱,谁个不把她看得比真正的公主更加尊贵?再然后是皇妃生涯,再到母仪天下的皇后。纵然是在四合院的几年里,她也是锦衣玉食,吃穿不愁,还有侍女侍候。   这一辈子,几曾这样亲手伺候别的男人?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充当保护神。   她忽然觉得自己变得无比的强大。   叁王爷啊叁王爷,你救了我三次,每一次都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如果没有你,我连命都没有了。这一次,何妨换我救救你?   她在月光下眯着眼睛,轻轻地笑,就如风的叹息。   夜色凝结着寒露,冷彻了她的额角,那种感觉仿佛是对她后半生的警告,她隐约听到远处的呼喊,一声声犹如丧钟。   她全身一阵颤栗,伸手把叁王爷搂得更紧更紧。   贫贱男女百事哀啊。   她在不恰当的时候想到未来。   脑子里竟然没有恐惧,反而是兴奋,兴奋得不能自已,为什么觉得生存的压力其实并不是那么可怕?   只要你不穿绫罗绸缎,只要你不汲汲追求燕窝鱼翅,平平淡淡的日子,有什么艰难的??   ☆、番外:叁王爷和读者4   她在这时候,竟然想起许多谋生的手段,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只是本能地浮现在心底,只是想,我要保护这个男人——我要让他有衣食住行,那么长长久久的一辈子,就算我亲自去赚钱,就算只能把一双手磨成老茧,那又如何呢?   黎明,一缕微光。   怀里的男人已经越来越滚烫,高热在他抽搐的血管里跳动。他的身子不时忽然剧烈地颤栗,但是,却是没有知觉的。   水莲从大包袱里拿出一件宽大的外袍给他披上。当他再一次颤栗的时候,她忽然残酷地想,也许,死亡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安慰。   仿佛一个奴隶被折磨了一生,给他以自由已经是无益的恩赐了。   悲悯的造化白白地给了我们生命,到头来,一切成空。   水莲没有太过悲哀,她早就明白是这样,待得天明,便把叁王爷放平躺在宽大的袍子上面,又盖好,然后,慢慢地出去。   两名太监早被她赶走了,她又再次换了装,玄色衣裳,粗淡装扮,一如普通妇人。幸好是在北国,民风彪悍,女子并不躲藏在深闺里,许多妇人抛头露面,交游往来。   水莲在熙熙攘攘中且走且看。   过了许久她才回来。身后跟着两名小厮,还背着一个大包袱,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种东西。不一会儿便飘起了药香。   她熬好药,给叁王爷喂下去的时候,他还是没有醒来。她一个人十分忙碌,连心事都顾不得想。直到第二天傍晚,叁王爷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他憔悴得可怕,颧骨全部凸出来,脸上只剩下一双眼睛。水莲从未见过这么瘦的人,她看他嘴唇蠕动,凑过去,听得他微弱的声音:“水莲……你回去吧……这里危险……”   她笑起来,镇定自若:“叁王爷你放心,我当时出宫是对他们交代好了的,我吩咐宝珠告诉她们我是去给太后上香了……”   他凝视她,许久许久。   忽然想起当初,他问她:水莲,你知道五鼓迷魂香吗?她坚决的回答不!!!   说自己绝对没有中过五鼓迷魂香。   ☆、番外:叁王爷和读者5   以前,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坚决否认。   直到现在,方才明白,她是对的——她一直是对的。   在这一点上,她一直护着他。   她对他的用心良苦的保护,却还是没有护住他。   那本是一桩可耻的事情,有夫之妇背夫私奔,和奸夫躲藏在一个地方——这样的荡妇,这样的泼辣,天下罕见。   但是,她浑不在意,终日伴随着这一个垂垂待死的男人,既不觉得羞耻,也不觉得惭愧,仿佛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水莲……”   他说话,她凑过去的时候,他却闭上眼睛,再一次陷入了昏迷状态。   “叁王爷……叁王爷……”   她连续叫他的名字,却不得任何的回应。某一刻,她疑心他已经死了。就这样脸上带着笑容,很甜蜜地死掉了。   她本是平静无波的心绪,竟然也觉得害怕——就算是一个没用的男人了,就算活下来也终身残废了,可是,她还是希望他活着,就算他这一辈子只是她的负累,只会拖累她,把她陷入完全绝境的地步,她竟然还是希望他活着。   她再一次掀开他的衣服,在旧伤新痕上擦药,涂抹,给他面颊敷湿帕子降温……就像他死了,她还是在这样不知疲倦的忙碌。   她亲自烹煮,煎药,熬粥。   叁王爷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但是,眼皮非常沉重,只听得她哼哼歌唱。   家族相追随,饮食真讲究:   大米、小米、新麦、黄梁般般有,   酸甜苦辣样样都可口。   肥牛筋的清燉喷喷香,   是吴国的司厨做的酸辣汤。   红烧甲鱼、叉烧羊羔拌甜醬,   煮天鵝、烩水鴨、加点酸浆,   鹵鸡、焖龟,味大可清爽,   油炙的面包米饼渍蜂糖。   冰冻甜酒,满杯进口真清凉,   为了解酒还有酸梅汤。   回到老家来呀,不要在外放荡!   ……   听了半晌,他迷迷糊糊地问:“水莲,你唱的什么?”   她正蹲在火炉边熬药,火势小了,她拿着蒲扇使劲地摇动,一如铁扇公主要烧毁孙悟空一般猛烈,听得叁王爷问起,她回头,鼻尖上黑乎乎的一层灰尘,眉开眼笑:“我在给你招魂……”   ————————————————————————————————————   PS:哈哈哈,有几个读者天天来看,天天来骂,色大叔只想告诉您一句——您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不喜欢不看不就得了??嘻嘻。我是替您觉得累啊。再说,我都申明了一万次了,这热身文本来就没花费我啥力气。嘻嘻,我只能说抱歉,新书全新角度,相信不会令大家失望,哈哈哈   ☆、番外:一夜之间白头1   屈原的招魂是这样的吗?他也曾饱读诗书,为何听得这么奇怪?(注:这是郭沫若老先生翻译的《招魂》,非屈原原文。)   叁王爷听不真切,迷迷糊糊地还要问,但是他的意识模糊得厉害。这一辈子,他从不曾如此疲倦,嘴唇也从不曾如此的翕动:他很想很想说话,他本是一个非常健谈之人,只是因为连续遭遇巨大的变故,才变得沉默寡言,现在,忽然很想表达心中一万重的思绪。就像在落花殿的时候,就像当初那些年少轻狂的时候…………   但是,他说不出来,一句话都没法说,干涸的嘴唇已经烧得出血,仿佛是脆弱的玻璃,一不小心就会破碎。   水莲起来搀扶他,将温得恰到好处的米粥给他喂下去。他吃一点就要呕吐,但是,却强行忍住,居然把一碗米粥全部吃了,也没有继续呕吐。   水莲嫣然笑着,心里极其愉快,她拨弄柴火的时候,手上全是血泡,几天时间,一个女人就可以从金枝玉叶变成蓬头垢面。   她不在乎。   男人就是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女人又何必一定要尊贵洁净呢?反正他又不嫌弃她。在宫廷那么多年,她甚至从不敢不梳洗打扮就去见皇帝,从少女时代到少妇时代,皇帝从未见过她不化妆的真实容颜——所以她生病躺在□□的那些日子,才不敢见他。   无论多渴望,都不敢见。   甚至于每一次他御驾亲征回来,他跟她久别重逢——她都会穷尽心血打扮,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他。   女子以色事人,姿色衰则恩爱衰弱。   但是,叁王爷——   叁王爷!   她再一次笑起来,咯咯的,反正每一次他见到她时几乎都是她毫无姿色的时候,再丑陋的样子他都见过的。   没关系,没关系!!!   叁王爷又不会在意她的容貌。   她用袖子抹鼻子,鼻尖,脸上全是黑乎乎的灰尘,然后端起粥点,自己也喝了一大碗。转眼之间,觉得天气凉了,她躺下去,挨着叁王爷,温暖着他。   那时候,月色如钩。   ☆、番外:一夜之间白头2   连续三天,叁王爷都在浑浑噩噩中,到服下第五服药的时候,他的高热终于退了。虽然人依旧没有精神,但已经可以睁开眼睛看对面的女人了。   那个傍晚,晚风轻佛。没有女侍,她坐在一张粗糙的破凳子上洗衣裳。她的手伸在一个很大的圆木桶里,用劲地把衣服拧干。一边洗衣服,一边哼哼歌唱:   灵魂归来呀!   快走进这座大城门,你快!   良巫来请你,让他领路先回来。   秦国来的薰笼,齐国来的绸。郑国来的花盖头,招待的工具应有尽有,   大家都在呼喊你,灵魂归来呀,你快回到故乡别停留!   天地四方害人的东西实在多,只有你的房子是个安乐窝。   ……   房里的珍奇玩好说不完,香油的灯烛又亮又美观。   十六位佳人晚上来陪伴,随你选择,随你心喜欢。   各国的公主多来做你丫环,各种不同的梳妆住满宫院,轮班替代都是些美妙天仙,   脸儿嫩、身儿健、心儿甜,模样儿美好,情意儿缠绵。   蛾子的眉毛会说话,眼睛的光彩,秋水远连天。   气色迷人,时而喜欢偷看,在洞房的帷幕里,等待你的空闲。   …………   叁王爷笑起来,那么活泼的女子,就如当初在落花殿的时候,一跺脚,一咬牙,拧着眉头的俏女郎。   “水莲……”   她回过头,满脸都是笑容:“叁王爷,你醒啦?饿不饿?我马上给你做粥吃……”   她一边拧干衣服晾晒,一边说话,动作很笨拙,看起来就分外的滑稽。但是,她的衣服已经干净整齐,面上的灰尘也洗干净了,只是不化妆打扮,也没涂脂抹粉,本是晶莹剔透的面孔,呈现出一种苍白。   锅是早就放在炉子上的,咕嘟咕嘟地散发出热气。她端起锅放在一边,又挽起袖子,把另一只锅放上去,一会儿,便沸腾起来,一股浓香扑鼻而来。   叁王爷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我自己炖的牛肉汤。”   叁王爷沉默了一下,不知如何接下去。   她呵呵大笑:“叁王爷,你需要滋补身体,恢复元气,慢慢地才能好起来。”   ☆、番外:一夜之间白头3   叁王爷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我自己炖的牛肉汤。”   叁王爷沉默了一下,不知如何接下去。   她呵呵大笑:“叁王爷,你需要滋补身体,恢复元气,慢慢地才能好起来。”   他没有叹息,只是奇异——就像第一次看见她似的——从前泼辣狡诈的小萝莉???以后深闺寂寞的皇后贵妃???她的一双手,怎会做出这么奇特的东西来????   她一辈子也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就算在四合院里等死,为了她自己,也不屑做——但是,现在,她为了他做!!!   世人眼里的奸夫淫妇——谁知道,其实是最最纯洁不过的两个孩子???   他和她之间,能有什么呢!!!   只任凭身边的女子,笑语盈盈地替他做主。   她把这一切都张罗了。   “我带出来的散碎银子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呵,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以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稍有不如意,便会训斥下人做得不到位。到自己亲力亲为,才明白世道的艰难……”   他静默地听着。   他这些日子颠沛流离,跟流浪汉差不多,有啥吃啥。   可是,如果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呢?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比四肢的创伤更加疼痛不已。那时候,头上的头发都变得很长了,整个人,如浪迹天涯的浪子。   “呵……叁王爷,你担心什么?”   他不答。   “担心不能养活我吗?哈哈哈……”   她大笑,放肆而嚣张。   “说实话,我跟着你的话,你一定养活不了我……哈哈哈……”   他的眼神越加黯淡,于赚钱之道上,他从来不是一把好手。   她笑得更加嚣张。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你养活不了我,那就换我养活你呗。我什么都能干,叁王爷,你忘了?我从小随太后学会做几道拿手好菜,真要流浪天涯了,我就去开一家小饭馆,保证食客云集,吃穿不愁。此外,我还会做别的生意,嘻嘻,把南方缺乏的物资运到北方去,把北方缺乏的物资运到南方去……哈哈哈,我想想看,这个年代,南北之间各自最缺乏的商品是什么?”   ☆、番外:一夜之间白头4   她敲着脑袋,喃喃自语,仿佛是真的——真的能够凭借一击之力养活两个人似的?   谁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某个时候,换成女人养活男人,不也是挺好的?   她兴致勃勃:“叁王爷,你别担心,我能养你。”   他凝视着她,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那我帮你干什么?”   “你呀?你就做我的保镖。呵呵呵,等你身子好起来,你的功夫很不错。你在我身边,就没有任何人敢欺负我。你这个人呀就是以前过得太好了,纨绔子弟,风流公子,不知道柴米油盐的懒家伙,哈哈哈哈,等我教会了你生存之道,你会比我还要精明能干呢……”   她自吹自擂,觉得前程茫茫,其实一切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可怕。   他听着她的哈哈大笑,这时候,她仍旧忘不了要损他几句。   那天晚上,他吃了两大碗粥和肉汤,疲惫很久的身子就如一具破损老化的机器,慢慢地添加了一点润滑油,轱辘开始转动起来了。   水莲伺候他吃喝梳洗完毕,扶他到了月色下面。   窗外有拳头大的红花盛开,一阵一阵淡淡的香味随风慢慢地飘散过来。他坐在东边,她坐在西边,月光正好把他们的影子交汇投射在地上,形成一个奇怪的山丘形状。   水莲细细凝视地上的影子,觉得如一个慢慢隆起来的坟墓。   起初的狂想无非是一场玩笑,笑完了,这一切,便过去了。他们不是云端上的露珠,还是双脚站在泥土里面的俗人。   一切都回到了现实。她既成不了某个小饭馆的老板娘,也成不了走南闯北的奸商。甚至连这一个保镖,都不能长期在身边。   她有她的责任和义务。   她还顶着身份名誉……   而不是趁着皇帝不在,就在他背后插一刀,让他名誉扫尽,一辈子生活在耻辱之中。   是叁王爷先开口,慢慢的,他和她之间,心意相通,从来不需要任何的拐弯抹角。   “陛下……他现在情况如何?”   “我看过御书房的一些奏折,看样子不太妙……”   她一字一句的,语气里没什么温度,但心口却一阵一阵的疼痛。   ☆、番外:一夜之间白头5   她一字一句的,语气里没什么温度,但心口却一阵一阵的疼痛。   叁王爷身子一颤,看着她。   “水莲,你何出此言?”   她看一眼天边的新月。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两人之间的死结在哪里。她就如一个可怕的女巫,把最残酷的一面呈现在别人的面前——如果你明确地知道自己的后半生会发生什么:悲剧,残酷,挣扎……可是,你明知结果却无力改变。   如果当初在四合院的时候,自己就坚持不再回到宫廷,那该多好?   如果当初在四合院的时候,自己就下定决心炸死远遁,和叁王爷私奔,浪迹天涯,那该多好?   此后种种,全是因为当初心意不坚。   如果有人认为爱情的道路上阻碍重重,迫不得已——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当时爱得不够。   “叁王爷,你暂时不会死啦。明天,我要回宫了。”   “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我会请一个小厮照顾你,每天三服药,一定不要落下,医生说了,要坚持服用半个月。”   “我会照办。”   “你好了之后,愿意离开就离开,如果要等着我,你就等。但是,我不一定能够出来,也许十天半月就返回来了,也许一年半载也不行,也许,这一辈子你都等不到。”   男人的青春也是有限的,浪费在她身上,却9成注定会失败。   “我有很多苦衷,也有很多迫不得已,但是,这些都是借口……所以,你根本就等不到我!!。”   “我不一定会等你。”   “你真的不需要等我。”   “我真的不一定会等你!”   她笑起来。   他也笑起来。   那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海市蜃楼。   他和她之间再也不需要敷衍和苦衷,她说的是实话,他回答的也是实话。   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其实就像是天上的银河和地上的距离一般遥远。斗转星移,变幻莫测,那里隔着一个人,无法超越。   就如他们今晚的距离。当他躺在□□寸步难移的时候,她无所顾忌地为他擦洗换衣,一切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一旦他稍微能站起来了,她便坐得距离他两尺的距离。   她说:“我给你讲一个笑话……”   他认真地听着。   “夏天捉到蚊子怎么办?1当然要抚养他拉。2送他上学。3帮他买房子4帮他娶媳妇。5帮他带孩子。不然怎么办那?毕竟他身上流着你的血……”   噗嗤……   ☆、番外:发如雪1   她口吻轻快,一点也没有离愁别绪:“叁王爷,我困了,要休息了。明早,我就不和你打招呼了。”   他的语气也很安慰:“水莲,你太累了,是应该好好休息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熟,他也睡得很熟。   黎明醒来的时候,叁王爷的呼吸依旧十分均匀。水莲蹑手蹑脚地起身,慢慢地梳洗装扮,这一切做完的时候,叁王爷还在酣睡之中。   她暗叹一声走出去,又回头看了看小屋子,门是虚掩着的,一名小厮早已侯在外面。她拿出一块银子给他,低声叮嘱:“你好好照顾屋子里的人。”   “是,夫人。”   她再也没有迟疑,转身大步离去了。   直到她的脚步声一点也听不见了,叁王爷才睁开眼睛。小屋子里还有她淡淡的气息,晨风吹来,他近乎贪婪地呼吸一口,很快,这气息就被风刮走了,她的来去,就如一场梦,一睁开眼睛,便什么都没有了。   “先生,您要起床了吗?小的来服侍您……”   “不用,你忙你的。”   小厮在门口看了一下,当看清楚这个瘦骨嶙峋,病入膏肓的人时,他很吃了一惊。但他是个很老实本份的年轻人,并不探头探脑,也不多嘴多舌,只尽着自己的本份,拿起扫帚,开始这一天的工作了。   直到距离小屋子几里地远时,水莲才停下脚步。身后,有个人也停下脚步。也许是她停留得实在是太长了,所以,那个人耐不住了,走到了前面去。   很普通的一个路人甲,但是,水莲知道,那是来监视自己的暗探。这样的人有多少呢?皇宫里,四合院里,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人全天候地看着……如果是在之前,她一定会胆战心惊,但此时此刻,她浑然不怕。   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他们有什么目的?   此时,这个问题并不重要了。   她甚至还紧走几步,追上去:“喂,留步。”   那个面目模糊的路人甲留步,是个粗手大脚的妇人。妇人盯梢妇人,才最是安全,不容易引起怀疑。   ☆、番外:发如雪2   那个面目模糊的路人甲留步,是个粗手大脚的妇人。妇人盯梢妇人,才最是安全,不容易引起怀疑。   “你跟得这么累,也不容易啊。现在我要回宫了,你是不是跟着一起去?”   她笑眯眯的,那个妇人却有点慌乱:“对不起……夫人……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水莲哈哈大笑,转身就走。   城门紧闭,朱红斑斓,呈现出一种无比的厚重和威严。水莲停下脚步的时候,但觉一股沉重的压迫感沁人心脾。   她有一瞬间透不过气来,胸口如堵塞了一个巨大的石块,进去么?一入宫门两重天。无数的女人曾羡慕里面的金碧辉煌,锦衣玉食,谁知道里面那么多的血腥和阴谋?   她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几天时间,变得粗糙,血泡破了,在掌心结成薄薄的一层茧子。但是,她知道,这茧子很快就会被磨平,养尊处优的日子一久,什么疤痕都不会留下来。   可是,为何却觉得几天是如此的快乐和无忧?粗茶淡饭,自有乐趣。   皇宫里再是燕窝鱼翅,满汉全席,那又如何?一个人只有那么大的胃,睡觉也不过三尺床铺,吃多了还要减肥,何必呢何必呢?   守城的老兵但见一个妇人在皇宫门口低头徘徊,神色惶然,他早已提高警惕,走过来,大喝一声:“咄,闲人不许在此停留,速速离去……”   水莲想得出神,并未回答他。直到他再一次大吼起来,她方听见,茫然地看他一眼,听得老兵怒吼:“速速离去,闲人勿近。”   后面,两名太监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一看这等阵势,立即压低声音:“还不速速让开?这是皇后娘娘……”   老兵大吃一惊,后退一步,天啦,这个普通装扮的女人是皇后娘娘?这是什么玩意儿?微服私访,体恤民情??他惶恐不安,正要下跪,水莲淡淡道:“不必多礼,你很好很尽责,应赏赐白银十两。”   老兵喜出望外,急忙谢恩。   水莲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皇宫门口,又回头看一眼,人海茫茫,距离那间平静的小屋子,竟不知相隔几千几万重了。   ☆、番外:发如雪3   那时候,秋风袭来,水莲微微瑟缩了一下。   她不知道,有一个男人,他的头发,几乎全部变成了银灰色。一夜之间,他就老了。   当他看着她的背影离去的时候,忽然也心碎了,原以为是不会碎的了,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和身子,又怎么再一次碎灭得了呢?可是,它还是会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这个女人,她从不会属于自己。她有私奔的计划和勇气,但是,内心却是千丝万缕的牵绊。   这一生一世,她都不会属于自己。少女时代不属于,现在不属于;她风华正茂的时候不属于,她红颜老去的时候,也不属于。   她的名字,永远是别的男人的姓氏。   偶尔的灵光一现,但都是遥远的,无关紧要的。她如一个人两个灵魂,或者是肉体和灵魂分离了,或者是在时光里游走的幽灵,一切都是断断续续的。   回到宫里,一切还是照旧。   小爱莲还是那么小,她安静而沉默,罕有发出哭声。伺候她的宫女太监们,奶妈们,都对这个孩子有一种极其深挚的感情,她们由衷地赞叹她:从没见过这么省心的孩子。   明明是金枝玉叶,明明该是刁蛮公主,但是,她却出奇的安静和沉默,从不让身边的人为难,吃饱了就睡,睡醒了,乌黑的葡萄一般的大眼珠子就对着人笑,肌肤胜雪,娇嫩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任何人看见了,都会喜爱这么的一个孩子。   水莲抱着她,有时候一抱就是半天,直到她在自己怀里睡熟过去。   虽然不是儿子,但是,她对她有一种特殊的怜惜和情怀。就像看着当初的自己——人们是多么奇怪,为了传宗接代,生了儿子是——弄璋之喜——璋——就是美玉的意思;   但生了女儿却是弄瓦之喜——儿子和女儿之间,是美玉和瓦片的差距。   她是一片瓦片,也曾经被水莲暗暗的后悔——当初死的如果是爱莲不是元一,那该多好??如果只能保全一个孩子,她希望保全的是元一。   她曾为自己的这一想法而羞愧,就如羞辱自己。   ☆、番外:发如雪4   那一夜,她噩梦缠身。从半夜三更一直坐到红日升起。   醒来的时候,急匆匆的奔出去,没有顾忌,就像赶去送葬之人。   四合院里,还是暖冬,仿佛是小阳春,除了早上和晚上,中午的时光,感觉不到太大的寒意。但是,水莲依旧穿得极厚,脚上的靴子踏在土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两个人沿着后山行走,看到河水,山林,以及一些偶尔窜出来的小猎物,都十分的瘦弱,没有什么油水可言。叁王爷没有打猎,她也没叫他打。   远处,孤零零的一株梨树,反季节的在暖冬里开出几簇花枝,雪一般的白,就那么三五枝,让人触目惊心。   开得最艳的花朵,必然是最先凋零;而花瓣,虽然没有手攫取,也会随时间萎缩。   水莲停下脚步,看着那几朵反季节的梨花。这并不稀奇,许多年前,她经常看到暖冬开出的梨花或者海棠,但是不能成片,都那么三五枝。   叁王爷一路上都很沉默。   身边十分安静,几乎到了感觉不到他存在的地步。   她忽然悚然心惊,梦里没有叁王爷,无论她和皇帝怎样的厮杀纠缠,叁王爷都不露面,他从未现出面容,他不存在——梦里叁王爷已经死了。早就死了。叁王爷死了,她死了,皇帝也死了……三个人全部死了,没有谁是大赢家。   那么,活着的是谁?   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是谁?   她再一次扭头凝视他,眉眼慢慢在恢复,昔日的俊秀在逐渐复苏,那种不可思议的风度忽然复燃,光彩重新照人……她悚然心惊,为何一个人会恢复得这么迅速?昔日的骷髅为何会步步生风?   这一切,迅速得好像不是真的。   身边这个人是真的叁王爷还是出于一场想象?事实上,自从难产之后,她就有一种非常明显的预感,叁王爷死了,早就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因为,那之后,她再也不曾见过他,做梦也见不到的。   她听得身后有嘤嘤嗡嗡的声音,回头看,仿佛是一只苍蝇,飞在叁王爷的身边,又逃开去。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苍蝇?   ☆、番外:发如雪5   她听得身后有嘤嘤嗡嗡的声音,回头看,仿佛是一只苍蝇,飞在叁王爷的身边,又逃开去。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苍蝇?   居然隐隐一股死亡的气息。   她悚然心惊,想起远古的传说,关于赶尸的故事。一些死去的人,阴魂不散,冤屈痛苦,所以一股精魄就凝固成霜永远也化解不开,于是,在一些奇怪的空间和时间的影响之下,也许是一句咒语,也许是一个赶尸人,他们的肉身暂时不会腐朽,跟着回到了故乡。   但是,只要那股精魄一旦被打散,所有的一切便会成为一堆灰烬,红颜枯骨,一堆蜘蛛网而已。   尤其是一些大战结束之后,亡魂出没,不敢辜负遥远故乡的父母妻儿,总是千里迢迢地魂归故乡,太阳升起的时候,欣欣向荣,可是,太阳落山的时候,却是断壁颓垣,枯骨满山。   何等悲惨。   叁王爷。安静的叁王爷,他是否只是一个魂梦的精魄而已?   所以,她在噩梦中都看不见他,在她厮杀的时候都看不到…… 也许是怜她凄寒,所以,他的魂魄才在迷蒙中现行,给予她一点点可怜的安慰?   她伸手拉他,他愣一下,没后退,把手给她拉着。   连手都是冰冷的,丝毫也感觉不到一丝热气。   掐一下自己的手臂,居然也不感到任何的疼痛。   梦境,现实,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只是怔怔地掐他的冰冷的大手,喃喃自语:“叁王爷……你是活着的吗……你是真的还活着吗?”   他声色平静,“水莲,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会活着。”   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安慰。迷蒙中,觉得自己其实是死了的,很早之前就飞升上天了,魂魄打散,所以游荡在一个虚拟的空间里。叁王爷如此,难道他也是死了的?   她再一次凝视他那么俊秀的面孔。过分了,真的是过分的英俊了,所以,上天和她,都容不得他。叁王爷是死了的。   你死了,这么年轻,美丽,没有人比得上你   你那种娇容,那种绝色,这么快回到土里   虽然泥土承受了它,而人们也将不经意的在那上面践踏   却有一个人绝不忍,对你的坟墓注视一瞬   ……   ☆、番外:女人的欺骗1   她忽然很想靠在他的怀里,就一下,那么一下,近距离的感受一下他的体温,感受他的灼热的呼吸,感受他的那种热量,就一下。   如果这一次再不靠一下,也许,她永远就没有躺在男人怀里的希望和勇气了。叁王爷,她多么渴望叁王爷,渴望一个男人的身体,不是为了欲望,纯粹是为了一种信仰和热切。为了驱赶一下孤凄。   她想拥抱他一下,伸出手的时候,却看到他变成了皇帝的脸,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地看着她,口口声声:淫妇,淫妇。   那是他的唇语,她读得清清楚楚。   脸上还流着血,就像她杀伤他的时候——他负心她一次,她辜负他一世。谁亏欠谁比较多一点,谁会知道?   又何必墓碑给我指出,我所爱的原是虚无?   拥抱不下去,只好放手。   叁王爷依旧平静,只是握着她的手太久了,显得温暖。他拿一件衣服给她披在身上,她忽然悲从中来:“叁王爷,你一直要在这里等着我。”   “我一定等你。”   “无论我来不来,你都要等着我。”   “是的,无论你来不来,我一直等着。”   她心满意足,却泪流满面,忽然发狂似的:“不!你不要等我,一定不要等我。我一离开,你也请离开……叁王爷,不要等我,再也不要等我……”   她转身就走。   叁王爷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走远。这一次,她从没回头,步子先是平静的,到后来,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彻彻底底消失在了一片冷冷的迷雾之中……仿佛是奔向一个死亡的约会。   这时候,他才低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小屋寂寥,茅舍简陋,冷风一阵一阵的吹来,怀里揣着的一千两银票……这一切,都似一场幻觉。不止是她,就连他,也觉得是一场幻觉。直到胸口开始发疼,牵扯着一根叻骨,悲惨到了极点的痛楚。他拉开衣襟,看到血迹——一片惨淡到了极点的血红,一片一片地渗透出来。   她在的时候,他强行压抑。   她离开的时候,他却知道,大限已到。   ☆、番外:女人的欺骗2   她在的时候,他强行压抑。   她离开的时候,他却知道,大限已到。   她居然还怕他逃走。这世界上,哪有人会在这时候会逃走的呢?就如一个得了癌症的病人,他会担心遭到别人的绑架或者是谋杀吗?不不不,他绝不担心。   一点也不。   心底,前所未有的大无畏。   但这心愿终于枉然,因为美丽会凋谢,一如那些垂死的呼吸。   而女人的易于流淌的眼泪,生时欺骗你,死时却令你无限悲凄。   一整排整排的绿杨银柳,高大古松,三两枝硕果累累的桃树,几丛雪梨刺枣,红纱灯笼草,小屋子显得异常洁净清幽。   一阵一阵的药香缓缓地飘过来,侍从的小厮并未偷懒,劈柴,做饭,生火烧水,忙得不亦乐乎。   有人从那丛刺枣从里探出头,蹑手蹑脚地偷偷张望。对面的窗户开着,洁净的木板床,靠窗躺着的男人……呵,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她的心竟然在跳动。   他瘦成那样了,形如骷髅,浑身上下再也挂不住二两肉来。但是,但是,他的那双眼睛,渺远地看着窗外,远山葱茏,苍翠欲滴,更让他的眼神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神秘光彩——镇定,温柔,悸动,心碎,有时如分花扶柳,有时如盈盈暗香。   躲藏在外面的女人,隐约地,鼻端一阵一阵的香味。心也跳得一阵比一阵快。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   她偷眼看去的时候,但见他懒洋洋地坐起来,看着窗户,对过去,一座小小的池塘。她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过去:一座池塘,满满的莲花,睡莲……但是,已经过了盛放的花季。   荷花已经残了,只有偶尔的三两枝窜出枝头,秀丽绽放。   他出神地凝视着那残留的荷花。   殊不知,刺枣丛里的女人,眼珠子几乎要嫡出血来。   荷花。   睡莲。   水莲。   水莲那个贱婢。   他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那个贱婢——此时,满堂残余的荷花都变成了一支支利箭,穿心一般,在她心口百般地抓挠。   凭什么那个贱婢能得到这种男人的喜爱?   ——————————————————————————————   PS:这只是叁王爷的番外,跟陛下没啥关系,陛下和水莲的故事,早在大结局那一章就结局鸟。。。。。   ☆、番外:女人的欺骗3   这几天,她偷偷地跟踪,悄悄地查探,派出的仆妇说,那对狗男女到了这里。她不敢太过靠近,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接收消息。一直看到水莲这个贱人来来去去:从集市上归来,离去,安顿……甚至好几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她偷偷看到他们在院子里背靠背坐着,一言不发,但是,那股温馨的,两情相悦的气息却在周围流淌。   妒忌的毒素,一直浸染到她的心底。   月光下,叁王爷看起来不像残废,再也不是骷髅,死气沉沉的苍白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月色慈悲地他遮掩,让他看起来只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   她一而再地捏起拳头:狗男女,狗男女。   这对狗男女!   她真不敢想象,陛下的女人居然也敢做这见不得人的苟且。她想,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惩恶扬善,不因为私人关系而徇私舞弊——自己这是在维护正义!   要不然,怎么能察觉这么丑恶的一幕?   这两个应该千刀万剐的狗男女。   她的身子忽然兴奋得发抖,握住的拳头也在瑟瑟发抖——狗男女啊,狗男女,等陛下亲眼见到你们,你们就完蛋了。   所以,她强行忍住自己的妒忌,发狂的妒忌,没有出来。只是躲藏在一边,死死地坚守着——   一直守到她以为那两人忍不住了,会私奔了,会做出苟且之事了——但是,那个女人却走了。   她竟然没有私奔。   她竟敢敢不私奔。   这个女人收拾收拾包袱回宫了——轻轻的,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她”气得暴走。慢慢地就明白过来,这个女人,她才不傻呢。现在锦衣玉食地呆在皇宫,稳稳地做她的皇后娘娘,她若是跟着叁王爷走了,她能有什么好处?更何况,还有天涯海角的追杀等着她。   只有傻瓜才会走。她绝不会为了这个不生不死的男人冒险了。所以,她便恶毒地回到了皇宫里,再也不管叁王爷的死活了。   和水莲所预料的一丝也不差:这时候,潜伏之人才不会去杀了叁王爷呢。杀了叁王爷,便是给她水皇后主动消灭证据。   ☆、番外:女人的欺骗4   这段时间,陛下外出巡查黄河灾情,所以,给了她机会。同时,也给了她机会。   僻静处,两名密探走过来,悄悄地向她禀报。   “她”眯着眼睛听,慢慢地笑起来。   她并不着急,这一次,务必不打没把握之阵仗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铁定把那个贱女人踏入十八层地狱,永永远远不得翻身。   至于叁王爷。   她回头看一眼他临床看着满池塘的荷花,心里冷笑一声,也活该这个淫贼,就天生一个陪葬的命。   娘娘朝拜太后,吃斋念佛,大家并没觉得稀奇。只有每一次当水莲出了皇宫,走向僻静之地的时候,“她”才会探头探脑地出来。   她想,这个淫妇,这么短的时间她都熬不住,又出去私会奸夫了。想必是估摸着陛下巡视水灾要回来了,所以抓紧最后的几天???   水莲走得几步,停下来,她其实不在乎。奸夫也罢,淫妇也好,这个年头,算得什么呢?   他们等着给她判罪,侵猪笼,但是她和叁王爷的每一次相聚,都出乎意料的干净。比两个新生的婴儿更加纯洁。   晨雾尚未散去,叁王爷坐在硬木的简陋椅子上面向着朝阳升起的地方。当她一身便装草帽,如民间妇人一般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睁大眼睛,露出极为惊喜的光芒。   他们终究是俗人,没有超凡脱俗,明知不该,却还是见面。   她随身带了许多良药,几乎把宫廷传说中的秘方都拿来了,重新在他伤痕累累之上涂抹,看到他那些丑陋的瘦骨嶙峋,并没有太大的恢复迹象。   他任凭她温柔的双手拂过全身,给他把宽大的灰衫长袍子穿好,弄得整齐而洁净。   甚至于连那个忠厚的仆人都被她放假几天。   她亲自在火塘边生火做饭,煮几样清粥小菜。   火苗窜上来,几乎烧焦了她的头发,一股糊味,但是,她居然一点也没有手忙脚乱,但见对面叁王爷紧张的双眼,她笑起来,摆弄锅铲的动作很到位:“叁王爷,你看我厉害不?现在我洗衣做饭,样样都很熟练了。”   他眼神黯淡。半晌,才地叹一声。   ☆、番外:挥刀自宫的民族1   他眼神黯淡。半晌,才地叹一声。   她浑然不闻他的叹息声,笑,“叁王爷,你可别小看我,如若我行走江湖,一定能养活你。哈哈哈……据说,北国立国之初,很多女子也出来做生意讲价钱争个是非曲直。只是这一百年下来,我们受到南方人的影响,女子不怎么外出了,没劲……”   几千年来,男子因着要那世上女子都依附于他,带着奴的性子,所以,自断一手一足。一人挣钱怎么敌得过四只手一起出力气?所以活该这个古老的民族穷了几千年。   遗祸比挥刀自宫更加严重。   这不,女人手足一旦解放了,和男人一样的捞世界了,就富裕多了,是不?   “其实,我在水家的时候,很少享受过什么小姐的福,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做家务,女红,甚至端茶倒水的粗活……只是因为后来进宫了,日子过好了,才忘记了那些粗笨的活计……”   一边说话,三碟小菜已经上桌。   味道一般,但胜在一天比一天进步。   绝世大厨也不是一天就练成的。   水莲非常满意,和叁王爷一起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这是她第一次倾力照顾一个人,保护一个人,所以很有满足感。   竹椅,粗茶,一碟小点心。   她在四合院的时候都从未如此悠闲的和叁王爷对坐品茗过。那时候是不敢。尤其是有了私情之后,反而处处都小心翼翼,低眉顺眼,躲避世人毒杀的目光。   现在好了,她坦荡荡的,无拘无束,甚至于仰坐在椅子上,头看着蓝天白云,还有不远处那些已经慢慢开残的秋菊。   连菊花都残了,这冬天还会远吗?   她从未如此清幽静谧,心情舒爽过。   他也很宁静,却是宁静之前最后的暴风雨——他知道,皇兄很快视察水灾就要回来了。他是她的小叔子,她是嫂子,就算是来探望他吧,仅仅只是这一种关系吧,但是,也是不被容许的!!   “水莲……你还是回宫吧……”   “叁王爷,你尝尝这点心……”   “水莲,你回去吧,我自己能应付……”   ————————哇哇哇,告读者,我再一次告读者,这是番外,番外,可有可无的番外,爱看就看,不看也不影响色大叔爱你们:)))哈哈哈哈:))大结局那一章起,你们就不用继续追了:)))   番外卷,纯属满足三爷党的一点爱好:))对鸟,本书签约出版鸟,预计年底上市,后面重复的部分一概删除,有很大改动;哈哈哈哈   ☆、番外:挥刀自宫的民族2   “水莲,你回去吧,我自己能应付……”   她生生打断了他的话:“我带了一千两银票。我们可以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看了看这座四合院。   当初,这也是自己的理想,要有几颗大树围绕的那种,可以养一群鸡鸭,买十几亩薄田,并一两个仆人,这一辈子,简简单单也就过得去了……   人生,哪里需要那么多荣华富贵呢???她这一辈子,该享受的享受完了。   饮食男女,饮食还在前面,她并非是悬在半空之中凭白幻想的女郎。她把一切的道路都已经算计过了。   但是,她不敢告诉他——这些,其实,她都是为他设计的——为他一个人——尽管,这并非昔日的王孙公子最好的归宿。   “你放心,我会明白告诉陛下……”   叁王爷怔怔地,并不是因为惊诧,只是惶然。   她跟他开口。   怎么会是她呢?这么难堪的事情。   “水莲……一直都是我的错……去说,也是我去对皇兄说……”   这个老好人。他去说?去也是负荆请罪,剖腹自杀吧??   以他的身手,身份,对付那些人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甚至于再差也不至于呆在那么缭乱的地方,但是,他从不求救,也不呐喊,甚至于从不逃离,为的是什么?就是某一日他口里所说的“对不起”吧??   “水莲……这一切的陷阱,我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但是……”   他知道但是的后面——就如当初在四合院的那个夜晚之后,他许多次追着抢着问她——我的梦境里有你,你的梦境里有我吗??   当时,她断然否认。   后来,他才明白,她对他的保护比他想象的更深刻得多——因为知道是死路一条,所以坚决地否认,坚决地违背——一个女人,要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她忽然很得意,也不觉得羞愧,良家妇女那一套在她身上发生不了什么作用,她自己也深以为惭愧。   叁王爷叹息。就如一个遁入魔障之人,永远也没有走出来的机会了。她便是他的魔障,此番生生死死,牵牵扯扯,再也没有摆脱的机会。   ☆、番外:挥刀自宫的民族3   叁王爷叹息。就如一个遁入魔障之人,永远也没有走出来的机会了。她便是他的魔障,此番生生死死,牵牵扯扯,再也没有摆脱的机会。   奇怪的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一星半点想过要摆脱,只想的是,她必须活着,活着重于一切。   只要她去辞行,其实就是死路一条。   皇帝的妻子去提出长期照顾小叔子,主动要求随着别的男子远走天涯——除了死亡,还能有什么等着她??   “水莲,万万不可!”   她微笑,一点也没有恼怒,“何止是你叁王爷,这天下人,包括水老爷,水夫人,以前的长公主,二王爷、崔云熙等等人……他们哪一个不认为是我不知好歹对不起陛下?可是,他们懂得什么呢?”   “陷阱,自来就是他们设下的,如果我不被赶到四合院,他们又哪里会有机会???”她喟叹:“其实,在四合院的那几年,我相当于事实上已经跟陛下是离异了。并不是我在他身边,三心两意。我有什么要他原谅的?我有什么对他不起的?”   那话是亦舒说的吧?曾经有过离婚史的女人被现任男友发现了过去,她瞪着眼睛问他:我有什么要你原谅?我有什么对你不起,要你原谅?每个人都有过去,这过去也是我的一部分,如果你觉得不满,大可以另觅淑女,可是我为什么要你原谅?你的思想混乱得很,女朋友不是处女身,要经过你的伟大原谅才能重新做人,你以为你是谁?   她不知为何脑子里飘过这个人的话,觉得很熟悉,但也不去管它。   贞洁这种东西,吃不得也穿不得,对别人没有害处,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但是,男人们却巴不得这世界上的寡妇,离婚妇人,出轨女人,被玷污被糟践的女人……统统都要死绝了才好。   所有的失身淫妇,都应该去浸猪笼。   可奇妙的是,他们偏偏热爱□□!   真不知是什么心态。   他们对入侵国土的仇寇,毁坏家园的敌人,尚且没有这么连绵几千年的仇恨。   ☆、番外:挥刀自宫的民族4   他们对入侵国土的仇寇,毁坏家园的敌人,尚且没有这么连绵几千年的仇恨。   而到了“女人的贞洁”这种毫无生产力和科技含量的问题上,却大做文章,岂不是本末倒置?   谁能告诉我,一个和两个男人OOXX过的女人VS一个一生只和一个男人OOXX的女人相比,前者相比后者,到底是犯下了什么侵占社会资源或者是危害社会治安,偷窃他人财物,危害他人生命安全的罪责????   水莲想得出神,脸上的微笑一点也没有改变过。   “陛下……他其实并不缺少我一个女人……我跟他这些年,他的痛苦其实不知多少,而我自己,也常常忐忑不安,无数的敌人,无数的阴谋,我讨厌他去任何女人的宫室,憎恨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被送到他面前,甚至不惜设计陷害崔云熙,尚可丽她们……叁王爷,你不明白,我也妒忌,妒忌得要发狂,有一段时间,我恨不得雇佣杀手杀掉崔云熙,杀掉任何被陛下宠爱的女人……我就是这样变态了……你喜欢我关心我同情我,所以看到的都是我的优点,但是,我比毒蛇还狠毒的时候,你却浑然不觉……”   她因为妒忌别人,扭曲得厉害;   别的女人也因为妒忌她,扭曲得厉害;   凡此种种,都因妒忌而生。   “当我怀孕的时候,何尝不是欣喜若狂?自以为生了儿子,这一辈子就算江山坐稳了,谁也拿我没法了。谁知道……”   谁知道呢?   谁知道人生永远有那么多“谁知道呢?”   “不……叁王爷,我不想这样,我累了……我已经彻彻底底厌倦这种日子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我已经享受够了,吃的,穿的,戴的,这天下女子,哪一个还及得上我?可是,难道就为了吃这一点,穿这么金贵,就宁愿成为一辈子的囚奴?我不想了……再也不想了……”   “叁王爷,并不是因为你,我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只是因为你的出现,我才多了勇气……”   总是要结伴同行,我们才有上路的勇气。否则,谁有恒心一条路走到天黑?   ☆、番外:结局1   总是要结伴同行,我们才有上路的勇气。否则,谁有恒心一条路走到天黑?   叁王爷看着她,恻然。   然后,没有再劝说她。   他并不是个道德家,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错只错在他不应该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遇到她,帮助她,拯救她。   ——————————————————————   她嫣然地笑,眉飞色舞,刻意地把脸仰望着阳光,眯着眼睛,如一只午后小憩的豹子。   “叁王爷,你看到没有?我已经把自己练得很健壮了……我能跑能跳能提重物,能洗涮过活……哎呀,等你好起来,你浑身的力气,哪里愁得吃穿?世间女子,十之八九都是双手操劳过活,她们能熬得,我就干嘛熬不得?倒霉如祥林嫂,改嫁贺老六后,凭借男人一番力气,也能过几年好日子,我怕什么?”   “祥林嫂是谁?”   她忽然想起祥林嫂的遭遇,死了丈夫,被婆家拐卖深山,好在嫁个莽汉一身力气,往死里做活计,也能养得她“母亲也胖,儿子也胖”……不过,她想到贺老六终究是死了的,儿子阿毛也是被狼叼去了的,就不再说她了。   现实中,哪有人一直这么倒霉?鲁迅先生无非是把所有的倒霉事都加在祥林嫂身上罢了。这叫塑造典型而已。   她不以为杵,把手枕在后颈子上,慢慢地,睡意上来了。   叁王爷这时候,才把视线全部投射在她的脸上。   带着一种怜悯的情怀——在他心目中,总是情不自禁地同情这个女人。就算他在如此软弱的情况之下,也对她充满了怜悯之情。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便总觉得她弱小可怜,愚笨无知,总是上当受骗。   否则,谁会认不认为你顶尖精呱呱,火眼金睛,天大的事情也能一力承担?   他同情她。   从当初和亲的时候开始,从越狱的时候开始;从四合院里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开始;从她濒危难产死神招手的时候开始,从屡次的辛苦开始……   死过几次了,三生三世,有什么想不开抛不下的?   ☆、番外:结局2   水莲,如果可以的话,我何尝不愿意为你熬一身的力气,干数不清的活计来养活你?   但凡勤劳之男子,肩挑背磨,力大如牛,谁不能养儿活女?   他一径地沉默,单纯如他,也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幻想。   有时候,一个富翁想成为一个自由洒脱的乞丐,竟然也只是个幻想而已。   水莲亲自整治菜蔬,很简单的三菜一汤,她早早地培养自己适应粗茶淡饭的日子。只在汤上做了文章,那是一锅美味鸡汤,为了补养叁王爷的身子。   才夕阳西下,小地方没有任何娱乐,沿途的山水小河都看够了,秋日的萧瑟,初冬的寒冷,眼看就会降下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了。   天地之间显得非常寂寞,歌舞升平,宴饮欢笑,早已经成为过去。只剩下两个人,相对静坐,很长一段时间里,谁也不会说一句话。他静思默想的时候,她也想着心事。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多话的女人,闲下来的时候,才晓得自己如何的爱好沉默和寂静。   只知道身边有一个人就行了,他的呼吸,气息,灼热的生命力的存在……她只感觉到这些——在她很漫长的几年里,这些偏偏是她感觉最为缺乏的。   从生病的那一年起,就远远地避开了丈夫,此后,生老病死,花谢花开,一个女人最最难堪,最最痛苦,最最软弱的时候,她每一次蓦然回首,总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从来就缺乏生气和灵魂,久而久之,就忘记了这种滋味。   此时此刻,重新体会到身边的心跳——噢,她每一次回头,他就在那里,坐着,不远不近。   就如两个纯洁的孩子,彼时,二人从未做出过半点暧昧的举动,也没有任何过分的亲昵。   一切,都保持在一种干净的状态。   整天那个人就在身边,反而让人变得肃穆和寂静。   叁王爷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能躺着,连起来走动的力气都没有。这时候,她便陪着他,端一把椅子,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小憩半天;有时候,手里拿着一卷书卷,是从遥远的甘露寺周围的闲散人群里买来的。   ☆、番外:结局3   彼时,京城富甲天下,是这个世界上第一大的国际化城市,不但有五胡等民族,汉人为主体,还有金发碧眼的洋人,高鼻深目的波斯人……他们不但带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典籍文本。   洒扫的男仆每隔几天会出去一趟,买回来许多东西,这里面,就包括一些小玩意,一些经卷,以及僧人们免费派发的各种劝诫的小故事。   水莲闲着无事,就喜欢阅读这些小玩意儿。   人生,在这样的悠闲里,变得非常快——日子一天一天的,掐着手指头一般。按理说,本该是静止而闲散的,但是,感觉是相反的,真是逝者如斯夫。   那天,叁王爷精神好,站起来。   他的旧伤新痕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此时已经不需要拐杖就可以行动自如了,只是肩头那一道伤痕划下来,拉得很长很长,换衣服的时候,可以看到狰狞的血肉尚未能愈合。   水莲伸手去搀扶他,他站起身,没让她扶。   “水莲,我已经大好了。”   她无限惊喜,缩回手去。   “我想出去走走。”   她默然地陪着他。   一片丛林,稀稀疏疏的小河,北方的天空冷嗖嗖的。她穿厚厚的棉褛,他也是,但都是很普通的布料,一如路上所有普普通通的行人。   那一天恰逢集日,往来行人,熙熙攘攘,二人混迹其间,一点也不觉得突兀。没有任何人认得他们,也没有任何人瞩目他们。叁王爷大伤一场之后,人是枯瘦的,昔日美男子那种不可忽视的光彩已经荡然无存,就如一条长长地竹竿,幸得是在厚厚的棉褛之下,旁人不觉得怪异而已。   水莲也戴着大大的帽子,面目之间,一如普通女人。   到处都是卖糖人的,糖葫芦,还有河北著名的冬日雪梨,枣子以及其他各色的干果花生,小孩子们捧着一包包食物跑来跑去,打打闹闹,大人们谈笑忙碌,小贩和买主互相讨价还价……   前面是一家卖干果的,水莲蹲下去,抓起一把花生,很熟练地看看,放下去,又买了一袋子。   ☆、番外:结局4   叁王爷只是在一边看着她,然后,默默地帮她拿着袋子。   很快,就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二人准备打道回府了,在街尾,有一个小摊子,摆了琳琅满目的小饰品和胭脂水粉。   她非常开心,看好了三枚镯子,拿起来,晃一晃,当当的,“老板,这个多少钱?”   “红色的10两银子,绿色的500钱,黄色的这个100钱,夫人,您好眼光,看看这个红色的吧,这可是上等的古玉,这个小店的镇店之宝,夫人拿着吧,您看,多陪衬您的气质……就要红色的吧……”   水莲把红色和绿色的都放下去,只看那个黄色的,举起来,“叁王爷,你说这个好不好看?”   也不等他回答,就笑眯眯地戴在自己手上。   小贩见她只挑选最廉价的一个,急忙怂恿:“夫人,还是红色的更衬您……这样吧,我给您算优惠一点……您相公说,是不是??你看,夫人是不是佩戴红色的更好看?”   水莲听得这一声相公,夫人,笑嘻嘻的,但觉有一种烟火夫妻的感觉。就如这身边每一对擦身而过的男女。   他们都是普通人,要为了一日三餐的操心,担心田里的收成,担心牛羊的成长,担心儿女会不会成材,买东西都挑选便宜的,一个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用……但是,他们不用担心随时会被追杀。   平淡,但是温暖,一辈子就这么普普通通的就过去了。   戴10两银子一根的玉镯和100文钱的玉镯,差别其实并不大,无非都是一个多余的附属品而已。   她笑嘻嘻的,也不回答小贩的怂恿,只付钱给他,很快活地把玉镯戴上了。   这时候,叁王爷才注意到她全身上下早已没有半件首饰,她什么都没带出来。昔日他曾见她穿戴的东西都是一等一的上品,从少女时代到皇后,整整20年间,她无比的精通于吃喝玩乐和打扮装饰。   ——————————————————————————————————   今晚五点半发新文,现代总裁文,嘻嘻嘻;首更60-80章节,敬请期待   ☆、番外:结局5   绢纱衣服要搭配红色的宝石;贵妃的朝服要搭配厚重的珍珠;至于那些沉甸甸的金银首饰,基本上从来就不在于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就连玛瑙翡翠,也常常只穿戴一次,在妃嫔面前亮相一次之后,基本上就锁入了厚重的首饰箱子里,然后,下一次亮相,总是会换上新的珠宝。   珠宝,通常是一个女人身份的象征。   那时候,她整个的生命,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仿佛这是活着唯一的责任和义务以及生存的目的——随时随地,要保持最好的仪容风度,在皇帝丈夫面前,不至于被人比下去了。如果某一次的宴席上,稍稍有某位妃嫔穿戴得比她别出心裁,她就会懊恼很久很久,生怕陛下因此就被她人花枝招展的吸引去了。   珠宝。   珠宝。   女人多么离不了的话题。   叁王爷自幼王孙公子长大,自然知道那些首饰和现在的摊边货色的区别。   她本是个极其爱美的女人,从饰物到衣服的搭配,务求要尽善尽美,稍微有半点差错都会懊悔很久。   他想起她刚新婚的时候,某一次皇兄邀请二人去赏雪,但是,等了很久都不见水莲出来,一次次的催促,她的侍女总是说,再等等,再等等,小姐尚未装扮好……皇帝等急了,那种半真半假的埋怨:“我认识水莲这么多年了,就从来没有见过她不化妆的样子,叁弟,你见过吗?你见过吗?”   他记不得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当时也不在意。只是许多年之后,他经常见到她从未装扮,面如死灰的样子。对他来说,无论是她最好的一面或者是最坏的一面,他统统都见识过了,无论何时,都不会感觉到惊奇。   此时,她走在他身边,笼着袖子,粗糙的100文钱买来的地摊货玉镯,嘴里哈着热气,一遇到外面的冷霜,就凝结了,形如小老太婆。   但是,他却看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仔细。   当她察觉他这样的凝视时,笑起来:“叁王爷,干嘛这样看我?”   “水莲,你吃苦了。”   ☆、番外:结局6   她呵呵地笑起来,吃苦?这算吃苦吗?她兴致勃勃的:“叁王爷,我记得我刚进宫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太后,她送给我一条极其精美的金项链……呵呵,上面好大的雕花,中间镶嵌三颗宝石,我那时候就想,以后我要什么首饰就能有什么就好了……后来,我长大了,慢慢地就明白了,如果要达成这个梦想,那么,我必须做皇帝的妻子……”   她见叁王爷听得认认真真,吐吐舌头:“哈哈,那时候,我好有心计。我为了让陛下迷恋我,爱上我,真是用尽了手段,每次见面,总是把自己最好最漂亮的一面展示给他看,丝毫也不露出任何的缺陷……”   “但是,早几年,陛下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压根不认识我……我就讨好太后,对太后千依百顺,一如女儿和母亲……”   她顿了顿,所以,才有小黑屋的设计!!!   嫁给他,是她用尽了百般心思和手段。   小黑屋的一切,叁王爷的一切……从那以后,才有了后面无数数不清的纠缠。   外人只看到河蟹美满,怎能看到百般算计之后的心力交瘁?????   “于是,我成功地嫁给了陛下,从此,想穿戴什么就穿戴什么……但是,那种日子,并不轻松……为了长长久久地保住这种荣华富贵,保住这种独宠一人的感觉,我几乎每一天都比少女时代更加战战兢兢……叁王爷,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每天要维持得体的微笑,维持雍容大度,维持礼仪和气质……不可大吵大闹,不可大叫大嚷,更不可行差踏错半步……”   “……这样的辛苦,直到我生病了……才知道,整个世界忽然坍塌了……以前苦心孤诣营造的一切,其实只是一个幻象而已……我不敢让陛下看到我那么丑陋不堪的样子……当初,我根本就不明白,如果他看到了,如果让他治疗我,关心我,也许,我会好得快得多……也不会出宫……但是,那时候,我不敢冒这个险……我以为,一个女人,一旦失去了美貌,她的天就彻彻底底塌陷了,再也没有人生和未来了……”   ☆、番外:结局8   其实,凡人怎么会没有缺陷呢?饮食男女,吃喝拉撒。就像我们读言情小说看偶像剧,上面当然不会描述男女主角是不是会入厕放屁……就说林妹妹这样玉洁冰清的美人儿吧,难道她一辈子从不拉屎放屁?   知道大观园那些热热闹闹的美女们,为什么每次都会弄一大堆人么?因为她们在聚会的时候,在行酒令,吟诗弹唱的时候,也许会憋不住,放一个屁——如果人多,大家欢笑,吵闹,旁边又放着烧烤的摊子……那么,这一切的丑行就被遮掩了。   当然,作者们是不会这么写的,他们不会描述妙玉在弹琴的时候,忽然吃多了烤鹿肉,就那么憋不住了,上火了,虚寒了,舌头起泡了,口臭了,要拉肚子,一连串的放屁……   如果这样写,那便是四川方言剧,耙耳朵的故事了,浑浊不堪。读者诸君当捂着眼睛,急急忙忙地逃开——因为那就是我们现实中的自己。   没有人愿意淋漓尽致地欣赏自己身上原本的缺点和丑态。   所以,作者总是误导人们,以至于痴男怨女们总是在婚前认为理想伴侣不食人间烟火,超凡脱俗,肚子里装的是林芝仙草而不是五谷杂粮。   直到现在,水莲才知道,自己的肚子里装的不是林芝仙草,所以,就不应该呆在只欣赏林芝仙草的男人身边。   重要的是,那个男人目睹你面黄肌瘦,早晨的眼屎都没擦去……仍然不觉得嫌弃你,也不觉得你有多么丑陋不堪不可忍受……   一个女人,要找到这样的一个男人,这一辈子,才算是交差了。   到她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太迟了。   她呆呆地,一路走,一路迷迷糊糊。   叁王爷也无话,默默地看她在寒冬里越来越苍白的脸,细脚伶仃的手足。自从难产之后,她的瘦弱并未多大改观,但是,她常常号称内体已经痊愈,并且大胜往前。   她忽然回头,他收不住脚,差点撞在她身上。她哈哈大笑,看叁王爷提着无数的大包小包,厚厚棉袄,一如一个北方农民。   “叁王爷,我敢打赌,就算是小芸娜站在你面前,也把你认不出来了……”   ☆、番外:结局9   他呵呵一笑,眼里一抹光华。   她不由得痴了一下:他竟然笑得那么好看。这便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假以时日,他身体真正彻底康复,他很快就会回复他的容貌,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会变得越来越成熟傲岸,有味道;同样是四十岁的时候,他会达到人生的巅峰,会成为无数少女梦寐以求的那种亦父亦兄亦情人的感觉……也就是最最流行的大叔!!!   少女都爱大叔!!   但是,她呢???   她不胜唏嘘。   残花败柳,岁月无情啊。   “水莲……你在想什么?”   她忽然拔足飞奔,跑出去几丈远,才回头气喘吁吁的招手:“叁王爷……你来追我……哈哈哈……”   ……   脸上的红晕就如夕阳,这一日,叁王爷一直在凝视她,但觉这个女人呈现出一所前所未有的美艳——除去了一切的浓妆淡抹,只形如普通妇人的婀娜和风情,淡淡的,倦倦的,眉眼之间,无限的吸引……   他肩挑背扛,大步跟着她往回走。   路过丛林的时候,看到一只野兔子。它探头探脑的,冬天吃的不多,已经很瘦了。叁王爷捡一根树枝做飞标,投掷过去,兔子应声倒下去,并不死,只伤了腿,跑不动了。   水莲跑过去捡起来,兔子在她怀里揣,却没有逃跑的能力了。   他慢慢地在恢复体力了——就算不能恢复到他以前完全健康的时候,只要恢复七八成,也足以凭借力气养活妻子。   她兴高采烈,举着兔子:“叁王爷,今晚我们可以吃烤兔肉了。”   他微笑。   她也笑起来:“哈,叁王爷,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是早年,我一定会抱着兔子说多可怜呀,这家伙,我得治好它们啊……哈哈哈,以前,我治疗小动物,小兔子,小鸟儿……可是,那是装样子的,以在众多名门淑女中显示出善良温柔的性格……哈哈哈,其实,我内心里,巴不得多想烤了兔子吃呢……嘻嘻,今晚就烤……”   他点头:“好,我烤给你吃。”   她把兔子抱得紧紧的,生怕它逃窜了。   ☆、番外:结局10   他点头:“好,我烤给你吃。”   她把兔子抱得紧紧的,生怕它逃窜了。   “叁王爷,你知道鲁提辖吗?”   “鲁提辖??”   “呵,就是拳打镇关西的那个和尚……他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天天去偷人家的狗肉吃……”   “这么一个和尚?”   “不,他好得很。他是我水浒传里我唯一喜欢的男人……只有他,才像个男人的样子,拳打镇关西救金翠莲,拳打小霸王周通救刘小姐,火烧瓦罐寺救那些被劫持的妇女……不像林冲,连自己的娘子都保护不了,差点被高衙内给强奸了,他居然也不敢报仇,最后自己被发配沧州,一辈子唯唯诺诺……”   他对她这一套陌生的说辞早已见惯不惊了。   她经常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叁王爷以为,那是她不知从哪里看来的戏文,所以,也不以为奇。   一路走,一路叽叽喳喳。   这一日的收获居然不错,又看到一只徜徉的麂子。麂子很瘦,如果是夏秋捕获,起码肥胖个三十斤以上。一到寒冬,不但人瘦了,连畜生的脂肪都被冬天吸收干净了。   她悄悄地,眉花眼笑:“叁王爷,抓住这只麂子……我们可以吃好些天的肉……”就如一个不停地教唆,终于把好端端的一个丈夫教唆成杀人狂魔的狐狸精。   一根尖头树枝扔出去,百发百中,麂子倒下去。   水莲欢喜地奔过去,伸出手,竟然把麂子提不起来。叁王爷走上前,一只手拿起了麂子。   她慨叹:“唉,人家说,乱世女子真无用,也许是有道理的。遇到这种力气活,十个黄花女比不上一个挑粪汉……”   叁王爷失笑。   她嫣然:“叁王爷,我可不是说你哟,你又不是挑粪汉。”   他一笑,眉头却悄然一紧,因为,这麂子的重量拉伤了他的伤疤,血流如注。好在冬天穿得厚,她根本没有发现。   那是回家的感觉,一路上,竟然欢欣雀跃。和一个男人赶集,归来,生火做饭。重重的东西都他扛着,而她只负责打个空手,跟在他身边。 本文内容由【十里丹青】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