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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有持着利刃的燕国军人进来维持秩序,他们将男男女女都赶到了御花园,男的站在左边,女的赶到右边,不男不女的放在中央。 就连齐国的皇帝大概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他还从来都没有机会,一次与全皇宫的人见个面。当然,他更是第一次,与一干奴才跪着迎接这个皇宫的新主人。 不远处的皇后和一干嫔妃哭哭啼啼的跪在冰冷的地上,梳理精致的宫髻此时已经微微散乱,完美的妆容在眼泪的摧残下一塌糊涂,平日里的优雅高贵全都不见了踪影。 颜曦离老远,就听到这让人烦躁的哭声,他在御花园门前停住不前。 参将自然明白七殿下的性子,立即大踏步的走进去,如怒雷一般的嗓子凭空炸起,“都哭什么哭,全给我闭嘴,一会七殿下恼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果真是应了恶人还须恶人治那句话。 一时间,哭泣声全无,御花园内轻悄悄,无论男女都惊怯的低下头,不敢去望这凶神恶煞,长了一脸横肉的粗人。 齐国皇帝噗通一声由跪转为坐,或者更贴切的说,是瘫在地上,用袖子擦着冷汗,喃喃道,“七殿下?颜曦?天啊,燕国的老鬼怎么派这个煞星来了。” 。。。。。。。。。。。。。 颜曦未着战甲,一袭淡紫色长袍,书生打扮。一根同样色系的缎带将他的黑发拢成一束,用华贵的紫晶固定住。他惯用的软剑环扣在腰间,众人不知,只当那是普通的腰带。 他用眼睛扫了一下跪在脚下的亡国之主,淡淡道,“可是齐国的皇帝?” 齐国皇帝鼓起勇气抬起头,望见一个带着浓浓书卷气的俊美男人,他疑惑左右看看,没有发现长的像七殿下的人,“这位公子,你是何人?怎么认得朕,你是随燕国大军而来吗?” 索要公主 一连串问出所有疑问,这位公子看来很好说话,也许从他身上,可以套出燕国七殿下的打算。 “听说你有两名绝色公主?” 老皇帝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朕确实有两颗掌上明珠,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瞧他卖力夸耀,无非是妄想借女儿的美色达到保命的目的,颜曦并不点破,却忽然冷道,“阶下之囚,怎敢自称为“朕”?” “是是,小人明白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公子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如果七殿下知道了,小人就要没命了。” 身旁一直服侍着齐国皇帝的老太监,接受不了自己服侍了一辈子的君王居然猥琐的跪在入侵者脚下,自称小人,叩头求饶。他扶住皇帝下坠的身子,“皇上,不可如此,您乃是万金之躯,宁死也不可糟践自己。” 老皇帝不知哪里来了力气,一脚将太监踹出老远,怒骂道,“阉货,你懂得什么,还不速速退到一边。” 颜曦忽然没了兴致,此等昏君,若不亡国,才真是怪事。 “公主呢?” 老皇帝挺直身子,对不远处的皇后一瞪眼,“还不把公主带出来,参见。。。参见这位。。。公子!” 右边的参将上前就是一脚,踹在老皇帝胸前,霹雳一般怒吼,“什么公子,这是我燕国七殿下,老东西,你不准胡乱安插称呼。” 齐国皇帝这才真正的惧怕起来,这个人,就是在数月内,接连攻破他二十三座城池的那个恶魔,就是他手下的军队,将自己的家臣亲兵砍的尸首不全,每一具运回的尸体,鲜见完整。 是他,居然是他,颜曦! 老皇帝眼睛一翻,直直的载晕过去。 四个孔武有力的宫女,从女眷最后,架出两个披散着长发的女子,来到颜曦面前,左右撩开掩饰用的长发。 两张绝色娇媚的容颜,即使在这番落魄的境地,也难掩芳华。 传言总算可靠了一些,他那个色咪咪的父皇这次要龙心大悦了。 勇敢的小女孩 “来人,好好照顾公主,连夜送往京城。”颜曦下好命令就不再多瞧一眼。自然有人会妥帖的安排下去,在没意义的问题上,他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 几个事先就准备好的婆子走进来,强制性的搀扶起两名软了脚的公主向外走。面对未知的命运,自小娇生惯养,受尽万千宠爱的妙龄公主忍不住哭泣出声,分别喊着自己母妃的名字,好不凄厉的离别场面。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宫女的队伍中跳出来,像只雏鹰似的扑到抓住公主的婆子身上,稚嫩的嗓音怒吼大叫,“放开我姐姐,不许碰她,你们这群该死的奴才。” 那老婆子被她摇的身子踉跄,险些摔倒,抓住这有些干巴劲的小女孩,往地上一丢。 “哎。。。。呦。。。。”软嫩嫩的声音拖出老长,小女孩在跌在花丛中,栽了个大屁墩。 称这个机会,几个婆子忙簇拥着哭叫不断的公主闪人,因为七殿下的脸色越来越差了,若是惹恼了他,真是大大的不妙。 小女孩和公主一样,披散着头发,用发丝挡住脸,打扮的很邋遢。 她没有像一般的孩子那样哭闹,忍着疼痛爬起来,却再也找不到两位姐姐美丽的身影,于是,仇恨的怒火落在了站在一旁的参将和颜曦身上,小脑袋中飞快的计算着,参将看起来像怒修罗一般,孔武有力,不太好惹。倒是一旁的颜曦,虽然也是身材高大,但总算细皮嫩肉,面相也还算比较和善,好吧,就拿他开刀,为姐姐报仇。 颜曦转过身欲走,忽然身后一阵小小的疾风奔驰过来,他转过身,望见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疯子,像一阵飓风似的飚过来。目标是她,看样子是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这样有勇气的人了。居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 颜曦只用一只手臂就截住了小女孩的身子,提着她的衣襟,举到自己眼前。 “你要做什么?” “快放了我姐姐!” 两人同时出声,小女孩在半空中蹬腿,拼命的想踹颜曦的肚子。望着袍子上几只肮脏的小鞋印,颜曦厌恶的伸长手臂,离她远了一些。 被选中的孩子 忽然就想逗弄一下这个脾气暴躁的小女娃,“你是谁,凭什么你说放我就要听话?” “本宫是齐国的三公主桃小薇,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快点放开我的姐姐们。” 桃小薇?名字倒是不错,可是齐国的皇帝姓“桃”? 伏在不远处的皇后连忙小声解释,“这孩子是。。。是皇上的养女,虽然尊为公主,实际上没什么血缘关系。所以,她没有被赐予皇姓,只是个挂名的公主。” 原来是这样,可怜的小东西,好好做你的平民不好么,非要闯入这如狼似虎的宫闱之中,公主二字,岂是那么好当的。还未懂得享受荣华富贵,就已沦为阶下之囚。 桃小薇在身子尚未发育,踹了几脚都噔不到颜曦,大眼睛转了转,小手握住颜曦的手腕,嫣红的小嘴迅速的咬下去,小恶狼一般的牙齿锁在颜曦的手背上,决定死都不要松嘴。 真的真的,不曾有人敢这么对他。 颜曦用眼神制止住参将的怒喝,把叼着他手背的桃小薇提回来,“松开,小狗才咬人。” 小女孩给了他一记嘲笑的眼神,贝齿用力,小舌头还在他手背纠结成一团的肉皮上舔了舔,一道晶莹的口水顺着牙齿缝流到颜曦的掌心。 “你来处理接下来的善后工作,把能运走的全部带走,按照惯例就好。”颜曦面色如常的下令。 “那这个皇帝怎么办?”参将的注意力全被挂在颜曦身子上的桃小薇吸引了去,这孩子,小小年纪,模样也端正,怎么就不长脑子呢,居然敢去招惹七殿下,不知道一会还能不能留下全尸。 “等待陛下的旨意。” 颜曦左手提着桃小薇的脖领子,右手被桃小薇叼在口中,一路走到自己的战马边,翻身上马,这次换了个姿势,一手揽着缰绳,另一只还继续留给桃小薇当肉骨头蹂躏。 “这个小东西就不必记在战利品的名单中了。”他吩咐道。 参将立刻应了声,把桃小薇的名字从册子中勾去,再望向这讨喜的小女孩时,已经是看死人一样的表情。 金枝玉叶 哎,落在七殿下手里,不死也要扒层皮吧。 七殿下是那种两个绝色公主放在眼前,都懒得多瞄半眼的冷酷男人,这小东西的相貌再好,怕是也无法让殿下心生怜悯。更何况,她居然把七殿下的手背都咬的血肉模糊还不肯松嘴,自寻的死路,怪不得任何人。 一路上,颜曦神色如常的指挥调度,终于安排完毕,住进了临时为他准备的行宫之中。 还在奇怪为什么一路上这个小东西安静的反常,一低头,她居然不知在何时睡着了。两只小手死死的握着被她咬的血淋淋的右手,牙齿松松的咬着,流出的口水混着他的血一滴一滴落在马鞍上。 场面有点,恶心。 “殿下,是先沐浴还是先用晚饭?” “沐浴吧。” 侍卫为难的望着被颜曦拎着的小女娃,不知道自己是该伸手接过来,还是装作没看见,赶紧离开。 颜曦道,“去把军医叫来,给这小东西瞧瞧,她烧着呢。” 侍卫这才如释重负的把桃小薇接过,双手托着,小心翼翼的与她保持距离。 浸泡在热水中,多日疲惫的身子终于有了一刻放松。 颜曦身旁放的是参将刚刚送来的宫廷记载,翻到三公主桃小薇那一页,详细的写着那个凶悍的小女娃的人生记录。 桃小薇的生母本是舞妃的妹妹,在进宫看望姐姐的时候,被皇帝宠幸,后来回府,生下了桃小薇。由于舞妃的这位妹子早就嫁了人,所以皇帝没法招她进宫,只好在桃小薇被诞下后,命人接入宫中,以养女身份对待,赐予公主称号。这个皇帝对桃小薇疼爱异常,自然不能容忍最心爱的小女儿一直顶着别的男人的姓氏,他已经筹划好了为三公主正名的仪式,若不是皇城被他攻破,现在桃小薇已经是个货真价实的真公主了。 很显然,那位胆大的亡国皇后骗了他。他带回来的这个小玩意,居然真的是金枝玉叶。 他闷笑着闭上眼,手中的绢纸落入水中,很快上面的字迹被水晕湿,渐渐模糊成一团。 高烧不退 洗过澡,颜曦换上干爽的衣服,仍是书生打扮,将软件盘在腰间。 晚饭已经准备好,简单的三菜一汤,还有几颗雪白的满头,用小竹筐盛着,放在颜曦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侍卫看到七殿下咬痕密布的右手,浸泡过热水后,反而越发肿胀了。 “殿下,军医刚为小姐诊治过风寒,不如让他也来瞧瞧您的手,找些药涂抹上去。” 颜曦忽然想起了桃小薇的病,“那小东西还没清醒吗?” “回殿下,小姐年岁还小,禁不起折腾,这些日子以来担忧恐惧,身子虚弱的很,今天一烧起来,病情便沉重了。军医说,必须小心照料着,不然就极容易。。。”一命呜呼四个字含在侍卫嘴里没敢说出来,因为颜曦现在的脸色的确是很吓人,几乎要吃人般阴沉目光。 “随军的御医还没到吗?” 侍卫擦擦额头冒出的豆大汗珠,“殿下,随军的御医年事已高,经不得颠簸,所以被安排在队伍最后用软轿抬着,所以速度是慢了些。” “派人传我的话,如果三更前,御医还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他们也就不必再出现了。” 侍卫立即跑出去传话。 颜曦慢条斯理的吃完他的晚餐,休息片刻后,决定去看看那个脾气暴躁的孩子。 军医接到传话,知道了七殿下要救这小女娃的决心,都收了怠慢,急的在屋里团团转。太过凶险,这孩子染了风寒都不知道多少天了,积郁下来的寒毒已经入侵五脏六腑,军中的药物对这样的病,实在不算对症。 而带着珍贵药物的御医们,为了避免被流寇所伤,永远都是慢一步到达军营的。 他们是皇帝陛下赐给七殿下颜曦专用,平素里皮糙肉厚的兵勇们根本没资格使唤这几个有品级的御医,在这长达一年的战争中,他们们几乎没有用武之地,七殿下没受伤自然不必传唤他们。 胆大包天 现在战争结束了,他们就更加慢悠悠的赶路,权当出京游山玩水,是这支大军中最轻松的几个人。 颜曦来到小女娃的窗前,只见这曾经生龙活虎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小东西痛苦的蜷缩着,披散的长发湿淋淋贴在额头上,小脸苍白无颜色。她紧紧的抱着被子,时而哆嗦,时而大呼好热。 “拿水来!”颜曦望着她干裂的小嘴唇,命令道。 一个侍卫立刻端着茶杯走过来,军医在一旁提醒,“七殿下,她喝不下的,先前已经试过很多次,撬开牙关喂药也都吐了出来。” 颜曦不答话,接过茶杯,用小汤匙舀了一小勺送到桃小薇嘴边,“醒醒,喝点水。” 小女孩没什么反应,似乎根本就听不见他说话。 颜曦直接喂过去,只觉得她牙关死命的咬紧,水顺着唇角流下来,晕湿了被单。 他索性自己先喝了一大口水,含在口中,抱起桃小薇软绵绵的身子,手指微微用力,掰开她的下颌,以唇渡水,硬是喂她喝下。 让她竖直的靠在自己肩膀,轻轻的拍后脊背,确定她真的吞下不会再吐出来后,颜曦将她放回原位,不悦的指责,“这不是已经喝了,你们都长点脑子,多想想办法。” 军医和侍卫们被骂的不敢出声,心里却哀哀委屈,谁敢像您这样喂啊。 以同样的办法,给桃小薇灌下一小碗药汁,颜曦刚洗过的身子折腾出一身汗。把药碗递到侍卫手上,他简单吩咐几句,便想回去休息。 站起来却觉得衣服被什么扯住,沉甸甸的。一低头,只见不知何时,这昏睡的小女娃的两只手紧紧的攥住他的衣衫下摆,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颜曦站起来直接把她带了个咧咧,若不是他及时发现,估计这丫头早就滚到床底下去了。 还缠上他了。 “把你的剑拿来。”颜曦冲身边的侍卫一摊手。 唰!~ 军医和侍卫都低下头,他们只见七殿下冲着昏迷不醒的小女娃高高举起利剑,却都不忍心看那尖锐的凶器刺入女娃单薄的身体。 久病不愈 明明刚才颜曦还表现的脉脉温情,谁知翻脸就要将这小孩斩杀。 “好好照顾她,待会那些吃干饭的御医到了,传我的话,这小女孩是因为他们延误的治疗最佳时机,如果他们无法将她救活过来,就都下去给这孩子作伴吧。” 七殿下颜曦那特有的清冷高傲语调,在一干人等身后响起。 待众人张眼,他已经埋着大步走的远了。 病床上,小女娃安然无恙,她怀里抱着一大块被宝剑割裂下来的衣襟,两只小手紧紧攥着,仿佛是在危机中被她抓在手中的救命稻草。 。。。。。。。。。。。。。。。。。。。 隔天,按照计划,大军携着丰厚的战利品喜气洋洋的踏上归程。颜曦的马车内,两个侍女忙碌的照看着还没有苏醒过来的桃小薇。四个与桃小薇共命的御医左右伺候,使出平生最好的医术,半点不敢怠慢。 这个小祖宗就是他们的护身符,只有她活着,他们这四把老骨头才能站着回家,否则,以七殿下的个性,定是说到做到,个个砍了脑袋,扔到后边的运尸队,被人拉回去。 然而,毕竟是病了太久,即使御医的医术再高明,也只能选择用最稳妥的方式一点点帮她调理身体,猛药不敢用,怕以她现在的体力承受不住。 她的病情时好时坏,唯一庆幸的是,她已经可以自己吞咽药物。 七殿下倒不常来探望,偶尔过来瞄一眼,望着桃小薇瘦成的皮包骨模样,眼神便燃烧起来。 御医们战战兢兢的不敢与七殿下对视,大呼冤枉。别说桃小薇还只是个孩子,即便是大人,被这着的急病缠上,不死也要脱层皮吧。瘦,是正常的,以后补回来就是,只要命还在,少了几斤肉又有什么打紧。 这话虽然在心里怎么绕怎么有理,当着七殿下的面,几个白胡子老头就又都哑了嗓子,一个字都不敢蹦出来。 好吧,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认了,谁叫他们怠工慢行,还被七殿下抓个正着呢。一辈子养尊处优的老太医们总算尝到了落魄滋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等着主子走后,又围在一起讨论怎么把车上那位“贵人”的小命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晋级亲王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进入燕国京内,大军分兵,沿官路回到各自的区域继续驻守。四十几天后,快到京城附近时,仅余下一万五千名精兵,护送着战俘财物,缓缓而行。 桃小薇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虽然清醒的时候不多,但是至少不再一日接一日的高烧不退。御医们适当的加重药物,她也没有觉得不适,喝过之后,每每大汗淋漓,昨夜还嚷着肚子饿想吃东西,这正是大好的症状。 她的命保住了,御医们的脑袋也安全了。 皆大欢喜。 颜曦又来了几次,桃小薇刚好睡着,他撩开帘子扫了一眼,没有说什么,策马走开。 谁也不知道这位爷是什么心思,说在乎吧,也不见他来看几次。说不在乎吧,稍有怠慢,他便立即能察觉并当场发飙。反反复复的,倒也真没人敢小瞧这位亡国的公主。大家尽心竭力的照顾着,吃穿用度皆是最好。 入京后,颜曦的马车载着桃小薇一路直驶回七殿下的果郡王府,只派了几个侍卫沿途保护着,没有特别的话捎回。 他在宫外换好朝服,直接赴金殿朝拜皇帝。 已经过了午时,到了饭点。王公大臣们却全都恭敬的站立等待着。 今天七殿下颜曦得胜凯旋,几家欢喜几家愁。 颜曦进门拜倒,三跪九叩刚进行了五分之一,皇帝微笑的双手虚浮道,“我儿免礼,快过来,让父皇瞧瞧,可是消瘦了许多。” 颜曦几乎可以听到朝堂上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他冷漠的脸没有半点变化,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让他的皇帝老爹可以有机会再表演一番父慈子孝的戏码。 果然,又是一番赞叹,无外歌颂他辛苦一年打下齐国的战果。颜曦垂着头听的无聊,渐渐脸上爬满了不耐。 终于一连串的赏赐分配完毕,果郡王颜曦,晋亲王,赐府邸,掌管京城内侍营。 父子相处 颜曦冷笑,把内侍营给了他,还真是嫌他日子过的清闲,非要把他驾到风口浪尖上,被烈焰炙烤一番。瞧瞧左侧低头露出各种表情的“亲兄弟”,此时此刻,怕是脑子不闲的在思考着怎么算计他吧。 总算皇帝自己也觉得饿了,这才一挥手把大臣们都撵出去,只留下颜曦,说几句悄悄话。 “儿子,干得好,你真是父皇的骄傲。” 哼,是齐国的两个公主把您伺候的非常骄傲吧。 “父皇,儿臣可以回府了吗?” “等等,为父还有件事要问问你。”皇帝拖着颜曦的手臂一同走到大殿侧的小书房内赐了座。“这齐国的公主果然是绝色佳人,只是孩儿啊,难道宫廷之内,就仅有这两位倾城娇颜吗?” 颜曦泰然自若的抿了一口茶,“齐国的皇帝共有三女,二名公主已经送入宫内,父皇想必已经见过,还有一个是养女,今年四岁多一点。” 才四岁?这群该死的奴才,连这么重要的情报都漏掉了。皇帝内心气愤,表面却笑的更加和蔼,“却是这样,那小女孩在你手上吗?” “正要请父皇赏赐,这小东西对了儿臣的胃口,请父皇恩准,赐予儿臣。” 皇帝一拂胡子,慢吞吞道,“皇儿,此次你虽立下大功,在朝堂之上,父皇却也是论功行赏过了,这小女娃身份不一般,好歹是个公主,即使是亡了国的,此时给了你也不好向其他人交代。”他一副为难的表情,生怕颜曦感觉不到自己得到了多少赏赐,絮絮叨叨的重复一遍。 “儿臣要那些身外之物没什么用,愿用这些金银和父皇交换。”颜曦适时低下头,掩去唇角的嘲弄。 倒没有想到颜曦应的这样痛快,皇帝反而有了疑心,是什么样的绝色能让他这个儿子放弃几百车金银珠宝的赏赐。 “皇儿,倘若你自愿拿战利品交换这位亡国的公主,朕思量着,你的兄弟们必然无话可说,好吧,朕就做主,同意啦。” 说的好像颜曦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无可奈何 深知自己的父亲为人的颜曦倒也不意外,施礼谢恩,一丝不苟, 父子之间,再无话可说。 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端起了父亲的架子,“皇儿,这位公主你玩玩便好,他日立妃,父皇会另选良配。” 颜曦狭长的眼睛徐徐眯起,恭敬的谢恩。 皇帝错愕,怎么今天他家老七这么乖,说什么应什么,一点都不叛逆,难道一场仗打下来,就让他学会了尊老? 还未等皇上爽完,颜曦接口继续道,“您是天子,喜欢指哪个女人为妃,儿臣自然没意见。不过儿臣不敢保证这些女人过门后,能享受几天亲王王妃的荣耀。” 燕国皇帝陛下听的白眼一翻,“不孝子,你这是威胁你的父皇了?” 颜曦眼睛一瞪,他的声音立刻由高昂转为慈爱,“你是父皇的骄傲,那么你的一切都是父皇所关注的,放心啦,父皇一定给你选个集美貌才情于一身的贵族小姐,风风光光的让你大婚。” 颜曦神色古怪的点点头,掰着手指头在那数,在食指和中指间,艰难的抉择。 皇帝看不明白,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回禀父皇,儿臣在算,大婚后第几天举行王妃的葬礼,比较合适。” 皇帝猛然一拍脑门,神色沮丧,指着颜曦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着,“为什么你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对朕恭顺些,天大的荣耀,在你眼里,连个屁都不如吗?” “好吧,就第三天好了,父皇可以为儿臣物色人选了,不管是哪家的姑娘,提亲的同时请一并交代,做好办后事的准备,免的到时候麻烦。”颜曦声音冷淡,只是冷酷的双眼中闪过嗜血的冷芒,证明他绝对是一言九鼎的实在人。 “你呀,这样倨傲的性子,难道是倚仗着朕对你的宠爱就敢为所欲为?你就不担心,有一天,朕终究会对你失去耐心,摘去你的封号,把你贬为庶人吗?” 颜曦却因为这句话眼睛一亮,“儿臣倒是无所谓,反正到哪里,都可以活的很好。” 荣耀 他期待的表情彻底打败了老皇帝。 大家彼此心里都明白,从来不是七皇子颜曦离不开宫廷,而是他这个皇帝离不开这个七儿子。怪只怪颜曦实在太好“用”了,无论是什么艰难的事,只要交到他手上,便可高枕无忧,等着他将胜利的果实捧回来就好。简直可以用万能来形容。 而且他还是唯一一个从不觊觎皇位,不追求荣华富贵,没有企图心的孩子,即使在他拥有了不逊于任何人的缜密头脑,卓越的军事才能,和高强的武功时,仍然对这些皇子们热心追求的东西丝毫提不起兴趣。 只是无所求,便没有可被操控的棱角。 也许,这便是他唯一的缺点吧。 果郡王颜曦因军功卓著,被皇上提升为果亲王的消息早已传回郡王府。 午时过后,皇帝钦赐的匾额也送到了,望着府邸正门上明晃晃的果亲王府四个字,老管家激动的频频擦拭纵横而出的老泪。 他家郡王,不,是亲王今年不满二十,除了太子以外,在皇上二十几个儿子中,是第一个被晋级为亲王的,这番荣耀,他这个奴才脸色也光彩的很。 早有在皇宫外等候的仆人回报,七殿下已经参见完皇帝陛下,八成是要回府了。老管家立即率府内一干大小在门前等候,生怕有丝毫怠慢让殿下感到不快。 不一会,果然见穿着着亲王府,面色威严的颜曦骑着战马,被内侍们簇拥着,疾驰而来。老管家迎上去俯身下跪,大礼拜见,用的是接待果亲王的礼仪。 颜曦点点头,把马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大踏步的走进已经大半年没回的王府。至于头顶上新换的匾额,看都不看。 老管家一路小跑跟在身后,简短扼要的汇报着这大半年来府内比较大的事务。待颜曦踏入饭厅时,他便住了嘴,组织仆佣奉上丰盛的午餐,算是为他举办的接风宴。 公主侍女 这一餐饱食,令颜曦阴郁的心情好了些。望着他略微舒展的眉头,老管家轻轻道,“主子,还有一件事需要您来决定。” 颜曦的冷眼望着他。 “就是您带回来的那位小娇客,是否以后要长住在府内呢?”老管家其实早就从随行的内侍口中得知了还昏沉病着的小女孩的真正身份,正因为来头太过显赫,他才不敢随便的安置了。 颜曦的头轻轻的点了下。 和自家这位主子说话是需要一定技巧和耐心的,即使已经大略摸准了七殿下的脾气,老管家仍觉得每次对话都像把脑袋悬在了铡刀下的感激,冷幽幽,打身子里冒着寒气。小心斟酌着措辞,生怕哪句不得体让七殿下心生不快,“那以后我们是以什么理解对待这位小娇客呢?” 这个颜曦倒还真没想过。 垂下眼眸,眼前仿佛出现了小东西那张俊俏的小脸,两个腮帮子气哄哄的鼓着,尖利的小牙似乎随时都要找机会咬他一口,果真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 “就做个侍女好了。”颜曦淡淡道。 老管家的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他曾经虚拟的想了七殿下的许多安排,独独猜不到,他居然只给这位亡国公主一个侍女的位置。 他还以为,至少要尊称为小姐呢。 看来,殿下对这个小女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视。先前他煞有介事的为她郑重安排的一切算是白张罗了,嗯,等下出去立即让人把那女娃送到仆人房去,免的被殿下知道了还要怪他办事不利。 “让她来侍奉我吧。”颜曦不慌不忙的咂了一口茶。 管家落下的心立即提起来,贴身侍女?一个刚满五岁的娃娃,叫她去服侍殿下?开玩笑了,到底是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可是,这是七殿下的命令,即使不合理,身为管家的他也要照办。 亡国的公主给她做贴身女仆,哎,他家殿下就是会享受啊。 就这样,懵懂的小公主被人从客房直接抬到颜曦卧房外的小床上,以前住在这里值夜的内侍,现在这里归她了。 责罚 亡国的公主,被病痛折磨的还未真正清醒过来,完全不知道将来等待她的,是怎样的命运。 。。。。 又过了几日,桃小薇的病情终于彻底痊愈。 被软禁在果亲王府的四个太医放回去了三个,剩下一个还得再呆几日,以防止她的病情反复。 管家给桃小薇准备了一套和府内女仆一样款式的衣裙,还派了一个年长点的侍女来教她学“规矩”。按照级别,桃小薇算是七殿下颜曦的贴身内侍,平素里杂活不多,一般也就端茶倒水问安传个话,很简单,算是王府内级别最高的仆人了,领的薪俸也最高。 问题是,桃小薇实在太小了,在她短短五年的生命中,也一向是别人服侍着她,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去服侍别人了。 于是,颜曦傍晚回府时,就看见挎着一张包子脸,头顶上挽着丫鬟包包头的桃小薇坐在卧房的门槛上,低着头拿棍子捅蚂蚁。 他从她身边走过,桃小薇都没有发觉,玩的这个认真,十几只硕大的蚂蚁,在她暴虐的棍子下四下逃窜,可是她脸上并什么高兴神色,撅着嘴,一下接一下的戳着。 颜曦没理他,进了房门,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已经冷掉了,喝到嘴里冰冰凉凉。 小女娃跟着他屁股后边走进来。 她的怒火看起来比受到冷待的颜曦更炙,委屈的扁着嘴,伸出手掌,“坏人,我要回家,你什么时候送本公主回家?” 白嫩的手掌上,青红遍布,应该是被藤条抽的,看样子挨了不少下。 颜曦声音冷了几分,抓着她肉呼呼的小手问,“谁干的?” 一提这个,桃小薇忍了一整天,在挨打时都没掉下的眼泪像决了堤似的流出来,使劲的拽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你这个大坏人,居然派那些胖女人来教我怎么伺候你,她们让我泡茶,结果茶杯掉在地上,她们就打我,呜呜呜,好痛,从来没有人敢打我。” 公主架子 颜曦走出门,冷哼,“叫管家。” 一抹黑影无声的疾步离去,不多时,老管家微胖的身子,颠颠的跑过来,“殿下,您找我?” 颜曦背着手走进屋,望了一眼没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斜靠着桌子发呆的小女孩,“怎么回事?” 管家的大脑立即告诉运转,由小女孩的泪痕联想到交叉握在小腿上的双手,心说这次八成又办错事了,但愿殿下不要太追究才好。斟酌着语句,尽量挑平和的词汇回道,“殿下,府内的规矩是这样的,办错了事,当罚;有所贡献,当赏。这丫头今天一共打碎了八个茶壶,十几个杯子,还没学会怎么沏茶,所以。。。” 就被罚了。也就是她,换成另外一个仆人,被打死都有可能,当时他在一旁看着,有几次,这小女娃明明是故意的,这般傲气,不打,是消不掉的。 管家只说了个大概,颜曦却听的明白,其实这事儿还真怪不得管家,哪一个进府当差的没经历过这个阶段呢,桃小薇虽然还小,但毕竟也是府内的一员了,别人要承受的,她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只是由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下转变为低三下四的仆人,这个巨大的落差,小家伙还没有适应而已。 “以后不许再碰她。”颜曦若无其事的下了命令。 管家点头如捣蒜,决定回去以后立即再派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住在外间,至于桃小薇,还是当祖宗供起来吧。瞧殿下对她若有若无的宠爱态度,这位主,虽然成为女仆却坚决不能与一般的下人等同对待。 桃小薇仍旧不高兴,望着管家那种带笑的脸就更加生气,下午被人揍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板着个老脸,跩的二五八万一样。 他是帮凶!! 桃小薇心里已经这样为老管家打下烙印,而现在颜曦回来了,她便好像有了主心骨,再也不惧怕这些家伙。把平日里的公主架子端出来,高贵的气质即使是最下等的衣物也掩盖不住,隐隐不敢逼视。 啥也不会 可是,公主的肚子却极其不给面子,发出一连串响亮的咕噜噜。 “还没吃饭?”颜曦平平板板的问。 桃小薇点点头,捂着小腹,像只被丢弃的流浪猫。 冷幽幽的视线又调整回管家身上,“怎么回事?” “殿下,按照规矩,犯错的人应被罚不准进食。可是因为她年纪还小,我便做主,还是给她送了一些吃的,没想到。。。”管家双眼迅速的瞟了一眼颜曦,放低了音量,“她说吃不下这些寻常的饭菜,还发脾气把粗粮馍馍都扔出了老远。” 桃小薇不服气的接口,“可是你不是紧接着又打了我吗?”她伸出另一只手,果然上边也是鞭痕密布,甚至更加严重。 “去把我的晚饭端进来。”颜曦挥挥手让老管家出门,待他走到门口时,才冷冷的补充,“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在薇薇身上看到任何伤口。” 老管家直接被门槛绊倒,以不雅的姿势摔趴在台阶上,鼻子和冰冷的地面亲密接触,老骨头几乎要散了架。 。。。 晚餐很丰盛,三素二荤一个汤。 桃小薇偏食的很严重,简直是无肉不欢型,一餐饭,肉渣都让她挑个干干净净,但是青菜却被她很厌恶的扒拉到一旁,沾也不沾。 颜曦注意到了她的小举动,好笑的摇摇头。果真是公主的身子丫鬟命。 吃过饭,他随手拿了一本古籍,坐在床前看的出神。桃小薇吃完饭,用袖子抹抹嘴,跳下椅子,蹲在地上,研究她自己脚上的粗布鞋子。 小孩子总能自己找到这样或者那样的小乐趣,专心致志的玩耍着。颜曦也不理她,两个人各忙各的,居然彼此互不打扰。 夜深了,颜曦合上书卷,准备休息。 桃小薇来到他身边,指着自己的衣服可怜兮兮道,“坏蛋,你帮我脱衣服好不好?” “自己脱。”他背过身解开长袍,随手搭在一旁。 桃小薇使劲的拉扯几下,郁闷道,“我不会。” 同床共枕 她曾经是公主,连吃饭都是有人喂的。 颜曦拎起她,来到内间的小床上,把她往上一丢,三下五除二剥干净,转身又走回到自己的床前。 吹熄蜡烛,颜曦合上眼。 又听到内间的小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子悉索的爬下来,赤着脚,怀中抱着小枕头,摸黑走到他床前,带着哭音道,“坏蛋,我害怕,我不敢一个人睡。” “总要习惯的。”他决定不再一味的纵容,对这个孩子,他已一再破例。 肉呼呼的小手伸到颜曦脸前边,“手好痛。” “忍着。”他翻了个身,把背对着她。 “呜呜呜,我想家。”软软的身子仅着单薄的内衣,抱着枕头蹲在床边,轻轻啜泣。 颜曦一言不发,打定主意这次一定不会屈服在她的哭声中。虽然她现在还不大,但是以她亡国公主的身份,如果不在一夜之间懂事起来,恐怕她无法活到成年。 他不可能永远护着她。 在燕国,桃小薇的身份只能是低贱的婢女,而非昔日尊贵的公主。 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完成这样艰难的蜕变。 “咳咳。。。咳咳。。。”轻轻的咳嗽声,桃小薇极力压抑着喉咙间的麻痒。在这陌生的环境中,她只认识床上的坏蛋,是他把她带到了这里,远离父母和家乡,于是他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只要一远离颜曦,她便极度不安,所以她宁可忍着夜寒也要守在颜曦的身畔,与恐惧相比,这点冰冷又变得微不足道。 床上传来一声叹息。 一只手臂从帷帐中弹出,准确的拎起桃小薇的衣襟,将她抓上床。 下一秒,小女娃冰冷的身子被一个温暖的怀抱锢住,温暖的棉被和炙热的体温让她瞬间便忘却了寒冷,她舒服的拿小鼻子蹭了蹭颜曦的前胸,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小手悄悄的环搂住颜曦的腰。 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拍下去。 在黑暗中,颜曦的声音依旧冷漠,“老实点,睡觉。” 桃小薇轻轻的哼了声,双臂像无尾熊似的紧紧抱住颜曦的胳膊,使劲的打了个哈欠。 不习惯 这一夜颜曦几乎没怎么睡着。 他从没有过与人同床而眠的经历,身旁酣睡的桃小薇,睡姿奇差,尽管他三番五次的推开她,甚至把她抱到床角,她却总能循着他的体温贴上来。小手费力的环抱住他的腰,小腿大模大样的搭在他的身上,折腾到几乎天明,颜曦放弃了。传言中冷血无情的七殿下被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女孩打败,任由她把自己当成了布娃娃抱着。 总算熬到了天亮,颜曦立即推开桃小薇,下了床,回过头望着小女孩呈大字型的睡姿和被踢到一脚的棉被,她雪白的小肚皮外露着,白皙的皮肤让她看起来像一尊精致的瓷器。颜曦走了几步又回到床边,用被子将她缠好,这才穿上外衣,出去进行每日的早练。 运动完毕,颜曦缓缓收功,均匀的调整呼吸。 站在门外的管家准确的拿捏好时间,捧着热茶和干毛巾走进练功房。颜曦随意的抹去汗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管家低声道,“殿下,有件事须禀报。” 望着颜曦没什么表情的脸,管家知道这是允许他继续说下去的含义,“老奴想多派两个丫鬟去内院伺候殿下。”偷瞄,七殿下没什么表情,管家的胆子壮了壮,解释道,“虽然已经有了一个丫鬟桃小薇伺候着,但这孩子毕竟年纪太小,怕是无法妥帖的照顾好殿下的生活起居。” 管家说的这叫一个含蓄,他真是的想法是,就桃小薇那德行,早晨的衣裙还是外间的侍女给她穿上的呢,还能指望她干点什么。 可是没办法,殿下偏偏就不介意,他这个下人还说什么闲话,尽量再安排些人手过去,不要让七殿下感觉到不方便,也就是了。 反正,凭他犀利的眼光判断,这位果亲王从前线战场带回来的亡国公主,怕是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把她当成一般的侍女来使唤。 起床气 七殿下的心思,岂是他这个只懂得服侍主子的老奴能猜得透的,哎,反正府内人手充足,少了那个五岁的小女娃也不会造成什么困扰。他可不想又像昨晚似的,让七殿下黑着脸瞪眼睛,那简直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颜曦垂着眼喝茶,良久,才道,“我不喜欢内院有闲杂人等来来往往。” “她们只负责打扫和杂物,还是住在外院的仆人院子里,没事的时候她们是不会出现在殿下的视线之内,老奴一定亲自监督,尽量不让殿下觉得困扰。”管家撕心裂肺的保证,如果可以,他好想把心掏出来放到殿下面前为自己证明。 可是颜曦似乎还是不大满意,迟迟不愿答应。 “殿下,容老奴多嘴,您房中的那个小丫头,年岁太小了,连她自己都还是需要人照顾的年纪,如果没有人时时看着,一个小娃娃很容易闯祸的,摔几个碟碗倒没什么,若是因为贪玩伤到自己,再打扰了殿下的正常饮食起居就不妥了。”管家说的委婉,尽量语句平和,让自己所表达的意思不偏不倚,不带任何指责色彩。 颜曦最喜欢接受这种就事论事的意见,果然,不多时,他点头答应。 管家松了一口气,恭敬的退出练功房,为颜曦张罗早餐去了。 颜曦坐着吃饭,站在一旁的桃小薇用小脚使劲蹬餐桌的一条腿。 这小家伙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居然没有一见到食物立即冲过来大快朵颐,而是学侍女的模样站在颜曦身侧。 可惜别的侍女那么站着是为了能够及时帮主子填汤倒水,桃小薇站着纯粹是为了发泄她被人打扰的起床气。 “薇薇,过来吃饭。”颜曦一开始也没理她,小孩子嘛,闹个别扭耍个脾气是很正常的,绝对不能惯着,否则她会养成习惯,下一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时,又会用发火的方式来排解。 可是,颜曦忽略了,桃小薇之前本来就是公主,脾气秉性在养尊处优的生活中已经自然形成,虽然她年岁不大,但是养成的习惯是那么容易被改掉的么。 包子的诱惑 颜曦不理她,她也不理颜曦,只是公主脾气一上来,就把这桌子腿当成了颜曦可恶的冷脸,一下接一下的踹,恨不得掀翻了桌子,让看起来很好吃的汤汤水水洒满一地。 最终还是颜曦忍不住出声唤她一起过来用餐,桃小薇这才拿正眼瞄了颜曦一下,嫉妒的望着他夹在半空中,咬了一小口,还有些滚烫的小包子。 是全肉馅的,还冒着腾腾热气,很诱人的样子。 桃小薇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好饿,好想吃早饭哦。 颜曦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把包子整个塞入嘴巴里,大力咀嚼,果然看见桃小薇圆滚滚的大眼睛几乎要冒出黑烟,这个表情真是太可爱了,小恶狼一样还拼命的忍着。 “过来!”他招招手。 桃小薇不情愿的凑近一些。 颜曦的手立即使劲捏了捏她粉嫩如面团的脸颊,“耍什么脾气,快点吃饭。” “他们说,你是王爷你是老爷你是主子,我是下人我是侍女我是伺候人的小丫头,我怎么敢和你在一张桌子上用早餐?”话虽是说的谦恭,表情却完全不是那回事,气氛怨气三分倔强,水汪汪的眼睛里写的全是“我不服”三个字。 对颜曦来说,这完全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有人敢和他顶嘴,用挑衅的眼神与他对抗,偏偏对象还是这个粉妆玉琢的五岁小丫头,一脸童稚,可爱的让人想上去咬一口。 不只没有怒火,反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新鲜感觉,他越发觉得有趣,拎着小家伙的脖领子,直接放在身旁的空位上,用筷子夹了一粒小包子送到她唇边。 桃小薇很有骨气的把脑袋撇到一边,一副我不稀罕的模样。 偏偏她的肚子却与主人唱反调,受不住食物香气袅袅的勾引,再次发出悠长的抗议声。 咕噜噜。。。 仿佛怕一声无法唤起主人足够的重视,不等桃小薇露出囧相,立即又发出更大的叫嚣。 咕噜噜。。。咕噜噜。。。 包子灭火 好吧,虽然她年纪还小,但是还是有尊严的,望着颜曦掩饰不住的笑容,桃小薇想都没想,小手抓住颜曦递过来包子的大手,一张嘴,直接咬过去。 美味的小包子在半空中自由转体三千六百度,滚出老远,藏到桌子底下再也不敢露头。 而颜曦的手背,又成功的被桃小薇的牙齿死死咬住,她得意的望着颜曦的眼,哼,仿佛在说,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本公主是有牙齿的。 “你属狗的?有早餐不吃,非要咬我的手?”颜曦另一只手伸过来。 桃小薇闭上眼,完了,他被她咬的恼羞成怒,要扇她巴掌了吗?打吧,这个坏蛋,是他亲手攻破了她的国家,还把她虏到这个破地方来当女奴,任何人都可以肆意的嘲笑她或者鞭打她,既然已经被欺负成这样,再多挨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嘴里牙齿使劲再使劲,恨不得再被他殴打之前能咬掉他一块肉下来。 桃小薇忽然感觉到身子腾空,又被颜曦拎了起来。他想干什么,要使劲把她丢到柱子上吗?那也不怕,最多摔个头破血流。嘴上用着吃奶的力气,誓死不能平白无故吃了这个大亏。 出乎意料的,她的小身子落在颜曦温暖的怀抱中,小屁股坐着他的大腿,是不真实的触感。他嗬她的痒,乘着她大笑的空档,抢救回自己惨遭“荼毒”的手,而另一只握着筷子的手,趁机把小包子整个塞进她口中,生怕她再出“口”伤人。 桃小薇第一个反应时想把嘴里的食物都吐到他脸上,却不知怎的,包子一入口除了咀嚼外,她便再也没有吐出的勇气。可恶,好好吃,肚子好饿,早晨没睡饱就被两个粗手粗脚的女人抓起来,唠唠叨叨烦着还不够,还要被派来“看着”别人吃饭,这么大的火气就全被这一颗小包子给熄灭了。 属猪还是属狗 这个坏蛋抢救回了自己的手,会不会立刻把她丢到一旁,不给她饭吃呢? 不待桃小薇思考完毕,颜曦又夹了一粒虾饺塞进她口中,堵住她的嘴巴,让桃小薇除了吃饭以外,再也没有时间去顾及其他。 呜呜呜,大口吃着,桃小薇张牙舞爪的抗议,她人小嘴巴更小,哪里容得下这么大颗的食物,颜曦是不是想噎死她然后一了百了啊。 反复这么几次,桃小薇终于找到个空档,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恐道,“我自己会吃,你不要再喂我。” 颜曦的牙齿看起来阴森森的,桃小薇总有一种错觉,那仿佛是野狼王的獠牙,随时可以拆解她入腹。“那便去老老实实的吃饭,若再淘气,以后每餐饭都由我来喂。” 他这种喂法,迟早会要了她的小命吧。被噎死的亡国公主,说出去,她可真要成为被贻笑千年的悲剧性人物了。 孩子幼小稚嫩的心灵被震慑住,桃小薇委委屈屈的任自己被颜曦放回原位,老实的拿起筷子,埋头苦吃,不敢再说半个字。 一晚浓汤放在小女娃面前,颜曦微微的笑,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宠溺。 这餐,成了颜曦生命中花费时间最长的一顿早饭。 桃小薇仿佛真的饿坏了,风卷残云后,桌子上的餐碗几乎不必再清洗又可以循环使用。 颜曦道,“薇薇,你到底是属狗的还是属猪的?” 。。。。。。。。。。。。。。。。。。。。。。 发新坑了,新老读者看完记得收藏+订阅哦,一定要支持度寒。 三皇子的妒忌 三皇子颜朔下了朝立即返回府邸召集重金聘请的谋士,密室内,三个老谋深算的家伙面容深沉的听颜朔怒气冲冲诉说今日朝堂之上,七殿下颜曦又受到了哪些破格的待遇。 口中妒意不掩,他连喝了三碗茶才抑制住自己的激动。 赵光同资历最老,每当在这个时候都是他第一个发表意见,这次也不例外,“三殿下何必介怀,按老夫的眼光去看,此番七殿下受封嘉奖,不但无损于殿下之抱负,还大有裨益呢。” 另一谋士钱隆之呵呵一笑,附和点头,“赵老说的极是,这次的功劳放在任何一位皇子身上,对三殿下来说,都是极大的不利,唯独七殿下,无妨无妨。” 颜朔不解,“太子懦弱,二哥闲云野鹤,只愿做个富贵王爷,纵观其他兄弟,唯有七殿下颜曦是我最大的阻碍,他的母妃地位甚至在我母亲之上,这一次,他也是众兄弟中第一个晋亲王的皇子,我认为,除了太子之外,争储最大的对手就是他。” 坐在角落里没吭声的孙伯摇摇头,“老夫曾与七殿下有过一面之缘,观其面相自然贵不可言,但远远不及三殿下这样面庞升腾蟠龙王者之气。后来,老夫曾仔细研究过七殿下为人处事,得出了一个不怎么真实却实在是确确实实的答案。” 颜朔双眸闪亮,亲自端起茶壶为孙伯续水,稍显急迫的问,“还请孙老直言。” “这七殿下没有战事必定主动请缨,即使是摧毁了一个国家这样的战功,回来后,他还是立即干了一件事!”孙伯瞟了赵光同一眼。 对方立即心领神会,“据密探来报,七殿下归京后,先去兵部交了帅印。” 颜朔不屑一顾,“还不是为了讨好父皇,装作无欲无求的模样,也许你们都被他骗了,今天在朝堂之上,他居然一声不吭的接下了内侍营,这可是控制京畿的唯一军事力量,如果他有不轨,大家就都成了瓮中的王八,随他揉捏了。” 钱隆之啪的打开折扇,上下扇了两次,接口道,“不只如此,他还私藏了一个亡国公主在府内,上报的战利品名单里,公主的名字被涂抹掉了,被皇上发现后,他立即用此次军功所赏赐的财物和皇上交换了这名公主的所有权呢。” 这件事颜朔还没得到消息,闻听此言,立即感到无语。父皇未免太偏心了些,私藏公主意图瞒天过海,多大的罪孽,居然就用一些财物蒙混过去。 无欲无求 “三殿下,这就是老夫说的无所惧。七殿下,足智多谋,难得的将相之才,却胸无大志。或者可以称之为莽夫之勇,他嗜好杀戮,所以每次在战场上都表现的极为出色,而在朝廷上的欲望可就小得多喽。这次私藏公主,更暴露出他的短视,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干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最稀奇的是,被发现后,在财物、陛下的信任和女人之间,他选了后者,这恰恰说明老夫的那个推断准确无误。”孙伯说道关键之处,声音戛然而止,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小卖了个关子,待颜朔的眼光愈发热烈,他才微微一笑,扶着羊角胡的尾部拽了几下,“七殿下恐怕是所有皇子中,唯一一个对皇位真的不敢兴趣的人,他我行我素,不喜被束缚。三殿下,这样一个雄才伟略却没有野心的兄弟,正是您所需要的。” 颜朔明显有些不信,皇位啊,多大的诱惑啊,老七会一点都不介意吗? 钱隆之冲孙伯竖起了大拇指,“真知灼见,孙老果然好眼力。” 赵光同和七殿下颜曦的接触最少,他紧紧是从颜朔转述的七殿下为人处事上来分析这个人的脾气性格,所以他没有附议,坐在一旁不吭声的喝茶水。 三个谋士有两个投了赞成票,颜朔回忆起快一年没回京的颜曦上朝后,脸色挂的那一抹不耐,还有接受皇上的封赏时稳如泰山的平静,甚至在不得不接受内侍营后,眼神中的厌恶,又觉得似乎自己还真的就看错了这位弟弟。 这样一来,对颜曦的观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觉得他那么面目可憎了。 所以一直到入夜后的这段时间内,颜朔就一直琢磨着怎么讨好这个弟弟,正好打着恭喜他凯旋得胜的名义,送些什么过去做敲门砖呢? 金银珠宝?果亲王府的财物可比他这儿丰裕多了,再说他这边的大计划,用人用武,钱财最是短缺。送少了显得他小气,老七也不会领情,送多了他又拿不起,也不太舍得。 枕头风 脑中灵光一闪,老七最近得了个绝色公主,想必美人在侧,正热乎着。何不拿这个亡国公主当切入点,来个声东击西,敲敲边鼓呢。枕头风,吹的硬,没准效果比送给他本人更加好哩。 。。。。。。。。。。。。。。。。。。。。 入夜后,颜曦才从内侍营回来,他新官上任,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连晚饭都没顾得吃。 桃小薇呈大字型,趴在外间的小床上,睡的正熟。 管家张罗着仆人把餐食都送到七殿下房内,路过桃小薇身边时,眉毛微微皱了下。 但是看颜曦就坐在里间,也没说什么,他也就强忍着火气,压制住自己冲上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小丫头的冲动。 五菜一汤,还备了一壶酒给颜曦解乏。 管家站在颜曦身后,决定今晚亲自伺候,等殿下吃饱喝足,想个办法说服殿下把桃小薇交给她带到佣人房去,另外再安排一个手脚伶俐的进来伺候。 菜肴布置好了,管家殷勤的帮颜曦倒酒。 而七殿下却站起身,来到外间,抓起熟睡的小女孩,抱着回到餐桌前。 不理会老管家的目瞪口呆,颜曦拍拍桃小薇的嫩脸,将她最后一点睡意打散,“吃饭了吗?” 看清楚是颜曦后,桃小薇委屈的摇摇头,刚想告状,说府内的人都不肯先让她吃饭,说什么殿下还没回来,做下人的怎敢先用餐,却望见管家一脸不爽的就站在颜曦身后,她立即闭嘴,怕明天颜曦不在,又白白吃了苦头。 “那一起吃吧,以后不要等我,知道吗?”颜曦递给她一颗馒头。 桃小薇瞟了管家一眼,惊的老头冷汗都掉下来了,就怕这伶牙俐齿的小女娃嘴不把门说出什么话让他难堪,接口道,“以后老奴会吩咐人早点把饭菜送过来,毕竟这孩子还小,若是吃饭不应景,会影响发育的。” 颜曦点点头,自顾自的吃起来。 桃小薇得意的冲管家吐舌,小白牙恶狠狠的冲白馒头咬下去,吃的那叫一个豪放。 又来这套 入夜,颜曦把桃小薇丢回到自己的小床后,才返回来就寝。 过了一小会,小女孩又爬下了床,抱着枕头光着脚,来到他床头,趴在他脑袋边,“坏蛋,我不敢一个人睡。” 颜曦呼吸均匀,好像已经睡着了,没接她的话茬。 “坏蛋坏蛋坏蛋!!!”揪住他的耳朵,桃小薇凑过去一顿猛喊。 颜曦仍是一动不动,不搭理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桃小薇笑嘻嘻的说,还假装欢呼一声,这才把自己的小枕头往颜曦床上一扔,手脚并用,费力的向上爬。 她本来个子便矮,站直了肩膀才够的到颜曦的床沿,爬上床这个简单的动作对她来说,简直成了最艰难的挑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成功,还倒摔了几个大屁墩。 桃小薇的眼眶红红的,嗓音中也有了哭音,“坏蛋,人家好困,好冷,昨晚就没睡好,一大早被人抓起来训斥,现在眼皮都在打架了。” 桃小薇干咳了几声,索性倚靠着颜曦的床坐下,“好想姐姐,她们也在燕国吧,坏蛋,你能带我去看她们吗?或者把我送到她们身边,同甘共苦,反正你也不太喜欢我,这样安排不是很好吗?” 颜曦的大手终于伸下来,把喋喋不休的小母鸡拎上床,裹紧在被子中。 “坏蛋,原来你装睡,你果然真的是坏蛋。”桃小薇小身子使劲扭着抗议,脏兮兮的小脚丫使劲踹颜曦的大腿。 “闭嘴!睡觉!”重重的在桃小薇的屁股上抽了一下,颜曦怒吼。 小女孩可不管那一套,翻个身骑压住颜曦的手臂,毫不客气的就把小嘴送上去,一口咬住。 颜曦朝那撅着的小屁股打了几下,桃小薇宁死不松口,倔强的对抗着。 很久很久,坚持不住的小女娃睡着了。 颜曦用没有受伤的手将桃小薇按到,并抽回屡次遭虐的左手。手背和手腕上伤痕叠着伤痕,牙印套着牙印,都是这个凶恶的小女孩的杰作。这一辈子,数她给自己留下的伤痕最多。 颜曦苦笑着,拉高被子把桃小薇裹紧。 乌鸦临门 大清早,乌鸦临门嘎嘎叫, 颜曦早早起床,吩咐管家不要派人再去吵桃小薇睡觉。 已经彻底认清楚形式的管家不用颜曦多说,也不想再找那个不自在。 从昨晚的情形来看,已经确定了七殿下的确没把这位亡国公主当侍女看,甚至在殿下心中,对这小女娃的期待更高,不管是怎么样,管家都觉得有必要重新审核桃小薇在府中的地位。于是今天早晨,管家临时给全体仆人开了个现场会,主题是以后大家都要以对待小姐的态度去看待七殿下房中的高等丫鬟桃小薇。 看门的小厮跑过来,到管家身旁耳语。 管家听完后,立即走进了颜曦的练功房,待他收势结束晨练,才恭敬道,“殿下,三殿下派人送来了礼物,在门口候着。” 老三?搞什么鬼?颜曦不太领情。 “是什么?” 管家也很奇怪,“是几箱女子用的胭脂水粉,衣服和首饰配件。” 把三殿下亲手写的短笺奉上,上边用很不合时宜的亲热语气写着,七弟,哥哥听闻你得到一绝色公主,送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颜曦整张脸都黑了,信纸被他的拳头无情的蹂躏在掌心内,化为千千万万的碎片。 该死的,消息传的可真快,桃小薇进府不足一月,怕已经是人尽皆知。 “把送礼的给我撵出去。”颜曦命令道。 管家大窘,这是什么命令,人家送礼上门,殿下居然下令赶人,这有点失礼了吧。可是,在果亲王府内,七殿下的命令就是绝对要遵从的指令,即使觉得不妥,管家也会执行到底。 “告诉那群奴才,要他们转告老三,我府中不过是多了个小女奴,叫他不用这么费心,凭她的身份,不配用这么好的东西。”颜曦的声音冷的可以让人血液瞬间冻成冰碴子。 管家知道,这是他愤怒到极限的一个标志,不敢多说什么,立即出去赶人。 待处理完毕返回,颜曦已经和桃小薇坐在桌前共进早餐了。似乎颜曦对桃小薇的态度,并没什么大变化,冷淡,疏远,却也有淡淡的关心。自认为见多识广的管家也弄不明白了,这个桃小薇,到底殿下是看中呢,还是不看中呢? 歌功颂德 管家处理完毕返回,颜曦已经用完了早餐,桃小薇正在做扫尾的工作,所有和她意的小点心都扫到自己面前,大快朵颐。而颜曦就那样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一本书相陪,偶尔淡淡的瞟她一眼。 这是小女奴?那大概桃小薇当之无愧的称之为京城最大牌的女奴了。这个待遇,未来的王妃也不过如此吧。 “以后再有这种事,直接叫门前挡下来。”虽然颜曦说的没头没尾,管家还是立即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他点点头。 “派两个伶俐点的丫头来服侍薇薇。” 两个丫鬟服侍一个小丫鬟?管家苦笑。 颜曦站起来,把书放在桌子上,摸摸桃小薇的头发,走出门。 今天皇上无聊,要摆家宴,玩玩父慈子孝的戏码。 所有皇子粉墨登场,甭管心里怎么想,全部都穿戴整齐,齐聚一堂,若有所思的喝着茶,等着正主的降临。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皇上才慢吞吞出现,身后跟着两个新晋级为贵人的绝色美人。 众皇子明白了,原来是新得了美人,要来炫耀的。 这几乎是他们父王的老戏码。 颜曦的桌子被按照顺序安排在离皇上很远的地方,他很满意。皇上身后的雪贵人和玉贵人就是桃小薇的两位姐姐,今日换了宫装,珠光宝气,锦衣华服,神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她们是新宠,给的地位却并不高,颜曦已然明白,皇帝并没有想给予更多的意思。美丽的亡国公主,就像是一个新奇的玩物,迟早有一天,要扔到一旁去的,所以,从一开始就不给更高的地位,免的到时候麻烦。 和那天在御书房内,皇上对颜曦所说的相似,这三姐妹,玩玩就好,但是不要看的太重。他不只这样教育颜曦,本身也是这样做的。 颜曦默默的喝掉一杯酒。 耳边传来兄弟们的赞不绝口,除了太子外,几个皇子争先恐后的在父王面前表现,称颂之词大同小异,不过马屁的功效千年不变,瞧皇上乐呵呵的样子就知道他心情愉悦了。 家宴 “老七,你坐的那么远,朕都看不清楚你的脸。” 颜曦正享受着难得的清净,他那皇帝老爹仿佛见不得他安逸似的,百忙之中冲他挥挥手。 立即有小太监奔过来,一人一边抬起颜曦的桌子,在离皇上不远的地方重新为七殿下安排位置。 皇帝仿佛还嫌众儿子射向颜曦的冰碴子不够锋利,火上添油,更加慈祥温和道,“还是远了些。” 他指着太子身旁,刻意与众皇子分出界限的空地道,“把七殿下的桌子放在太子旁边,让他们兄弟俩好好说说话。” 颜曦淡淡的去了一眼。 老皇帝立即不客气的用眼神顶回来。 看什么看?不乐意坐在这儿?朕才是老大,怎么安排怎么来,哼,朕就是要玩的过火,让你好好尝尝炙烤的滋味,免得老是被你这不孝子压着,一点面子都无。 颜曦默不吭声,来到太子身旁坐好。 空了的酒杯,太子亲自帮他蓄满,“七弟,你回来后,哥哥一直没抽出合适的时间帮你庆功接风,此次借父王的酒宴,先恭喜了。” 颜曦微微的点点头,很给面子,一口喝干。 太子淡淡的微笑,也跟着喝干。拉着颜曦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虽然大多时候是他在说颜曦在听,也足够上坐在底下的其他皇子干瞪眼了。 太子拉拢七殿下颜曦的行为也太明显了,而且最让众兄弟心生不服的人事皇上,他中途把老七安排在太子身旁时什么意思?明显是给太子接近老七的机会嘛。 偏心! 无数控诉的眼神射向地面,众皇子腹诽暗骂,抬眸望向皇帝时,又保持着往日的谦恭。他们没有太子的地位,没有颜曦的本事,所以在皇上面前,只有拿孝顺听话四个字博得信任。 “京城的内侍营都交到了七弟的手上,足见的父皇对你的宠爱,以后咱们兄弟要多加亲近,你别老冷着一张脸躲出老远,让哥哥想亲热都找不到门。”太子似真似假的抱怨,用的是哥哥与弟弟的口吻,太子的架子完全凉在一旁。 府内玩失踪 一更过后,颜曦带着贴身侍卫九鼎回到府中。 整间王府灯火通明,往来奴仆人手抄个小灯笼,无头苍蝇似的穿行。 不等颜曦吩咐,他身后的九鼎随手抓过一名小厮,沉声呵斥,“没看见爷回来了吗?” 倒霉的小厮绝望的回头望了颜曦一眼,心虚的垂下头不敢说话了。 “出了什么事?”颜曦的脸色冷漠阴沉到了极点,隔着九鼎,小厮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被自家王爷的眼神瞪的凝固住。 “丢。。。丢。。。丢了一个人。”习惯性的结巴,腿肚子和声音一样,抖成了筛糠。 “谁?” “新。。。新来的小丫鬟。” 一个下人?值得这样劳师动众? 九鼎奇怪的望着得到了颜曦回府的消息,正颤动着肥肉,从后花园方向跑过来的管家。 “殿下,您回来了?”管家面如土色,也是一脸心虚模样。 颜曦冷冷的注视他半晌,一字一顿道,“别告诉我,你把桃小薇弄丢了。” 管家吓的噗通一声跪倒,“殿下,吃过午饭,那丫头还自己在内院玩耍,老奴没想别的,自顾自的忙去了,谁知道吃晚饭的时候,她就不见了,一开始还以为孩子太小,玩着玩着就猫到哪儿睡着了,也没太在意,可是。。。后来,桃小薇就再没出现过。老奴立即组织权府上下寻找,您放心,已经询问过几个门房,他们确信孩子没有偷跑出去,一定还在府内的某个地方。” 颜曦听完,没有应声,越过管家蜷缩在脚下的身子,疾步向内院而去。 。。。。。。。 晚餐还放在内室的桌子上,没有动过的痕迹。 这孩子绝不会为与自己的肚子赌气,即便是存心与府内的人藏猫猫,她也会把这些食物吃光或者带走。 她会在哪里呢? 这么怕黑的一个小女娃,独自睡觉都要哇哇乱叫,她怎么敢在这样没有月亮的夜晚,滞留在府内的某一个角落不出来? “九鼎?” “爷,九鼎在。” “把这些东西都撤掉,然后吩咐厨房,重新做一份送来,分量要足。”望着窗外半空中黝黑的某一点,颜曦冷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大家好,我是龟速的小寒,头戴龟壳,身披龟甲,悄然出现。解释一下更新的问题,我另一本书《哈迪斯的宠妃》马上就要完结了,老规矩,那本一完,这本立即开始日更十章,直到完结为止。大家喜欢看,我很高兴,这些天我会尽量多更一些,新老读者,群吻。) 不许再爬树 颜曦身形一闪,如黑暗中的猎鹰,准确的扑向几米开外的猎物。不多时,已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女孩返回到卧房。 不就是那个将果亲王府闹的人仰马翻的小人儿。 瞧她睡的一脸无辜,小脸被夜风拂去了温度,冰冷的像一块冰。 她身子才好,究竟是怎么爬到了那么高的树杈顶部,像只猫儿一样蜷缩在枝叶间。若不是在黑暗中,垂下来的裙摆随风飘舞,而站在颜曦的这个角度又刚好可以瞄见,若一味盲目的找下去,怕是到天明也寻不到她的踪影。 毕竟哪个会想到,一个女娃娃敢爬到那么高的树顶去睡觉呢。 颜曦抚摸她的额头,幸好没有烧起来。他用力的捏桃小薇软嫩似剥皮蜜桃一般的脸颊,手指没有存力,打定主意要弄痛她。 “痛!”从美梦中惊醒,桃小薇立即抢回自己已经变形的小脸蛋,双手惊恐的捂住,仅用含泪的大眼控诉。 颜曦的牙齿看起来白森森的,“还知道痛?你爬树的时候怎么忘记会痛的?” 桃小薇立即没了嚣张气焰,乖乖的收起起床气,低着头一声不吭。 “怎么不辩解了?你的伶牙俐齿呢?”颜曦把桃小薇的身子翻过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膝盖上,高高扬起手掌,重重落在她的小屁屁上,啪啪啪接连三声脆响。 “坏蛋,不许打我的屁股!”桃小薇不依的扭动,难堪和剧痛双管齐下,她人小力气又不大,使足了劲也挣脱不出颜曦的钳制。正想狠狠咬他一口报仇,看穿她心思的七殿下瞬间闪开了手臂,逃开一劫。 “以后不许爬树,也不许躲起来玩失踪。”颜曦冷眼一挑。 桃小薇可一丁点都不怕他,鼓着腮帮子,正琢磨着怎么与他对抗一番。眼角却瞄到一队侍女捧着香气袅袅的食物奔她而来。 颜曦用筷子夹起一块酥肉,在女娃眼前晃了三晃后,直接丢入口中,“味道真不错,外焦里嫩,入口酥脆,难得的好菜。” 桃小薇的肚子不争气的为颜曦附和,小手使劲的按着小腹,也阻挡不住那令人脸红的咕噜噜。 撒娇 颜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邀请桃小薇一起用餐,他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看他不停的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送入口中,就是不理会她作响的肚子。 桃小薇终于明白了,颜曦还在生气,而且气的不轻。现在这样子不过是对她做个小小的报复,她让他找不到,他就让她饿肚子。 太小心眼了,居然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她很想倔强的转过头去,当做看不见颜曦大快朵颐的满足。不就是一餐饭不吃吗?又没什么打紧。可越这样想,眼神反而越是移不开,焦灼在颜曦所触及的每一块食物,恨不得扑过去,抢过来塞进自己的嘴巴。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就连桃小薇自己,也是在拽住颜曦的双手,把他筷子夹过来的丸子整个塞入口中后,才意识到她居然真的那样做了。心虚的抬头瞄了瞄颜曦不动声色的俊脸,大力咀嚼几次咽下,桃小薇得意洋洋的掐着腰挑衅,一副我就是吃了你能怎么样的表情。 颜曦默不作声,把她放在一旁的高椅上,面前摆放的是桃小薇惯用的碗筷,她爱吃的菜色也全部放到她面前,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 桃小薇跟不上思路,刚才还拧脸蛋打屁股饿肚子不给饭吃,现在又好像是改变主意让她吃晚饭的样子,难倒这个坏蛋又想出了折磨她的新点子?不得不防啊。 桃小薇忍不住拿起小汤勺,喝了一小口燕窝。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吃完立即观察颜曦的反应。仍是那副高深莫测的神秘模样,不说她也不看她。 她叹了口气,把餐具向前一推,“坏蛋,我上树是因为想试试能不能看到我家,或者能找到我的姐姐,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什么都看不到,后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吃饭吧。”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摘下挂在发间的枯叶。 桃小薇松了一口气,踩着椅子站起来,从桌子上爬到颜曦身边,再跳入他怀中,一系列动作轻巧娴熟,笑嘻嘻的揽住他的脖子晃啊晃,“坏蛋,别生气了,薇薇以后不敢了。” .......... 薇薇马上就要长大啦!敬请期待 赶出卧房 果亲王府一场大乱,在颜曦无言的纵容中,落下帷幕。 七殿下都没说什么,管家就更不敢没分寸的对桃小薇作出处罚。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已经证明了这个孩子,在颜曦心中的地位。 奴才们最会察言观色,桃小薇正得宠,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排挤这个新来的小丫头。 于是桃小薇的生活渐渐回到了过去的养尊处优,自然是没有在王宫时候的排场,但是好歹无人再来找她的麻烦,偶尔有不守规矩的地方,众人也表现的出奇宽容。 一转眼,五年时间匆匆而过。 出了腊月,天气转暖,桃小薇满了十岁。 过完生日,颜曦送给她第一个礼物就是,把她撵出自己的卧房。 隔壁的空院子,去年起了一座三层小楼,到桃小薇被赶出去单过那天,她才明白,原来那座精致的绣楼竟然是为她而建。 不过她可不领情。 不许仆人收拾她散落在颜曦卧房各个角落的物品,桃小薇撅着嘴,把颜曦的东西扔的满地都是。 两个照顾了桃小薇五年的丫鬟千霜、千彤一左一右的劝着。 “薇薇,殿下也是为你好,以前年岁小,共处一室别人也不会多想,可是过完年你都满十岁了,再不搬出去,外边好说不好听啊。” “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丫鬟,丫鬟伺候主子,又有什么闲话说,明明就是他嫌我烦,想把我赶出去娶媳妇儿了。”桃小薇才不领情,她现在又不是五岁的小女娃,她可是满十岁的小少女了,什么都明白了。 千霜捂着嘴偷笑,“问题是整个亲王府哪个不知道,殿下根本就没把你当成丫鬟看待过,你看,吃穿用度,哪个不是小姐的规格。” “谁稀罕?”桃小薇扭过头,继续闹脾气,一点都不感激颜曦的体贴。 哼,他就是不想要她了,所以预谋了整整一年,连绣楼都提前修好了,就怕她找借口不走。 “薇薇,你这么说,殿下听到该多伤心啊,你出去打听打听,府内的丫头,哪个不羡慕你的好运气。听话,人要学会惜福,不能仗着主子宠你,就不分场合的胡闹。”千彤一向严厉,像个姐姐一样教训着,生怕桃小薇闹小孩脾气惹恼了主子。 碎碎念 桃小薇大眼含着委屈,轻轻咬住嘴唇,不想与千霜和千彤较真。 颜曦对她的重要性,这两姐妹不会明白。她打小就没什么安全感,睡觉不敢熄灯,还必须要有人在身边伴着才能入睡。和颜曦来到燕国后,有他陪着,夜夜睡到天明,已经渐渐忘记了失眠的感觉。 原本以为这一切不会改变,颜曦平素里忙的很,经常是三更以后才会回来,可是他从来没有表示过不喜欢她睡在身旁啊,即使偶尔她也会因为睡相太差,或者把口水流到他的胳膊上而被扔到一旁,不过到了晚上,颜曦还是会允许她上床的呀。 没想到,十岁的生日一过,什么都变了。 先是连续半个月夜不归府,接着又派千霜和千彤来通知她速速搬家,管家带着一群人每天在内院外守着,只要她一妥协,立即连人带东西丢到新建的绣楼去自生自灭。 把她当成垃圾呀,看着不爽了,说不要就立即扔出去。 桃小薇气嘟嘟的爬上床,小身子往墙角里缩了缩,面朝里把后背对着两个丫鬟,小肩膀耷拉着微微颤抖。 千彤和千霜对望一眼,好笑的摇摇头。 这孩子,身子抽长长大,却还是孩子心性,挺好的一件事非要钻牛角尖。 “你们都出去吧,坏蛋不回来,我是不会搬家的,不不不,就算是他回来了,我也不要搬。”小拳头握紧,用力挥,激动的表达她的决心,“他找媳妇儿才应该换个新房子,哪有让新娘子住旧房子的,该搬出去的是他。” 颜曦走进来,一路风霜,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不过仍是神采奕奕,比之五年前更显得俊逸冷漠。 如今他身上挂着的头衔,一口气下来都说不完,他的皇帝老爹就怕他闲着,大大小小的破事都往他身上扔。这不,此次蜀地之行耗时大半个月,日夜兼程的赶回来,进府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千彤和千霜连忙要行礼,颜曦挥挥手表示免了。两个俏丫鬟靠着墙角缓步走出,到门口时,不约而同的捂住嘴偷笑。 桃小薇还沉浸在自己被抛弃的“孤女”梦中,自怨自艾的不亦乐乎,压根就没注意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压上来。 。。。。。。。。。 今天《哈迪斯的宠妃》结局,大概从明天开始,《誓不为后》开始每天十更。 千金小姐 “好歹本公主也在这张床上睡了五年,坏蛋一点义气都没有,说赶人就赶人。” 颜曦眉头微皱。 “薇薇,我没要娶媳妇。” 碎碎念的小女娃像见了鬼似的扭过头,好像不太相信对面无声无息出现的是颜曦本人。她爬到床边,站起来刚好够到七殿下的脸,不怕死的把小手探上去按了按。 啊!!! 尖叫声。 “你还知道回来呀,不是打定了主意不把我赶到绣楼去住你就不回家的吗?”桃小薇动作迅速的重新缩回到床角,离颜曦远远的,怀里抱着他的枕头不撒手,小嘴高高撅着。 颜曦漆黑如墨的眸子淡漠的望着她,说话的语调甚至没有加大半点,摊开手臂,做出迎接的姿势,“过来。” 小脑袋顽固的摇晃,不走就是不走。 “绣楼和内院只隔着一道暗门,你可以随时回来。” 骗小孩啊,只要搬过去,还谈什么回来?就算离的再近又如何,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他又不会在身边陪着她。 “我叫人搜罗了很多有趣的小玩意,都收集在绣楼里。”颜曦毫不避讳的摆出他的陷阱,将阳谋大大方方的摊在桃小薇面前,等着她自己入瓮。 咽了口吐沫,说不心动那是骗人的,哪家的小孩子能拒绝玩具呢?不过仅凭这么点小东西就想令她妥协,桃小薇可是很有原则的孩子。 她大眼睛转了转,放松了神色,细声细气道,“坏蛋,哪家的王爷会把自己的贴身小丫鬟放在绣楼里养着?我要真的住进去,你会被人笑的,家里那么多仆人,难倒你喜欢谁就要专门为她起一座楼供起来?”偷瞄,颜曦面无表情,好像真的在认真考虑似的,桃小薇小心的收起得意,更诚恳道,“所以就不必那么麻烦了,我在这边住的很舒适,你不要那么客气嘛。” 颜曦冷瞳一闪,对外轻呵,管家立即笑眯眯的走进来听吩咐。 “昭告府内,从今天起,薇薇就是我果亲王府的千金小姐。”七殿下指着桃小薇身上的丫鬟装道,“给她换换衣裳,然后送到绣楼去吧。” 诱之以利 狡猾的家伙,居然为了堵她的嘴,连这种命令都说出来。 桃小薇气结,想不出话来反驳,她唯一的义正言辞被颜曦连根掐断,好像接下来她还真的没有赖着不走的好理由。 慢吞吞的把身子转过去,脸朝墙把后背对着颜曦,这叫沉默的对抗。 “薇薇过来!” 过去好让你方便的丢出去?才不要,她又不傻。 “我从德化府给你带回了礼物,如果再不过来,我就送给千霜和千彤。”桃小薇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身上哪根寒毛长的什么形状颜曦都一清二楚,他眼中带着笑意,每一句话都能准确的命中小女娃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她总是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果然,她双眼亮晶晶,转过头来,“你保证,我过去了你不把我赶去绣楼住。” 看来她排斥的厉害,既然都已经住了五年,颜曦倒不急于立即把她丢过去。有些事,还需要缓和着来,桃小薇脾气拧的很,若是逼急了,没准又要玩玩失踪的戏码,闹个天翻地覆。 亲眼看到颜曦点头,桃小薇这才露出分立半月后的第一抹笑容,噌噌蹭的爬到颜曦身边,欢呼着跃入他怀中。 颜曦冰冷冷的心就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温暖开来,这一路的风尘仆仆在耳边聒噪的欢声笑语中消弭殆尽。他抱起她,慢慢走出了卧房,穿过宅院,走过暗门,一栋崭新的别致的绣楼出现在面前。 桃小薇脸色立即变了,在颜曦怀中踢踏着,“坏蛋,你这大骗子,说好了不赶我走。” “谁说要赶你的?”按住她不老实的小腿,颜曦揉揉她毛茸茸的丫鬟包包头。 粉嫩几近透明的手指控诉的指着眼前华丽的罪证——那栋让桃小薇深感厌恶的绣楼,“不赶我你还带我来这里!” “薇薇,你不是想要礼物吗?”颜曦故作疑惑。 用力的点点头,礼物和绣楼从来就是牵扯不到一块的两码事。 “刚才不是告诉了你,我在绣楼内专门给你准备了一间房存放玩具,从德化府带过来的礼物自然也在这儿。” 艰难抉择 桃小薇稍微放心,双臂又揽回颜曦的脖颈,不安的望着美轮美奂的绣楼,还是鼓不起勇气正视它的存在。“坏蛋,我们还是回去吧,礼物改天来看,或者你叫人搬到我们的房间,好吗?” “我们只是进去看一下,等下还要一起回去吃晚饭呢。”颜曦把她放在地上,慢条斯理的拉下她的手,“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特意让九鼎收集了许久呢,据说还有从海上运回来的番邦玩意,你就真的不好奇吗?” 好奇,当然好奇,桃小薇的心里,现在住着几只不安分的小猫咪,蹲在她心尖上,不停的用小爪子挠啊挠。 望着她抑制不住的渴望眼神,颜曦不动声色,“你瞧,这绣楼建的多漂亮,坐北朝南,卧室和书房内阳光充裕,也不会那么可怕嘛,薇薇,我们只是进去坐一下,你不会连这么点勇气都没有吧?” 颜曦深深的凝视着她,不多催促。 他理解她的不安,也愿意在能力范围内纵容着她。如果搬进绣楼对她来说,真的那么艰难,他也很乐意给她慢慢接受的时间。 毕竟她才十岁而已。 桃小薇为难的望着绣楼的方向,那里边数不清的宝藏在向她挥手,琳琅满目、眼花缭乱,只要进一步,就全都属于她。 可是,她也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没有代价的。颜曦,就是交换的筹码,一时间,在孩子心中形成了巨大的拉锯战,颜曦和海量的玩具摆在一起,孰轻孰重,桃小薇艰难的抉择。 最后,她还是决定死死的抓住颜曦的手,倔强的把小脑袋偏向一边,“我饿了,坏蛋,我们回去吃饭吧。” 还是选择放弃吗?颜曦佩服的摇摇头,弯下腰,把小女娃抱在怀中,缓缓的走回头路,并没有苛责什么。 她只是还没有准备好而已。 所以,他只需要给她时间,让她慢慢的成长。 困扰了桃小薇大半个月的恐怖绣楼离她越来越远,伏在颜曦肩膀,仿佛被抛弃的错觉渐渐平息。她安全了,至少颜曦已经绝了立即撵她出去的念头。 担心尽去 桃小薇过去是丫鬟的身份小姐的待遇,过了五年,七殿下颜曦上嘴唇碰碰下嘴唇,一句话彻底改变了她在府中的地位。 千金大小姐,响当当的五个字。 其中所代表的含义,可不只是字面那么简单。 名正言顺的地位只是表面,管家敏感的意识到,七殿下选在这个时候为这小女娃抬高身份,定然有更深的用意。只是蛛丝马迹太少,他还看不明朗。 这一餐饭,桃小薇穿着简洁高雅的长裙,头上也罕见的戴了珠钗宝玉,两个小手各带一枚硕大的戒指,整个人看起来很厚重的感觉。最初她还能压抑着耐心维持小姐的矜持高贵,但是当吃到一半,手上的宝石又将碟碗碰出当当的脆响,她直接就火了。 咬着嘴唇跳下椅子,边走边把这象征身份的项链啊、戒指啊、手镯啊、发钗啊一股脑的从身上剥下去,本来想直接丢在地上的,但是毕竟颜曦还在一旁看着,不好做的这么嚣张,于是来到床前,天女散花似的扔了满床。 心满意足的恢复清爽,她笑嘻嘻的又返回来。 “以前不是常常戴着,怎么现在不习惯了?”颜曦打趣。 听出了他话中的嘲笑,桃小薇毫不客气的送他一记白眼,自顾自的把好吃的东西都夹到碗中,大口吃着。 他伸出手,撩开盖住光滑额头的几缕碎发,“不过这个样子还不错,至少不像个珠宝匣子。” 飞快的打掉那只讨厌的手,桃小薇往里边蹭了蹭,尽量远离颜曦一些,专心致志的对付眼前的美味食物。 颜曦不在这些日子,她嘴上死硬着不肯提起他,这饭量却是明显的减少下来。 惶惶中担心着他是否已经下定决心不要自己,或者回来的时候,就会被赶出果亲王府。五年中,她懂得了什么事奴婢的身份,她的命运都掌握在颜曦手中,甚至生死,也不过只是一句话而已。 终于等到他回来,确定了颜曦对她的态度还是像往日一样,冷淡中捎带体贴,桃小薇这才放心下来。 肚子自然而然的就觉得饿了。 书里丑男画像 带着沐浴后的清香,桃小薇整个人扑倒大床上,满足的低喃。晚餐吃的太饱,这会儿半点精神提不起,沾到了床立即就要睡过去。 颜曦放下手中的书卷,拎起她,来到书桌前。 “我要睡!”她斜靠在颜曦胸口,软软的小身子像只粘滑的鱼。 “吃了就睡,早晚肥的走不动,不必等过年,你就出栏了。”嘲笑她是只小肥猪,颜曦示意千彤把拧好的冷毛巾拿过来,迅速的贴到桃小薇的脸上。 冰冷暂时赶走了睡意,桃小薇尖叫的左闪右躲,就是逃不开颜曦如影随形的大手。 “坏蛋,要么就失踪几个月,一回来便欺负人。”睡意被赶跑,小孩子开始闹脾气,她才十岁,有权利过那种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没有哪家的大人会因为这点赏孩子冷毛巾的。 “满打满算十六天,小家伙,最近的师傅都没有教你数日期吗?”颜曦一本正经的打开放在桌旁的课本,准备临时来个突击检查。 翻开第一页,却惊讶的见到一只四不像的动物横在中间,盖住了字迹。 显然是这小妮子的杰作。 颜曦抬眼望着一脸心虚的女娃,轻轻翻开第二页,这一次,等待他的是一个男子近乎丑陋的面部肖像。 “这是什么?”他指着那恐怖的画。 桃小薇低着头玩弄小手指,一个劲的后悔为什么不把这些上课走神的“罪证”藏匿起来。“那是画!” 好丢脸,一会颜曦肯定会嘲笑她的。 “你画的是门神吗?”左看右看,拿出去贴门最合适,大鬼小鬼见了立即绕着走,哪里敢冒险登门,这个没准比门神还好用。 桃小薇使劲摇摇头,指着自己的杰作不服气回道,“画的这么像你居然看不出来?坏蛋,你的鉴赏能力太差,千彤和千霜都能一眼看出我画的是谁。” 冷眼飙向一旁没忍住偷笑出声的千霜,颜曦半挑剑眉,面含疑问。 立即把小丫鬟吓的后退三步,连连摆手,“殿下,婢子眼拙,看不出小姐这幅画的意思。” 畸形审美观 桃小薇立即觉得脸面无光,前几天千霜明明就一眼认得出画上的人物,她把头扭向故作忙碌的千彤,恼羞道,“千彤,你来说,本公主画的是谁。” 她每次一着急,就把往日的称呼挂在嘴边,这个小小的习惯,颜曦自然是知道的。 千彤脸色立即变白,心说小祖宗,嫌她命长是不是,她哪敢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 “小姐说笑了,千彤才疏学浅,也就勉强识得两个字,至于画画,便一窍不通。”说完,立即拉着同样不知所措的千霜退下去,不过桃小薇发问的机会。 没义气,居然抛下她一个人。 小女娃气愤的望着脚底抹油逃出去“避祸”的两姐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连几句话都不敢重复。 手指点着那一大一小的圆圈加个墨点,桃小薇理直气壮道,“坏蛋,瞧,这双眼睛和你多像啊!” 颜曦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来,哪里像了?这明明就是熊猫眼好吧。 等等,为什么和他很像? 颜曦心中有了不敢的预感,不确定的问,“薇薇,你画的不会是我吧?” 小女娃立即又兴高采烈起来,激动的抓着颜曦的大手,使劲摇晃,“你看出来了吗?很像是不是,我画了好久,这幅是最满意的。” 她把那满目疮痍的书翻到最后一页,指着更凄惨的一副画像道,“这幅神韵味道就差了很多,不过总算是还能看出你的影子。” 颜曦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桃小薇,那得意洋洋的神色绝不是强装镇静,这孩子什么审美啊,即使画风隶属于写意派,至少也要沾点边才行。可是,她所展示的这两幅最好的杰作,钟馗抓的鬼都要比他们更像人一些。 “算了,夜深了,还是休息吧。”啪一声合上那本让颜曦很“受伤”的课本,七殿下认真考虑着,是不是要请一位国画师傅回来,重新校正桃小薇畸形的审美观。 颜曦的安排 桃小薇很快就睡着了,手脚像无尾熊似的紧紧箍住颜曦的一只手臂,小脑袋埋在肩膀,满足的将晶莹剔透的口水滴答晕湿一片。 颜曦伸出手捏住她的小鼻子,想等她觉得不舒服,自然而然的放开纠缠他的小身子。可是这顽固的小妮子只是轻轻张开殷红的小嘴,像只缺氧的鱼浮出水面,费力的呼吸着。 即使宁愿忍着难受,也要腻在他身边吗? 颜曦微若可闻的轻声叹息,放弃把她扔到一旁的想法,用被子把这睡姿不雅的小女娃裹个严实,身子稍微远离她,这才勉强给自己寻到一块比较容易安歇的空间。 一宿无梦。 天色微明,颜曦缓缓张开清冷的眸子。 桃小薇立即爬起来,整个人骑到他身上,小脸凑过来,大眼睛眨巴,眨巴。 很不雅的姿势,颜曦微蹙浓眉。 “坏蛋,你真的回家了也,我还以为,昨晚又做梦了。”说的可怜兮兮,桃小薇揽住颜曦的脖子,把脑袋贴在他胸口,尽情的磨蹭着。 颜曦只用了两根指头就把她扔到一旁,缓缓起身,慢条斯理的穿衣。 “小气鬼,一点都不体贴,破人,冷冰冰的小心找不到媳妇儿。”掐着腰,桃小薇斗志昂扬,精力十足的大嗓门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媳妇儿的事,不劳你费心。”他扭过头,手指在她额头弹出响亮的嘎巴声。 哎呦。 某嚣张的小野猫哀嚎,捂着脑袋,躲回床铺里边,用被子把身体包裹好,生怕颜曦又出其不意的偷袭她。 很痛耶,每次都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不爽。 “今天会有新的老师来教你礼仪,薇薇,你要用心学,不许调皮。”颜曦扣好腰间的软剑,准备出门了。 桃小薇听的糊涂,连忙站起来,“坏蛋,为什么要学礼仪?” 好莫名其妙的安排,她好歹也当过五年公主,要真的讲究繁文缛节,可不比旁人差。 这会又忽然说要她重新学,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 十更的意思,可不是说一次会出现十章。我都说了事日更十章了,自然按二十四小时计算的,我也是一章节一章节码出来的,现在是十一也,呜呜呜,还逼人家 端起架子 不过颜曦从来就不是个会耐心去解释的人,他把意思表达清楚便出门了,连早餐都没回来与桃小薇一起用。 还来不及抱怨,千霜和千彤便走进来,微笑着为新晋级为千金小姐的桃小薇梳妆打扮。 不多时,一个撅着嘴满面不悦的绝色小美人脱胎换骨的出现在人前。 “以前随便挽成包包头就好了,又没有人看,何必打扮的这么复杂。”头皮都被抓的生疼,千金小姐真是不好当,她宁愿做回从前的百斤丫鬟。 千彤无奈道,“小姐,您现在已经是主子了,就该端起架子,不然这府内的佣仆都会看不起你的。” “架子?”桃小薇苦笑,她是多么辛苦才把公主的架子放下融入现在的生活,如今,居然要她重新把放下的威严拾起来,如果不像过去那样表现的凌然不可侵犯,就又成了她的过错。她不想拂逆千彤的好意,只能退而求其次,“出去见到别人的时候我会注意的,这儿是内院,平素里闲杂人等进不来,不必一板一眼的装的那么辛苦吧。” 千霜用眼神止住千彤的话,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操之过急,什么事都需要有个缓慢的适应过程。 “小姐,殿下安排的老师已经在西厢书房等候,待会用完早饭,让千霜陪你过去吧。” 听到千彤的话,桃小薇的好胃口立即没了,她放下咬了一小口的热包子,皱着小脸道,“不去成不成?” “这是殿下吩咐的。”好大一个靠山抬出来,千彤爱莫能助的摇摇头。 “可是那些东西我全部都会的嘛,再去学一遍又有什么意思。”纯属是浪费时间。 “也许殿下有他的用意呢。小姐,殿下一定是为了您好的。”千霜和千彤不掩羡慕神色。 学礼仪,就代表着从此彻底跻身于贵族行列,如果这样的好事落在她们身上,即使是累死也要努力的珍惜。望着桃小薇不甚在乎,甚至可以称之为排斥的表情,千彤和千霜都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 绞杀流民 御书房内,寒流来袭。 太监、宫女甚至是皇帝惯用的贴身老奴都赶了出去,只有颜曦一个人与皇上玩着父子对瞪的游戏。 “这次任务你完成的很出色。”皇帝脸上可没表现出喜悦的神情,把手中的密函啪一声拍在桌案之上,玩足了不怒自威的把戏,仍没有从颜曦的脸上看到他期待已久的惶恐表情。“老七啊,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只是一小股流民而已,驱散就好,何必要赶尽杀绝,还弄的那么血腥呢?” 颜曦神情冷漠寡绝,黑眸染上一抹狠色,“不只是流民乱党这么简单。” 皇帝哑然,重新翻阅了一遍地方上送来的奏折,没错啊,全部是弹劾七皇子嗜杀成性,将二百多个无辜的流民砍的尸首不全,血流成河的形容。其他的,倒是没有提。 “流民四百,其中有半数是魏国派进来打探情报、绘制地图的斥候。”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和几片绢布,递到皇帝的御案之上。 啪!! 比方才更大的拍案声,皇帝气的手掌乱颤,检查完小本又将那残破的绢布挑开,却是边境至京城大略的图画标记,其中一十三座城池要塞以及军队驻守,清晰可见。 这伙子斥候不知道在燕国境内混了多久,若是等他们侦查完毕,再把这些东西送回到魏国,可有好戏看了。 “杀的好,吾儿,遇到这种逆贼间谍,砍成肉酱也不为过。” 颜曦只是缓慢的喝着茶,仿佛陶醉在其中。 “同样的斥候,魏国一共派出五组,你手上拿的是其中四组的杰作,还有一组,被父皇放跑了。”控诉的眼神可丝毫不会因为他是皇帝就减少几分。 皇帝抬起头,望着颜曦,苦笑,“朕也是不得已,你瞧瞧这桌案上的弹劾之册,如果不速招你回京,难平悠悠众口。” 颜曦无所谓的耸耸肩,“现在您可以宣布处罚之词了。” “朕的儿子没有做错,为什么要罚?赏还来不及呢。”皇帝悄悄的把拟好的圣旨塞进书堆里,满面堆笑,和蔼可亲的问,“老七,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这魏国既然已经拿到一部分情报地图,接下来必定有所图谋。” 魏燕之怨 颜曦始终面无表情,任凭他的皇帝老爹唱做俱佳,捶胸顿足,就是不接这个茬。 一个人的独角戏毕竟无趣,皇帝纠结了片刻,终于收了伪装,换上威严皇帝的面具,沉声道,“老七,这件事给你三天的时间,想出了一劳永逸的办法。” 三天?颜曦白了他一眼。 额,皇帝郁闷,被儿子鄙视了。混账小子,就算他这个当父皇的真说错了什么话,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全国人民都知道,皇帝即使错了也是对的。就只有他这个不孝子,一点都不晓得要给老爹搭个台阶下。 “总之,这件事你要设法解决!”大手一挥,他独断专行的下了命令,哼,他才是皇帝,有这个权利闹脾气。 “父皇,您干脆给儿子一个痛快吧。”颜曦的手指慢吞吞指向挂在皇帝身后的宝剑。 皇帝几乎让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家的万能老七还没有什么任务完不成的,所以他坚信,只要颜曦把这事儿应下来,必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颜曦不曾让他失望过,一次都没有。 那么这次也不会,只要他肯答应。 “看样子魏国是打定主意要与咱们一较高下了,不行,坐以待毙绝对不可以,老七,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皇帝的姿态放的更低,口气也软下来,好像普通的父亲在与儿子闲谈。 颜曦挑眉,“把珍妃送还给魏国的皇帝。” 两国之间的仇怨其实还是因为自己父皇仗着国富民强,强娶了魏国太子看中的女人,立为珍妃。魏国太子即位后,仍旧对那个被抢走的女人念念不忘,曾经多次公开发誓,一定要燕国皇帝怎么抢去的再怎么给送回来。 男人为了女人而发奋图强,效果十分显著,没出十年的光景,这个小皇帝已经把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国力不断提高,兵强马壮。 且整天磨刀霍霍,盯着燕国冷笑。 老七的怪癖 颜曦一点都不想管这事儿。 历史遗留下来的仇恨,某人有那个魄力横刀夺爱,就该有那个本事应付苦主层出不穷的报复。 在这逼他干什么,他又不是释迦牟尼佛。 端着茶杯扭过身子,把后背对着吹胡子瞪眼睛的皇帝,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随便咆哮,就是不理睬。 皇帝上嘴皮碰下嘴皮,多么轻松的把烂摊子丢到他面前,可知道他就要因此沾上多少麻烦,后患层出不穷。他看起来就那么闲吗?父皇每天就惦记着给他找事了。 拉下老脸,皇帝两道浓眉下一双眼睛神采奕奕,“老七,朕是不可能让出珍妃的,女人是小面子是大,若真这么轻易的就把燕国的娘娘送到挑衅的魏国手里,以后,谁还瞧得起朕?” 颜曦冷漠的脸上立即染上了浓浓的厌恶,只是脸朝外边,没给皇帝看到。“除此之外,倒是有个办法,只是父皇下的定决心么?” 皇帝倒抽一口凉气,坐回龙椅宝座,不做声。 “父皇,儿臣也不是万能丹,包治百病。”颜曦恨恨的牛饮一口茶水,连苦涩的茶根一并吞下。 “前些年才灭掉了齐国,国库空虚,民力不济,若再兴战火,怕是不妥。”还是下不定决心,每次一提要打仗,皇帝的心里便莫名的慌。 他更喜欢做盛世的皇帝,过一些悠哉舒适的日子。 偏偏他就生了个对战争和杀戮无比热爱的儿子,瞧瞧颜曦眼中那浓重的血色和邪佞的表情,皇帝深深感到无力。 俗语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他家的老七绝对是最另类的那一个,不好女色,不喜权势,不恋财富,偏偏就是对硝烟战火有一种天生的热爱,仿佛他生来便是为了在战场屠戮,血液飞溅,敌人惨嚎都能带给他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皇帝直叹气,心说如果不是深知他这个脾气秉性,恐怕在这许多儿子当中,他最爱的便是他了。太子与颜曦相比虽然少了几分霸气,但毕竟温厚敦和,这样的储君才是国家之幸吧。如果换成颜曦继承皇位,皇帝直接打了个寒战,连想都不敢想。 幸好幸好,他家老七从来就没夺嫡的心思。 太子登门 好不容易摆脱了絮絮叨叨的父皇,颜曦回府。 远远的就见到黑压压跪了一片,太子的车架随从停在正门处,管家一脑门子汗,跪拜迎接。 中门大开,是迎宾的最高规格,散跪在路两旁的队伍中,一个娇俏的小身子跪在人群最前头,锦衣华服,神态恭敬。 该死的,是谁让她出来的? 颜曦的脸色瞬间黑掉,从马上跨下,大步走上前,用身子挡住了桃小薇,不冷不热道,“原来是太子殿下。” 他挡的位置,刚好拦住太子要进府的路,且坚定不移的,没有半点让开的意思。 九鼎接到颜曦暴怒的眼神,一激灵连忙寻找,终于在颜曦身后望见果亲王府长居内院的桃小薇大小姐正用好奇的眼神偷瞄这难得的大阵仗。额头上的汗珠子更大了,这小祖宗怎么跑出来了? “七弟,这些日子听说你出远门办差去了,大哥一直想找你喝酒,天天盼着你回来呢。这不,一得到你返京的消息,立即就忍不住来了。”已经习惯了颜曦的冷脸,太子倒是不太介意,他挽住颜曦的手臂,好不亲热。 “抱歉,刚接了父皇的差事,怕是没有时间陪殿下喝酒了,下次吧。”颜曦抱拳,直接做出送客的手势。 太子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决然,这么多下人看着,即使脾气再好,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长叹一声,仿佛十分惋惜,“七弟,真是不巧,那看来是大哥没通知便上门,唐突了。” 此时太子随行的内侍已经面露怒容。太子乃是国之储君,七殿下颜曦即使是皇子中最先晋亲王的,在地位上还是远远低了太子一截。 他怎么就敢如此对待未来的天子。 颜曦冷冷道,“那便不送了。” 太子温和的笑笑,转过身,上了自己的马车。一队人马乘兴而来,连果亲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停留了片刻,又原路返回。 处罚 颜曦俯身,把桃小薇从地上抱起来,扭头,扎人的目光一个一个的扫射过去。 “都给我滚进来!” 一股寒流瞬间降临在果亲王府,除了怀中懵懂无知,笑的开怀的桃小薇幸运的占据了暴风中心,能够享受到一片祥和的安宁气氛外,所有人都深刻的意识到,他们脾气不太好,但是却很少对下人发脾气的主子,这次真的被惹毛了。 一个个绷紧了皮子,放轻呼吸,小心翼翼的跟在后边。 这个时候,要保持低调,因为第一个吸引到颜曦注意力的,绝对会很惨很惨。 宴客厅内,颜曦面色铁青的把桃小薇放在座位上,才转过身来。 一屋子人,齐刷刷跪成片,低着头。 “谁让你们把薇薇带出去的?” 没人答话,连管家都罕见的保持了沉默。 “是谁?”第二次问,颜曦已经恨的咬紧了牙关。 管家哆哆嗦嗦的举起手,颤巍巍道,“爷,今天来的是太子殿下啊,按照规矩,是要全府大小列队相迎,所以。。。” 所以他才把五年来从来没有在任何外人面前露过面的小女孩也一并安排在队伍之中,这只是对未来君王表示尊重,他想不通自己哪里做错了,会引得颜曦勃然大怒。 “九鼎!!!”颜曦大喝。 “爷,九鼎在这儿!”忠心耿耿的侍卫神情严肃的站出队列。 “拖出去,家法!” 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即使是九鼎也不敢为管家求情,只能挥挥手让两个男仆把已经瘫倒的老管家带了出去。 “千霜和千彤,护主不利,立即逐出亲王府!”颜曦的声音更显冷酷。 桃小薇一开始还稀里糊涂,管家挨打她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所以没张口。可是这把怒火居然烧到了她的人身上,那就不行。千霜和千彤跟在她身边已经五年了,从她还是个小丫鬟起,她们就像亲姐妹一样伴着她,现在颜曦一句话就想把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撵出去,桃小薇立即跳下椅子,张开双臂拦在千霜和千彤面前。“她们不能走!” 果亲王府内,唯一敢在颜曦面前自由呼吸的勇敢女娃,站了出来。 。。。。。。。。。 今天的十更完毕,大家明天见,大家天天见,群吻! 求情 颜曦面无表情看着她,冷冷一哼,“薇薇,退下!” 他仿佛要吃人的表情也让桃小薇头皮阵阵发乍,可是她又怎么可以不管千彤和千霜。忍住双脚想立即逃开颜曦视线的冲动,小女娃坚定道,“她们的主子是我,现在我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连根头发都没少,这就称不上是护主不利吧?” “让开!”颜曦并不是那么好打动的男人,他决定的事,很少会为了别人而改变。 五年的朝夕相处下来,桃小薇多少知道,这个冷酷男人的个性是吃软不吃硬的个性,为了保住千彤和千霜,她立即先降低了自己的音量,用孩童特有的柔软清脆声音哀求,“平日里都是她们在照顾我,如果你把她们都赶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内院,我一定会害怕的。” 走上前,双手抓紧颜曦的大手,用温热的体温覆盖他冰冷的手指,连这颗冷硬残酷的心也一并温暖过去,“求求你了,就饶了她们这一次吧,在这王府内,有管家,有执事,千彤和千霜不过就是两个小丫鬟,她们也只有听命的份啊!” 颜曦的脸色仍旧阴沉,却没有再坚持,手掌反握住那双努力安抚着他的小手,慢慢朝门外走去。 得救了,千彤和千霜几乎想抱头痛哭。 九鼎赶忙跟上,走到两姐妹身边时,小声提醒,“还不快跟过来伺候着。” 。。。。。。。。。。 太子府。 几个幕僚气呼呼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首受了怠慢之辱的太子殿下面色温和的喝着清茶,没有半点不悦神色。 “太过分了,七殿下做事本来便放荡不羁,可是,这一次,他也太过了些。太子亲自登门,哪有像他这样连门斗不让进的,这传出去,太子的脸面要往哪里放?”从太子少年时代就作为他的老师而坚定的站在太子身后,并一心要将太子安稳的扶上帝王宝座的两朝元老季慕怒不可遏。 太子看出的秘密 “老师莫要恼火,这次虽然确实跌了面子,但却也不是全无收获。”太子面含浅笑,自然自语轻声道,“原来我这万能的七弟也是有弱点的。” 季慕不解,见太子也没有继续要多说的意思,也就没有多问。 “太子殿下,果亲王一贯保持超然的中立状态,即便连您也不爱亲近,不如就让他继续如此,只要他不亲近任何一方势力,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好的消息,虽然拉拢不到这一强大的助力,但是也不必担心多出一个强大的敌人。” 太子挥手令人把季慕空了的茶杯蓄满水,才缓缓摇头,“不,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七弟拉拢过来,老师,你是知道的,我的其他兄弟虽然各怀野心,但是想取我而代之,却也不那么容易。”他抿着唇叹了口气,“老师啊,他日我继承皇位,如果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我,统一八国终究只是幻梦一场。这是我毕生的心愿,如果有七弟相助,便指日可待了。” 季慕苦笑,他又何尝不知,果亲王骁勇善战,智谋超群,偌大齐国,三年筹备七月攻克,满朝都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轻松的实现了。只是,这样的人物又岂是那么容易拉拢的到。瞧瞧他那软硬不吃的脾气,就好似一只无缝的鸡蛋,想下嘴都不知从何而入。 太子又道,“刚刚在果亲王府邸正门前,有一个细节不知道老师是够有注意,七弟从外边归来后,本来面容很平静,但是好像瞧见了什么,脸色立即大变。” “难倒不是因为见到太子殿下的缘故吗?”季慕愤愤道。 太子摇摇头,“一开始我也认为七弟是因为我们突然拜访,所以故意摆出坏脸色,可是,还是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当时没想的那么透彻。在回来的一路上,我暂时把心头不快放下,仔细的回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还真仿佛寻到蛛丝马迹。” 季慕眼睛一亮,抱拳道,“洗耳恭听。” 七殿下的弱点 “这秘密就在果亲王府恭迎太子的迎接队伍之中。”太子啪一声合上手中折扇,自信道,“七弟一直想保护的弱点今天被他府中的下人无意间送到了我们面前,他急于赶走我们,就是不想让人注意到这队伍里的某个人。” 季慕垂眸,脑中缓缓回忆当时的情景。太子车架到达果亲王府时,七殿下颜曦还没有回来,迎接的队伍该是府内自行准备的,事先七殿下并不清楚。而按照迎接太子的礼仪,府内大小皆应跪列两旁,夹道欢迎,那么究竟队伍里的哪个人事果亲王想极力隐藏起来不被外人注意到的呢。 当时的人实在太多了,季慕想破了头,也没回忆出印象特别深刻的人物。 “殿下,果亲王并未娶亲,听说连侍寝的姬妾都没有。偌大一个王府,除了他这个主子外就全部都是仆人,老臣还真的没有太注意。” “不,其中的确是有一个穿着比较特别的人物,只不过七弟一下马立即便若无其事的利用自己的身体把那个人挡在了身后,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七弟牵扯住,忽略那个人也是正常。”太子站起来,原地来回转了三圈,又缓缓坐回去,愈发肯定道,“老师,您可曾记得五年前,七弟灭了齐国得胜归来,将两位绝色公主献给了父王。” 季慕点点头,这件事当时闹的沸沸扬扬,甚至还有传言说,皇帝陛下之所以应允七殿下出兵讨伐齐国,最终的目的就是得到这两位倾城绝色。 传言的可信度暂且不论,后来,颜曦派人把这两名公主从齐国护送到京城送到皇上手中,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事实上,齐国一共有三位公主,其中还有一位最小的,被七弟私自扣了下来,后来父皇发现了这件事,于是七弟就拿军功和赏赐跟皇上换回了这位三公主。” 季慕终于有了点印象,接口道,“三殿下颜朔曾经送礼物给这位公主以讨好七殿下,结果连门都没让进,还说是,那公主不过是亡国之女,七殿下是要回来做女仆的,用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安慰 太子的声调异常笃定,“如果我猜的不错,今天跪在队列最前边的那个小女孩,便是当年的亡国公主。” 季慕反应过来,仔细回想,好像真的看见过太子所说那个长相非常讨喜可爱的孩子,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好奇的望来望去。“殿下,老臣还是不大清楚,那孩子即使过去是公主,现在也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物罢了,果亲王何必为了她而甘冒得罪储君的危险。” 一个小女娃而已,又不是什么倾城绝色的俏丽佳人,不至于让人见见都舍不得吧。 太子乐呵呵一探手,“这个我也没想通呢,刚才说的也不过是猜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而已。” 。。。。。。。。。。。 晚饭时,颜曦还是没有从书房内走出来。 九鼎就站在书房门口,桃小薇几次接近,都被他拦下来,“小姐,爷想独自清净一会,您不要在这个时候进去。” 桃小薇知道,九鼎一定是接到颜曦清场的命令了,不然他才不会阻止她做任何事。 乖乖的回到卧房内,千霜和千彤正忙碌着布置晚餐,四只眼睛都红通通,眼眶也肿胀的老高,显然吓得不轻,偷偷哭过了。 “没事了,他不会再赶你们走了,不要害怕了。”桃小薇扯住千彤的衣裙,冲她眨眨眼。 “小姐,今天真是多谢您了,如果没有您,千彤和千霜一定会被赶出府自生自灭。”千彤感激的跪下,一旁的千霜也走过来,跪在姐姐身旁接口道,“我们两姐妹很小就进府,外边也没什么亲人,如果被赶了出去,还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小姐,我们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好。” 一手一个拉起来,桃小薇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要这么说了,你们尽心尽力的照顾了我五年,我当然舍不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让你们离开。不过,谁能告诉我今天颜曦在发什么疯,莫名其妙的动了这么大的肝火。” 刚才她还见到管家站在院子门口指挥仆佣们工作,他走路一拐一拐的,显然被家法伤的不轻。 消消气 千霜也是很困惑,一切都好好的,接待太子方面她们姐妹也没什么疏忽,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让七殿下这样大发雷霆。千彤却仿佛明白了些,八成是因为她们把桃小薇带去府门迎接太子所以触怒了主子,可是这话说不得,自己想明白后烂在心里,再也不敢逞口舌之快,所谓言多必失,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丰盛的晚餐,飘散着诱人的香味。 内院的仆人都撤了出去,连千彤和千霜都不能留下。 桃小薇独自坐着,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颜曦,唉,这个小气的家伙,还在生气呀。 她只好又来到书房前,不等九鼎张嘴赶人,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小姐,现在天气凉了,您这样坐着会伤到身体的。”九鼎现在已经把桃小薇的重要性排在了颜曦的后边,这孩子可是他家殿下最在意的人,半点马虎不得。 那倒霉看不清楚情况的管家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小女孩垂头丧气的摇摇头,闷闷道,“坏蛋不出来,也不让我进去,小薇薇是听话的孩子,就坐这里等他出来好了。” “爷可能是有工作在忙着,您先回去吃个饭,小孩子不能饿着,会长不高的。” 九鼎不知所措,他一向不懂得怎么与小孩子相处,见桃小薇无所谓的坐在脚下冰冷的台阶上,又不敢伸出手去扶她。 双手托着脸,桃小薇拉长了声音,“他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嘛,肚子好饿哦。” “那您先回去吃饭嘛,不必等着。” “这些天他一直不在家,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整天在忙,现在总算回府了,还躲在书房里不出来。”像个小大人满怀惆怅,小女娃重重的叹了口气。“想和大人物吃顿饭,咋就这么难呢。” 可爱的表情让九鼎忍俊不禁,这孩子真是玲珑剔透的开心果,怪不得主子那么在意她。 书房的门无声的被打开,颜曦面无表情的脸透着冷漠,走到桃小薇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的脸染上一丝怒火,“站起来。” 桃小薇抬头,惨兮兮的指着自己两条小腿,“麻了。” 偷偷溜到绣楼玩 新建的绣楼,是桃小薇画下的自我禁地。 颜曦在的时候,每当他一提到关于绣楼的种种时,她总是现出别扭排斥的表情,生怕一旦确定她其实没有那么害怕后,立即会被颜曦扔出去单过。 可是,一个贪玩的孩子真的可能放弃玩具成山的诱惑吗? 颜曦出门后,把千彤和千霜姐妹都打发出去,桃小薇的思绪渐渐远扬,飘到不远处那道暗门的背后新建的绣楼中,那双明媚的大眼咕噜噜乱转起来,不一会,屁股就再也无法安稳的坐在卧房中,她的唇畔亦悄悄扬起了一抹顽皮的笑容。 颜曦不在的时候,她可以偷偷溜过去看一下吧,如果真的有他所说的一整间房的玩具,那么只要她在游戏后,把东西都归放回原位摆放好,想必不会被发觉。 这样,不就既可以不搬出去,又能得到那些让她心痒难耐的好东西了吗。 心里的矛盾挣扎立即消失,桃小薇立即行动,沿着林荫路走到暗门前,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居然连锁都没有落。 她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 御书房内,皇上啪一声把手里的茶杯摔向地面,那价值连城的珍贵瓷器立即粉粉碎,淡淡的茶香飘散满室。 “魏国连连向我国派出密探打探情报,老七灭了一伙子,他们还不悔改,居然京师重地也敢派人过来,你们说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惦记您老人家的皇位呗。 太子恭敬道,“父皇息怒,内侍营在七弟手中,整个京城固若金汤,经过审问,这一队六个斥候全部落网,现在正关押天牢内。” 颜曦瞟了皇上一眼,没接口。 “这魏国是把咱们大燕当成他们家后院了,说来就来,也太嚣张了些。”三殿下颜朔愤恨道,“父皇,我们应该派出使节,携带国书表示强烈的抗议,并郑重提出警告。” 接帅印 有个屁用? 魏国要是这么容易听话,他们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积极打探燕国的战略部署,就连京师也不放过,派的人无一不是高手。 他们必定有所图谋,只是,每一个人敢当着燕国君主的面,直接拆穿魏国的狼子野心罢了。 可是在座的又有谁不明白,魏国这是在做战前准备,积极备战了。 “老七,给朕想个法子,狠狠灭了魏国的嚣张气焰。”皇帝又习惯性的拿颜曦当万能丹用了,在这个时候,唯有他这个暴力的孩子才能制得住目前的局面。 可惜,某人最近也在闹脾气,装傻充愣的坐在下边打盹偷懒,即使被点名了,也不肯好好的痛快接下皇帝的烦恼,做一个忠心爱国的好皇子。 还是拿抹嗜血凝重的表情,颜曦不用说话,皇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还是要用打的? 最近大约真的是被魏国频繁派出的斥候和刺客逼急了,皇帝一狠心,龙掌怒拍御案,“老七,即日起,去兵部领了帅印,点三万大军,抓紧操练,如果他魏国还是坚持来捻虎须,就率兵给朕平了他丫的!” 召来皇子大臣,不是为了商量出个解决的对策吗?怎么还没说上几句话,就独断专行的决定要发兵了,这等大事,也太草率了些。 众人目光齐齐望向颜曦,希望他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制止住皇帝的冲动。这才和平没几年,又要打仗,谁心里都不大舒服。 颜曦慢吞吞的站起来,单膝跪倒。 太子心中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家这个七弟,好像不是和平主义者。糟糕,他不是要劝说父皇收回成命从长计议,他是要接下这帅印,把魏国当成下一个游戏的战场。 果然,颜曦的气势整个为之一变,冷峻的双眼,阴狠的神情,由内而外迸发出煞人的杀气,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战场上,将他归类到敌人阵营的一切,挫骨扬灰的战神。 “儿臣遵旨!” 清冷的嗓音异常坚定,太子甚至能看出颜曦眼中闪过的一抹兴奋。 早被发现的秘密 桃小薇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 数不清的玩具被整齐的放在特意打造的架子上,有各地搜集回的特产,巧匠打造的玩具,甚至木马,秋千,滑梯这类大件的玩具,也无一不全。 她欢呼着跑上去,左手刚摸到让她感兴趣的,眼睛立刻又发现另一件让她觉得更有意思的,可是当她犹豫着走过去,却马上会被其他更加吸引人的玩具夺去呼吸。 这里才真的是孩子的天堂,让她永远呆在里边不出去都行。 。。。。。。。。。。。 颜曦回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到桃小薇坐在门槛上,用棍子戳蚂蚁的身影。 九鼎急了,立即唤来千霜和千彤,两个小丫鬟还没有从上一次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听说桃小薇又找不到了,急的眼泪都要掉出来。 颜曦眼尖的望见不远处墙角的暗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他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挥手止住三个无头苍蝇的瞎着急,“都出去吧,我知道她在哪里。” 疑惑的彼此望望,谁也听不懂自家主子的意思,不过既然颜曦说不必他们跟着寻找,便无条件的顺从。 “今天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尤其在薇薇面前,不要提起。”颜曦吩咐道。 千霜和千彤立即答应。 九鼎跟在颜曦身后,走过暗门,来到绣楼的窗前。 桃小薇银铃一般的欢笑声从屋内隐隐传出来,玩的正开心呢。 九鼎疑惑不已,前些天提起要搬家的事,这小主子还惊恐的几乎要哭出来,仿佛这绣楼是什么虎穴狼窝,打死也不乐意靠近的表情。可是一转眼,她又自己偷偷的跑过来,玩的云天雾地,时辰都忘了。 又看了一会,颜曦转身原路返回,并没有让九鼎去把桃小薇一并带走。 天色擦黑,桃小薇这才恋恋不舍的从绣楼出来,一路垫着脚尖小跑过暗门,并小心的虚掩好,让人看不出她曾经进去过的样子。 颜曦的神色像往常一样冷漠,既没有问桃小薇去哪里玩的不见踪影,也没有提任何让她不安的话。像往常似的吃过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可预期的分离 颜曦接了帅印,三万精兵从地方镇守抽取,十月将抵达京郊,统一交到他手中进行训练。他还要重新部署京师的防御,既然这边已经出现了魏国的密探和刺客,原来的一切都不再万无一失,于是在皇帝的命令下,颜曦不得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重新布置。 颜曦平时便忙碌得不见踪影,这阵子更忙一些,桃小薇倒是没有像往常那样哭闹排斥。 事实上,她的兴趣正高度被绣楼内的玩具所吸引,每一天都是不情不愿的偷偷返回来与颜曦吃饭,虽然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神还留在绣楼内没带回来。她是恨不得颜曦回来的再晚一些,这样她就可以多停留在绣楼内,不必那么早跑回来。 千霜和千彤很快成为她的帮凶,在桃小薇的恳求下,两姐妹答应替她保守秘密,不让颜曦知道她没事就偷跑到绣楼去玩。 这一天,颜曦难得早归,桃小薇自然不见踪影。 “去把薇薇抱回来。” 得到命令的千霜立即吓的挺直了脊背,糟了,这么快就被殿下发现了,想起老管家的皮开肉绽,把个小丫鬟吓的腿都软了。 “殿下早就知道了,别害怕,快去把小姐接回来,不要告诉她殿下已经知道这件事。”九鼎在一旁轻轻道。 感激的对九鼎点点头,千霜恢复了一些勇气,快步走出去。 不一会,桃小薇额头上冒着热汗,兴高采烈的跑进来,爬上颜曦的膝盖,揽住他的脖子,“坏蛋,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哦。” “来陪你吃饭。”他捏捏她的小鼻子。 太阳从南边出来了,颜曦今天看起来怎么这样的温和呢?桃小薇狐疑的望了他一会,鼻子嗅到的了一样的味道。“坏蛋,你是不是发烧了?” 小手探上他光滑冰凉的额头,认真的抚摸。 “薇薇,我没事。”接过千霜递过来的毛巾,轻轻的拭去她额头上的热汗,颜曦的目光澄清透明。 金戈铁马 已是秋末冬初,几场小雨过后,寒意弥漫,尤其到夜里,冰冷的空气没有一丝温度。 桃小薇早早的换上了厚实的衣服,梳了两条简单的麻花辫,头顶戴了圆圆的狐皮帽子,风儿轻吹,柔顺的狐毛轻轻飘动,看起来更加的可爱。 颜曦手持毛笔,研好的磨放在一旁,他用笔尖沾了几次,都没有下笔的意思。 桃小薇洗好了脚,千霜用干抹布将水珠都擦拭干净,重新为她穿好棉鞋。 “坏蛋,你在给白纸相面吗?”她仰着头,笑嘻嘻的拽了拽颜曦的裤子。 空闲的手不费力的把桃小薇拎上桌子,让她盘腿坐在没有放纸的空白处,颜曦忽然屏息凝神,右手龙飞凤舞的写出一行字。 小女娃假模假样的凑过去,摇头晃脑的观察许久,又把小脖子缩回来。 “写的如何?”颜曦把笔放到一旁,手背在身后。 “不错,非常好!”竖起大拇指,桃小薇不吝惜的夸赞。 浓眉微挑,“给我念念。” “你自己写的你还不认识呀?”桃小薇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鬼头鬼脑的低下头。 很明显的心虚。 最近玩的实在太疯了,师傅上门教授的时候,她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恨不得让那老头速速讲完,然后夹着他的书滚蛋。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留在绣楼内,还有一多半的玩具她没研究过呢。 “不学无术!”颜曦冷哼。 “好嘛,也不是完全不认识的。”桃小薇指着最后一个字,抓住辫子尾部放进小嘴中咬了几下,脑中灵光一闪道,“这是个马字!” 颜曦点点头,脸上的阴沉之色消褪了许多,“金戈铁马,这是我最喜欢的四个字。” 桃小薇努力的保证,“我记住了,以后都不会再忘记了。” 叹了口气,修长的手亦有若抚摸小猫咪似的来回轻抚她的秀发。就要离开京城了,这孩子是他唯一的牵挂,此行一别,怕是一整年都见不到了。她的胆子这么小,如果他不在家,不知道会不会又是苦恼着整夜不肯入睡。 可是,他又不能把她带到战场上去冒险,所以只有把她留在安全的王府内,等待他的凯旋。 不辞而别 不对劲,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桃小薇早晨起来便心神不宁的。 颜曦的位置冰凉冰凉,人早就不见了。 桃小薇眯着眼坐起来,不知为何就是一肚子火气。 习惯性的望向那面挂着颜曦战甲的墙壁,空空如也。 桃小薇立即感觉到头皮发乍,战甲呢?还有兵器架上颜曦惯用的利器也都不见了踪影。她慌忙跳下床,连鞋都不顾着穿,赤着脚跑出门,大喊千霜千彤的名字。 “小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千霜慌忙把桃小薇抱起来,用自己的外衣裹住她冰凉冰凉的小脚,快步走回卧房。 “颜曦呢?王爷呢?他在哪里?”紧抓着千霜的肩膀,如同溺水人握住的稻草,桃小薇慌忙问。 千霜没答话,一件件的帮女孩把外套穿好。 “快说呀!”忍不住加大音量,不好的感觉已经扩散到了桃小薇的整颗心。 “小姐,王爷出门打仗去了。”千霜无奈道。 “去哪里打仗?” 千霜摇摇头,她只是个小丫鬟,哪里懂得那么多。 “什么时候回来?” 再次摇头,王爷怎么会对她说这种事。 桃小薇傻愣愣的任由千霜帮她把鞋子套上,想也不想,拔腿就往出跑。 穿过内院的大门,往来仆役匆匆,显然早就得到了消息,在准备果亲王出征的用品。 “王爷呢?”随手抓住一个正在扛木箱的仆役,桃小薇大喊着问。 被吓了一跳,仆役立即低下头,蹑蹑道,“回小姐,王爷已经出发去点将台了。” “点将台在哪里?”仿佛见到了一丝曙光,桃小薇立即追问。 “在京郊吧,小的也不知道,没去过。” 管家得到消息,最快速度出现,桃小薇可是主子临出门前唯一的叮嘱,若是出了半点差错,等王爷回来了,可不是抽几下家法这么简单了。 为了后半生安稳的生活,管家现在已经把桃小薇列为重点保护对象,她的事,巨细无遗,全是大事。 “小姐,王爷很快就平安凯旋,您不要这么担心。”管家对千霜使了个颜色,示意她赶紧带桃小薇回内院,这里往来仆役都在搬搬抬抬,万一不小心碰到了小姐,大伙全等着挨板子吧。 。。。。。。。。。。 额,下午不是有事么,所以晚上回来一次把九章发上来,说是一天十章肯定就是十章节,差别就在于它们是一起出现还是说一章一章的出现,HOHO~数数哈,一章不少,我闪了,累死俺了,看的爽的,要求留下吻痕,( ^_^ )/~~拜拜 决定恨他 “带我去找王爷。”小拳头握紧,桃小薇对管家坚定道。 后者则一脸为难,手掌下意识的覆盖在上次被执行家法的臀部,钻心的痛楚仿佛还隐隐存在着。“小姐,殿下现在八成都到了点将台,即便咱们追过去,也见不到王爷的。” “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倔强脾气一上来,桃小薇使劲推开管家微胖的身子,气嘟嘟提起裙子往外跑。 千霜和千彤立即追上来,一左一右抓住小女娃的手,任凭她大力挣扎,也不敢放松,半拖半抱,总算把她带回了内院。 小女孩罕见的哭喊咆哮,飘洒一路。 。。。。。。。。。。。。 晚餐,菜色比平日里颜曦在的时候,还要丰盛。满满堆了一桌,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这些全都是桃小薇平日里赞不绝口的菜式,而今天,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孤零零的摆在那,乏人问津。 “小姐,您多少吃些,瞧,这菜做的又精致又美味,肯定很好吃。”千霜站在眼眶哭的红肿的小女孩身旁哄着,她已经两餐没吃了,不停的苦闹着要人带她出去找七殿下,被强行带回后,就是这幅伤心的模样,除了擦眼泪外,半句话都不说。 千彤叹了口气,“薇薇,王爷出门办的是大事,你这么懂事的孩子应该体谅才对,他不在的时候,你更应该好好的保重自己,不让他担心啊。” 桃小薇已经停止的红眼眶又开始酝酿云雾,赌气似的爬回床里,把脑袋整个埋入被子中。 坏蛋,就算他出门办的是正事,也不可以这么偷偷摸摸的走掉啊。至少应该正式的与她道别吧,这算什么,趁着她熟睡悄悄落跑,丝毫都不考虑到她的感受。 这样的行为和抛弃有什么区别? 哼,上次也是这样,不吭声的跑去出差,大半个月连个消息都没有,她已经没有计较了,像个好孩子那样不吵不闹,没想到,这次变本加厉,远行前不与他道别也就算了,连只字片言都不留给她,就连管家和下人们知道的都比她多。 小孩儿的尊严 明明就是不在乎她。 明明就当她是可有可无。 那个坏蛋,等他回来,瞧她不咬掉他一块肉。 顶着散乱的头发,桃小薇从被子里爬出来,贝齿恨不得立即咬上颜曦的手臂,冷幽幽的露出小兽一般的虎牙。 “千霜,吩咐下去,我要换房间住。”她才不要呆在有他的气息的房间中,被子枕头还残留着颜曦的味道,这些东西都在提醒,颜曦毫不犹豫的抛弃了她的事实。 “是要搬去绣楼吗?那边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每天有专门的仆人在打扫,随时可以过去。”见她肯说话了,千霜笑逐颜开。 桃小薇使劲的点点头,她决定以后再也不把颜曦当成最重要的人,既然他那么不在乎她,那么她也要抛弃了他。 谁稀罕一定夜里要他陪着才能入眠?绣楼里有数不清的玩具,即使每天晚上都不睡也玩不腻,他走了更好,这样就不必在玩的兴起时还要忍痛放下玩具,跑回来这边陪他吃饭。 即使他回来亲自与她道歉,她也要很有骨气的继续恨他,永永远远都不原谅这个随时准备要抛弃他的坏蛋。 她要让颜曦看看,没有了他,桃小薇一样活的很开心。 哼,小孩子也是有尊严的。 。。。。。。。。。。。。。。 魏燕之战,由针锋相对的边境对峙,演变为不可阻止的混战。 双方势均力敌,各有胜败。 魏国倾全国之力,不断的往边境增援,很快,三万大军变成了十万,竟有意一举攻入燕国境内。兵器、粮草、军队,有条不紊的被运送到边境,一点都不显得仓促,显然是早就筹备妥当,蓄谋已久。 燕国的皇帝本来派颜曦出来,意在威慑,只要摆出个姿态让魏国知道燕国宁战不忍的态度,就算完成了出兵的目的。却没有想到,魏国竟然敢趁此机会,公开宣战,露出掩藏了许久的獠牙,狰狞的咆哮着,血腥的目光所觊觎的是更大的野心。 胜利者的落寞 出兵之时,颜曦曾预测,大概一年半左右的时间,就可以攻下魏国。 人算不如天算,他再神勇彪悍,毕竟也不能够巨细无遗的推测出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形式。魏国皇帝手中的底牌一张接一张亮在颜曦面前,而身后吊儿郎当把儿子当万能药丸用的燕国皇帝每次都要等颜曦的催促才晓得要送粮草、送补给、送军队、送将领。 他还以为他家老七自己就能变出来呢,所以压根就不操心。 哪有这么打仗的? 不过,即使在这样先天不足的情况下,还是让颜曦抓住了每一个有利的机会,一路的从边境杀到西南角的魏国京城。只不过,所花费的时间便大大超过了预计。当颜曦将燕国的旗帜亲手插在魏国皇宫之时,与他点将出京的日子已经足足过去了五年。 天空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五年戎马征战,颜曦多了几分沉稳,只是黑眸中的血腥杀气更胜,怎么都掩藏不住。 城破之日,颜曦换下战甲,仍是一袭布衣,书生打扮,黑色软剑像腰带似的环扣在腰间,如果不是他还没有压下一身杀气,怕是谁都不会相信,这个俊逸潇洒的青年人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颜曦。 士兵们在城下欢呼,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他们可以回家了。 颜曦抬起头,望着银灰色的天空,细密的雨珠淅沥沥的打湿了他的脸,洗去难掩的疲惫,还有说不明白的空虚。 明明是得胜凯旋的,为什么,在胸口偏左的位置却反而像空了一大块。 “爷,大军已经整备妥当。”九鼎骑着战马来报告,眼中全是兴奋神色。 颜曦面无表情,眼神仍旧胶着在半空,动也懒得动。 “爷,小姐还在家等着您回去呢。”九鼎轻轻道,颜曦的表情令他觉得很不安,游离于真实之外,仿佛要飘向遥远的天空似的。 颜曦转过头,缓缓阖上眸子,待他再度张开眼,已经恢复了已往的冷淡神色,虽然仍是无法亲近的表情,至少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好像随时要乘风而去,再不回头。 。。。。。。。。。。 先更三章节,等会再更剩下的七章,今天起来晚了,嘿嘿。。 还在生气 九鼎松了一口气,莫名放松下来。 颜曦举起握着马鞭的右手,高高抬起,“儿郎们,随我回家!” “回家!” “回家!” “回家!” 数不清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颜曦触目所及,似乎能看到每个人都狂热的呐喊着。 马鞭轻拂,骏马响亮的嘶鸣,颜曦傲然走在队伍最前,一条笔直的长路通向远方,而尽头处,便是久久未归的家乡。 。。。。 果亲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喜报早已经传到京中,管家自从得到消息后,立即着手布置迎接的工作。 自家主子创下不世之功,当仆人的也面上有光,个个红光满面,走路带风,说话铿锵有力,底气十足,倒真有几分将门虎气。 绣楼内,已经十五岁的桃小薇穿了件淡蓝色的夹袄,斜倚在躺椅上,端着一本书仔细的读着,身旁的火炉子上炖着药膳,散发处浓郁的香味。 “小姐,您怎么还坐得住呀?”听说主子的军队都已经快到城门外了,皇上派了太子迎出京城十里去接,过一会恐怕就要回府了,可是她们的大小姐还在这不急不慢的看书,连早晨给她送过来的衣服都没有换。 桃小薇慢条斯理的翻了一页,接着刚才断掉的位置继续读下去。 千霜一把扯下那本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典籍,急得直跺脚,“还不快换衣裳,王爷就快到了,管家在内院外催促了好多遍了。” 书被抢走了,桃小薇叹了口气,无奈道,“王爷回来了,有你们迎着就好了,关我什么事?” 千霜气结,立即明白,感情这爱记仇的小妮子还没原谅主子呢。 这么多年,几乎听不见她提起主子,没想到即使是王爷回府的大日子,她还是一样提不起兴致,忍不住劝道,“小姐,王爷不在,您便是果亲王府唯一的主子,这种时候,还得靠您撑起场面,拜托了,快换衣服吧。” 桃小薇在她满怀希望的目光中站起来,缓缓来到火炉旁,掀开锅盖,舀了一勺送到口中尝尝,觉得味道稍微差了些,于是又抓了一小把薄荷放进去,重新盖好。 五年的间隔 “千霜,迎接王爷的人那么多,你又何必执着是否多我一个。”返回卧榻,拾起另一本书,重新躺好,桃小薇的脸上现出倔强模样,“他走的时候,可没在乎要不要我去送,回来,自然也是无所谓的。” 一去便是五年,其间连封家书都没有过,颜曦怕是早就忘记了家中还有一个她。 心里没有怨也没有恨,当然他回不回来更是没有半点期待。 她与他终究是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她根本无权要求颜曦把她放在心中,时时记挂着。 这便是五年来的总结,渐渐平复了被抛弃的难过,不再夜里因为害怕,瞪着眼等待天明,更不在失落寂寞的时候,想念起颜曦没离家时,给予她的那一丝类似于温情的错觉。 如今,他马上就要回来了,对她来说,就好像他离开时那么突然。 这要她怎么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象小时侯一样欢天喜地的跑出去。 千彤从门外走进来,拍掉外衣上的薄雪,小脸冻的通红。 “千霜,殿下的车队已经进城了,小姐还没准备好吗?”绕过屏风,望见急得直跺脚的妹妹和无动于衷的小姐,千彤的脸色也变了,厉声道,“千霜,怎么还不伺候小姐梳妆,一会误了时辰,仔细管家剥了你的皮。” 千霜委屈的半红眼眶,一跺脚,带着哭音道,“小姐,您别再拖了,就算是为了千霜的皮,您也勉为其难的出去迎一下吧,不然,管家真的会狠狠教训我的。” 千彤把新的衣裙首饰端过来,立在桃小薇的身侧,轻轻道,“您真的一点都不期待王爷归来吗?这场仗,一打就是五年,王爷离家的时候,小姐还是抱在怀里的小女娃,现在,都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我想,王爷最期待的,便是一进门就望见长大后的小姐。” “是啊,殿下是多么疼爱小姐,如果见不到,或者得知小姐还在和他赌气,连欢迎仪式都不肯参加,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千霜立即接口火上浇油,希望能设法让桃小薇心软下来。 泪流 桃小薇把手中的书整个扣在头上,怒道,“你们怎么知道他会失望见不到我?明明不是这样的,一直都是你们这些人不断的告诉我,坏蛋他疼我宠我舍不得我,于是我就这么傻傻的相信了,以为自己是他多重要的人,可是不是的,五年前,你们都看到了,他就那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我,这五年来,你们可见到我收过他哪怕一句问候的话语?不,你们都被骗了,在王爷心中,我什么都不是,出去,全都给我出去,不要再催眠了我,让我又陷入对他的期待中,那样很痛苦,你们知道不知道!” 千彤被桃小薇忽然迸发的脾气吓的一激灵,手中的托盘歪了歪,总算及时握紧,没有掉到地面。 千霜对姐姐摇摇头,这个时候,不能再劝了,桃小薇已经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思念和怨恨,其实一直存在着,只是被压抑埋藏的很深,连她自己都被骗了过去。 把为了欢迎仪式而特意准备的衣物放在桃小薇身旁的架子上,千霜和千彤鱼贯而出,把空间留给桃小薇一个人,这个时候,她需要安静的空间来平复激荡的情绪。 “姐姐,小姐还是不肯出去,怎么办呢?”绣楼外,千霜愁容满面。 “算了,由她吧,也许小姐说的对,殿下不见得乐于见到小姐出现在欢迎的队伍中。”时辰差不多快要到了,千彤拉着妹妹的手,快步向正门走过去。 “不,殿下是在意小姐的,只有看向小姐时,爷才会露出温柔的眼神。”千霜停住脚,她还是坚持认为应该再回去劝一劝,也许女孩哭过了,情绪得到释放,久会答应一起出去呢。 毕竟桃小薇一向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子,她很少大声说话,一举一动都是斯文有礼。 千彤受了不了看着一根筋的妹妹,“我不是说殿下不在乎小姐,我的意思是,难道你忘记了前些年管家挨的那顿家法和咱们差点被赶出王府的原因?殿下,不乐意外人见到小姐的,更何况,现在小姐的容貌,让不相干的人看到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失去家的气息 盛大的凯旋仪式后,太子伴在颜曦身旁,谈天气,谈战争,谈京城的变化,谈父皇的思念,甚至连新娶的太子妃也端出来作为磕牙的话题,没话找话,就是不肯离开。 一路伴在颜曦身侧,并骑而行,尽管颜曦仍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不理不睬的冷淡着,他却丝毫不以为意,一个人的独角戏照样唱的兴高采烈。 远远的,果亲王府正门大开,红毯铺地,仆人们整齐的跪倒在路两侧,用狂热的眼神望着再次创造奇迹的主人回家。 太子不动声色的在人群中巡视几次,都是穿着仆人服饰的下人,上次惊鸿一瞥的小女娃不在欢迎的队伍之中,他略略感到失望,脸上却仍旧保持着微笑,冲颜曦抱拳道,“七弟,大哥就送你到府外,你远行而归,车马劳顿,早些休息吧,别忘记三天之后,父皇会在朝廷之上,亲自为你庆功。” 颜曦回礼,淡淡的点点头。 太子便不再废话,自觉的闪人,根本就不做那种他家七弟会突然开窍请他入府喝杯热茶的美梦。 待太子的车架远去看不见踪影,管家才忍着跪酸的膝盖站起来,颠儿颠儿的来到主子面前,“爷,您终于回来了,府内已经准备好热茶晚宴,就等着为您接风了。” 。。。。。。。。 内院,依然是旧时模样,没什么大的改变。 即使颜曦不在,也会有人按时打扫,所以当他走进卧房,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 只是,仿佛少了些什么。 颜曦坐在椅子上,眯着眼想了一会,终于发觉,这房间似乎干净的不像话,以前桃小薇与他同住的时候,到处都是她乱扔的玩具,还要一些小孩子制造的混乱,比如不小心碰倒的书籍,乱爬留在垫子上的小脚印等等。 颜曦本来是极爱整洁的,可是,他的确无法改变小孩子的生活习性,住的久了,反而习惯了这种小混乱,甚至模糊的觉得,这样的房间才有了温暖的气息。 可是,这次回来,却什么都没有了,卧房又恢复了多年前的冰冷感觉,处处整洁,却没有半点人气。 善意的谎言 “薇薇呢?”仿佛从进门起就一直没有见到那孩子,难道他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事?颜曦眼中的寒光凌厉的飙向管家。 可怜的老管家一接触到这样的目光,立即就惯性的双手捂住屁股,“殿下,小姐在绣楼。” 千霜奉上热茶,“爷,自从您出征后,小姐就搬到绣楼去住了。” 这也是颜曦预料之中的事,只是为什么他回府,她也不出来呢?这有些不大对劲。还有,千霜和千彤不是一直贴身在服侍着那孩子吗?为什么今天一直黏在他这边。 “千彤,你和千霜怎么不在绣楼伺候着?” 被主子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千霜和千彤同时崩直了脊背,下意识的垂下头。 “爷,小姐她。。。” 千霜刚要和盘把实话托出,却在姐姐千彤一记白眼的淫威下止口,千彤若无其事的接口,“爷,小姐在准备药膳,说等爷到家后,给您补补身子。” 千霜目瞪口呆,姐姐怎么可以在殿下面前撒谎,那药膳,明明是小姐最近的兴趣,可并不是为了爷回来而特意准备的。 颜曦的脑中立刻出现,桃小薇梳着俏皮的辫子,嫣红的脸蛋上蹭着两抹黑印,正奋力的抱着一口大锅,垫着脚使劲的放在炉子上,汗水塌湿了发梢,顺着脸颊滴落,她爱笑的嘴唇微微上调,顺手用手抹了一把,一道乌黑立时出现在半边脸蛋的景象。 那小家伙还会做药膳?不会是胡乱的抓几把药材,放在炉子上煮煮,就端出来滥竽充数吧。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每次晚归回家后,她总喜欢光着白嫩的脚丫从床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到房门口,张开双臂撅着嘴,不依的轻呼,“坏蛋,我要抱抱。” 颜曦的体内涌出一股温热,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再次把那软的像棉花似的小身体拥抱入怀,填补好这五年来,胸口持续的空虚之感。 “殿下,要不现在就让千彤和千霜去绣楼请小姐过来?”管家察言观色,小声建议道。 颜曦轻轻摇头,俊脸寒意消退,用几乎可以称之为温和的语调道,“不必,我亲自过去。” 他回来了 绣楼内的游戏房桃小薇早已经不爱进了,童年在不知不觉间,渐渐远离,曾经带给她无数欢笑的地方,竟然大半年都不曾踏进来过。 修长的手指拂过她最爱的水枪、会自己打拳的傀儡、雕刻的惟妙惟肖的袖珍版马车,还要许许多多她曾经花费了无数心思的小玩意,最后捧着一只已经十分破旧的布娃娃回到木马上坐下。 颜曦不在的日子里,这只娃娃就是他的替身,夜里,她抱着它睡,想念颜曦直至发火时,这娃娃就是最忠诚的出气筒,怎么打都静静的微笑望着她,仿佛刻意包容她一切的坏脾气。 她不需要他的,只是一个娃娃,便可以把他代替。 把娃娃放在木马的扶手上,脸静静的贴过去,枕着它柔软的小腹,桃小薇撅着嘴,鼻子酸涩的不像话。死咬着嘴唇不许眼泪流出来,是他先不要她的,凭什么回来了还要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笑脸相迎。 无意识的在心里数着时间,这个时候,坏蛋应该已经进了府门,被众人狂热的崇拜目光包围着,穿过错落别致的院子,一路来到内院。先喝茶,再听管家唠叨,然后呢?吃晚饭?看书?睡觉? 到现在也没发现她不在吗?也没有派人再来找她。果然在他心中,根本没有对她哪怕一丁点的挂念。 她猜想的一点都不错。 恨恨的坐起来,抓起那可怜的被扔过几百次的布娃娃,把它当成颜曦使劲丢出去。去死吧,她才不稀罕他! 娃娃在半空中无声的哀嚎旋转,最终落在一个修长的男子身上,他抓着娃娃软绵绵的身子,有些意外的紧紧盯着那一抹俏丽的背影。 仿佛与记忆中的那个肉肉的女孩不大一样,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一大一小女孩的模样在眼前重合。 灼热的视线让桃小薇不自在的抬起头,猝不及防的对上,那双漆黑如墨却冷若星辰的眼。 是他!? 是她!? 眼泪再也囚禁不住,唰一下从璀璨的星眸中滑落。 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我想你 岁月拥有最神奇的魔法,五年,不过是他将一个强大的国家并入本国版图所花费的时间,而在桃小薇的身上,却是一个娇俏可爱只喜欢抱着他撒娇的女娃娃到亭亭玉立的天仙绝色的蜕变。 她的模样几乎没什么变化,身子急速抽长,五官也变的更加清晰明朗。只是孩童的气质已经消失不见,站在颜曦对面的,是少女模样的桃小薇,美的仿佛不属于这红尘之间。 她忽的倔强扭过头,不理他,不看他,仿佛不认识他似的转身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愿意打。 颜曦手中握着那个可笑的丑娃娃,跟在她身后,果然一进卧房的门,就已经闻到浓重的药膳香味。 这是为了他而准备的! 颜曦眼中闪过一抹温暖,走到那仍在赌气的女孩身边,坐下。 “我回来了。”他说。 不理他,谁稀罕,爱回来不回来。 “我饿了。”他又说。 外边那么多人,她才不相信没有给他这个伟大的主子准备吃食,为什么要到她面前来说这种话,她才不会有半点心疼,一餐不吃又不会饿死。 叹气,拿这个别扭的女孩没有办法,看来她的身子虽然已经长大,脾气秉性却仍旧定格在他离家的那一天,于是颜曦强迫性的扳正了桃小薇的身子,让她将他脸上的无奈看的一清二楚,“薇薇,我想你。” 眨巴眨巴清澈透明的美眸,桃小薇仿佛不敢相信她耳边听到的话,傻傻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再次叹息,颜曦伸出大手,抚摸着她瀑布一般光滑柔顺的黑发,“薇薇,我想你,这五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 粉红的菱形嘴唇终于耷拉下去,扭曲的哭颜除了丑陋外没有半点梨花带雨的风情,桃小薇整个人扑过去,像小时候那样爬上颜曦高大的身子,藕臂死死箍住他的脖子,呜呜哇哇的嚎哭起来,“你这个坏蛋,一去就是五年,五年啊!走的时候连个道别都没有,五年之中连封短信都不肯写,现在你回来了,你说你想我,你就这样说你想念我,你要我怎么相信,我才不相信,你这个坏蛋!” 无言的,颜曦撸开袖子,把白皙的手腕送到她脸前,桃小薇毫不犹豫的张开嘴,像小恶狼似的狠狠咬上去。 疼痛让颜曦微微皱了下眉,不过他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宠溺的眼神望着将眼泪鼻涕和口水都流到他胳膊上的女孩儿,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脊背。 这是无声的纵容。 。。。。。。。。。。。。。 十更,完毕! 狂笑的闪开,我是写一章更一章的,连个屁存稿都没有,要不这样,着急看的话,我把我的脑袋上传上来,你们拿刀子剖开,先睹为快吧。 咬到舌头 啜泣声渐渐停下来,死咬着颜曦手臂的小嘴不知何时放松了力道,桃小薇宛若小猫似的趴在他的大腿上,半眯着眼昏昏欲睡。 颜曦垂眸,望着她白皙的侧脸上红肿的眼眶,怜意大盛。 一时间,室内皆是静谧安详的气氛,淡淡的药味裹着肉香飘散,熊熊燃烧的炭火偶尔发出噼啪的炸裂声,这与战场上的气氛截然不同,颜曦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再次轻抚她的长发,整个人仿佛被浸入了温暖的泉水般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彻底发泄了怨气的桃小薇忽然意识到,这样极度暧昧的姿势窝在颜曦怀中实在不妥,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而身旁的颜曦,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她面红耳赤,故作镇静的爬起来,走到火炉旁,用筷子轻轻搅拌锅里的食材,“你还没吃饭吗?府里一定准备了很丰盛的晚餐,不如现在就去用吧。” 眼神哪敢再落在颜曦附近,桃小薇死盯着那锅熬了一下午的药膳,恨不得把自己也丢进去躲一躲。 “不必了,你这儿不是有吃的?”颜曦跟着走过来站在一旁,有些好奇的望着锅中五颜六色的食物,食指大动。 “这这。。。”这是她自己吃的,才不想分给他。可是,颜曦突然的靠近把桃小薇的话都吓会到肚子里,她突然捂住嘴,痛苦的轻呼一声,蹲在地上。 “怎么了?”颜曦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又回到软椅旁坐下,望着她强忍着疼却抑制不住的流出泪水,心疼的不得了。“烫到了?” 使劲摇摇头,桃小薇面色现出尴尬的窘色,用手背抹掉眼眶的湿润,不好意思道,“我咬到舌头了。” 怪不得她立即就把嘴巴捂上了,这孩子,果然半点都没变,经常会闹出一些哭笑不得的小状况,令人忍俊不禁。 轻轻两响敲门声后,千彤在门口小心翼翼轻声道,“爷,小姐,晚餐准备好了,是送到内院还是绣楼?” 冷笑话 迫人的眼神立即转向桃小薇,后者慑于压力,不情不愿道,“送到绣楼吧。” 寒冰融化,颜曦满意的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香气四溢的药膳之中,仿佛很期待的样子。 干嘛露出这样的表情呢,府内的厨师又不是不会做的,偷偷的冲颜曦的背影皱了皱鼻子,她只敢在背后做几个鬼脸。 当颜曦回过头来,她便不自觉的扮出淑女模样,端正的坐着,大气都不敢乱喘。 这简直太别扭了,如果与他这样吃上一餐饭,铁定会胃痛。僵直的坐了一会,她全身都不舒服,特别想活动一下身体,可是颜曦就坐在她附近端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她怎么好意思在他面前做出半点不雅的动作。 “薇薇?你又把舌头咬了?”她坐立不安的模样还是引起了颜曦的注意,冷眸闪过一抹笑意,“最近馋肉了吧,呆会晚餐会让你吃个够。” 瞠目结舌,这一贯不苟言笑的冷酷王爷,现在这是在调笑她吗? 好冷的笑话。 不过,谁会因为馋肉没事狂嚼舌头,那很痛的好不好。 明明就是被他害的,莫名其妙的突然回来了,然后还用五年前的相处方式坦然自若的对她。会不习惯,不知所措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哀怨的又瞪了颜曦一眼,他怎么还是保持泰然自若的神情,难倒他就一点都没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几年前被他抱在怀里疼爱又可以随手抛弃到一旁的小女孩了吗? 千彤和千霜麻利的将餐桌布置妥当,食盒中盛放着热气腾腾的佳肴,满满当当摆放了一整张桌子。 颜曦把手中的书卷放下,指着火炉上沸腾的药膳道,“我要吃那个。” 极不情愿,还不敢表现出来的桃小薇只好亲自为他盛了一小碗,送到他面前。 清香扑鼻,一点都没有肉汤粘腻的油味,颜曦几口吃光,空碗送回桃小薇面前,“还要。” 平静接过,转过身去咬牙切齿,脸皮真厚,吃完一碗还要吃,一点都不矜持。腹诽完毕,仍旧盛满一小碗,恭敬的端回来。 这次颜曦吃的更快,药膳将他整个人都温暖了,额头隐隐冒出细密的汗珠,从口腔到小腹,温热的暖流流窜,仿佛连长久以来积郁在体内的寒气都一并拔了去。 旁若无人 看来今天他不吃光是不会罢休的。 桃小薇认命的接过空碗,想去为他填满,却被颜曦一把拉住,按在座位上不让动,“让千霜去填,你坐着吃饭。” 坐在他身边,那不是更加别扭吗? 可是,小山似的米饭都已经送到她眼前,只好接过,把小脸都埋在里边,光拨啦白饭不碰菜肴。颜曦不停的把记忆中小女孩喜欢的菜一股脑都夹到她碗里,自己却吃的很少,望着桃小薇和过去一模一样的吃相,脸色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 一餐饭,王爷吃的心满意足;小姐则是索然无味,都不记得是怎样把自己撑到肚皮圆滚。 “薇薇,我们出去走走吧。”颜曦优雅的拭净唇角,提议道。 桃小薇窒息,一起出去走走?还是不要了吧,她还没有从尴尬中解脱出来,现在只想快快的将他送走,然后立即爬上床把脑袋伸到枕头下,把今天的种种当成一场梦。 也许醒来后,她会发现颜曦还在远方的战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那不是很好吗?至少今天丢人的事儿都是在梦里做的,就她一个人知道,只要不刻意去想,完全可以当成没发生过。 很显然,她这种想法才是在做美梦,颜曦会放任她将彼此之间的隔阂修补好才怪。他是天生的谋略家,最擅长的便是一鼓作气的击溃敌人,如今,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尽快的与桃小薇重新熟悉起来,自然竭尽所能的攻城略地,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从千霜手中接过狐皮长裘,披在桃小薇单薄的肩膀上,颜曦自然的牵着她的手走出了门。桃小薇的手心里全是汗,甚至另一只没被颜曦握着的小手是微微颤抖的。他怎么可以这样自然的握着她的手而不感觉到半点局促不安,难倒他真的一点都意识到她的改变。 或者,根本就是看在眼里达不到心中,直接忽视。 特别的地方 她正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抽回自己的手,颜曦忽然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薇薇,今天夜色这么好,不如跟我出城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桃小薇眼睛啪的亮起来,出府?出城?好大的诱惑,她都不记得上次出去是在几年前,仿佛自从到了燕国后,就没有这样的记忆。 果然还是以前的样子,颜曦淡淡的瞟了她一眼。 九鼎不等吩咐,立即将颜曦的战马拉到门口准备好。 先把桃小薇抱上马,颜曦脚踩马镫,潇洒的落在她身后,双臂将她环抱在胸前,双腿一架马肚子,疾驰而去。 桃小薇紧张的向后缩,背部紧贴着颜曦的前胸,这才稍微放松,眼睛张开一条缝。 “怕了?” 摇头。 “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摔下去。” 点头。 “还是怕了,连话都说不出。” 桃小薇分不出颜曦的语气想表达的是嘲弄还是宠溺,她火大的抓着颜曦的袖子,“谁说我怕了,你把缰绳给我,让我来控制。” 颜曦没吭声,把马缰绳递到她手中,疲倦的阖上双眼双臂揽抱在她腰间。 手里虚握着马缰绳,任由战马自由驰骋,跑了不多远,桃小薇稍微摸索到了御马的诀窍,心中的慌张渐渐褪去。 “我们要去哪里?”前边便是城门了,出了这道关卡,已是京郊。 颜曦仿佛睡着了,一声不吭,头搭在桃小薇的肩膀上,呼吸均匀。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吹拂着女孩的耳垂,骚动的长发扎的她脖子又麻又痒。 又开始了,这种浑身不对劲的感觉,桃小薇紧张的望着路两旁,还好天色擦黑,这个时候出来的人已经很少了,并没什么人会特别注意他们这样不合礼仪的亲密姿态。“坏蛋,城门好像关了,我们出不去,还是回府吧。” 战马速度极快,说话间已经冲到了城门前,守护的卫兵炸雷似的嗓门,“干什么的?城门都关了,赶快回去吧。” 颜曦慢吞吞的把头抬起来。 守城的将领一看来人居然是内侍营的总管,刚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七殿下颜曦,立即没了气焰,一路小跑着到马前,傻笑的抓抓后脑,“殿下,是您,城门已经关闭了,您有事要出城吗?” 。。。。。。 剩下六章五点钟一起发上来。 温泉1 从腰后掏出一块玉牒,在守将眼前一晃,“开门。” 不敢多问,那守将立即指挥着士兵们把厚重的城门打开一条可容单骑通过的缝隙,恭敬的望着颜曦远去的背影。 桃小薇把锁在披风中的小脸探出来,刚才好险,幸好她及时的把脸藏起来,半贴在颜曦怀中掩去了容貌,不然这样孟浪的靠在男人怀中,共乘一骑的招摇过市,明天再王公贵族的圈子里,不知道要传出多难听的流言。 “坏蛋,我们下次出来可不能再这样了。”她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颜曦觑着她,“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并能稳稳当当的坐在马上的时候再说。” “我现在已经骑的很好了呀。”那么长一段路,他都是贴在身后打盹,没瞧见她英姿飒爽的骑马一路小跑。 颜曦没接茬,不想拆穿她的小小自信,刚刚若不是他一只用双腿对战马发出指示,她早就被这脾气暴烈的马儿给甩下去了。 不过他喜欢看她洋洋得意的神气模样,清澈透明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又行了一会,马儿停在一处庄院前。颜曦将桃小薇抱下马,照例牵着她微凉的小手,来到门前,重重拍了三下。 不一会,门无声的打开,一个敦厚的老头笑眯眯的露出脸,见到是颜曦连忙行礼,“爷,您来了?” 颜曦点头,直接走进去。 老头跟在身后,略显聒噪,“爷,您先和小姐去前厅稍微等会,老奴这就去准备。” 准备什么?桃小薇疑惑的望着他,冷峻的王爷只是低头喝茶,并不想做个答疑解惑的演讲。 不多时,老头又颠颠的跑回来禀报说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请二人移驾后院。 桃小薇脑子塞满了问号,已经习惯了颜曦走到哪里都牢牢牵着他的大手,静静的跟在他身后,默默的幻想着穿过这片漆黑的宅院,是否见到满树繁花亦或是璀璨的星空。可惜,当随着老头昏暗的灯笼来到后院时,除了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小房子外,什么都没有。 温泉2 颜曦带她来这里,就为了看这间房子? 老头送到门口,就停在门前,并不进门,当颜曦和桃小薇走进小院后,他轻轻的把门带上,从已经光秃的树木背后,扯出了一个小马扎坐下去,耐心的等候着。 推开门,一股升腾的热气迎面扑来,其中还带了些硫磺刺鼻的味道。 温泉? “大军回程时路过这里,听说这一带有一处泉眼,所以就买下来建了这么个地方。”颜曦在昏暗的灯光中浅笑,把厚重的披风都留在门口的衣挂上,一路引着桃小薇穿过空旷的外室,来到一处巨大的池子旁。 这边的味道更加刺鼻,颜曦把女孩的手摊入水中,立即听到她舒服的惊叹声。 在这样严寒的冬日,有一池热水摆在面前的确是不小的诱惑。 只不过,难倒要她和颜曦一同泡在这个池子里?热气将桃小薇的脸蒸的通红,她挣开了颜曦的手,正色道,“坏蛋,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像过去似的,无所顾忌。” 然后呢?他无声的询问。 “我们不能一起来泡温泉!”她鼓足勇气,觉得自己的身体几乎要燃烧了,这么害羞的话怎么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呢,颜曦明明比她大那么多,难倒就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道理,非要她把话调明,才要“恍然大悟”? 他若无其事的拍拍她的头,手指着墙壁上一处并不显眼的窄门,轻轻道,“薇薇,那边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放心,我不会游过去偷看你。” 原来,温泉也是分开来的,利用拐角处的巨大石堆,掩上草帘,将偌大的水面一分为二。两人可以顺畅的交谈,又彼此看不见,根本就不是桃小薇先前脑中想的,无所顾忌坦诚相对的一同沐浴在泉水之中。 却是她想的多了。 可是如果颜曦提前说清楚,她又怎么会多想? 这一整天之中,她有多少次胡思乱想把自己窘的面部充血,桃小薇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觉得现在难堪的恨不得一头扎进泉水中,连泡泡都憋住不冒出来。 温泉3 浸泡在浑浊的泉水,毛孔被热气蒸腾急速放大,这温度足以把人身上锐利的棱角都浸泡酸软。桃小薇赖趴趴的斜倚在岸边的台阶上,脖子下都完全沐浴在水中,初时的不适很快便消失,一波波的倦怠侵袭着她的感官。 “薇薇,不要睡,这里气温比较高,睡着的话也许会脱水的。”虽然隔着石块和草帘,颜曦却仿佛能看到她的表情一般,响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桃小薇下意识的一激灵,瞌睡虫被他冰冷的音调赶跑。 “我没睡。”她咕哝一声。“坏蛋,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嗯!” “来到燕国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姐姐的消息,你知道吗?” 颜曦并没有回答。 “坏蛋,我真的好想我两个姐姐,你知道吗,在齐国的时候,她们是宫里待我最好的人,常常带着我玩,还教我认字。” 仍旧轻悄悄一片,草帘后,颜曦仿佛睡着了。 “颜曦,求你了,我只是想见见她们,毕竟,她们是我唯一的亲人。” “她们现在是皇上的玉贵人和雪贵人,生活无忧。”只不过,独宠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他那个以采遍天下鲜花为己任的父皇就又被他国进献的舞姬夺去了注意力,没有子嗣的女人在宫中过的艰难,再加上她们的身份,并没有强大的后台给予支撑,所以,即便是没有被打入冷宫,境遇却也相差无几。 这些当然不能与桃小薇说,无力改变的事实,不如维持现状,他不愿意她沾到任何一点与宫廷有关的东西。 可是,她用这样柔软的语调低声恳求着他,“爷,姐姐们过的真的很好吗?如果下次您进宫看到了她们,可不可以帮我跟她们说,薇薇好想念她们,一点都没忘了两位姐姐。” 心里莫名烦躁起来,颜曦一把扯下覆盖在额头的热毛巾,寒若冷夜的眸子闪过一丝隐晦,他恨不得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健忘的忽略桃小薇的存在,尤其是宫中那两位不得宠的娘娘,更是列为拒绝来往户的头两位。 朝堂争辩1 “你不答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桃小薇赖皮的把耳朵捂上,用力大声喊,“甭想拒绝,我已经把耳朵堵上,什么都听不见了。” “薇薇,雪贵人和玉贵人住在深宫之内,平素根本没机会遇到她们的。”这倒是大实话,后宫三千,个个只属于同一个男人,除了皇帝外,就只有被咔嚓了的男人才能进去服侍,即使他是皇帝的孩子,也不可以随便进出。 “我听不到,我听不到,反正你已经答应了,我听不到。。。”温泉的另一头,某人继续耍赖。 颜曦无奈了叹了口气,“如果能遇到,我尽量帮你转达。” 又一声欢呼,桃小薇这次倒是听的一清二楚。 当夜,便留在别院住下。 令桃小薇惊喜的是,别院的客房居然布置的与王府绣楼内的卧房一模一样,在惯用的位置,摆放着每晚入睡前,她喜欢翻几页的书籍。她不知道颜曦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做到的,不过,光是凭这份心意,她已经有些感动。 颜曦的房间就在隔壁,忽明忽暗的烛火昭示着他并没有立即入睡。趴在床上,呆呆的望着黑暗中那一点点光亮,是属于颜曦的温暖。 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以后再也不是她一个人了。 。。。。。。。。。 朝堂之上,压低音量嗡嗡嗡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皇帝陛下的车架还在路上,今日是七殿下颜曦上朝受赏的日子,继攻占齐国后另一不世之功,与燕国一样强大的魏国,就被这位有“杀神”之称的果亲王率几万人马一路打到的京城,短短五年,一方霸主灰飞烟灭。 如今,燕国上下,哪个敢小看这位大名鼎鼎的七殿下,他俊美的容貌、冷冽狠辣的手段、过去每一件辉煌的战功和在皇家不可获取的地位,都显示出颜曦的超然。 太子阵营,几位一贯支持的重臣并未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不过在半空交换的目光却掩不住他们之间的暗潮。 而三殿下颜朔站在角落里,脸色在红河青之间交错,没有人去与他搭讪聊天,他也懒得搭理任何人,只是偶尔瞥向太子的目光,充满了阴毒的怨恨之意。 朝堂争辩2 皇帝是同颜曦一同来的,有眼尖的大臣甚至注意到,从下了龙辇后,皇上便一直要七殿下不离左右,甚至到了朝堂之上,他也特意当着众皇子和大臣的面,挽着颜曦的胳膊来到太子身旁站好,这才大踏步的登山君王的宝座。 这其中所表达的含义,令玩惯了政治的老家伙们皆垂眸深思。 三跪九叩后,自然是预料之中的战胜宣言和战功表彰,林林总总上百名官员各有封赏,反正用的是魏国国库中掠来的财物,燕国的皇帝可丝毫不觉得手软。一时间,原本在朝堂上说不上什么话的武官阵营喜气洋洋,今天就属他们这边封赏最多,即便是没有机会跟随颜曦出征的武将脸色也挂着眉飞色舞。 最令人诧异的是,功劳最大的七皇子颜曦,皇帝陛下只是用一句“封赏改日再议”便带过去,在这种日子里,独独漏下七殿下的赏赐没有提,这预示着两种可能。 要么是对颜曦的军功,皇上还没考虑好,他早就晋级为亲王,头上除了太子之外,在所有皇子之中,可以说地位已是最显赫的,况且,颜曦今年才二十七岁,这么年轻就已经爬到了最顶点,他的封号确实不大好草率的赏赐。 另一种可能是皇上根本就不想赏赐,不过颜曦这次的战功实在太大,所以只好先这么拖着,等到朝堂上下崇拜英雄的热度消散一些,再酌情给些封赏,也就打发过去。 反正人人都知道,七殿下颜曦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他每次领军出征,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发人把帅印送到兵部,交回到皇帝手中,第二个动作,肯定是把虏获的珠宝钱财和绝色美人一股脑的送到国库,仿佛那是烫手的垃圾,恨不得立即抛的远远。 不恋权亦不恋钱,他又怎么会在意皇上是不是给他公平的封赏,即使陛下赏赐的再多,能有他从齐国和魏国带回来的多吗? 但是,虽然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皇上若真的没有半点表示,武官们的脸上还是变了颜色。 朝堂争辩3 在军队之中,颜曦的声望之高,已经到达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他的敌人只要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哆嗦,所以为他取了个绰号叫做“杀神”,意味着这位爷出现的地方,必将会带来染红大地的鲜血和无边的杀戮。 燕国的士兵们则更喜欢称呼颜曦为“战神”,他是所向披靡的象征。 如今,皇帝居然如此不恭怠慢了颜曦,可以想象这些武官心中的恼火,就仿佛是自己受到了委屈,先前得到赏赐的喜悦全被这股怨气冲淡了。 颜曦仍旧一副冷淡的模样,似乎任何人的情绪都与他无关,超然的站在朝廷之外,作壁上的旁观者。 仿佛嗅到了越来越浓重的火药味,皇帝大手一挥,“朕与几位皇儿还有话说,今儿就到这吧,有事明日再议。” 于是,大大小小十几个皇子又不得不转战御书房,聆听他们共同的爹的教诲或者是训斥。谁知到了御书房,皇帝四捋着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子,又将朝堂上讲过的嘉奖之词重复一遍,鼓励众皇子定要向他们的七哥(七弟)学习,没什么新鲜的词,屁股还没坐热又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太子和已经有些不耐烦的颜曦。 “老大,正好你也在,咱们父子三个都不是外人,一起研究研究,怎么给你七弟定个封赏,既让满朝文武觉得妥帖又合适,又让你七弟心里不觉得委屈。”一出口,便是这样一番言辞。就连太子都忍不住转过头,对着墙上的字画狂翻白眼。 这不是杀鸡问客嘛,该赏就赏,把当事人叫到眼前,然后用“慈爱”的表情问人家想要点什么封赏,皇帝这么做也太没诚意了些。 只是被点到名的太子又不敢不回答,他一心想把颜曦拉拢到自己身边,在这个时候就更不可能当着颜曦的面拆台,双眼一转,慢悠悠的和皇上打起了太极拳,“父皇,七弟此次功勋卓著,相信父皇心中早就有了打算,儿子和七弟一样期盼着,您就不要再这样吊着儿子们的胃口了。” ............ 十更结束,等晚上我会抽空再写一些传上来,谢谢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 父子PK1 皇帝继续捻着下巴上几根长的最长的胡须,装模作样的沉思片刻后,既像对太子又像对颜曦说道,“不如升果亲王为睿亲王,再把东郊的庄子赐给他,如果还是觉得单薄,就索性选一个正妃二个侧妃四个侍妾给你七弟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如何?”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今日谈话的真正目的,皇帝不敢去看颜曦的双眼,一味的与太子对视着,面部笑容僵硬明显是硬挤出来的。 御书房的温度瞬间降低到冰点,尽管四五个火炉在不同的角落里熊熊燃烧,仍旧仿佛没有作用。两道带刺的冷光射向皇帝,扎的他皮肤都刺痛起来,这个不孝子,哪有看自己的父皇还用这样杀气腾腾的目光,若是其他的儿子敢这样,他早就大手一挥拉出去先拍三十廷杖了。不过看在颜曦是他最钟爱的孩子的份上,他就假装没有注意到老七那以下犯上的眼神好了。 被迫与父亲玩对视游戏的太子心中也在暗暗叫苦,聪明如他,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内猜出了皇帝留下他的用意,感情是怕一个人应付不了颜曦的怒火,拿他分散火力的。 皇帝的眼神分明是三分威胁七分警告,威逼利用他配合着将这出逼婚的戏唱下去,仿佛嫌他遭到的“冷眼”还不够多,皇上慢悠悠微笑道,“太子啊,去年你也娶了太子妃了,自然明白一个当家主事的女人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眼瞅着你七弟过了年就二十八岁了,这么久以来一直为国家马不停蹄,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一边是顶头上司兼父皇,另一边是太子一直梦想的最佳拍档七皇子颜曦,可怜的太子被夹在当中,帮谁都不是,既怕得罪了父皇,又怕惹火了颜曦,更加疏远他们之间的距离。 冷汗,像泉水似的,一层一层的冒出额头,被颜曦的寒气冻结成冰柱后落在地面摔个粉碎。 父子PK2 皇帝用鼻音重重的哼了一声,他这是在催促着太子,抓紧把话茬接过去,以大哥的身份好好开导开导他那别扭的弟弟。 太子泪光闪动,心说您是皇帝您是爹,您都管不了他叫我来管,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可是他又不得不顾念着皇帝的威严,唯唯诺诺的接口道,“父皇说的是,七弟。。。七弟他确实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 一记甩着冰碴子的眼神飙向太子,他哆嗦了下,“不过婚姻大事,总要寻到门当户对的女孩,七弟觉得满意了,自然感念父王的一番苦心。” 皇帝不以为然,“七个女人一同进门,朕就不相信没有老七钟意的姑娘。” “父皇英明!”除了歌功颂德,他还敢插什么话呢。 显然,对于太子的退缩,皇帝并不满意,正琢磨着怎么再给他点压力,让他放弃两头讨好的想法坚定的站在他身后,却不小心瞄到了颜曦恐怖的大黑脸和狰狞邪佞的表情。 皇帝很没出息的也被吓了一哆嗦。 “父皇,您这是在与太子殿下研究儿臣的赏赐吗?”异常平静的声音搭配这幅尊容,颜曦仿佛来自地狱的索魂使者,光是气势已经令人胆寒。 “皇儿,你军功卓著,如果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可以和父皇提。”咽了口吐沫,死撑着慈父和蔼的表情,皇帝的眼神一直落在颜曦优雅的高鼻梁上,这样可以减缓他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朕也清楚,七个女人是稍微少了些,若不然再加三个,凑个十全十美,等到了明年,朕没准就又多了十个白胖的皇孙。” 太子额头暴起明显的青筋,父皇这哪是在商量,他这是火上浇油,还嫌老七的火气不够大呀。 “那就多谢父皇了。” 嘎?这就完了?没有暴怒,没有奋力的抵抗,更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 颜曦的表情看起来高深莫测的,唇角微微上挑,看起来鬼魅又邪恶。 父子PK3 不对劲啊,这完全不符合他家老七的性格。 这次就连皇帝也警觉起来。 “皇儿,父皇绝对尊重你的意见,不妨将想法说出来,你大哥也在,咱们讨论一下,最后确定个嘉奖方案出来。” 颜曦昂着头,皇帝与太子都可以清晰的看清他脸上的冷冽,“儿臣哪敢贪功,父皇赏赐什么,老七就接受什么,挑三拣四的事,不敢做。” “你放心,这十个女子,父皇会令皇后亲自操办,从五品以上的王公大臣家的女子中精心挑选,保证个个都让皇儿觉得满意。” 皇帝说的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已经看出端倪的太子只好悄悄转过头去,两指大力揉捏眉心处。完了,老七的头发都要烧着了,父皇还在那里说个不停,一会等他消磨掉那点可怜的耐心,到时候父子大战,他这个夹心馅饼又要两头受气了。 很没骨气的,太子开始琢磨借口妄图逃离,御书房内太危险了,脚底抹油才是上策,只是要怎样才能做到不动声色呢? “没关系,什么样的女子儿臣都会觉得满意,反正也活不了几天,儿臣这点耐心还是有的。”颜曦若无其事用淡定表达他骨子里天生的残忍,一下子把皇帝的兴高采烈全呛了回去。 怒目望着颜曦刚毅的侧脸,皇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怪胎,不晓得君臣之道,不明白敬老尊贤,难倒他真的仗着立下的军功就敢公然与皇帝对抗吗? 比起皇帝的吹胡子瞪眼,颜曦反而缓和了情绪,他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吹去漂在水面的浮沫,抿了一小口。 太子也在场,如果先服软,那么以后他威信何在,皇帝啪的一声,砸向龙案,“老七,注意你自己的身份,朕不仅仅是你的父亲,更是你的父皇。” 那厢,颜曦危险的眯着双眸,眉头在额心处打了个死结,“父皇,五年前,也是在这间御书房,儿臣就已经表明过态度,相信凭父王的智慧,定然清晰的记得当日所说的每一个字。”他仿佛十分疲惫,闭上眸子,声音却异常坚定道,“您是皇帝,儿臣的确不能阻止您将那些女人强插到亲王府来,可是,儿臣也着实不愿意做父皇手中的傀儡,答应您的要求与那些女人大婚,是儿子对父亲的遵从孝敬,而一旦完成这个仪式,儿臣怎么处置那些让自己感到碍眼的新娘子,也请父皇不要干涉。” 父子PK4 “老七,只是让你娶妻生子而已,都二十七了,你还抵触个什么劲?”皇帝猛然一拍额头,满面沮丧,“为什么你就不能和朕其他的儿子一样,安分守己的做你的皇子?就喜欢和朕唱反调,你真认为一次又一次的违逆,朕会永远容忍你的无理取闹吗?” 颜曦又恢复了一派漠然神色,“儿臣不喜欢府里出现看不顺眼的阿猫阿狗,如果父皇强要以赏功之名送来,就麻烦您再辛苦些,一并帮着准备好后事。” 随着他缓慢的语气,一张一合间偶尔露出的白牙闪着冷幽幽的寒光,太子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猛的用力又松开。 好可怕的气势。 那是在战场上,屠戮千军的杀气,飘散着血腥的气味,浓郁到无法融化在风中。 这样的颜曦,还是太子第一次所见,兄弟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是一整片尸骸堆积的战场,那是太子一生不曾有过的经历,而与生俱来的热血,令他无比期望有一天可以像颜曦那样挥军征讨,所向披靡。 御书房内一片沉默。 良久,皇帝低喃,“这件事暂时搁置这儿,以后再议吧。” 话都被顶到了绝路,再议下去,难倒真的要商议为那十个姑娘准备十口什么样的棺材?皇帝皱皱眉,他家老七明明长的高大威猛,一表人才,为何对女人却半点兴趣都没有?难倒是有什么隐疾?他该不该派去几个御医,找个什么借口为他诊治一下呢? 颜曦恨恨的咬了咬牙,“父皇,儿臣正常的很,您不要胡思乱想。” 额,一眼被看穿,皇帝的脸上也不禁现出几分尴尬神色,“你们退下吧,朕还有事要忙。” 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了,皇帝绷紧了脸,挥手上两个儿子离开,他需要时间恢复挫折的情绪,并且还得再寻个合适的法子,把颜曦的婚事定下来。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对抗,他必须得让颜曦明白,他才是他的父皇,婚姻大事,自然父母说了算,即便颜曦取得天大的功劳,这点必须要遵从。 父子PK5 颜曦和太子并肩退出御书房。 “七弟,父皇只是担心你,在这么多兄弟之中,你在父王心中的地位最重,所以今天的事,你别太放在心上。” 颜曦半天没吭声,走到宫门前时,他突然坚定道,“这件事,我寸步不让。” “可是,你认为父皇会轻易的放弃这件事吗?”说这话,已经是逾越了,若不是一心想与颜曦处好关系们无论如何太子是不会这般放肆的背后评论皇帝。 “一无所求,何惧之有。”潇洒的八个字,是真正将俗物抛在脑后的心境才体悟的出。 颜曦伶俐的跃上马背,一带缰绳驰骋而去,身边也不过带着一个贴身侍卫,与其他皇子大肆铺张的出行排场截然不同。 太子喃喃的念着颜曦留下的八字真言,这才恍然明白,为何这么多年来,皇帝对颜曦的宠信几乎可以用纵容来形容。一个如此气魄的男人却根本不留恋权势富贵,甚至把身后别人渴慕一生的成就当成无谓的垃圾,若想留住他的心,进而让他为己效力,除了纵容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就连皇帝手中,也没有能打动颜曦的东西,他一无所求,如果还强迫他接受不情愿的东西,那么他一定会无所畏惧的飘然而走。 天地之大,只有他选择停留,却无处可以将他羁绊。 这性格,似乎与二皇子颜融有几分相似,只不过颜融寄情于山水,总算还有能吸引他注意力的景色,而颜曦,是真的独立存在于世,只为自己而活。 他回京后交回兵符帅印,把金银财富送到国库,也是因为嫌弃这些东西是困扰他的累赘吧。出征,是为了杀戮的兴趣,当他得到满足,便如同舍弃一件玩具般简单。 太子喃喃道,“老七,难倒家国亲人,从来都不曾在你心中留下半点分量,你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父皇的脸面,也非恼怒魏国的挑衅,只是当成了一场好玩的游戏而已。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邂逅太子1 随手拿了段燃香,填进香炉内,轻轻挑弄着里边尚未燃起的茉莉花香。终于袅袅的香气缓缓弥漫,极为清淡,即使是香炉左右也不显得浓烈刺鼻。 桃小薇走回到书架旁,拿起读了一半的《山水志》,回到软榻前。 绣楼外嘈杂热闹,听说是皇上令太子手持圣旨,亲自到果亲王府宣读,以表彰这五年来立下的汗马功劳。这样的场合桃小薇一般是不会参加的,自从很小的时候,管家安排她去迎接了一次太子,结果被颜曦狠狠赏了家法后,老人就学乖了,桃小薇也难得的清净,不必出去跟着跪来跪去。 千霜奔跑在两个院子之中,源源不断的将前院的消息传回来。 颜曦这次攻下魏国,直捣黄龙,得到的赏赐自然丰厚无比,最重要的是,果亲王府的匾额又被摘下来了,换成了睿亲王府,据说这已经是亲王级别最高的等级,再往上就只有太子比他大了。 心情不错的桃小薇轻笑了声,几乎是喃喃自语道,“少年亲王,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但愿坏蛋不要再攻下别的国家,不然到时候皇上赏无可赏,又不能废了太子立他为储君,就只好赐他一杯毒酒,免得老皇帝过世后,坏蛋威望太高,新皇帝压制不住。” 这么早就爬到了顶点,用十年的时间走完一个普通皇子一生的追求,到底是幸运还是未知的灾难,现在不可知。 千霜惊讶的瞪圆眼睛,听不大懂桃小薇的话,她经常在念书的时候发出一连串的感慨,小丫鬟也习以为常,“小姐,这话咱们在绣楼内说说便好,可千万别和旁人提起了,不然,人多口杂,说不定会传出什么不堪入耳的流言。” “千霜,王爷今天看起来高兴吗?” “婢子看不出,不过应该是高兴的吧,这么大的荣耀,这么多的赏赐,连下人们都在欢天喜地的张灯结彩呢。” 照这样推断,颜曦是当事人,自然要比别人更加开怀些。 只是习惯了他冷冷的表情,看不透他真正的情绪。 邂逅太子2 忽然来了兴致,桃小薇把书丢在一旁,“千霜,去帮我找一件衣服。” “小姐,您要出去?” “恩,去前院看看热闹。”忽然很好奇颜曦真正的情绪,想知道他是否与别人一样,意识不到今日荣光后潜藏的危险。 “可是。。。” “放心,只是远远的看一会,我不靠近。”明白千霜的顾忌,桃小薇也没打算挤到人群里凑热闹的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千霜这才放心下来,取了一件月白色长裙服侍桃小薇换上,又将狐皮长裘裹紧她玲珑的身子,“小姐,从内院的门儿出去,转角的高台那边有个适合远眺的位置,站在那儿大概能看得清又不必靠近。” 。。。。。。。。 宣旨是宫内太监的差事,太子一同前来,是为了表现皇上对颜曦的重视。 储君亲至,接待的规格也一下提到最高,管家早三天前便开始准备,一丝不苟的让接待的仆人排演,生怕当日出现一丁点失礼的状况。 圣旨用一贯晦涩的文笔大篇幅称赞颜曦之功,天花乱坠的美好词汇都套在了他身上,皇上甚至考虑到这个儿子的耐心,一开始就让他站着接旨。最后赏赐的礼单足足念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宣读完毕,太监掏出手绢拭去额头的虚汗,微笑着来到颜曦和太子跟前,用尖细的嗓音道,“两位殿下,由于赏赐太多,都用车马装着不方便拆卸,不如杂家命人直接送到睿王府的库房内查点清楚,等洒家亲自监督完成后,再回皇上那儿复命。” 说罢双手奉上圣旨,递到颜曦面前。 太子面含微笑,正要对颜曦表示祝贺,忽然眼神飘忽到远处,房舍之间余下的高台空地,一个宛若天人般的少女,披着雪白的狐毛长裘,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儿。她的眼神与他撞个正着,轻灵的目光仿佛一道利剑直接刺中了他的心,就连方才想说的话都忘记了。 暮然回首,那人不在灯火阑珊处,却在雪中央。 邂逅太子3 她是谁? 绝美的脸和恍惚的气质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人间,清风无形似是虽然都会将她卷到天上去,返回到她居住的净土,再也不会出现。 他慌张的望着她,想冲去过,拽住她的衣裙,不让她离开。 “太子殿下,那么洒家这就去了?”老太监脸笑的都僵硬了,这句话他已经连说了三次,可是太子却不知道怎么总是不答话。 他只有尴尬的傻站着,也不敢自顾自的去了,一遍遍有些白痴似的重复。 不知道是谁的脚轻轻踢了太子的脚根一下,他这才从刚才的情景中苏醒过来,“你自去吧。” 终于得到了回应,老太监激动地连连道别,随管家去库房办理交接了。 颜曦自然注意到了太子的不对劲,只不过当他顺着目光望过去时,只看见千霜穿着厚重,稍显臃肿的背影,实在称不上靓丽的风景。 心不在焉的与颜曦说了几句答非所问的废话,太子忍不住一再去刚才的位置寻找那抹熟悉而又陌生的窈窕身姿,除了一片空旷的雪白外,哪里还有方才震慑的他回不过神的绝色。 她走了? 还是,那只是长久的存在他梦境中的幻影,今天不知怎的跑了出来,现出身形勾起他的四年后又返回到记忆深处。 不然,怎么解释那股莫名的熟悉,仿佛真的在多年以前,就与她相见,或许是前世,或许是更加遥远的过去。 “七弟,我还有事,便不打扰了。”他抱拳告辞,已经没了应酬的心思。 颜曦点点头。 太子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顿住,缓缓的扭过头,从新扫视一遍睿王府内一干大小,“七弟,这便是你王府内所有的人吗?” 按照礼仪,圣旨临门,储君亲至,睿王府内一干大小需夹道欢迎,就连平素里做粗活的奴仆也要跪在队伍最末。 况且,刚刚看到那神仙一样的人儿,怎么都瞧不出奴仆的气质。 难倒真的是他眼花了? 邂逅太子4 桃小薇发狂似的往回跑,在颜曦居住的内院也不曾停留,沿着小路穿过与绣楼相连的暗门,返回到温暖如春的卧房中。 失魂落魄的解开狐裘,双手抱着来到床前,擂鼓般喧嚣的心跳仍未平复下来。 “小姐小姐,您跑那么快干什么?怎么了嘛。”千霜追到了卧室,洽着腰大喘粗气。 方才看的好好的,不知怎的,桃小薇忽然一言不发拔腿就往回跑,轻盈的身子像只敏捷的白狐,一眨眼便消失在千霜眼前。 “没事,我没事。”结果千霜递过来偏热的温水,大口灌下一杯。 她只是被吓到了,那个人的脸,无比的熟悉,分明就是夜夜梦到的神秘男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他是谁?他究竟是谁? 那件服饰,明黄色,那是属于皇家的颜色,除了皇上和得到允许的太子外,没人敢穿的色彩。 千霜说今日是太子一道来宣旨的,那么刚才与她对望的人,一定就是太子殿下,坏蛋的大哥。 怎么会是他呢?他们明明没有见过,为什么她总是梦到他,今天猝不及防的见到了梦中的真人,吓得她魂都要掉了。 千霜担忧的望着桃小薇罕见的露出失魂落魄模样,“小姐,您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千霜这就出去让管家把御医请过来。” 她脸色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真仿佛是大病的前兆。拉住千霜的手指冷的血液都凝固了,“千霜,你不要大喊大叫,真的,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千霜非常后悔刚才为什么莽撞的答应陪小姐去前院看热闹,带着哭音道,“小姐你的脸那么红,手指却这么冰,肯定是被风吹到了,还是把御医请来看看,您身子骨本来就不大好,要小心啊。” 最重要的是,万一让七殿下知道是她把小姐带了出去,肯定是要挨板子的,甚至被赶出府也不奇怪。 邂逅太子5 怕什么来什么,千霜脑中刚闪过颜曦那张三伏天能立即把热水冻成冰块的眼神,就听见姐姐千彤在绣楼外向七殿下恭敬的请安。 桃小薇把狐裘塞到千霜手中,指指外间的衣柜。她则若无其事的回到软椅边,静静的躺下,把未看完的书盖在脸上,仿佛午睡的样子。 颜曦的轻轻的脚步声来到她附近,一只大手揭开那本用来当面具挡在脸上的书。下一刻,桃小薇忽然感觉到身子悬空被抱起,她下意识的想伸出手臂搂住颜曦的胳膊以便让身体保持平衡,却想起来自己正在装睡,只好尽量的放软身体,任颜曦将她抱到床边轻轻放下,拉开被子将她消瘦的身子裹住。 他并没有立即离开,桃小薇感觉到两道清冷的目光长久的落在她脸色,颜曦在想什么?难倒被他发现今天偷偷溜出去吗?还是他根本就已经瞧出她并没有真的睡着,只是在装睡。 他不离开,她便只有继续维持这样的姿势,不远处的火炉熊熊燃烧着,温暖很快便唤来了真的睡意,桃小薇神智涣散的翻了个身,小脸半埋在枕头边,沉沉的睡过去。 梦里的男人不是太子,颜曦冷淡的表情仿佛无处不在,桃小薇望见小时候的自己,在齐国城破之时凶狠的咬住颜曦的手背,血一滴一滴的从她唇角淌出来,那是颜曦身上的伤口。 一转眼,颜曦的脸又变成了太子的,相似的五官,太子给人的气质是温和儒雅,如果说颜曦是万年不化的冰山,那么太子就是一抹温泉,永远保持合宜的温度,站在他身边非但没有局促之感,反而如沐春风。 他向桃小薇伸出手,是邀请的姿势,那样深邃的眼神令她忍不住垂下头,脸颊发烧,却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他手中。冰冷的感觉令桃小薇一激灵,太子的手为什么这么冰?她诧异的抬起头,却望见颜曦愤怒的冰眸燃着冷焰。 .............. 小寒的抱怨:腾讯不只是我一个作品入V了,为什么就我召来这么大的怨气呢?搞不明白,从昨天起,读者区就因为入V这件事沸腾一片,我前四本书都没有被骂成这样。 难倒我靠自己的努力,写出大家喜欢的文字,然后入VIP赚点零花钱就是骗人了? 什么概念啊? 好吧,不理他们,爱骂就骂,反正我入V了,反正我是不可能让他们免费看的。 感谢支持我的朋友们,小寒不会说好听的话,大家花钱看书,小寒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更加努力的更新,加快速度。今天十更完毕,但是更新不会停,至于会有多少更,不确定,一直写一直传,大家看开心就好。 男人需要的安全感1 一激灵,桃小薇转醒过来,手臂被自己的头枕着发麻,拧一下都没什么感觉。 天色已擦黑,颜曦早就不在了,她皱着眉,轻揉半边肩膀,舒活血液,等恢复了知觉,才爬下床,来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润喉。 一道视线落在她的后背上,几乎是立即的,桃小薇凭直觉发现,那黝黑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人。 闪身躲到桌子另一边,她死死的攥着杯身,“谁在那里?” 颜曦特有的低沉却悦耳的嗓子,几分惺忪沙哑,“薇薇是我,下午在你房里看书,没想到睡着了。” 她松了一口气,顺手擦亮蜡烛,捧过去,果然是颜曦半躺在她的软椅上,凌乱的发丝不似往日般倨傲的直立着,这个模样的颜曦,少了很多的压迫感。 “怎么睡在这儿?天气凉了,如果不盖着点被子会着凉的。”把蜡烛放到颜曦身旁,桃小薇又返回去倒了杯热茶,端给颜曦。 “晚上睡不太好。”事实上,他的神经还如在战场上时一样紧绷,每有风吹草动立即便会惊醒,然后便再也睡不踏实。这是常年征战留下的后遗症,除了缓缓的恢复外别无他法。没想到今天下去在小女娃的房间内看了一会书,居然自然的便睡过去,如果不是桃小薇倒水的声音惊醒了他,恐怕他短时间内也不会醒过来。 这房间内有让他能够安心下来的东西,也许是这一整面墙壁的书籍,也许是空气中飘散的淡淡茉莉花香,也许是那熊熊炉火所散发出来的温暖催生人的倦意,也许,是因为不远处在床上酣睡的女孩给了他类似于家庭的安全感,让他忘记了在战火中培养的警觉,轻松的放下一切,任自己陷入深眠。 桃小薇身上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可以带给他特别的感觉。 她比他真正的亲人还像是家人。 可惜,她长大了,再也不会像从前似的,委屈的撅着嘴,抱着她的小枕头,用软软的声调恳求他,“坏蛋,我一个人睡会害怕,会想家,你能不能陪着我?” 男人需要的安全感2 肉嘟嘟的小女孩和身旁这个垂手站立的少女的形象,渐渐合二为一。 容貌会变,声音会变,可是她所带给他的东西,至始至终都没有变。 “要传膳吗?” 赖在软椅上的颜曦动也不想动,仿佛这一睡,把积攒了多年的疲倦都勾了出来,眼皮沉重的阖上,“薇薇,你自己先吃,让我再睡一会。” 冰凉的小手覆盖上他的额头,“是不是着凉了?我让千霜熬些姜汤来,驱驱寒气。” “只是想睡。”他舒展开眉头,丢下这么一句,竟真的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桃小薇轻轻的推了他几下,想唤醒他回房去睡,这一次颜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她越碰他,他反而睡的更加沉重,呼吸渐渐均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俊脸上惯有的冷漠都渐渐消褪了。 柜子里的棉被放了一整个冬天,带了股发霉的味道。桃小薇只好把床铺上自己的棉被抱过来,帮颜曦盖好。 千霜推门走进来,托盘里端着晚上的食物,刚要唤桃小薇吃饭,却不下心瞄到只露出半颗头,鼻孔以下都被桃小薇裹得严严实实的七殿下,差点惊恐的把手中的食盒一股脑的扔出去。 “殿。。殿。。殿。。殿。。” “嘘!”桃小薇把手指放在唇边做出禁声的手势,压低嗓音道,“去厨房取生姜红糖,再拿些猪的腿骨过来。” “小姐,您又想做药膳啊?” 点点头,桃小薇担心的望着颜曦罕见的疲惫,“做点补气驱寒的食物,等王爷醒了吃,快去吧,进出门的时候小心些。” 。。。。。。 “坏蛋,醒醒,把这汤喝掉。”端着温度适宜的汤,桃小薇蹲在颜曦身边,费了好大劲,才唤回他一丝神智。 为了能够尽快的重新躺回去睡,颜曦想都不想,接过桃小薇手里的碗,一口气喝下去,像个完成任务的孩子,闷闷道,“喝光了,不要吵,还想睡。” 男人需要的安全感3 千霜就站在一旁,看着颜曦这个样子也吓的不行,“小姐,王爷是不是生病了,要婢子叫人去请御医吗?” 秀美紧蹙,桃小薇搭着颜曦的脉搏闭目静听,又把手掌覆盖在他的额头上,缓缓摇头,“不是病了。” “那他怎么一直醒不过来?” 眼中现出一丝疼惜,桃小薇端着空碗回到桌边,“他好像是太累了。” 累了?千霜不是很明白,王爷这些天在府内并没怎么出去,也没见他操劳,为何忽然累成这幅模样。 “千霜,爷这是积劳过度。”还好未演变到成疾的地步,只需要放松的休息一阵,相信并无大碍。 “小姐,您先用晚饭,婢子这就去找九鼎,让他想办法把殿下抱回内院的床上,好好休息。”这里毕竟是桃小薇的闺房,颜曦虽然贵为王爷,但天色已晚,他留在这儿着实有些不妥。 桃小薇刚想点头,却发现颜曦的手死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般。 这人,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算了,就让王爷在这儿休息吧,我就近照顾着,没准一会就睡醒了。” 千霜还是觉得不妥,可是在颜曦和桃小薇面前,毕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幸好这绣楼和内院相连,两处皆为王府内的禁地,一般的仆人是不允许进入的,王爷悄悄的留在绣楼内,八成不会被人发现。 颜曦这一睡,便是整整三天。仿佛要把这五年来的衣不解带一次性睡够本,除了每次桃小薇强迫性的逼他张开眼,迷迷糊糊进了少量汤水外,他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在睡着。 到了第三天的早晨,他在平常固定的时辰张开眼,神采奕奕,又恢复了面部制冷的功能。 手中似乎紧紧攥着什么,颜曦低下头,看见的是乌青色的手腕,因为长时间血液流通不畅,那只手微微肿着,触目惊心。手的主人侧身躺在软椅下,就简单的在地面铺了几层棉被,身子蜷缩成虾米状,睡的正熟。 男人需要的安全感4 “薇薇,怎么睡在这儿?快醒醒!”皱着眉,轻拍桃小薇的脸蛋,许久,她不耐的用手拂开干扰睡眠的大掌,翻了个身,把整颗头都缩进被子中以躲避他的骚扰。 颜曦坐起,身体无力又酸软,对常年习武的他来说,这样的感觉非常陌生。所有骨头都锈住了,轻轻活动发出嘎巴嘎巴清脆的声音。 千彤像往常一样端着热水走进来,望见颜曦张开的双眼,惊喜的连惧怕都忘记了,“殿下,您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 “殿下,整整三天二夜,我们都以为您病了,可是小姐坚持说您是太累了,只要让您安心的好好休息,一定会醒来的。” 三天两夜,居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为什么不唤醒我?” 千彤露出为难的神色,“爷,能用的法子都试过了,可是。。。”就是没作用嘛,“您还一直握着小姐的手腕,三天都没松开过,小姐只好就这样在您身边陪着,晚上睡在地上。” 那被攥的青黑色的小手早就缩回到被子下看不清楚,这傻丫头,使劲掰开他的手不就行了,何必非要蹲在他身旁死死坚持着。 这三天她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怪不得疲倦到即使睡在冰冷的地面也照样陷入深眠中。 他蹲下来,连被子带桃小薇一起抱起来到床边放下,掀开当着脸的被角,让她可以顺畅的呼吸,“你们都出去吧。” 千彤和千霜便退了出去,把清净还给两个人。 颜曦的头已经晕乎乎的,这次他知道,是睡多了的缘故,可是,虽然身子酸涩的难受,他却仍不愿意这么快的离开,和衣躺在桃小薇身旁,望着她憔悴的睡容,觉得此刻是这个女孩有生以来最美的时候。 感觉到身边有人,桃小薇的身体自然的压过来,像小时候那样,一脚蹬开被子,藕臂缠住颜曦靠近她的胳膊,小腿更是毫不客气的搭在七殿下的小腹上。 这个动作,十分的不雅,可是也是由这无意识的动作,一下子把颜曦的记忆带回了五年前,每一个夜晚她都是用这样的睡姿缠抱着他直到天亮。 男人需要的安全感5 因为成长,她不自觉的疏远了他,懂得男女之仿,在他们的中间重重的划下一道距离,那是她或者他都不会轻易逾越的鸿沟。 可是,她的身体却远比心诚实,而五年的分别,并没有让这具娇躯淡忘依赖他的本能。 颜曦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一道冬日的暖阳直直射入阴冷的心中,战场的血光杀戮渐渐远去,他摊开手臂,腾出空地让桃小薇能够更舒服的睡在他怀中,用被子把两个人的身体都盖住。 就陪她再睡一会吧。 也让他再享受片刻,这难得的静谧的氛围。 。。。。。。。。。。。 宛如焦雷轰顶,桃小薇不禁瞳眸震惊,心神俱颤地窒息了。 怎么会这样,一觉醒来,睁开眼便对上了颜曦清冷的黑眸,她尴尬的缩回已经探入人家衣襟内为非作歹的小手,灿灿的把大半个身子外加小腿缩到床铺里边,还搞不清楚状况。 “坏蛋,你好像野人,这个样子真丑啊。” 三天昏睡,颜曦脸色布满了青灰色的胡茬,俊逸的脸被这番风景装扮的比截路的山贼还要落魄几分。 慢条斯理的坐起来,任桃小薇笑的贼兮兮也不予理会,抓过她的手腕,一股暖流缓缓汇入她的身体内,沿着经脉游走,滑到难看的淤青处帮她活络血气,不一会,皮肤又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恢复成白皙娇嫩的颜色。 比御医还神奇的治疗方法,无痛且迅捷。 “坏蛋,你好厉害哦,这个这个,我要学,你教我好不好?”桃小薇眼睛一亮,翻来覆去看自己刚刚还酸涩胀痛,现在却没有半点不适的手腕。 不理她,慢吞吞的爬下床,外衣套上靴子穿好,颜曦拿后背回答桃小薇没什么诚意的拜师。 抓住他的袖子,杏眼圆瞪,“不教就不让你走。” 颜曦很干脆的又把穿好的外套重新脱下来,当着桃小薇的面玩金蝉脱壳的戏码。喜欢这件衣服?没关系,送给她了。 故地重游1 太子的书房,静悄悄。 从睿亲王王府宣旨完毕,太子没有再去任何地方,直接回到府中,把自己关在书房内,谢绝见客。 胸口处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在那儿,上不去下不来,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睿亲王府内,见到的那抹倩影,究竟是他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 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今天,他却真的怀疑冥冥之中是否真的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存在,就这样在他眼前虚晃一下神迹,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轻欢而有节奏的敲门声,拉回了太子的思绪。 “太子殿下,是我。”悦耳的女声在门外响起,是太子妃的声音。 太子听出了她的担心,平静了一下心情,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门打开,让亲自端着热茶和点心的太子妃走进来,“雅柔,你怎么来了?” “殿下,听下人说你回府后就一直忙到现在,臣妾担心您的身体,所以过来看看。”太子妃恭顺温良,说话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咬字清晰,目光始终保持低垂着不与太子的视线相交,她对君臣的礼仪拿捏的非常精准,时刻都以未来皇后的标准来约束自己的行为。 “我只是想安静的看一会书,最近七弟从魏国得胜而归,后期安民事宜和官吏的派任官吏是很大的一个问题,父皇有心想借此机会锻炼我,所以都交到了这边。”将太子妃雅柔半拥在胸前,太子不掩饰声音中的疲倦,“也许有些忽略了你,抱歉,不要多想。” “臣妾只是担心您的身体,太子是国之储君,更要爱惜自己。” 夫妻和睦的温馨时刻,太子脑中忽的又忆起那抹烙印在心底的影子,她究竟是什么人呢?越仔细琢磨越觉得她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就在睿亲王府中,藏在某个角落中。 要想个法子,去七弟的府中再探寻一次,故地重游,也许真的可以再次见到她。 心里想着,唇角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笑意,而缓缓抚摸太子妃雅柔肩膀的手,停住了。 故地重游2 “殿下?”哪怕太子身上发生再细微的变化,敏感的雅柔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到。 太子收回手臂,不敢面对太子妃探寻的目光,“雅柔,你先出去吧,让我再安定的呆一会。” “殿下,今晚是回房安歇还是去其他几位妹妹那里?”仿佛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雅柔尽量让声音不显得咄咄逼人,开玩笑似的抱怨,“臣妾都好久没与殿下共进晚餐啦,不管今晚您宿在哪里,可否把晚餐这段时间留给雅柔呢?” “就依了太子妃,晚饭的时候,我会过去。”走过来,勾起雅柔的下巴,烙下轻吻,“晚上我还要留在你的房里,我的好雅柔,你嫁进来几年了,肚子还没有消息,为夫倒是蛮期待的。” 太子妃的脸上,“适时的”现出一抹娇羞,连脸色红润的颜色都仿佛经过计算一般,淡抹适宜,她喜滋滋的,让太子看到她脸色的开心颜色,“那么雅柔这就出去准备了,吩咐除非多做几道殿下喜欢的菜色,再烫上一壶老酒候着。” 太子点点头,望着雅柔婀娜的背影消失在院落尽头,又重新把精神集中在刚才没想明白的问题上,那披着白狐长裘的天仙少女究竟是何许人也。 到最后,竟然再也压抑不住想见那神秘少女的冲动,带着几个内侍着便装又来到睿亲王府,并不在正门前出现,绕着高大的围墙转了一圈又一圈,幻想着又能来一场巧遇。 而此时,被颜曦强行箍住手腕的桃小薇正无奈的靠在软椅旁昏昏欲睡,怎么都想不到外边还有个对她念念不忘的男人,在雪夜之中,不畏严寒的绕来绕去。 太子妃的寝宫,酒菜由凉到温,再彻底冰冷,热了三四次以后,雅柔一挥手命人撤去,派去书房的小丫鬟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次,每次都说找不到太子。 不对劲,很不对劲,雅柔拄着脸,眼光带寒的凝视着摇曳的烛火,陷入习惯性的沉思之中。 元宵佳节1 转眼间到了腊月,要过年了。 睿亲王府内,管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张灯结彩,采办年货,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颜曦对这些琐碎的家务是不过问的,桃小薇长居绣楼,更是门都不出,管家便一力承担下来,忙的乐呵,那是一种被认同被重用的感觉,自从颜曦成年单独居住后,无论是最初的果郡王府,到后来的果亲王府,直至现在,都是他在操持着,即使七殿下没有特意的夸奖过他,但只要没有责备,那便是满意的。 而只要颜曦满意,管家就觉得已经获得了天大的荣耀。 去年一整年,全国风调雨顺,边境的几国都或多或少的经历了几场灾害,唯有齐国,仿佛是遭到大神的庇佑,五谷丰登,兵强马壮。 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过年的气氛也就浓郁起来。 到了正月十五,是一年一度的元宵节,笔直的官街两旁早早就把戏台子和挂花灯的杆子支持起来,初八开始就连场几日大戏,只要是代表喜庆欢乐的戏码,轮番上阵,热闹非常,等到了正月十五这最后一天,热闹的气氛更是被顶到了最高峰。 千霜和千彤也得到了宝贵的休息日,她们轮流出府闲逛,回来后,眉飞色舞的描述着街上的热闹,令桃小薇羡慕不已。 “小姐,不如您去求求王爷,让他允许您十五晚上去参加京城的花灯会吧,听说会非常热闹呢。”千霜望着桃小薇渴望的眼神,悄声道。 灵光一闪,桃小薇也来了兴致,“我可以穿上仆人的衣服,男装也可以,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我了。” 千彤总是负责泼凉水的那一个,“小姐,您把心放在肚子里,如果王爷不同意你出府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允许千霜私自带您跑出去。” 跨下小脸,桃小薇郁闷道,“他怎么会同意嘛,再说,我也不敢和他说这个。”光看他那张冒着凉气的冷脸就不敢张嘴了。 元宵佳节2 千彤一瞪眼,把千霜的恳求逼回肚子里,“难道你忘记了管家的教训?让殿下知道你偷偷把小姐带出去,仔细你的皮。” “算了,我不出去了。”气嘟嘟的打断千霜的话,桃小薇心情一下子坏透了。 她怎么就成了颜曦的囚犯,被关在府内,连想出去一次,都吓的别人战战兢兢的。 除了绣楼这么一小块地方外,她都不记得府外的天色是什么样的。 千彤也注意到了桃小薇不悦的脸色,可是她必须做那个黑脸的恶人不能与单纯的千霜一起起哄。桃小薇的相貌实在太出众了些,走在大街上,如果被有不良企图的坏人盯上,万一发生了什么状况,七殿下不知要怒成什么样。 更何况想要混出王府的大门也不那么容易,内院这边还好,暗卫部署的暗哨都藏在门口,假如出了绣楼,几乎立即便会发现,还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出去,真以为睿王爷颜曦亲自培养的“暗卫”是吃素的吗?那些穿着黑色短袍,连脸都蒙起来的男人身上包裹着浓郁的血气,他们全部都是随颜曦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还能全身而退的家伙。 可是七殿下似乎不大喜欢住在绣楼的小姐知道这样血腥复杂的事,千彤也就知趣的把嘴闭的严严,从来不在桃小薇面前嚼舌根。 “姐,你这么聪明,能不能帮小姐想个办法呢?”千霜壮着胆,硬着头皮对面色不悦的千彤求情,“小姐都快十年没有出去过了,现在是过年也,连咱们都可以有机会出府完,小姐连这点小乐趣都享受不到,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望着桃小薇孤寂的背影,她把整个人都藏在书堆之中,其实那并不代表她有多爱念书,而是除此之外,她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桃小薇已经不是过去,拿几件玩具就可以开心的度过几天的小女孩。 这些千彤都看的明白,可是她的确是无能为力。 这是睡在七殿下心头的人,出不得半点差错,她和千霜,都承受不起颜曦的怒火。 元宵佳节3 可是,一旦心里有了“出府”的念头,就仿佛将一块哈了许久的肉包子放到一位饥饿濒死的乞丐面前,你若非要让他装的若无其事,满不在乎,又怎么可能。 一整个下午,桃小薇不停的翻着面前的书,却半个字都没读进去。 终于紧绷在脑中的那个弦啪的被扯断,她把书一推,对小心翼翼踮着脚忙活的千彤姐妹道,“你们去把王爷给我叫过来。” 把王爷给您“叫”“叫”“叫”过来? 小姐啊,难道您是对上午的事耿耿于怀,又不忍见到血光,所以想借王爷之手给她们来个痛快吗? 千霜使劲摇头,“我不敢。” “王爷早晨就进宫了,如果留在皇宫内过节,不到一更是不会进府的。”千彤淡淡应到。 桃小薇乐的蹦了起来,拍着手笑道,“太好了,坏蛋不在府内,那一切都好办。千霜,你去帮我准备衣物,要男装,千彤,你去准备出府要用的东西,不必带太多,我们一更前就回来了。” “可是。。。”上午不是说的明白,王爷不同意,谁都不敢放她出府的呀。 秀美紧蹙,美眸怒视,“你们究竟是谁的丫鬟,我的话不管用吗?” 那高贵的气质,不可逼视的眼神,令千霜和千彤一起低下头,呐呐不敢出声。 这就是她们服侍了快十年的少女吗?为什么她真的变了脸,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种感觉只有在睿王爷颜曦的身上见过,难道是桃小薇与睿王爷相处的时间久了,连眼神和气势都变的越来越象吗? 姐妹两个谁都不敢再托词拒绝,只好硬着头皮,一个去找衣物,一个去找管家。 小姐偶尔的任性,她们两个丫鬟可承担不起后果,反正颜曦不在,府内最大的人就是管家,这种事,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内禀报,烫手的山药仍到管家那里,他想不接都不行。 元宵佳节4 一路小跑,从绣楼穿过暗门到内院,再绕着花丛跑出正门,千彤累的捂住小腹,半弓着腰大喘粗气。 管家在哪里?这个时候,他会在哪里?天,难道要她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去寻吗。 一双黑色的缎面鞋子无声的走进她的视线内,在她面前,站定。 针刺一样的目光令千彤如芒在背。 抬起头,对上颜曦冷若星辰的眼,又立即垂下眼眸,千彤掩不住气喘吁吁,尽力以平静的音调请安。 “慌慌张张的去哪里?”跟在颜曦身后的九鼎呵斥道。 “禀报殿下,婢子正要去找管家,小姐她。。。”一紧张,实话立即滔滔不绝,待发觉失言,千彤浑身冰凉,死命的咬着嘴唇,腿软软颤抖,几乎想栽倒到地上。 颜曦打破了沉默,他皱着眉冷哼,“说下去!” 千彤又是一哆嗦,“回。。回。。殿下,小姐想出去参加官街上的花灯和表演,婢子们拦不住,正想找管家。。。”把责任推卸过去。 呼~~~~~~~~~~ 一道冷风从耳边掠过。 “快跟上殿下。”九鼎走到她身旁轻轻道,口气不似方才的严厉。 “九鼎大哥,殿下他不会处罚我们吧?我和千霜实在是拗不过小姐,毕竟在这王府内,小姐也是主子。”千彤吓的都不敢走路了,腿和脚虽然长在她身上却完全不听使唤。 “别担心,你这次做的很好。”没有莽撞的把小姐带出去,而是学会了找人商量。 千彤这才稍微放心,又开始往回跑。 。。。。。。。 搞定了千彤姐妹,桃小薇得意洋洋,像个胜利的将军似的来回踱着方步。 没过多久,千霜捧着一套藏青色的书生服饰返回来,先帮桃小薇穿好,又把她一头长发用藏青色的长缎带绑成男子惯用的发型。 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桃小薇啪的打开折扇,扇了几下,“千霜,你看,我像不像个富家公子哥?” 元宵佳节5 “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只是太过俊俏了些,有点不太像男人。”千霜实话实说,手里捧着桃小薇的白狐长裘,就想给她披上。 惊恐的推开,桃小薇受不了的用扇柄轻点千霜的额头,“小美人,公子我现在是个男人,难不成你要我披着这女人的狐裘到官街逛上一逛?” 千霜为难的望着被拒绝的衣物,“小姐,您要我现在去哪里找一件男人的长裘给您?” “去把王爷的外套摸来?”某人不负责的出主意,她可是清楚的记得,颜曦曾经换了好几套不同颜色的,偷偷的拿来一件,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小姐,您是嫌婢子的命太长吗?”打死她都不敢碰主子的衣服,她又不是桃小薇,拥有颜曦赐下的免死金牌。 好吧,今天强人所难的事情做的太多,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千霜施加压力。眼眸一转,桃小薇坏笑,她们是不敢,可是自己敢呐,看来这件事还真得劳烦她的小腿亲自跑一趟了。 “千霜,你干嘛那么害怕,等王爷回来,若是真的发现我偷溜出去逛街,你和千彤索性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头上。。。” 颜曦高大的身影无声的出现在绣楼门口,前几天刚上了油的合叶在颜曦进门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千霜正对着门口,一眼就望见颜曦不悦的脸。 某人却还不知死活的继续雄辩,“而我就来个死不认账,反正他没有证据的话,也拿咱们没有办法。” 千霜痛苦的闭上眼,实在没有勇气目睹接下来的“惨剧”。 把脑袋扭过来跟千霜讲话,而身子却向门口方向移动的桃小薇忽然撞到了一具柔软的墙壁,奇怪,这里何时多了障碍物? 傻傻的把头抬起,颜曦冷白色的牙齿寒颤颤的冒着寒气,“薇薇,我听到了。” 糟糕,还没走出去就被抓包了,千彤那是哪里得到的情报啊,不是说一更以后颜曦才会回府吗? 元宵佳节6 “你你你你回来了?” 哼! “不是要在皇宫过元宵节吗?散场这么块呐?” 哼! “我只是穿着玩的,没有想做什么,真的!”傻笑,指着身上藏青色的书生装解释。 这次颜曦不哼了,伸出手在她的翘臀上重拍一记,“不许撒谎!” 羞红了脸,桃小薇捂着火辣辣的屁股,背退三步,他怎么可以打女孩子那里? 于是毫不犹豫的恼羞成怒,“坏蛋,你也不许打我的。。。我的。。。” “屁股?” 脸色更红,但那是从颜曦口中说出的,与她无关。接着他的话茬,声音抬高,至少在声势上不能落在颜曦的后边,“总之你不能打我那里!” “你要出门?”四两拨千斤,颜曦轻松转移话题,不想一味纠结在屁股的问题上。 桃小薇立即心虚,可是低下头想了想,她为什么要害怕,大大方方的承认不就好了,只是出王府去街上逛逛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于是做好与颜曦对抗的准备,抬高下巴,“我要去看戏,要去看花灯,要去吃那个。。”她比划着,一时想不起千霜曾经描述过的好吃的食物,于是求救的望向紧贴在她身后发抖的小丫鬟,用脚踢了她的鞋子一下。 千霜怯怯的提醒,“糖葫芦。” 冷冽的目光飞飙过来,完了,她惨了,殿下呆会腾出手来就要帮她剥皮了。 “对,就是吃糖葫芦。”小手在半空中一划拉,表达出她的向往,“王爷,您贵人事多,这种小事肯定是不感兴趣的,所以,咱们明天见了。” “为什么是明天?”难得颜曦还有心情和她哈拉。 “花灯得到晚上才好看,也就是说入夜后活动才会开始,今天晚上大概一更才会回来,所以,明天见这个词儿并没有用错。” “我有空!”颜曦又开始玩乾坤大挪移,话题转移之快,桃小薇根本跟不上思路。 “什么?” “薇薇,虽然我不太喜欢热闹,但是今天我有空,你想出去玩,我陪你去。”颜曦无奈的解释,厌恶的一把扯断桃小薇头上的书生发带,“去穿你自己的衣服,把这个换掉,丑死了。” 。。。。。。。。。。。。 十更完毕,更新不会停,没错,我还是在和底下那群成天喊我是骗子的人较劲,我使劲更,我用力更,流口水吧,骂人吧,没关系的,就是不给她们看。吃个晚饭回来,还有更新哦。 元宵佳节7 桃小薇石化,掏掏耳朵,她没听错吧。 可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千霜拉回了内室,三下五除二,又变身成为平时的俏模样。 桃小薇摊开掌心,失望的说,“我还准备了这个呢,可惜用不上了。” 千霜探过头来,桃小薇比她速度还快,又攥成拳头,“是你们去和王爷通风报讯的吧,哼,叛徒。” “小姐,您难道忍心让婢子两个和管家似地,那个地方开花一个月吗?”千彤故作委屈,指着桃小薇刚才被颜曦重重责罚过的翘臀,“挨了板子倒也没关系,可是婢子考虑到,万一千霜和我都卧床不起,就没人能照顾您了。” 三言两语,由一个出卖主人的叛徒形象三百六十度大翻身。 桃小薇白了她一眼,双手捂着嘴唇摸索了一会,率先走出去。 颜曦正在喝茶水,一抬头,刚好对上桃小薇“装扮”后的俏脸,强忍住做喷壶的欲望,无可奈何道,“薇薇,你这个样子,我可不愿意走在你身边。” “不好看么?”桃小薇故意装作听不懂颜曦的话,一捋方才出内室前,贴在唇上的三撇山羊胡,“本来这个是搭配男装做掩饰用的,可惜你说我丑,现在换了女装,我照样带上,这次你一定会夸我漂亮了吧。” 她的审美观还是像从前一样畸形。 “薇薇,你要听假话吗?”颜曦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眼含笑意。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每当呼吸的时候,那胡子就一颤一颤的动,桃小薇必须刻意憋着嘴说话,否则那不听话的假胡子立即就飘到她嘴巴里。 反复几次,胡子尖上挂满了湿润的唾液,离美感二字相差越来越遥远。 颜曦迅速出手揭下那碍眼的玩意,托在眼前看,“这是谁给你的?” “自己做的呀。”只是被抢走了一个,桃小薇不太介意,转身来到桌旁的矮柜,从里边取出了一个木盒,“你喜欢那个就送给你好了,反正我这儿还有很多呢。” 这次戴在嘴巴上的是一片络腮胡,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桃小薇将它沾在下巴上,得意洋洋的走到颜曦身旁臭美。 灯会奇遇1 “你真的要这个样子出门?”如此可怖的形象,难得颜曦还能保持住他的面无表情。 桃小薇的半边脸都沾满了假胡子,颜曦怕使劲揪会不小心伤到她的脸,所以这一次没有使用暴力直接弄掉让他觉得很碍眼的东西。 大力点头,桃小薇双手护着,生怕他又突然出手。 定定的望了她好一会,颜曦拉起她的手,朝外边走去。 咦?怎么不唠叨了? 出了内院的门,桃小薇就隐隐有些后悔,因为无论是府里的人一看到她,立即会露出想笑又不敢笑,不敢笑又忍不住笑的表情,就和便秘一样,看起来非常难受。 颜曦大模大样的扯着她的手,完全不被这种眼神所干扰,可是桃小薇不行,在绣楼内她和颜曦张牙舞爪,怎么折腾都乐呵,可是一旦对上陌生人的视线,她的锐气就没啦,怏怏的自己扯下络腮胡,随手塞进口袋里装好。 颜曦只是低下头望了她一眼。 “这些人真没品味,多漂亮的胡子呀,我反复实验了很久才做成功的。”小嘴撅起老高,两颊粉嫩嫩的肉肉让人看了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尽管她嘴里边吐出来的全都是不符合她气质身份的话。 “薇薇,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东西?”颜曦想不明白,胡子有什么好玩的,她做了整整一盒,各种形状的,难倒把这当成发钗一类的装饰品戴着玩吗? 话又说回来,女人戴这个干什么? 桃小薇的笑容蓦然僵住,心虚的垂下头不应声。 又在琢磨什么鬼主意吗?颜曦的眸子眯成了一条危险的弧线,“薇薇,你不会是想有一天穿着男人的衣服,把这玩意戴上,混出王府吧?” “那怎么会呢,我从来都没出去过,又笨手笨脚的不太会做什么,我怎么会想逃出府去呢?” 虽然是否认了,可是底气稍显不足,桃小薇局促不安,不明白颜曦怎么一下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灯会奇遇2 把桃小薇抱上马,颜曦照旧与她共乘一骑。 僵硬的臂膀显示出身后的男人情绪极其恶劣,桃小薇老实的缩在他怀中,一动不敢的。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忽然又晴转暴雨,半点征兆都没有。 “坏蛋,你在不高兴吗?”声音怯怯的问,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保持低调,颜曦心情恶劣,她可不想当个无辜的小炮灰。 等了半天,理都不理。 桃小薇仰起眸子对上颜曦那双冷眼。 “你别这样嘛,现在还是在过节耶,心情不好会影响整年的运气。”逗小孩似的伸出白皙的手指挑逗颜曦光滑的下巴,“来,笑一个。” 颜曦默然,黝黑的眼眸直直的望着桃小薇调皮的表情。 “薇薇,你想离开王府是不是?” 好端端的,怎么话题又引回这上边,刚才她不是否认了吗。 身子一紧,颜曦不动声色的加大了手臂的力量,仿佛是想勒死她一样,“回答我。” 她不舒服的挣扎,“坏蛋,你别这个样子,我没说要走呀,真的,你相信我。” “胡子是怎么回事?”他可没那么好打发。 “那个。。。”脑中迅速编织借口。 “不许撒谎!”倾下身,颜曦在她肩膀处下口,隔着厚重的衣物只咬到一点点肉,可是,痛的要死! 什么时候他也开始学着咬人了? 桃小薇气呼呼的推开他,捂着“伤口”警惕的瞪眼,“坏蛋,你咬人!” 伸出手背,让桃小薇看到认识她这么多年来,伤口叠的伤口留下的淡淡痕迹,“你咬的比我凶。”还留着罪证呢。 他又耍无赖,居然还翻小肠,把过去的事儿搬出来压她。 “再不说,我就咬另一边。”冷幽幽的白牙冒着和眸子相似的寒气,颜曦从不开玩笑。“我要听实话。”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假话也要挨咬。 桃小薇有了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郁闷感觉。 “好嘛,说就说。”毕竟对颜曦的惧怕是渗到骨子里的,桃小薇没几下便举了白旗,“你一走就是五年,把我扔在王府里也不管,所以我就计划着偷跑出去,再也不会来了,反正你也不在乎睿王府内有没有我。” 灯会奇遇3 颜曦深深凝视她半晌,奇异的没有立即发作,“然后呢?” “还没准备好,你就从魏国回来了,所以计划暂时搁浅。” 又是杀气腾腾的眼神,颜曦对“暂时”两个字很感冒。那是否代表着,这样的念头还存在于她的心底呢。 为什么?睿亲王府哪里不好怠慢了她,让她这样处心积虑的筹划着逃离。 “坏蛋,你真的认为这睿王府是我的家吗?”小脸绷住,桃小薇无奈道,“家的意思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共同生活的地方,那么,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问题颜曦无法回答。 桃小薇也没想逼着他必须把两个人的关系理顺清楚,继续道,“我是你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战利品,做了整整五年的小丫鬟,因为你一句话,又做了整整五年的千金小姐,这些都是你赐予我的,没有了你,我又算得了什么?” 手臂生疼,颜曦的手指几乎嵌入她的身体,倔强的忍着疼痛,桃小薇语气不停,“在这样一个地方生活着本来就底气不足,你又一去五年,音讯皆无,所以我才会想着离开睿王府,到外边去看一看,书上说这个世界很大很大,不是只有齐国和燕国,还有许许多多好玩的地方,风土人情,迥然不同,这令我很向往。” 小手覆盖在颜曦泛青的手指上,“我还没走,你就回来了,这些日子,我都几乎忘记了要出府这件事,因为你还记得我,没有把薇薇当成玩腻的宠物一般踢到一旁,那么最初支持着我离开的理由也就消失了,坏蛋,我觉得你不应该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那双冷酷漠然的眼因她这一句话而变得蒙眬了,仿佛蒙上了一层温柔的雾霭,那样深刻又深挚地凝睇着她。 “薇薇?” “恩。” “对不起。” 桃小薇的小嘴因为惊讶圈成O形,且迟迟恢复不成原状,这个冰山殿下和她说抱歉呐,难倒今天太阳是从脚底下升起来的?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五年是我没照顾好你,以后我会补偿的。”不习惯说甜言蜜语,颜曦抛出别扭的几个字后,就紧闭着嘴,不肯再说半个字。 灯会奇遇4 大年三十便淅淅沥沥飘散的雪花到了初七才停下来,天气极寒,雪被扫到了路两旁堆成小山状,却半点不融。官道两旁的商家便别出心裁的把这雪都堆成了雪人,用胡萝卜和冻梨子做出五官,形态各异,憨态可掬的立在门口迎客,为新年增添了一抹温馨的风景。 太阳落山,那唯一一点温暖便彻底不见了,也许是刚下过大雪的关系,天空的干净透明,星星和月亮都显得特别大,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来。一年一度的花灯盛会,几乎召来了京城内外所有的百姓,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连冷意都被驱散了。 好多人!桃小薇兴奋的指着不远处黑压压的嘈杂,“去那里,坏蛋,那边人多。” 桃小薇的绝色面庞让循声而来的男人们失了神,若不是身边站立着的颜曦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绝色,早就有仰慕者上前搭讪了。 她对自己引发的骚动一无所觉,任颜曦拉着小手,一心想往人堆里钻。 颜曦可看不出那黑压压的人群里有什么乐趣,使劲抓着桃小薇野马似的小身子,知道只要一松手,这孩子怕是立刻便要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爷,这边太混乱了,不如去昌盛酒楼坐坐,那边三楼有临街的雅间,一开窗子就能看到花灯。”九鼎在颜曦身后小声道。 “就去那里吧。”颜曦厌恶的望着不远处的热闹。 “不要,离那么远,什么都看不清楚!”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热闹又要离她而去,桃小薇怎么会甘心错过这个机会。 “薇薇!”颜曦又瞪眼睛。 桃小薇唇瓣撅得更高了,瞧上去实在可爱得紧。 颜曦又放软了语气,摸着她的头发,“现在人正多,人擦着人,侍卫没法保护的周全,乖乖的,我们先去酒楼吃晚饭,等过一会人潮散了,再过去看。” 跟在身后的千彤最明白她的心思,接口低声道,“放心吧小姐,那些卖糖葫芦,捏糖人,炸丸子的摊位不会收的这么早,只要街上还有人就一定吃的到。” 桃小薇这才舒了一口气,乖乖的跟在颜曦身旁,一步三回头的向不远处的酒楼走去。 灯会奇遇5 酒楼一二两层早已经客满,三层是专为达官显贵而设,吃一餐饭就要十两白银,那是寻常百姓家一年的花销。 也幸好是这样,颜曦一行人才能在这种日子找到一间临街并空着的雅间坐下。 九鼎擦着额头冒出的汗珠,“小姐下次出门还是要戴个面纱,咱们看习惯有了免疫力,可是对别人的杀伤力还是太大了。” 千彤亦心有余悸,赞同的点头,“一层散座的客人鸦雀无声,我还是头一天被那么多道目光注视着,真不习惯。” 桃小薇趴在窗户上,顶着呼呼的小北风,兴趣盎然的望着不远处一条被花灯照亮的官街,颜曦就坐在她身旁,缓缓的喝着花雕酒,偶尔飘香身边叽叽喳喳女孩儿的目光,也是宠溺的。 然而,静谧安宁的气氛并没有保持很久,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嚣张傲慢的男人大声道,“大爷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占了爷想要的雅间。” 掌柜无奈的声音劝阻着,“那边的望月阁还空着,视野刚好对着官街,房间也比听潮阁正一些,不如。。。” 惨叫声戛然止住掌柜的轻柔细语,傲慢的男声忿恨大骂,“大爷今天就要了这听潮阁,听说刚才上来了一位天仙似的小美人,倒是要见识见识。” 原来是为了桃小薇而特意来闹事的。 砰的一声,大脚踹开木门,擦了香粉的九皇子颜良和十四皇子颜帘带着一股香风杀进来,得意洋洋的脸还没捕捉到桃小薇绝色的容颜就立时变了颜色。 真倒霉,怎么在这里遇到了那个人。 在皇子里,唯一能令所有兄弟心颤的七皇子颜曦。 缓缓放下空了的酒杯,颜曦冷眸不掩嘲讽。 “七哥,原来是你呀。”咽了口吐沫,两个向来嚣张跋扈惯了的皇子规规矩矩立直了身子行礼。 桃小薇转过身子,好奇的大眼不避讳的在颜良和颜帘两兄弟身上来回巡视,“真奇怪,坏蛋,这两个人长的和你有点像呢。” 灯会奇遇6 “你看错了。”自斟自饮,颜曦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颜良和颜帘已经被桃小薇的面容夺取了呼吸,傻愣愣的直直盯着她,眼中升腾起觊觎的目光。 颜曦一挥袖子,两位贵气十足的皇子殿下以可笑的姿势飞出去,接连两声闷响,摔在墙壁上。 “立刻在我眼前消失。”冷冷的抛下一句话,颜曦扭开了脸。 九鼎面无表情的把门关上,隔去两位皇子委屈的目光,也挡住颜曦的杀气腾腾。 “他们就是和你有些相像,不过没有你长的好看。”桃小薇捂住嘴惊呼,“坏蛋,你怎么把他们给丢出去了?” “碍眼!”他从来不允许面前出现阻碍视线的垃圾。 “可是他们刚才不是喊你七哥吗?那就是说,他们也是皇子殿下!” 不必颜曦回答,从九鼎忍着笑的表情中就读懂了正确答案,这个颜曦,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留的,不犯到他,他也懒得上门找麻烦,可是一旦真的侵入他的领地,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得不到平心静气的对待。 在九鼎看来,今天七殿下只是用内劲卷起两个弟弟丢出去,脾气已经很好了,若是平时,敢用这样直白的目光盯着桃小薇看,没准颜曦早就操起缠在腰间的软剑穿他个透心凉啦。 “下次再出门,还是带上面纱吧。”喝干了一整壶酒,半天不出声的颜曦突然道。 。。。。。。。。。 颜曦将第二壶酒喝到最后一杯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九鼎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看清楚门外人的脸时,立即跪倒,“参见太子殿下。” 绕开九鼎,笑容可掬的太子缓步走进来,“七弟,来喝酒也不喊哥哥,自己一个人,这酒也没有味道。” 眼神不自然的瞟到颜曦旁边端坐的桃小薇身上,太子胸口的惊骇几乎抑制不住。方在碰到了九弟和十四弟,听说老七正领着一个绝色天仙般的小美人在听潮阁用餐,他就直觉的联想到会不会是那日在王府内偶撇到的梦中人,立即匆匆忙忙的快马赶过来,就怕再错过了。 灯会奇遇7 桃小薇忽然变得安静。 低垂着头,坐在颜曦身旁,大眼直愣愣的望着手指,身子微微哆嗦着。 他来了,是那个人,站在万人中央仍能牢牢将她的目光锁住。 暖阳般的眼神,即使不抬起头来,桃小薇也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焦灼在身上的目光。 他在看着她吗? 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着,好像有一只小兔子在胸口的位置,胡蹦乱跳。 一只冰冷的大手悄悄探过来,死死的捏住她的小手。 是颜曦,他用的力道是发怒的前兆。 “薇薇,我带你去看花灯。”他站起来,把桃小薇带在怀中,半拥着,在桃小薇身上贴好他颜曦的标签。 太子的眼神实在让人恼火,颜曦空出的手背在身后,正好搭在软剑的剑柄上。 “七弟,何必这么急着离去,陪大哥喝一杯。”太子用身子拦住颜曦,不肯这样放他们离去。 如果就这么走了,再想见到她,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明明知道这个时候是拉拢颜曦的好时机,他不该对着颜曦所有的女人露出垂涎之色,可是,他真的忍不住自己。 这个女人,是他生命中最甜蜜的意外。 颜曦的眼神充满嘲弄,“殿下,话不投机半句多!” 以前是话不投机,现在已经水火不容。 “七弟,注意你的用词,难倒你忘记了,我除了是你的大哥外,还是燕国的太子。”太子搬出了储君的架子,收敛笑容,手也背在身后,不过确实紧紧握成拳头,免得一个抑制不住,做出公然抢人的事情来。 颜曦眉梢子一挑,“殿下,我从来都把你当成燕国的太子,就没当过别的。” 连大哥都不算,他从来都不屑于拥有这样的亲人。 父皇那边,好的品德没遗传到,见一个爱一个,视美色如命的毛病倒是均分给了各位兄弟,太子平素装的极有报复,总挂着温和儒雅的面具,如今见到了桃小薇,还不是露出了好色的本性。 ...... 刚才删除了一个读者的留言,这几天骂我的话我都忍耐下来,不想喝读者对骂,可是我没想到VIP读者里还有这样的人,把VIP章节发到读者留言区,这能显出你的大公无私吗?下边的吧主是我的,你就算转过去一万次,我还不是轻轻一点就删除掉,不要再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IP我封了,不乐意自己拿脑袋撞墙去。 灯会奇遇8 气氛越发剑拔弩张,颜曦本就是不服软的性子,平素里独来独往,又曾理会过谁的感受。 太子明明知晓他的个性,可是今天为了留住桃小薇,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与颜曦对上。 他仗着自己的身份,笃定颜曦拿他没什么办法。 这样虽然确实赖皮了些,却也是权宜之计。 桃小薇始终处于眩晕状态,乖巧的缩在颜曦怀中,像小猫似的贴在他胸口。 偶尔她会用一种莫名羞怯的眼神偷望一眼太子,与他目光相对后立即闪开,把头沉的更低。 至于颜曦和太子之间的暗潮汹涌,迟钝的她是半点都没察觉到。 “七弟,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大哥没有恶意,只是想与你喝几杯酒而已。”见颜曦不说话了,太子以为自己不露声色的威胁奏效,又撤去冰霜冷漠,漾出和煦的笑容。 仍是那个好好脾气的温和模样。 “假么三道!”颜曦咕哝,真受不了这个太子这个脾气。 常年把面具挂在面皮之上,根本就分不清楚哪句话是真心,哪句话是假意。 手臂揽住桃小薇纤细的腰肢,双脚点地轻飘飘的跳上窗,不等太子反应过来,颜曦和那绝色容颜便消失在黑暗中。 说不过动不得,至少他可以闪人。 耳边风声呼呼,桃小薇吓的紧紧抱住颜曦的身子,“啊!坏蛋,我们去哪里?” “你不是要看花灯。” “可是我们这不是在房子顶上吗?” 脚底下瓦片碎裂的声音令桃小薇心惊胆战,就怕一个不小心,同颜曦一起跌倒某户家的炕头上。 蹭! 又是一个远距离跳跃。 桃小薇脚下踩不到实地,本能的阖上双眼,抑制不住的大声尖叫。 。。。。。。。。。 太子的脸是黑的。 他发怒的时候,与颜曦有八成相像。 在所有兄弟中,他们的相貌最是相似,只是颜曦给人的感觉是万年不融的寒冰,而太子则是冬日和煦的暖阳。 冰与火的差距,让即使是外表相似的他们,也不那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起。 当颜曦无视他的存在,带着他看中的女人从视线中逃离时,一股抑制不住的戾气染上太子的面庞,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狰狞。 就像,颜曦每次在战场上要大开杀戒的模样。 灯会奇遇9 一手一串糖葫芦,小指尖上还勾着热腾腾的黄米面软糕,桃小薇嘴里是甜的,脸上却怎么都装不出高兴的表情。 颜曦的讨好有些刻意,平素他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可是今天,在强行把她从太子身边带离后,就一直表现出体贴的模样。 看起来非常的别扭。 “坏蛋,我吃的很饱了,你不要再买了。” 桃小薇的眼睛只是瞟了下路边炸臭干子的摊位,颜曦立即便走上前,买了几串,用油纸包裹着走回来。 他极受不了这种气味,嫌恶的不去看手中的食物,来到桃小薇面前,往上一递。“给你吃。” 桃小薇躲开老远,捏着鼻子道,“这是什么东西,臭死了。” “臭干子。”味道是不怎么好。 “能吃吗?”要她把带着恐怖味道的被油炸的灰蒙蒙的不明物体放进嘴巴里?不,她死都不要。 颜曦瞄了几眼摊位旁吃了一脸幸福的几个客人,“大概是能吃吧。” 还是没那个勇气,况且她已经很饱了,桃小薇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我不要。” 颜曦松了一口气,看也不看把手中散发的臭味的食物扔向脑后,“不想吃你看什么看?” “只是看看而已,谁知道你下手那么迅速,抢着去付钱。” “你说什么?”颜曦咬牙切齿,他已经牺牲了这么多,手指上现在还沾着那恼人的气味呢,桃小薇居然敢不领情。 “好嘛,脸色别那么黑,乖哦,糖葫芦给你吃。”把吃不下的零食送过去,桃小薇笑的谄媚,很怕又见到颜曦瞪起的眼睛。 扭开脸,不肯接受桃小薇的好意,“你喜欢吃就自己吃。” 桃小薇不好意思道,“我吃的太饱了。” 颜曦便把她手中的食物一股脑的接过来,向身后一撇,无辜道,“现在没有了。” 桃小薇目瞪口呆,他怎么可以这样浪费食物的,太可恶了。 灯会奇遇10 炸臭干子摊位的旁边,蹲着三个乞丐,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炸臭干子老人娴熟的动作,口水滴答,掉落在雪地里,化为冰点。 “要是有好心的人赏咱们些铜钱,我一定要买几串来尝尝。”年纪稍长的那个用袖子胡乱擦拭了下唇角。 啪~几串热气腾腾的臭干子被包在油纸包内,落在老乞丐眼前。 他惊喜的抬头去寻找好心人,面前人来人往,根本就看不出是谁送来的。 旁边小一点的乞丐对臭干子不大感兴趣,他学着老乞丐的口气道, “要是有好心的人赏咱们些铜钱,我一定要去街口买几串糖葫芦和热气腾腾的黄米面软糕,对了,还有全肉馅的大包子。” 啪~~~ 又一声轻响,两串各少一颗的糖葫芦插在他面前,旁边还有一个纸包,打开一看居然就是刚才叨念的黄米面软糕。 抬头再找,还是没有人。 难倒是神仙? 三个乞丐立即跪下,不住的对着人群叩头。 而过往游玩的百姓见他们三个这般卖力,想到已经过了年,便个个善心大发,慷慨解囊,走过路过,都会丢几枚下来。 过完了这个八月十五,三人竟然有了可以开家小店的本钱。 商量来合计去,就决定卖热气腾腾的大肉馅包子,因为那天,这是神仙唯一没有满足他们的愿望,他们坚信,这是神仙留下的启示。 三人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勤奋卖力,热情待客,渐渐的,这包子就出了名。 “神仙包”之名不胫而走,来品尝的人络绎不绝。 颜曦和桃小薇大概永远不知道,灯会那夜无心所为,却莫名改变了三个乞丐的命运。 .。。。。。。。。。。。 十更完了,要去做饭啦,童鞋们,我这几天在感冒,十更之外的加更不多,今晚当然还会有加更的,但是不敢保证,大家体谅,等我好些了,想提高每天固定更新的章节数。 所谓兄弟1 玩的倦了,没了初来的兴奋,半截小腿酸涩胀痛,桃小薇轻轻扯颜曦的衣角。 “累了?”望着她眼中的疲倦,颜曦放开她的手改为搀扶,让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让他承担着,走起路来轻松了很多。 这般亲密,尚在众目睽睽之下,桃小薇有些别扭,却实在拒绝不了身体轻松的感觉,只好低垂着头,小声道,“我们回府吧。” 终于累了吗?从官街的最尾逛起,走了大半条街,每遇到新奇的玩意儿必定靠过去,东摸摸西碰碰,一副爱不释手的可爱模样。颜曦分给她一个装满银钱的布囊,被桃小薇毫不在意的挂在腰带上,这一路不知被多少偷儿惦记着,若非颜曦不离左右,怕早就被人顺了去,她还一无所觉呢。 九鼎从人群中挤出来,见到颜曦后,暗暗舒了一口气。“爷,属下来迟了。” “千霜和千彤呢?”桃小薇不见那两姐妹,抢着举手发问。都怪颜曦不知为何乱发脾气,明明是同他们一起来的,却非要半路带着她先离开,甚至连太子殿下都不理会。 这人,猖狂惯了的,无所顾忌。 九鼎恭敬道,“回小姐的话,属下已早一步安排千霜姐妹先返回王府。” 桃小薇这才放心,素手掩口,偷偷打了个哈欠,身子愈发沉重起来。 “爷,太子一直在寻您,怕是现在还没散去呢。”九鼎跟在颜曦身后,用极小的声音道。 方才他身后就跟了几个太子府的侍卫,远远吊在人群中,想一劳永逸,跟着他找到睿王爷。九鼎在闹市中绕了好几个圈,才勉强甩掉,又不放心的胡乱逛了很久,才往事先约好的会面地点寻过来。 颜曦摊开手臂裹紧桃小薇瘫软的身子,冷眸转向人群中的一点,沉声命令,“九鼎,替我教训教训那几个讨厌的尾巴。” 顺着颜曦的视线望过去,九鼎果然见到几个生面孔瑟缩在人群之中,偶尔交替的往他们的方向瞄一眼,视线便立即移开由另外一人接替,这般训练有素,如同一人,显然并非寻常百姓。 所谓兄弟2 九鼎却有些顾忌,迟疑道,“爷,他们是太子的人。” 颜曦的狭长的眸子眯成一条窄缝,不需多言,九鼎立即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管他身后跟的是谁,是他们自动送上门来找抽,睿王爷的字典里从来就没用客气二个字。 既然颜曦早就想明白,九鼎也就放下心来,无声的停住跟随颜曦的脚步,不动声色的挤入人群之中,朝几个不知死活来捻虎须的目标靠近。 。。。。。。。。 桃小薇的记忆中止于闹市之中,待她再张开眼,已经安睡于卧榻之上。 天色微明,随手扯过一件外衣披着,小少女盘膝托腮,努力的回忆昨天究竟是怎么回到府中的。 看花灯,猜谜语,吃小吃,然后呢,九鼎来了!再然后呢。。。 不记得了。 不会是当街睡着了吧,想起来都很丢人,颜曦一定会笑他的。 幸好他那张冷脸,即便是嘲笑也显露的不很清晰,桃小薇夸张的拍拍小胸脯,舒展一口长气。 太子的脸不合时宜的跳出来,桃小薇紧蹙两道弯眉,喃喃道,“又见到他了呢,果然是太子殿下,近距离看显得更加温柔,真不敢相信他居然和坏蛋是亲兄弟。” 翻个身趴在床上,桃小薇缩回被窝当中决定赖床,“奇怪,明明才见过他两次,为什么老是觉得莫名的熟悉,仿佛从很久以前就认识似的。” 千霜像往常来唤桃小薇起床时,见到的就是她家小姐捂着棉被,瞪着美丽的大眼睛,呆呆望着床帏一点发呆的模样。 她的脸红的像蒸熟的螃蟹,眼神看起来模模糊糊,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连忙把热水盆放在架子上,千霜走过来,担忧的抚摸她的额头,“小姐,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对劲,是不是昨天冷风吹的多了,着了凉?” “千霜,你怎么来的这么早。”说话也软绵绵的无精打采,桃小薇心虚的别开眼,不敢与千霜对视。 “没有提早啊,每天不都是这个时辰的?”千霜诧异的收回手,不烫,没有发烧的症状,但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小姐今天很奇怪?仿佛做了羞臊的事情被旁人不小心撞到,就连眼神也是飘忽不定,就是不落在一点。 所谓兄弟3 桃小薇只是低应了一声,就把身子翻过去,脸朝里躺着。 “小姐,该起床了。” 声音也是闷闷的,“我想再睡一会。” “可是殿下还在等您一起用早餐。” 桃小薇的小脸扭过来,兴趣缺缺道,“腿还在痛,好想睡,你就这样和王爷说好了。” “需要婢子帮你按摩一下吗?您这是因为长时间不运动,昨天晚上路走的太多了,有些肌肉拉伤。”千霜非常有经验道,“这么躺着是不行的,站起来走一走活动活动,等血脉顺畅了,自然就不疼了。” 像只柔软的毛毛虫似的,桃小薇裹着被子拱到床边,勾勾食指让千霜蹲在她旁边,“昨晚王爷带我走了以后,太子说了些什么吗?” 眼望天,沉思后,千霜贼兮兮的往外间看了看,确定姐姐千彤忙碌着没空来管她,这才把头凑近,“太子把桌子给掀了。” “然后呢?”看不出来嘛,他居然也有这样暴力的一面。 “然后说王爷太放肆了呗,呀,我差点忘记了,小姐,太子还和我打听你的事情了呢。”摊开手指,千霜的左手在右手的指尖无意识的点着,“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在府内什么身份,多大了,问了好多呢。” 心中一喜,桃小薇兴致勃勃的追问,“你怎么回答的?” 脸一跨,千霜无声的指了指门外的千彤,“太子问的时候,姐姐和九鼎大哥同时瞪了我一眼,不许我张嘴,然后我听见九鼎大哥和太子说,小姐是殿下养在睿王府的孤女,别的就不肯说了,打个哈哈想混过去。” “太子那么容易就相信了?” “信了才怪,太子的脸都气青了,可是九鼎大哥和千彤姐姐宁可挨板子也不多说半个字,最后他也没办法,就只好放我们走啦。”毕竟他们可是睿王府的下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冲着睿王爷,太子也不会对他们做的太过分。 只是无端的在正月十五被人吓了一通,真是没来由的冤枉。 ............... 刚才连打了七个连环喷嚏,鼻涕都喷出来了! 所谓兄弟4 “小姐,其实婢子都看的出来,太子殿下对你。。。”千霜刚八卦到了一半,千彤黑着脸快步走进来,呵斥道,“死丫头,在这儿嚼舌头,快点服侍小姐穿衣打扮,主子练武完毕,要过来小姐这边一起用餐呢。” 说罢,还狠狠的白了千霜一眼,似在责备她的多嘴。 吐吐舌头,千霜灰溜溜的不敢再多吭半声,连忙手脚麻利的扶起桃小薇,衣物皆送到眼前。颜曦回来时,刚好可以看到穿着浅红色衣裙的女孩坐在桌旁,垂涎欲滴的望着半桌早饭。 径直坐下,端起他的碗筷默默的吃着,好像早晨到绣楼来用餐,是被某人强迫的似的。 他在生气,而且,是刻意的表现出来,在脸上清清楚楚的刻下四个大字:我在生气。 桃小薇不觉诧异的瞥了他一下,探过手去摸摸他的脸——冰凉凉的,和他的表情很搭配。 “坏蛋,你不舒服吗?” 不理她,颜曦对着离他最近的一盘青菜发了狠,一口接一口,筷子只夹这一碟。 他又是哪里不爽啦? 桃小薇有点纳闷,“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居然一点印象都没用。” 没话找话,否则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用餐,她的胃非痛不可。 “在马上你睡着了。”是他把她抱回绣楼的。 又发生了可怕的冷场,颜曦不说话,桃小薇找不到词儿,一时间,卧室内只有喀嚓喀嚓食物咀嚼的声音。 “昨晚我睡着后,做了什么事吗?”毫无记忆啊,记得在大街上的时候,颜曦还好好的,体贴的帮他买炸臭干子吃。 颜曦还是不说话。 桃小薇屏住呼吸,觉得这压抑的气氛越来越令她难受,火气从丹田处噌噌的窜上来,挺好一个早晨,颜曦挂着个大黑脸,来她绣楼找不自在呀? 眼瞅着桃小薇即将暴走,颜曦吃饱喝足,从托盘内取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抹去唇边的油腻,定定的望着她的眼道,“太子殿下前年才娶了太子妃,在这之前,光侍妾就有三十多个。” 所谓兄弟5 好厉害的乾坤大挪移心情转换大法。 桃小薇的大眼睛无辜的眨巴,眨巴,再眨巴,眨巴。 不太明白颜曦要表达的意思。 太子娶妃,侍妾三十多个,这关她什么事? 颜曦深深的凝视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在探究着什么。 实在是没合适的词往上接了,桃小薇干巴巴的说,“好厉害哦。” 颜曦愣了一下,旋即表情和缓下来,瞬间换了另一种口气,接近于平日里最正常的语调,“薇薇,难倒你就觉得很厉害,没有其他的想法吗?” “坏蛋,太子爱娶几个老婆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我要有想法呢?”这不是很奇怪吗?太子又不是她的谁谁谁,只不过见了两次而已,话都没完整的说过一句,她的眼神充满疑惑。 于是颜曦便彻底高兴起来,眼神中冰寒消褪,伸出大手摸摸桃小薇的头,温声问道,“吃饱了吗?今天看你用的很少。” 白眼一翻,小嘴一撅,“能吃饱吗?一肚子寒气,食物都卡在喉咙眼下不去。”桃小薇嘟嘟喽喽地说,“半个身子都疼的厉害,昨天路走的实在太多了,不过,坏蛋,这都得怪你。” 颜曦奇道,“你不经常运动,每天都懒趴趴的躲在房里,昨天还蹦跶的那么欢实,腿脚酸痛是很正常的。这些怎么能怪我呢?” “谁叫你老把我关在府内不让出门的。”手指使劲戳颜曦的胸口,桃小薇总算找到了发泄的借口,“坏蛋,改天你把自己也关在一个院子里,住上十年,看看你还有没有兴趣每天在同一个地方转来转去。” 自由啊,她的自由。 “谁关你了?只要你出门带上府内的侍卫,你便可以自由出入啊。”颜曦也是奇怪,原本以为桃小薇就是天生恬淡的性子,所以才很少提出要出门闲逛的请求,今天一番诉苦,却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 桃小薇仍然觉得颜曦是无理强辩,“上次管家安排全府的仆人去迎接太子,就因为我也在其中,你就把管家的屁屁打开花!” 这可是所有仆人都能作证的往事,颜曦你赖不掉的证据。 所谓兄弟6 一提到太子,颜曦的神色不快,“我不喜欢你出现在皇宫那边的人面前。” 转换过来的意思就是,只要不与皇家扯上关系,颜曦是不会发那么大的火气喽? “为什么呢?”那些可都是他的兄弟姐妹外加父母叔伯。 他伸出手,轻捏桃小薇粉嘟嘟的脸蛋,却不答疑问,只是嘱咐道,“京城你不熟悉,若真想出府,必须带上侍卫,如果被我发现你敢一个人偷溜出去,仔细你的小屁股。” 某人嘴巴里塞的满满,吐字不清的问,“你去管家那边提前帮我说好啦,否则他不会放我出府的。”颜曦上一次的家法在管家的身上留下了长久的烙印,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对于桃小薇的事儿,他还是特别的警惕,不敢出半点纰漏。 颜曦便点点头答应。 见他答应的这么痛快,桃小薇早晨起来的坏心情一扫而空,欢天喜地的吃着吃那,胃口大开。 颜曦像往常一样把她喜欢吃的点心送到附近,无声的纵容。 。。。。。。。。。 激动的握拳,小嘴咧的老大。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还诡异的表情,千霜从来没见桃小薇这样不正常过。 抓住千霜的肩膀,使劲摇,“千霜,王爷要解除我的禁足了,他说只要带了侍卫,我就可以随时出府。” “真的呀,太好了,小姐,你终于熬到这一天了。”千霜也觉得美滋滋的,小姐能出府,她也可以跟着,对于绣楼的侍女来说,这是个皆大欢喜的好消息。 千彤也凑过来,“小姐,若是出府,您最好戴个面纱,或者最好直接着男装。”昨天在酒楼内惊艳全场的记忆仍在眼前,这倾国倾城的容貌,不知要引来多少狼子野心。 桃小薇眼眸一亮,从枕头底下抓出那撇络腮胡,得意洋洋道,“对对对,穿男人的衣服,然后把这个戴上。” 她很久以前就想这样打扮着出门逛逛了。 所谓兄弟7 朝堂之上,又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颜曦先灭齐国,后又在与魏国的对抗中直捣黄龙,一举拿下了对方都城,兼并四省七十二城,此举大幅度提升了燕国的国力,使之一跃成为八国之中势力最强者。 可同时,这样的行为也为其他五国带来了深深的恐慌,唇亡齿寒,生怕燕国的屠刀下一个指向的便是五国之一。 他们一方面分别派来使者献上礼物和国书,以表臣服之意;另一方面暗地里使者、书信来往频繁,妄图五国齐心共同对抗燕国,甚至想找机会同时发兵,一起发难。 在五国之内,早有燕国安插进的密探,他们像平常人那样蛰伏在五国之中,有的成为富甲一方的商人,利用钱财获取朝廷的情报,有的干脆直接进入官场,慢慢的爬上了权利的巅峰,这一切的布置均源自于十年前颜曦的建议,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源源不绝返回的情报让燕国皇帝清晰的知晓表面上恭顺的五国暗地里的勾当,可是,越是清楚,他反而越是慌张,自从有危险的迹象以来,他这个皇帝就没有一天过得安稳。 众矢之的,被群狼觊觎,滋味不好受啊。 “太子,如今五国不轨,汝可有办法为朕分担解忧?”像往常一样,皇帝有事的时候必定第一个征询太子的意见,一来是有意培养他处理朝政的能力,二来太子地位尊贵,朝堂上的发言也要分个尊卑,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一个惯例。 太子暗暗叫苦,方才太监宣读的情报他也是刚刚才知晓,听的八分明白,皇帝就来问他对策,这可怎么回答?他虽然没有把握,却仍强自装出自信的表情,朗声答道,“父皇不必过于忧虑,想当年八国并存,我燕国并不是其中最强者。这些年来,父皇行仁政,爱民如子,国力大盛,后齐国与魏国之国土臣民尽归我大燕,我国已一跃成为六国之首,今时不同往日,即便真的五国联手,又有何惧?” 所谓兄弟8 话说的冠冕漂亮,不过可惜都是没有建设性的激昂慷慨。 皇帝心中不快,又不好当着众臣的面不给太子留面子,含糊的夸赞几声,挥挥手让太子站到一旁。 他被酒色侵蚀的有些浑浊的双眼迸射出帝王的威严,横扫脚下快把脑袋垂到地面的国家重臣,竟然没有一个敢抬起头来,自信满满的为他出谋划策的。 一群不中用的废材,没大事的时候叽叽喳喳的比秋天的麻雀还讨厌,现在有事了吧,就全都成了闷葫芦,一声不吭的。 越看气越大,皇帝没了议事的兴致,一挥手让身旁的老太监宣布退朝,匆匆的返回御书房。太子跟在皇帝的车后,拼命的思考刚才父皇问他的问题,他心中清楚,朝堂上那个答案不过是暂且蒙混过关,皇帝并不满意,等一会到了御书房,他一定会旧事重提,到时候若再想敷衍,就要吃排头了。 到了御书房,屁股还没坐稳,皇帝怒气冲冲的对身旁的老太监道,“传旨,令七皇子颜曦御书房觐见。” 头痛就要吃药,皇帝现在虽然找不到令他不爽快的原因,不过没关系,他有“万能药丸”呢。 “父皇,七弟主管京畿布防,肩上的担子非常重,这个时候不宜再把这件事交给他吧?”太子温和的好像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先为颜曦打抱不平起来。 “太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皇帝重重冷哼,“现在可不是夺宠的时候,这件事,不交给你七弟,你能接下来把它处理好吗?” 当然能!太子心中无言的呐喊,不过话到嘴边,却愈发谦恭道,“父皇教训的是,不过您误会了儿臣,实在是七弟在外与魏国大战五年,这才回来几个月,真不忍心在他体力没完全恢复时,再让他彻夜难眠了。” 皇帝叹了口气,“身在帝王家,又有什么事情能依赖本人的意愿?太子莫要再说这些孩子气的话,你七弟的本事,朕心里清楚,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所谓兄弟9 太监衔命而去,皇帝端坐在龙椅上,一杯茶放到唇边,却迟迟不送入口中。 太子坐在下首位置心中惴惴,今天的气氛有些诡异,皇帝在朝堂之上公布的情报虽然震撼,但还不至于到寝食难安的地步,现在燕国实力之强横,远非昔日,即便五国真的攻过来,短时间内想沾点甜头,也不容易。 可是,为什么皇帝表现的这般沉重。 不对劲! 父皇一定还存了某些不便公开的信息,内容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太子的心中终于微微泛起酸涩,他心中明白,父皇把颜曦叫来,就是要当着老七的面,把其中的隐情宣布出来,这不是最重要的。令太子担忧的是,曾几何时,在皇帝心中,颜曦的地位几乎与他这个太子储君持平。 皇帝的秘密,居然选在两兄弟同时在场的时刻宣布,这代表着什么呢。 正月十五那晚,颜曦的无理离去,至今让太子心中不是滋味。他派出了大批的密探去查睿亲王府内神秘美女的来历,却一无所获。 颜曦从战场归来,并没有带任何女人,那么,他身边这令太子久久无法忘记的女孩究竟是从何而来呢?最重要的,为什么他会有那么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前世就已经认识了她,只是今生因为某种原因错过了。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就断然不会轻易的放弃,即使她现在是在颜曦的手中。 很多疑团搅和的太子不得安宁,在他还没有理顺前,着实不想与颜曦碰面。 太子是个极稳重深沉的性格,他不喜欢没有充分准备就仓促的上战场,而今天,显然事情并不在他控制之内。 现在御书房内当家作主的依旧是他的父亲,当今皇上。 而他,是太子,却没有最终的决定权。 来请皇帝用午膳的太监挨了一巴掌,委委屈屈的小跑出去,皇帝在室内不停的行走,很是烦躁。 而颜曦,却迟迟未见踪影。 所谓兄弟10 皇帝的神情越来越暴躁,宫人们战战兢兢的等候在殿外,生怕主上召唤没有及时赶到而遭受责罚。 终于,被派去传旨的太监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总管大太监亲自迎上去,怒斥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七殿下呢?” 传旨的太监也委屈,他马不停蹄的赶到睿亲王府,却被告知王爷一早就去内侍营巡查了,又紧接着赶过去,却被挡在了军营之外,层层通报下来,一个大兵告诉他,说七殿下早晨来巡视过后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不知道。这传旨的太监没办法,只好再次返回睿亲王府,希望管家帮忙想想办法。 皇上的旨意,管家可不敢怠慢,连忙派出几路人马,分别到七殿下可能去的地方寻找,而这传旨太监等了一会,不敢过多停留,只好嘱咐管家找到七皇子后立即转达皇旨,自己就颠颠的赶回来送讯,免得皇上等得急了来了火气,拿他的脑袋消火。 总管大太监的脸色都变了,他就是刚才那个进御书房请皇帝用膳被几巴掌扇出来的可怜太监,现在右脸还高高肿胀着。 现在手下的太监没有办好皇差就返回了,皇上的怒火八成又要发在他身上,可是这个时候也不是跟这办事不利的东西较劲的时候,怨恨的瞪了他一眼,指着御书房的门道,“没用的东西,自己去和皇上请罪。” 那太监万念俱灰,知道今天这场祸事怕是躲不过了,总管太监又无意帮他开脱,心里只好求九天神佛保佑着,皇上赏他几十廷杖就好了,可千万别直接拔了他的脑袋,丢了性命。 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正好路过,听到了他虔诚的祷告,当他硬着头皮走到耷拉着脑袋准备去敲御书房的门时,总管太监惊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哎呦,七皇子,殿下呦,您可终于来了,老奴参见殿下!” 从来都不曾如此热情过。 颜曦的目光根本没用落在跪倒的总管大太监和一干小太监身上,跨着大步子来到传旨的太监身旁,把那太监激动的颤抖着嗓子,尖了细长的调子高呼道,“启禀皇上,七殿下颜曦到了。” .......... 十更结束,今晚不加更,我感冒了要早睡觉,现在眼睛都在冒火光。 圣旨赐婚1 根据以往的惯例,皇帝在有求于人时,态度就会特别和蔼,当然这只是针对七皇子颜曦而言。 皇帝将茶杯放到一旁,恢复了往常平静的神色,“宣!” 颜曦的脸色与口气都非常露骨地表明了他的不耐烦,进门向皇帝行礼后,便僵直着身子站在一旁。 “来人,给七皇儿看座。”皇帝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个儿子的性格怎么就如此的别扭。 “七弟,因何姗姗来迟,叫父王苦等老半天。”太子不悦的发难,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颜曦的冷脸,他的火气就压制不住,总下意识的想给他几分颜色瞧瞧。 “内侍营内挖出一颗钉子,赵国的!” 皇帝坐不住了,这个消息简直是雪上加霜,在这么不稳定的情况下,居然连内侍营都出了尖细,这简直是把刀子顶在褥子底下睡觉,寝食难安。 “老七,抓了几个?”皇帝低沉的声音中裹着带腥味的杀气。 “一个,官至参将,蛰伏了近二十年。”颜曦眯着狭长的眼,嘲弄的望着暴跳如雷的皇帝,“陛下曾亲自封赏他两次,几乎每隔几年就有晋升。” 若不是这次走霉运被他逮个正着,这个间谍中的战斗机能爬到何等高位,还未可知。 皇帝很不满颜曦的表情,那看起来好像是很期待的样子。 “余党呢?” “还在查。” 皇帝啪的一拍龙案,“彻底清查,内侍营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低应一声,颜曦又不说话了。 皇帝冲太子使了个颜色,示意他把早晨宣读的情报亲自给颜曦送过去,这个时候御书房内连服侍的人都不留,就怕三人密谈有半点泄露。 颜曦随意的翻了翻厚厚一打各国送回来的密函,冷笑的丢到身旁,并不细看,“怎么还是这些老掉牙的东西,三个月前的情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太子惊奇问道,“这些你早就知道了?” 颜曦只是把深沉的目光对上皇帝浑浊却搀着狡猾的眼,“父皇,您手里应该有更新鲜的东西吧?” 圣旨赐婚2 幽怨的瞪着颜曦,皇帝无可奈何,“什么都瞒不住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你怎么还能那么若无其事的过日子,难倒你不是燕国的皇子吗?” 从龙案旁的暗格内随手抽出昨天才拿到手的密函,直接扔到颜曦手上。 这无意识的动作令太子面容微动,父皇居然不先拿给他看,而是直接给了颜曦,这在从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父皇从来没有这般冷落过他,难倒,不知不觉中,对颜曦的信任已经凌驾到他这个太子之上了吗? 他习惯性挂在唇角的温和暖笑虽然没有什么变化,望向颜曦的目光却渐渐冷冽。 随意的把据说是新情报的密函打开,瞟了几眼,就放到一旁,“陈年老调!” 这次就连皇上也挂不住颜面了,叱责道,“老七,这可是昨天才送回来的,朕认为足以拿过来做战局参考了。” “书信上说五国秘议,定在明年十月联合出兵,实际上,昨晚上他们又开了个碰头会,把这个出兵的日期定在了四月。” 这个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把皇帝和太子都震蒙了。 颜曦丝毫不管自己的一番话造成的后果,火上浇油道,“现在他们牟足了劲在筹措粮草军队,额,干的还蛮不错的。” 皇帝气的几乎要蹦起来,什么叫干的蛮不错的?对方开始要来打燕国也,他这个皇子不紧不慢的无所谓态度也就罢了,居然还当着皇帝的面夸奖对方。 若是换了旁人,不砍了脑袋,最少也得拖出去揍他一百廷杖。 可是说这话的人事颜曦,皇帝郁闷了好半天,决定还是算了。 此时大事要紧,小事从长计议。 “太子,你对这件事怎么看?”管不了老七,他还能管住老大,皇帝带着余怒,掉转目标,来寻太子。 尴尬的微笑,太子望着那封被颜曦随意丢到一旁的密函道,“儿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唾沫星子喷出老远,皇帝的血管都要气爆了,“那你还不拿过来看,难倒要朕亲自送到你手中???” 圣旨赐婚3 太子看密函的功夫,皇帝头疼的说,“老七,你刚才说他们临时改变了时间,情报来源可靠吗?” 皇帝一向清楚这个儿子的本事,只不过,他自己也说,五国联合之不轨是昨夜商定的,就算是快马加鞭往来传送情报,颜曦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悉。 他真想不通,颜曦究竟是怎么做到呢? 微微点点头,“五国境内的密探也陆续回报,的确是在筹措之中,只不过,进度有缓有迟罢了。” “这可怎么是好?你可有对策为朕分忧?”充满希望的目光笼罩着颜曦,灼灼闪烁。 七殿下一本正经道,“启禀父皇,兵部侍郎是王大人!” 意思就是有事儿烦他去,筹措应敌之战,兵部挡在他们这些皇子的前头,没有道理让他无端端又接下这个烂摊子,否则,设立兵部何用。 皇帝装作没听出来颜曦的话外之音,“朕明天自然会找王爱卿商议,现在,说说你的想法。” 冲太子一抱拳,“太子殿下在此,儿臣不敢逾越。” 轻松一脚,包袱踢到太子那边,国之储君,他不操劳谁操劳? 皇帝这才发现,原来他家老七的太极拳打的虎虎生威,整个人滑不露丢的,把握不住。 太子这边冷汗都冒出来了,这封四五页纸的密函仿佛千斤重,一时压的他喘息困难。事情什么时候发展到这般险恶的田地,五国密议,半月之间就达成利益均衡,协议出兵,看来颜曦连灭两国确实带给了他们巨大的压力,这才铤而走险,免得被各个击破,成为下一个燕国看中的目标。 刚才颜曦也说了,出兵时间已经不是密函上标注的明年十月,又提前了小半年,现在燕国军士,刚从长达五年的战争中返回祖国,休养生息,如果是在这个时候遭到入侵,对方兵强马壮气势如虹,己方人困马乏,频现疲态,虽然这五国都没用燕国强大,但是蚁多嗜象,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圣旨赐婚4 太子站起身,目光如炬,抱拳道,“父皇,儿臣认为五国狼子野心,意图犯我大燕,应提早做好准备才是。” 准备肯定是要的,问题是,皇帝现在非常不爽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他迫切的药寻找出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击溃五国联军的威胁。 “老七,上次跟你提过赐婚之事,最近朕令人百般甄选,终于找到十位家世相貌都足够与你匹配的女孩,内务府已经送来了画像,今天正好你来了,也过来瞧瞧,如果还算满意的话,父王就命人尽快选个吉祥的日子,为你举行婚仪。”皇帝忽然不再纠结刚才剑拔弩张的话题,话锋一转绕回了颜曦的婚事上,他笑的和蔼,像天底下所有关心儿子婚事的老父亲那样嘴巴里絮叨着,指着龙案一旁的画卷说道。 颜曦面色微变。 皇帝心中狂笑不止,哼,混小子,知道你老爹的厉害了吧。 这个家,这个国,还是在他的掌握之下,即便是顽劣如颜曦,也一样要遵从他的号令。 眼神深黝得今人起寒栗,颜曦默然注视着皇上好一会儿,注视得他老人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然后,颜曦叹了口气,“父皇,五国联军虽然气势汹汹,实则漏洞百出,不同的利益集团因为某种薄弱的信念纠结在一起,只要个个击破,不必出一兵一卒,五国联军已溃不成军,名存实亡。” 奏效了,从未服过软人颜曦这次居然妥协了。 如同打了一场大胜仗,皇帝又有了底气,笑呵呵道,“喔?在朕的七儿眼中,五国联军不过是个笑话吗?好,有气魄,像极了朕年轻时的脾气,无所畏惧,甚好!” “既然父皇对赐婚一事如此感兴趣,那么儿臣也不好再推辞,只是新娘的人选儿臣要自己确定。”颜曦瞳眸中闪过一抹诡异。 皇帝一听,来了兴致,老七在和他谈判呢,先是抛出可以解决五国联军的诱饵,又立即转移话题到赐婚的问题上,罢了,反正他娶谁问题都不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逼他把攘外之事扛过去,他才能安枕无忧的享受太平盛世。 圣旨赐婚5 “不知皇儿看中了哪家的闺秀,尽管说出来,父皇为你做主,也老大不小的了,早日完婚,明年这个时候为朕再添个白白胖胖的孙儿。”皇帝一脸慈爱。 太子心中忽然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因为颜曦说出他心目中理想伴侣的名子时,冷冽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的罩在他身上。 那个至今仍查不出姓名的神秘女孩蹦出脑海,难倒,他要禀报给皇上的人就是。。。? 颜曦恭敬的垂下眸光,低沉的声音蹦出一个好听的名字,“桃小薇。” “姓桃?”皇帝托着下巴,引以为傲的记忆力中翻腾不出哪个大臣是姓这个古怪的姓氏,“这姑娘是哪位爱卿的掌上明珠?” “无父无母。” 喔,是个孤儿。皇帝自动展开他的联想力,衡量了一会,“老七,你现在的身份非同一般,即便是个普通的皇子,娶这样一位孤女做王妃,是不是委屈了些?” 太子连忙接口附和,“父皇的话极有道理,七弟是众皇子中唯一晋亲王的,而且还是地位最尊的睿亲王,怎么好娶一个无名无分的孤女呢?” 颜曦慢吞吞的抬起头,“那是儿臣自己的事,父皇只需要点头应允。” 皇上被呛的说不出话来,有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委屈感觉。 太子丝毫不让,激动道,“七弟,父皇为你选定了十个美女,这可是天子的心意,你不会真的不拿这当一回事吧?” “你喜欢就拿走好了。” 简单一句话,又把太子呛到一边,噎的半天吐不出半个字。 “老七,若不然这样,朕把这十位姑娘拿掉一个,空出侧妃的位子留给你看中的这位桃姑娘,怎么样?”皇帝自动自发的退了一步,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颜曦太较真,谁叫他还深深的指望着这个儿子呢。 颜曦面无表情的转向笑的诚恳的父皇,“儿臣只要一个新娘入门,至于父皇看中的那些,不如给了太子殿下,儿臣看他似乎很感兴趣。” 圣旨赐婚6 怎么又扯到太子身上去了,他还需要皇帝操心女人的问题? “皇儿,你。。。”皇帝的话说到一半,望向颜曦坚定的黑瞳时戛然而止,又把话都吞了回去。 太子见状,不禁更加着急,他现在几乎敢肯定,这个无父无母的桃小薇正是颜曦藏在府内,轻易不让外人见的那个女孩。如果今天颜曦能说动皇帝正式赐婚,那个神秘的令他心动的绝色少女此生就真的与他无缘了。 为什么,颜曦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赐婚的要求,皇帝要依仗他抵抗五国联军,必然会应允,况且,只是身份不合时宜,也不是完全没办法逾越的鸿沟。 自诩足智多谋的太子,今朝却想不出半点方法阻止颜曦染指他心爱之人,只能眼睁睁的望着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便下旨,为你与那个姓桃的女子赐婚。” “新娘子只有她一个?”颜曦不厌其烦的重复。 皇帝刚想借言语的漏洞再把自己看中的儿媳人选塞几个进去,到大婚的时候颜曦即使发现,他也可以来个死不认账,可惜颜曦偏偏连这个机会也要一并夺去,气的皇帝舌尖顶着牙齿,闷狠的憋出一行字,“依你。” “儿臣谢恩。”这么多年来,还是颜曦第一次主动屈膝跪倒,发自内心的接受皇帝的恩典。三跪九叩,一丝不苟,这是发自心底的感谢,皇帝也只能摇摇头。 “老七,父皇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那么今晚上,能让父皇睡个安稳觉了吗?”乘机也要求颜曦许下承诺,皇帝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不肯吃亏。 “宵小之辈不足为惧,父皇可安枕无忧。”颜曦眼中又现出熟悉的血光,凶狠肃杀的气质令皇帝完全相信,他家老七这一次也必定能把这件“小事”解决的干净漂亮。 成啦,今晚他可以去最宠爱的女人的寝宫一觉睡到天明了。 皇帝挥挥手,示意颜曦可以退下了。 待御书房内又只剩下皇帝与太子二人,胸口堵了一块大石头的太子郁闷道,“父皇,这不太妥当吧。”他耿耿于怀,恼怒的神情破坏了脸上的温和。 圣旨赐婚7 “是不大合适。”可皇帝也没办法,颜曦自己乐意,他现在又不好为了这么点子事情用皇帝的身份压他。 用人之际,只能权宜行事。 “等过几年,再想办法送几个好女人过去,不会委屈道你七弟的。”皇帝以为太子与颜曦兄弟情深,怕他委屈了老七,心中有些感动,“太子不必介怀,女人嘛,老七若想要,还不是大把大把的送上门,他习惯驰骋沙场,对男女之事还没有开窍,等明白了,朕就是下旨不许他沾花惹草,他也是忍不住的。” 太子心中窝火,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老七有几个女人关他什么事,他可没时间去操心别人的床上问题。现在他在意的是自己看中的女人即将要被赐婚给颜曦,可是这种话,又怎么敢在皇帝面前说出来。 那会破坏了他一贯保持的完美形象。 太子只好咬紧牙关,不发一言,袍下的双拳狰狞的露出青筋。 …………….. 圣旨又到! 颜曦和桃小薇跪地接旨。 洋洋洒洒通篇废话,用太监特有的尖细嗓子大声读出来,说不出的刺耳。 早就知道内容的颜曦并没有什么震动,听完拜谢,站起来把圣旨托在手中。 桃小薇整个人都瘫坐在地面,彻底蒙了。 耳朵里哄哄的震响,燕国的皇帝下旨,给她和坏蛋赐婚? 天啊,这一定是在做梦。 悄悄的把手指塞进嘴巴,用力一咬,哎呦,她痛呼出声,捂着火辣辣的手指大眼含着泪。 好痛。 难倒是真的?这个燕国的皇帝怎么忽然间想起她来了,把一个亡国公主塞给睿亲王做王妃?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千霜和千彤显然比桃小薇要激动的多,一边一个把神游太虚的小姐扶起来驾着,口中连说恭喜。 管家站在一旁擦汗,他是在后怕,如果当年不是看出来殿下对着小女娃的态度与旁人迥然不同,进而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个被主子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亡国公主,由府内的丫鬟变为千金小姐,再由圣上亲自指婚,赐给睿亲王千岁为王妃,三级跳的地位提升,鲤鱼跳龙门也不过如此。 圣旨赐婚8 千霜扶着六神无主的桃小薇回到绣楼,望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倒了一杯暖茶放到她手中。“小姐,你怎么了?是太开心了吗?” 茫然的抬起头,瞳孔没有焦距的望着千霜,桃小薇傻傻道,“千霜,把你的胳膊借给我。” 哎呦!!! 千霜捂着手臂跳起来,白皙的手腕上,隐隐浮现出一排整齐的红印子。 “小姐,你为什么咬我啊。”好痛,千霜蹦起老高。 “你也觉得疼吗?”桃小薇失望的垂下眼眸,定定的望着地面,“那就不是在做梦了。” 这是什么逻辑,不过,看着桃小薇失落的神色,千霜也不敢计较太多,“小姐,爷对你多好,从小就宝贝似的疼着您,大家在背地里都猜测着,某一天也许爷会直接要了你,至少也能做上侧妃的宝座,现在不是更完美吗?皇上亲自赐婚,而且,您是正妃,地位已定,比大家预想的要好出太多了。” 还是没有高兴的神色,桃小薇左右手纠缠着,“千霜,怎么会这样子的,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嫁给王爷。” “那现在想想也不迟呀,又不是明天就结婚,而且王爷是您最熟悉的人,利用大婚前的这段时间慢慢的适应,很快您就会觉得,嫁给咱们王爷实在是件很美妙的事。”千霜捧着脸,合不拢嘴的笑。 “真的可以吗?”她趴在桌子角上,眯着眼睛小声道,“还是觉得怪怪的,我和王爷,居然被皇上赐婚?坏蛋变成丈夫,我变成王妃?”她突然使劲揉自己的长发,玉钗、发簪都掉在地上,“我接受不了,我无法想象,天哪,谁来摇醒我,这是个梦,这一定不是真的。” 千霜被吓了一跳,连忙大喊姐姐的名字,千彤从绣楼外踩着小碎步跑进来,抓住桃小薇冰凉的小手,“小姐,你怎么了?头发上爬进什么东西了吗?别怕,让我看看。” 小女孩揽抱住千彤的腰,哇一声大哭起来,“他们要我嫁给坏蛋,我我我,我害怕啊!” 圣旨赐婚9 一整天的压抑、恐惧、惊诧、不安、不可置信,都在哭声中发泄出来。千彤的腹部濡湿,桃小薇的泪水都蹭在上边,她却不忍推开她,冲千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门关上,千万不要引来外边的人。 于是任由她发泄情绪,千霜只是轻轻的用梳子把她脑后的长发理顺,有节奏的轻拍着她柔软的背,怕她因为过于激动而背过气去。 渐渐的,嚎啕大哭转为啜泣,千彤扶起桃小薇来到床边,脱去鞋袜,“哭的舒服了?那就休息一会,我去厨房看看,叫他们多做几个小姐喜欢吃的菜。” 放开紧抓着千彤腰带的手,桃小薇疲倦的打了个哈欠,肿的跟个桃子似的眼睛已经张不开了,轻轻的应了声,脑袋往被子里拱进去,不一会,就睡着了。 千霜和千彤轻手轻脚的走出门。 “姐,小姐怎么是这个反应?她是不是不乐意嫁给爷啊?” 千彤恶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手指戳她的眉心,“说你多少次了,管住这张嘴,祸从口出,明白么?” “可是,你瞧小姐哭的那么伤心。”千霜委屈的揉额头,被戳的好痛,姐姐真狠。 叹了口气,千彤无奈的望着妹妹,“你懂什么?小姐现在只是不习惯身份的转换而已,这次与上次不同,丫鬟变为小姐虽然是翻天覆地的改变,可是本质上,小姐的生活并没有变,可是这次,小姐变王妃,对她来说,要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会不安也是正常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千霜听的不太明白,待要再问几句,千彤却有些不耐烦,“你只管服侍好主子,闲话少说,尽职本分,爷和小姐的事儿不是咱们该议论的。” 。。。。。。。。。。 晚饭是桃小薇一个人吃的,不知道为什么,颜曦接了圣旨后一整天都不见人影,这间接免了两人相见的尴尬。自顾自的吃着饭,也不打听他的行踪,把赐婚的事暂时抛在了脑后。 圣旨赐婚10 这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吃过了晚饭,桃小薇悉悉索索的爬上了床,闭上了眼,仿佛十分疲倦的模样。 千霜和千彤忙活完,便吹了蜡烛,各回各的住所休息。 整整睡了一下午,桃小薇哪里还睡的着,躲在温暖的被子中,瞪着眼望向窗外议论皎月。 她只是想独自静一静,理顺最近发生的事。 修长的身影从窗前一闪而逝,不一会,便来到桃小薇身旁。 她知道是谁,却不敢出声,闭上眼,呼吸均匀沉重,仿佛已经睡熟。 ………………. 颜曦坐在她床边,不发一言。 冰冷的手指拂掠过桃小薇温暖的面颊,在那比锦缎更为光滑的肌肤上,流连忘返。 今天在御书房内,明明是打定主意不理会五国攻燕的麻烦事,以燕国现在的实力,想必不会那么容易被一群临时结成的乌合之众打败。 可是,太子那双妒忌的眼睛惹恼了他,当父皇拿出选定的十名女子时,他清晰的望见太子眼中得意洋洋的目光。 庙会那日,太子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对这孩子的觊觎,可是他却不知道,如不是桃小薇当时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卸去已经溢满的杀气,恐怕他这个太子殿下早就莫名其妙的身首异处了。 放过他一次,居然还是贼心不死,对不属于他的东西露出垂涎之色。 既然一定要娶妻,自然要他中意的人选。 而在他的心里,除了身旁这个明明没睡还非得装睡的小女娃外,就再没了别人。 二十七载岁月,能让他兴起占有之心的唯有她而已,虽然从不曾分辨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只要他已经确定决计不可能把桃小薇让给别人,不如尽快的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有一生的时间,可以理顺自己的心。 手指摩挲的皮肤渐渐温热,最后抚上去竟然有些烫手。 这小家伙肯定被吓坏了,颜曦今天忙着处理一些急务,也不曾有时间回来安抚。 ........... 十更结束,我还是不舒服,鼻子红肿,都擦破了,一个劲的想睡,最后一更奉上,大家明天见。 暴雨来临1 也许是早晨那通圣旨赐婚的缘故,令这绣楼的气氛氤氲诡异。 一个装睡的小姐和一个明知对方装睡却不点破的王爷,沉默的对峙着。 偶尔在入睡前,颜曦会到绣楼这边来陪她呆一小会,他很少讲话,握一本书读个四五页便会告退,仿佛他来这儿就是为了看一会书似的。只是今天的情形与往常又不大一样,桃小薇被赐婚一事搅和的心绪不宁,她还没有那个心理准备面对颜曦。 怎么会是这样,居然要嫁给了这个与她相处了十年的家伙,颜曦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成为丈夫的人。 脸颊微痛,这个冷漠的王爷玩腻了对视游戏,像捏面团似的蹂躏小女娃软软的脸颊,“醒醒,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是有话要问没错啦,不过不是现在,她还没有酝酿好面对颜曦的勇气呢,可是那只冰凉的大手也忒讨厌了些,揉完左边揉右边,见她还是不动声色的装睡,竟然双手齐上,呵她腋下的痒痒肉。 尖叫,小脚丫毫不犹豫的踹过去,“坏蛋,不要把我当玩具,很痛耶。” 捂着脸,哀鸣控诉,也顾不得再装睡了。 黑暗中瞧不清晰颜曦的神奇,只从声音中听出了他的愉悦,“薇薇,没有人睡觉的时候,心脏还噗通噗通跳那么快,你最好学一门龟息大法之类的功夫,至少能装的像一些。” 这个时候还晓得嘲弄她?桃小薇暂时忘记了纠结的心情,踢开被子,仅着中衣,半蹲在颜曦面前,长发披散的小脑袋与他的眼神平视,“你不是最讨厌别人干涉你的生活吗?这次为什么接了那道莫名其妙的旨意,坏蛋,你真的愿意娶一个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俘虏做王妃吗?” 索性豁出去了,话埋在心底只会腐朽到发出难闻的馊味,还不如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她真的快因为不断猜测颜曦的想法而疯狂了。 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娇嗔的面容,颜曦从床头扯过她的外衣,不动声色的披在桃小薇的肩膀,并不答她所问,低沉的问,“除了这些,还有呢?” 暴雨来临2 垂头丧气的把脑袋底下,沮丧的表情隐藏在黑暗中,桃小薇闷闷道,“坏蛋,这些年一直同你生活在一起,薇薇把你当哥哥似的依赖着,可是,现在,忽然有一个我无法反抗的大人物命令我要嫁给自己的亲哥哥,这种心情非常的奇怪。” 哥哥?他什么时候成了她该死的哥哥? 冻结在颜曦脸上那层冰霜厚得简直可以敲下冰块来,可他并没有立即发作,“还有呢?” 还有?桃小薇的小脑袋瑟缩的贴在双膝,不敢抬头去看颜曦,“我还不想嫁人,任何人都不嫁,只想保持现在的生活状态,不要再有什么改变,我很怕。。很怕。。。” 巨大的恐惧像阴沉的黑云般笼罩在她的心底,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你是燕国的睿王爷,我算什么,无家无国的浮萍而已,虽然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们的皇帝把睿亲王正妃的位置砸到我头上,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无功不受禄,今日他给了我这些好处,他日必定要我连本带利的还回去。坏蛋,天上掉馅饼,不一定是好事,我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好运气能真的被馅饼砸到了脑袋。” 她的不安始终在这儿,童年的记忆离她已经非常遥远了,可是亡国公主四个字却始终不曾忘却,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更不敢有半点怨恨,一个女人,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就是幸福,所以,在颜曦身边的这十年,他不喜她见外人,她便不见,心中也在暗自避免与生人碰面的机会。 本以为这样的低调早就让大多数人忽略了她的存在,今天才知道,那种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只要她还有一点利用价值,就不会被人彻底忽略舍弃,于是,埋在心底许久却不曾遗忘的恐慌一股脑的冒出来,嫁给颜曦以后呢,等待她的命运是什么,一旦她的利用价值消失,皇帝真的会允许一个异国公主霸占住他最钟爱的儿子的正妻宝座吗? 或者说,他会容许留她这样的隐患存在么? 桃小薇清晰的知道,皇帝并不只是颜曦的父亲,更多时候,他只是一个皇帝而已。就像当年,她的父亲为了自己,兴高采烈的把两位姐姐献出去一模一样。 暴雨来临3 听了这话,颜曦的神色缓缓恢复往常的冷漠沉静,周身那骇人的气势亦已销匿无踪。 “薇薇,你想的多了,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双臂抱紧双膝,小脸又往中间钻一钻,桃小薇可怜兮兮地抽鼻子,“坏蛋,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好,我不想有一天,你发现其实并不很想要我做你的妻子,然后再一脚踢开,到那个时候,薇薇真的不知道怎样自处。” 颜曦展臂将她纳入怀里,无比温柔地摩挲她的背、安抚她的心,她立刻紧紧环住他的腰际,他可以听见她贴在他胸前吐出一声满足又安心的叹息。 “我大概没告诉你,这道赐婚的旨意是我求父皇得来的。”原本不准备把这些隐情透露给她知道,可是现在也只有大大方方的说清楚,才能消除掉桃小薇福祸双伴的心态。 什么?略微推开他的身子,桃小薇疑惑的仰眸望向颜曦。 他轻揉她的长发,“一切有我,你只要安心做新娘便好。”把她的小脑袋压回到胸前,颜曦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薇薇,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辱你。” 桃小薇窒了一下,听不太懂颜曦的意思。 在黑暗中,任他毫不避讳的拥着,脸红的像熟透的樱桃,娇艳欲滴,任君采撷。 颜曦在她额头落下轻吻,“睡吧,什么都别多想,如果还是有什么放不下,可以来找我。” “你别走。”拉住他的衣衫,“坏蛋,你为什么要娶我?” 这才是她最想要知道的,躲在他怀中不敢稍动,静静的等着颜曦的回答。 “父皇逼我娶妻立妃,而除了你外,我没有合适的人选。”出乎意料的,颜曦这样回答。 桃小薇的心一下落入谷底,她刚才还屏息期待着颜曦能够给她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却不料原来是被皇帝威逼之下迫不得已的选择。 这只能说明,她在颜曦心中的地位,只是比其他女人高上那么一点点。而如果不是这十年的情分让他熟知她的脾气秉性,怕是这正妃的位置,怎么都落不到她的头上吧。 暴雨来临4 紧握着颜曦衣衫的手,松开了。 桃小薇难掩失落,无精打采道,“我没有想问的了,你回去睡吧。” 颜曦起身离开,却并没有立即离去,他走到桌旁,擦亮了蜡烛,让室内多了一抹暖团团的明亮。 虽然昏暗,却能看清彼此的眉眼,不似刚才隔着黑暗,只能靠揣测来猜对方的心意。 “薇薇,你看起来很不情愿,嫁给我,对你来说,是那么难的选择吗?” 桃小薇听的一怔,没料到颜曦会用这种语气问他愿意不愿意这件事。圣旨已下,不管她乐意与否,不都得乖乖的穿上大红的嫁衣,成为他的妻子吗? 难倒她说不愿意,颜曦就会为了她取消这场婚礼不成? 先前他自己不也说,是皇帝看他到了适婚的年龄,心中急迫于是逼他娶妻,而颜曦自己又不愿意凭白的娶一个陌生的女人进门,所以伸手一划拉就抓到了她,从小养到大,又熟悉又方便,于是,才跟皇上指名道姓的点了她。 指婚之前没问她的意思,这儿会已经成了既成事实,再问又有何意义。 颜曦,又何尝不是受制于人呢。 叹了口气,桃小薇轻轻道,“嫁给你这个决定并不难下,只是,对未来的生活觉得很茫然,坏蛋,我不瞒你,我还没有准备好,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今天的事儿是真的。” 颜曦目光沉静,“你的意思是虽然震惊,也很担心将来,却不并排斥嫁给我?” 桃小薇想了半晌,娇颜现出赧色,贝齿肆虐的咬着红唇。 不过,颜曦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屏息等待,虽然还保持着平常的镇定模样,揽抱在桃小薇腰间的手掌却泄露了他真正的心情。 他很在意这个答案,桃小薇脑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那湿漉漉的手掌竟然是颜曦不自觉渗出的冷汗所至,他对自己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桃小薇于是不再迟疑,奋力的点点头,大声道,“坏蛋,如果在燕国,我必须嫁人的话,对象是你,我会更觉得快乐些。” 暴雨来临5 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巨力拉入他的怀抱之中,铁臂毫不客气的箍紧。 她惊呼出声,“坏蛋,要被你勒死啦,快松开。” 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桃小薇头枕在颜曦的肩膀,纳闷的琢磨,刚才自己究竟是哪句话让这位爷龙心大悦了。 。。。。。。 皇帝的赏赐源源不断的送过来,不但赐了新的宅子,还由宫内的几位娘娘包办了桃小薇的嫁妆,颜曦这边由管家全权操持大礼的准备工作,反而是即将结为夫妻的一对准新人,都不见期待的神色。 颜曦比从前更加忙碌,早出晚归,自从那夜后,桃小薇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日没见了他的面。 而她自己每天除了要不断的试各种衣服首饰外,千彤仿佛着魔般每天捧着恐怖的黑药汤喂她,据说这是每个要出嫁的女孩都要服用的药物,是保证未来可以生出娃娃的“仙药”。 她无法想象自己挺个大肚子,手里再抓着两只小萝卜头的窘相,对即将到来的大婚典礼,越发恐惧,仿佛过了那一日,自己的肚子便要像吹气球似地一日日鼓胀起来,然后,某一天炸掉,从其中爬出几个肉呼呼的小人儿,嘈杂的伸直胳膊,冲她喊娘亲。 颜曦又不见踪影,这些想法就只好憋在心中,悄悄忍耐着,慢慢的,连笑容都不再有了。 每当千彤早晚固定的黑药汤端来时,她不是头疼就是腰酸,拼命的想逃避那碗会让她生小宝宝的药汁。可是千彤可是跟了她很多很多年的丫鬟,几乎看着她长大,那些小心思又怎么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仙药”每日端来,每日喝下喝下,任她绞尽脑汁,还是半次都没逃得掉。 最后到夜里的时候,她会惊呼着醒来,额头上涌出大滴的汗珠,再也无法成眠。 她总是梦到一群像颜曦似的冷着小脸的孩子们,在远处凝望着她,偶尔还会拥上来抱住她的腿喊娘亲。 桃小薇以非常明显的速度消瘦下去,没有几天的功夫,两腮上的肉团都不见了,容貌更现清丽。 暴雨来临6 太子就站在睿亲王府外。 记不清这是多少次徘徊在这附近,心中清楚,与那心动的倩影相遇的几率基本为零,可还是忍不住,在空闲无事的时候,来这附近转转。 即使是可以与她呼吸同一方天地的空气,也是好的。 她,叫桃小薇,有了名字,想查出她的身份,也便简单了些。 昨日,派出的密探回报,这个俏人儿竟然是七皇子颜曦十年前从燕国带回的亡国公主,他依稀还记得,当年颜曦擅自留下这孩子而不上报,被父皇发现后,用战功和赏赐交换了她。也有一次,他贸然拜访,不明内情的总管将这位公主安排在欢迎的队列中,惹的颜曦勃然大怒。 怎么会是她呢?太子郁闷的一拳砸在睿王府高大的外墙上,一行污浊的黑血缓缓的流下来,滴落在已经踩实的积雪路面,漾出一朵朵血红色的花儿。 他以为掌握了桃小薇的过去,就能破坏掉这场婚礼,于是连夜入宫把这消息禀报给皇上,颜曦这一次,又是擅自压下桃小薇过去的身份,他几乎可以肯定,皇帝会勃然大怒,咆哮着下令婚礼的取消。 可完全出乎意料,皇帝只是沉着脸喝令他不许将此消息外泄,便把他赶出御书房。 他竟然默认颜曦的无礼。 即便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老七起冲突,太子仍是心灰意冷,忍不住愤恨起来。 为什么他现在还是个太子,如果换他做了皇帝,他才不会容许颜曦染指他看中的人。 即便五国压境,凭他的本事自然能想到办法转危为安,犯不着为了小小的兵灾,就献出心上人作为祭品。 可恨!他现在还只是个太子,就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哪抹令他心动的倩影,越行越远。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娇呼,和树木断裂发出的清脆咔嚓声。 太子在墙根底下惆怅,一时看不见什么,他后退几步,与墙壁拉开距离,眼眸不禁直了。 暴雨来临7 桃小薇站在树冠处,手里托着个鸟窝,一只手险险的抓着一截枯枝,整个人坠在半空之中。 她只不过是好奇,这么冷的冬天怎么会有鸟儿在树顶处驻窝,于是爬上来看看,没想到一脚踩到了枯枝,差点整个人都栽下去,情急之下,两只手下意识往突起处抓去,左手幸运的握住了树干,免了被立即跌下去的悲惨,右手就尴尬的打翻了鸟窝,用力太猛,手掌直接把那干草窝穿了个洞,于是便组成了这个尴尬的场面。 太子见状,立即指挥隐在暗处的侍卫救人,他也会一些粗浅的功夫,但是也只能算是强身健体,这么高的院墙没有梯子也是跳不上去滴。 看着那身手矫健的侍卫一提起踩着院墙就进了睿王府,几个呼吸的功夫,又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丢出来,噗通一声栽倒在太子眼前。 一道黑色残影掠到树尖,抓着桃小薇的腰带把她救下来。 太子气愤的握紧拳头,差一点就让他把人带出来了,刚才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冲他的侍卫下毒手。 用脚尖踢了踢还在他脚下吐血的内侍,“刚才动手的是睿王爷吗?” 侍卫有出的气,没进的气,虚弱道,“是睿亲王的内侍队,果然功力高强,五个训练有素,习惯团体作战的黑影从暗处闪出,一个去救了刚才那女孩,四个攻向我,属下被打的措手不及,丢了出来。” 太子感觉自己的脸被人重重的打了一巴掌,鼻腔冷哼,“没用的东西。” 地上重伤的侍卫一听,又羞又愤,气急攻心,竟晕了过去。 太子再也忍耐不住,早把拉拢颜曦的念头扔到九霄云外,今日偶尔瞥见桃小薇一眼,让他再也压抑不了思念,借着自己的人被颜曦府内侍卫打伤的由头,让人抬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倒霉家伙,一路朝正门而来。 走的近了,望见那张灯结彩的双喜字,太子脸色愈发黯沉。 暴雨来临8 今天早晨,管家就听到有乌鸦在树上嘎嘎的叫,他拎着竹竿子找了一圈,也没寻到那恼人的破鸟。 快到中午的时候,左眼皮跳的厉害,他安慰自己说左眼跳财,怕是今天要发笔小横财呢,没想到右眼听了这话,立刻不甘寂寞啪啪啪跳起来,这次变成了右眼跳灾,联想到早晨的乌鸦,他心里更加别扭。 于是做事更加小心翼翼,力求比平常更加尽善尽美,好不容易熬过了小半天,眼瞅着天就黑了,管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暗自庆幸。 守门的仆人小路子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身旁,“管家,不好了,快。。。快。。。” 跑的太急,气喘吁吁的把话都堵住了,他弓着身子拼命喘粗气,心里越是着急,反而越说不出话来。 管家滋润的喝着茶水,小紫砂壶对嘴喝,惬意的很。可是小路子的到来立即让他心里蒙上一层阴影,把壶放到一旁,跺脚怒骂,“赶死吗?有话好好说。” 手放回桌子,袖子太长,往前一带,那跟了他好几年的上好紫砂啪一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一小撮泡胀的茶叶散出淡淡的香气。 他心疼的痛呼,伸手去救,却哪能接的到,眼睁睁的望着他的老伙计被分尸。 小路子瑟缩着脑袋,“管。。管家,不好了,太子殿下抬着个半死不活的人在府门口,说咱们府内的黑衣侍卫把他的人打个半死,来找王爷讨个说法呢。” 果然,是祸躲不过,早晨的乌鸦和紫砂壶的碎裂都应在这儿呢。 睿亲王府的下人分为两种,一对是管家带领的,主管家务以及琐碎事务,还有一队归睿王爷亲率,那些人说是仆人,倒不如说是睿王爷自己养的亲兵,个个跟着王爷上过战场,哪个手里都握着人命呢。 平素管家可一点都不敢小瞧他们,在他们面前,大气都不肯多喘,恭敬的很呢。 如今打伤太子侍卫的人,肯定就是王爷的亲随,因为他这边就没有身手那么好的仆人。 暴雨来临9 对内,侍卫队那边出了差错,管家可以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 可是对外,尤其是这种时候,即使不情愿,管家也必须要硬着头皮中门大开,把怒气冲冲的太子殿下高调的迎进来。 宴客厅内,太子坐在首位,脚底下躺着那个昏迷到现在还没清醒的倒霉侍卫。 “你们王爷呢?喊他出来,我倒是要亲自问上一问,何故派人打伤了我太子府的侍卫。” 俗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管家的冷汗唰唰的掉,瞄了一眼,见那倒在地上的侍卫脸色青黑,吐出的血迹还残留在衣襟上,知道太子所言不虚,跪在地上,稍稍挺直身子,满脸堆笑,“殿下,睿王爷现在不在府内,老奴就是个下贱的奴才,主子间的事儿奴才也插不了手,我看这位兄弟伤的不轻,不如早些送回去诊治,免得耽误了病情,至于逞凶之人,太子放心,假如真是府内之人所为,我家王爷定会给太子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眯着眼,敛去温和的太子殿下竟然隐隐有几分睿王爷的凶狠冰冷,“睿王府内张灯结彩,不就是在筹备我七弟的大婚之礼吗,我听说七弟未来的媳妇儿一直就是住在这王府之内,如今你们主子不在,让未来的王妃与我解释。” 管家听了面无血色,他跪了半天的膝盖不疼,屁股却火辣辣的痛起来,叫桃小薇出来,他还真没那个胆子,“太子殿下,未来的王妃最近身体不很舒坦,已经好些天没有出房间了,老奴恳请殿下体谅。” 太子真想走过去亲自把这撒谎不眨眼间的老奴才踹到一旁,居然敢在他面前说瞎话,刚才他还见到桃小薇生龙活虎的爬到树上去掏鸟窝,这个侍卫若不是为了救她,也不会被睿亲王府的家奴打个半死,这会儿拿生病的借口来搪塞,当他是几岁的小孩子一样戏耍吗? 暴雨来临10 怒极反笑,太子眼中寒意更胜,“很好,好个猖狂的睿王府,连我这个太子储君都不放在眼里。既然七弟不在,未来的太子妃又不肯担起主母之责,尽派些个刁嘴的奴才想打发我,哼,来人,抬着咱们重伤的侍卫,跟我去金銮殿之上,我要与七弟在父皇面前评论个曲直。” 太子带来的侍卫立即底气十足的应了声,过来两个孔武有力的粗壮之辈,一左一右的搀扶起那个昏迷不醒的同伴,就要往出走。 管家连忙拦住,陪着笑脸,“太子息怒,殿下息怒,您消消气,喝杯茶,老奴这就去请未来的太子妃出来。” 太子忍住笑意,仍旧板着脸,气呼呼的坐回原位。 管家顾不得其他,搂起袍子直接往内院跑,待出了太子视线范围,这才唤来几个机灵的小厮,“快去把主子请回来,就说府内突生变故。” 他自己走进内院,绕了个圈,在门口的一棵大树后边蹲下。 根本就没有去打搅桃小薇的意思。 惊扰了太子,伤了人家的侍卫,爷回来了,自然会根据情况予以处置。 可是,如果把主子的心肝肉推出去灭火,哼哼,等王爷回来了,他的那把火可就没人灭喽。 在这个问题上,管家分的非常清楚,得罪了太子,有他家王爷顶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天塌了怎么都砸不到他这个老管家身上。 可是得罪了王爷,可没人替他背黑锅,除了主子外,这睿王府内最显眼的人就是他,上次只给太子见了桃小薇一眼,王爷就对他家法伺候,这次若是他敢让桃小薇出去应付太子,王爷回来了,不剥了他的皮才怪呢。 再说了,就他家小姐长的那个模样,在大婚之前还是少露面的好,是个男人就抵抗不了美色,如果被太子看中,起了别的心思,他可就万死不辞喽。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施展“拖”字诀,太子有功夫就叫他等去吧,他相信只要王爷听说太子来了,立即就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到时候,他便可以把这幅担子扔出了。 。。。 十更了,今天身体好些,所以加更,吃晚饭回来,亲们等着我。 暴雨来临11 千彤提了一壶热水从内院的小灶房走出来,老远就望见管家笑眯眯的蹲着,她脸一红,装着没看见,半低着头快步走过。 “千彤?过来过来!”管家眼尖,冲着小丫鬟招招手。 走的近了,千彤才注意到,原来管家不是躲在树后方便,这才坦然了些,福了福身子,“管家好。” “这是给小姐的热水吗?” “回管家,刚才小姐惊到了,王爷命我准备点开水,给小姐发汗。” 管家蹭的站起来,“什么?小姐惊到了?怎么回事?”复尔才听懂千彤后半句话,“你说王爷在绣楼?” 千彤奇怪的点点头,“王爷是在绣楼跟小姐一起用的午饭,后来就在绣楼看书。” “可是门房那边说爷早晨出去后,就没见回来啊,这群瞎了眼的奴才,差点耽误了大事。”管家连忙站起来,快步往绣楼走,嘴里嘟嘟囔囔的,“只要爷在,一切好办,老天助我啊,今天在门口叫的肯定是不是乌鸦是喜鹊,紫砂壶摔了不是凶兆,是能换新壶的好兆头。” 千彤一直在绣楼内伺候着,宴客厅那边的嘈杂她并不知晓,跟在管家身后,只觉得这老头子今天废话更多了,至于他说的话,是半个字也听不懂。 绣楼内,颜曦脸色阴沉的给桃小薇处理伤口,手腕剧烈拉扯,韧带抻到了,即使用内劲帮她活了血脉,仍旧无法立即消除掉疼痛,颜曦只好用轻柔的手法帮她按摩着,不过对于她又出去爬树淘气的作为仍旧不予原谅。 桃小薇偷偷的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不敢说话,都半年多没爬树登高了,哪知道偷偷的玩了一次,就被颜曦逮到了。 不过今天确实凶险,若不是暗卫的暗桩常年在府内守护,又凑巧她爬的那棵树临近外院的墙,这才能让他们第一时间发现,把她给救下来,免了挨摔的命运。不过惨的就是,还没等站稳,颜曦就黑着脸从翻墙进了府,该看到的一眼不落,抓个正着。 暴雨来临12 “坏蛋,我好冷哦。”笑嘻嘻的讨好,桃小薇软绵绵的拿身子蹭了蹭颜曦的肩膀,像只可爱的小兔子那样闪烁着晶莹的大眼睛,“现在还是冬天也,室内只有两个火盆,你就不要再制冷了吧。” 冰眸瞟了她一眼,用鼻子哼给她听,若不是看在她手腕肿胀的老高的份上,她的小屁股早就遭殃了,还嫌弃他的冷脸,切! “下次再也不爬树了,我保证。”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不过不是中间那三根,桃小薇很没诚意的继续软语相求,“这次完全是个意外,坏蛋,你可是知道我的本事的,若不是那一截枯枝迷惑了我,也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你瞧,在夏天我就一次都没摔下来过是不是?” 这算是在安慰他吗?颜曦听的火大,“薇薇,你好像没什么做错事后悔悟的诚意。” 傻笑,装作听不懂。 看起来他真的火大了,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她决定识时务的闭上小嘴。 千彤推开门走进来,“爷,管家在绣楼外求见,前院好像出了点事儿。” 颜曦瞪了桃小薇一眼,“来帮小姐热敷,小心毛巾的温度,别烫伤了她也别让温度太低。” 这才走出来,在小书房内坐好。 管家愁眉苦脸,见到颜曦仿佛见到救星,“爷,您在府内,太好了,太子来了,抬了个半死不活的侍卫,说是被咱们府内的人打伤的,老奴劝他先回去,说爷您一定会给他个交代,太子殿下却说要小姐以未来王妃的身份出去与他解释,还说如果小姐不肯出去,他就要抬着那个受伤的侍卫去金銮殿和找皇上评理。” 一口气把该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完,管家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颜曦眯着凌厉的眼,从唇缝里蹦出几个字,“带个受伤的侍卫,点名要让薇薇出去解释?” 很好很好,方才内侍队来报,说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翻墙进来,还在半空中就被暗桩拦下来,打个半死丢出去,等再出去找,人就不见了。 原来是太子派来的,正烦找不到人呢,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暴雨来临13 本以为进来的人会是那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太子怎么都没想到会看见颜曦裹着煞气的冷峻面容。 他心中一虚,别开与颜曦对视的眼眸,眼神落在倒地不起的重伤侍卫身上,忽然想起他可是来兴师问罪的,就又有了底气,“七弟,你府里的人是不是欠管教了些,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的侍卫打成了这个样子。” 颜曦挥挥手,令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仆佣都退下,只留管家伺候着。 “太子殿下,您确定这个侍卫是在府外被我的内侍打伤的吗?” 太子语塞,许久才道,“是我看到了一个差点从树上摔下来的女孩,所以命令他去救护,本是好心,谁知道你府内的奴才这般凶悍。” 颜曦冷冷道,“内侍所辖是府内之安危,如果不是外敌入侵,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他意在救人!”太子反复强调。 “睿王府的人,又何须外人来救?”颜曦毫不领情,一双利眼仿佛看穿了太子的心思, “七弟,难道在你睿王府内只要是入侵者,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打趴下再说。”太子的口气也渐渐强横起来,针尖对麦芒,不留半点余地的扯开脸,“还是说奴才们也会随主子的意思分辨,什么人可以碰,什么人不可以碰,分个清清楚楚?” 颜曦手中一盏茶,不饮只是把玩着茶杯,对太子的挤兑,来个默认。 吵架最害怕的就是遇到话不多的人,一腔愤怒发泄不出,反倒把人憋出个内伤,太子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不上不下,恨不得抓住颜曦的脖领子,逼他开口,痛痛快快的争吵一番。 可是,他就是不说话,冷眼中没有他的倒影,根本就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中。 “管家,去封一百两纹银,赔给太子殿下的这位侍卫,睿亲王府理亏了,咱们也不能不认账。” 太子气的肺都炸了,一百两银子?打发要饭的呐? 暗室密谋1 太子走了。 离开的时候,脸是酱紫色,眼珠子里圈着血丝。 颜曦冷然依旧。 九鼎是唯一能在颜曦面前说的上话的,他斟酌着词句,恭声道,“爷,这样子对待未来的储君,怕是不太好吧。” 岂止是用不好二字便能一语带过的,简直就是把天大的麻烦揽上了身。 当今皇上已近垂暮,太子是继位的不二人选,那就等同于是未来的皇帝陛下。 如今,他家主子毫不犹豫的储君杠上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颜曦没有不悦九鼎的多言,只是往内院走了一段路后,忽然说,“内院也要加派人手,绣楼外布置几个手脚利索的暗桩。” 绣楼?王爷平日不是很讨厌闲杂人等接近那边的吗? 九鼎有些纳闷这个突然的决定,稳妥起见,还是多问了一句,“爷,您的意思是把内侍的巡查范围扩大的内院和绣楼,可是这样一来,不可避免的来往的人就多了一些。” “大婚之前,就这么安排吧。” “属下明白了。” ………….. 太子府,幕僚云集,坐在上首位置的太子殿下,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一个个屏息凝神,等待太子发言。 “过去,我看中这个七弟,一心想将他收归旗下,待将来继位,借他之力,一统天下,可是,有些事果然还是要看缘分的,最近与他频频生出摩擦,看来我们的性格确实不太适合长期相处。”太子的口气阴森森的,虽然语调不紧不慢,众人却都可以轻易的从他口中听出决绝之意。 前些天还好好的,幕僚齐聚商议着怎么借庆功之名拉拢这位七殿下,怎么这些计划还没有实行,太子便又改变了主意,并且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似要与七皇子割袍决裂。 从小就看着太子长大,并在青少年时期担任启蒙教育的老师季慕率先道,“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您与七殿下生了嫌隙?” 暗室密谋2 太子语塞,真没脸当着众人的面,把与颜曦之间的恩怨纠葛说出来。 他也不曾预料过,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的报复。 虽然那的确是个非常特别的女人,数面之缘,却仿佛三生相伴般熟悉,叫他牵肠挂肚,舍不下,放不开,每天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都是她的笑颜。 太子很清楚他自己并不是个好色如命的男人,太子府内,一正妃两侧妃再加上十几个侍妾,容貌皆属绝色,却没有哪个真能爬到他心尖的位置,让他记挂着不忘。 而自从见到了桃小薇,他才明白,原来他并不是无情,也非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圣贤,他只是个很普通的男人,也会为了某个人心动、痴狂、欲生欲死。 从前没有过这种感觉,只是因为他没有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女人。 离颜曦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太子的心没有一天舒坦过,从睿亲王府回来的路上,太子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今日之决裂,众人不明白,颜曦与他心中却是清清楚楚。 既然撕破了脸面,也就索性去了兄弟情深的道貌岸然。 他求父皇赐婚,利用五国压境的契机,想强娶了桃小薇造成既定事实。 而他这个太子,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阴谋得逞。 季慕等了老半天,也不见太子回答他的话,望过去只见他神游太虚,目光飘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子,老臣认为拉拢七殿下的计划不宜停,虽然不知道你们兄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可是务必请太子以未来之国君的身份去考虑此事,七殿下名利心不重,又对皇位毫无兴趣,他个人的能力从所立之战功中便可看出,这样一个人,我们评价了十年,万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愤而功亏一篑呀。” 季慕的话让太子一激灵,仿佛一盆冷水哗一声从头顶倒下来,是啊,老七一向就是那个样子的,从小到大都是别扭自我的性格,今天他会做出那种事情,才是符合他一贯的脾气秉性。 暗室密谋3 至于他们共同看中的女人,颜曦认识她在先,且藏在手中精心养育了十年,他虽然不平,却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方才心头一股火气被季慕的一番话压了下去,心中统一诸国的理想将太子的理智拉回了身体。 冲着季慕深施一礼,“老师,感谢你,我差点误了大事。” 太子收了之前的阴毒神色,又将浅笑挂在唇边,温暖和煦的氛围解去了书房内的高气压,“各位,拉拢七殿下颜曦的计划继续施行,现在五国压境,如果再这个时候老七坚定的站在我们的阵营下,大事可成亦。” 说罢,把当天在御书房内皇帝与他和颜曦密议的事跟幕僚们重复一遍,然后他喝着茶,等着他们商议分析出暗藏汹涌的政治局势中可以利用的盲点。 太子把季慕一个人拉到身旁,压低声音道,“老师,您看皇上忽然为老七赐婚,这种做法是不是有些过了,我已经查过了,老七要娶的新娘子正是过去从齐国带回的亡国公主,而这次五国之中,也有齐国的余孽,弟子认为,这其中必有某种联系,只是现在还无法确定。” 季慕了然的智慧目光仿佛能看穿太子的心,不过多年的谨慎让他养成了不妄言的好习惯,从太子的言行他已经可以推断出太子与七殿下之间生了罅隙,在心中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劝解道,“殿下不必多虑,皇上心中的继承人选一直就是殿下,不曾改变。退一步说,即使有所改变,七殿下也沾不到光,在他之前,还有二三四五六皇子顶着,大位的继承怎么都落不到他的头上,这点道理并不难想明白,七殿下是个聪慧之极的人,老臣琢磨,他是早就认清楚了自己所处的地位,而选择出了一条对他来说最稳健的道路来走。” 夺嫡没有优势的情况下,倒不如安心做个闲散王爷,利用军功奠定他在众皇子中的超然地位,不被卷入皇位的腥风血雨中去。 今天请个假哈 我发烧又在反复了,原本以为好了,可是又烧起来, 只想睡觉,下午睡了很久,可是起来的时候还是迷糊,完全没有效果的样子, 爬起来码了三章,眼睛都是花的。 然后,又光荣的阵亡回去了。 所以今天不更鸟,这个状态实在不行。 见谅了,大家。 。。。。。。。。。。。 我发烧又在反复了,原本以为好了,可是又烧起来, 只想睡觉,下午睡了很久,可是起来的时候还是迷糊,完全没有效果的样子, 爬起来码了三章,眼睛都是花的。 然后,又光荣的阵亡回去了。 所以今天不更鸟,这个状态实在不行。 见谅了,大家。 。。。。。。。。。。。。。。。。 我发烧又在反复了,原本以为好了,可是又烧起来, 只想睡觉,下午睡了很久,可是起来的时候还是迷糊,完全没有效果的样子, 爬起来码了三章,眼睛都是花的。 然后,又光荣的阵亡回去了。 所以今天不更鸟,这个状态实在不行。 见谅了,大家。 。。。。。。。。。。。 我发烧又在反复了,原本以为好了,可是又烧起来, 只想睡觉,下午睡了很久,可是起来的时候还是迷糊,完全没有效果的样子, 爬起来码了三章,眼睛都是花的。 然后,又光荣的阵亡回去了。 所以今天不更鸟,这个状态实在不行。 见谅了,大家。 。。。。。。。。。。 我发烧又在反复了,原本以为好了,可是又烧起来, 只想睡觉,下午睡了很久,可是起来的时候还是迷糊,完全没有效果的样子, 爬起来码了三章,眼睛都是花的。 然后,又光荣的阵亡回去了。 所以今天不更鸟,这个状态实在不行。 见谅了,大家。 。。。。。。。。。我发烧又在反复了,原本以为好了,可是又烧起来, 只想睡觉,下午睡了很久,可是起来的时候还是迷糊,完全没有效果的样子, 爬起来码了三章,眼睛都是花的。 然后,又光荣的阵亡回去了。 所以今天不更鸟,这个状态实在不行。 见谅了,大家。 暗室密谋4 “老师,也许你是对的。”太子无奈的摇摇头,有些颓废的模样。 这种情况下,季慕不会继续追问,他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今日太子吞吞吐吐,话说一半留一半,肯定有某种隐情,但身为首席幕僚,他更懂得什么时候该仗义执言,什么时候该紧闭双唇,假装看不出主子的心思。 经过商议,太子府的幕僚们一致恳请太子在七殿下颜曦大婚之日,做出一些什么事来取悦这位冷面的王爷。 他们认为,颜曦快二十八岁的时候,才主动向皇帝请求赐婚,新娘是他自己选的,这说明他对女人的态度是那种宁缺毋滥型,所以太子要投其所好,在大婚之日尽量展现他的诚意,进而打动七皇子。 幕僚们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过,很显然,太子并不这样认为,因为在幕僚们七嘴八舌建议的过程之中,太子始终保持招牌式的浅笑,可是那笑意却没能达到双眼之中。 。。。。。。。。。。 颜曦不在,千彤被派出府去购买桃小薇指定的大婚用品,千霜做完家务,贼兮兮的过来与桃小薇分享太子来睿王府兴师问罪的八卦。 她也是从前院的仆人口中听来的,虽然是转述,不过讲的倒是口沫横飞,仿佛亲眼所见似的。 桃小薇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太子曾经派人进府救我,结果被王爷派在外院守护的侍卫当成入侵者打成重伤?”桃小薇重复一遍,简直不可置信。 “小姐,府内的规矩历来便是如此,可能是太子的侍卫反抗来的,所以咱们的人也就一时没收住手。” “可是那可是太子殿下啊,王爷居然还真的拿出一百两纹银羞辱他,难倒爷就不怕太子殿下的报复吗?” 千霜对这种事情不大明白,她是和小姐说着解闷的,哪里想了那么多屈折。 “小姐,你就不要担心了,咱们王爷可是攻下了两国的大英雄呢,不会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 桃小薇瞟了她一眼,嘟嘟囔囔道,“你这是盲目的个人崇拜。” 。。。。。。。。。 我又爬起来了,继续更新,虽然晚了点,哇哈哈 暗室密议5 在树上,那是桃小薇与太子的第三次相见。 曾经彼此完全不熟悉的两个人,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接连见了三次。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还有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不知从何以来。 桃小薇在软椅上翻了个身,脸埋在软垫之中。 她忽然注意到一件事,自从见过太子后,经常出现在睡梦中的幻影就消失不见了。最近她基本上每晚一睡到天明,即使偶尔有梦,也与之前大不相同,至于太子,在梦中再没有出现过。 她来到桌案前,铺好画纸,兔毛和山羊毛混合制成的毛笔握在手中,不假思索的在纸上勾勒出轮廓,再用墨汁晕染出细节。 她画的是太子,一袭白衣,潇洒俊逸,只是画着画着,太子的眉眼渐渐冷凝,一抹冷冽伶俐的浅笑挂在唇角,他的眼神亦是淡淡,仿佛这天下间就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 这不是太子。 桃小薇执起画纸,仔细端倪,复尔叹了一口气。 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画成了颜曦的模样。 他们兄弟本来就相貌相似,只是气质迥异,一冰一火,从来不会错认。 如果,颜曦也能像太子那样,收敛去面部的冷凝,漾出和煦的笑容,可不就是太子这般模样。 她一直以为梦到的是太子,今天才想的明白,不是的,从来就不是那个见过三次面,连正脸都怎么注意过的陌生人,在梦中的,是颜曦,是微笑着的坏蛋,是心情愉快的七皇子,是从来都不曾露出这一面给她看的睿王爷。 或许,她一直就盼望着,颜曦能露出这样的表情给她看,像暖阳一般能融化寒冷的温柔。 忽而见到神似的太子,她便一时分不清,错把梦境中的祈盼当成了真实存在。 今天才发现,这是一场似是而非的误会。 桃小薇心头一阵轻松,傻笑的戳戳画纸上颜曦冰冷的面孔,“坏蛋,你就不能笑一个给我看吗?都是你老冷着面孔,害我认错了人。”小心翼翼的把那画儿放回原处,用砚台和书本压好四角。 心里边,也有一块沉重落了地,呼,是颜曦,不是太子。 ............ 睡的蛮多的,这会精神了,饭也吃了,药也吃了,因为躺的太多,骨头都疼了,先码着,等会累了就去睡,亲们,谢谢了。 暗室密议6 夜里颜曦照旧晚归,他养成了习惯,每天睡觉前都要来绣楼看看,虽然每次看到的都是桃小薇沉静的睡颜,却也觉得内心无比安宁。 今夜有些意外,猫在被窝里的女孩,用夜鹰般明亮的眸子迎接他的到来,不但准备了热乎的茶点,还一路小跑殷勤的把茶杯递到他手中。 非常的不一样,颜曦闻到了心虚的味道。 “薇薇,你又闯祸了?” 一记粉嫩的白眼,“坏蛋,你最近忙,没有在府内,都不知道我有多乖巧呢。”自动自发的爬上他的膝盖,坐在从小到大的专属位置,揽住他的脖子,开始告状,“千彤每天都拿苦药汁来喂我,人家不想喝,她就瞪眼睛,王爷,求求你了,过去知会一声,免了我的酷刑吧。” 颜曦自是知道他们给桃小薇喝的是调理身体的中药,大户人家的闺女出嫁前都习惯喝上一整个冬天,以期嫁入夫家后能一举得子,管家要给桃小薇服药之前曾经来请示过他,方子也是颜曦亲自审查无误后才交给千彤去熬煮的,他就知道这小妮子不会乖乖的一声不吭的吃这个哑巴亏。 今夜特意熬到他回来,露出惨兮兮的模样讨好,颜曦看的有趣,双手齐上,揉捏她面团似的脸蛋。 强自忍耐着,有求于人,桃小薇决定忽略那双肆虐的大手,“好不好嘛,你就答应我吧。” 可恶的冷面俊颜坚定的晃了晃。 不帮忙还想欺负她?桃小薇火大的拍掉他的手,“那就不准碰我的脸。”茶杯和点心一股脑的抢回来,光着脚送的老远,一副不干活就别想享受的势力样。 颜曦追过来,拽着她的领子就把桃小薇整个人的提起来,她虽然身子抽长,体重却没什么变化,颜曦一派轻松的把她丢回床上,而他自己则被桌上一幅被裱糊的画卷所吸引。 桃小薇没练过武功,速度却丝毫不逊于任何武林高手,还不等颜曦的手摸到那画,像只伶俐的山鹰般抢先把画抱在手中,转头就跑。 亡国公主1 颜曦两眼一眯,不缓不慢的跟到床边,抱臂望着她。 “不许看,这是我的东西,没经过允许,你怎么能随便翻呐?”两颊鲜红,桃小薇觉得整个面部都火辣辣的热。 她敢肯定以颜曦的敏感,只要扫上一眼,就能大概推测出她画这幅画时的心境。 这其中说不明的情感,她自己都还没理顺清楚,又怎么敢让颜曦提前一步知道。 他会笑她的,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闷笑到内伤。 一件衣服飘过来落在她肩膀上,是刚刚运动太激烈而掉落的外衣,“薇薇,你若不让看我便不看,把衣服穿好,莫要着凉。” 把那画塞到床脚,桃小薇又爬回来,拉扯住颜曦的袖子,“坏蛋,婚礼的日子选好了吗?定在什么时候?” 只见到府里人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却没半个人知道确切的时间,据说还在商量,左右不会迟过这个月底。 问题是连她这个准新娘都不知道就太说不过去了,桃小薇早就下定了决心今天晚上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颜曦想了想,说出了一个日子。 桃小薇立时惊呼,“那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怎么这么仓促,要么便绝口不提娶妻的事儿,忽然定下来便死赶活赶的。” 听出了她话里的不乐意,颜曦不悦的冷眼瞧她,“日子是皇上定的。” “你也可以拒绝嘛。” “你又不乐意了?” 摇摇头,桃小薇垂头丧气,“那倒不是,稍微有点担心而已,总觉得太快了些,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似的。” “婚仪有管家在准备,你安心等着做新娘便好。” “是是是,可是人家就是忍不住担心嘛。”忧虑的望着喝了很多“神仙药汁”的小腹,那边还是平坦柔软,可万一大婚过后,便吹气球似的涨起来怎么办? 颜曦终于从桃小薇的肢体动作中猜出了她的想法。 拍拍她爱胡思乱想的小脑袋,“不会有孩子的。” 亡国公主2 “什么?”没有没尾的一句话,桃小薇一时没反应过来。 “薇薇,即便是结婚后,我也不想让你那么早受孕,因为,我们会有一段很长时间的旅行,不方便带个小孩子晃来晃去的。”颜曦斜靠在桃小薇的床头,让她趴在胸口,用棉被盖住那不安分的小身子。 旅行?桃小薇眼睛一亮,“坏蛋,你要带我出去玩吗?去哪里?去多久?” 她兴奋的情绪也感染了颜曦的心情,“周游五国吧,来回最少也要两年。” 桃小薇开始大声欢呼,高兴过后,又抱着肚子在一旁犯愁,“坏蛋,如果举行过婚仪后,宝宝自动钻进我肚子里怎么办?我喝了好多药汁,千彤说等大婚后,一定能很快的生出孩子,她还很肯定是个男孩呢。” “不会的。”他一派大局在握的自信样,三个字打发掉桃小薇的杞人忧天。 “万一呢?”她还是心有余悸,喝药汁的人是她不是他,她可没有颜曦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者的轻松样。 要怎么和一个懵懂的小女孩解释生孩子这种事,光她一个是完不成的,即便是喝掉一水缸的“神仙”药汁催孕也是不可能实现。 万能的七殿下终于也有了无能为力叹息的时候,摸摸她的黑发,“没有万一,薇薇,我会让千彤她们停止给你喝补药,别多想了,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又怎么能带好另一个小娃娃呢。” 泪光闪动,颜曦真是善解人意,一番话完全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去,积攒了多日的心病就被他这几句话轻描淡写的化掉了,她软绵绵的半贴着他,“坏蛋,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她阖上双眸,半天不吭声,在颜曦都以为她已经睡着时,却忽然又张开,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眨了两下,“爷,大婚的时候,我两个姐姐会来参加吗?” “不会。” “为什么?”她挺直了脊背,“妹妹嫁人,姐姐来参加不算是不合规矩吧,坏蛋,我真的好想见我的姐姐们。” 亡国公主3 “玉贵人和雪贵人现在是皇帝的妃子,出宫的手续非常繁杂,即使现在去请旨也已经来不及。”颜曦把早就准备好的推脱之词扔出去。 桃小薇垂下眼眸,手指缠上颜曦的一缕黑发,绕啊绕的。 还是见不到吗? 随着大婚的临近,一些本该由父母完成的步骤都由府内的仆人们代办,每每想到此处,桃小薇都觉得有些失望。 她真的很希望可以借由这个机会与姐姐们见见面。 颜曦拍了拍她的背。 “薇薇,婚仪举行后的第二天,我们就起程出发,远距离的旅行时很耗费体力的,所以你最近要注意饮食,好好休息,若是一不小心病倒了,可就去不成了哦。”颜曦总能抓住桃小薇的想法,知道她又想起了灭亡的齐国,所以故意提起桃小薇感兴趣的旅行转移她的心思。 果然,她一拍小胸脯,“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连风寒都很少害。” 声音更加低沉轻柔,浓浓的诱哄,“口说无凭,现在快钻进被子睡觉。” “可是。。。”今天要商量的事儿一件都没完成呢。 该走了,弹指为气,打熄烛火,颜曦起身想走。 一只小手坚定的握住他的袍子,“不要走。” 话音中已有浓重的睡意,桃小薇翻身,睡姿改为仰躺,纵使眼睛已经困倦的不再张开,仍强自支持着不肯放颜曦悄然离去。 黑色的夜渲染了暧昧的颜色,颜曦叹了口气,在桃小薇面前他怎么就成了软柿子,一点脾气都提不起来。任她放肆的盘上他的身子,头枕在臂弯间,手臂牢牢锁住他的腰。 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让她暂时忘却了男女之防,前些天见他的时候还一派端庄保持着矜持的模样,瞧瞧这才坚持了几天,便又原型毕露了。 虽然已经定下婚约,可是贸然留宿毕竟于理不合。 在去与留之间,颜曦难以取舍,而另一旁,心思单纯的小女孩,睡着了。 亡国公主4 桃小薇头昏愈烈,全身无力的悠悠转醒。 这是哪里? 奔驰震荡的感觉告诉她这是一辆在疾行中的马车,可是,为什么她会在这儿。 身子沉重,连动一动都觉得困难,桃小薇支撑着身子,费力的爬起来,头又觉得一阵眩晕,载到在软垫之上,昏迷过去。 再醒来时,颜曦就坐在她身旁,手里托着一本书,看的入神。 “醒了吗?”虽然只是张开眼,却被他立即察觉到,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坏蛋,我的头好痛。”她根本一动都不敢动,整个脑袋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冰凉的手指盖住左右两边的太阳穴,颜曦用的力道不紧不慢,轻按了一会,疏解了她的不适。“喝点水吧,你睡的太久了。” “我们这是去哪里?” “鲁国。” “不是大婚后才出发的吗?” “出了点状况。”颜曦把她扶起,“薇薇,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脑中一片空白,最后的记忆是她好像正在试穿送来的凤冠霞帔,然后看到千彤和千霜在她眼前软软的瘫倒,不等她惊呼出声,胸口一闷,眼前便黑了,一切人事不知。 “有人暗算,企图把你掳走。”颜曦现出骇人的杀气,“我追了二天一夜,才把马车拦下来,幸好赶的及时,他们并没有找到机会把你送走。” 什么人可以在睿王府内把她虏出来,桃小薇有些好奇,虽然她身为肉票是直接的受害者,不过这一路都昏睡着,倒是没有颜曦那样后怕的感觉。 “是谁干的?”她不喜欢颜曦这样杀气腾腾的表情,手指抚上他双眉之间,揉去纠结。 “派出的都是死士,见跑不掉了,吞毒自杀了。” 颜曦的个性可不是你打我一拳,还能默默忍耐下来的,桃小薇正诧异着他少见的温和,九鼎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爷,对方的身份查出来了,不是太子的人。” 桃小薇怔了一下,颜曦怎么怀疑到太子的头上了。 “属下已经派人跟上,初步判断,是魏国的余孽潜入王府,想抓住小姐为人质以牵制王爷的计划。” 亡国公主5 颜曦轻哼了声,九鼎便不再多言,默默的策马跟在马车附近,一行人向北而行,奔着鲁国的边境小镇而去。 这一路并不太平,小股的杀手源源不绝,时常冒出来晃悠一下,看能不能凑巧结果了颜曦和这队护卫的性命。因为他家王爷没什么表情变化,桃小薇也就懒得慌张,任车外打个天翻地覆,哀嚎阵阵,她仍旧自在的靠在颜曦的大腿上,吃着点心,偶尔轻啜一小口颜曦递过来的温茶润喉,自在惬意。 到第六天,小鱼小虾米都被宰光了,藏在背后指挥的大鱼们再也忍耐不住,一个个的现出身形来。 其中有一个人,自称是齐国的皇子齐延,口口声声让颜曦把他的妹妹交还回来。 桃小薇听的清楚,战战兢兢的揪紧了颜曦的手臂。 “坏蛋,是我哥哥来了?” “不是,只是杀手的伎俩。”他扳回她的身子,不准她把头探出去。 桃小薇心慌意乱,努力的翻搅着可怜的记忆,已经过去了十年了,离开齐国时她只有五岁,两个姐姐常年伴她玩耍所以记忆颇深,至于兄弟们,因为齐国的皇帝不喜男孩,所以她见到他们的机会极少,现在就连名字都模模糊糊,根本就想不起什么。 齐延,真的是来接她的哥哥吗? 颜曦回眸横她一眼,正色警告,“薇薇,你现在是睿王爷的正妃,与齐国劳什子皇子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最好牢牢记住,否则。。。” 否则怎么样?身旁的小野猫不服气的掐着腰。 啪,指如疾风,颜曦平静的摊开手臂接过桃小薇瘫软的身子,安放在马车内的软榻上,不忘记在她脑后放上小枕头。 否则,不听话便只好多睡觉了。 。。。。。。。。 坏蛋坏蛋,真不枉费她给他起的外号,叫了这么多年,名副其实。 她只不过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是哥哥来找他,可这人连废话都不愿多说,直接点了她的睡穴,摆明是欺负她不会武功,呜呜呜。 等她醒过来时,连马车都换了,而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齐延哥哥,桃小薇连个面都没见到。 亡国公主6 桃小薇不发一言,颜曦和她说了几次话,都没得到回应。 三天前,她醒来后,就一直这个模样与颜曦赌气。 他根本就不知道一个孤零零的女孩那种渴望见到亲人的心情。 他就只会把她藏起来,不让旁人看到,免得生出麻烦事端。 问题是,她又不是阿猫阿狗,没有感情知觉的活着。 姐姐近在咫尺,其他亲人不知流落何方,好不容易有个送上门来吧,还让颜曦噼里啪啦打个落花流水扔的不知去向。 “薇薇。”颜曦已有了不耐的神色,瞧不惯那张明媚的小脸硬装出的冷淡。 慢慢的转过身,把后背立起来给颜曦看,她还在气着呢,甭想几句威逼利诱就让她泻了火儿。 “五国密谋共同出兵攻打燕国,而为了复国而奔走的齐国皇子们正起了穿针引线的作用。这个半途出现的齐延是不是你的哥哥,还没有查清楚,但是他接近你的目的,决计不是所谓的兄妹情深。”颜曦说的明白,对于这么一个处心积虑找上门来想利用桃小薇达成某种目的的哥哥,见了只会频添烦恼。 桃小薇扭过脸,一脸落寞道,“难倒就不会是别种可能?” 她更希望是亲情的呼唤,让齐延出现。不过,颜曦所说的也有道理,齐延出现的时机不对,之前还派了那么多杀手打头阵,这让桃小薇无法反驳颜曦的话。 她的辩解软弱无力。 “等抓住了他,你亲自去问。” 九鼎和车队里几个看不清面貌的侍卫一直不在左右候着,桃小薇这才注意到不对劲,“坏蛋,你派人去抓我哥哥?” “难倒要他们这么一路的跟下去,持续不断的骚扰吗?”颜曦答的理所当然,他已经很厌烦这种耗子追猫的无聊游戏。 “抓住他们你打算怎么办?”她紧张的望着颜曦的眼。 如同她所预料的,颜曦无情道,“内侍队有三个好手差点折在他们手中,如果他们落在我手里,自然是要血债血偿。” 亡国公主7 桃小薇一哆嗦。 出了王府,离开了绣楼,颜曦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陌生。 从前他冷,眼中却仍有一片和煦的温暖,桃小薇心里是半点都不怕的,反正看呀看的,十年过去了,也早就习惯了颜曦的温度,如果有一天他忽然笑嘻嘻的跟她讲话,她才会要唤来御医为他仔细检查。 可是现在的颜曦,一双眉眼却真的是凉到了骨子里去。 马车外,九鼎和内侍们与杀手拼杀时,颜曦只是安静的望着手中的书本,久久才小心翼翼的翻一页,以免那不知是什么朝代的残本破损掉。 桃小薇不喜欢颜曦这个模样,脑中却有个声音锲而不舍的告诉她,这才是颜曦的全部面貌,当不面对他时,他就是这个样子的,冷硬无情,仿佛天下间就没用什么东西能让他放在心上。 十年前,攻破齐国,颜曦身着书生长袍,一派儒雅,桃小薇还记得那时候他就是用这种似笑非笑的冷凝将她的家她的国打的支离破碎。 姐姐,是他掳走献给燕国的皇上。 皇宫,是他的骏马铁骑一扫而平。 而那曾经把她们姐妹儿三人当掌上明珠疼爱的齐国皇帝,也是因为慑于颜曦的淫威,才不得不灿笑着将三个女儿双手奉出来。 这一切,都是拜颜曦所赐。 可笑,她居然真的把颜曦当成了在燕国唯一能依靠的亲人,无比的信赖他,把颜曦曾经做过的那些不可饶恕的罪孽,默默的压在记忆的最深处,久到连她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只为了能活下去,就把这大仇都放下。 怎么会这样?她居然差点嫁给了他,成为他的王妃。 一滴冷汗涌出脑门,接连不断的汗珠似决堤了般浸湿了身子,颜曦是她的仇人,灭了她的国,伤了她的亲人,覆灭了齐国的恶魔。 他是燕国人民眼中的大英雄,可是,桃小薇,却是齐国的公主,一个被掳走十年,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的亡国公主。 亡国公主8 为什么,要她忽然间意识到已经被遗忘的过去,若不是仓促的被带离京城,若不是颜曦那股狠辣决绝的气势,她怕是还沉浸在虚拟的幸福之中,以为那就是原本该属于她的生活。 可是,现在她忽然间就醒了,幻象与幸福消失的无影无踪,颜曦为她搭建起来的幸福乐园轰然倒塌,裸露在外的真是残酷的令她无法接受。 颜曦,是仇人,是灭国灭家的大恶人。 是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的对象。 那么,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相濡以沫又算什么? “坏蛋,你真的不能放过我的亲人吗?”她心底一丝小小的希望,可怜兮兮的望着颜曦陌生的冷酷。 “不能!” “即使只是为了我也不可以吗?齐国已经灭亡,他们想要复国也是人之常情,你不要去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们最后还是争不过你的。” 依旧是毫不犹豫的摇头。 “你到底要怎么样?一边说要娶我,一边又在毫不犹豫的屠戮我的家人?”她突然失控,歇斯底里的咆哮。 颜曦冷静的凝视她,“你是我的薇薇。” “可是你已经伤了我那么多亲人,如果再继续下去,你要我如何当你的薇薇?”桃小薇愤然反驳。 颜曦缓缓摇头,“你和他们不一样,薇薇是燕国睿王爷的王妃,他们是怀有不轨之心的亡国余孽。” 这就是他的想法吗?桃小薇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除了她之外,齐国皇室残留的血脉,都是不可饶恕的亡国之奴,他与处置而后快的对象。 “坏蛋,你要我死后,怎么去见齐国的列祖列宗。”她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孝女,对亲人无颜以对。 “即便你死了,见的也是燕国的祖宗,你是我的妻,齐国与你再无半点关系。” “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你,到今天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三番五次的提出来要见姐姐们,你总是找借口推脱,一切都是假的,什么皇帝不准,手续繁杂,都是借口,你就是不想让我看到我的亲姐姐们,进而想起这些你试图永远掩埋起来的仇恨,坏蛋,你这个大坏蛋。” 亡国公主9 任凭桃小薇如何暴怒咆哮,颜曦始终冷漠不改;相反的,他愈是无动于衷,桃小薇就益发狂怒。 许久,她折腾的累了,才红肿着双眼,恳求道,“放我走吧,王爷,就把马车停在路旁,我既不去找齐国的亲人,也不留在你的身旁,两边都是我在乎的,可是我却阻止不了你们之间的残杀,王爷,您放了我,让我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生活,假装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齐国的公主,也假装从来都不认识你这个燕国的王爷。” 这是她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任何一方受伤害。 颜曦,她口口声声怒斥的仇人,在她心中的分量却甚至高出了任何一个记忆中的亲人。 她有些羞愧,觉得自己和书上描述的不忠不义之徒,差不了多少。 颜曦凝视她片刻,伸出手指。 他是想立时便杀了她吗?这样也好,死在他手中,却是最最幸福的一件事,家仇国怨,便彻底离她而去,她真的不想恨他,尤其是明明根本恨不起来,还要强逼着自己酝酿出那种折磨人的情绪。 随着颜曦的手指落在她身上的某一点,桃小薇失去了意识,唇角落着绝望的惨笑,伏贴的身子落在颜曦怀抱中。 。。。。。。 马车停了下来,九鼎在门口恭敬的敲了敲车门,“爷,我们回来了。” “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不过不是正主,这个所谓的齐国皇子齐延不过是个傀儡,发现躲不过我们,就咬碎了事先埋在压根底下的毒药包,见血封喉。”九鼎面有愧色,抓到的七八个人都是死士,杀自己和杀别人一样面不改色。 “都埋了吧。”颜曦没有动怒,一挥手掩上马车的门,不想再多听。 怀中是桃小薇沉静下来的睡颜,她太激动了,所以颜曦不得不又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安静的休息一会。 “薇薇,即便你说的都是事实,我也不可能放你走。”他摩挲着怀中女孩柔嫩的脸颊,小心翼翼宛若对待珍宝。 亡国公主10 天黑时,他们赶到了一座叫做“寥城”的地方。颜曦用斗篷裹住桃小薇将她抱入客栈,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直接便去休息了。 半梦半醒间的桃小薇本能的靠近距离她不远处的热源,在贴上炙热的肌肤后,满足的长呼一口气又再次坠入未做完的美梦之中。 片刻后,意识回复,她觉得不对劲的张大双眼,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在颜曦的怀中,手和脚像八爪章鱼那样死死的纠缠住颜曦的身子。 颜曦是熟睡着的,均匀的呼吸,放松的表情,在月光下温和的神色像极了在睿王府内总是以无言纵容宠溺着她的“坏蛋”。 她悄悄的叹了口气,没有收回手脚,维持原本的姿势,痴痴的望着他。 如果她不是什么齐国的公主该多好,或者如果颜曦不是那个带军攻破齐国的七殿下该多好,这样他们之间的矛盾便不复存在,她也可以坦然的像过去一样与他在一起。 可世间之事总是扭曲的厉害,如果那年颜曦不去齐国,他们或许今生都不会相见,更别提后来差点举行婚礼,成为结发的夫妻。 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心底抗议,即使你们没用举行婚仪,又与真正的夫妻有何差别。小时候她缠着颜曦一起睡不算,长大后,这样同塌而眠的经历也是有了好几次,除了颜曦,她又能再嫁给谁呢? 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要她为了记忆中模糊的亲人报仇杀了颜曦?那根本就不可能,在她的心中,颜曦的分量比任何人都重,不管在什么条件下,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要碰颜曦半下。那么她便要为了颜曦而忘掉国仇家恨,这也不太现实,很多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即便拼命的掩饰不再提起,终有一日还是会记起。 即使她不愿意去想,也会有人千方百计的上门提醒。 她和颜曦,始终是得不到祝福的一对,也许趁着打错尚未铸成,远远的逃离开他身边,两不相帮,才是最好的出路吧。 .。。。。。。。。 楼底下挖沟,把网路电缆给挖折了,今天抢修一上午,所以晚上一起传了哈,嘿嘿 忘记逃跑 昨个半夜计划的好好的要逃离颜曦的身边,最好这一去就躲到天边,不让他找到,自然也不能让齐国来寻她的齐延皇子找到,可是,筹划了小半宿,还没等桃小薇把细节处都考虑清楚,瞌睡虫便不请上门,拽着她一起去和周公下棋了。 结果这一睡,到了天色大明,她也没醒过来。 后来还是颜曦担心她不吃早点会饿,强把她摇醒的,桃小薇迷迷糊糊连衣服都不知道怎么穿好的,用湿手巾润润脸,总算清醒了些。 一件很重要的事蹦出脑海,她,不是要离家出走的吗?怎么给忘记了呢。 愤恨的把气都撒在穿汤的素丸子上,桃小薇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用咀嚼来发泄心中的郁闷,怎么会这么贪睡呢,不知不觉的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九鼎昨天把那个叫齐延的皇子抓回来了。”颜曦忽然道。 桃小薇紧张的把筷子攥紧,口齿不清的问,“在哪里?坏蛋,你不能伤害他,那是我的哥哥。” 摇头,颜曦冷然,“他不是。” 嘎? “是个冒牌货。” 桃小薇心虚的冒汗,是假的吗? “他们想抓你过去做人质,是事先商量好的。” 可是,抓她有什么用?宫里的两位姐姐也比她更有震慑的力量吧,桃小薇狐疑,有些不相信。 “有人刻意把你的消息泄露出去。”颜曦不慌不忙的喝下最后一口早茶,“抓到你,就可以威胁到我,甚至在关键时刻,拿你来交换某样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桃小薇还是不大明白,“我有那么大的分量吗?” 她不认为颜曦会为了她误国误事,为了皇帝的旨意,他可以在外征战五年,期间从未回来看过她,如果五国联盟的人真的以为她在颜曦的心中重过燕国,那恐怕要失望了。 颜曦听了她的反问,只是无言的挑挑眉,保持他沉默的好品质。 做回黄雀 早餐后,桃小薇以为一行人又要匆忙上路,往不知名的目的地而去。出乎她意料之外,颜曦带她坐着马车一路出了廖城,在城门附近的小树林里,颜曦抱着她跃上了一颗长的枝叶茂密的老树,而那群随行保护的侍卫就好像没看到似的,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就出了树林,连影子都看不到。 “坏蛋,你想干什么?”她在他怀中,不解的问。 颜曦耸耸肩,“这么一大群人,你不嫌烦吗?” 可是,那都是为了保护他而同来的内侍啊。“我们不去鲁国了吗?” “去的。” 她还想问,颜曦却忽然捂住她的小嘴,手指无声的指了指不远处,只见一小队商人打扮的马队急匆匆的从廖城方向追过来,到树底下时,还有个高大的汉字从马上跳下来,抚摸着桃小薇先前乘坐的马车压下的车辕痕迹,比比划划的测量了一阵,然后叽里咕噜的议论,又顺着痕迹追过去。 桃小薇后背泛凉,果然有人一直在跟着她们吗? “螳螂捕蝉?” 颜曦浅笑着摇摇头,“那我们就做黄雀。” “可是。。” “没有机会跑路了?” 桃小薇吓的身子一栽,几乎从树顶坠下,颜曦若无其事的把她倾斜的身子拉回自己的怀中。 “你你。。你怎么。。知道?”牙齿咯吱咯吱的在打架,桃小薇心虚的模样已经完全泄露了她的心事。 在她粉嫩的脸蛋上烙下轻吻,“不要去做那种无聊的事情,薇薇,我带你去瞧瞧那群假冒你亲人的家伙。” 颜曦好像有点不对劲了,桃小薇别扭的垂下头,耳根子红透了。 突入其来的吻,虽然只是落在了脸颊,仍成功的翻搅乱了她的心思,无法思考,连呼吸都带着高烧的热度。 “嘘,又有人来了。”颜曦的手指轻点廖城的方向。 桃小薇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正想出言相问,却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小黑点出现在遥远的视线内。 颜曦笑了 走得近了,却是一个身穿黑裙,头蒙黑纱,连眼睛都被草笠遮了去的女人。 从她窈窕的身姿依稀可以辨认出这必定是一个年轻女子,轻巧的步伐走起路来像漂浮在半空中一样,竟然丝毫不比马匹的速度慢。 她也是朝着车辕印的方向一路追过去,每走到转弯处,她还不忘记在树木的根部画上不起眼的印记。 看来想做黄雀的可不只是树上的七殿下。 “坏蛋,这些都是什么人呐?”桃小薇连说话的声音都放低了,不时的警惕的望向左右,生怕一不小心被某个藏在暗处的家伙发现。 内侍们都被颜曦派出去作为诱饵捕螳螂去了,现在她身旁就只有颜曦一个,桃小薇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那群善恶不明的家伙们又当成猎物再追一次。 “别怕,都是三脚猫的货色,如果我猜测的不错,后边应该还有不少人呢,薇薇,咱们就在这树顶等着,一会他们都追过去了,我们再返回寥城。”颜曦忽然露齿一笑,纯真又邪恶。 他从来都没用这样温和的笑过,像一个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孩童,贼兮兮的拉着桃小薇一同欣赏自编自演的好戏。 桃小薇这几天受的惊吓,都不及颜曦这个笑容,大眼睛眨巴眨巴,她窘着小脸认真的问,“你不是颜曦对不对,你是某个易容成睿王爷的江湖浪子,趁我不注意把坏蛋掉了包,然后易容混到我身旁。” 小手伸出,去扯颜曦的面皮,希望可以像某本看过的书上所描述,唰一下扯下一片以假乱真的面具。 颜曦用双腿黏住树干,以维持身体平衡,抽出空来的大手把桃小薇的双手都抓回来禁锢在怀中,以免自己的脸又受到荼毒,“很痛耶,薇薇太坏了,明明知道是我,你还下这么重的手。” 桃小薇几乎要被吓哭了,哽咽着嗓子道,“坏蛋,你怎么了,刚才磕到头了吗?哪里痛告诉我,我给你吹吹揉揉,拜托你,快恢复正常吧。” 超然于外 尴尬的颜曦清了清嗓子,尴尬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她用手背往眼睛上一蹭,抹掉晶莹的湿润,松了一口气道,“坏蛋,以后你不要动不动就吓人了。” 她以前怎么会期待着颜曦会同太子一样变的温和可亲呢?真是不可理喻的一件事,如果颜曦真的变成了那个样子,恐怕最不适应的人就是她吧。 她还是喜欢这个冷冷冰冰的酷王爷。 两人又在树顶呆了小半天,期间果然如颜曦所说,好几队人马陆续的通过,其中还撞车了两队,一言不发,抄起家伙就开打,片刀匕首长剑暗器,满天的飞,有几次危险到几乎要劈中了他们藏身的茂密枝干,颜曦随手从树上折下一截断枝,轻描淡写的一扫,顺势把迎面而来的奇形怪状的暗器扫到一旁。 桃小薇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到最后实在不敢看了,干脆的闭上了眼,免得又被吓的本能的尖叫起来。 终于,树林里再次恢复了安静,颜曦摸摸她的黑发,在她耳边道,“薇薇,该死的都死光了,该跑的也没影了,张开眼吧。” 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重的血腥味,桃小薇胃里一阵翻搅,几乎要呕吐出来。 颜曦面不改色,淡淡道,“怎么样,看了这一上午有什么体悟吗?” 摇头,腿都吓软了,脑袋里哪有时间去体悟。 又摸摸她的头发,“薇薇,你装在心里的家国仁义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说得过去的,比如今天这种场面,你能单纯的理解为是你的亲人为了思念你而特意来燕国接你吗?”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迷茫的望着他的眼。 “你所想的,也许是这所有人之中最为单纯的一个,亲人不睦,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可是,旁人却不是这么想。”他帮桃小薇紧了紧被风吹开的长斗篷,继续道,“这些话本不该我来告诉你听,可是不点醒你这木鱼小脑瓜,你便又要按照自己的那一套行事,薇薇,先暂时把你自己的立场全部抛下,用旁观者的角度仔细去观察,我期望这次旅行结束,你能给我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他压低了声音,因为又有三个高大的男人纵马而来,“如果到时候你还是觉得找不到留在我身边的理由,我会放你离开。” 冷战暂停 虽然是桃小薇在口口声声的说要离开颜曦以成全她死都越不过的心结,可是当放她离开这几个字从颜曦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很没骨气的不是滋味起来。 只要是女人,无论大小,都是矛盾的个体,一方面逞口舌之利,另一方面又接受不了对方率先出口的否定。 桃小薇不禁苦笑,怔忡半晌之后即颓然斜倚在颜曦身边,无力抗争缠绕上的不安。 好吧,既然他要她好好的观察考虑,才得出最终的结果,她也愿意接受颜曦的建议,如果就这样轻易的因为家国天下而否定一段长达十年的亲情,桃小薇知道即使凭借一时的冲动离开了颜曦,那么今后的日子她还是会在懊悔和思念中度过。 她不想这样轻易的否决掉颜曦,也许心中还有个小小的无可辩驳的声音在告诉着她,比起那连名字都记不得的亲人,貌似朝夕相处的颜曦更值得信任。 好半晌,她终于有所决定。 慢条斯理的,她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依恋地将脸颊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 “坏蛋,我们还要在树上挂多久呀,都快正午了,人家肚子在咕噜噜的叫唤呐。”绽开最美丽的笑靥,桃小薇又恢复了往常调皮撒娇的俏模样。 知道暂时说服了她,颜曦并没露出得意的神色,只是淡淡的揽住她的腰,提气纵身,踩着树冠飞跃向密林的更深处。已经习惯这样赶路方式的桃小薇只是瑟缩的把小身子贴近了颜曦,眯着眼享受“飞翔”的感觉,很惊险很刺激,如果可能,她还是乐意乘坐正常一点的交通工具。 九鼎也不知道从哪里牵着二匹马冒出来,见到颜曦与桃小薇,松了一口气,恭声道,“爷,您来了。” “嗯。”颜曦把桃小薇放在马鞍上,淡淡的应了声。 “饵撒出去了,鱼群也围上了,相信很快,这幕后的黑手必定忍耐不住,要现身出来亲自参与。”九鼎说着只有颜曦才懂得的密语,报告完毕,也跃上了马,跟在颜曦身后。 邋遢书生 三人又回到了寥城,由九鼎带着,轻车熟路的寻到一处不大的四合院住下。 颜曦早出晚归,九鼎被留下贴身服侍桃小薇。 免得一不小心给她溜走,或者被人劫走。 九鼎这次的工作接的战战兢兢,倒不是说桃小薇有多难伺候,实在是被颜曦下命令时的口气吓的不轻。 如果出了半天差错,可是要他提头来见的。 桃小薇离开了王府,没了拘束,渐渐显出活泼的少女天性,一会爬树去偷看雏鸟破壳,一会拎着小锅要煲药膳,玩了几天,对这小院子腻了,心思活泛,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没有得到颜曦的同意,九鼎只能拦着,千方百计的找借口不让桃小薇出门,虽然他们的诱饵把大部分注意力都吸引到鲁国去了,难保这寥城内会不会剩下小猫三两只,万一倒霉碰到就麻烦了。 到晚饭的时候,桃小薇忍了几天的怨恨终于爆发出来,“王爷呢,他都三天没回来了,说好了带我出来旅行,可是他自己却跑的不见踪影,九鼎,我也要出去玩,你不许拦着,否则我连你也不带。” 她一副我是小姐我说了算的霸道样,掐着腰,气势汹汹的瞪着老实的小侍卫。 “小姐,爷出去是工作,更何况这边不是京城,又有人虎视眈眈的在暗中意图不轨,万一出了危险,属下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王爷揪下来当球踢的。”九鼎重重叹息。 从怀中摸出假胡子,桃小薇贼兮兮的笑,“给我找套男装,我把这胡子一带,保证没人能认得出我来。” 九鼎没了主意,久久才硬着头皮道,“小姐,我们就出去转一圈,您扮个男装,把自己画的丑些,而且,您还必须答应出去了全都得听属下的。” 桃小薇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乐颠颠的回房打扮去了。 过了一会,一个个子不高,皮肤黝黑,还长了满脸络腮胡的邋遢书生从房里走出来,浓眉耷拉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也被脸色浓密的须发盖住了灵性,蹦蹦哒哒走到九鼎身旁,得意的转了一圈,刻意压着嗓子问,“这位兄弟,瞧瞧本书生的模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否?” 九鼎现书 九鼎口中的茶水噗的喷出一道水柱,立即被冬日的冷气结成了冰,摔在地上散碎成冰块。 “小姐,您这样出去,才会招惹别人的注意力呢。” 回头率那是百分之百。 啪一声,把扇子甩开,桃小薇摇头晃脑道,“非也,九鼎兄你要唤本公子为少爷。”装模作样走了几步,又灿笑着凑到他身旁,“这不是瞧不出女孩的模样吗?怎么还会让别人注意呢。” 九鼎抚额状,“小姐,不是只有美人才会让别人移不开目光的,您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丑到比美人更加吸引人的注意力。”他恭敬的指着卧房的门道,“您还是换个打扮,只要伪装成平凡的路人便好,最好是让人过目都记不住长相,那才是易容之术的最高境界。” 桃小薇眼睛一亮,“九鼎你真是行家,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你这么有才呢。” 侍卫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双手递过去,“这个是不久前从某个人身上得来的易容术的心得笔记。” “九鼎,这个是要送给我的吗?”桃小薇心痒难耐,搓搓手,眉飞色舞的问。 “属下要这个也没用,王爷更是用不到,小姐您可以翻一翻,因为有半本书都是女子梳妆打扮的法子,还算实用。” 拿了九鼎的东西,桃小薇便不好坚持己见顶着这幅人见人愁,鬼见鬼烦的面容出门,她乐颠颠的捧着书一路小跑回房去换装去了。 。。。。。。 桃小薇匆匆的翻看了那本九鼎送她的《易容术》,便觉得全部心神都被吸引住,连逛街的心思都淡了。她以前就特别喜欢做一些粘粘补补便能改变面容的东西,比如那些形态不一的男性胡须、眉毛等等,都是一时兴起自己琢磨出来的,今天总算得到了一本正规教材,更是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着手实验一番。 与九鼎出了门,直奔集市,买了些易容会用得到的材料,又主动张罗着返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再也不做那些调皮捣蛋的事儿。 九鼎见那本书吸引住了桃小薇的注意力,也松了一口气,衷心盼望着王爷回来之时,小姐就一直这样乖乖的在屋子里研究,安安分分的不要再出什么状况。 老妪面皮 颜曦匆忙赶回到寥城的小四合院时,已经过了三更。 他无声的侵入桃小薇的睡房,脱去外衣,伸臂把那柔软的小身子揽过来抱在怀中,热腾腾的身子很快驱散了他的寒意,放任多日来衣不解带的疲惫,颜曦昏沉沉的睡过去。 常年习武,即使再累,第二天还是会准时的醒过来。 像往常一样,他习惯性的去瞧桃小薇娇憨的睡颜,却被所见惊的身子一僵。 他怀中抱着的哪里是桃小薇,那一张皱皱巴巴的老妪面孔,流着三寸晶莹的口水,揽着他的手臂,睡的正香。 颜曦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合上眼,鼻中闻到的是桃小薇身上悠悠的暗香,怀中的触感也属于桃小薇凹凸的身形。 他又把眼睛张开,放弃了把怀中这个小老太太丢下床的冲动,食指沿她的侧脸耐心的寻找,终于给他发现一处未黏贴好的接缝,用指甲刮开,揭下,一张软皮后,是桃小薇绝色的容颜。 才几天不见,她又打哪里学会了这古怪的玩意? 被麻麻痒痒赶走了睡眠,桃小薇直挺挺的伸了个懒腰,脚踢到一处本不该存在的硬邦邦的身子,“坏蛋?”她揉揉眼,几乎不敢相信看到了颜曦的面容。 手里仍挑着那张老妪的面皮,“这是什么?” “软皮面具啊。”她喜滋滋的接过来,扯了扯脸皮上的皱纹,“这是我所有作品中最成功的呢,试验了好久,总算是成功了。” 颜曦皱眉,他当然知道那是软皮面具,可是为什么桃小薇的脸上在睡觉的时候还戴着这个? “这是你自己做的?”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嗯,书上说人皮面具做起来更自然,这种软皮在夜里看不出瑕疵,如果天明了,就会显出不太自然的光泽。” 额头蹦起了青筋,颜曦忍耐住摇晃她的冲动,“薇薇,你没事又研究这种东西做什么?” 他厌恶的望着她手上的“死人脸”,非常不喜欢桃小薇戴着它的样子,早晨一睁眼的震撼还迟迟挥散不去,颜曦现在很后悔当年为什么就忘记请个国画大师校正完桃小薇的审美观后再离家上战场。 暴怒 “这个很好玩啊。” “一点都看不出。” 四只眼睛斗牛似的对上,双方皆不肯后退认输。 “这是人家的小乐趣,你整天都不在,难倒玩一些我喜欢的东西还要九鼎亲自去请示一下吗?” “姑娘家可以玩的花样那么多,刺绣、厨艺、弹琴、下棋,没事你拿个网去扑扑蝴蝶也行啊!”为什么就是喜欢玩这些不正常的。 桃小薇厌恶的从脑中挥去她追着笨蝴蝶跑的恶俗画面,骄傲的把手中的软皮面具递到颜曦面前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杰作,“蝴蝶能在危急的时候救我一条命吗?坏蛋,你没听说过技不压身这句话吗?多学点东西有什么不好,更何况这张皮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呢。” 本来以为他看到会夸奖她的,谁知道颜曦又露出这幅冰冷冷的表情仿佛她又闯出了弥天大祸。 轻松的抢过,颜曦一挥手将软皮面具扔出老远,眉宇间挂满浓浓的隐晦,“你就是不放弃要逃离我身边,上次做胡子,这次做面具,明天呢,你又要搞什么花样?把这些精心制造的伪装一股脑的挂在你的脸上,再大模大样的消失在我面前是吗?” 颜曦狰狞的面孔在桃小薇面前乱晃,她的手臂被他抓的很痛,几乎要勒死她的怀抱没有往日的体贴,委屈的眼泪在眼眶中转呀转的,她不懂得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颜曦暴怒成这样。 只不过给她发现了某种新奇的事务,就像绣楼中的玩具房一样,她沉迷其中,没有半天目的的钻研。可是,颜曦却不是这样想,他以为她要离开她才筹划了这一切,他认为终有一天,她会利用所学,远远的逃离他的生命。 “坏蛋,我没有那么想,咱俩不是都约好了吗?这次旅行你让我好好的观察,让我自己做出一个合适的判断,旅行还没有开始,我不会这么盲目的就逃掉的,你相信我,别气了。”她带着哭音,强自辩白。 不敢反抗 颜曦阴测测的眯起了眼,“你说的是真的?” 使劲点头,保证保证再保证。 冷森的目光悄然消失,颜曦慢条斯理的重新躺好,揪住桃小薇的脖子又抓回到温暖的被窝中。 咦,怎么忽然又不火大了? 桃小薇傻傻的跟不上他情绪的起伏,大惊大吓后,只能呆呆的任由他拥着,一动不敢动。 过了一小会,颜曦的呼吸慢慢沉重起来,居然睡着了。 这人,原来也这样的情绪化,只不过平时他脸皮上的冰层比较厚,外人较难看清楚他的本来面貌。 “坏蛋,你怎么比我还没安全感呢?”她戳戳他的胸膛,小声说。 颜曦被人打扰了睡眠,不高兴的把脑袋钻到她怀中,枕上那软绵绵的小胸脯,舒服的咕哝一声,露出愉悦的浅笑。 不过被当成枕头的某人可没那么潇洒,她仿佛是被吃了嫩豆腐,可是,悲惨的是,她居然完全不敢反抗,甚至还要自觉的调整呼吸,以免惊到了颜曦的睡眠。呜呜,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只是玩玩面具而已,不会离开你的,坏蛋,你安心的睡吧,乖哦。”把他当小宝宝似的诱哄着,桃小薇望见不远处像坏抹布被丢弃在地面的软皮面具心疼,得快点捡起来擦拭干净才可以,不然时间久了沾了赃物,就没法再用了。 酷王爷和俏小姐的再度交手,毫无悬念的再度分出胜负。颜曦沉睡的眼忽然掀开了一小道缝隙,望着桃小薇无奈的望天状,不露痕迹的撇了撇嘴,翻个身,把她压在身下,继续睡过去。 。。。。。。。。。 太子府,一盏官窑制造的细瓷茶杯被毫不怜惜的丢到门框上,啪一声摔的粉粉碎。 十几个内侍齐刷刷的跪倒,低着头不敢去看太子暴怒的容颜。 “什么叫消失不见?堂堂睿王爷怎么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京城内?你们这群废物,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难倒连半点线索都寻不到吗?” 秘密任务1 内侍们面色羞愧,对太子的指责无法反驳,头耷拉着,惊恐的瑟瑟发抖。 太子妃莲步款款的走进来,来到太子身旁飘然下拜拜,“太子万安。” “雅柔,你怎么来了?” “臣妾有事与殿下商量。”低垂的眸子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脚下跪着的侍卫们,太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挥手,令这群不中用的奴才退下。 人走的干净了,雅柔大胆的走到太子身后,玉手在他肩膀上轻重合度的捏着,“殿下,您不要恼火,院里院外来往进出的奴仆都看着呢,万一哪个嘴杂,传扬出去总是不好的。” 太子自然明白,他府内有皇帝陛下安插进来的眼线,感激的拍拍雅柔的小手,“我会注意的,谢谢你,雅柔。” “您最近老是烦躁不安,夜里睡的也不踏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说出来让雅柔也帮着您分担一二吗?”她斟酌着词句,屏息观察太子的反应。 他一伸手把雅柔从身后抓过来,按在膝盖上坐着,“七弟颜曦府内突遭大火,然后他便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睿王府大火的事儿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太子妃雅柔自然有所耳闻,只是倒没听说有伤到人。“睿王爷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他如果出事了,宫里一定不会这么安静,今天您不是去见皇上了吗,陛下怎么说?” 太子烦躁的轻拍脑壳,“只下令严查,老七的事儿倒是没提起。” “那就不必担心,如果皇上不急,那就一定没事的,陛下的消息可比咱们灵通多了。” 太子叹了口气,没答话,还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他担心的可不是那个武功高强的弟弟,睿王府突遭大火,起火的地点是后院的绣楼,能住在那儿的人,除了那个让他挂记在心上的女孩没有旁人,如今颜曦失踪,绣楼变成了一副黑骨架子,桃小薇更是不知去向,太子慌张的六神无主,心口仿佛被剜掉了一块肉,空落落的疼。 秘密任务2 这厢,太子妃将太子的神情看在眼中,并不点破,又与他温存了会,这才告辞离去。 出了门,刚才被太子训的不敢抬头的侍卫们远远的跟着太子妃,直走了一段路,才围上来,不远不近的站好,既能听到彼此低沉说话的音儿,又不至于离的太近让别人误会了。 “说吧,什么事儿?”太子妃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不怒自威。 “娘娘,太子殿下令我们去查睿王府走火一事,奴才们去的晚了,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办不成差事就该罚。”清冷的声音没有寻常女子的矫揉造作,在这太子府内,雅柔王妃的厉害是大家都清楚的。 “殿下要查的人是未来的睿王妃,她常年住在睿王府,由睿王爷最能干的侍卫们护着,绣楼附近连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太子妃秀美的弯眉仍保持在合宜的位置,仿佛并没有听到侍卫禀报上来的秘密,“殿下查那个女人什么事呢?” “任何事,只要有关系的,全要回来禀报。” “还有吗?”雅柔的声音已经透着寒意,报告的侍卫哆嗦了些,使劲摇摇头。 “你等自去吧,好好给殿下办差,我也不可能时时跟着给你们解围,要明白各自在府内的位置,莫要乱了分寸。”太子妃转身离去,步子迈的极有节奏,走的远了,她贴身的丫头小鸳鸯才从食盒中取出几枚银锭子交到带头的侍卫手中,不多言,自去了。 雅柔回到寝宫后,小鸳鸯办完事儿也跟了过来,却望见太子妃苍白了一张俏脸,仿佛方才碰到了极为惊恐的事儿。 “娘娘,您脸色很差,这是怎么了?”小鸳鸯连忙上前扶住她,来到床边坐好。 “我没事。”挥挥手摆脱小鸳鸯善意的搀扶,“你也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 捂着胸口,雅柔死命了的揉了几下,太子这阵子一直就不对劲,她猜到了是为了女人,却没往心里去,只是暗地里偷偷注意着,是府里的哪房妾室抓住了太子全部注意力,没料到排查了大半个月,却是方向错了,太子看中的人,不是府内的旧人,他居然把心思使到了睿王爷未来的王妃身上去了。 秘密任务3 睿王爷,连她父亲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太子从前经常挂在嘴边称赞的兄弟,他不是一心想把让这位骁勇善战的七殿下的身上烙印下太子的印记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反而对人家的王妃起了觊觎之心呢? 太子并不是那种不识时务,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昏庸之人呀。 雅柔寻一百种解释推翻先前下的结论,推测着太子可能的用意,夜已深,又是独守空闺的一晚,太子今夜,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 颜曦也在小四合院内住了下来,现在换成了九鼎早出晚归或者不归,桃小薇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忙些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她也懒得去问。 九鼎不在,桃小薇自然要接下服侍王爷他老人家的大任,没想到吃过她做的一餐饭后,这个嘴刁的家伙立即拒绝再吃外边请来做粗活的婆子煮的糟糠。 桃小薇本来不想搭理他,想做王爷便回王府去做,干嘛非得赖在寥城的四合院里,逼着她做小丫鬟忙里忙外呢,不过跟颜曦的斗争她就没赢过,当冷冰冰的王爷拎着她珍若生命的各种易容道具要扔到灶里当柴烧时,桃小薇很没有骨气的立即与他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现在,三餐归她煮,还不许重样,每当到了要吃饭的时候,颜曦就会放下手中永远都看不完的书,来到桃小薇这边对她珍爱的东西进行威胁,然后她便要乖乖的系上小围裙,哀怨的去做厨娘。 一来二去,习惯了每天这样的作息时间,桃小薇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与民间夫妻粗茶淡饭的居家模式很是相似,每当颜曦把她做的食物大口吃完时,她便有了一种异样的幸福感,甚至觉得,就这样的生活下去,比之要回到王府之中也要强了百倍。 一晃就过了小半月,这天早晨起床,颜曦照例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去晨运了,桃小薇爬起床,手背抹眼睛,正想伸个懒腰,却感到一道寒光直逼脖颈。 低下头,一柄擦的极亮的小匕首抵住她的下颌。 秘密任务4 她被绑架了。 双手和双脚被铺在身下的床单捆成粽子状,嘴巴倒是没找东西塞住,因为这人还有话想问她。 这个绑匪桃小薇见过,是那日在树林内,有一个走路半飘着,穿黑裙戴黑纱但是背影极婀娜的女人。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颜曦每天晨练的时间固定式半个时辰,精确无误,因为他要赶回来吃早餐的。只要挨到那个时候,她就得救了。 “你的主人是不是燕国狗皇帝的七儿子颜曦?”女子出口凌厉,不过桃小薇却对这冰霜语气不太感冒,原因无他,在颜曦身旁呆的实在太久了,就她这点寒气,根本造不成杀伤力。 “不是。。。”颜曦不是她的主人呐。 “胡说,你休想抵赖,我已经探寻的很清楚,这里住的,就是那狗皇帝的七儿子。”虽然看不起女人的容貌,桃小薇却能猜测出黑纱后面她表情的气急败坏。 “你找颜曦来报仇的吗?他做了什么?杀了你的男人?还是把你未婚夫一劈两半?”颜曦的事儿桃小薇知道的还真就不多,大多数与她独处的时候,颜曦都绝口不提“工作”。她也没想起来去关心一下,他究竟在外边做了什么“好事”。 瞧,苦主找上门来了,倒霉的还是她这个不会武功的无辜第三者。 “妖女,休要胡说。” 一记耳光,打的响亮,桃小薇的脸颊上登时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白皙的皮肤更显出那伤痕的触目惊心。 “唉,野蛮的女人,有没有搞错,为什么打我?”眼睛冒着金星,桃小薇不敢置信,她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如果你再不老实一些,就不只是耳光这么轻松。”闪着冷光的匕首示威性的在桃小薇的脸颊旁晃来晃去,不用明说桃小薇都懂得她的意思。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要脚底抹油。”桃小薇忽然松了口气,不顾脸颊上的疼痛,接口道。 秘密任务5 黑纱女人傲气道,“别再多说废话,快点告诉我,你家主子在哪里?” “颜曦不是我的主子。”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有两道煞人的目光同时飙向她,桃小薇委委屈屈的冲黑纱女人身后撇撇嘴,“他就在你身后嘛。” 黑纱女人伶俐的回头,身后空无一人,第一个直觉就是又被桃小薇给耍了,手中匕首毫不犹豫的朝她的胳膊划过去,打算先给她放点血,免得一惊一乍的不老实。 两根冰柱一般的手指无声的掐在黑纱女人的脖子上,她甚至没反应过来,何时给人欺近了身子,当反应过来身后有人时,她已经喊不出声,连呼吸都不能,脸色被憋成青色,只不过脸上有面纱,旁人看不清楚她的脸色而已。 蚕茧状的桃小薇往床里边拱啊拱,躲开那女人逞凶的范围内,才凉凉道,“坏蛋,你要把她掐死了,难倒你不好奇是谁派她来的,目的为何?” “脸是她打的?”这是个感叹句而非疑问句,颜曦的凌酷的目光扫过她红肿的半边脸颊,不等桃小薇回答,左右开弓,用极重的力道煽了那女人七八下,冷哼一声一脚把她踢开。 仅凭是扇嘴巴已经能让那黑纱女人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可见颜曦心中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 桃小薇吐了下舌头,刚才她还挺好奇这个女人的长相,现在一点都没有揭开她面纱的欲望,估计里边不是肿的像猪头一样,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团。 冰凉的手指温柔的爬上她的脸,颜曦轻轻道,“我来晚了。” “不痛不痛,现在就是觉得麻麻痒痒的。” 地上的黑纱女人踉跄的爬起来,颜曦随手抓了个枕头撇过去,噗通,砸的她又趴在了地上,一口血喷出,黑纱挡回来,顺着衣襟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淌。 颜曦给桃小薇松绑,拉着她的手臂慢慢的揉着,每一处关节淤青都不放过,至于地上还趴着的女人,他理都不理。 折磨人啊! “狗皇子,既然落到你手中,要杀便杀,你动手吧。” 那边也是个不畏死的主,穴道被颜曦丢过去的枕头拍中,她现在已经没有逃跑的可能,索性心一横,忍着疼痛,大声怒骂着,希望颜曦能给她一个痛快。 秘密任务6 桃小薇替这黑纱女人喝彩,好勇敢,都被颜曦抓到了,居然还能镇定自若的嬉笑怒骂。 颜曦泰然自若的淡淡一晒,又随手抓了个小物件丢了过去,帮她消音。 揉完手肘揉踝关节,配合着内劲,消去桃小薇体内的淤血,最后连她脸上的红肿也用这种方法消除干净,颜曦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把床幔放下,“把衣服穿好再出来。” 扯住他的袖子,“你要审问她吗?” “不必,我没兴趣知道她是哪里来的。”颜曦的回答出乎意料。 他答的一本正经,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桃小薇又闹不明白了,“那你过去干什么?” “报仇!” “你们之前就认识吗?”狐疑的望着他,小脑袋里不是滋味的编造出种种为情寻仇的戏码。 “不!” “不认识还报什么仇?你连她从哪里来的都没问呢。” 摸摸她回复白嫩的脸颊,颜曦没有解释,他走上前,抓起黑纱女人的后襟,拖带着向院子走去。 外边冰天雪地的,天气冷的连流出的血液都能瞬间冻成红色的冰坨子,那女人被封了穴道,血液堵塞,被冷风一吹立即连身体最后一点温暖都消散了。 桃小薇终于套好了衣服来到颜曦身边,虽然刚才差点被这个来寻仇的女人差点毁了容,可是一见她这么惨的被扔在外头当速冻肉,她便有些心软。 “我们回去吧,肚子饿了。”颜曦却根本不给她央求的机会,揽住桃小薇的腰肢,半强迫性的往回走。 “外边那个女的怎么办?”她心里还惦记着呢,院子里莫名其妙扔个被点穴还浑身血淋淋的女人,万一被人不小心撞到,解释起来怪麻烦的。 “九鼎会处理。” 咦?九鼎回来了吗? 耳尖的侍卫从厨房内端着吃食走出来,“小姐,属下在这儿。” 他笑眯眯的把托盘送到卧室,又返回出来,把院子里已经半死不活的女人扛起来,走进他睡的卧房。 这个平常看起来老实到有些木讷的贴身侍卫,和他的主人一样,是典型的表里不一。 桃小薇一阵恶寒,开始替那送上门来找抽的黑纱女人祈祷,但愿,她能顶得住九鼎的拷问。 秘密任务7 事实证明,桃小薇的祈祷半点作用都没有。 他们才吃过早饭,九鼎便走进来,一脸忠厚的笑了笑,“爷,查出来了,是魏国的余孽,这个女人还有个公主身份呢。” 和她一样的亡国公主?桃小薇不是滋味的瞅了颜曦一眼,忿恨不平。 “一个身怀武功的亡国公主?”颜曦嘲讽的望向他。 “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出了皇宫,据说拜在一个高人的门下,连公主的封号也不要了。” “五国联盟派来的?”颜曦对那公主的前世今生没多大兴致。 “是的,不过她好像是擅自行动,发现了爷和小姐不在马车上,立即自己折回来行刺。” 颜曦闭上眼,“那就暂时留下。” 九鼎跨下脸,“爷,把她放哪里啊?” “随便。”颜曦可不关心这种琐碎的小事,过了一会,他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别让薇薇接触到便可以了。” 不敢去看桃小薇兴致盎然的表情,九鼎郁闷的想,主子这次交出来的任务又这么难,他倒是想不让小姐接触,可是院子就这么大点,小姐若是存心想做什么,他阻止的了吗? “爷,属下去安排了。”不敢再多呆,一说完,九鼎逃难似的离开了。 桃小薇追出寝室,跺着脚怒喊,“九鼎,你先别走,上次我要你买的东西,都放在哪里了?” 九鼎停身回礼,“小姐,都被爷给没收了,您若想玩,还是去求求主子吧。” “我要是能求的动就不找你了。”笑嘻嘻的凑到九鼎身旁,“去再帮我买一份吧,瞒着殿下,神不知鬼不觉的。” “薇薇,我已经听到了!”颜曦在身后冷冷道。 。。。。。。。。。。 亡国公主四个字,已经给了桃小薇足够的理由再去瞧那被关在九鼎房间内的黑纱女人。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不过颜曦始终没有再出去,她一时找不到机会而已。 秘密任务8 黑纱女人横躺在九鼎的床上,一张挺漂亮的脸,是肿胀和青紫颜色。 颜曦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手下留情,几巴掌扇下去,人脑袋打成卤猪头。 所以,虽然黑纱女人出师不利,被逮住当了俘虏,却不是郁闷未卜的未来,她就想不透为什么天下竟然有这样粗鲁的男人,长的倒是不错,扔大街上绝对算是美男子,可是丝毫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风度,打酒打呗,还往脸上招呼。 她和这个狗皇子,梁子算是结下了,如果给她活着离开的机会,这一辈子定要以取了他的性命为人生第一目标。 桃小薇偷溜进来看她时,黑纱女人还沉浸在对颜曦的愤怒中,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来到她身边。 “你的脸一定很痛吧?牙齿有脱落么?” 黑纱女人被吓了一跳,可是穴道被制着,躲不开桃小薇探索的小手,她轻轻的摸了摸这惨不忍睹的面颊,从怀中掏出一盒小小的药膏,拧开,细心的帮她涂抹在脸上。 一抹淡淡的清香窜进了黑纱女人的鼻子,透着丝丝凉气,不一会,麻痹的胀痛感渐渐消失,脸上也好受多了。 “假好心。”她哼了一声,不相信桃小薇会这么好心的来帮她疗伤,她一定想从她的身上得到某些情报,所以示之以柔,她才不会上当呢。 “你叫什么名字?”对黑纱女人的敌意,桃小薇并不介意,上完了药,大刺刺的坐在她身旁,从怀中掏出一张即将要制成面具的软皮,用特制的小刷子轻轻的扫去绒毛,以保持软皮的柔韧光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和那个狗皇子是一伙的。” 桃小薇捂住她的嘴,瞪眼道,“不要命了?小孩子不可以胡乱说话,你还嫌自己的脑袋不像猪头啊。” 紧张的朝外看一看,幸好颜曦没有听到。 “你放开我,别随便碰我的脸。”黑纱女人忿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用眼神剜掉桃小薇的一块肉。 “好嘛,火气这么大,你可是被人家放在案板上的活鱼也,任人宰割的,怎么脾气还这么大呢?” 秘密任务9 黑纱女人白了她一眼,忽视桃小薇的小抱怨,心肺都要气炸了,实在不想再给自己添堵。 “九鼎说,你是魏国的亡国公主,来这边是找齐国的七皇子报仇的,所以我想和你交流一下。”桃小薇皱着小脸,烦恼道,“站在七皇子的立场,他攻打魏国也是奉了皇命,为他的国家尽忠,可是站在魏国这边,他便是入侵者,是带来战火和不幸的男人,而如今,一切都已经结束,原本魏国的土地已经画在了齐国的版图内,你们又成了复国者,或者用复仇者来形容更加贴切。”叹了口气,桃小薇定定的望着黑纱女人,“难倒只有这样彼此恨来恨去,杀来杀去的才能证明出对或者错?即便你现在杀了颜曦又如何,难倒魏国就能够再恢复往昔的繁荣吗?” 黑纱女人嘲讽一笑,“要杀便杀,哪有那么多的道理,我只要记得这个狗皇子是灭我国,诛我亲人的罪大恶极之徒,血的债要用血来偿还,魏国皇族的覆灭,要拿这个狗皇子作为献祭。” “这算什么?无谓的牺牲而已。”她不认为凭借一两个不死心的人就能改变什么。 黑纱女人惨然一晒,“这是身为皇族的尊严,宁战死,勿苟活。” 好血腥,虽然只是个不能动弹的女子,她眼中的杀气却直逼的桃小薇无法喘息。 同样是亡国的公主,她们却是不一样。 桃小薇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变成她那个样子,整颗心都被仇恨支配着,仿佛手刃仇人才是人生唯一的目标。 她忽然有些灰溜溜,为无法变成躺在床上还想战斗的女人而羞愧。 桃小薇觉得自己过得也太惬意了些,在本该站在对立位置的颜曦的羽翼下,安宁的生活着,什么国仇家恨,仿佛离她都很远很远。 再也没有深谈的心思,她站起来往外走。 黑纱女人有些着急,“你能放了我吗?” “放了你?然后等你养好了伤,再准备充足的来杀颜曦吗?”桃小薇的表情很天真,比孩子还容易诱骗的单纯模样。 “他是恶魔,人人得而诛之。” “好吧,你继续。”桃小薇也不反驳,点点头继续往门口走。身子出门一半,她又把脑袋伸进来,很严肃道,“你要杀的人偏巧是我在乎的,所以,你还是老实的在这儿呆着吧。” 秘密任务10 出了门,蹲坐在冰凉的台阶上,桃小薇的头埋在膝盖间,神情忧郁的望着远处老槐树上的冰挂,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水晶一样闪闪发光。 “薇薇,你不乖。”颜曦从拐角走出来,很显然他早就发现桃小薇私自来找这黑纱女人。 “坏蛋,我不想变成她那个样子。”斜靠进他的怀抱,桃小薇闷闷道,“可是如果不做些什么,我又觉得很内疚,毕竟我曾经也是齐国的人。” “你可以杀了我,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会还手。”颜曦忽然道,清冷的音调听起来有几分认真。 桃小薇无言的笑了笑,“坏蛋,这个笑话说的很冷,一点都不好笑。” “可是你笑了。” “那就是你眼花了。” 身子一轻,却是被颜曦腾空抱起,“天气渐渐转暖了,到鲁国的时候,正好是温暖的春天,薇薇,你想不想在一片花海的山谷中举办婚仪呢?” 桃小薇心驰神往,“可是你不是说要旅行回来后,才会举行大婚仪式的。” “这种事不必担心,我们可以到鲁国结一次婚,等回来齐国,再来一次。”他亲了亲桃小薇的鼻尖,若无其事的调情。 桃小薇羞红了面颊,别扭道,“你不要这样偷袭我,万一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不会的,九鼎去准备车马了,晚点才会回来。”说这话,他已经把她抱进了温暖的寝室,和王府的绣楼一样,这边燃了三个火炉,靠在墙角熊熊燃烧,室内温暖如春。 “这就要出发了吗?”脚一沾地,桃小薇连忙去收拾自己的那些小玩意,生怕待会太聪明被颜曦勒令丢弃。忽然又想起九鼎房间内躺着的黑纱女人,“她怎么办?一路带着?” 颜曦的眸子布满了冷酷,“丢掉。” 幸好不是杀掉,丢就丢吧,桃小薇松了口气,也就不再多想。 不知为何,一见到她若无其事的小脸,颜曦即眯起了眼,“薇薇,你想做什么?” 桃小薇一怔,继而呵呵傻笑,“没有哇,这不是在收拾东西准备同你出发的,我们要去鲁国了呢,说实在的,我还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还蛮期待的。” 她自认为表现的自然,颜曦应该看不出什么。 关于本书更新的说明 昨天有事,所以到晚上才有时间码字,不过今天上午已经把昨天的十更都补上了,多善良的度寒啊,自己呱唧呱唧鼓掌。 单开这章是为了向手机看小说的读者们解释下手机更新的问题。 网站这边是度寒自己在后台操作,可以控制更新的节奏,可是手机那边就不归我管了,那边是手机的编辑转载过去的,所以,更新的频率我说的不算,据朋友观察,手机那边好像是三天更新一次,当然更新一次就是三十章。 所以看到这段文字的手机朋友不要再大骂度寒不讲信用了,不关我的事情哈,我也管不了手机编辑,只希望他们能动作快些,不要让大家久等了。 据小道消息说,他们在改进系统,不远的将来将会实现与网站同步更新,至于这个将来时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那天见编辑在群里说滴。 好啦,下午将继续更新今天的十章节。 。。。。。。。。。。。。。。。 昨天有事,所以到晚上才有时间码字,不过今天上午已经把昨天的十更都补上了,多善良的度寒啊,自己呱唧呱唧鼓掌。 单开这章是为了向手机看小说的读者们解释下手机更新的问题。 网站这边是度寒自己在后台操作,可以控制更新的节奏,可是手机那边就不归我管了,那边是手机的编辑转载过去的,所以,更新的频率我说的不算,据朋友观察,手机那边好像是三天更新一次,当然更新一次就是三十章。 所以看到这段文字的手机朋友不要再大骂度寒不讲信用了,不关我的事情哈,我也管不了手机编辑,只希望他们能动作快些,不要让大家久等了。 据小道消息说,他们在改进系统,不远的将来将会实现与网站同步更新,至于这个将来时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那天见编辑在群里说滴。 好啦,下午将继续更新今天的十章节。 花谷大婚1 京城之内的传来八百里加急文书,终于在三天后到达颜曦的手中。 薄薄一页纸上,是燕国皇帝亲笔所书,“老七,给朕灭了那群不轨之徒,具体事宜你自行斟酌,总之,朕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粮给粮。” 杀气腾腾,血雾浓浓,这老皇帝虽然久居京城过惯了太平日子,这一次也要被激怒了。原因无他,五国联盟自从组成后,表面上还对燕国恭恭敬敬,连今年的朝贡都不忘准时送过来,只不过质量自然是大打折扣,最让燕国的老皇帝不能容忍的是,各国佳丽一夕之间全变成了拿不出手的无盐女,燕国王宫内最难看的宫女与他们送来的女子一比,也成了天仙绝色。 要知道,老皇帝最期待的就是每三年各国送来的绝色美女,往往提前三个月开始就念叨个没完,这次不只是希望破碎,燕国皇帝甚至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联想到前些日子在他眼皮子底下烧起来的睿王府大火,这胸中的憋闷就更郁闷的无法言语。 本来下不定决心打还是不打,现在好了,被那群进贡来的丑女一激,全化为了熊熊怒火,然后,颜曦就收到了这份啼笑皆非的命令。 老爷子一年总会发疯个一两次,颜曦早就习惯了老小孩的任性,自然,这封冲动之下的亲笔信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说打就打?这会儿又有钱有粮有兵的豪气上了,每次都把他当无敌将军来使唤。 桃小薇沐浴完,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坏蛋,明天就能到鲁国了吧,我们要去哪里呢?” “坝子城。”把羊皮子丢到桃小薇头上,示意她把滴答的水渍都擦干了,这大冷的天儿,如果受寒可不得了。 “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吗?”她兴致来了,胡乱的揉吧两下就跳过来。 “工作!” “又是工作,真不知道在鲁国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嘟嘟囔囔的,桃小薇失望的爬上梨木椅,接过九鼎递过来的热茶,脑中灵光一闪,“坏蛋,你来鲁国是要做间谍对不对?” 花谷大婚2 九鼎站在颜曦身后,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不是,做间谍的不是我。”颜曦淡然回应,眼睛始终不离手中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古籍残本,小心翼翼的托在手中,久久才翻一页,动作轻柔的仿佛手里拿的是一块易碎的豆腐。 不是他,那就是九鼎了,有什么差别,一丘之貉。 桃小薇撇撇嘴,“看来你所说的旅行又是找一家客栈或者一座小院子,把咱们往里边一关,然后等事情办完就走人。” 她就知道是这样。 “不,在坝子城我们只呆三天,然后起程去花谷。” “花谷?是开满花的山谷吗?听起来蛮不错的,不过,这种天气还会有开花的地方吗?”桃小薇自言自语,花谷,这名字好熟悉,仿佛听谁提起过,忽然一拍脑袋,紧接着又捂住了嘴,大眼睛里唰的流出了两行泪。 “怎么了?” “咬到。。舌头了。”好丢人。 “还以为你想起来要做新娘,所以兴奋的流出了泪水。”颜曦的调侃一向坎比他的冷笑话,低调到令人笑不出。 “坏蛋,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真的准备在这儿举行大婚吗?”她本来以为他只是说笑,没想到却是认真的,登时慌了。 颜曦挥挥手,赶九鼎出去,不想让他一脸窃笑的在旁边偷听两人的悄悄话。 静谧的夜,柳梢星辰点点,微风轻叹冷幽,沁凉而清寂,这时辰原该舒舒服眼的躲在被窝里和周公闲磕牙,但是…… “薇薇,早晚都是要嫁的,提前些也无妨吧。”颜曦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明明说要给我时间考虑清楚的,可是现在又忽然说要在鲁国举行大婚,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坏蛋,难倒你不记得我的身份了吗?我们贸然成婚,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好事。” 颜曦板着脸,强压火气,“你是怕那几个冒名顶替的亲人找上门来,不好交代吧。”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没准备好。”被他猜中了心思,桃小薇像只被踩中尾巴跳起来的猫咪,毛发炸着,圆滚滚的眼睛瞪着颜曦。 花谷大婚3 闻言,颜曦阴恻恻地瞇起了眼,“薇薇,你是睿王爷的王妃,这件事即使来一万个所谓的亲人也改变不了,除非我死。”他冷冷的语调又下雨又刮风,间或还有拇指大的冰雹砸在桃小薇身上,语气一下降到了冰点,“你想拒绝,可以,那边有刀子,对着这儿捅下去,等我闭了眼,你便自由了。” 他强硬的拉起她的手,按在心脏的位置,隔着衣物,桃小薇能感受到强有力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的震着她的手指。 她想不通,颜曦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说着生死之事,仿佛他连自身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反倒是把她惊的许久说不出话来。 怯怯的抽回冰凉的手,桃小薇耷拉着脑袋,无力道,“我又没说不嫁,你别说的那么吓人,老是动不动的吓唬我。” 颜曦半垂的眼,看起来有种悲伤的感觉,“也许有一天,你就不觉得取人性命是件困难的事儿,即便是我的,下手时也是面不改色。” 又是这样,颜曦的不安,比上一次更加清晰的表现在桃小薇面前,在这一刻,他不是那个众人眼中无所不能的男人。这样的颜曦,让桃小薇更觉得亲近些,张开双臂抱住他的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薇薇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无论发生什么?”他追问。 重重的点头,桃小薇郑重承诺,“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人,在薇薇心里,坏蛋是最好的人。” “那你答应永远都不离开我了吗?”毫不犹豫的跟进,颜曦向来善于把握机会。 这次桃小薇迟疑了。 “你果然只是在安慰我,算了,我都知道的。” 桃小薇十指扣进颜曦的肉里,一字一顿道,“我都答应要嫁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咦,好凶悍。 “没有,我只是不希望你委屈而已。”颜曦眼中已经有了笑意,只是为了避免更激怒这爱生气的小东西,强自忍耐着不让笑意挂上嘴唇。 花谷大婚4 “不委屈不委屈,只是,我们有言在先,君子约定。”桃小薇胆怯的瞄了颜曦一眼,立即把眼神转到别处,憋住一口气,“他日,若我的亲人落在你的手上,能不能,放他们一马?” 颜曦不语,气氛又变得紧绷。 既然已经说了,桃小薇索性决定一次性的把要求都说出来,“回京后,你要帮我与两位姐姐见一面。” 颜曦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桃小薇警觉的退后两步,“我只是想与她们叙叙旧,没有别的意思,坏蛋,国与国之间的夙愿,我不懂,我也不想让那些已经离我很远的东西打扰到生活,只是,我真的无法忘记自己的亲人,希望你能明白。” “就这些吗?”他的脸色阴沉冷漠到了极点,桃小薇差点就以为,在这燃烧了三个火炉的温暖卧室内,唯一有可能结冰的肯定就是他的脸盘儿。 “我觉得这些并不算过分。”是人都会怀念家人,尤其是那些分别了十几年都无法见面的,几乎每隔几日就要在梦到一次,到现在,连面容都模糊了。 颜曦的牙齿在烛光中更显冷森,“不过分,可是,我也不会答应。” 他拒绝的毫不犹豫,半点余地都不留。 “坏蛋!”她都没有在大婚这件事上刁难,他为什么就不能爽快的答应她一次呢?桃小薇气的拿脚去踢他,颜曦一挑剑眉,躲也不躲。 “我们大婚后,我的亲人不就是你的亲人,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能退让一步吗?” 颜曦固执的脑袋令桃小薇想举起桌子去砸他的脑壳,因为她又听见他一本正经的冷淡声音,“你是我的王妃,而那些人是齐国余孽,不一样。” 他把两者的区别分的清清楚楚,从来不曾混淆,既不会为了齐国的皇室余孽而怠慢了桃小薇,更不会因为桃小薇而放过了那些在背后鼓动五国联合攻燕的罪臣。 花谷大婚5 谈判破裂,桃小薇单方面宣布进入冷战,捧着她珍爱的软皮面具,对着铜镜涂涂抹抹,用好不容易研制成功的,不会令脸部过敏起皮的软胶把面具粘在脸上,再用珍珠粉和腮红渲染好接缝处,使之看起来更自然。 只不过,桃小薇的研制阶段只停留在面皮相似,尽管小脸画的惟妙惟肖,但是只要一张嘴立刻便泄露了天机,没有哪个老妪会有那般窈窕的身形,轻快的步伐,也没有哪个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的老妇人会发出夜莺般清脆好听的声音。 她这样根本蒙蔽不了任何人,走出去只会让别人更加注意她而已。 虽然九鼎送她的那本书上也有详细说明怎样让全身协调,可这属于必须意会领悟的东西,一朝一夕不可能学的会。 在坝子城的三天,桃小薇没有和颜曦说一句话,他也不来讨好,骄傲的对峙着。 心一日低沉过一日,桃小薇是了解颜曦的,如果他能做到,不必她再三恳求,哪怕只是一个眼神让他看到,他必定会默默的为她尽最大努力的付出,可是如果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去做的,就会像现在这个样子,用无言的沉默面对她,让她明白,他的决心。 可是,那是有关她的亲人啊,他宠爱着她,却不肯妥协。 三日后,他们离开了坝子城,向鲁国境内更深处进发,听九鼎说,颜曦在那儿有一处私产,是个奇异的山谷,常年四季如春,花开遍野,聚集了许多许多小动物,颜曦买下来后,在那附近布置了巡查看管的护谷人,不准陌生人再进去,间接保持了其中的原始风味。 桃小薇想了一路也不明白颜曦的想法,他一个堂堂燕国皇子,居然跑到人家鲁国来买田产,胆子也忒大了些,若是被人知道,随随便便的派几个把他一抓,然后安插个间谍啊、内应啊、图谋不轨之类的罪名,到时候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居然还想在花谷里边举办大婚典礼,真不知道是他无知者无畏,还是天生就长了一副比旁人大一倍的胆子。 花谷大婚6 花谷呈葫芦状,葫芦嘴的位置是一处狭窄的只容一辆马车勉强通过的入口,由一队眼神凶狠但却是村民打扮的人驻守。 从幽暗的通道中向前行进了一会,忽的眼前一亮,浓郁的百花香气扑鼻而来,车队沿着天然形成的小路向前七转八转的走了很久,才在一处巨大的庄院停下。 桃小薇看的都呆掉了,她从来都没用到过这如仙境般美的不真实的所在。 “喜欢吗?”颜曦把她从马上抱下来,在耳边轻轻的问。 千彤和千霜从张灯结彩的宅子中小跑着迎出来,“参见殿下,参见小姐。” “你们怎么在这儿?”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千霜嘴快,抢着答道,“是爷吩咐人把我们接来的,小姐大婚,总要有个趁手的人左右服侍嘛。” 感激的望向颜曦,这么小的细节他都想到了。 不过左右往来的侍卫越看越眼熟,即使桃小薇不怎么出绣楼去前院晃荡,也对当值的侍卫大约有个印象,直到管家从后边跑出来迎接主子,桃小薇才不敢置信的惊呼,“坏蛋,你怎么把睿王府都给搬到这里来了?”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把人家鲁国的国境当成自己家的后院吗?在这儿置办产业,买地建房,还拖家带口的把一家大小都从燕国接来举办婚礼,如果他只是寻常百姓也就算了,问题是他可是燕国最富盛名的七皇子颜曦,是当今天下最敏感的大人物。 这花谷地形如此特殊,哪怕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会想到堵住谷口四面包抄的计策,要想在这儿抓住颜曦,易如反掌,他计谋再出色,武功再高强,总是没有翅膀能飞出这道天险吧。 桃小薇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意识,拉拉颜曦的衣角,“坏蛋,我们不要在这儿大婚,太招摇了。” 摸摸她的头发,颜曦牵着她的手,走进造型别致的小楼。 “这里是鲁国呀,你怎么可以这般儿戏,置自己的安慰于不顾?”桃小薇是真的急了,有些事,越想越怕。 “薇薇,相信我,没事的。”他揽她入怀,轻轻的保证。 花谷大婚7 颜曦说没事,可真的就是没事吗?桃小薇心里还是没有底。不过他总是胸有成竹的镇定模样,想必早就安排好了,于是压下不安,皱着小脸跟在颜曦身旁。 喜日定在明天,忙碌的佣仆在管家的带领下早已经布置妥当,这里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七殿下也未吩咐要宴请什么宾客,只是两个人的婚仪,少了些许繁琐。凤冠霞帔是从燕国京城运来的,从搭配的首饰到手中捧的象征平安吉祥的红苹果,一样不少,静静的摆在桌子上等待明天的到来。 按照规矩,在大婚前,新娘和新郎是不许见面的,桃小薇享受了一顿丰盈的美餐后,千彤和千霜退下,留她独自坐在大的惊人的寝室内。 没有人告诉桃小薇该如何做个新娘子,原本还指望没人的时候偷偷向千彤请教一下,可惜服侍她用过晚餐后,两个小丫头立即抿着嘴偷笑着跑出去,把她独自留在这儿对着精致的卧房发呆。 太没有义气了,现在她可是非常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耶。 “在想什么?” “我在想。。。”桃小薇紧张的把一张用来做面具的软皮握在手中,绞的死紧,“新娘子到底是怎么做的呢?难倒就是穿件吉袍,走过场似的演练完各种规矩,然后两个人就算是夫妻了么。”她自然而然的回话。 一阵低沉的男性嗓音失声笑道,“咱们的七殿下打哪里找来这么个小女娃,匆匆忙忙的就昭告天下要大婚了,新娘子还单纯懵懂的像个小婴儿似的。” 桃小薇骇人抬头,是谁在和她说话,这个时候,寝室内应该只有她一个人才是。 她望向声音的发源处,只见一个笑意盈盈的年轻人,手里握了一个酒坛子,坐在她对面的桌子上,大嚼着桌上热呼呼的精致且丰盛的膳食——那原本是新婚前夜给新娘子当宵夜用的。 花谷大婚8 门窗都关的好好的,这个把人家婚房当成了餐馆的家伙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喂,这里可是不容许外人进入的,趁大家没发现,赶快出去吧。”虽然感觉不到他的恶意,桃小薇仍然很别扭与陌生的男人共处一室,心中猜测这人可能是颜曦的朋友,能得到允许进入花谷参加他们的婚仪,想必也不是平凡的人物。 “小丫头,别这么小气,让我再吃几口。饿死了,从后山爬了半宿才进来,连口水都没喝。”又往嘴里豪放的灌了一大口酒,连声赞叹。 桃小薇脸都黑了,从后山爬进来的?颜曦就算再刻薄,也没影让客人“翻山”来参加婚礼的做法吧。 仔细观察果然见他暗紫色的袍子有划破的痕迹,鞋子上也沾满了泥土,用黑缎带竖起的长发上还挂着杂草。瞧他那连抓带摸的粗鲁吃相,活似很多天都没用得到饱食的乞儿。 这人不是宾客!桃小薇脑子立即大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警告你哦,外边可全都是我家殿下派出的侍卫在巡逻,只要我大声一喊,立即会冲进来百八十个,用事拿刀背都把你砍成肉酱了。” “那你喊吧。”年轻人丝毫不惧,把面前的烧鸡整只捧在手中往嘴里送,口齿不清的抱怨,“怎么才准备了一坛酒,几口就喝完了,根本不解渴嘛。” 他叫她喊,桃小薇反而倒不想叫人来拿他了,好奇的望着他饿死鬼投胎的吃相,“你很久没吃东西了吗?” 年轻人伸出三根油腻腻的指头,晃了晃,“这座山谷我目测也就半天就能到达谷底,谁知道真的走进来,弯弯绕绕的居然花费了几倍的时间,这个七殿下果然名不虚传,他呆的地方守得跟铜墙铁壁似的,连苍蝇想飞进来都得看看运气。” 这么说,他就是那只被福神附体的“大苍蝇”咯。 “你是刺客?”这人废话连串,听了半天桃小薇也没摸到重点,为了防止他继续饶舌,她决定单刀直入的开问。 花谷大婚9 年轻人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手持烤鸡,另一只手弯曲成鬼爪,瞪圆眼睛假声假气道,“没错,我就是来干坏事的刺客,怕了吧,小妮子若是想活命,快些把这房间内珍藏的好酒找出来一坛,如若不然,你小命难保!” 桃小薇被他逗的咯咯娇笑,“这里我跟你一样不熟悉,找些金银珠宝还凑活,找酒?这个我可帮补了你。” “那你就纳命来吧!” 啪,什么东西用缓慢的速度撇过来,桃小薇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却是一只香气四溢的鸡腿。 那年轻人挤眉弄眼的说,“吃吧,还挺香的。” 桃小薇真的摇了一小口,慢慢咀嚼,“真好吃,就是稍微有些油腻了。” “你瘦不拉几的没几两肉,有点油水长长肉。”年轻人轻笑,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那样熟络的与她攀谈,“明天就嫁人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呢?” 桃小薇瞪圆美眸,“为什么要紧张,我和殿下又不像别人是大婚之夜才见到彼此的面,充满了神秘感当然会觉得不安。唉,每天都大眼瞪小眼的见上几次,还能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嘛。” “说的也是。”烤鸡变成一堆鸡骨头,年轻人很无良的拿绣工精美的桌布擦擦油腻腻的手掌,慢条斯理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啜一口。 “你真是没有一点危机感的刺客,吃吃喝喝不办正事儿,一会来人了,抓你个正着。” 年轻人装出惊恐的模样,眼含笑意,“今晚照规矩新娘是不可以见新郎的,所以不必担心七殿下会过来,至于你的那些小侍女,来几个灭几个,无所畏惧。” “那可不一定,这里本来就没多大,即便是不进这间房,想要发现你的存在也不难。”桃小薇现在居然有些不忍心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被颜曦抓到,“你还是快走吧,不到天明丫鬟们就要进来准备大婚事宜,到时候你就是武功再好,也难保不被人发现。” 花谷大婚10 年轻人愣了愣,“你一向对旁人都这么好的吗?即使是来历不明,怀有恶意的陌生人也毫不吝惜的付出关心。” 桃小薇把吃到一半的鸡腿当飞镖扔过去,“当然不是了,我又不傻。” 闻听此言,年轻人立即喜滋滋的说,“那我就是特别的了,真是荣幸啊,小妮子,你是不是看我长的特别英俊,所以不忍心我落入你那个未来相公的手中呐。” 这人,居然不要脸的与她调起情来,末了,还不忘记用好看的眸子冲她挤挤眼。 “颜融,如果你以后不想再用到双眼,就尽管继续挤弄,我可半点都不介意皇室内多上一个瞎眼睛的皇子,相信父皇他老人家也不会惋惜少一个健全的儿子。”冷冷的音调含着冰碴利剑,颜曦特有的低沉空灵的声音中带着煞气。 年轻人浑然不在意,吊儿郎当道,“七弟,何必这么凶神恶煞的,明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哥哥我千里迢迢的从北国跑过来,快马加鞭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骏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摆脱你给个好脸色吧。” 七。。。七。。。七。。。七。。。弟? 桃小薇迅速的在脑海中搜素颜融的名字,不过,很可惜,以她对燕国皇室贫乏的了解,颜融二字陌生的紧,似是根本没听到过。 既然喊颜曦七弟,那么他便是二至六皇子中的一个,太子抛出在外,三皇子颜朔曾经送过桃小薇礼物,虽然是未遂,却还是在桃小薇心中留下了印象。这样范围又缩小了许多,桃小薇上下打量着依旧老神在在的年轻人颜融,期望从蛛丝马迹中分辨出他真正的身份。 她苦思的空档,颜曦的眼神已经冰寒,“二哥,花谷有门,你可以从正面进来,不会有人拦你。” 颜曦喊他二哥,那么他便是传说中那位不学无术、从小就喜欢玩离家出走游戏的浪荡二皇子殿下了。对于这个人物,桃小薇还是有所耳闻的,据说若是给燕国皇帝一个选择,让他掐死所有子女中的一位,他老人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手套在二皇子的脖子上,至于这是为什么,详细的原因没有人知道,大家都说是这位殿下做事实在太出格了。 怪人颜融1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不喜亲近任何人的冰冷王爷自然的唤出“二哥”,就算是太子,也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颜曦一向是恭敬的喊他殿下的。 颜融甩甩头,“我自然知道花谷正门,问题是如果我从那边大模大样的走进来,你提前就会知道,那么何来惊喜之说?”他得意洋洋道,“为了给我最亲爱的弟弟一个巨大的惊喜,哥哥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侧面的山脉一步步的爬上来的,顺便还帮你测算了一下花谷的防御能力,真是不看不知道,我一说你也得吓一跳。” 说到关键时刻,颜融非常人为的停住话茬,勾引颜曦想继续听下去的欲望。 无奈,颜曦的冷是天生的,连骨髓都结了冰碴,他只是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悦的瞪着颜融,没有按照他的期待追问。 似乎颜融说与不说,颜曦浑然不放在心上。 尴尬,冷场,颜融已经多少年都没用再经历过这种场面,颇为怀念的砸吧砸吧嘴。 桃小薇一进花谷就担心这里地形险峻,怕哪一天被有心人利用,而致使整谷的人受到危险,听到颜融提到这件事,立即追问道,“花谷上边是不是很容易被人利用?” 颜融热泪盈眶,终于有人肯接他的话茬了,“小妮子,你说的太对了,你想想,连我这身手都爬的上来,那么还有谁做不到呢,这里太危险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颜曦忽然插嘴,“我大婚之后搬出去,把这花谷留给你?” 某人立即点头,兴奋道,“七弟,你真的愿意割爱?太好了,哥哥感谢。。。。”你字含在口中未说出,颜融垮下脸,像个孩子似的白了颜曦一眼,“你又在欺负你可怜的哥哥,哼,我早该猜到你不可能真心实意的把花谷让出来,因为你心里知道,二哥我是多么喜欢这里。” “你看中的是谷内的珍稀药草。”颜曦轻而易举的戳破他的伪装,大家都是几十年的亲兄弟了,脾气秉性根本就不必刻意隐瞒。 怪人颜融2 “还是七弟了解哥哥。”颜融恬不知耻的笑眯眯。 “明早之前,想出个法子,挡住外人对花谷的觊觎,那么这谷内的药草便都归你了。”那些花花草草放在那儿不过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对于颜曦来说,拿用不到的废物去和颜融交换,简直是一本万利。 颜融还假惺惺的矫情,“为兄一下子挖走这么多奇花异草又没什么用,再说,这花谷之内的灵性一大半是靠这些珍稀的草药维持的,若是强行的把它们断去生机,风水也就破了。” 颜曦走到桃小薇身旁,牵着她的手,来到圆桌另一边坐下,捡颜融没有染指过的食物帮桃小薇装了满满一碟,示意她边吃边听。 “二哥,若是想得到更多,必定有所付出。”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即便是亲兄弟,逮到这样的好机会也得明算账,颜曦很善于利用这难得的让颜融吃哑巴亏的机会,嘴咬的死死,不理会颜融玩温情脉脉的那一套。 颜融挤挤眼,哀求阵阵,“七弟,你就饶了你二哥这身老骨头吧,那件事,我真的搞不定呀。” 凄惨落寞的表情让桃小薇很自然的联想到在某本书上看到的被妓院老鸨子逼逼良为娼的良家姑娘。 颜曦没搭理他,专心致志的喂桃小薇小口小口的吃东西,懒得去应颜融的岔。 这位二殿下,可不是寻常人。 他一年疯两次,一次疯半年。 颜曦从很小的时候就懂得如何和他讨价还价,其实法子也很简单,无论他说什么都默不作声,始终坚持己见,到最后,颜融总是自动的放弃他的观点,接受颜曦提出的建议。 自唱自演了好一会,不只颜曦没理他,连桃小薇的嘴巴也被食物占据住,没时间给他搭梯子接话,颜融好大没趣,恼怒道,“好吧,北国我帮你搞定行了吧,不过交换条件是你要对我开放花谷的永久居留权限。”手指着东北角的一处空地,“在那里给我盖一间小四合院,我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还有,让你手下那些血淋淋的卫士都离我远点,别坏了我的风水宝地。” 怪人颜融3 颜曦的回答是,冲着门的方向,做了个欢送的手势。 “我不走,我偏不走,七弟,做人不能太现实。”瞧瞧,这位爷又开始闹脾气了。 颜曦慢条斯理的抬起眼,“二哥,你不走,我倒是想起有一句话没有对你说呢。” “是什么?”极为期待的眨巴眨巴眼,幸好二殿下颜融天生了一张娃娃脸,做出这个与他的年龄明显不符的可爱表情,还算过得去,不至于让满嘴食物的桃小薇当成呕出来。 为老不尊的装天真,唉! “你刚才说,不走花谷正门,是为了给我们一个惊喜?” 颜融猛点头,得意洋洋,他家七弟终于发现他这个二哥的一片苦心了。 “可是看见了你,我只有惊,没有喜。”颜曦所受的教育中,大概忘记加入给别人留面子的课程,他说的赤裸裸,任颜融笑容僵在脸上。 用手肘抵住胃部,仿佛方才吃进府中的烧鸡死而复生,正踩着他的内脏蹦跶的欢实。再也没有勇气在颜曦身旁继续受虐,颜融蹒跚着站起来,有气无力的向外走。 “他怎么了?”望着颜融的背影,桃小薇眼神懵懂,她从头到尾都看着的呀,可是为什么颜融的脸色忽然就变的煞白煞白的,却没搞明白。 “太累了,找地儿睡觉去了。”颜曦并不打算为桃小薇解释他们兄弟间的暗潮汹涌。 “你们兄弟都不大一样。” 颜曦怜惜的摸摸她的后脑勺,“二哥比较特别而已。” “坏蛋,你喊他二哥也,我果然没听错,在你心里,这位皇子殿下,是特别的存在吧?” “他比较好用。”颜曦立即否认掉这点脉脉亲情,答的迅速,却仿佛是某种掩饰。 “才不是呢,如果只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你才不会心甘情愿的喊他哥哥。”桃小薇一副我已经发现了,你就不要再否认的窃笑模样。“即使是太子,你见到他时候也不会是这样和气。” 颜曦马上警告似的瞪着她,“不要把无聊的人挂在嘴边。” 怪人颜融4 还是老样子,颜曦对太子深恶痛绝,连听到名字时,眉毛都会在眉心处打个蝴蝶结。 不管他是否承认,对待大哥和二哥的态度,那是截然不同,南与北的差距。 桃小薇不想惹颜曦不高兴,话题暂时脱离了他的兄弟,狐疑伸出素指戳戳他的胸膛,“今晚按照规矩你是不能见我的,为什么你又跑来了?” “什么规矩?”颜曦冷脸装傻,“没有人告诉过我有这种规矩。” 当然没有人告诉了,谁敢呐。 问题是他真的一无所知?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桃小薇胸中有疑问,却也不问出口,她也不太敢挑战颜曦的权威,那张冷漠的俊脸,有一种将生命冻结的威力,为了小命,桃小薇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晚,如同往日的任何一夜,颜曦宿在她房中。 可是,却也有所不同,明天,是两个人大婚的日子,从今以后,他们之间,关系将有所改变。 搭在桃小薇腰侧的大手,显得那么沉重。 她强自忍耐,等颜曦的呼吸均匀,仿佛已经睡着了,这次极度小心的轻轻的将他移到一旁,翻了个身,脸朝下趴着。 外间的红烛没有吹熄,依稀能看到托盘内凤冠之上的大颗南珠泛出幽幽的暗光,自外边飘进来的淡淡花香沾染了夜的凉气,沉浸在这种凝聚的喜气中,身为当事人的她却有几分不真实。 要嫁给坏蛋了呢,从十年前,她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他的手臂,到现在,风风雨雨的走过来,居然真的就要在这仙境一般的地方,嫁给颜曦了呢。 闭上眼,絮絮叨叨的念,“快睡觉快睡觉,明天还要起大早。” 可越是这样,就越发清醒,到最后,连躺着都觉得难受,桃小薇只好蹑手蹑脚的爬起床,小心翼翼的跨越过颜曦的身子,连鞋子都没穿,赤着脚走出了卧房。 黑暗中,一双清澈的明眸,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怪人颜融5 “呦,睡不着呀,小娃娃,你不是说自己不紧张吗?” 桃小薇刚出卧房的门,就听到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调侃她。 她猛然抬头转向声音的来处,笑盈盈的二皇子手肘支在膝盖上,盘膝坐在一棵梧桐树底下撑着下巴望着她。 颜融向她招招手,指着不知打哪里找来的酒坛子说,“要不要来喝两杯,我保证你一会回去睡的呼噜噜,像只小花猪。” “呸,你才是猪。”嘴里毫不示弱的顶回去,桃小薇却真的走到颜融身边,学他的样子,跪靠坐在另一边,把赤裸的脚踝掩藏在身后。 颜融不知打哪摸出来一只亮晶晶的杯子,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这可是北国生产的夜光水晶杯,全国也就那么一套,你运气好,居然这么轻易就能用这件稀罕的玩意喝酒。” 颜融为她倒了一小杯,递到她手上。 那晶莹的酒水被这美妙的杯子一衬,变的愈发剔透,桃小薇痴痴的看着,“真漂亮,你从哪里弄来的?” 颜融嬉皮笑脸,“颜曦得问我喊二哥,你也随他一起喊吧,小娃娃,来叫一声颜融哥哥。” 桃小薇摇摇头,作势要把那杯酒送回,开玩笑,不得到颜曦的许可,即使是他的亲哥哥,她也不敢胡乱的称呼。 “你是怕我七弟吃醋吗?”颜融摆摆手,不再坚持,嘟囔道,“还真是个贴心的小东西,哎,老七命好,去一趟齐国也能淘换回来这么个可爱的小女娃。” “你怎么知道我是齐国来的?”桃小薇不敢置信,这个颜融也太神了,第一次见面而已,居然连她的出处都说的准确无误。 “我知道的可多了呢,不过,你都不当我妹妹,我也不想告诉你。”颜融拿酒坛子去撞桃小薇手中的夜光水晶杯,吓的桃小薇连忙用小手护住,生怕他的鲁莽毁掉这精致的杰作。 浅啜美酒,初尝辛辣,待习惯了,一丝甘甜从味蕾扩散到整个口腔,方才堵在胸口的憋闷也被这股子浓香消散了。桃小薇惬意的靠在大树上,“这里真是奇怪,花谷之外明明还冰天雪地的,穿了狐裘还觉得体寒,可是一进到里边,居然可以看到萤火虫,还有这满谷的繁华,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怪人颜融6 “花谷的地形四面环山,葫芦形状挡住了谷外的寒气,所以这里的温度四季都是这样,温暖适宜。”颜融解释道。“这谷内的花草,拿到外边皆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可就因为被老七先占了这个地方,人家当宝贝的东西他当野花野草养着。” “有些东西,维持原貌未必不好。”桃小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主动的将空杯子递到颜融眼前。 “笑一笑嘛,酒是不能闷着喝的,会醉哦。”帮她又把杯子满上,颜融道,“明天若是婚仪上出现了个醉醺醺的新娘子,不知道老七会不会当场暴走,解下他腰间的软剑劈了我。” “也许吧。”她仍旧没有开怀的笑意,垂着头,怔怔的望着水晶杯中的美酒发呆。 “小妮子,瞧你这个模样好像不太热衷明天做新娘子呀?”颜融三八兮兮的眼睛在昏暗中熠熠生辉,“来和哥哥说说,是不是老七强逼你嫁给他的?” “那倒也不是。”他是郑重的询问过她的意见的。 “那你不喜欢他?” “我很喜欢他呀!”这次倒是答的毫不迟疑。 “既然喜欢为什么还闷闷不乐的样子,二哥走遍大江南北,看过无数个新娘子,可都是含羞带怯的咬着小手绢,心慌意乱的期待着新郎哥把自己娶回家呢。” 新娘子举行婚仪的时候脸都藏在红纱下,即便后来送入洞房,也不是颜融能看的到的。桃小薇想不通,顺口问,“你怎么知道新娘子都是害羞的等着出嫁。” “我看到的呀。”那边答的迅速,说完了又察觉出似乎不太对,只好尴尬的清清喉咙,“我从来都没用偷看过,你可别多想。” 此地无银三百两,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桃小薇又好气又好笑,“殿下,没用哪个正常人会在别人大婚的时候去偷窥新娘子的。” “当然有!”还不少,只不过,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很难找到同类而已。颜融不想解释太多,以免勾出桃小薇更多的问号,施展话题转移大法,笑眯眯的问,“你爱颜曦吗?” 怪人颜融7 颜融等待着桃小薇像咬掉舌头的小猫似的垂下绝美的小脸蛋,到时候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嗤笑她,扳回一局。 却没料到桃小薇反而大眼中带着无数的问号,连酒都忘记喝了,直愣愣的反问,“喜欢坏蛋和爱坏蛋有什么区别吗?” 她心中急于想知道答案,却是连平日给颜曦取得小绰号都顺口带出来,望着颜融疑惑的眼神,她立即重复,“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颜融挠挠头,介个好像是差不多吧。都是一种在乎的心情,看到另外一个人,心情会飞扬的好像漂浮在云端,心中时时惦念着,恨不得片刻都不分开。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女人孤傲的背影,她明明脆弱的很,却总是假装坚强,身上披着刺猬甲,恨不得把接近她的人都刺成筛子。 奇怪,他怎么联系到她了?颜融摇摇头,甩去脑海中的残影,脸上笑容不变,“小可爱,这个问题你不该来问我,何不回房去,好好与你未来的相公探讨一番?也许只有他才能给你最真切的答案。” “切!”桃小薇鄙视的瞪了他一眼,“你明明就是也弄不明白,还在那边假装,哼!” 是可忍孰不可忍,为了面子,颜融也要立即反驳,“小丫头别胡说,我可是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怎么会不懂?” “既然懂,你为什么不说?”离开颜曦的视线,桃小薇非常会在恰当的时机咄咄逼人。 “这本来就不大好说嘛,乖,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事,只有特定的人才能为你解答,即使旁观者看的再清楚,说出来你也无法接受。”颜融用手指点了点心脏的位置,“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这还是敷衍嘛。”杯中酒不知不觉喝干,桃小薇已经感受不到辛辣的味道,入口皆是酒香,忍不住又把空杯递过来。 “别喝了,明天你还要做新娘呢。”颜融这次没敢再给她续杯,生怕一不小心把这心情不佳的小妮子灌醉了,明天早晨颜曦会拎着软剑来找他拼命。 怪人颜融8 “再最后一杯。”仰着小脸,恳切的目光。 颜融被打败,没怎么反抗的给她蓄满,嘟嘟囔囔道,“明天若是我被你家相公追杀,记得替我求情。” 美酒到手,桃小薇可不关心天亮后,颜曦会不会愤怒的照颜融算账,他们兄弟感情好,颜曦是决计不会杀了他的,既然能把命留下,受点皮肉之苦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一个小恍惚,把心里话泄露了半句,“反正坏蛋是不会欺负我的。” 颜融蹭的蹦起来,“我可是为了缓解你的郁闷分给你酒喝的,到关键时刻,你可不能那么冷酷无情的不理会我的死活。” 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就是爱现,有那么严重么,颜曦又不是洪水猛兽。 “坏蛋是我最在乎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我是个无情的不孝女,有一天,想到如果父皇和坏蛋同时站在我面前,要我做出选择,我居然。。。居然毫不犹豫的就站在了坏蛋的身后。”桃小薇指着自己高挺的玉鼻,眼神朦胧,愧疚道,“我是不是很坏,丝毫都不把亲情放在心上,我知道我该选择父皇的,他小时候那么疼爱我,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放在我的眼前,还记得他总是抱着我,抛高,听我欢笑着尖叫,他会说,小公主,这样美不美?要不要再高点?” 桃小薇醉了,她平日很少饮酒,而颜融给她喝的酒虽然并不辛辣,却是地地道道的陈酿,后劲十足。 “二哥哥,我分不清对坏蛋的感觉是喜欢还是爱,可是我却知道,如果有的选择,我一定不会嫁给他。”她说的决然,眼中在这一瞬间迸发出的气势,令颜融的心为之一紧。 在这一刻,桃小薇非常像一个人。 那个站在他身后,一身寒气,眼睛却冒火的男人。 “为什么?”颜融向来是不畏死的,即使已经快被亲弟弟的眼神戳死了,仍旧不知死活的接口问。 “两边都是我喜欢的人,可是他们确是站在对立的位置,如果有一天,要我在他们之间做一个抉择,我真的无法选择。”她捂着脸,身子摇摇欲坠的站起来。 怪人颜融9 颜融仿佛能理解她所说的窘境,叹了口气道,“即便做出选择非常的艰难,到最后,你还是要下定决心。”目光定定的望着她已经朦胧的水眸,颜融逼问,“如果像你所说,真的有那么一天,要在颜曦和亲人之间做个选择,你当如何?” 桃小薇惨然一笑,缓慢的阖上双眼,长长的睫毛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我说过,坏蛋是我唯一的选择。” 颜融松了一口气,从她手中接过水晶杯,以防止这醉醺醺的准新娘一不小心跌破掉,“小可爱,现在你还是不懂喜欢与爱的分别吗?”他又把目光对上拳头捏的嘎巴嘎巴脆响,几乎要冲过来痛殴他的七弟,“我想你,一定已经很明白了。” 桃小薇的身子忽的坠下,颜曦摊开双臂,接住她软软的身子,俯身抱起,连她冰冷的脚丫一并拥在怀抱中。 她醉了,也许早在很久之前便醉的睡意朦胧,全凭一股本能支撑着与颜融对话,当他最后毫不犹豫的捅破她的心防,说出了桃小薇心底早就想的明白,却从不肯承认的心结时,她便再也支持不住,任由那股睡意侵袭。 “七弟,想笑就笑吧,何必忍的那么辛苦!”难得调侃到颜曦,他的双手又忙着抱媳妇儿,不会空出来行凶,颜融可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算你走运,居然捡到了这么个有趣的小女娃。” “你也走运,还有牙齿啃烤鸡。” 听到颜曦凉凉的语调,颜融警惕的捂住嘴,生怕下一秒,这风靡万千少女的洁白牙齿就与他挥手告别,后退几步,与颜曦保持安全距离,这才又开口继续方才未完的调侃,“不过你在人家心里可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人选呢,老七啊,不是我说你,娶媳妇这种事情总要你情我愿才好,一味的暴力威胁,可正应了那句强扭的瓜不甜。” 颜曦抱着桃小薇,转身向卧房而去。 “老七呦,既然决定要娶这个小可爱,你还是多花点心思排解一下她心中的不安,不然别怪当哥哥的没提醒你,小心有一天。。。。” “聒噪!”颜曦冷哼。 黑暗中,一枚树叶划破长空,无声无息的接近颜融,待他发觉,已近在咫尺无法躲闪,直直被打中穴道,维持一手提酒壶,一手掐腰,半条腿还搭在树墩上的别扭姿势惊呼,“老七,你怎么点我穴道,快给我解开,喂,你没听到吗?这样很难受耶。” 怪人颜融10 这一宿,喝醉的睡的踏实,没醉的辗转反侧。 话还是老的好,清醒的人总是想的比较多。 所以到了天蒙蒙亮,千霜和千彤来给桃小薇梳妆打扮的时候,颜曦的眼睛上挂着两颗与他气质极其不符的黑眼圈。而桃小薇则是哈欠连天,眼睛都张不开,由千霜和千彤一边一个扶着,搀到梳妆台前,梳妆打扮。 两个人都没用进入大婚典礼的状态。 身为主子的好处就是即便是神游太虚,也会有忠实的家奴尽心打点好一切。颜曦换好了新郎的吉袍,这才迈着方步,缓缓从卧房内走出来,正对着房屋不远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树龄已经无法考究,几个家丁手拉手围着都无法把它包围,而那树底下,还有一个被露珠打湿了头发,手脚皆僵硬,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在打盹的帅气男人。 只见他一手提酒壶,另一只手掐着腰,半条腿搭在树墩上,另外一只腿支撑着身子整个的重量微微颤抖,正是昨晚因为多言而被颜曦定在这儿欣赏了一夜风景的二皇子颜融。 一言不发,颜曦甚至忘记了出声提醒,指如疾风,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 嘎巴,被解除禁止的身体发出了诡异的响声,那摇摇欲坠的软脚立即宣告罢工瘫倒,颜融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倒,砸碎了一地花花草草。 “哎呦,疼死我了。”颜融从半梦半醒之间回过神,嘟囔着使劲揉着双腿,“老七,你就这么对待你的亲哥哥,也太狠了些,你就不怕我被山里的豺狼虎豹叼了去??” “这里没有野兽。”颜曦平板的答应,“而且有巡逻的侍卫,你不必担心。” “一提侍卫我更生气,你怎么把那些人训练的都跟你似的,打小睡冰窖长大的?我叫他们给我解开穴道,居然没有一个人甩我,晃晃悠悠的在我面前来回走,一群没人情味的家伙都不想着帮我一下,好歹我也是个皇子吧,到你这儿就一点地位都没有。”颜融连发火的抱怨都软绵绵的,换了谁被这样折腾一宿,也都没劲了。 血色婚宴1 颜曦慢吞吞的转过身,不想搭茬。 颜融快步跟上来,状似亲热的把胳膊搭在颜曦的肩膀上,却被人家毫不留情的拍掉,没关系,拉开两步的距离并排走着,他嘴里发出啧啧的感叹声,完全忘了昨天就是这张多事的嘴让自己遭了一宿罪,“老七啊,你脸色不大好嘛,瞧瞧这黑眼圈,跟哥哥我似的,不过,我可是拜你所赐昨晚上蹲树底下喂了一宿蚊子,你不是挺好的回房睡觉了吗?怎么也是这副憔悴的模样?” 没用得到颜曦的回应,颜融更来了精神,捂着嘴偷笑,仿佛给他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你也有搞不定的时候啊,怎么,小可爱今早反悔说不想嫁给你了?没事,女人嘛,哄哄骗骗,三下五除二就变的软绵绵的,待到大婚结束成了你的妻子,那更是温柔恬静,任君揉捏啊!” 越说越不像话,颜曦猛然停住,冷冷的面对着他。 “说错了?那我不说了便是,我家七弟这般人品相貌,小可爱那么有眼光的女娃娃怎么会舍得拒婚呢,失言了,一会酒宴上我自罚三杯。”颜融连忙好话连篇的补救,他可不想又惹恼了颜曦被定在佣仆往来的长廊上当雕像。 颜曦伸出一根手指,方向是管家布置好的宴席,“你可以先去那边等。” “那怎么行。”颜融立即否决这个建议,开玩笑,有热闹看怎么能不上前围观先行闪开呢,“我得留下帮你撑场面呢,父皇不在,母妃也不在,可不能让我最钟爱的弟弟一个人面对这人生最重要的大婚之礼。” 颜曦闻言,还是很有风度的没有反唇相讥,转过身去不理他,渐渐走远。 嘻嘻,在这个寡言少语的七弟身上挖不出什么,他还可以去找小可爱嘛,虽然说新娘子在上花轿前不会让人见到,可这条规矩却不适用在他的身上。 走过南闯过北,什么婚宴没闯过,经验丰富的颜融立即绕过正门,顺着墙角向最靠近桃小薇卧房的窗子摸过去,打算出其不意的吓唬她一下。 血色婚宴2 桃小薇这还是头一次这样盛装的打扮,仿佛首饰盒内所有的物件都挂在了身上,身子稍微一动,便叮当作响,她手里捧着个寓意平安吉祥的红苹果,坐在床上等着吉时到来,被丫鬟扶出门去。 颜融的手指轻轻敲敲窗框,“小可爱,你在发呆吗?” 桃小薇立即把蒙在脸上的红纱掀开一半,顺着声音寻过去,果然见到颜融半趴在她的窗子外,微笑的冲她招招手。 “你怎么在这里?殿下,按照规矩您应该去前厅等候。”叹了口气,桃小薇轻轻道,心中再次感叹龙生九子各有所好,为什么明明是一个爹的兄弟,脾气秉性就差了这么多。颜曦冷的像一座万能不融的冰山,而面前这位,热情洋溢的像正午的太阳,精力充沛,哪事儿哪到,就没用他不敢闯的地方。 “规矩还不都是人定的。”颜融轻巧的跳进来,又自动自发的走到桌旁,偷吃桌上的食物。 “您又没地儿吃饭啦?”桃小薇一脸嫉妒的问,她也是早晨到现在还空着腹,连口水都没喝成,像个泥人似的任那群丫头折腾,把她打扮的金碧辉煌后,连动动都觉得疲倦。 光脑袋上的这顶华贵的凤冠,就沉重的她抬不起头来,更别提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新娘凤袍了。颜融的大吃大嚼引发了桃小薇的食欲,她的肚子最先忍耐不住寂寞,咕噜噜的嘶鸣。 颜融笑眯眯的转过头,端了一小盘点心,又夹光了已经凉掉的饺子,走到桃小薇身边,“想吃吗?” 点头,渴望的盯着他手中的食物,桃小薇不争气的咽下一口唾沫。 这次,颜融倒是没怎么刁难,接过桃小薇手中的红苹果,把食物和一双纯银雕花的筷子递过去,“快吃吧,瞧瞧你这小样,就是结婚再高兴,也不能和肚子过不去啊。” 嘴里塞的满满当当,桃小薇口齿不清道,“我也想吃啊,可是她们都说让我忍一忍,等婚仪过后,和王爷一起吃。” 颜融把红苹果放在唇边,咔嚓就咬掉了一大口,“虽然不是在京城,而且也没有什么宾客,削减了不少步骤,不过婚仪还是麻烦着呢,等到你们有功夫吃饭,早就饿晕了。” 桃小薇半捧着碟子,愣愣的望着颜融。 “怎么了?” “那个苹果。。。” “很好吃呀!”又咬了一大口。 桃小薇挥舞小拳头,“那是用来捧的吉祥苹果。” 呜呜呜,她馋了好久,都没敢吃掉的平安果啊。 血色婚宴3 平安果变成了苹果胡,颜融潇洒的把果核丢出窗外,从怀中掏出绣着黑色牡丹花的手绢随意的擦擦手上的汁液,又小心的塞回到口袋中。 “小可爱,你是不是不大想嫁给我家老七啊。”冲她挤挤眼,“如果你真的不乐意,二哥绝对帮理不帮亲,我帮你逃婚怎么样?” 白了他一眼,“殿下,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请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我是不会逃婚的。”顿了顿,补充道,“再说这里是花谷,谷口有侍卫守着,想逃也逃不掉的。” “你想逃我自然是有法子的。”继续煽动,颜融是惟恐天下不乱,“悄悄的告诉你,虽然我的武功没有老七那么变态,可是要论起逃跑的轻功,我要是自认为是天下第二,肯定没有人敢蹦跶到我头上说自己是第一。” “从花谷上边爬下来,和从谷底再爬上去,不一样吧?” “那自然是不同的,花谷这地势,想从底下往上爬,基本是不大可能的,四面都太陡了,没有着力点,峭壁又太光滑。”颜融专家似的解释着。 桃小薇把吃干净的盘子塞回到他手中,“那你还说可以带我逃婚。” “你又没答应我!”颜融不甘示弱的顶回去。 她抿着嘴唇不答话。 “嘴巴撅那么高,小可爱,看来你还是不怎么期待这场婚礼嘛,做人何必活的这么辛苦,尤其婚姻这种事,对于女人来说一辈子也就是一次,你还是考虑好了不要太仓促的决定,否则过了今天再想反悔,可就什么都太迟了。”颜融凉薄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哦。” 这人,是纯心过来搅和的么?桃小薇本来就有些慌乱,被他这么一激,心反而平静下来,又把头顶的红纱摘下来,盖在脸上,静静道,“您请回吧,时辰快到了,一会丫头们进来,看见您在这,就不好解释了。” 颜融摸摸鼻子,走到窗前,“祝你新婚愉快,小可爱。” “谢谢!”桃小薇端坐,声音平静,无喜无悲。 血色婚宴4 恭喜贺喜的声音拌着震天喧嚣的锣鼓声,由远及近,千霜和千彤作为首席贴身侍女,站在迎新娘队伍的最前边,蒙着红纱,又被头顶上沉重的凤冠压的抬不起头的桃小薇被左右搀扶起来,接下来就像一个布娃娃似的由着人家拉过来、扯过去。 身边有人不断的提醒她做这个做那个,桃小薇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实行某种带有象征意义的仪式,她以为凭颜曦的个性,没几下就要冷着脸不肯配合了,可出乎意料,没有,他甚至没有抱怨,按部就班的耐心完成这些步骤,直到终于牵到了那条一端握着桃小薇小手的红绸。 她听到颜曦轻若可闻的叹了口气,由于那声音太短暂一闪而逝,桃小薇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结婚这种事和别的不一样,热热闹闹的才显得美好,谷内的人本来就不多,在管家的带领下,大家奋力的营造气氛,总算完美的进入了拜天地环节。 “一拜天地” 管家亲自操刀,喜气洋洋的站在门前。 颜曦和桃小薇面对面的跪下,拜了三拜。 管家擦汗,这个不太对劲吧,拜天地要冲着外边的蓝天和大地,怎么主子居然直接跳到第三步玩夫妻交拜了。 唉,算了,这种事他也没胆子上前纠正,拜就拜吧。管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继续唱喝,“二拜高堂!” 颜融笑眯眯的坐在首位,等着颜曦带着弟妹上前拜,父皇不在,长兄也不在,二兄自然要在这个时候顶上,等一会颜曦拜过了他,回到京城内,不羡慕死那几个混小子。 可惜,颜曦并不打算让二殿下称心如意,仍旧是与桃小薇,面对面的跪下,拜了三拜。 颜融刚想出声抗议,管家却更快一步的三唱,“夫妻交拜!” 管家不漏痕迹的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子,殿下总算听了一回,夫妻交拜,一丝不苟。至此,他已经和桃小薇面对面的跪拜了九次。 史无前例啊! 血色婚宴5 千彤和九鼎带头鼓掌,千霜用小手绢擦了擦眼角,“恭喜王爷王妃新婚大吉。” 颜曦的近侍卫队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见主子终于心满意足的娶了王妃,立即齐齐跪倒,异口同声道,“恭喜王爷王妃新婚大吉。” 紧接着,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激动的跪下,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管家得意洋洋,底气十足道,“礼毕,送入洞房!” 桃小薇心里一松,身子打了个趔趄,又被一旁的千彤扶住, “王妃,您怎么了?”虽然还不习惯改口,千彤这一句王妃却叫的顺溜,私下里已经偷偷练习过很多次了。 “我没事,现在要做什么?”桃小薇只是有点恍惚,这一刻,她的身份已经改变,从此以后,她将是站在颜曦身后,被众人称呼为睿王正妃的身份。这份复杂的心情,用言语无法表达,她不想让千彤看出什么,立即转移话题。 “我们送您回洞房,今晚可是您的新婚之夜呢。”千霜红着小脸捂嘴偷笑。 千彤瞪了她一眼,没羞没臊的姑娘家,还是在这种场合,怎么敢胡乱说话。 颜曦却忽然把手中红绸挽成的血色花朵扔下,一个闪身来到桃小薇身旁,把她护在身后,望着某一角冷冷道,“出来吧。” 这一声怒喝运了内劲在其中,既响亮又暗藏着杀招,几道残影从书后、草丛、栅栏和房屋内蹿出,呈扇字形站好,为首的,是一个正统鲁国贵族装束的中年人。 他一派悠闲的扫视颜曦附近张口结舌的家仆,对他们震惊的表情很是享受,“真是稀客,堂堂魏国的杀神七皇子居然莅临我们鲁国举行大婚之仪,这么热闹的时刻,我们鲁国怎么会不派人来沾点喜气呢?” “鲁国二皇子陆毅!”准确无误的唤出他的名号,颜曦静静的说,“如果只带了这么几个人就想来沾点喜气,你怕是要失算了。” 血色婚宴6 那鲁国的二皇子陆毅只是微微一笑,“我自是不会小瞧了杀神的字号,下边这几个奴才不过是陪我来和七殿下叙叙旧,上边的奴才们却是在准备着随时把您请回到鲁国的皇宫呢,我的父皇等不及要见你了。” “七弟,这个家伙你认识吗?”听到叙旧二字,颜融不肯乖乖的在原地看热闹,自发的蹦跶出来表明身份,生怕别人把他落下。 陆毅眼神一亮,居然还有一位燕国的皇子,这可太好了,他伶俐的眼神向人群左右扫视,希望从中再发现几尾大鱼,这样手中就可以掌握更多的筹码。 在这个五国联盟的敏感时刻,送上门的越多,他的胜算才愈大。 他是皇族,即便心中不怀好意,该走的场面还是不可免的,冲颜融一抱拳,“不知这位是燕国的哪位殿下?” “在下行二!”颜融随意的挥挥手,注意力全集中在颜曦身上,他还等着他回答呢。 颜曦轻蔑地冷哼一声,“这人我自然认得,二哥,还记得那年,父皇在赏月宴上提到的一个鲁国的笑话吗?” 颜融挠挠大脑门,“你是说鲁国有个倒霉皇子,干什么都差一步,就因为晚他哥哥一炷香的功夫出生,就注定了一辈子给别人做嫁衣裳,皇位拱手让给他平庸的大哥,东奔西走的为国效力最后连个亲王都没封上,就因为他老爹偏心喜欢老大不喜欢老二,怕将来老大继承皇位登基后,老二功高盖主,所以一个劲的打压,免得他有一天咸鱼翻身,造了老大的反?”颜融详之又详的叙说,末了笑的很腹黑,“七弟,你不是要告诉哥哥我,眼前这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笑话吧。” 管家倒抽一口凉气,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二殿下您怎么挑这个时候揭人家的短,这不是明摆着要激怒这群来意不善的鲁国人吗。 颜曦点点头,手指点着对方的鼻梁骨,“就是他。” 血色婚宴7 颜融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原来是他啊,没事了没事了,大家不要紧张,这个家伙运气不好,带着霉运出生的,这种爹不亲娘不爱老天也不理的人,根本就不必放在心上。” 一番话,字字戳中鲁国二皇子陆毅的心,颜融还是过去的老样子,最知道怎么样化言语为利刃,往人家最脆弱的地方捅过去。 他的这张嘴,能杀人的。 “来人,给我把这嘴刁的阶下囚拿下,用绳子捆个结实,看看他的舌头能不能救他这一命。”也不顾的装高贵,陆毅露出凶狠的狞笑,手指着颜融,恨不得自己扑上去,给他个一刀两断。 这人,嘴也忒损了些,难倒不知道,爱说实话的人命都不长久吗? “二哥,就是这个人吗?”颜曦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颜融从腰后抽出一柄长剑,又把手帕掏出来爱惜的擦拭着,“没错,就是他咯,鲁国那只老乌龟费尽心思要藏起来的储君,虽然他的确是比他那个白痴哥哥强一些,不过我瞅着,脑瓜子也灵便不到哪里去。我跟你打个赌,这小子一定是得到了咱们在花谷的消息,自己就带着人偷偷的跑来了,连他老子兄弟都没通知。” 九鼎忍着笑,给颜融搭话,“二殿下,属下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通知父兄,做好准备共同前来呢?那样才是十拿九稳的吧。”顿了顿,又道,“毕竟我家主子威名远播,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该明白,想抓住睿王爷,不使出吃奶的力气是不成的。” 陆毅气的直哆嗦,嘴唇都白了,脸色青一阵资一阵的,交替变换。 颜融赞赏的冲九鼎点点头,“你说的很对,可是问题是这位爷就是个没脑子的主儿,成天的胡思乱想也看不清楚鲁国那个老狐狸皇帝的心思,总以为人家慢待他,忽略他,为了要在皇帝面前证明他的那点实力,这不就抓住难得的机会,跑这儿来立功啦。” “那可真是够傻的。”九鼎若有其事的附和。 血色婚宴8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动手,对这群意图不轨混入我国境的逆贼,无须客气。”陆毅已经出离愤怒了,下指令时声调都走了音,优雅啊、高贵啊一股脑的丢到花谷最深处,手向前一挥,身子后退一步,十几个侍卫呼啦一下扑上来。 颜曦揽着桃小薇的腰,轻轻道,“没事的,别怕。” 他的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化成了一柄长软剑,握在手中,怒龙一般地蜷向那三个围上来的侍卫,只听得几声惊疑声,人影飞快的闪动,刺客的身形已旋身倒飞出一丈外。 桃小薇伸手想把蒙在头顶的红纱和凤冠取下来,却被颜曦制止住,“就这样蛮好。” 颜融在一旁捏着鼻子,扫飞了两个侍卫,大吼道,“老七,你能不能别用这种方式杀人呐,到处都是血腥气,臭死了。” 到处都是哀嚎声,那凄厉的男人的呼喊,更令桃小薇觉得毛骨悚然,身旁时千彤和千霜干呕的声音,她们连害怕都忘记了,捂着肚子把早晨吃的少量食物又全都吐出来。 “没事的,别怕!”颜曦在她耳边又轻轻的重复,温纯和煦的声音仿佛是情人间的低喃。 视线内只有自己脚上穿的绣鞋,桃小薇更加紧张,贴在颜曦的身后,动也不敢动。 不远处,颜融解决了碍眼的麻烦,恨恨的抱怨,“瞧瞧你把这人间仙境变成了什么模样,七弟,不是哥哥说你,杀人也是一种艺术,你就不能挑一种唯美些的方式吗?” 陆毅此刻才明白,他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身边十几个武功最高的侍卫,现在只剩下两个跟在他左右,眼中泛着惊骇的目光,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凄惨的场景。 攻向二皇子颜融的那几个,皆是百招之内,被他一剑穿心,颜融在拼杀之中,还不忘记照顾脚底下的花花草草,尽量避开品种比较名贵的,让那些侍卫死在杂草或者野花上。 而攻向七皇子颜曦的那几个,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血色婚宴9 颜曦在战场上,之所以被称之为杀神,并不是因为他御军打仗的本事有多出神入化,古来今往的名将特别多,会行军布阵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本事。 杀神二字,更多是对他个人的一种惊叹。 凡是亲眼见过颜曦出手的人,都不会忘记那如同噩梦一般的场景。 颜曦的软剑之下,一般不会有一剑致命的死人,他对人的身体,有一个特别钟爱的部位,因为太爱了,所以每次出手,都忍不住对准那个位置,拿他的贴身武器轻描淡写的一划拉。 唉,再也没有比拦腰一斩更加恶心的杀人方法了。 那些花花绿绿的肠子和奇形怪状的内脏器官,往往会在猝不及防之时哗啦一下流的哪里都是,中招之人这个时候便会目睹到身体一分为二的恐怖,他们一只手捂着小腹,拼命的把肠子塞回到腔子内,另一只手还得去划拉自己的双腿,紧紧的抓着期望等战斗结束了,能不能找个郎中再给他接上。 愿望是美好的,事实却绝对的残酷。 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咽气外,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并且,在这个时候,他们会体会到人的生命力是多么的顽强,即使已经奄奄一息变成两截,也能够长久的置身于清晰的疼痛中,直到生命的衰竭。 这种杀人的方法,让颜曦头顶上威风凌凌的称号中,又多出了“杀神”这个分不清是褒义还是贬义的封号,并一举盖压住所有,长久的保留在敌人和同伴的心中。 难怪周围一片呕吐的声,争先恐后的比着谁先把内脏都从口腔内吐出来。 “来人,快来人啊!”陆毅捂住翻搅的胃部,气急败坏的喊。“你们快点给我把他拿下,生死不论,皆有重赏。” 几十条预先埋伏在花谷上方的汉子,宛如山猿般灵巧的蹦下来,黑压压的人头把鲁国的二皇子陆毅围在其中。 人多势众,陆毅总算寻回些勇气,不敢去看颜曦杀气腾腾的眸子,手指胡乱的向他的方向点了点。 血色婚宴10 这种血腥的场景,即便是见惯了杀戮的侍卫们也忍不住惊怖迟疑。 而造成这宛如修罗地狱般景象的人,唇畔是冷冽邪恶的微笑,双眸闪烁着狂野残忍的血色光芒,神情更是狠毒寡绝,却用着与气质完全不符合的温和语调轻轻安慰身畔头蒙红纱的女子。 众人无不嫉妒的望着那层隔断了噩梦的红纱盖头,恨不得一把抢过来,覆于已身,这样就不必对着这个阴狠慑人的七皇子,心头七上八下的担心着那可怖的“一刀两断”的厄运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陆毅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差一点点就吐出来了。 身旁从花谷之上赶来支援的侍卫一个个呆愣着望向脚下同伴的惨嚎,彼此均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大家集体做的一场噩梦。难倒真的有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制造出这恐怖的场景吗?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怕是任谁口沫横飞的讲述也不会相信吧。 陆毅的命令,被漠视了,鲁国的侍卫们静静的站在颜曦对面,仿佛集体被点了定身穴,一动都不动。 陆毅气的直跺脚,“还不给本王上,抓住了这个燕国的逆贼,吾皇必有重赏,到时候加官进爵,金银财富,绝色美女,要什么没有?”诱之以利,这鲁国的二皇子一股脑的把能想到的诱惑说了遍,复尔威胁道,“你们可都是鲁国的子民,身兼护卫皇族的要职,如果容许这恶逆的杀神伤到了我,回去了父皇也会砍了你们的头!”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既然命运已经注定,还不如破釜沉舟,也许幸运的能活下来的,便后半生无忧了。 杀神颜曦,燕国的七皇子,震慑沙场的骁勇之将,他,便是一步登天的阶梯。 鲁国侍卫中的骚动渐渐平息,已经把惧死之心放下的汉子,浑浊的眼眸中流露出死亡的气息,他们知道,也许下一秒自己就会像倒在地上抱着下半截身子哀嚎的同伴一般命运,可是,在这样进退两难的情况下,他们也别无选择,必须上前。 生死之间1 颜曦的身上,穿着的是一袭宽大的红衣,随风而摆,宛若天人。 当然,前提是不去看他的脸。 因为,他总能用自己冷凝杀戮的气质轻易的破坏掉这抹难得的柔和,穿了红衣,更像是来自异界的魔神,杀气凛凛。 颜融一拍脑门,哀求道,“七弟,哥哥求你了,杀人便杀人,可别伤了这些宝贵的药草,这些可都是用银子也换不来的宝物啊。” 鲁国侍卫一脑门子黑线,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关心地上的花草? “大家注意,分成两队,一队留下保护殿下,其他人跟我上。”侍卫之中有个衣着稍显华贵的是他们的小队长,也是这群人之中唯一一个还能保持镇定的指挥者。 颜融指着颜曦道,“你们不必再分兵来对付我,全部上去揍我弟弟吧,说句实在话,不是看不起你们,就你们几个,都不够他一个人添牙缝的。”二殿下的毒舌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刻撩拨起旁人心头熊熊怒火,他一说完,便满脸哀痛的蹲下,小心翼翼的双手挽起一截断掉的花枝,从身上掏出一些奇形怪状的小工具,帮这花儿抢救伤势,偶尔脚踢到他刺死的侍卫尸体,还不耐烦的像丢垃圾似的扔回到陆毅脚下。 在他眼里,花花草草比这群莫名其妙来破坏人家大婚的家伙们的性命珍贵多了。 这就是没事儿找抽的典型代表。 鲁国的侍卫小队长手指气的发抖,指着颜融道,“先把他制住,大家一起上。” “喂,有没有搞错,你们脑壳坏掉了吗?抓住我这个闲散王爷有个屁用,我家老七的利用价值更大。”颜融大呼小叫的躲来躲去,长剑挽了个剑花,以轻巧的步伐躲避着几十个人伶俐的攻势,偶尔刺出一剑,必然命中对手的心窝。 这么一来,即便颜融再厉害,也挡不住几十个人一起践踏他心爱的药草的脚步,“老七,你过来帮忙啊,哎呦,你丫的又踩到老子的宝贝儿啦,去死。” 某个没看见脚底下花草的倒霉侍卫被颜融一剑穿个透心凉,颜融指着身边包围上来的侍卫道,“打归打,不许踩到药草,否则,爷的剑可是会发飙的。” 生死之间2 颜融像只机敏的狐狸,更像一条皮肤滑不留丢的鲶鱼,有好几次,众侍卫以为能够在他身上制造出几个透明的窟窿以暂时制住他敏捷的动作,却在利剑接触他衣物的一瞬间莫名其妙的刺空,甚至还有误伤到同伴的事情发生。 最可恶的是颜融明明占了大便宜,杀了十几个人,他还大呼大叫着, “我的衣服,你们有没有道德,我就这一件干净衣裳啦,要是弄坏了没得换呐。” “臭小子,没听见爷的话么,把你的蹄子从我的不归草上移开,呜呜呜,这株至少长了二十年的。” “老七,你真没有兄弟义气,你二哥我都快被他们揍死了,你还有心情在一旁看热闹。” 。。。。。。 。。。。。。 这张嘴,连生死交错的紧张时刻都不得清闲,和他手中舞动的长剑一样欢腾。 地上,横七竖八接近十具新加入的尸体,而颜融的身子上,只是破损了一块小小的衣襟,这还是他自己不小心刮到了树枝。 喘着粗气的侍卫们退回到鲁国二皇子陆毅的身旁。 小队长的脑门子上全是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子,“殿下,这人,也是个高手。” 这还用他废话?在场的人都看着呢,传说中的轻易不出手,出手必杀人,颜融的招式大多以躲避为主,抽冷子刺出的剑,无一不是命中对手的心窝,最让人郁闷的是,死的是别人,他还狼哭鬼嚎的,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既然都是不好啃的硬骨头,全体听令,集中目标到杀神颜曦身上,反正那个闲散王爷抓到了也没什么利用价值,我们只要毁了颜曦一个人就算立下大功,生的最好,死了也没什么,儿郎们,上啊。”陆毅又往后退了一大步,手向前颤微微一挥,如果他的声音不发抖,也许这番动员令会更有效果一些。 只可惜连他自己脚都软的站不住了,还能指望手下有多少斗气来应对眼前一面倒的形式呢。 颜融又掏出绣着黑牡丹的手绢擦了擦热汗,擦完还用手绢当扇子在脸颊边扇风,“这就对了嘛,做事要讲究个条例,你们要是早就直接对我七弟出手,也不至于折损了这十几位壮士,下次可要吸取经验教训咯。” 生死之间3 陆毅和他手下的小队长脸上同时一僵。 颜融连忙摆摆手,“你们快点上吧,放心,刚才你们打我的时候老七都没出手,现在轮到你们打他了,我也不会出手的。”他得意洋洋的说完,又瞬间垮下脸,蹲下抱着他的宝贝花花草草心疼去了。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天哪,燕国怎么净出这种人物呢? 指挥的小队长瞬间做出判断,这燕国的两位皇子看起来不和,彼此受到攻击也互不理睬,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否则,凭借这两个人的实力同时出手,自己这边恐怕就无力应付了。小队长注意到,颜曦身后还站着上百个身着黑衣,腰系红绸的冷面汉子,个个身上都有着浓重的杀气,绝不是寻常家仆的气势,他有预感,颜曦隐藏的实力,怕是只露出了冰山一角。 花谷之外还有他们的大队人马候着,就等谷内一乱,便要趁势而入,一举攻进来捣毁这燕国皇子在鲁国安插下的毒瘤老窝。由于花谷地形特殊,先被派遣进来的,无一不是大军中挑选出来的杰出人物,个个身经百战,武功高强,可惜,好不容易从花谷上边爬下来,还没等把人家搅和乱了,他们这方倒是折损了将近一半的人手。 如今,最后的赌注只能压在颜曦身上,只要能擒住了他,燕国那方投鼠忌器,必将大乱,趁此良机,鲁国大军破堤而入,必能反败为胜。 小队长想的正美,屁股后忽然被人踹了一脚,却原来是二皇子陆毅看他发呆了那么久也不下攻击的命令,心生不满,忍不住出脚。 “傻笑什么呢,还不带人给我上!”陆毅都快紧张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对面颜曦那双冷眼总是嘲讽的凝住他,死亡的阴云笼罩在头顶,陆毅的骨头都要抖散架了。 “臣遵命。”小队长提起惯用的长刀,刀尖对准颜曦,大喝,“儿郎们,随我一起上,抓住这个燕国的皇子,进宫领赏!” 生死之间4 “九鼎?”颜曦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是,爷。” “护好王妃,出了岔子,小心你的脑袋。” “遵命!”九鼎上前,扶住桃小薇的手臂,退回到睿王府内侍的队伍中央,立即有神情肃杀的卫士四面八方的把死角挡住,此时此刻的花谷之内,再也没有比此处更加安全的所在。 颜曦的长软剑在嘶鸣,他静静的矗立在远处,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岿然不倒。 听的到声音却看不到景象,桃小薇忍不住又想扯下头顶的红纱,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之间,花谷内除了风声,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九鼎拦住她,“王妃,今天是您和王爷大喜的日子,按照规矩,新娘未送入洞房,这红盖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揭下来的。” 眼前的景象对于一个被养在温室细心呵护的娇贵小姐来说,是无法承受的噩梦,九鼎不想吓到桃小薇,立即找几口阻止。 “王爷他没事吧?”她就是很担心呀。 “回王妃的话,爷他没事,就算是对面那群没长眼睛的家伙们都倒下了,王爷都不会有事。”这次九鼎说的可是实话,堂堂鲁国,居然派不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手,瞧他们主子的表情,显然是很不满意的神色。 所以九鼎和他身旁的黑衣侍卫才没有一股脑的冲上去帮忙,本来主子就没爽到,若是这个时候再分一杯羹,和王爷抢对手,回去肯定要被操练的很惨,他们可不像二皇子那样,有豁免的权利。 桃小薇还是坐立不安,小手忍不住偷偷的去掀盖头。 九鼎无奈道,“王妃,这里人太多了,你也知道,主子向来不喜欢外人见到你的容貌,尤其现在还是新婚喜宴,您还是把这盖头戴着吧,免得地上又要多出几百只眼珠子。” 怪吓人的。 “王爷不会这么做吧?”桃小薇迟疑,还真拿不准。 “爷一定会那么做。”九鼎肯定,这里又没有颜曦需要在乎的人,他才不会懂得什么叫手下留情呢。 “那还是听你的吧。”桃小薇郁闷的收回了手。 生死之间5 这次攻击,小队长自作主张的在主子身边只留下六人护卫,其他的齐齐加入攻击序列,务求一举击溃颜曦,取了他的性命。其实他这种做法是此时最明智的办法,与其一波一波的让颜曦把他们的人消耗光,还不如一涌而上,蚁多咬死象。 可惜,对颜曦来说,人海战术不一定就那么管用。 自从打下了魏国,从战场上返回至今将近一整年的时间,颜曦体内的血腥因子蛰伏,仿佛一夕之间大家都忘记了那个在战场上令敌军哀嚎遍野,望之生畏的杀神形象。 可是,只有跟了他很久的内侍们,才隐约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假象而已,七殿下的嗜血是天生的,断然不会因为离开了战场就真的变成了好好先生。 以阶梯为阵型,鲁国的侍卫齐齐拥过来,人与人之间以同伴堵住死角,几乎没有给颜曦留闪躲的余地。 颜曦蓦起一阵高亢而狂肆的大笑,随着笑声,他的神情却恁般阴鸷狠毒,眼底更是冷漠寡绝,这是属于死亡的呼唤,脚尖点地,颜曦凭空跃起数丈,轻而易举的躲开几十柄武器,长软件似一条狠辣的毒蛇,狰狞的吐着长芯,在敌方阵营中游走,所到之处,仅仅余半条残影和一分为二的人体。 哀哭嚎叫之声骤然再响,新一轮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见惯了此种场景的内侍们压抑不住血液中的兴奋,好久没有再如此近距离的欣赏这般行云流水的招式,好想冲上去和他们心目中的王者一起冲杀,可是,他们是军人,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就只能瞪着血红的双眼羡慕的望着前方沉浸在快意中的男人。 颜融靠着大榕树坐下来,从一旁摸过来一坛子陈酿,拍开泥封,咕咚咚灌了一大口,“太变态了,老七,瞧瞧你那群手下都什么眼神,一个个眼珠子都见血了,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你这个家伙也培养不出来文质彬彬的学者。” 生死之间6 此时颜曦身边已有了为数可观的半截人体,很奇异的没有一个人断气,各自望着同伴眼中恐惧的眼神,从对方一分为二的身体上,他们可以看清楚自身的惨状。 好恐怖,这是比死还接受不了的折磨。 “杀了我吧,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惨嚎的声音向还站立的同伴们哀求,仿佛只是赐予他们死亡,就是再生一般的恩赐。 又拼杀了一小会,小队长不得不挥手令他的侍卫们后退,以颜曦的个性,只有他追着别人打,哪里会容许这破坏了他大婚之仪的混账东西们那么容易又脱离了战场,他唇角挂着一抹残佞的浅笑,颀长的身躯蓦然腾空飞起,继而一个转折扑向断后的小队长,“这么快就玩够了?” 侍卫队长反应够快,随手踢起地上离他最近的半截同伴,不理会他惶恐的哀求,抵化去颜曦的剑锋,趁着这难得的机会,他凶险的躲避开,此时,他贴身穿着的软甲已经被浸湿,冷汗不受控制的一波波从体内冒出来。 哪怕迟到那么片刻,他此时已经如同地上凄惨的同伴似的,一分为二。 “殿下,我们快撤退吧,他他他,他不是人啊,他是杀神,太恐怖了。”有侍卫支持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崩溃的把武器丢在地上,抱着头大喊。 “来人,快护着殿下离开。”不等陆毅答话,左右已经架起了他,向之前来的地方疯狂奔跑,那边有几条从花谷上方垂下来的绳索,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么陡峭的地势,要怎么样才能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攀爬出去。 可是,那是他们唯一的生路,是人都想活着,生存的本能让他们即使明知那可能是一条永远都爬不上去的绝路,仍旧奋力的拥挤过去。 胜负已分,颜曦冷静的跟在身后,撵上一个,软剑就划一下,地上也就多了个抱着自己半截身子惨嚎的鲁国人。 颜融郁闷道,“你们这群不中用的,不是来抓老七的吗?现在怎么反倒被人家撵在屁股后边跑路哇?都停下来,使出吃奶的力气和他拼命咯,光跑算什么英雄好看。那个鲁国的二皇子,你鞋子都跑掉了,唉,真难看,你可是皇室贵族耶,优雅,要记得保持风度。” 生死之间7 陆毅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亲自拎着刀上去把颜融剁成肉酱,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不忘记在身后说着风凉话。 侍卫队长被吓傻的脑袋忽然灵光一现,边跑边道,“殿下,咱们不是还在花谷之上安排了一个绝世高手,下边都打成一锅粥了,她怎么还不下来呐。” “对啊,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不出现,难倒真的要等本王被咔嚓了,她才舍得出来?”陆毅连忙声嘶力竭的大喊,“国师啊,我这儿都火烧眉毛了,你要再不出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一抹白影轻飘飘的从花谷之上跃下,众人还未看清楚她的容貌,便已经甩出了袖子的白绸,拦住颜曦的去路。 软剑与白绸相碰,轰一声巨响,颜曦后退一步,握着剑柄的右手一道浓血划下。 那赶来支援的国师蹭蹭蹭后退三步,白绸崩断,双臂各有一道整齐的伤痕,却是颜曦一剑所伤。 鲁国的国师竟然是一个绝色美女,她披散着及腰的长发,头戴金冠,剪瞳清水般的眸子含着春情,飘飘下拜,“久闻杀神颜曦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颜曦唇畔遽尔浮现一抹残佞的冷意,“又来一个送死的?” “七殿下,这毕竟是我鲁国的国境,您是燕国的皇子,来我们鲁国追着二皇子身后,喊打喊杀的,是不是太失礼了些?”国师咧嘴轻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在下鲁国国师苏沫儿,见礼了。” 颜融在身后夸张的大叫,“七弟,是美女耶,真难得,这可是在鲁国见到的第一个算的上倾城之姿态的美人儿。” “多谢二殿下谬赞。”苏沫儿又朝着颜融的方向拜了拜,礼数尽的周全。 她这番举动,净然在瞬间消弭了方才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决斗变成了会友,苏沫儿能以女子身份混上国师这个位置,自然是有她的本事的。 生死之间8 颜曦撇了撇嘴,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软剑遥指苏沫儿的鼻子,“动手吧。” “什么?”这七殿下也太直截了当了些,苏沫儿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不为她的美色所迷,上来连句客气话都不说就想动手的。 她受尊崇习惯了,碰见颜曦这号只晓得杀人的对手,还真是不太习惯。 “七殿下,今天的事情完全是个误会,我们也完全没有与您作对的意思。”苏沫儿好看的小嘴,翻云覆雨,指鹿为马,愣是想把黑的说成白的。“既然是个误会,还请七殿下允许苏沫儿带回我国的皇子,今天之事,日后鲁国会给燕国一个交代,决计不会让七殿下白白受了委屈。” 陆毅忿恨的瞪了一眼苏沫儿,虽然她是为了给自己解围,不过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这么说,还是让他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我不觉得是误会。”颜曦不肯给她台阶下,咄咄逼人道,“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既然你们有种挑今天来,就该预先想到要承受我的怒火。” “殿下,如果您非要这么说,苏沫儿倒想问一句,此处隶属鲁国领土,您如今霸居此处,却是为何?”苏沫儿眼神犀利,脸色却仍旧挂着和煦的面容。她知道此时此刻已方已经屈居劣势,能够保护着二皇子陆毅全身而退已属不易,更不敢说出过激的言辞激怒了颜曦,只盼着他情绪稍有放松,同意让她带着陆毅离去。 至于以后的事情,大可从长计议。 “很快,这里将是我燕国的领土。”颜曦傲然道,一句话把苏沫儿的雄辩噎回到腔子里。 “你。。。居然敢如此猖狂的泄露出燕国的野心,莫非真的不把我们鲁国放在眼中?”即使苏沫儿再好脾气,也接不下去了,颜曦已经把话说绝了。 七皇子无声的晃了晃脑袋,大红色的束发缎带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道炫目的弧度,“即便不把几具死尸放在眼中,说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生死之间9 苏沫儿美眸冷面,“七殿下,这是不准备放我们活着出花谷的意思吗?” 颜曦冷静的俯视着她,“是。”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么。。。”苏沫儿拖长了音调,厉声道,“鲁国所属,听我号令,放弃颜曦,全数攻击新娘,生死不论,皆属大功。” 下达完命令,苏沫儿从腰间抽出一只墨绿色的小棒子,抢先向颜曦攻去,她的招数并不要人性命,显然是要缠住颜曦,以便能给身后的侍卫创造出更多的攻击机会。 白眼一翻,颜融马上嗤之以鼻地哼给她听,“美人儿,你想死也不必用这种方法。”顾不得花花草草,把小工具丢到一旁,踩着人头跳进了内侍队中央,站在桃小薇身旁,与九鼎一左一右的护住新娘。 “九鼎呐,万一不小心让他们削掉你家王妃半根头发,我保证一会老七回来会像掰黄瓜似的把你一分为二。” “二殿下,属下也是这么想。”九鼎冷然的注释着前方奋力拼杀过来的鲁国残余,他们为了要活下去,已经开始拼命了。 “所以这次爷我出手帮你,你可要记得,你还欠着爷一个人情呢。”某人开始恬不知耻的邀功。 九鼎很想说,即便您不出手,在内侍队之中想伤到王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可是对方可是本国的二皇子,即便是个闲散王爷,地位上也高出太多了。 所以他只能心甘情愿的让他,“是的殿下,这次是九鼎欠了殿下一个人情。” 可惜,那群意图偷袭的人还未杀到眼前,就觉得眼前一红,颜曦的红衣似是死神的请帖,晃到哪个眼前,哪个便要被夺去了呼吸。 苏沫儿想阻止,白绸却只能徒劳的扫到一片片的残影,而那些被派出去击杀王妃的使者,就在她眼前化为一摊摊的肉泥。 场面比方才不知道血腥了多少倍。 死咬着嘴唇,苏沫儿当机立断,转身抓住鲁国二皇子的衣服,借着那绳索之力,奋起向花谷之顶飘然而去,“好一个杀神,苏沫儿记下了,后会有期!” 生死之间10 花谷之内,除了死人之外,再没有留下一个活着的鲁国人。 陆毅被苏沫儿成功带走,颜曦也懒得去追,慢吞吞的把黑色长软剑扣在腰间,又化为一条不起眼的腰带。 结束了,燕国完胜。经过管家仔细清点,鲁国二皇子陆毅带来共计六十六人,除了他本人和后加入战场的女国师苏沫儿外,其余六十四人都永远的留在了花谷之内。这丢了小命的六十四人,除去二十四人“幸运”的死在了二殿下颜融的剑下,被一剑穿心外,其余四十人死状凄惨,他们的身上还残留着颜曦留下的痕迹。 而睿王府内,没见过王爷这一面的仆人们,对颜曦的敬畏一时间升腾到顶点,走在颜曦身旁,脚步放的轻轻的,生怕不小心惊到了主子,也被他恐怖的长剑拦腰一斩。 管家瑟缩着从角落里走出来,来到颜曦身边,呆呆的问,“殿下,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他一辈子都没用这么失水准过,呆呆的大脑许久都反应不过来。 花谷,经过这番洗礼,早已不是那个人间仙境一般的桃花源。任何正常人见到这么血腥的景色,能保持镇定的站立着,已经算是不错了。所以,管家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颜曦并没有责怪,淡淡道,“恢复原状。” 老管家有些泛恶心,可是,睿王爷的命令可没有他拒绝的余地,脸色连一点点不快神色都不敢显露,“主子,您回房歇着,老奴这就去拾掇。” 颜曦便点点头,来到桃小薇身边,握住她温暖的小手,“我们走。” “坏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现在能不能把这盖头摘下来,还有凤冠,真的好重哦,脑袋都要断掉了。”回握住颜曦冰凉的手指,桃小薇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不行,要回到洞房内,由我亲手帮你摘下。”颜曦眼中带着笑意,一路向卧房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不行?你别告诉我这又是规矩。” “薇薇,那的确是规矩。” “见鬼,哪来的那么多规矩嘛。” 交谈之声渐渐走远,直到那两抹大红的影子消失在视线之内,管家仿佛来了精神,大手一挥,底气十足道,“快点快点,这么脏的院子,马上打扫!” 洞房花烛1 洞房花烛夜。 一进门,桃小薇便直嚷着要掀盖头,天底下的新娘子莫不是羞羞涩涩的等待着新郎官掀开红纱的那一瞬,哪里敢多言半句。可桃小薇哪里还有那个耐心去装羞臊,她现在是恨不得帮颜曦一把。 脑袋上的这顶华贵凤冠,美则美矣,却着实沉重了些,桃小薇只觉得脖颈之处酸涩麻木的疼痛,连抬头都要双手托着脑袋,不然这脖子就跟断了一半似的任脑袋耷拉着。 “坏蛋,你还等什么呐,快点掀盖头哇。”桃小薇端坐在喜榻之上,全身仿佛爬满了小蚂蚁,坐也坐不住,左右乱拧着。 “嗯。”轻轻答应一声,颜曦走上前。 几滴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来,那是方才与那个鲁国的国师苏沫儿对阵不小心伤到的,颜曦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彩了,若不是方才去取那托盘内的金秤杆,他几乎都忘记了。 桃小薇正低着头踢踏着鞋子候着,忽然从盖头下的缝隙中看到了颜曦绣了麒麟的暗紫色鞋子,她嘴里嘟囔着,终于来了,慢手慢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的,几滴暗红色的鲜血落在他脚边,还有几滴分别掉在了颜曦和桃小薇的鞋子上。 他伤到了? 伤到哪里了? 不等她急问出声,颜曦已经伸出了金灿灿的秤杆,挑开了那片蒙在桃小薇头上一早晨的红纱。一张美轮美奂的小脸带着忧色,清澈的眸子不等颜曦说话便紧凝住他,“坏蛋,你伤到了?伤哪儿了?” “没事。”他唇角漾起了一抹浅笑,冰凉的手指轻抚着她红艳艳的脸颊,“你今天真漂亮。” 双手抓住颜曦的大手,顺势向上搂开他宽大的袍袖,一排纵横交错的牙痕出现在桃小薇眼前,她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她还记得,这上边第一个牙印子最早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她还是个不及颜曦腰间那么高的小孩子呢。 洞房花烛2 多少年,多少次发火,就有多少个牙印子,每一次,颜曦都是那样任她死命的咬着,由着她卸去了火气,由着她哭闹着最后困倦的睡在他的怀中。 连桃小薇自己都不记得,颜曦的手背上究竟有多少道伤痕了,她自己咬的时候,即便是啃噬的血肉模糊,也从没有哪次觉得愧疚过,仿佛这宽厚的手臂生来就是为她而存在的,即便是她把这只手臂整个吞到腹中,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为什么,看到他的身体上有来自别人的伤痕,这一整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攥住,连呼吸都觉得胸口闷疼。 “小东西,没事的,只是被利器划了一下,伤口并不深。”这和生命中颜曦的几次生死攸关相比,今天被苏沫儿划出的小口子简直就和蚊子咬了一口没啥区别。 桃小薇眼泪唰的涌出啦,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掉在颜曦裸露的手臂上,其间有一条血肉外翻的狰狞伤口,一扎眼还真看不清楚到底伤的有多重。 “我去喊管家传御医进来。”她用手背狠狠的一抹眼睛,跳下喜榻想跑出去叫人,却被颜曦大手抓住,带回到怀中。 “明天自动就结痂,不必大惊小怪的。” “那怎么行,伤口这么深。”她小心的扭动身子,却不敢像平时似的无所顾忌,偏偏颜曦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老喜欢用那只带血的手臂来挡她,桃小薇被制的服服帖帖,撅着嘴在他的怀中生闷气。 这人,也太不懂的爱惜自己,难倒他不知道,这样,她也是会跟着心痛的吗? 颜曦叹了口气,“薇薇,难倒你忘记了,今夜是我们的好日子。” “洞房花烛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跟平常差不多,吹了蜡烛盖被子睡觉,只不过过去叫于理不合,现在呢,光明正大而已。 “小东西,你又错了,今夜自是与往常不大一样的。”颜曦的黑眸变的朦朦胧胧,长久的凝视着怀中娇俏绝美的小人儿,直看的她满面通红的把脑袋垂下。 关于更新时间变动的预告 从星期一开始,每日的更文时间正式改为两次,一次五章节,多更的算友情加更。 具体时间为:早晨9点--10点,更新五章。下午5点—7点,更新五章。 先暂时看一下效果,如果大家都满意,就这样,如果大家还是喜欢码出来几章就看几章,可以给度寒留言,我会尊重亲们的意见。 特此公告,这周的周末两天,我一般也会这么更新。 洞房花烛3 今夜的确是不大一样,桃小薇坏心的拿手指戳了戳颜曦伤口附近微微肿起的肌肉,“不疼是不是?” 颜曦表情不变,淡淡道,“不疼。” “坏蛋,有一件事果然是没错的。” “什么?” “你是怪胎。” 。。。 他无可反驳,伸手摸摸桃小薇的脸蛋,初时温柔,捏了几下,又忍不住又揉又搓,真是太好玩了。 原本千彤和千霜要进来洞房内帮她卸掉妆容,而颜曦这个时候也应该在前厅参加晚宴,可惜,在七殿下眼中,没什么规矩是必须要遵守的,他喜欢便去,不喜欢就堂而皇之的改掉,至少在花谷的势力范围内,还有谁敢在今天这个日子里,推门进来指责他做的不合礼节。 桃小薇只好自己笨手笨脚的把凤冠从头上摘下来,随手放在一旁,瀑布一般的缎子黑发在颜曦面前散落,看的身后的新郎哥眼中燃起了一把火,刚想再过去把她抓过来,却只见那没有新娘自觉的小女娃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出了房门。 额,洞房花烛夜,新娘子落跑,把一肚子火气的新郎凉水浇个透心凉。 幸好,在颜曦还可以忍耐的时间内,桃小薇捧着一个盒子回来了,念念叨叨的说,“九鼎真是太贴心了,知道我要什么,就端着药盒站在院子里等着。” 端一盆温热的清水,桃小薇半跪在颜曦面前,帮他把伤口清理干净。洗去了血污,露出的狰狞更令桃小薇心中不爽,“你不是很厉害吗?还外号杀神呢,徒有虚名,是神就该保护好自己,下次可别逞能了,还真的以为很了不起刀枪不入呢。” 金疮药涂抹好,用干净的白布在他的胳膊上绑好伤口,桃小薇舒了一口气,“希望今晚上不要发烧,不然就麻烦了。” 她把小手搭在颜曦光滑的额头,哆嗦一下,又连忙缩回来,大呼道,“坏蛋,你发烧了。” 洞房花烛4 发烧?没有,只是想发骚而已。 颜曦狭长锐利的双眼眯成危险的弧度,凝视着眼睛还不知所以,大呼小叫的新娘子。 “薇薇,这不是发烧。” 好不容易等她忙活完了,颜曦用未受伤的左手一把拎起红衣服的新娘子,丢到床上。 “胡说,不发烧头怎么这么热,还有脸,也热的厉害,哇,你瞧,脖子也开始热了,嘎?坏蛋,你干嘛拽我的腰带?” “聒噪!”他的唇火辣辣的吻上来,先亲了亲俏挺的鼻尖,感觉身下的娇躯明显一僵,颜曦冷哼,知道怕了吧。 “坏坏坏。。” “以后不许再唤我坏蛋。”腰带禁不住蹂虐,断为两截,被丢下了床。 “我都叫了这么多年,你现在让我改口叫什么?喂,好好说话,你干嘛又扯我衣裳?”桃小薇终于察觉到不妙的气息,完了,她好像也被颜曦传染了,身子火热,脸上仿佛燃了一把火,连呼出的气体都是灼热的。 今天的颜曦看起来很怪,发丝凌乱,黑眸炯炯,还带了点坏坏的味道,桃小薇忍不住有一丝不妙的预感,那是猎物被猎人盯住的毛骨悚然。 “薇薇,你应该唤我夫君。”游移在脸庞浅啄个不停的薄唇终于正式的印上她的嘴唇,舌尖轻刷,他离开一道缝隙,哑着嗓子道,“来,喊一声给我听。” 桃小薇已经完全傻掉了,颜曦在啃她的嘴,这这这,怎么会是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在一起睡了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 “薇薇,难倒你忘记了,我们今天拜过了天地,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妻,叫声夫君,也没什么。”桃小薇还在神游太虚,陷在震惊和羞涩中回不过神来,颜曦没有那个耐心等她,嘴里诱哄,手上不忘使劲的往下拽她一层又一层的衣物。 “夫君。”比蚊子还小的声音,从她诱人的小嘴中嘤咛而出,这比任何刻意的诱惑都要管用,颜曦再也不客气,放肆的霸占住她的唇,把这十几年的等待都一股脑的传递给她知道。 洞房花烛5 她软弱无力的小手抵在他胸膛,“我们不能这个样子。” “为什么不可以?”他反问。 是啊,为什么不可以,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从今往后他们属于彼此,那么无论做什么,都是允许的吧。 颜曦的头埋在她的胸口,得意洋洋的肆虐,这本就该是他占据的领地,如今终于得到,那股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渴望,迅猛的连他都控制不住。 一股股陌生的战栗席卷住桃小薇,惊呼化为喘息,头脑中也再没了多余的想法,一片空白的随着颜曦的动作而起伏。 今夜,是属于他们的珍贵夜晚,红烛彻夜未熄,颜曦,也彻夜未眠。 。。。。。。。。。。。 七殿下从来没有赖床的习惯,从懂事起到昨晚之前,根本就没用破过例。 可惜,没有却不代表永远,至少这四大喜事之一的洞房花烛,成功的打破了他优良的好习惯,把这个一丝不苟的男人留在了床上。 相比之下,刚由少女晋级为少妇的王妃娘娘,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天不亮,她就从浅眠中苏醒过来,全身瘫痪了一般,连动一动都举得疲累不堪。 还有那羞人的疼痛,从两腿之间一波波的传过来,清晰的告诉她,昨晚上,颜曦对她真的做了那羞臊的事儿,且来了不只一次,需索无度,卖力的耕耘。 最后,率先阵亡宣告投降的人是她这个在身下承欢的新娘,桃小薇觉得非常奇怪,明明是他在“劳作”,为何她比他还要觉得累,真不知道颜曦这身好体力是怎么养成的。 昨天的伤口处,已经被鲜血浸湿了,颜曦根本就忘记了胳膊上还有伤,桃小薇强撑着沉重的身体,凑过去观察他的伤势,却羞涩的发现,除了那倒伤口外,颜曦的肩膀、胸口、后背、甚至是完好的左手臂上,又多出了更多细微的伤口。 那是她的杰作。 洞房花烛6 颜曦不知在何时张开了眼,把桃小薇恼怒的羞涩都看在眼中,摸摸她的黑发,把她压回胸口,“痛吗?” 讨厌,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即使是疼痛,难倒她能说出来吗?桃小薇像是被咬掉了舌头的猫,红扑扑的脸蛋贴到颜曦的身子上,挡住了他的疑问,使劲的点点头。 “我也痛。”他的声音还是哑哑的。 痛还玩的那么开心,昨天晚上可没看出来颜曦还知道什么是痛,桃小薇伸出手指戳戳他赤裸光滑的胸膛,以示抗议。 “薇薇,你比昨天那个什么国师厉害多了,她费了半天劲才划到我一下,你瞧,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杀神的身子上布满了伤痕,这里是你咬的,这里是你的爪子挠的,还有这里,居然是手指掐青的。” 额,被调侃了。 桃小薇不安的又把身子往下缩了缩,让棉被完全把自己包裹住,在颜曦那个角度,只能看见一撮黑发。 瓮声瓮气的叫嚷声从他胸口传来,“坏蛋,你都把我啄成花脸猫了,咱们扯平了。” 她说的是身上颜曦印下的吻痕,从脖颈一直到小腿,颜曦在她身子的每个部位都烙下了他的印记,郑重宣告,从此以后,这美丽的小东西彻底归他所有,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每一寸都属于他。 觊觎者,杀! 她小脑袋在他身子下拱啊拱,颜曦轻轻的抽了一口凉气,一伸手,把她抓出来,好心的劝道,“别再动了。” 桃小薇皱了皱鼻子,抬高下巴,凶巴巴的对上颜曦,“我就动,我就动,人家浑身酸痛,动一动你也要管,你真是个。。。”坏蛋! 可是颜曦的眼睛一瞪,桃小薇又很没骨气的把坏蛋二字吞回到肚子中,不情愿的换成了软绵绵的呼唤,“夫君~!~” 颜曦满意的点点头,不怀好意的问,“薇薇,若不然,我给你治疗一下吧。” 傻乎乎,被人吃了一遍又一遍,连骨头都舔舐过的小绵羊还是看不出大灰狼的阴谋,联系起从前颜曦用内功帮她化解淤血的往事,兴高采烈的答应着,“太好了,我这儿正不舒服着呐。” 洞房花烛7 治疗的方法,并不是只有那一种,颜曦一翻身,又把桃小薇压回到身下,双手不安分的握住她胸前两抹丰盈。发育的还蛮不错的,大小刚好,浑圆饱满,两颗小樱桃散发着淡淡的粉色的光泽,无声的勾引着他,来吧,来吧,吃我吧。 颜曦刚好就不懂什么叫做客气,勤奋的又把头埋上去。 某王妃立即捶着他的肩膀惊呼尖叫,“坏蛋,你怎么又想来啊,不是要给我止痛吗?” 含糊不清的语调,“这就可以止痛。” 这个大骗子,桃小薇手脚并用的,想推开他为非作虐的脑袋,可惜,虽然娇躯无处不痛,颜曦的行为还是轻而易举的在她身子上点燃了一把火,在早晨薄雾一般的暖阳的映照下,白皙的皮肤泛着嫩粉色的柔光,比之昨夜的黑漆漆,在视觉上,又更增加了一份震撼。 “乖薇薇,听话,喊夫君。”他又在诱哄她了,掰不开桃小薇护住胸口的小手,颜曦不以为意,他自由办法打到目的,比如说,用嘴唇。 咯咯咯,桃小薇娇笑着扭曲着,气喘吁吁道,“别亲别亲,痒死了,哎呀,求求你了,救命啊,救。。。” 樱唇又被封住,蛟龙长驱直入,与她柔软香甜的舌拌在,难舍难分,短时间内,拼不出胜负。 此战,王妃再次阵亡败北,暖融融的清晨中,继续着昨夜的旖旎,娇喘声比窗外啼叫的鸟儿更加动人。 。。。。。。。。 很久很久很久以后,颜曦的呼吸缓缓归于平静。 桃小薇沉沉的睡过去,激情过后,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用,眼睛狠狠的剜了颜曦一下,便缓缓阖上,与周公下棋去了。 他起身穿衣,走出卧房。 千彤和千霜跪下见礼,“王爷万福。” “让王妃再睡会,不要打扰。” “婢子明白。” “等王妃起床了,派人来唤我。” “是,爷。” 洞房花烛8 花谷入口处,颜融领着一对睿王府的内侍,隔着架起老高的围墙向外张望。 不得了嘞,这鲁国的二皇子带来的大队人马,把这花谷之外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强弩炮盾,能搬来的家伙,都堆在正门外,齐齐对着黝黑的通道。 他们是想来个守株待兔,以逸待劳。 昨个晚上,还像模像样的发动了七八次总攻,可惜,花谷这个地形易守难攻,那条狭长的通道,每次只容五六个人一起通过,纵有千军万马到了这处天险要塞,也是无用。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的就是这儿,把在外边的陆毅气的牙根痒痒,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是,这样放过颜曦,他又觉得不甘心,于是索性团团守住,即使抓不住,也绝对不放人离开,拌住了颜曦,就等于为五国联盟消灭了燕国最大的祸害,就这样,外边的进不来,里边的也没打算出去,彼此的距离不超过一百米,说话不小点声,对面都能听得见。 可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九鼎,我怎么觉得这群家伙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儿呢?”颜融说着大家都能看出来的废话,木栅栏上,还放着一盘从喜宴上顺来的花生米,小酒有一口没一口的滋润着。 “殿下,他们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从花谷顶端爬进来扰乱内部的计划失败了,能攀高的好手都折损的差不多,而这边又无法举行大规模的强攻,所以只能这么守着。”九鼎是内侍队的总指挥,在睿王爷大婚之夜,他便彻夜的巡逻守护,半点不敢马虎。 “唉!”颜融悠悠的叹了口气,回头向洞房的方向瞅了瞅,“九鼎呐,瞧你们家主子的模样,大婚好像还蛮幸福的,闹腾的我都想也赶紧找个女娃了。” “殿下,只要您乐意,我想全天下的女子都会打破了头的想嫁给您呢。” 九鼎这话倒是大实话,没掺杂什么夸张的谄媚,颜融那也是文武双全的风流人物,相貌不俗,身份显赫,这样的男人,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哇,之所以单身这么多年,完全是和七殿下一个心思,不碰到自己合意的坚决不愿对付。 洞房花烛9 颜融难得露出烦躁郁闷的表情,摆摆手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老七选的这个女娃娃多乖巧,又可爱又听话,唉,我呐,却偏爱有挑战性的。”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郁闷一口喝干大半壶酒,这才抹掉嘴唇上的酒渍,砸吧砸吧舌头,“弱水三千,为嘛我就专盯着那一瓢不放呢。” 九鼎转过头去,没搭话。 这种感情上的烦恼,他可不懂,连二殿下这么聪明的人物都想不出解决的好办法,他这个笨手笨脚的侍卫头,还是别卖弄聪明的好。 颜曦换掉了新郎的吉袍,又恢复平时的打扮。 颜融促狭的笑他,“七弟,今儿起的可真晚呐。” “二哥,你可真闲。” “是挺闲,为了让我最钟爱的弟弟能有一个幸福的大婚之夜,哥哥我一宿都没合眼,蹲在这给你守门呐。” 颜融等着颜曦对他表达感激之情,可惜,他那个冷漠的弟弟连看都不看他,低声交代了九鼎几句,转身又走了。 “九鼎,我好委屈。”颜融嘴里直喊冤,一粒花生米抛个老高,又准确的掉在他口中,干巴嘎巴嚼碎咽下。 “殿下,我家主子什么事儿都喜欢装心里,您别介意。”说实话,九鼎真不想安慰他,心里话说睿王爷对您已经非常容忍了好不好,如果换成别人,早就一巴掌拍飞,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你留。 。。。。。。。 吃午饭的时候,桃小薇在阵阵食物的浓香中张开了眼,千彤笑眯眯的走过来,“王妃,您醒了,是先沐浴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肚子?” 肚子很饿,可是身上还残留着昨夜和今早颜曦欢爱过的味道,桃小薇羞臊的用被子裹着裸身,“我要沐浴,千彤,你叫他们把浴盆摆到床前,我自己洗。” “您不要我帮忙?”千彤一脸受伤的模样,从前小姐可是凡事都离不开她的,这才刚刚大婚,连她的服务都要拒绝了。 洞房花烛10 “不是的,千彤,我只是。。我只是。。。”桃小薇窘的话都说不出,如果让千彤帮忙沐浴的话,她一定会发现身子上细密遍布的痕迹,还有许多是烙印在极为隐私的部位,天哪,让别人知道了,她还怎么见人嘛。 千彤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脸也蹭的红了,好半天,才涅涅小声道,“王妃,婢子是服侍您的贴身侍女,不打紧的,决计不会跟外人提起。” 仿佛是比赛谁的脸红的更接近胭脂的颜色,桃小薇的声音更小,“真的么。” “我以前听外头的嬷嬷们说过,女子嫁为人妇,都会经过这么一晚,有娘亲的,在大婚前,当娘的就会把这些事原原本本的说给女儿听呢。”千彤走上前,扶起桃小薇瘫软的身子,用一件软软的外套裹着她的娇躯,“王妃的娘亲现在不在,就让千彤帮您好好清洁一下,待会王爷就回来了,新婚第一日,总要让爷看到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身子浸在热气腾腾的水中,就连脑门上,也被千彤搭了一块温暖的毛巾,体内的酸涩和疲劳被这热水一泡,渐渐融解无形。千彤把一些浓香药汁倒进浴盆内,这是王爷刚刚命人送来的,据说有很好的活血化瘀作用。果然,桃小薇浸泡了大半个时辰,身上青紫色的痕迹缓缓的淡了下去。 虽然才刚刚睡醒,被这热水中的药气一熏,桃小薇又疲倦起来,靠在木桶的边缘,阖着眼打盹。 颜曦从外边回来时,正好撞见这么活色生香的一幕,他把千彤赶出去,大踏步来到她身旁。 “薇薇,该出来了。”他捧了一掌心水,扬在她脸上。 无神的双眼张开,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身在何处,傻愣愣的望着颜曦,咧嘴咯咯轻笑,“坏蛋,是你啊。” 俯下身吻住她红艳艳的小嘴,缠绵旖旎,许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小东西,要叫夫君。” 国师苏沫儿1 女国师苏沫儿端坐在驻扎在花谷之外的鲁军大营二皇子陆毅的专用帐篷中,她仍是一身白衣,头戴花冠,纤尘不染,仿佛随时都要伴着风儿飘走似的。 “国师,您的伤怎么样?”陆毅担心的问。 “殿下,臣无大碍,只是皮外伤而已。”苏沫儿依旧表情淡淡,看起来温文有礼,实际上却在她与陆毅之间,用生疏划下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一向便是如此,游离于红尘之外,偏偏又被这俗物缠身,无法彻底的断绝尘缘。 白衣之下,藕臂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用白布裹着,尚未结痂,那是燕国的七皇子,外号杀神的颜曦在她身子上留下的。到现在,剧痛还在不间断的侵袭,只不过苏沫儿早就习惯了维持表情上的平静,任何人都无法再她脸上,看出这位女国师的真实想法。 “本王收到了父皇的密函,他令我们加派大军,务必守住这花谷,不一定要派人进去送死,只要能把颜曦本人留在这儿一年半载的,五国联盟趁此机会,攻入燕国,必能一举成事。”陆毅有些兴奋,因为那封密函之上,他的父皇用少有的夸赞语气通篇嘉奖,这种宠溺的言辞是他一生都没用享受过的,看过之后,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殿下,苏沫儿只是奉命保护您的安全,至于别的事儿,不想管。”女国师疏离的回道。 “沫儿,你难道不为我高兴吗?”笑容僵持在脸上,陆毅靠近一步。“我一直认为,你的心是靠在我这边的,可是,为什么每次我以为与你的距离又拉近了一大步时,你却总是往后退开?” “殿下,苏沫儿是什么身份,您最是清楚不过,的确,站在国师的这个位置,我须尽心尽力的保你登上皇位,可是,私人立场上,我并不希望与您有太多牵扯。” 苏沫儿说话一向不懂得拐弯抹角,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半点不顾及她的话会不会伤到别人。 国师苏沫儿2 陆毅被挫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并不会因为这点拒绝之词忍不住脾气,“神殿之内,并没有哪一条规定说圣姑不准出嫁吧?”他探出手想握住苏沫儿交叠在膝盖上的柔荑,却被她轻易的躲开,扑了个空。 “是没有这个规矩,只不过,殿下不是苏沫儿想嫁的人。”再一次冷声表面立场,把二皇子的真心踩在脚下,视作草木。 “沫儿,若你答应,他日我登记为帝,必立你为后,且独宠终身。”陆毅眼中闪着热切,焦灼的目光黏在苏沫儿身上,片刻都移不开。 叹了口气,苏沫儿望向陆毅的目光,仿佛是姐姐对待不懂事的弟弟,她年岁甚至比陆毅还要小上许多,可一举一动就是没有年幼的姑娘家特有的稚嫩感觉,真不知道之前十几年在神殿内的时光是怎么度过的,才能养成她这种飘然于尘世之外的性格。“殿下,您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样才能堵住这燕国的七殿下吧,沫儿认为,即使你把这花谷围上个水泄不通,仍旧阻挡不住他离开。” “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我倒是真的没什么把握,可惜这次颜曦脑袋进水,居然拖家带口的跑来鲁国举行大婚之仪,那花谷之内,那么多个人,颜曦不可能把他们丢弃,自己跑了吧,只要有几个在他心上比较重要的人拖住了后腿,颜曦他插翅也难逃。”陆毅自信满满道。 苏沫儿垂下眸子,小扇子似的睫毛盖住了纯净无波的眼神,“但愿如此。” “沫儿。他竟然敢伤了你,如果有天他落在我的手上,我一定砍下他的双臂帮你报今日之仇。”陆毅不放过任何能讨好苏沫儿的机会,就盼着哪天她能被自己这一片痴心所感动,瞳孔之中会留住他的身影。 虽然已经努力了五年,也失败了五年,他仍旧没有气馁。毕竟,苏沫儿不是单单对他冷淡,换成是别的男人,连叫她多说几句话都困难呢。 陆毅觉得,在苏沫儿心目中,他的位置还是要比不相干人要重很多,包括他那个碌碌无为却窃据太子之位多年的双生哥哥。 国师苏沫儿3 苏沫儿静静的退出了陆毅的大帐篷,不愿再听陆毅没完没了的剖心表白。 都说了几十次不可能,他的耳朵仿佛会自动过滤,完全听不进去。 他心里在想什么,苏沫儿猜得出,无非是日久生情,铁杵磨成针那套,想凭借着长久的相处,改变她的想法,唉,单单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陆毅根本就不了解她的性子。 喜欢的,第一眼就住进她心中,不喜欢的,就算天天摆在眼前,她还是看不到眼里。 何必在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上苦苦执拗,苏沫儿根本就理解不了陆毅那种不撞南墙不死心,不到绝路不后悔的性子。 原本以为,今生根本就不可能遇到能令她心动的良人,没有期望过,自然从来都不会为遇不到而失望。可是,老天就好像真的有眼睛在上方看着,时不时的撒下些莫名其妙的奇迹,猝不及防的击中了她。 那个第一眼就可以住进她心底的人,出现了。 而第一次相见,就毫不留情的在她身上,烙印下两条伤痕。 这预示着什么呢?他注定是要将她伤到千疮百孔的那个人吗?就像是双臂之上两道深深的伤痕,他出手毫不犹豫,如果她闪的慢一些,现在恐怕四肢就只剩下两肢了。 在那个人眼中,女子的容貌并不会成为怜惜的必然根据,杀伐果断,若是他想,必然是枭雄一般的大人物。 那双冷眸,是绝对强者才会拥有;那股杀气,连她都忍不住在其中战栗。 苏沫儿是强者,她隐藏起来的实力,深到连她自己都拿捏不准,因为,至今还没有遇到一个可以令她折服的对手。尽管只和颜曦交手两次,加起来也不过百招,苏沫儿却打心底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感。 这个男人,是她生命中唯一出现的克星。 而她,唯有真正的强者,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拜服屈膝。 她苏沫儿的男人,必须能够征服她,从身体到心灵,每一个毛孔都谦恭的垂下骄傲。 而鲁国的二皇子,他远远没有那个实力。 国师苏沫儿4 入夜后,花谷之内,温度和白昼相差无几,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凉。 颜曦命人取来厚重的狐裘,披在桃小薇身上。 “夫君,您是想吃蒸王妃吗?”她冒着热汗,可爱的冲颜曦眨眨眼。 “薇薇,今晚我们要离开了,花谷之外还是冰天雪地,你还是要多穿些,免得受了风寒。”他自己也套上了厚重的外套,牵着桃小薇的手,走出门。 仆人们得到了离开的命令,每个人手中均拎了个小包袱,来的时候轻装快马,要离开了,也没什么必须要带回燕国的东西。 “夫君,听说鲁国的大军还在谷外守着呢,我们这么多人,怎么离开嘛?”桃小薇跟在颜曦身边,胆子已经大到什么都不怕了,只觉得颜曦就是那能撑住天地的巨树,她这个树底下乘凉的小草只要跟着树荫,保证风雨不侵。 颜融死皮赖脸的跟一旁凑着,附和道,“弟妹说的没错,老七你准备孤身闯鲁营吗?事先声明,二哥我可没那气力,恕不奉陪。” 桃小薇很不满意的撇了一眼颜融,“二哥哥,你太没义气了。” “小可爱,二哥可没你家相公那种本事,再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花花草草是生命,外边那些堵门的鲁国人也是生命啊,少造杀孽,阿弥陀佛。”煞有介事的连宣佛号,颜融给自己的头上扣上一顶仁义帽子,免得一会又被老七当枪使唤。 “殿下,那天鲁国的高手闯进来,您杀人的时候可看起来挺开心的。”九鼎是颜曦的贴身护卫,在他心里,在没有人的地位能比的上主子了,即使是主子的哥哥也不可以在他面前说颜曦半点不是。 “有三分之一的尸体是一剑穿心,二殿下功夫真俊。”管家也跟着接话,好像是在夸奖,仔细琢磨,他也是在帮腔,意思是颜融可没他自己说的那么慈善。 国师苏沫儿5 颜融刚要展现一下他的伶牙俐齿,眼尖的他忽然注意到颜曦不同寻常的厚重打扮,还有桃小薇那身不合时宜的狐裘,立刻明白了些什么,转身颠颠的跑回房,不多时,也换了入谷时穿的冬装。 “二哥,您还是那般聪慧。”知道被他看出了端倪,颜曦也不在意,大方的夸赞着。 “那自然是,哼哼,我早就该料到既然你敢带着小可爱来这个地方大大方方的办婚礼,自然是想好了对策,我七弟可不是那种只懂得心血来潮的莽撞人。” 九鼎叹服的笑了笑,“殿下,九鼎服了您。” 。。。。 留下十个内侍,分成两班,守在花谷的正门前做出戒备森严的模样。其余之人,分为几批,从花谷之后的暗洞之中,坐船沿着地下河,向山脉的深处飘去。 颜融和颜曦等人坐在一条船上,从进入暗洞后,一直好奇的观察着,嘴上自然是招牌的喋喋不休, “老七,这种地方你都能发现的了,哥哥我真的叹服了,真是什么人办什么事儿,换成了是正常的人,决计不会弄条船在这黑咕隆咚的山体深处一路玩漂流探险吧。”黑漆漆的冷风和绝对安静的山体掩护,水道最窄的地方,甚至要几个人都侧着身子才可以平稳通过,能发现这里的人的确不是一般人物。“不过这花谷真的是个好地方,天险可守,后门可逃,让那个傻乎乎的笨皇子呆呆的在谷门口守着吧,等咱们回到了燕国,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我都忍不住要幻想,当他听说杀神颜曦又出现在别处时,脸上那变幻不定的可笑表情了。” 颜曦坐在船尾,合着眼眸,怀中拥紧妻子,懒得接茬。 “九鼎,这儿的出口能到哪里?”颜融从怀中掏出烈酒,蹲在船头,借着微弱的火把观察前路,可惜,触目皆是冰冷的暗河河水,景物枯燥,没有半点乐趣。 国师苏沫儿6 “回殿下,这边最近的出口其实离花谷并不算远,只不过,隔着一座山脉而已,大概只需要半天的功夫就能出去了。”九鼎用竹篙维持着船速,这条水路他之前走了无数次,驾轻就熟。 “也就是说,即便是鲁国的大军立刻发现咱们不在花谷内了,想赶过来也至少得花费七八天的时间。” 九鼎点点头,“等他们赶过来,咱们大概已经回到京城了。” “那个二皇子陆毅知道了一定会气死,哎,九鼎,你说他这运气,处处是临门差一脚,煮熟的鸭子都能眼睁睁的飞了,我看这人呐,犯太岁,得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不然这一辈子可怎么活呦。” 那个陆毅还在花谷门口做着守株待兔的美梦呢,幻想凭借此次的功劳,一举改变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进而盖过鲁国太子的势头,可惜,为他人作嫁衣裳,又是白白忙碌一场。 说说笑笑,不多时,已经有清冷的空气从黑暗中吹拂过来,夹着冬日特有的冷冽。 离出口不远了。 。。。。。。。。 苏沫儿突然觉得不对劲。 至于哪里不对,她又说不清楚。 花谷之内,一切正常,每日岗哨轮流,四个时辰便换上五个身着黑衣头蒙黑纱的侍卫,威风凛凛的堵在关口处,拦住大军去路。 陆毅的本意也是说要把他们暂时困在这里,所以倒也没再派人去试探,在不远的地方架上一口大锅涮羊肉,弄得香飘四溢的故意气人家。 这道天险堵住了鲁国大军,同时也把燕国的人马都困在里边,可是,苏沫儿的心中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正急速的离她而去。 站在花谷对面发呆半宿,天明时,她终于忍耐不住,跟陆毅简单说了几句,单人快骑,离军而去。 而她所行的方向,正是颜曦一行人出了暗洞所达的鲁国城镇,距离这里,不足五百里的地方,已经是燕国的边境。 国师苏沫儿7 桃小薇恋恋不舍的回头。 花谷离她愈来愈远,渐渐的,连那高耸的峭壁也模糊在一片云雾之中,直到消失看不见轮廓。 “夫君,鲁国人已经知道了花谷是你的私产,以后这里定然是重兵把守,恐怕再也没机会到那谷中驻住一住了。”她永远都忘记不了这几日和气安宁的感觉,在这远离人世的桃源仙境,时间仿佛凝结在远处,感觉不到流逝。 “那里是你的,永远都是!”颜曦用斗篷把桃小薇裹的更紧。 仰眸对上冰冷王爷的寒眸,“薇薇已经很满足了,既然是人间仙境,还是不要有人打扰的好,唉,只怕是那个什么倒霉皇子冲进去了,看到这片美景就自己霸占了去,再也舍不得出来。” 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爷,还有二十里,就是我国的边境了。”九鼎前方探路,又急速的返回。 “二殿下呢?” 九鼎尴尬的望向身后原本预备给桃小薇乘坐的马车,“醉着,未醒。” “从暗洞出来后,二哥哥就一直拼命的灌酒,话也少了呢。”桃小薇忽然插嘴道,这几天没了颜融的喋喋不休,还真不大习惯。 “九鼎,去弄醒了二殿下,告诉他,就要离开鲁国了。”颜曦吩咐。 “爷,殿下今早到现在喝了两坛子烈酒,恐怕不是那么好醒过来的。” “他是喝不醉的,去吧。” 九鼎只好领命而去,脑子里不断的琢磨着,是浇凉水呢,还是砸雪球,苦笑着摇摇头,他可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这种方法一使上,恐怕二爷一醒过来,立刻就会照着他的心窝子来上一剑,瞬间秒了他。 还没等走到马车前,却望见车队后,一匹黑色神驹盛载着一抹白色倩影疾驰而来,九鼎眼力好,三里开外就认出了来人,立即夹着马肚子掉转马头,又跑回到颜曦身旁,“爷,那天把齐国皇子救走的女国师追上来了。” 国师苏沫儿8 “女国师?是哪个?”桃小薇咬着嘴唇,气呼呼的问,“就是那个伤了爷的胳膊的女人吗?” 九鼎无言的点点头,神色冷峻的望着颜曦,等着他的吩咐。 “带了多少人马?” “爷,就她一个,单枪匹马。” “不理她,继续前进。” “可是那个女人是伤了你的人,她跑来会不会又是不怀好意啊。”桃小薇着急的拽拽颜曦的衣袖子,想提醒他说,这一整队人可是在鲁军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取的就是一个巧字,现在万一被他们国内的国师撞见了,只怕不能善了。 颜曦摸摸她的头,帮桃小薇把帽子戴好,她的脸冻的红通通的,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充满了担忧。 能够伤到颜曦的女人,谁敢小瞧,瞅着九鼎那张紧绷的脸,桃小薇的心也跟着吊的高高的。偏偏颜曦就是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不慌不忙的骑着马向前走,半点都没有加速的意思。 九鼎可是见识过女国师苏沫儿的厉害,他跟了一会,忍不住道,“爷,我们要不要加快速度,前边就到了我国的边境了。” “叫你去唤醒二殿下,去了么?”颜曦忽然问。 糟糕,刚才被那女国师吓的一激灵,把这事儿给忘记了。九鼎连忙又掉转了马头往回走,瞧主子这意思,似乎根本都没把后边的来者不善放在心上,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那么忧虑,算了,幸好只是那女子一人,现在二殿下、七殿下都在,单打独斗或者打群架,都值得一拼,更何况前方就是大燕国境,这娇滴滴的国师,怕是不敢单枪匹马的一路追过去吧。 九鼎这么一想,也就不再介意那越跑越近的白影,他策马来到马车旁,轻唤道,“二殿下,马上就快出了鲁国的国境了,七殿下令我来,问问二爷还有没有要事没办的?” 颜融没吱声。 九鼎知道,那是喝了二坛子烈酒的缘故,他亲眼看着空腹喝下去的,这么多酒水,怕是回到了边境小城也醒不了。 国师苏沫儿9 又唤了几声,颜融还是不答话。 九鼎勒住马缰绳,掉头欲走。 马车内的颜融忽然翻了个身,坐着了身子,眼睛只眯开了一半,“快到燕国了?怎么这么快,不行,我还得再回鲁国。” “殿下,您还要回去?”九鼎已经可以听到苏沫儿的骏马踏在雪地上的沙沙声,“这会儿恐怕是不行,那个鲁国的女国师追上来了,也不知道她身后还跟着多少追兵,现在返回太危险了。” 颜融来了精神,声音也不似刚才的有气无力,把马车的小窗子打开,探出一张宿醉未醒的朦胧面容,“呦,这美人儿还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快就识破老七摆下的空城计了,真不愧是名震朝野的国师哇。” 额,瞧颜融赞赏的模样,九鼎一脑门子黑线,后边这位美女煞星来势汹汹,可不是为和他们叙旧吃饭而来,这一打照面,肯定要大动干戈的,二殿下怎么反而称赞起她来了。 “不行,我得赶紧闪人。”颜融冲九鼎勾勾手指头,“去把我的马签过来,别忘记顺点你们主子的银子给我做盘缠。” 他身上的银票早就花的差不多了,正好遇到老七,来个劫富济贫度过眼前一文钱憋到英雄皇子的窘境。 “殿下,您不留下与我们主子共御外敌吗?”九鼎傻眼了,他听见颜融急速的拾掇,还以为这位爷是着急出来帮忙呢,没想到,他存的确是脚底抹油的心思。 “九鼎呐,就那么一个女人,你主子应付的了。”颜融贼兮兮的笑,捂着隐隐作痛的脑门,像只偷到鱼的野猫,“放心吧,我可是会未卜先知的,这次女国师来啊,肯定不会像上次似的下杀手。” 不会才怪,前两天在花谷的时候,如果苏沫儿出现再晚一步,颜曦的软剑就把他们鲁国的二皇子陆毅“一刀两断”了,而苏沫儿对鲁国的忠心,大家也都看在眼中,她可是临危不惧,主动在鲁国这方形势最危难的时刻加入战局的,如果没有她,那个狗屁的倒霉皇子,插翅也难飞。 国师苏沫儿10 苏沫儿长出了一口气,翻搅混乱了几天的心放回了原位。 前边那队商旅打扮的马队,就是她要寻的人。 预感没有错,这几天日夜无休的赶路终于让她在燕国的人马离开鲁国的最后时刻追上了。 颜曦,站在队伍中央,即便是有无数的障碍物挡着,苏沫儿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第一个发现他。 她放缓的马速,静静的跟在队伍最末,并没有立即的追上去。 “夫君,那个国师长的好漂亮哇。”桃小薇靠在颜曦的肩膀上,回过去去偷看苏沫儿,“她看起来好奇怪,好像是十五岁,又好像是二十五岁,让人根本就分辨不出她的年纪嘛。不过,让一个女孩子去当国师,鲁国人想干什么呢?” “爷,女国师就跟在队伍最后,我们该怎么办?”九鼎心里想的是先发制人。 颜曦缓缓摇头,反问道,“还有多少路程到达我燕国最近的城镇。” “我们现在已经出了鲁国的国境了,现在脚下的是我燕国的领土,可是,那个女的还是跟着。”九鼎没见过这种艺高人胆大的女人,打又打不过,主子颜曦又不太有兴趣想管,那边骑上马的二殿下颜融拿了三天份的食物和水之后,又“刮”去一大笔银子,这就准备离队了。 只有他的心焦躁不安,身后的那抹倩影,怎么看怎么危险,九鼎急的团团转。 “夫君,都已经到了燕国境内了,鲁国的大军不大可能压上来了吧?”桃小薇又忍不住想转过头去看苏沫儿,嘴里还喃喃念叨,“坏蛋呐坏蛋,她真美的不像这人间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她的周身总仿佛笼罩一层薄雾,映的面容也朦朦胧胧的。” 沉默了许久的酷王爷侧过眼来俯视她,“要我去解决了她吗。” “什么?”望着颜曦阴沉的脸色,桃小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解决”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含义。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几圈,她不可置信的惊呼,“你要去杀了她吗?” 杀神的要害1 “你不是嫌烦?”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忽地掠过一抹阴鸷。 “我没说哇。”她只是觉得那个女国师长的好看而已。 “那就不必理她。”颜曦缓缓阖上眸子,闭目养神,任脚下的神驹自己认路跟着队伍向前跑。” 好吧,这个队伍里颜曦是老大,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没有人会质疑他的命令,于是就这样,用两天的时间他们穿过了燕国的边境小镇到达一座比较繁华的中城,在这儿和管家带领的另一队人马会合。 苏沫儿仍旧没有离开。 队伍行进她也行进,队伍入休息她也休息,到了晚上,更胆大包天的宿在同一家客栈内,店家和伙计都以为她是跟着颜曦一起来的,美人嘛,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除了受到殷勤的照顾,末了,店主还自作主张的把苏沫儿的账算到了颜曦的头上。 不过这件事没人去计较,最重要的是,苏沫儿这一路大大方方的跟过来,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颜曦不爱搭理她,看都不看一眼。九鼎有心上前去打探一番,可是人家苏沫儿对他完全不予理会。 不过,结账付钱这件事她倒是欣然接纳,坦然接受。 颜曦是怪人,围在他身边的,即使是敌人也都怪的离奇。 天蒙蒙亮,烛干火亦灭,颜曦悄然张开冷凝的双眼,怀抱中的桃小薇睡意正酣,半个身子压着他,腿和手都紧紧搂着,好像怕谁在她睡熟的时候把颜曦给抢走了似的。 窗外有人,已经占了整整一宿,连他和妻子欢爱之时,她也没有回避开,站在不远的地方屏息凝听。 颜曦忽然有些厌烦这个意料之外的麻烦,这一路之上,桃小薇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去,时不时的把她挂在唇边,猜测揣度。 这绝对是个祸害。 颜曦把桃小薇的身子掰开,用棉被裹紧,这才穿戴整齐,走出了房门。 屋外,苏沫儿微微叹了口气,“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 “你错了。” “那就是要杀我了!” 这次,颜曦没有反驳,他还顺手把腰上缠着的软剑取了下来。 杀神的要害2 苏沫儿轻笑,清丽的好像只在凌晨盛开的莲花,“颜曦,你问都不问我的来意吗?” “你是敌人。”这已经是足够给他拔剑相对的理由。 “我却无心与你为敌。”否则这一路上,她有数不清的机会偷袭,可是她没有,颜曦不可能感觉不到她的善意。 “你是敌人。”颜曦平板的重复。 这样啊?苏沫儿黛眉紧蹙,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是你要把我归列到敌人的一方,除之而后快。”可是她仍旧不想仓促的出手,试着解释道,“在花谷之内,你我各位其主,我必须要救鲁国的皇子离开,可是这并不代表我的本意是与你为敌。” 那又怎么样,他想杀她,管她怎么想的,“出手吧。” 浓郁的杀气为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清晨平曾一抹阴霾,颜曦战意愈浓,在他眼中,苏沫儿既不是绝色美女,也非鲁国不可或缺的女国师,她只是一个值得他全力以赴的对手,一个让他动了杀意的敌人。 苏沫儿眼中浮现出一抹失望,“颜曦,你不该这么对我。”平若无波的眼神转向他身后的卧房,“你很在乎房内的那个女子吧?明明知道她的身份还娶了她,给她正妃的位子,将天下最美好的东西捧到她的眼前,甚至不惜冒险潜入我鲁国国境举行婚仪。” 颜曦没有回答,唇畔却微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苏沫儿见了不禁打了个哆嗦,心头更是七上八下。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她好像低估了他,比传闻中更令人胆战心惊。 可是,她已经出手了,再无法回头,也不愿意,错过了此生再难遇到的男人。 墨绿色的竹棒握在柔荑之中,苏沫儿抽出竹中冷剑,咬着唇向颜曦攻过去,而同时,事先埋伏在客栈外的帮手同时冲入,不理会颜曦,直奔他身后的卧房。 睡榻上的桃小薇翻了个身,棉被缠抱的更紧一些,身旁没有了颜曦的体温,床铺之中残留的温度渐渐冷却。 杀神的要害3 一声巨响,室门被人重力踹开。桃小薇张开眼,却见几条白影从室外扑进来,她张开嘴想呼喊颜曦的名字,却有一人极速出指点住她的睡穴。 连棉被一起把桃小薇扛在肩头,白影之间传达了一个只有内部人才明晓的手势:任务完成,撤! 而急于从苏沫儿的纠缠中脱身的颜曦察觉到有人闯入卧房之内,两眼忽地射出两道犀利的威棱,“你、敢、动、她?”咬牙切齿,每个字都蹦出来都戴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眼见颜曦狂怒的神情,手中软剑越舞越快,几乎放弃了防护一味的沉浸在拼杀之中,有几次是自己送上去撞苏沫儿的竹剑,任她刺中不致命的部位也要换取一举击杀她的机会。 苏沫儿此生之中,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对手,那软剑惊心动魄的冲她划过来,对准的不是脖子就是小腹,这两个部位即便没有被击中,苏沫儿也觉得身子上凉飕飕的发麻。 终于从卧房内传来好消息,结束了,至少此刻,颜曦败她一筹。 “颜曦,如果你还想要王妃的命,就速速住手。”冰冷的冬夜,苏沫儿的额头、脸颊、脖颈全都是潮乎乎的湿汗。脊背之后,有一小块肌肉僵硬的酸痛着,那是长时间疲劳用力的结果,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品尝过这样的滋味,对颜曦的敬畏,隐隐又增加了几分。 颜曦居然真的停住了攻势站在原地,他的神情依然是平静的、漠然的、毫不在意的,唯有那双冷凝的眼底深处燃烧着一把炽火,一把想将眼前这个女人烧成灰烬的熊熊炽火! “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希望抛弃掉彼此的对立身份,好好谈谈。”夜色挡住了苏沫儿脸色涌出的赧色,她声音微微颤抖,却无比简单的把想法说出,“只要你答应,谈完后,我自然会命人毫发无损的将王妃送回。” “我会杀了你!”一如以往,颜曦的回答能有多简洁就多简洁。 杀神的要害4 苏沫儿忍住情绪温声道,“三天之后,你返回到鲁国的边境,那里有一座雪山,我会在落霞峰的最高处等着你。颜曦,你要一个人来,因为这次不是决斗,也不会有闲杂人等,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儿好好与你说说话。” “我一定会杀了你!”颜曦的冷眼锁住她的眸光,杀气腾腾。 “至于你的王妃,我的人已经把她带到了很安全的地方,会好好待她,你不必忧心。”苏沫儿掌握了优势,将颜曦的把柄要害捏在手中,撤回长剑,神色复杂的望了他一眼,“落霞峰,你要记得,我会一直等着你。” “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苏沫儿抿嘴浅笑,“到时候如果你还是不改变主意,那你就来吧。” 颜曦握紧了拳,铁骨铮铮,然而那凶狠的面貌却缓缓归于平静,只是冷的厉害,皮肤没条细密的纹路都泛着铁青的光泽。 “告辞了。”苏沫儿越发柔顺,飘飘万福,踏雪而去。 颜曦没有追。 桃小薇在他们手中,他顾念爱妻的安全,忍住了。 。。。。。。 九鼎的耷拉着头,站在颜曦身后,恨不得拿剑往自己脖子上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王妃劫走了,他真是没有面目见主子。最令九鼎羞愧的是,他带人沿着白衣刺客留下的脚印一路追上去,几经曲折,却最终在断崖前失去了那伙人的踪影。 黑崖无底,难倒他们都跳了下去?不然,怎么会突兀的没了线索痕迹。 在那附近寻到天明,他才带人返回,自是没面目见主子的,可又怕颜曦有什么吩咐,只好硬着头皮,心中郁闷的想,假如颜曦忍不住一掌劈死他泄愤,他也绝不会有所埋怨。 “爷,您罚九鼎吧。”屈膝跪在颜曦面前,九鼎羞愧万分。 “去查女国师的来历,放信号请二殿下速归,安排其余人等先回京城。”颜曦和着眸子,语气平淡的连下三道命令,至于九鼎,他没空去问罪。 杀神的要害5 颜融赶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黑衣女子,脸蒙在面纱下,见了谁都不搭理。 偏偏颜融就像个粘糕似的,恨不得粘在人家身子上。狼爪动不动就往人家身上探,被当成垃圾拍下来,也不带半点尴尬神色,显然他早就习惯了。 颜融说她的名字叫竹叶瞳,是个流浪在江湖上的侠女。 屋子里有一个颜曦温度已经陡然降低了好几度,再来个竹叶瞳,就算再抱进来七八个炭火盆子,也觉察不到暖意,难得颜融不畏寒,在两个冷漠男女的面前说说笑笑,一个人热乎着活络气氛。 “不简单,这个女国师真是不简单。”颜融捂着嘴傻笑,“老七,吃瘪了吧,打小到大,这次还是你第一回被人家玩这么惨,在眼皮子底下把媳妇儿给抢走了。苏沫儿,太厉害了。”伸出手臂,往竹叶瞳肩膀上搭,却被毫不留情的闪避开,丢过去一个哀怨的眼神,身子往她跟前凑一凑。 “二哥!”颜曦冷眼瞪过去。 真没眼力见,没瞧见这边心情恶劣到了极限,还火上浇油的瞎起哄。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这苏沫儿国师抓小可爱到底是什么意思?借助她来控制你?那好办呐,直接大大方方的谈条件,何必非得要再让咱们往落霞峰赶呢?”颜融冲着竹叶瞳呵呵傻笑,得到佳人的一记白眼后,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分析道,“落霞峰那个地方,可不是寻常人上的去的,山顶终年积雪,落霞峰是主峰的最高点,期间有几百丈的悬崖,是全靠轻功攀爬的,他们鲁国能有几个能爬到那上边的,苏沫儿把地点选在那儿,事先可布置不成太多的陷阱。” 竹叶瞳罕见的插嘴,“也许就是想表达她的坦荡。” 颜融立即惊喜道,“小瞳,你真是太聪慧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老七,我家小瞳说的对,那苏沫儿肯定是为了让你少几分戒心才选了那么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见面。” 杀神的要害6 问题是,她的目的是什么? “小可爱没经历过这些,现在她一定害怕的直哭,老七呐,你杀了鲁国二皇子陆毅那么多高手,苏沫儿会不会乘机报复在她的身上呢?不必打不必骂,只要不给吃喝也够受的了。”话还没说完,就被颜曦一巴掌把八仙桌拍碎的动作吓的一哆嗦。 好恐怖,这可是红木的家具手工打造,只一眨眼的功夫,被这位盛怒之中的七弟弄成了一堆烂柴火。 真是浪费呦。 还待张口,九鼎惨白着脸在身后拍拍颜融的后背,俯下身在他耳畔小声哀求,“殿下,求您给小的们留条命吧。” 要是颜融再撩拨下去,恐怕不必等到明天见了苏沫儿大开杀戒,今晚上,七殿下就要拿这一室大小开刀祭旗了。 现在轮到颜融给九鼎白眼了,真是没有幽默细胞,连开玩笑都不会,那么认真做什么? 。。。。。。。。。。 这是从战场归国后,第一次与桃小薇分开。 从那夜她被人强行带走后到现在,颜曦的双眼便一直没有合上过。 体内蛰伏着的嗜血因子蠢蠢欲动,颜曦一方面紧锣密鼓的实施对鲁国的报复计划,另一方面,便是马不停蹄的往苏沫儿提出的落霞峰进发。 颜曦并不在乎苏沫儿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在他眼中,苏沫儿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他自然不会关心一个将死之人心中的盘算,无论她心里作何打算,只要等他一见到桃小薇,这件事就等于已经结束了。 为此,他甚至不惜召回二殿下颜融,以确保万无一失。 但愿,苏沫儿有自知之明,不要怠慢了她心爱的人,若是再见到她,桃小薇身上哪怕有半点损伤,他都要毁灭了与苏沫儿有关的一切,作为陪葬。 她的国,她的家,还有她身后那若隐若现的神秘势力,都将是这愚蠢行为的牺牲。 落霞峰的轮廓已经渐渐清晰,颜曦目力所及,一片氤氲之气,在夜的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张开狰狞的巨口,等待着。。。 杀神的要害7 鲁国与燕国相临之地,恰逢蜿蜒起伏的山麓,之间只有一片平整的土地,一分为二。 一边是燕国的边境小镇,另一边则是鲁国有名的交易集市,国内有许多商人会带着大批的货物来到这儿,与燕国的商人进行交易,送去燕国人喜欢的骏马、皮毛、草药、香草,并换回民生必不可缺的盐巴、蔗糖、烟草和铁器等等。 久而久之,鲁国的交易集市周围就布满了小村落,参差不齐的石料砌成简单的房屋,再用树枝围成院墙,隔出独立的空间。 “好冷。” 趴在这冰冷的房屋内唯一可以看到外界的小窗子上,桃小薇无所事事的望着不远处热闹的情景。被带到这儿已经好几天了,门前连个人影都没用,除了屋子外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白衣人之外,她就再也没见到过旁人。 吃住还都过得去,至少没让她冷到饿到,只是太无趣了些,不准说话,不准走动,不准大声求救,就连大小便都要解决在屋子里,再由专门的人提出去倒掉。 那天被点晕了掳走,醒来时就到了这儿被关起来,不管桃小薇怎么借人家送饭的机会和那群人套近乎,都没用作用。一个个就好像被人断了舌头似的,眼神也不落在她身上,更别提交谈了。 她已经三天没和谁说过话了,真是寂寞啊。 一个戴着花环,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走进了院子,她步态轻盈,裙摆盖住脚面,走路跟飘似的,若是再夜里让桃小薇见了,她一定会大呼小叫的喊着有鬼。 那女人的面孔也是桃小薇熟悉的,绝美的脸蛋,游离于红尘之外的气质,可不就是跟着他们车队,从鲁国一直到了燕国之中的女国师么。 糟糕,竟然是她派人把自己抓了来,想必是要依靠她现在的身份来要挟颜曦以达到某种目的吧。 她直奔关押桃小薇的屋子,不一会,就来到了她面前。 屋子内除了一铺炕外,连桌子都没用,她只能站着打量桃小薇,上上下下瞧个仔细,终于叹了口气道,“你就是颜曦的妻子吗?我是苏沫儿,你好。” 杀神的要害8 桃小薇无精打采的望着她,既不惧怕,也没用上前攀谈的热络心思,淡淡的应了声,就又趴回小窗前,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的繁华热闹。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把你抓来吗?”苏沫儿的声音是那种极为悦耳的音调,就算不看她的相貌,也很容易对这样柔软的音节产生盲目的好感。 人美,就好像把得天独厚的天赋都占光了,半点瑕疵都没留下。 “你是鲁国的国师,我是燕国的王妃,你抓我来,无外乎是想拿我去威胁我的丈夫。”这还用问吗?她又不傻,苍蝇落在秃子的头顶,那么明显她怎么会看不出。 出乎意料的,苏沫儿轻轻摇头,“不是的,我并不想拿你去威胁任何人。” “喔。”桃小薇还是不搭茬,总归是把苏沫儿放到不怀好意者的名单之中。 “你很特别。” “谢谢。” “模样也漂亮,出来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着容貌这般出众的女子。” 惊讶的转过头,望着苏沫儿一脸真诚的赞美,有没有搞错,她没事跑这来夸奖她做什么?这个国师真是奇怪的人。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请你暂时在这儿住上几天,等我办完了事情,就派人送你回魏国。” 桃小薇瞪住苏沫儿,半晌,蓦而脱口道:“送我回魏国干什么?我的家在燕国呀。” 苏沫儿固执的摇摇头,嗔怪道,“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忘记了,你可是魏国的公主,金枝玉叶流落他国,现在被我救了出来,自然要送回到魏国去,令你与亲人团聚。” 连这个她都知道?桃小薇再也无法装作无动于衷,试探的问,“魏国已亡,领土全部归燕国所有,你说送我回魏国?我没听错吧。” 双手互叠,苏沫儿亭亭玉立的站着,璀璨的星眸中闪过一抹喜色,“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自然有法子让你得偿所愿。” “你说。”桃小薇眨眨眼。 “离开颜曦,此生再不见他。”苏沫儿微笑着,冷酷道。 杀神的要害9 桃小薇怔了怔,失笑,小手指探入耳廓,装模作样的掏了几下,“我没听错吧,你让我离开自己的丈夫,还永远不见他?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若是我要你离开你的丈夫,你会同意吗?” 苏沫儿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现在没有丈夫。” “我是说假如。” “没有丈夫就没法假如。” 桃小薇一脸揶揄的表情,“瞧,连你自己都不乐意的事儿却来要求我。” “你和我不一样,你是齐国的公主,我送你回到父兄身边,选择了亲人后自然要放弃站在敌对阵营中的丈夫。”苏沫儿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认真,“你认为,你的亲人们会容许你留在灭国的罪魁祸首身旁,安心的做他的妻子吗?” 桃小薇哑然,可不过一会又抗辩道,“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咸操萝卜淡操心。” 苏沫儿并不恼怒,静静道,“我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 也就是说,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这么去做了。挡在她和颜曦之间的千山万水,第一道关卡就是这个颜曦刚娶回来的王妃,苏沫儿自然先得拿桃小薇开刀,清理掉最碍眼的障碍物。 一个亡国的公主,既可以与齐国奔走复国的皇室扯上点关系,又能断绝了颜曦的念想,让他把注意力能转向她这边,一举两得的好事儿,苏沫儿准备直接忽视桃小薇的个人意见。 毕竟桃小薇只是被她困在笼中的鸟儿,放她一条活路已经是恩赐,她根本就没用挑三拣四的资格。 可惜,桃小薇在颜曦的身旁呆的时日太久了,就苏沫儿这点眼神刺在她身上,连半点不自在的感觉都没用。她很不文雅的冲苏沫儿翻了个白眼,爬上火炕,找个热呼呼的地方躺下打盹。 “你还没有答应我,如果颜曦真的找到了你,你不许再搭理他。”苏沫儿不肯死心,非要逼桃小薇给她个承诺不可。 “不许?”唇畔扬起讥讽的笑,“你先想好要站在什么立场不许别人做着做那,你的不许,对我来说,效力等同于废话。” 杀神的要害10 “你别忘记了,小命还捏在我的手中。” 没想到桃小薇只是淡淡一晒,“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日做的蠢事。” “你说什么?” 桃小薇翻了个身,把后背晾给她看。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谁都说服不了谁,那又何必非呛呛在一起闹得都不愉快。 “桃小薇,你给我起来。”还从没有谁敢这样对她不恭敬,即使是鲁国的皇帝,见到苏沫儿也是礼数周全,生怕怠慢惹她不快。 这么个小丫头,竟然就敢欺负到她的头上。 她凭什么? 凭什么? 桃小薇无声的偷乐。 凭她的心乱了,而她的心始终坚定。 凭她对未来毫无把握,而她则始终坚信着那个不小心把她丢了的丈夫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疯了似的赶过来救他。 这就是她桃小薇的凭借,而苏沫儿,完全不懂。 有时候,暴力并不代表一切,能力强、武功高、模样好,还是及不上十数年的感情,苏沫儿,如果你对颜曦,也抱着旖旎的幻想,在未弄明白这个最浅显的道理前,你永远都走不进颜曦的心。而现在,你更是做着让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事,一步步的把他推到与你完全对立的层面,聪明的女人呵,不久之后,你便会尝到被聪明误的滋味。 乐呵完,桃小薇自我安慰一番,打了个哈欠。身子底下的热炕烘的人昏沉欲睡,不一会,一股股的倦意真的袭上心头。 。。。。。。。。。。。 苏沫儿面无表情的走出关押桃小薇的小黑屋子。 手下迎上,恭敬道,“圣姑,已经在这儿呆满了三天,二殿下派人送来条子,让咱们把里边的女孩护送回京城。” “这女人我留着还有用,不能给。” “主子,那可是二殿下,当今圣上真正属意的继承人选,出教时,圣者吩咐过,能不得罪他尽量还是不要得罪。” 苏沫儿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冷冷道,“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吗?” 手下惶恐跪倒,“小人不敢,小人多言了。” “那就管好你的舌头,如果你下辈子还想用它的话。” 隐居的高人1 落霞峰,数十年不曾有外客,而今日,一来便是一队,在这抹惊心动魄的壮丽风景上平添了几分人气。 颜融一手牵着竹叶瞳的小手,一手扯着九鼎的衣襟,奋力的几个跳跃后,晚颜曦一步踏上峰顶。 “多谢殿下。”九鼎连忙道谢,这落霞峰也忒陡峭了些,今天若不是颜融助他一臂之力,他这个睿王府的首席侍卫长,怕是要蹲在峰下丢大人喽,连主子的脚步都跟不上,还谈什么护卫。 颜融随意的摆摆手,恬着脸不松开竹叶瞳的小手。很难得的,黑纱未遮的美眸只是横了他一眼,并没有强行的把手抽回,颜融这种人,不给面子他还往上贴呢,一旦发现这种有缝可钻的空隙,当然是绝不会放过的。 “爷,您瞧那边是不是一座房子啊,这种地方还有人居住吗?”九鼎揉揉眼睛,几乎认为自己眼花了。 “这美人国师还怪有情趣的,居然把家安在这么个地方。”颜融手搭凉棚,极目远眺。 不远处是三间用巨树建起的木屋,栅栏也都是木制的,袅袅炊烟从烟囱的位置飘出一道灰色的云雾。 一个梳着麻花辫子的小女孩抱着一捆干燥的木柴从房后走出来,平淡无奇的小脸上挂着微笑,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走路蹦蹦跳跳的,纯真可爱。 “苏沫儿还带个孩子上来?”颜融觉得自己真是跟不上时代了,完全估摸不出鲁国这位女国师的想法。“小瞳,我们去和小家伙打听一下。” 虽然是询问,颜融却直接拉着竹叶瞳的手就走,不多时,已来到木屋旁,半蹲在小女孩身旁,笑眯眯的问,“小妹妹,这里是你的家吗?” 女孩手中的柴火噼里啪啦的掉落, 扇子似的睫毛天真地搧了两下,眼神从颜融的脸上移到了竹叶瞳的脸,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用手背使劲的揉,直到红肿肿的眼流出了涩涩的泪水,才异常开心道,“你们是人吗?” 隐居的高人2 这怎么说话呢?不是人,难倒是鬼不成? 颜融的笑容僵了僵,觉得和这么小一孩子较劲实在是有损他高大威猛的形象,更何况竹叶瞳还在身旁呢,装也得装出慈祥和蔼的一面,免得她误会自己不喜欢小孩子,以后拒绝给他生个像她似的小可爱。 小女孩异常激动,眼神因为兴奋而不停的闪烁着,“你们真的是人,是从山下来的吗?太好了,我刚好要出去玩玩,可是我还爬不下去,等会你们要离开了,能不能捎带着我,放心放心,我平素吃的很少所以体重很轻,你可以拿绳子把我捆在身后,等一到了山下,就不用管我了。” 说完转身就跑进木屋,不一会,拎着一捆粗绳走出来捧着给颜融看。 尴尬!!! 见第一面,就求颜融带自己私奔的女子不少,不过,像这么小的还头一次。 “小妹妹,我们来落霞峰有事,暂时还不离开,你姐姐呢?去把她叫出来吧,告诉她说,颜曦、颜融来了。” 小女孩听了颜融的话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没有姐姐呀,哥哥倒是有一个,不过和爹爹砍柴去了,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 “那还有谁在家呢?”颜融一头雾水。 “我娘在午睡。”小女孩异常老实的回答。 颜融惊讶的瞅了一眼竹叶瞳,好像在说,这苏沫儿看起来也不大像是已婚的少妇呀,怎么不只儿子有了,连女儿都这么大了。 那么她究竟是多少岁了? “樱儿,你在和谁讲话?”木屋之内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女孩听见了,失望的垂下了脸,“哎,走不成了。” 木门又被人从里边推开,一个身着红衣红裙的美艳夫人莲步款款。望见了颜融和竹叶瞳,神色大变,把小女孩抓过来赶回房,冷冷道,“你们是谁?来落霞峰可有事?” 颜融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总有一种和小女孩鸡同鸭讲对不上号的感觉,原来是一开始他就先入为主的把这房子当成了是苏沫儿设下的局,完全没联想到,这落霞峰之上,居然有人居住。 隐居的高人3 颜曦和九鼎走近木屋时,颜融已经把误会解释清楚,那红衣夫人也做了自我介绍,她夫家姓水,所以别人都唤她为水夫人。这个抱柴火的小女孩是她家的小女儿,还有个长了满脸络腮胡的夫君去附近的山头砍柴去了,临走时,一个没看住,大儿子不顾阻拦也随去玩了。 家里就剩下母女二人,所以不能请他们进去喝杯热茶,多不方便呐。 说完话,就拎着女儿的小手进屋去了,那小女孩一步五回头,恋恋不舍的望着颜融,为错失了离家出走的机会而恼火着。 既然是与苏沫儿无关的人,众人也就不强求,只是这落霞峰的封顶就这么大块地方,还被水家的宅子占去了一半,几个人就只能站在水家的木栅栏跟前,等着苏沫儿的到来。 倒也没让他们就等,不多时苏沫儿轻飘飘的飞跃到峰顶,笑颜如花的俏脸在见到颜曦身后三尊电灯泡后僵硬的收回,又变成了那个出尘仙子的冷清模样。 “颜曦,你不守信用,说好了是独自赴会,为何带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苏沫儿贝齿咬唇,一瓣粉嫩嫩的檀口,被她肆虐成了酱紫色。 “薇薇呢?” “死了!”苏沫儿赌气道。 颜曦冷冷地注视她半响,咬着牙根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本王再问你一句,王妃桃小薇呢?” 颜融三人在身后瞪圆了眼看热闹,真是太激烈了,一上来,寒暄都免了,直接步入正题,火药味越来越浓,呛的观众们直呼过瘾。 这个苏沫儿胆大包天,她生来就不明白什么叫惧怕吗?颜曦杀人的场景她又不是没见过,就这样她偏要挑那死胡同走,一根一根的往下拔老虎毛。 不出所料,颜曦的这种说话方式只会把苏沫儿的怒火也挑起来,她丝毫不让,冷冷的重复,“死了,昨晚就死了,她。。。” 话语声被黑色长软剑伶俐的杀意打断,几百条黑色残影铺天盖地的卷过来,把苏沫儿笼罩在其中。 隐居的高人4 距离太近,攻势凌厉,苏沫儿一时之间竟然无法闪避。 她连恐惧都来不及,美眸中全是颜曦的软剑和他冷酷嗜血的表情,仿佛一只残了伴侣的孤狼,不顾一切的冲到她面前要,全身都是破绽,又全无一丝缝隙,面对这样的颜曦,她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等着那长软剑将她绞成碎片。 埋伏在峭壁之上的白衣护卫扑上来,用身体挡住了颜曦的剑锋。一招之下,血肉横飞,落下来的碎肉,竟然看不出是哪个部位的。 苏沫儿被手下推到崖边,险险捡回一条命。 哪怕再慢一秒,脚下这散碎的尸块,就是从她身上分离下来的。 他要杀她,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她。 颜曦,杀神,好恐怖的男人,那柄黑色神兵握在他的手中,宛若他分离在外的肢体,所向披靡。 苏沫儿怕了,长到这么大,从来都是她追在别人身后穷追猛打,手下无情,今天也尝到了濒临死亡的滋味。 颜曦喘出一口粗气,瞳眸带寒,锁住苏沫儿,“桃小薇呢?” “她。。。她。。。她。。。” “说!”他露出了獠牙,已经没有耐心再与她言语纠缠。“即便是死了,我也要见到尸体。” “她没死。”苏沫儿承认了失败,这个男人,是她所无法驾驭的。可是,越是如此,想要得到他的心情便越发强烈。 她要他的眼中映出苏沫儿的影子,她要他用对待桃小薇的心情来对待她,她更希望如果有一天,别人告诉颜曦苏沫儿死了,他会用剑嚼碎了仇人的躯体,为她报仇。 这样的男人,一旦得到了他的感情,便被那巍峨的高山还要坚实可靠,不可动摇。 这一刻,苏沫儿深深的妒忌山脚下躺在热炕上打盹的睿王妃,她又有何出众之处,能够得到颜曦一番真心对待。 颜曦缓缓阖上眸子,打了个趔趄,几乎摔倒,颜融伸出手臂托住他,等他情绪在大喜大悲间稍微平复,才不动声色的收回支撑颜曦的手,责备道,“撒谎的孩子被狼吃,苏沫儿,现在你明白有些谎言不能碰的道理了吧?” 隐居的高人5 “我只是在说气话。”谁料到颜曦看起来那么聪明的人,听到这种赌气发泄的冲动之言,居然想都不想,抡起软剑就上来砍人。 苏沫儿可是比谁都郁闷,刚才挡在她前面被颜曦用剑搅碎成肉泥的三个白衣护卫是她的手下中武功最好的,没想到就在这落霞峰上死的不明不白,还是这种凄惨的死法,她的心疼又找谁诉冤去。 “饭可以多吃,话绝对不能乱说。”颜融咧着嘴温和的笑着,淡淡地瞥一眼颜曦,“有些人不太懂得什么是玩笑什么是真实,既然他分不清就索性把一切都当成真的。” 地下这摊血淋淋的肉泥就是撒谎的代价,真是可惜了这些忠心侍主的下人,就为了主子一句不当的气话,白白送了性命。 “我的妻子呢?”颜曦垂眸平静许久、许久后,他终于徐徐抬起双眼,猎豹般敏锐的眼神锁死了苏沫儿,只是那目光太过煞人,邪佞狠毒之色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入腹中。 苏沫儿强忍着恐惧,又往后退了半步,脚跟几乎踩到了悬崖边上,呼呼的寒风从身下俯冲上来,激荡起白裙剧烈的漂浮着。 颜曦刚才带给她的惊恐,至今还没有消褪。心中先一步怯了,只是就这样屈服,乖乖的交出桃小薇她实在是不甘心的,咬紧银牙,苏沫儿倔强道,“颜曦,我们事先是有约定的,你来到这里我们好好谈一谈,之后我就会将你的王妃平安送回,可是,今天是你先失言在先,不只带了这么多闲杂人等助阵,复尔又杀我护卫,好猖狂的男人,你真的以为我苏沫儿会怕了你吗?” 颜融凑到身旁的黑纱遮面的竹叶瞳耳边,“这个女国师不逼着老七动手杀人时不甘心呐,刚才都见了血了,这会嘴巴还是这么硬,小瞳乖乖,一会咱俩还是躲远点,别被血溅到衣裳,回去还得洗,多麻烦是不是。” 颜融的声音好像是和竹叶瞳在窃窃私语,实际上,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到他的调侃之音,苏沫儿的俏脸一下就变成七彩的颜色,红黄橙绿蓝变换的精彩。 隐居的高人6 恨恨的使劲跺脚,苏沫儿美眸对上颜曦那双冷眼。 “游戏的规则该由我来定,别忘记了你的妻子还在我的手中,今天人太多,我也没了与你谈话的心情,颜曦,你另行等我的消息,下一次,你必须独自赴约,否则,苏沫儿发誓你永远都不会再见到那个桃小薇。”话说完,转身毫不犹豫的往悬崖下一跃,顷刻间被氤氲的雾雪吞噬,再也看不到身影。 “她自杀了?”颜融蹲在苏沫儿方才站过的位置,倾身往下看。 “她不是说还要再与爷见一次吗?不会这么跳下去死了吧?”九鼎也趴着看,怎么都想不通一个人若是从这跳下去,还能用怎样的办法保住性命。 竹叶瞳叹了口气。 “九鼎,安排的人呢?”颜曦慢吞吞的把软件扣回到腰间。 “爷,在悬崖底下埋伏着,后续接替的人手也已经到位,您放心。” “走!” 炸雷似的咆哮从悬崖侧传来,“往哪里走?你们把我家院子前边弄的这么脏,不打扫干净就想走?等会我家婆娘又会逼我来做苦工。” 只见的一个身子上背着小山似木柴的男人敏捷的顺着光滑的峭壁跃上来,他满脸都长了大胡子,挡住了容貌,而他身后,还跟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左手掐着几只野鸡野鸭,右手拎着一只被捆成粽子形状的山猪,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两人攀爬之间毫无停滞,冰雪覆盖的悬崖峭壁在他们脚下如履平地。 水夫人从房子里走出来,掐着腰,踮起脚,玉指点住大胡子的鼻,“夫君呐,人家可是为了自家的娘子才冲关一怒,你就不能少吆喝几声,让这绝美感人的片段继续吗?” 挠挠脑袋憨憨一笑,大胡子道,“我不就是叫他们稍微打扫下,也没用太凶。” “那些事叫水宝宝或者水贝贝去做就好了。”被点到名字的少年水宝宝和随后跟出来的小女孩水贝贝同时哀怨的闷嚎。娘亲也太会慷他人之慨了,每次都喜欢把这种事扔到他们兄妹头上。 隐居的高人7 颜曦的目光始终定格在那个被夫人训斥的眉开眼笑的络腮胡大汉身上。 “是你?”他没头没脑的问。 大汉捂着乱蓬蓬的头发,哈哈大笑,“没错。” 转过头认真的望着那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木屋,“选的地儿不错。” “是啊,这里清静,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会上来。”大汉一把抱起凑过来寻他的小女儿,“王爷,麻烦了,水某在这里的事儿别宣扬出去。” 颜曦微微点头,抱拳道,“你保重,我还有事。” “是为了刚才那个姓苏的女人?”大汉好奇的追问。 颜曦停住脚步,“你知道她?” “怎么不知道呢,这个女人可是大大的有名,虽是女人却被鲁国立为国师,她的背后的背景更为复杂,我想你一定听说过‘火神教”这个组织吧?”络腮胡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她可是里边的圣姑,地位尊崇。” “多谢。”颜曦再次抱拳。 络腮胡又附耳叨唠几句,颜曦面色不变,眼中却闪过奇异的神采,临下山时,他再次跟这大汉道谢,感激之极。 落霞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水宝宝和水贝贝兄妹二人一人拎把小扫帚把颜曦他们留下的尸体碎块收集起来,他们的娘说,这是十分难得的肥料,要他们一片都不许丢,都拾掇在一起送到花房去喂草药。于是,慑于母威的兄妹俩也只好听从母命,在屋外忙碌着。 炉火融融的室内,水夫人帮络腮胡丈夫端了一碗女儿做的浓汤,好奇的等着他几口喝完,这才问道,“刚才那帮子人你认得?” 摇头否认,络腮胡一脸真诚,“不识得,夫人,你也知道,自从跟你来落霞峰隐居,还生了两个小家伙后,为夫可是有一阵子没有去江湖走动了。” 水夫人冷笑,在一起生活都十几年了,他这个丈夫还是改不了说瞎话就喜欢抖左脚的毛病,好哇,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居然对她也藏着掖着。忍住怒火,水夫人决定再给络腮胡丈夫一次机会,她抿嘴微笑,用柔媚入骨的语调问,“孩儿的爹,我刚才可是看到你和那个帅的一塌糊涂的冰块男人咬耳朵来的。” 关于手机更新的再次说明 已经解释过手机更新的问题,可是好像还有很多朋友没有看到那章节似的,继续在手机留言下边骂人。 网站这边是度寒自己在后台操作,可以控制更新的节奏,可是手机那边就不归我管了,那边是手机的编辑转载过去的,所以,更新的频率我说的不算,据朋友观察,手机那边好像是三天更新一次,当然更新一次就是三十章。 所以看到这段文字的手机朋友不要再大骂度寒不讲信用了,不关我的事情哈,我也管不了手机编辑,只希望他们能动作快些,不要让大家久等了。 据小道消息说,他们在改进系统,不远的将来将会实现与网站同步更新,至于这个将来时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那天见编辑在群里说滴。 亲们别着急,面包总会有的,网站不停更手机就绝对不会停,这点事可以保证的。 。。。。。。。。。。。。。。。。。 已经解释过手机更新的问题,可是好像还有很多朋友没有看到那章节似的,继续在手机留言下边骂人。 网站这边是度寒自己在后台操作,可以控制更新的节奏,可是手机那边就不归我管了,那边是手机的编辑转载过去的,所以,更新的频率我说的不算,据朋友观察,手机那边好像是三天更新一次,当然更新一次就是三十章。 所以看到这段文字的手机朋友不要再大骂度寒不讲信用了,不关我的事情哈,我也管不了手机编辑,只希望他们能动作快些,不要让大家久等了。 据小道消息说,他们在改进系统,不远的将来将会实现与网站同步更新,至于这个将来时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那天见编辑在群里说滴。 亲们别着急,面包总会有的,网站不停更手机就绝对不会停,这点事可以保证的。 。。。。。。。。。。。。。。。。。 隐居的高人8 “娘子,其实为夫长的可不比来的那两个男人差,不止如此,还比他们多了一点点男子气概。”用两根手指比划出一小段距离放在水夫人眼前,络腮胡汉子生怕他家媳妇儿的心思又被谁拐了去,成婚到现在,都有了两个孩子了,他对她的在乎还是半点都不少。 脸色赧红,水夫人啐了他一口,谁让他说这些了,这大胡子夫君又开始跟她耍心眼了。 “说是不说?”眼睛立起来,就连声音都抬高了些。 “夫人,媳妇儿,孩子他娘,你真是冤枉为夫了,我真的和那些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声音越来越小,高大壮硕的身子也越来越蜷缩,眼光闪烁分别清晰的写着,我在撒谎,我在放屁,刚才说的话全部都是谎言。 水夫人笑了,美的惊心动魄的脸上,络腮胡看出了危险的痕迹。 “我招了,我全都告诉你,娘子,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黑熊扑倒娇花身子底下,抱着人家的小腿,大掌趁机往裙子里探去。 “放开我,你干什么?孩子们还在外边,不要这样。” “没事,那两个小家伙鬼的很,知道爹娘‘很忙’,是不会进来打扰的。”撕掉水夫人胸前的衣物,半遮半露的美景令络腮胡大汗连吞口水,扛起水夫人往卧房跑,一副猴急的模样。 “夫君,你还没有。。。。唔唔。。。。唔唔。。。” 令人脸红心跳的嘤咛声取代了言语,室内春光一片,络腮胡夫君又成功的用他的男色敷衍过去他不想说的往事,而看起来非常凶恶的婆娘,到了床上,还不温柔的和一团饺子面似的,任他揉搓。 呼呼! 。。。。。。。。。 苏沫儿看起来有些狼狈,跌落山崖时,白裙被荊棘枯枝划几乎划成了碎片,风儿一吹,比之街上的乞丐还要落魄。她无法忍受自己要这幅尊容的在大街上晃来晃去,原本应该绕几个大弯子以防被人跟踪才返回到作为据点的村落,这次也省了,直奔回关压桃小薇的小村子。 隐居的高人9 沐浴更衣,头上又戴了一只象征纯洁神圣的花环,苏沫儿恢复以往的飘然出尘模样。 “她没有试图逃跑吧?” 看守的白衣护卫恭敬回答,“圣姑,这位王妃很老实,给吃就吃,给喝便喝,衣食起居皆十分正常,虽然她天天趴在小窗口望着远处的集市,不过她从来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事实上,她简直是懒的上瘾了,三个饱两个倒,比他们这些在外监视的人还惬意,偶尔还会要求吃一些水果和肉类。 当然,他们对于不过分的要求一般还是会满足的,尤其桃小薇还是他们主子看中的肉票,虽然失去了自由,可还是不容怠慢。 所以桃小薇至今还真没吃到什么苦,只是被关起来稍微寂寞了些,但好在她平日在睿王府内业是深居简出,这样几条不出门倒也不会觉得特别难受。 她烦恼的捏捏自己明显鼓胀起来的脸颊,恍惚明白了为什么养猪都喜欢关起来圈养,吃吃睡睡,睡睡吃吃,什么烦心事都没用,什么都不想,可不就是心宽体胖,小肉呼呼的长。 苏沫儿走进来时,一眼就忘记桃小薇爬在窗台上,踮着脚向外看,被冻的红扑扑的脸颊像一颗丰满圆润的红苹果,肉嘟嘟的樱桃小嘴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苏沫儿静声听了一会,竟然从她单调的音节中望见了荒漠落日,一人一马的苍凉景象。她手扶着门框,许久说不出话来,完全沉醉在那种莫名惆怅的意境之中。 “这是什么曲?怎么从来都没听过?”苏沫儿觉得心前所未有的平静,这么多年来在朝廷之上争权夺势,还有在神教中受到的苦楚都被这一曲抚平了心伤。 “我从书上看到的谱子,是个唐朝有名的大和尚所作,并没有取名字。”回头见说话的人是苏沫儿,桃小薇也没有心情哼曲儿了,从高椅上爬下来,照旧缩到热坑最里边,把个小被子抱在胸口。 隐居的高人10 “桃小薇,我放你走,你想去哪里,我就送你去哪里,只要你答应永远不回燕国不见颜曦,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给你钱给你房子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答应我。”她望向窗外,从苏沫儿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我甚至可以给你比颜曦更好的男人,要几个都可以,他们会对你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比颜曦差。” 不出桃小薇所料,苏沫儿一出口便又是老生常谈,可惜这话说的实在太多了,她连拒绝的力气都懒得使,蜷缩在距离苏沫儿最远的地方,清澈的双眼默默的与她对视着。 她的决心已都写在眼中,颜曦就是颜曦,天底下只有这么一个人而已,没有人可以与他相比,更没有任何人能取代颜曦的地位。 这些话桃小薇却不愿与苏沫儿再说。 她已经看得出,苏沫儿根本就不能理解什么是专一真挚的感情,在她的世界中,下属的忠诚、无上的权势都可以靠掠夺得到,她心里很喜欢颜曦这样的男人,所以她追求的方式直接而又激烈,不明白婉转,不接受拒绝。 也许在苏沫儿心中,压根就完全忽略了颜曦的心意,他愿不愿意并不重要。 见过一厢情愿的,可没见过这么不把别人当回事儿的。 桃小薇无语,只能心里默默叹息,不知道是替颜曦觉得倒霉,还是哀叹自己居然不偏不倚的碰到了这么个武功高强、实力强大的死心眼。 见她久不答话,苏沫儿不爽的一掌拍在木门上,留下了一只精致的手印后,她得意洋洋的收功,警告道,“你别那么不识好歹,现在递给你的这条路是最完美最好走的,如果你执意不愿,我也不勉强,鲁国的皇帝很想见见名震天下的杀神颜曦的妻子,已经连发三封密函,让我把你送过去,桃小薇,今晚你可以再仔细想想,明早如果还是固执己见,我也不想再保你,马车已经给你备好了,至于你是选择去过无忧无虑的快活生活还是到鲁国的王宫内赴一场鸿门宴,你自己选吧。” 退无可退1 桃小薇没有选,她连话都懒得说,苏沫儿嘟嘟囔囔的声音成了她的催眠曲,不一会,长长的睫毛便垂下来交合在一起,头仿佛折了似的,耷拉在胸前。 睡着了。 一道晶莹发亮的口水滴答到膝盖上,她无意识的吧嗒吧嗒小嘴,顺势往一旁的小枕头上靠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更是满足的嘤咛一声,身子蜷缩成一团,还用小被子蒙头挡住苏沫儿身旁点燃的几只烛火。 苏沫儿恨的牙根痒痒,终于还是忍耐住了没有上前把她扯起来猛摇的冲动。 等她走出去了,“熟睡中”的桃小薇才若无其事的爬起来,甜甜一笑,又爬上高椅,趴在狭窄的小窗口向外张望。 真的可以淡定的若无其事的呆在这吗?才怪呢! 她可是比谁都着急呢,身为一个被绑架的肉票,面对生死未卜的将来,心里又怎么会安静的下来。 桃小薇只是不想让那个叫苏沫儿的女国师看笑话而已。她肯定很希望看到她害怕的发抖,或者哭着喊要回家的表情,可是桃小薇就偏偏不想如了她的意。 明目张胆的来她面前要抢丈夫,这个苏沫儿真是不知道该拿什么词儿来形容她了。 “坏蛋,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嘛,再不来,薇薇都成了小肥猪了。”撅着嘴,桃小薇对着黑暗中的树影喃喃道,那让她想起了每次与颜曦赌气,她都喜欢爬到树上去躲起来,然后管家就会带着一群惊慌失措的仆人满王府的找她,而颜曦却总能在片刻之内就猜出她又躲在某一个老书上,九鼎和颜曦会分开来寻她,可是,每次把她抱下来的人都是颜曦。 仿佛他们之间,天生就有那么点微妙的感应,他会顺着感觉的指引,在黑暗中寻到她。 可惜这次,颜曦没有像往常似的如约而来,他迟到了,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闻不问的,任那个长的比妖精还漂亮的女国师天天威胁。 “如果你再不来,我就真的应了苏沫儿,让她给我找上十个八个俊书生,环肥燕瘦,躲到江南小镇去逍遥快活,不要你了。”哼,别以为她不敢的! 退无可退2 戏谑的声音就在离桃小薇极近的地方想起,听着那熟悉的音调,一贯的不正经,桃小薇却是想哭又想笑。 “小可爱呦,若说那个苏沫儿胆子天下第二,你当之无愧的为天下第一,居然敢在你的冷面相公面前说要带十个八个俊书生去江南环肥燕瘦?” “环肥燕瘦指的是女人。”竹叶瞳插嘴。 “嗯,我知道,小瞳,咱俩一会子还是老规矩,离我七弟这对夫妇远些,你瞧,我家老七的脸色,黑的和炉子里烧的木炭似的,火星子一沾那就要变成火药炸了呀。” “听你的。”竹叶瞳十分配合的给颜融搭话梯子。 乐的他恨不得立即摘去她的面纱,当众做出些有伤大雅的亲密事。颜融乐的都找不着北了。 桃小薇哀怨十足的撅起了小嘴,嫣红嫣红的可爱极了。 “坏蛋,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呜呜呜,薇薇好想你,呜呜呜呜,薇薇好害怕。”忍耐了数天的情绪一股脑的发泄出来,迎着冷风,桃小薇泪水一涌出直接化成冰晶跌碎。 一声巨响,桃小薇身旁的土墙轰出了一个巨洞,烟尘缭绕间,她被呛迷了眼,忍不住一个劲的咳嗽。还不容她看的清晰,身子却被突兀的扯入一具温暖的怀抱中,拥的死紧,那股熟悉到令人迷醉的气息瞬间笼罩住桃小薇。 他来了! 终于来了。 “哇!~~”啜泣变成了嚎哭,抱着颜曦的脖子,桃小薇连话都说不出,任他搂着自己轻飘飘的飞出这间囚禁了她数日的土房子,落在赶来营救她的颜融和竹叶瞳身旁。 二队白衣人分别从房中和屋后涌出来,苏沫儿跑在最前,生怕桃小薇就这么被人劫走。待那阵烟灰散去,露出来人的真面目,苏沫儿又忍不住气的咬碎贝齿,“颜曦,你又不守信用。” 颜融冲女国师身后的一个侍卫问,“你们这个圣姑是打哪来的?深山里养大没见过人吧,若是用单纯来形容她,都对不起这个词,以后这单纯二字可就变成了贬义词了。” 退无可退3 复尔又将头转向气的牙关紧咬,连句话都说不出的苏沫儿,“美人儿,女人光是相貌不俗、武功高强还是不行,外在美固然重要,可是。。。”颜融点了点自己的脑壳,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嘻哈语调道,“俗话说智慧与美貌并重,你美则美矣,就是缺。。。点东西。” 这回连苏沫儿都听出来了,颜融是在讽刺她缺心眼呢。 苏沫儿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好脾气的女人,今天是被颜曦突然的找上门闹懵了,可是再回不过神,也禁不住颜融这通损呐,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呢,还是得当着喜欢的男人的面,身后还站着不少她手下的白衣护卫,若再没点反应,她可真是一点面子都留不住了。 颜曦垂下头,摸摸桃小薇刚洗过的顺滑长发,从九鼎手中接过早已经准备好的狐裘披在她身上。 “九鼎!” “爷,我在。” “王妃就交给你,再出了问题,小心你的脑袋。” 那般森冷的语调、那等严酷的威胁,好似被下了诅咒一般,不只是九鼎被骇的集中全部精神在颜曦发布的命令上,就连对面准备先把颜融揍趴下的苏沫儿也是一激灵。 她又感觉到颜曦身上散发的那种恐怖的气场了,杀意集中在她的身上,苏沫儿觉得自己像是被猎鹰锁住的山兔,几乎无法喘息逃离。 前几次交手,他们明明是势均力敌的,颜曦的武功虽然高,但是和火神教世代相传的绝学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为什么,今天他却可以单凭气势,就把她牢牢的压制住,还未出手,心已经怯怯,苏沫儿知道,此战她必败,因为她始终无法达到颜曦的那种境界,与天地相容,与手中之剑合二为一,心无杂念只为屠戮而存在。 桃小薇忽然伸出手,握住颜曦未持软剑的空手,“夫君,我们回家好不好?” 退无可退4 这软绵绵的音调,娇憨的容颜,轻易的瓦解掉颜曦排山倒海的怒气,他眸底飞快地抹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兴味。 “二哥?” 傻呵呵看热闹的颜融不防备的应了声。 “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了。” “好的。”顺口就答应着,可是,立即又觉得不大对劲,什么叫交给他了,望着颜曦抱着媳妇儿飘然远去的背影,颜融怒吼,“老七,你这个没义气的臭弟弟,这明明就是你招惹来的花痴,凭什么要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九鼎忍着笑,平时这种事都是二殿下惹祸,然后嫁祸给七殿下去扫尾,今天倒是好,居然被王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狠狠的摆了一道。 “九鼎,你跟着偷笑什么,你主子闪了,你别想跑,陪爷留下,砸了丫的烂摊子。”颜融气哄哄的抽出宝剑,决定速战速决,然后再追上去找那个没良心的弟弟算总账。 苏沫儿现在已经出离愤怒了,颜曦转身离开,她本是第一个就发现的,刚要拦住去路,却被颜融挡住,他嘴里边不干不净的絮叨,花痴这种刺耳的字眼也清晰的传到苏沫儿耳中,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忍耐这种侮辱,更何况她可是堂堂火神教的圣姑、鲁国的国师,身后跟了一班白衣护卫,个个把此言听在耳中,若是她还放颜融平安离去,从此无论是火神教还是在鲁国,她苏沫儿都会变成被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柄。 “你找死!”手持竹中剑,闪身劈过去,招招杀手,苏沫儿完全不留余地。 “给你杀!”颜融也不甘示弱,嘴上卖乖,却丝毫不敢小觑这个角色美人,都说玫瑰带刺,苏沫儿这朵倾城娇花的身上,长的可都是喂了剧毒的倒钩。 一个不小心,是要被伤的体无完肤地。 许久没有这般认真的对待一场战斗,颜融出手,一过百招,他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嗷嗷的往上冲,华丽的剑招一夕间变为流氓打法,最令人郁闷的是,这种不入流的招式,处处克制着苏沫儿,就仿佛是天生为了压制她的武功而存在的。 退无可退5 好多日没有见到颜曦,当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桃小薇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思念他。 她觉得有好多好多话要对她倾诉,这几日来在那土房中想了一千遍一万遍的话,一时间全部拥堵到唇边,却半个字也吐不出。只能痴痴的望着他,手臂环在他腰间,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心中的不安紧紧平定。 直到把她带回了寄居的客栈,颜曦才轻轻把她放开,仔细的检查她身体每一个部位,确定苏沫儿并没有伤害她后,紧绷的神色才放松了些。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靠在他身旁,桃小薇幽幽道,“苏沫儿说要把我献给鲁国的皇帝,他们国内对我可是相当的重视呢,坏蛋夫君,不出来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大大的有名。” 颜曦睁眼看了她一下便又合上眼,修长的手亦有若抚摸小猫咪似的来回轻抚她的秀发。 “二哥哥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我们快些收拾东西回京城吧。”桃小薇真的有点怕了苏沫儿的疯狂,她那种决然不轨一切的神情,至今回想起来都令人头皮发麻。 伸手抚上颜曦俊逸的侧脸,她不觉逸出满足的叹息,“夫君,苏沫儿喜欢你呢。” 这一次颜曦没有默不作声,清冷的瞳眸垂下,“关我什么事?” 额,严格说起来,是跟他没什么关系。 可是苏沫儿喜欢的人是他啊,颜曦总归是脱不了干系的。 桃小薇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她总是不放心暂时被甩到一旁的苏沫儿,那可是个胆大包天、我行我素的女人,她真的这么容易就放她离开,错过这个唯一能够威胁到颜曦的机会吗?在颜曦这儿,调虎离山计用一回就成功已经是她运气好,如果还想再来一次,那便有些痴人说梦。所以苏沫儿如果不肯死心,在他们远离鲁国国境前,一定会再派人来阻止。 想的烦恼,桃小薇翻了个身,缩回到颜曦的身边,闷闷道,“你干嘛在她面前表现的那么优秀,这下好了,被人家姑娘盯上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退无可退6 颜融从屋子外走进来,外袍的褂子上全是细密的剑痕,连袖子都被人削掉了,一边短一边长,看起来有几分滑稽。而他身后跟着的竹叶瞳和九鼎倒是好像根本没出手一样,纤尘不染。 一簇碾碎的花环丢在桌子上,颜融气呼呼道,“这个小妮子,非逼我使绝招,她也不打听打听,颜二是什么人物,即便是天王老子,何时见我怕过的,哼,别让我再见到她。” 竹叶瞳那么冷静的的姑娘都忍不住转过身去,捂着嘴抽搐。 桃小薇立即就知道颜融不知道又做出什么搞笑的事情了,可惜手紧紧的被颜曦攥着,不让她下床,否则一定去围上去问问,颜融究竟把人家苏沫儿怎么着了。 “我可没杀她,你瞪我也不行,她好歹也算个女人,即便武功高强的比大男人还要强,还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二哥我是惜花之人,这花嘛,无论是牡丹、秋菊、还是狗尾巴草我都爱,这一株带刺的玫瑰,虽然她扎的我抱头鼠窜,可我仍旧舍不得铲除。”颜融得意洋洋的发表他的护花经,把身旁的下属们囧的一脑门子汗,那是想笑又不能笑给憋的。颜融瞪了他们一眼,碎碎念,“不过七弟你也可以尽管放心,苏沫儿最近这小半年之内是不大敢跑来骚扰你了,你就趁着这段清净的时间,赶紧把鲁国的事情解决掉,不然等她回过神来,保证第一个拿你开刀。” 竹叶瞳忽然插嘴,“即便苏沫儿杀回来,恐怕这一次,也是来取你的性命。” 九鼎红涨着僵硬的脸点头附和。“殿下,您刚才那么对一个美女,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九鼎,发生什么了?”好奇心被吊的高高的,桃小薇好奇的追问。 “回王妃,刚才二殿下留下断后,和那鲁国的女国师拼杀了几百招,因为处处被掣肘,女国师一恼怒,就用竹中剑使出了绝招,二殿下的衣服和袖子都是她给弄的。”九鼎偷偷瞧了瞧颜融,见他没有不悦神色,这次继续道,“二殿下说这件衣服是竹叶瞳小姐亲手缝制,被苏沫儿损毁成这样,他就算为了心上人的心意也必报此仇。。。” 退无可退6 颜融从屋子外走进来,外袍的褂子上全是细密的剑痕,连袖子都被人削掉了,一边短一边长,看起来有几分滑稽。而他身后跟着的竹叶瞳和九鼎倒是好像根本没出手一样,纤尘不染。 一簇碾碎的花环丢在桌子上,颜融气呼呼道,“这个小妮子,非逼我使绝招,她也不打听打听,颜二是什么人物,即便是天王老子,何时见我怕过的,哼,别让我再见到她。” 竹叶瞳那么冷静的的姑娘都忍不住转过身去,捂着嘴抽搐。 桃小薇立即就知道颜融不知道又做出什么搞笑的事情了,可惜手紧紧的被颜曦攥着,不让她下床,否则一定去围上去问问,颜融究竟把人家苏沫儿怎么着了。 “我可没杀她,你瞪我也不行,她好歹也算个女人,即便武功高强的比大男人还要强,还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二哥我是惜花之人,这花嘛,无论是牡丹、秋菊、还是狗尾巴草我都爱,这一株带刺的玫瑰,虽然她扎的我抱头鼠窜,可我仍旧舍不得铲除。”颜融得意洋洋的发表他的护花经,把身旁的下属们囧的一脑门子汗,那是想笑又不能笑给憋的。颜融瞪了他们一眼,碎碎念,“不过七弟你也可以尽管放心,苏沫儿最近这小半年之内是不大敢跑来骚扰你了,你就趁着这段清净的时间,赶紧把鲁国的事情解决掉,不然等她回过神来,保证第一个拿你开刀。” 竹叶瞳忽然插嘴,“即便苏沫儿杀回来,恐怕这一次,也是来取你的性命。” 九鼎红涨着僵硬的脸点头附和。“殿下,您刚才那么对一个美女,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九鼎,发生什么了?”好奇心被吊的高高的,桃小薇好奇的追问。 “回王妃,刚才二殿下留下断后,和那鲁国的女国师拼杀了几百招,因为处处被掣肘,女国师一恼怒,就用竹中剑使出了绝招,二殿下的衣服和袖子都是她给弄的。”九鼎偷偷瞧了瞧颜融,见他没有不悦神色,这次继续道,“二殿下说这件衣服是竹叶瞳小姐亲手缝制,被苏沫儿损毁成这样,他就算为了心上人的心意也必报此仇。。。” 退无可退7 说到关键处,九鼎又把头低垂下,强自压抑已快控制不住的笑意,“后来,二殿下就把那个苏沫儿国师的头发用长剑都给削断了,桌子上放的头饰也是因为无法附着在光头之上,掉下来的。” 竹叶瞳无奈的拧了拧眉心纠结的肌肉,“那么漂亮的姑娘,缎子似的头发,被颜融这么一弄倒成了庙里的尼姑。” 当时的场面几乎无法形容,苏沫儿惊恐的尖叫声,赶上来帮忙白衣护卫的手忙脚乱,还有颜融挥舞的剑影残光,喧嚣过后,画面定格,风儿轻轻一吹,那美丽的长发就随风飘走了。把个苏沫儿恐的连颜融他们趁乱离开都没发觉,怀中抱着一团团飘飞的黑发,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恨不得再使劲的往头皮上贴。 颜融说的没错,她这样的美女,没了头发,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再出来作怪,至少也得等恢复原状后,才会提着她的竹中剑赶过来砍人。 到时候,也必将是惊心动魄,无法阻止。 可是颜融压根就不在乎,沾沾自喜的觉得他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既对亲弟弟有所交代,又没破了绝对不杀女人的誓言,两全其美,乐的他走一路都笑眯眯的。 桃小薇尴尬的望向颜曦,“夫君,我简直不敢去想,苏沫儿再来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 拍拍她的脑袋,“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我不是担心自己。”望向没心没肺吃点心,喝茶忙个不亦乐乎的“罪魁祸首”。 “苏沫儿奈何不了他,二哥逃命的功夫,天下第一。” 咬了一半的核桃酥停顿在半空中,颜融口齿不清的问,“九鼎啊,我怎么听不出你家主子的这句话是褒还是贬呢,好歹我也是为了他的事儿才硬着头皮出面的,临末了不落个好,他居然还带头嘲讽我。” “二哥哥,我家王爷不是那个意思。”桃小薇连忙解释,她心思单纯,不想看到这两兄弟结下心结,“他是在夸您呐,真的,薇薇也想被称之为某件事天下第一啊,可惜,到现在为止,好像第十都排不上号的。” 退无可退8 颜融还想继续装模作样,难为不了颜曦,当着他的面,欺负下桃小薇也是很爽的。 还待张口,九鼎从门外领进来一个身着传令官暗紫色袍服,一手持兵器,另一手持着朱漆木盒的年轻人,见了颜曦后拜倒施礼,恭敬的呈上那用朱漆密封好的来自宫廷的密函,“七殿下,这是陛下令我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要件。” 颜融一听见是宫里来的人,立即收了玩笑的神色,眼珠子一转,抓着竹叶瞳的手就往外走,在黑纱爱人耳旁嘀咕道,“大事不妙,快闪快闪,不然一会即使传令官认不出我,老七肯定也会死没良心的把我卖出去,我才不要给父皇做棋子儿使唤呢。” 竹叶瞳自是明白他的性子,凡是与皇宫二字沾边,除了他这个七弟外,颜融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轻易不肯沾边的,也就随了他,跟在他身后,飘然而去。 九鼎接过那密函,送到颜曦手中,只见朱漆红印封的好好,并没有被人拆开过,一挥手令人退下,待室内仅余下他和桃小薇时,才从盒中取出几页宣纸,以极快的速度读起来。 还未看完,九鼎又走进来,手里拿着另一个黑色的小盒子,“爷,这是咱们的人刚送来的,本来传令官一步到的,可是属下怕被传令官看到,所以就暂时安排他在偏房住下了。” 颜曦点点头,色凝重地蹙着眉头,“去吧二殿下请来。” “爷,二殿下在传令官进门后就带着竹姑娘悄悄的溜了。”九鼎还记得颜融的模样仿佛是尾巴被火点着的狐狸,跑的那叫一个快。 “追上去,告诉他,要变天了。” 九鼎跟在颜曦身旁甚久,一见到他家主子露出这般慎重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大事要发生了,立即停止了废话,亲自去追颜融了。 颜曦看完红盒内的信笺,又立即打开黑盒子,从里边拿出相似的信纸,借着油灯昏暗的目光阅读着,不一会,已经看完,唇角忽的挂出一抹笑,冷冽阴森,在幽暗的夜色中就像是地狱中的修罗重返人间,森严冷酷。 退无可退9 桃小薇平添一股寒意,小脑袋凑过去,端起颜曦放在一旁的,从红色盒子中取出的密信读起来,才念到一半,身子上便冒出了半身柔腻的冷汗。 俯身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亲吻一记,颜曦把另一封从黑色盒子中取出的密信也递给她,“红的那封是父皇差人送来的,黑的这封是我安插在皇宫中的暗卫送出来的。” 等全部都看完了,桃小薇苦恼的将信都推回给颜曦,“截然不同嘛,到底要相信哪个?” 颜曦剑眉微挑,“你说呢?” “当然是你安插在皇宫内的眼线说的比较接近于事实,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可是皇帝最钟爱的儿子,这种感情不只源于父子亲情,更多的是对你的倚重,他怎么能这样的欺骗你呢?”桃小薇义愤填膺,颜曦为这个国家,为整个皇室付出了多少,她是看在眼中的,可是就是因为如此,皇帝却在这样一个忠诚的儿子身上使手段,她就分外不能接受。 如果颜曦垮了,对整个燕国又有什么好处呢? 她想破了头,也搞不明白燕国的皇帝究竟哪根筋拧了。 正说着,气嘟嘟的颜融从门外走进来,扯着嗓门道,“七弟,你就不能放我一马吗?明知道父皇不待见我,就别把我扯进哥几个争夺储君皇位的斗争中去吧。” “二哥,你看看这个。”两封信递过去,颜曦静静的起身来到桌旁,倒了两杯茶,一杯端回去递到桃小薇手上,另一杯握在手心中,把玩着杯身,却不急于往嘴里送。 颜融一目十行,他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片刻之间已经全部看完,“这群人疯了,就连父皇也疯了,太平日子不爱过,居然在这个时候起内讧。” 颜曦危险的眯起了眼,“二哥,你还要置身事外吗?” 颜曦一拍脑门,觉得脑瓜壳都是痛的,“我还有退出的可能吗?”翻了翻白眼,颜融的眼神哀怨的荡漾,颇为温情道,“谁叫你娘就是我娘呢?在我们共同的娘床前,我可是答应了要照顾你一辈子的,这个誓言无论谁都不能破。”他咧开嘴笑了,只是眼中的冷冽却与颜曦如出一辙,肃杀的让人不敢直视。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兄弟两个,才像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退无可退10 众所周知,燕国的皇帝有一个不算特别的爱好,只要让他听说哪个地方有美女,就立即屁股坐不住龙椅,恨不得立即就奔过去,用哄用骗用强用抢的弄回来充实自己的后宫。当年对齐国用兵,若不是因为打听到人家有两位倾国倾城的绝色公主,他也没那么快下定决心又燃起战火。 这是个嗜色如命的男人,他的一生,孜孜不倦的致力于对美色的追求之中,当然,女人亲近的多了,后遗症就特别多,这四十几位大小皇子,就是他勤奋的证明。 儿子多了,也就没那么特别的在乎哪个。太子是储君,打小就立下的,皇帝从没有想过改变过,二皇子颜融生性狂放不羁,最厌恶呆在宫廷之内,自打成年后动不动就喜欢往外跑,一开始还只在京城附近转悠,三五天就回来了,发展到后来,颜融年纪越来越大了,他外出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自从荣贵妃去世后,他就再没有回过京城。 而老七颜曦,之所以特别注意他、宠爱他完全是因为他太好用了,无论皇帝想要什么,只要他的老七答应下来,就必定能得偿所愿,百试百灵,末了皇帝出事了从来都不去拜神,直接把七殿下抓进来,软磨硬泡的让他答应,就可以安心等结果了。 颜曦的亲娘荣贵妃是个恬静贤淑的女人,她是被自己的亲爹进献给皇上的,因为娘家属三朝望族,所以一进宫就得到了很尊贵的封号,后来更是一举为皇帝诞下第七位皇子,而晋升到了皇贵妃的地位。 荣贵妃在宫中地位随高,却根本无法挽留住皇帝的心,独宠自是不必说,生完了颜曦后,她基本上就是在守着活寡,每年入宫的女人数不胜数,皇帝能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发现不同的美妙,对于旧人,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关注了。 而二皇子颜融的亲娘桂嫔此时已经重病,留下了个不满四岁的孩子,眼看着命不久矣。在宫内,荣贵妃与桂嫔本来就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她们同样是宁静不喜喧闹的性子,同样的喜欢诗词读书,又同样的被皇帝宠爱几个月后就再也想不起,只是桂嫔的娘家只是小小的武将,没什么势力,即便是她早荣贵妃很多年诞下皇子,也只是得了个桂嫔的称号而已。 风云变1 临终前,桂嫔把儿子托付给了荣贵妃,央她找机会把颜融过继在自己名下,荣贵妃答应下来。不久后,桂嫔去世,二皇子被荣贵妃接回自己的未央宫抚养,按理说这于理不合,可是,她身为贵妃,皇宫内此时还没有皇后,地位尊崇已极,自是没人敢乱嚼舌头的指手画脚,待寻了个机会,荣贵妃找皇帝一说,就算名正言顺的收了颜融,对外,荣贵妃也一向宣传颜融是他的长子,颜曦虽是亲生却是次子。 此后,荣贵妃再也没能受孕,不过她也不强求,每天看着两个孩子在她的未央宫中渐渐长大,倒也不觉得有多苦。 对待颜融,更是视如己出,有时候甚至比颜曦还要好。 因为颜融从小就热情开朗,懂得讨人欢心,而颜曦呢,自打懂事起就是这个冷冰冰的模样,两个孩子两种性格,荣贵妃心中虽然不偏不倚,同样细心照顾着,但是与颜融呆在一起的时间确实要比颜曦还要多。 而颜融是个感恩的孩子,荣贵妃对他的好时刻记在心中不敢稍忘,对待那个冷冰冰的弟弟自然是多了许多耐心,两兄弟虽然交流不多,颜融却对颜曦有一份不同于其他兄弟的情分。 有一年中秋,皇帝在御花园设宴,众皇子皆参加。 荣贵妃不在,平时瞧不起颜融的兄弟们就想办法刁难,大家都知道他是被收养在未央宫中,亲母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嫔,虽然他是太子之下最年长的,却没几个尊重他。 排座位时,竟然把二皇子的桌子安排到了皇子的最末尾,连新出生的两位小阿哥也被奶娘抱着排在颜融的前边。 尝惯了宫中的亲情冷暖,颜融倒是不以为意,他当时就已经决定要离开皇宫外出闯荡,对于这样的事并不放在心上,谁料想到坐在一旁半句话不说的冷漠七皇子从腰上抽出了软件,啪啪啪的接连斩断几十张桌子,碟碗食物洒了一地,直到颜融身旁才停下。 风云变2 “二哥,这不是你该坐的地方。”还只是个小孩子的颜曦冷冷的走到他面前,狠辣的目光扫过那些所谓的兄弟,一个一个对上,却没有人敢与他直视。 令颜融永远都不能忘记的是,他这个打小就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就算是亲娘荣贵妃抱一下也要别扭老半天的弟弟,居然主动的牵着他的手,硬拉着他来到三皇子颜朔窃占的位置,“滚开,这是我二哥的位置。” 然后,三皇子颜朔就真的被人搀扶着走开,把桌子让出来。 颜曦一挥软件把他做过的桌子斩为两截,冷冽道,“堂堂二皇子岂可坐在旁人弄脏的桌椅上,来人,换新的来。” 早有太监抬上备用的新桌子,擦拭的干干净净摆放整齐,宫女们战战兢兢的布置好佳肴,颜曦指着板凳道,“为什么不给二殿下准备软垫,一个个都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 颜融至今还记得他的冷酷威严,那些大他许多的宫女太监全被颜曦的气势压的抬不起头来,手脚麻利的送上貂皮软垫,颜曦这次扶着他坐下,末了,还挑衅似的对上首第一位坐着的太子道,“殿下,这样的安排才合规矩是吗?” 太子也被颜曦这一手恐的煞白了脸,心里明白如果自己不应了颜曦的心意,恐怕下一张要被砸的桌子就是他的了,为了不在众兄弟面前跌了份,他只好笑着点点头,“颜融排行第二,又是未央宫荣娘娘的长子,自然坐得这个位置。” 颜曦就异常恭敬的对颜融行礼,“二哥,您上座。” 直到颜融坐好,颜曦才缓缓的把软件扣回到腰间,抬眸对身旁服侍的宫女太监道,“伺候好了,如果我二哥不满意,仔细你们的脑袋。” 说完,转身回到了不远处他的位置,若无其事的倒了一杯酒送到唇边。 后来皇帝听到报告,也只是一笑置之,还说这颜曦本就是威猛的烈性子,颇有兄弟之情,也就没有责罚。 众皇子皆不是滋味,但是从那以后,见到颜融也就客气了些,大小场合颜融的位子总是紧挨着太子而坐,不再有人敢再去欺负他死了亲娘没人照顾。 风云变3 如果说一开始照顾颜曦,是因为为了报答荣贵妃的抚育之恩,那么从那天酒宴颜曦坚定的站在他身旁为他撑腰开始,颜曦就已经赢得了颜融的所有真心。从这一刻往后,颜曦就是颜融心目中最重要的兄弟。 而今,有人想要暗算他最钟爱的弟弟,这两封信都摊放在桌子上,颜融的眼中冒着比烛火更炽烈的火焰。 两封信,皆出自皇宫,一个是由亲生父亲所写,另一个则是常年潜伏在宫内的密探送出,诉说的是同样的事,却是截然相反的诡异。 皇帝那封信,大意是寒冬不过,五国侵犯始终不得解决,圣上积劳成疾,内忧外患,进而一场大病,身体每况愈下,急召颜曦回京。字里行间已经有了诀别之意。 而宫内密探那封,则是详细叙说了太子入宫与皇帝合伙布下了一个局,颜曦几年之间,连平两国,功高盖主,太子之意是要皇帝拿捏一些他的把柄在手中,免得,有朝一日驾驭不住颜曦,他会做出篡逆之举。 两封信同时提到了颜曦新娶的王妃桃小薇,皇帝嘱咐颜曦带未来的王妃桃小薇进宫觐见,还假意温情的说,身为他最钟爱的儿妇,在为他们举办大婚之仪前让父皇亲自看看,还是很有必要的。 密探那边却不这么说,某日太子连夜进宫,向皇帝描述了未来七王妃的绝色之姿,还说桃小薇本就是齐国的亡国公主,她的两个姐姐已经侍奉了皇帝多年,这么一个女子若是嫁给了颜曦,传出去就是个笑柄。姐妹三人,两个嫁给了父亲,一个嫁给了儿子,就算天下人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关起门来也必然腹诽。 颜融和颜曦从这两封信中嗅出的危险气息还远远不止于此。 望着桃小薇,颜融叹了口气,“弟妹委实太过貌美了些。” “她已经是我的妻子。”颜曦不悦的强调。 “只是在花谷内举行大婚之仪,京城内还没有办呢,父皇恐怕不会承认。”托着腮,颜融声音低沉,“你们离京城前,那场大火着实蹊跷了些,偏偏是你们要举行大婚的前几天着起来,睿王府那么多人都救不住的火势,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更多的东西。” 风云变4 “联想到什么呀?管家说是准备婚宴的吃食时,不小心走了水。”桃小薇瞪着眼睛,听不懂颜家亮兄弟打的暗语,不过京城那场大火把她的绣楼和颜曦的所居的内院都烧的干干净净,对这个话题她倒是很感兴趣。 颜曦与颜融对望一眼,立时达成共识,这件事还是不要说出来让她跟着掺和为好。 “小可爱,我的意思是那么大的火,不一定是厨房走的火,也许是某个房间的炉火不小心被碰倒了,烧了木质的房子,这本来就是房子连成了片,这才把睿王府烧的一干二净变成一片焦炭。”得,一番话把管家给装进去了,颜融笑的没心没肺没良心。 “太晚了,二哥,先休息吧。”颜曦不动声色的下了逐客令。 桃小薇并不傻,说的多了,仅凭蛛丝马迹就能串联起来。 这不是颜曦所乐见的。 难得颜曦露出恳求的眼神,虽然颜融心中不太乐意就这样退出去,这颗心却是软了,挤眉弄眼的白了颜曦几眼,颜融拎着两封信,走出了门。 咦?桃小薇抓抓头发,又闹不明白了。怎么颜融说走就走了,她还有好多事儿想问他呢。 颜曦不高兴的样子和他高兴的样子基本没什么区别,脸都是冷的,区别在于那双眼睛是否荡漾着温暖的眸光。 轻捏她的尖下颌,“薇薇,夜已深,我们好多天没见了。” 好危险的眼神,桃小薇后脊梁股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他他他,怎么看起来和平是不大一样呢?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新婚这几日来,她已经大略明白当颜曦瞳眸闪烁所代表的含义。 脸蛋不争气的红了。 悄悄的往床了退了退,不敢去看颜曦的眼睛,都已经有过很多次了,她还是无法坦然的面对夫妻之间的这种情事。偏偏颜曦就爱死了她羞赧的模样,桃小薇越是像个小兔子似的往里边躲,他便越是兴致盎然。 风云变5 小别胜新婚这话不是有道理的,虽然还没出新婚,但毕竟是被人强行分开数日,好不容易把她找回来,现在夜已深,颜曦自然要与新婚的妻子,温纯几分. “夫君,刚才的话题我们好像还没有聊完。”捂住胸口的衣襟,却被颜曦把腰带扯了去,用力过猛,脆弱的布料发出断裂的嘶嘶声。 完蛋,又被他扯坏了一件衣裳。 “坏蛋,你不要那么猴子好不好?”呜呜呜,为什么成婚前一点都没发现颜曦的这一面呢? 他不满意的以唇吻去她煞风景的小嘴,覆上灼热的身躯,为冷清的夜色平添旖旎的情色。 翌日,桃小薇勉强张开酸涩的眼时,却发现已经身在马车之上,褥子是一整张虎皮,支架固定好的炭火盆子,即使马车急速行走也不会倾倒,把这还算宽敞的空间烘烤的暖融融。 光溜溜的身子藏在锦被下,颜曦早上就是直接这样裹抱着她出了客栈,天哪,这次丢大了人,一定有很多人看到她被累的昏睡不醒,连走了这么一大段的路都没用察觉到。 动作迟缓的爬起来,先叹了口气,才不情不愿的套上衣服,把容颜打点清爽,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王妃,您醒了?属下这就让人给您送上早餐。”九鼎策马跟在桃小薇的车附近,一直关注车内的动机。 左右张望了一番,不见颜曦,就连颜融和那个竹叶瞳女侠也不在队伍中,“九鼎,王爷呢?” “王爷在队伍最末与二殿下谈事儿呢,您先用着早饭,他一会就会赶上来。” 接过热呼呼的吃食,桃小薇点点头,伸长脖子极力向后望,果然隐隐约约看到了颜曦和颜融并骑而行,缓缓的掉在队伍最末。 “九鼎,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京城,昨夜陛下八百里加急派人送来了密函,要王爷速速返回,所以今早天不亮咱们就上路了。” 风云变6 想起了那两封从京里送出的密函,桃小薇总觉得某些不知道的事儿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可究竟是什么,她又看不明白,颜曦那边,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就用男色来应付,闹的她一想张嘴打听,就被他封住檀口,激情一番也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不对劲,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回京城,绝对不会是什么明智的抉择,皇帝和太子联手要想法打压他呢,如果顺了他们的意,傻颠颠的送上门去,真不知道等着颜曦的究竟是什么。 桃小薇的脑中闪过的是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疼爱她的父皇在为难时刻毫不犹豫的下令奉献出两个姐姐以保全他的性命,当年即便是齐国皇帝口口声声最爱的自己被颜曦带走,他也没有说上半句话。 也许这就是皇帝,平安之时他们也有感情,懂得尽力去宠溺喜欢的人,可是一旦牵扯到皇位,便可以翻脸不认人,妻子、儿女都可以牺牲,只要皇帝人在,无数个妻子和儿女就又会出现。 皇家的亲情,背后牵系的是高高在上的权利,与之一比,薄弱的感情便不足一提。 “王妃,你还是快进去把早餐吃了吧,不然一会就凉了。”他用马鞭指着遥远的前方,“距离这儿最近的城镇还要走上一天两夜,所以这段时间也要委屈您受点苦,不过属下会尽量的让您觉得舒适些。” 桃小薇皱紧的眉毛令九鼎心惊胆战,连忙出言安慰。 “九鼎,王爷吃什么就给我吃什么,这不打紧的。只是,我有些担心,这个时候回京城,会不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她婉转的问,期望九鼎能实话实说,透露给她一些讯息,免得心始终安宁不下来。 “王妃,这些事儿属下也说不清楚,不过您瞧,二殿下已经决定跟着一起回京了,想必再大的事儿也难不倒这两位殿下,您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安全平安的回到睿王府,其他的事情,爷自会安排妥当。”九鼎眼中,全是对颜曦无容置疑的信任。 风云变7 桃小薇点点头,缩回到马车内,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干粮,谈不上好吃或者不好吃,果腹而已。 不一会,颜曦挑开车帘进来。 “我们真的要回京城去吗?”桃小薇担忧的问。 “怎么,不想回去?”颜曦摸摸她的头,在她圆润的小嘴上亲了下,顺带着还把她沾在唇边的食物残渣一股脑的卷入口中,成功的把桃小薇闹了个大红脸。 他怎么可以这样,好孟浪。 “夫君,你不要每次一提到这件事就亲我。”她顶着红艳艳的脸蛋,强行控制自己集中精神,“如果什么都不和我说,只会让我更担心而已。” 颜曦深深看她一眼,“薇薇,有我在,没事的。” 他这么一说,桃小薇倒真的追问不下去了。 颜曦说没事,那就一定会没事的,他从来都没用失言过,一次都没用,那么她也就有理由相信,这一次他也不会破例。也许心中还是对燕国的皇帝没有绝望,毕竟颜曦对他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左右臂膀,没有人会做出自断臂膀这样的蠢事吧。 。。。。。。。。。 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京城时,也已经过了立春,天一日塞过一日的暖和,已经有农户在选挑种子,就准备开始一年一度的农忙了。 被大火焚烧殆尽的睿王府已经整修完毕,听说是皇帝下令,从国库中拨的银子,建的比从前更加豪华气派。桃小薇的绣楼被夷平,在原址之上,新建了三层小楼,作为颜曦与她大婚后所住的寝室,连里边的布置摆设都是宫内送来的,豪华气派。 可惜,不大合颜曦的眼,他一进来就吩咐奴才们把那些古董、花瓶什么的都收到库房里去,一番忙碌下来,卧房内又恢复了颜曦习惯的布置,简单干净,自然舒适。 他们在花谷内已经大婚,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于是这冷硬的男性卧房中又多了一股纯女性的气息,与从前想必,显得大不一样。 还不等喘息一口气,得到消息的皇帝派来的太监已经满脸堆笑的等候在睿王府的花厅之中,见到颜曦,立即尖利着嗓子道,“七殿下,皇上有旨,宣您进宫,御书房觐见呐。” 风云变8 来的好快。 他们才进府,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宫里的来人也就到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睿王府周围,布满了皇帝陛下的眼线,也许一个,也许到处都是,他们密切的注意这边的动机,就等着有风吹草动立即回去报告。 那宣旨的太监恭敬的半佝偻着身子,“七殿下,听闻二殿下是随您一起回京的,陛下说了,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啦,麻烦您请二殿下出来,皇上宣他共同觐见。” 于是,颜融也加入了进宫的队伍,换上了久不穿戴的皇子服侍,玉树临风的与颜曦并肩而行。 “父皇这是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呢,他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玩螳螂捕蝉的戏码?难倒不知道,还会有一只黄雀蹲在后边吗?”颜融咬着牙缝,嘴唇不动,可是声音却清晰的飘到颜曦的耳中。 颜曦眼含笑意,摇摇头。 “七弟,我们打赌,进了御书房,肯定能看到老大那张笑眯眯的假脸,你信不信,他肯定一早就进宫候着咱们,等着看笑话呐。”进了皇宫,颜融的表情也肃穆起来,只不过要他不说话是很难得,这一路上,他宁可用武功往颜曦耳朵里递话也不肯歇着,用他的话说就是已经进了牢笼了还让憋着,日子还过不过。 不多时,已经来到了御书房门前,宣旨太监走到门口,立即有总管太监传皇上谕旨,今早朝会要开到中午,请二殿下和七殿下就在御书房候着,皇帝稍后便来。 于是,二人便被好茶好水的供着,这一等就是二个时辰。 这次,不只是颜曦,就连颜融也嗅出了不对劲的意思。 “七弟,父皇这是什么意思,火急火燎的召咱们来,又不见晾着。”大家都是大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很多事情一搭眼就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 “二哥,抓个太监问问?”颜曦眼中闪过寒芒。 悄悄的指了指在御书房门外探头探脑的偷听的总管太监,颜融压低了声音,“抓别人没用,得抓这个太监头。” 风云变9 于是颜曦冲着房外一抓一带,御书房的一扇门无声的被打开,总管太监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吸力由内而外的缠住他,于是脚便离了地,凭空飞到二位皇子脚下跌倒,一抬头,就对上了颜曦阴测测的凶狠瞳眸。 颜融笑嘻嘻的亲手扶起他,“这不是总管太监吗?这么多礼,刚才在门外不是跪过了,怎么这会子又特意跑屋子里来跪了?” “二位殿下,老奴。。。老奴。。。”吓的一激灵,这太监总管还没怎么回过神来。 “父皇呢?传我们兄弟来又不见,这都中午了,我们哥俩的肚子都咕噜噜的叫唤了。”颜融看起来永远是无害的,他脸上挂着笑眯眯,比太子殿下的温和适度更热情了些,捎带着,也显得威严不足。 “回二殿下,请二位再稍稍等候,皇上那边忙完了,一准立即来见您。” 颜融一摊手,把总管太监推到颜曦面前,无良道,“七弟,人交给你了,大家都知道哥哥我仁慈和善,所以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说起慌来一套一套的,草稿都不打。” 颜曦的手顺势搭在那总管太监的肩膀,稍微用力,那太监已经承受不住,狼哭鬼嚎的想挣脱,“七殿下,老奴这也没得罪您呐,快松手,这边的膀子都快掉了。” “父皇呢?”阴森森的从吐出三个字。 “皇上。。。皇上在早朝。。。”肩膀上剧痛加重,总管太监听到了嘎巴一声脆响,仿佛身体内的某根骨头被生生捏断了。 偏偏这个时候颜融还火上浇油的解释,“七弟,你可轻着点,总管太监可是父皇面前的小红人,你把他骨头捏折了不打紧,要是捏碎了这条胳膊可就费了,皇宫之内不会养个残废,到时候,他可就要被赶出去睡大街了。” 太监总管心里一凉,这肩膀的骨头折了已经可以肯定了,可是他万万想不到颜曦能把人的骨头也给生生捏碎,联系到战场上颜曦的名声,杀神二字让他不自然的流下了冷汗,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风云变10 “我从没耐心问人三次同样的问题。”颜曦眯着狭长的冷眸,一股子杀气就围绕着他转呐转,“父皇呢?” “哎呦。。。疼哎。。。”总管太监的眼泪都下来了,哆哆嗦嗦的道,“陛下另派人请了睿王妃在偏殿接见,这会儿谈的正欢,二位殿下不必急,等一会他准来。” 这次颜曦的脸彻底的黑了,一脚将总管太监踹到御书房的柱子上,人影一闪想偏殿掠去。 完了,要出大事。颜融不敢停顿,立即跟上,快跑几步,与颜曦并排急掠,“七弟,别着急,这可是皇宫,容不得我们乱闯,再说一切还都是猜测,父皇即便是召见弟妹,也不一定就是那种心思。” 颜曦紧咬着牙关从齿缝中迸出一行话,“太子对薇薇怀有觊觎之心。” 颜融傻眼,越来越乱套了,怎么这会儿又把太子搅和进来了。心中暗叹着桃小薇的惊人魅力,却也暗暗埋怨,老七怎么就寻到了个这么个令任何男人见一次就立时扎进心底的女子,往后的岁月,颜曦怕是时时刻刻都要防着别人的觊觎。 是男人,见到桃小薇的模样,动心是正常的,如果真的心无杂念,除非是像颜融似的心底早就有了另一个女人。 而皇帝,向来就不是那种会节制贪欲的男人。 颜曦的担心是正常的,在他们正是举行婚仪之前,若是被皇帝瞧上一眼桃小薇的相貌,他会做出什么,真的很难猜测。 这份父子之情,向来比一张纸还要薄弱。 转眼间已经来到偏殿的门前,颜融拉住颜曦的手臂,“七弟,答应我,一会尽量克制脾气,即使为了弟妹,你也不能现在这个时候与父皇决裂。” 回答颜融的,是一抹冷冽的寒笑,那笑容大大的,却没有半点暖意,冷入了骨髓。 颜融又叹了一口气,走在颜曦身旁,让偏殿值守的太监去禀报。 不一会,太监从里边走出来,脸颊高高肿起,一个宽厚的巴掌印子挂在上边,连牙齿都打掉了,满口是血的来回,“两位殿下,皇上让你们进去。” 圣旨抢儿媳1 桃小薇屈膝跪在地上,头低垂着不敢抬起。 她的头顶上是燕国的皇帝,一个长的很像她父皇的矮胖老头。 身侧坐着的年轻人是与颜曦相貌极为相似的太子殿下,从她进门后两父子的眼睛便焦灼在了她身上。 宫里来人传唤,太监说颜曦就在偏殿候着她一同觐见父皇,千彤和千霜连忙把她打扮一番,穿了浅红色的裙子,外披雪白狐皮制成的夹袄,头发也恢复了姑娘的发束,毕竟是来觐见皇上的,她和颜曦还未在京城内举行大婚之仪,所以进宫打扮成姑娘家的模样才算是端庄俊俏的贵族小姐。 “抬起头来。”皇帝命令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桃小薇一直低垂的容颜,她进门时,款款的身姿已经令这老皇帝咽下几口唾沫,藏在龙案下的双脚紧张的抖动着。 太子不动声色的用余光去观察父皇的表情,见他果然露出了垂涎贪婪的目光,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禁不住握得死紧,可是他的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温和,仿佛手背狰狞露出的青筋根本就不是长在他的手上。 桃小薇仍旧不敢抬头,直觉上周围的气氛太过诡异,颜曦不在,颜融不在,只有太子和皇帝,两个大男人用火辣辣的目光不避讳的打量着她,虽说他们是燕国境内权势最高的两个男人,可是一个是丈夫的父亲,另一个是丈夫的哥哥,说亲不亲说远不远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若是换了别的女人,皇帝早就生气的把手中的茶杯丢过去了,女人嘛,总是温柔乖巧的才讨人喜欢,他是个不喜欢被女人拒绝的皇帝,在他身边的女人必须屏息的听清楚他的每一个口令,皇帝不喜欢重复。 可是今天,他破例了,不只没有生气,还用异常温柔的语调道,“你叫桃小薇是吧,齐国的小公主,来,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 圣旨抢儿媳2 桃小薇不敢违抗,神色复杂的缓缓将头抬起,直到与那头发半白的皇帝目光相对,立即的,她把眼神移开,又把头垂下。 皇帝倒抽了一口凉气,失态的站起来,声音微微颤抖,“桃小薇,再把头抬起来,朕。。。朕要仔细看看你。” 桃小薇虽然不情愿,可这里毕竟是在皇宫之内,上头的这个胖男人,是颜曦的父亲,更是燕国的君主,而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亡国公主,虽然心中已有屈辱的感觉,她还是顺从的又把头抬起来,有些不解的望着那个老皇帝兴奋的老泪纵横。 “太子,你瞧瞧,这个桃小薇是不是很像一个人?”皇帝搓搓手,等待着太子的回答。 可是,他那个明显心不在焉的大儿子愣愣的望着一个月不见,更加出落的娇嫩欲滴的桃小薇,眼神都移不开。 “太子,你也看愣了是吗?太好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太子这次反应过来,疑惑道,“儿臣什么也没看出来,父皇觉得她像谁?” 捋了捋下巴上不剩几根的稀虚胡子,皇帝慈爱的望着太子,“你难倒连一丁点熟悉的感觉都没用吗?即使那个时候你还很小,可是朕不相信你真的半点记忆全无。” 熟悉感,他是有的,仿佛是前世,她就是属于他的,自从见到了桃小薇,几乎每个梦境里都是她娇憨绝美的脸,所以太子才坚信,桃小薇一定就是上天为他准备的伴侣,找来找去,终于应天命来到他身旁。 可如今,父皇却说,他应该对她有熟悉感,那般笃定,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父皇,儿臣的确不明白您的意思。” “太子啊,你母后去世时你已经满了五岁,五岁的男孩子应该是有记忆了,难倒你不曾发觉,桃小薇简直长的和你母后一模一样。”用袖子擦拭涌出纵横而出的潮湿泪意,皇帝悲切切的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相像的人,她来自齐国,与你母后没有半点血缘关系,那么朕只能用她是你母后投胎转世来解释这件事了。” 圣旨抢儿媳3 太子心里咯噔一下,完了,父皇起了心思,把故去的皇后也搬了出来,且不说桃小薇究竟像不像,皇上口中说出来的,不像也得像。 他心慌意乱,计划不是这样的,太子的本意只是借由皇帝之手,阻止颜曦与桃小薇大婚,可是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料不到桃小薇的容貌居然和自己死去的母后相差无几。 皇帝早年独宠皇后,人尽皆知,他不仅力排众议,把当年只是嫔妃的皇后亲手扶上帝后的宝座,还在太子一出生,便立即将储君之位毫不犹豫的捧到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孩身上。 可惜,皇后体弱,生产后又大病了一场,落下病根,强撑了几年便故去了,自此以后,后宫无主,皇后的宝座就空在那儿,无论哪个嫔妃多受宠爱,也无法爬到那个位置。 今日,有一个与皇后长相神似,却更为年轻貌美的女人跪在他脚下,皇帝久藏在心底的遗憾仿佛一夕之间烟消云散。 他竟然对太子说,这个来自齐国的小公主,是她的母后转世,这等于直接递给太子一个讯息,他的父皇,是不可能将可能是“深爱的女人转世的”桃小薇让给任何人。包括那即将成为她丈夫的七皇子颜曦,更包括他这个处心积虑的想抢夺兄弟未婚妻的太子殿下。 苦心布置却是白白忙碌,颜曦与他,均敌不过压在头顶的父皇,虽然他已经很老了,可是他只要一天在皇位之上,他便是主宰着燕国的帝王。 太子不敢反抗,而那不羁的七皇子,怕是也不敢反抗吧。 一个小太监从门外走进来,还不等他出声禀报,皇帝兴冲冲的吩咐,“贵喜,去命人把鸾凤宫收拾出来。” 鸾凤宫是皇后的寝宫,已经空置了很多年,虽然一直没人住,皇帝却还记得命人经常打扫,修葺,仿佛那里随时会迎进新的女主人似的。 不明所以的贴身太监先是应了皇帝的命令,这才道,“陛下,二皇子和七皇子就在偏殿之外求见。” 圣旨抢儿媳4 这次轮到皇帝心中咯噔一下了。 他被欢愉冲昏了头脑,完全将桃小薇是颜曦未婚妻子的事情抛在脑后,现在还不等他把桃小薇安排住进鸾凤宫,顺便烙下自己的印记,颜曦便气势冲冲的寻上门来。 对这个儿子,皇帝心中总有几分畏惧,不过他从来不承认这种情绪,他可是皇帝,即便在现存的六国之中,他也是权势和武力最强大的燕国之主,如果传出去他怕了自己的儿子,肯定要笑掉了别人的大牙。 至于桃小薇,皇帝也不准备还给颜曦,齐国的小公主长的与他的亡妻几乎一模一样,他容忍不了最在意的女人嫁给自己的儿子,况且正如太子所说,桃小薇的两个姐姐已经入宫多年,如果她的妹妹嫁给了皇帝的儿子,于理不合。 皇帝拼命的找了很多借口,方能稍稍压抑下对儿子的愧疚不安,再看了一眼跪在脚下的女孩,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贵喜,告诉七殿下,朕还有事要处理,让他回去吧。”暂时先这么拖着,等过了今晚,明天直接把立妃的圣旨往睿王府一送,生米煮成熟饭,颜曦再气恼也只能认了,被他父皇沾过的女子,难倒他还能再拿回去立为正妃吗?皇帝奸诈的笑着,捋胡子的手得意洋洋的轻捻着最长的几根胡子尖。 “陛下,七殿下和二殿下都在偏殿外,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奴才担心。。。”贵喜的话还没说完,皇帝立即暴怒,一巴掌扇过去,把他甩出老远,连牙齿都打掉了。 太子站起来,“父皇,五国联盟的事儿还没有解决,七弟全权负责这件事,您不好在此时伤了他的心吧。” 皇帝把脸扭到一旁,没言语。 “父皇,如果七弟因为这位齐国公主而怨恨您,对整个大燕国都是一个打击,不如。。。”太子话说了一半,没敢继续往下讲。 皇帝望着他的目光凶狠中带着丝丝杀气,他从来都没有用这种眼神望过他这个太子。 圣旨抢儿媳5 偏殿之内,尴尬的宁静,太子呼吸声都显得小心翼翼。 不舍的望着那个魂牵梦萦的女子,自从皇后去世后,他做梦都想让她复活,陪在他身旁。如今,真的有这么一个容貌酷似的女人来到了他身边,让皇帝见到了,却不能得到,这简直比一刀杀了他还难受。 可是颜曦,他的万能老七,皇帝还指望着他把狼子野心意图侵犯燕国的五国联盟打回去,如果真的强行要了桃小薇,万一颜曦撂挑子不干怎么办呢?还有人可以接替他的位置吗? 皇帝脑海中闪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幻想着他们能够为国出力,轻而易举的瓦解掉他的心头大患,可惜转来转去合适的人选仍旧定格在颜曦的冷面之上,除了他这个儿子,别人谁都无法让皇帝信任。 江山美人,如何选择,摆在燕国皇帝面前,分不出高下。 而此时,连太子都不肯说话了,就任凭他在那里苦苦思考,是把好不容易寻回的“皇后转世”交给颜曦,还是一门心思的占为己有,暂时不考虑接踵而来的麻烦。 颜曦还在偏殿之外等候着,隔着厚重的宫门,皇帝打了个冷战,一股子强烈的寒意顺着门缝侵袭而入。 皇帝非常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才是燕国之主,作为高高在上的帝王,自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喜欢哪个女人招进宫便是,何须这边为难的抉择。 可是,他看中的是七儿子颜曦的女人呐,这又不得不让皇帝慎重的考虑。 太子毕竟还是不希望桃小薇成为父皇的女人之一,可他又不敢再直来直去的劝,皇帝也是个男人,他的自尊心甚至比寻常人更甚,太子只好仔细斟酌着词句,尽量不以劝说的口气道,“父皇,此时也没什么难办的。”他走到皇帝身侧,趴在他耳边小声道,“先让老七把人领回去,找个借口阻止他们立即成婚,然后再封锁消息召此女进宫,到时候老七走得远了,消息也没那么灵便,等他把事情办好了回来,发现木已成舟,即便气恼几日也就罢了,到时候您再挑选几个绝色佳丽送回去以示安抚,老七那么聪明,会顺着杆子爬下来,不再提这件事的。” 喜欢本书的朋友可以加书友群1192… 喜欢本书的朋友可以加书友群1192550 这是个普通的群,因为度寒米钱冲会员,嘿嘿。。。 只能容纳一百人, 有兴趣的可以加进来玩哈。 。。。。。。。。。。。。。。 喜欢本书的朋友可以加书友群1192550 这是个普通的群,因为度寒米钱冲会员,嘿嘿。。。 只能容纳一百人, 有兴趣的可以加进来玩哈。 。。。。。。。。。。。。。。 喜欢本书的朋友可以加书友群1192550 这是个普通的群,因为度寒米钱冲会员,嘿嘿。。。 只能容纳一百人, 有兴趣的可以加进来玩哈。 。。。。。。。。。。。。。。 喜欢本书的朋友可以加书友群1192550 这是个普通的群,因为度寒米钱冲会员,嘿嘿。。。 只能容纳一百人, 有兴趣的可以加进来玩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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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小薇心中怯怯,稍微活动,让气血顺畅,麻痒之感渐渐消失,这才推开颜曦的身子,后退一步垂眸站好,她不想让皇帝抓着自家夫君这点小小的失仪不依不饶的。 颜融适时出言,“父皇,儿臣回来了。” 一腔怒意终于有了合适的宣泄点,皇帝冷然道,“你还晓得回来,一去数年杳无音信,你何时还记得自己是燕国的二皇子,又何曾记得还有个老父日夜为您担忧。” 圣旨抢儿媳7 “儿臣不孝。”明知道彼此都不是真心的,颜融还是要做出刻意的诚惶诚恐,像唱戏似的接话,这就是他最不喜欢皇宫的原因之一,处处皆虚伪,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如果皇帝今天不是亲眼见到他站在眼前,怕是早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儿子存在。 幸好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期待所谓的父爱,那玩意有了更加烦恼,就像皇帝对他家七弟的好,那可不是白白给予的,这么多年来,颜曦出生入死,浴血杀场,又几时真的得到了什么?不过是因为他比别人更具有利用价值,皇帝才把关注的目光锁在他的身上。 这种亲情,比一张薄纸还要脆弱。 只需要一块很小的试金石,就可以打破虚伪的表象。 而今,桃小薇成了父子决裂的矛盾爆发点,颜融在路上,还幻想着这一次皇帝能够接受住考验,不要做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可是一进来看到皇帝的那个表情,他的心就凉了。 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殊不知,一切都已经落入了众皇子眼中,太子、颜曦还要他颜融,又哪个是痴傻之辈,早就看穿皇帝那根本就不加掩饰的心思。皇帝眼中赤裸裸的觊觎,自以为不漏痕迹的贪婪,偶尔望向桃小薇的眼神,有占有、有欲望,还要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 问题是,若是他这副欲求不满的模样面对的是别的女子也就罢了,可他看中的可是自己的媳妇呀,这是不是就有点太过分了。 “父皇,儿臣这次是专门赶回来参加七弟的大婚之仪,嘿嘿,七弟好眼光,弟妹天仙容姿,性情又好,她乃是齐国的公主,流的是皇家的血液,此等女子配与七弟,才真算是门当户对。” 颜融可不惧怕皇帝仿佛要吃了他似的骇人目光,令他颇为玩味的是太子,果然如同颜曦所说,对桃小薇也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否则,为什么他听到自己的话也表现的这样激烈,活像桃小薇是他红杏出墙的媳妇儿似的。 圣旨抢儿媳8 皇帝的拳头咣一声砸到御案之上,呼吸沉重,仿佛极力压抑着什么,许久,才缓缓张开浑浊的眼,疲倦道,“都退下吧,朕累了。” 三个儿子起身请安,颜曦宽大的肩膀挡在桃小薇前边,隔绝了皇帝和太子的视线。 皇帝叹了口气,挥挥手,那少了一颗侧牙的小太监连忙颠颠的在前边引路开门,伺候着三位殿下除了偏殿。 颜曦、颜融和桃小薇并肩而行,太子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撵上来,“二弟,七弟,你们久未回京,尤其是二弟,咱哥俩都好多年不见了,不如由我做东款待,去太子府内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如何?” 语气是真诚的,态度是谦恭的,作为太子,能把姿态放的这么低,非常的不容易。 可惜,颜曦腹中全是火气,半数因他而起,着实是不想此刻见到这个人,于是揽抱着桃小薇,轻飘飘的飞跃离去,不远处便是宫门,九鼎牵着颜曦的马在那儿候着。 颜融站住,似笑非笑的对上太子,“殿下,臣弟不像七弟那般无所顾忌的飞身离去,却是为了留下问你一件事,不知道太子殿下可否据实以告?” 太子笑的和蔼,“二弟不必拘礼,你我皆为兄弟,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那我可就直说了。”颜融的笑容愈发灿烂,“你是众皇子中年岁最长,地位最尊的太子殿下,这次老七大婚之仪,理应是由您这个爱护兄弟的好哥哥多操着点心,是吧?” “那是自然。”太子有几分尴尬,但话赶到这儿了,又不好否认。 “既然如此,待老七大婚的日子,还真的要弟妹亲自为你这个好哥哥奉上一杯茶呢。”颜融眼神凌厉,虽笑着,却气势汹汹。 太子干哑着嗓子,连连点头,口中宣,“那是自然,自然。” 颜融的手搭在太子的肩膀上,“殿下这么说,我可就替我那七弟放心喽,告诉你个小秘密,颜曦他呀,虽然看起来跟块冰似的,其实这心里头火热着呐,对弟妹的那份深情,真是让我这个当二哥的感动哇,殿下,就连旁人都瞧我那弟妹一眼,七弟都会吃醋的。” 圣旨抢儿媳9 太子还能说什么,除了猛点头外加在心中独自郁闷外,还要小心的让面皮保持和谐自然,免得被这鬼精的二弟看出端倪。 又闲扯了几句父子之情兄弟大爱,颜融把太子绕的头皮发晕,便乐呵呵的走掉了。 睿王府,一声蕴含浓浓怒气的大吼,“薇薇!” 先颜曦一步进府,正在喝热茶压惊兼暖胃的桃小薇差点把真个茶杯都丢出去。 “夫君,我在这儿,怎么了嘛?”手忙脚乱的用小手绢擦拭着衣襟上的茶水。 “快去准备,我们现在起程。”一阵飓风似的,颜曦带着比暴风雨更加浓重的怒火刮了进来。 “不是才回来吗?又要出去吗?” “午饭后我们立即离开京城。” 桃小薇更不明白了,不过看颜曦的表情怪严肃的,喜怒不言于色的他竟然气的手忍不住微微哆嗦着。 颜融从门外跟着走进来,“七弟,你真的决定要那么做吗?现在还不是到最后决裂的时候,毕竟父皇并没有真的做了什么。” 颜曦冷凝的望着他,“二哥,我们必须走,父皇是想打我个措手不及,他根本就不会为我和薇薇举办婚仪。” “老七,你真的能够能放下在京城得到的这一切吗?”毕竟这是他从小到大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现在仅仅是为了一个猜测就轻易放弃离开,会不会草率了一些。 颜曦皱眉,不及答话,却见九鼎也进来了。 “爷,属下和内侍营的兄弟们愿跟着您一起走。” 颜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九鼎,出了京城,我就不是睿王爷了,给不了你们优渥的生活,告诉弟兄们,心意我领了。” “爷,内侍营随您在沙场上冲锋陷阵,都是打小就跟在您身边,我们伺候的,从来就是主子您,无论是王爷还是平民,这都无法改变,即使您不愿意带我们,我们要跟在爷的身后,如果您实在看的碍眼,索性就一掌一个全拍死了,也就清净了。”九鼎这是第一次在颜曦面前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急得眼珠子都红了。 还未等他说话,寝楼外四十几个身穿黑衣头蒙面纱的内侍们齐刷刷屈膝跪倒,“爷,我们誓死追随。” 圣旨抢儿媳10 颜曦无奈的摇摇头,又转身回到桃小薇身旁帮她收拾琐碎的东西,“九鼎,命内侍营的兄弟们战装准备,护送着我和夫人出城。” 九鼎惊喜的从地上爬起来,七尺高的汉子,用袖子抹掉眼角的潮湿,立即按照颜曦的吩咐去准备了。 千彤和千霜也赶过来,“王妃,还有我们,我们也要一起走。” 桃小薇恳求的望向颜曦。 “千彤,去收拾薇薇惯穿的衣物,不必太多,几套换洗的就好,千霜去厨房多拿些王妃爱吃的零嘴,还有遇到人问,不需多言。” 两张娇颜立即惊喜的福了福,按照吩咐各自准备去了。 颜融靠在屋中央的太师椅上,静静的望着一屋子鸡飞狗跳不出声,等大家都收拾齐备了,他才懒洋洋的加了句,“把我来时带的那个小包袱一并扔到行李车上。” 颜曦似乎早就预料到,半个字都没多问。 正午时分,骄阳怒照,是这冬末春初最舒服的时段,一路商队快马简骑,护送着三辆青蓬大马车,大模大样的从北门而出。 颜曦并未骑马,占据了其中一辆马车,与桃小薇躲在里边亲亲我我。颜融一个人骑马也觉得没意思,拎着出城前抽空去搬回来的酒坛子,也占了个马车。内侍营分散着马匹围绕着,浩浩荡荡的向南而去。 。。。。。 皇帝越想越不是滋味,翻来覆去的连午饭都没吃好,下午的午觉也是闭着眼睛就是睡不着,索性不睡了起来处理公务,却还是频频出错,心神儿都被桃小薇那张绝色的脸蛋占据了去。 “贵喜,贵喜!!”他把奏折往前一推,扯着脖子喊。 “陛下,奴才在。” “去给我换一杯茶来,今天是谁当值,茶水泡的没滋没味。” 贵喜垂着头,身子恭敬的佝偻着,心说明明就是您自己欲火焚身,害了相思病,还非得往这差上赖。 好吧,谁叫他是皇上呢,换杯茶又怎么了,立即一路小跑出去,转弯处撞见了徘徊在御书房门外的太监总管。 圣旨抢儿媳11 “这茶你泡一万次,陛下今天也不会满意。”太监总管捂着被七皇子踹伤的腰,拦住了贵喜的去路。 “总管大人,求您救救奴才,今儿午膳后,陛下说水果脏了,点心臭了,就连下边进贡来的腌梅子也嫌太酸了,这会儿又说茶泡的不好,怎么办呐?”贵喜苦了一张脸,他都被折腾的小腿生疼了,还是不能和了皇上的心意,再这么下去,今天无缘无故的召来一顿打也不稀奇。 “蠢货,陛下的心思自然不在这些上,挑三拣四只是借题发挥,你也是跟在身旁的老人了,怎么这么简单的事儿都放不出来呢?”太监总管恨铁不成钢道。贵喜被骂的不敢回话,耷拉着脑袋一筹莫展。 “小子,今天救你一次,以后可得记住本总管的好处。”从一旁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牌子,递到贵喜的茶水盘子中,“这杯茶没有任何问题,原封不动的端回去给陛下,然后把这两个牌子放在今晚侍寝的妃子名牌之中,挑个显眼的位置,让陛下一眼就能看见。” 只见那明显已经旧了的名牌上,一个写着玉贵人,另一个写着雪贵人,贵喜也是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那年七殿下灭了齐国时,为皇帝带回来的两位亡国公主吗?宠爱两年有余,却每次临幸后都要服下药汁防孕,是两个很不受待见的妃子,后来又有了大批美女入宫,陛下也就渐渐不去她们那里了,贵喜这边连名牌都没预备,因为皇帝压根就想不起还有她们的存在。 “总管大人,这能行吗?这两位贵人早就失宠了,冒然的给皇上看到,会不会直接赏奴才几十廷杖哇?”贵喜还是觉得这事儿悬,他是了解皇帝的脾气的,这种玩腻的女人再给他送去,就像是那嚼过的肉吐到一旁又捡回嘴里继续嚼似的,别扭的很。 谁不知道,陛下一向偏爱新鲜,对女人的要求,高着呐。 “傻小子,真是憨子,连陛下的心思都没看出来,本总管也没功夫跟你解释,自己琢磨去。”说罢,总管太监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圣旨抢儿媳12 将信将疑的贵喜太监又把那杯茶端回了御书房,放在角落的桌子上,没有立即给皇帝送上去。把玉贵人和雪贵人的名牌搁在侍寝娘娘的牌子中央最鲜艳的位置,与周围光滑亮丽的新牌子相比,那有些褪了色的旧牌显得有些扎眼。 皇帝又在唤他了,没有更多时间考虑,贵喜战战兢兢的端着托盘来到皇帝跟前,“陛下,不知今晚您想去哪位娘娘宫里过夜?” 皇帝每天最爱的就是享受这一刻,他的手指间在盘子里密密麻麻摆放的名牌直接穿梭,仿佛看到这些牌子所代表的主人恭顺的跪在他眼前,一张张年轻的娇颜期盼的望着他,想到此处,小腹又熟悉的绷紧,仿佛恢复了些青春活力。 只有在这些女人身上,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还很年轻,不仅驾驭着整个燕国,更能令任何女人臣服在他的脚下。 当然包括,其中最娇艳欲滴的——桃小薇。 皇帝心中涌起一股怒气,今天下午,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的皇儿把他看中的女人带走,他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手指停留在一块稍显破旧的牌子上,皇帝抓起来,只见那名牌的边角漆都掉了,牌子上写着玉贵人三个字。 好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一时间又无法将自己拥有的众多娇花美眷的面容与这个牌子联系起来。 “贵喜,这是哪宫的娘娘?” 见皇帝果然翻了总管太监送来的牌子,贵喜心中一紧,连忙道,“陛下,这位娘娘只是贵人,按规矩她没有自己的寝宫,您当年赏赐了她们姐妹一个小院子住着。” 当年?姐妹?皇帝眯起眼,果然在玉贵人的旁边看到了雪贵人的牌子,一并拿起来托在手中,“说的详细些。” “陛下,当年七殿下从齐国不是送回了两位倾城的公主吗?这就是,一个受封为玉贵人,一个是雪贵人。” 圣旨抢儿媳13 那这不就是桃小薇的两个姐姐吗? 皇帝记起来了,好像长的挺不错的,就是总冷着脸,笑都不肯笑,一开始,皇帝没碰到过这样不假辞色的,觉得新鲜,着实宠爱了一阵,可是后来习惯了,就越看越不顺眼,又不是什么了不得女人,都已经跟了他,还拿捏着给谁看。 一来二去,对这对亡国公主的感觉淡了,找她们的次数自然急剧下降,再后来,就没什么印象了,奴才们看皇帝脸色办事,更不敢多嘴来提,很快,皇帝就她们抛诸了脑后。 今天,见到了齐国的三公主桃小薇,皇帝的魂都被她勾了去,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这会儿,在皇帝的脑子里,天下就再没有比桃小薇更加让他觉得顺眼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长的确实和他去世的皇后一模一样,爱屋及乌,他直觉里就认为既然天下真的存在这样诡异的巧合,而且还阴差阳错的来到他面前,那么桃小薇就该是属于他的。 如果是别的女人,他可以顾念父子之情,让给颜曦。 但是桃小薇不一样,她那张脸分明就是属于他的皇后,看见颜曦和她在一起,皇帝更是分外不能忍受。 太怪了,也太别扭了。 贵喜察言观色,见皇帝捧着两位贵人的牌子发呆,可能是想起了过去的甜蜜,小心道,“陛下,今晚去两位娘娘的居所吗?” “贵喜,你现在就去让两位贵人过来,朕现在就想见到她们。”皇帝忽然觉得有些迫不及待,既然是桃小薇的姐姐,想必总有几分相似之处吧,暂时得不到正主,哪怕瞧一瞧神似的面容也好。 。。。。。 太子是傍晚的时候得到了颜曦率众出城的消息,他感觉不大对劲,琢磨了许久,一个骇人的念头浮出水面,这老七,怕是学老二,要离京出走,以保护桃小薇不被父皇觊觎。 他心里大急,说句心里话,他是宁可让皇帝得到了心爱的桃小薇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颜曦和她在一起。燕国的皇帝一向命短,而当今圣上的身体也一直不大好,近些年来已经有几次病的数月起不了床,他还能活多久呢? 圣旨抢儿媳14 他的太子地位不容动摇,朝廷上下,尽是多年苦心经营,他自然知道有几个不安分的兄弟私下里的小动作,可那与大局无碍。只要有一天,他能够登上权力的巅峰,端坐金銮宝座,桃小薇自然还会又回到他的手中。 如果颜曦得到了桃小薇,即使太子有一天成为皇帝,他也依旧只能远观。 太子统一天下的理想抱负,还指望着颜曦,这也是到如今,太子还不肯与颜曦决裂的原因。他忍着锥心之痛,看桃小薇在颜曦怀中娇嗔微笑,忍耐到今天,不就为了留住颜曦。 可是,颜曦居然只闻得一点危险的前兆,就携桃小薇飘然而去,太子有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挫败感。 不行,他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颜曦和桃小薇他总要得到一个,与天下相比,颜曦的利用价值显然更大。 更何况五国联盟的事儿还压在那儿,虽然现在平息了些,却总是隐患,不彻底的铲平,难保他日又死灰复燃。颜曦是威慑五国的杀神,他在,五国便有恐惧之心,如果颜曦与皇室决裂的消息传了出去,太子不敢再往下想,脑门上已经渗出了比黄豆粒还大的冷汗。 如今能够阻止颜曦的,只有父皇一人,太子匆匆更换朝服,连夜入宫,他知道父皇与他始终是同样的心思,他万万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颜曦离去。 没想到,好不容易来到御书房,却找不着皇上。 值班的都是些站岗的太监,他们平素负责打扫,根本就不知道皇帝的行踪,而那些贴身的奴才们,今天却一个都没见着。 天色已经黑透了,颜曦他们是正午时出的京,现在已经走出老远,皇帝若是再不出兵去追,恐怕就别想追到了。正愁的烦躁,太监总管从外边走进来,一瘸一拐的,见到太子满脸堆笑,“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这不是总管大人吗?这腿是怎么了,伤的这般严重?”太子眼睛一亮,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是七殿下赏给奴才的。”垂下的眸子飘过一丝怨毒,总管太监点到为止的诉苦。 圣旨抢儿媳15 “老七就是那个暴躁脾气,他在军中呆的太久了,总管大人你是不知道,在军队里,主将对手下的兵丁下手也是没轻没重的,你在宫中没受过这些,真是委屈了。”这个总管太监是贴近皇帝的红人,太子并不想得罪他,知道是颜曦伤了他之后,不敢让他去皇帝跟前转达颜曦出走的事儿,怕被他私心给耽误了,只道,“孤连夜进宫有要事禀报皇上,可是扑了个空,你知道今夜父皇在哪位娘娘的宫中过夜吗?” 太子一番安抚令总管太监觉得面上有了光彩,这可是未来的皇帝,跟他这个奴才说话还轻声细语的安抚着,感激道,“殿下,奴才听说皇上今天翻的是玉贵人和雪贵人的牌子,可是两位贵人品阶比较低,只住着个小院子不适宜接驾,这会八成是在甘露殿侍奉皇上呢。” 甘露殿是众家娘娘侍寝的地方,那些没有自己的住处而又被皇帝看中的女人,会被抬到甘露殿承接雨露,其实这儿也算是皇帝自己的寝宫,只不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皇帝难得在那儿住满十日。 “那劳烦您跑一趟甘露殿,帮孤传个话,就说太子求见,有要事禀报。” 总管太监一脸难色,“殿下,不是老奴不愿意帮您跑这个腿儿,这会子正是陛下兴起的时候,今天一连招了两位娘娘侍候,如果奴才这会而去了,坏了皇上的好事,怕是就要被打折了两条腿扔出皇宫了,这还不打紧,如果连累的太子殿下也遭到责备,老奴就诚惶诚恐了。” 宫里边哪个不知道皇帝陛下的暴怒脾气,也不是没有先例,打扰了陛下的雅兴,可没什么好下场。总管太监一路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经历的事情可是太多了,人精的跟猴子似的,他是打死都不敢往刀刃上撞的。 “可是孤真的有要紧的事儿。” “殿下,还是等明天吧,陛下是什么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奴才着实是没那个胆子,而且,还要斗胆劝殿下一句,今晚不比往日,陛下召见的是已经失宠了好多年的两位齐国的亡国公主,这里边肯定有点什么奴才们揣测不出的圣意。”总管太监恭敬的弯下腰冲太子施礼,“您还是请回吧,明天一大早,奴才就守在甘露殿门后,见到皇上立即帮殿下转达求见的意思,行吗?” 圣旨抢儿媳16 两位齐国的亡国公主?那不就是桃小薇的两个姐姐吗?太子几乎是煞那间便了然皇上的想法,他的父皇果然是看中了桃小薇,现在一时之间不敢得罪颜曦,无法堂而皇之的把她弄进宫,就暂时先拿另外两位公主“消消火”。 明白了前因后果,太子也不敢硬闯甘露殿了。除了皇宫,他先安排人沿着颜曦大队人马进发的方向一路追过去,只要晓得他们人在哪里就好,免得明天见到了皇上,再派人去追会再也寻不到踪迹。 。。。。。。。。。。。 甘露殿,一张巨大的龙床之上,并排躺着三具赤裸的身体。 “皇上,天亮了,您不是说今天就下旨招我三妹进宫当贵妃的吗?”玉贵人宛若一条婀娜妖娆的美女蛇,攀爬在皇帝身旁,她躺的角度刚刚好若隐若现的露出深深的乳沟,长发散落,好一番诱人的景致。 雪贵人蜷缩在另一旁,担忧的望着妹妹,没敢插话。 “好好,小美人,真是乖巧,朕这就下旨,不只要封你妹妹做贵妃,连你们两个也都封为玉贵妃和雪贵妃,你说好不好哇?”皇帝捏着她尖尖的下巴,仔细的端详着她的容貌。 玉贵人立即赤裸着爬起来,跪在皇帝面前,“多谢皇上。” 皇上伸出手在她垂挂在胸前的两抹浑圆上揉捏着,“这样才好嘛,朕就喜欢你这样知趣的小东西,又漂亮,又妖娆。” 玉贵人笑嘻嘻的凑上去,“皇上,您都好几年没来找过咱们姐妹了,玉儿还以为您把我和姐姐都忘记了呢。”她不等皇帝回答,口中不停的继续道,“可是昨晚臣妾知道是错怪了皇上,您一直都把我们姐俩记在心上,现在还想把我们的小妹接进宫里共享荣华,玉儿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只好和姐姐更加尽心尽力的服侍皇上,等三妹薇薇入宫了,我们姐妹一心,永远陪着皇上。” 圣旨抢儿媳17 皇帝被这番话哄的龙颜大悦。 一把将玉贵人搂到胸前,另一只手则顺势抚上了雪贵人的娇躯。 “皇上,您什么时候下旨嘛?”玉贵人步步紧追。 “朕说的话,金口玉言,自然一定要作数的。”皇上只觉得这玉贵人句句话都敲在他的心尖上,就连她的请求也隐隐的合上了皇上的心意,自然看她更加顺眼,只是,有些事仍横在眼前,“你妹妹桃小薇被朕的儿子养大,即便朕有要召她入宫的想法,也。。。” “皇上!~”玉贵人娇嗔的截住他的话,“这整个燕国都是您的,玉儿看的出您是真心喜爱微微的,所以玉儿特别能体谅皇上的相思之情,您想想,连我这个妇人都明白的事理,您的儿子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只要您旨意一到,皇子定会高高兴兴的把薇薇送过来,薇薇若是当了贵妃,那皇子对薇薇有养育之恩,岂不是也跟着沾了光嘛。” 皇帝听完了更加高兴,把玉贵人抓过来狠狠的亲上她的小嘴,“小美人,你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朕这就去下旨,你乖乖在这儿等着,一会朕就回来。” 皇帝披着外套风风火火的出去写圣旨了。 玉贵人披着薄薄的纱衣,端坐在梳妆台前,用木梳子有一下每一下的梳理着长发。 雪贵人用被子裹着身躯,“二妹,你这样不是在害薇薇吗?我们两个已经毁了,怎么能又把三妹也弄进宫来受苦呢?这个燕国的皇帝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咱们俩都很清楚,等他过了对薇薇的新鲜劲,你让薇薇下半辈子怎么办?” “大姐,你何必那么激动?妹妹只不过是想到了一个让我们姐妹三个都能有尊严的活下去的办法而已。”玉贵人绷着俏脸,冷冷道,“刚进宫那会儿,妹妹听了姐姐的话,对这皇帝不假辞色,结果呢,换来的是整整八年的冷落,吃的用的,比宫里的奴才还要差,姐姐,难倒你还不吸取教训,要继续忍耐下去吗?” “那是我们的命啊。”雪贵人凄然道。 圣旨抢儿媳18 “姐姐,玉儿可不信命。”玉贵人抚摸着依旧年轻的身体,一寸寸紧绷的肌肤尚未有衰老的迹象,可是她已经不再年轻,如果这次的机会再抓不住,恐怕真的要一辈子窝窝囊囊的被关在宫中最不起眼的小院子内,郁郁而终了。“皇上看上了三妹,连带着也想起了我们,只要我们三个都当上了贵妃,其中一人就有机会爬上皇后的宝座,到时候,这整个后宫,就是咱们姐妹三个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还有母仪天下的权利,唾手可得。” “二妹,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你现在这是在玩火,而且你是在拿三妹的终身幸福在玩。”雪贵人还是不同意,在这齐国之内,两个妹妹都是她的亲人,她保不住二妹,更忍不住看见三妹也一头扎进皇宫这个是非地。 “行不行,试试才知道。”玉贵人目光坚定,一抹冰寒酝酿在她美丽的瞳眸中已近十年,并不是雪贵人几句话就能化解的。 “你可是拿我去试,但是你不能打小妹的主意,她还有机会得到幸福啊。” 玉贵人冷笑,“齐国已亡,我们这些亡国的公主命如草芥,又有何幸福可言,姐姐,你太天真了,整整八年人不像人的生活居然还没有改变你这温吞迂腐的性子,如果小妹不进宫,你觉得皇上还会想起我们吗?还会像昨晚似的召我们来甘露殿又侍寝又赏赐的?” “可是这些都要拿小妹的将来去交换。”雪贵人惨然摇头,“二妹,你变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任何人都可以牺牲,你一点都记不得从前我们是多么疼爱这个妹妹,如果让薇薇知道,就是你这个姐姐亲手把她拉进皇宫,她会恨你的。” 捂着嘴,玉贵人笑的娇媚,懒洋洋道,“就叫她恨吧,大姐恨上了我,再加个小妹又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我们都能做上贵妃的位子,将来呐,有一天我也许会成为皇后呢,到时候,你们两个就都会喜欢我了。” 圣旨抢儿媳19 皇帝从外边走进来,朗声笑问,“你们姐妹两个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玉贵人扑上去,暖热的娇躯贴上皇上,“自然是商量等三妹进宫后怎么更加尽心的服侍皇上呀。” “旨意已经下了,很快你就能得偿所愿。”一把抱起玉贵人的身子,皇帝目光凝着床塌上温婉可人的雪贵人,他觉得好似又回到年轻时疯狂的日日夜夜,浑身都充满了干劲,怎么要她们都不够。 很快,这宽大的龙床上,又会加入桃小薇那张绝色无双的小脸,到时候,坐拥三美,皇帝禁不住咽了咽唾沫,扑倒雪贵人身上,泻火去了。 。。。。。。 传旨的太监这还是第一次天不亮出来办差,皇帝命他抬了龙轿,吩咐一定要把齐国的三公主抬回皇宫。 于是他便来了。 不过心里却战战兢兢的,因为总管太监都被这位七皇子差点把腰踹断了,一会若是不和了这位殿下的心意,还不知道自己的腰会不会保存呢,哎,反正宝贝都没了,要腰也没用,他宽字节的心。 敲了半天,侧门被个小门房打开,一颗惺忪未醒的脑袋钻出来,“谁呀,一大早的敲敲敲?这才几点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传旨的太监腰板挺直,底气十足的尖细着嗓子喊道,“还不还唤你家王爷出来接旨?” 打个个哈欠,小门房有些不耐烦,“你不知道俺们王爷出京办事去了?这府内上下,没人有资格接旨。” “不对呀,皇子出京,按照惯例是要去宫中执事那里备注的,我来的时候查了,你们王爷并未有去备注呀。”小太监有些不相信,狐疑的瞪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厮。 “走了就是走了,俺骗你干啥。”小门房这会睡意被早晨的空气冻去了大半,“等着,我去找管家来给你说吧,不过你可有个心理准备,即使我们管家来了也是这话,俺们王爷不在府内,接不了旨意。” 圣旨抢儿媳20 “那你等等,请问齐国的三公主在吗?”传旨的太监心说既然是来接这位公主入宫的,睿王爷不在,见到这位爷是一样的,反正把人接回去了,陛下的旨意也算是完成了大半。 小门房挠挠脑袋,瞪着眼睛看傻子似的,“您真会开玩笑,齐国都亡了那么多年了,这会怎么跑到府内来找公主了?没有没有,这里可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在府内桃小薇真正的来历也就管家和内院伺候的几个婢女知道,这几个又深知睿王爷的脾气,都不是喜欢嚼舌头的人,再加上很多年过去了,底下做杂事的奴才很多都是近五年才进府当差的,很多事并不知道的那么详细。 传旨的太监真急了,“桃小薇呢?这位小姐在否?” “桃。。。”小门房搔搔大脑门,“那不是俺们王妃吗?” “对,就是她,把她请出来,陛下的旨意她也能接。” “那可真的不凑巧,王爷这次出远门说是一时半刻回不来,人家夫妻新婚感情正浓着,就一并带去了。”小门房笑嘻嘻的把传旨太监的心都打碎了,“现在睿王府哇,最大的也是个奴才,您来的真不巧了,若不然我把管家请出来,您和他筹划筹划?” 传旨的小太监也只好点头。 小门房咣的把门又合上,连门儿都没让这太监进,溜溜的进去找管家了,不多时,管家出来对太监说的也是这套词儿,半个字都不差。 临走时,管家会做人,把一小锭银子偷偷塞到太监手里,“公公,这么大早,皇上传什么旨啊?” 银子安慰了传旨太监冰凉的心,伸手暗暗接了,藏进宽大的袍袖中,用手指一捏就知道分量还不小,“总管呐,陛下是让我来接桃小薇公主的,圣旨下,封这位齐国公主为桃贵妃,这不,皇上让用他老人家的皇轿来接,多大的面子呐。” 可惜没接着。 总管差点没乐出来,什么?封他家王妃做贵妃,他没听错吧,大清早的怎么出了这么个稀奇古怪的事儿。 圣旨抢儿媳21 这边是太监传旨没找着人,那边呢,太子起了个大早又进了宫,守在甘露殿门口,候着皇上。 总管太监那边安排完,也来到甘露殿,与太子碰个正着,他抱拳道,“殿下,您怎么来的这么早?早饭还没吃吧?奴才去给您预备点?” “父皇还没起身吗?”太子这一夜都过的心急火燎的,尤其是三更的时候,派出的探子一身血的回来,说是一同去的二十几个人都载了,二皇子把他打个半死,放他回来报讯,若是再派人跟着,去多少灭多少,半个都不会再留。 下手又狠又快,显然已经完全不给太子留面子了。 太子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立即赶了过来,半刻都不敢耽误了。 “殿下,皇上应该是起来了,刚才还精神抖擞的找我,让写圣旨宣齐国三公主桃小薇入宫呢。”掩住嘴,凑到太子耳边压低了声音,“封了个桃贵妃。” 这个时候,父皇怎么这么急。老七若是知道喽,不气死才怪,就更追不回来了,太子一跺脚,“快点进去跟父皇说,孤有要事求见。” 总管太监便拖着他那条腿一瘸一拐的进去回话了,不多时,皇帝就近在甘露殿宣太子觐见。 这一夜风流,连御二女,皇帝的眼窝子上挂着两圈黑黑的印子,他年纪本就大了,而且常年纵色,外强中干,身子虚的很。再加上玉贵人为了抓住唾手可得的机会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把皇帝伺候的舒舒服服,雪贵人虽然还像过去似的不主动不拒绝,可这股子难掩的高贵气质仍是让皇帝流连忘返。 太子也懒得过问皇帝的后宫私生活,抱拳道,“父皇,大事不妙了,昨天正午老七带着不少他府内的侍卫出了京城北门,到现在也没回来。” “出去办事了吧。”皇帝不以为意,心里还琢磨着既然颜曦不在,接桃小薇的事情就更好办了,他觉得天都在助他,这小美人合该就是自己的,天时地利都占全了。 “父皇,老七出去的时候携带了不少东西,跟他从战场上回来的亲信也都一起走的,就连二皇子也伴在左右,儿臣瞧着不像是只出京办事的样子。”太子的手心里全是汗,他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怎么皇帝还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圣旨抢儿媳22 “太子,你的意思是老七要学老二,给朕来个离京远走?”皇帝这次不糊涂了,身子一激灵的坐直,双眼瞪圆。 “父皇,儿臣就怕是这样。”实际上就是这样,太子心中叹息。面上还是不敢表现的太明白。 “你怎么才来告诉我?快派人去追呀。”皇帝一拍大腿,这次是真急了。 “儿臣昨天晚上就来了,可是没见到父皇。”太子也委屈,他这一宿都没怎么睡,为这事急得嘴上起了一圈泡。 传旨的小太监这个时候也由总管太监领着来到甘露殿外回复,“陛下,奴才到睿王府传旨,府内的奴才们说,睿王爷和三公主昨个正午就离京办事儿去了,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皇帝手哆嗦着,指着那太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陛下,奴才还听府内的人说,睿王爷上个月出去办事儿的时候,按照平民大婚的规矩,已经把齐国三公主娶进了门,现在睿王府上下皆称呼她为。。。”皇帝的目光如刀子,刺的这小太监跪立不安的,用嗓子眼道,“王妃。” 完了,人已经是颜曦的了,这次传旨肯定又把颜曦给得罪透了。太子本来入宫的时候,还想劝着皇上先给颜曦和桃小薇把婚事办了,安了颜曦的心,好让他把那虎视眈眈的五国都打回去,没想到,皇帝一大早起来,正事不干先下了这么道旨意,封已经过门的媳妇儿做皇妃,公公和儿子抢女人抢的明目张胆,很快全京城就都知道了。 太子无语,事到如今,他也没辙了。 “太子,这可如何是好?”一脑子乱糟糟的皇帝问着。 “父皇,容儿臣想想。”一脑子浆糊的太子答着。 怎么办,路都给走绝了,还能怎么办,老七那个刚硬的脾气,哪里容得这种怠慢,离京出走已经算是客气的,若是他狠劲一上来,太子的脖子觉得一凉。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想办法掩饰过去,心思转了千转,太子镇定下来,“父皇,唯今之计,只要舍车保帅了。” 悠哉生活1 很快,一道圣旨和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第二次来到睿王府,声音尖利的太监向睿王府的奴才们宣布,皇帝本意是令桃小薇入宫接受封赏,择日便为睿王爷举行大婚之仪,没想到手下的太监办事不利,竟然将圣旨上的王妃写成了贵妃,一字之差谬以千里,现在那个传旨太监已经被斩首示众。现在特送来改正后的圣旨,先由管家代接存于睿王府内,待睿王爷回来转交。 另外,皇帝又命人携带密函,带一队人马向南追过去,务必要拦住颜曦,这队人中还有个能说会道的小太监,平素舌灿莲花,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他被派去当说客,转达皇帝陛下的皇恩。 一晃一月有余,派出去的人马陆续送了回训,他们连追了许久,根本就没找着睿王爷的车马队伍,照理说,向南就那么一条官路,而颜曦的兵马特征非常明显,没道理追不上的。 可惜,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遍寻不到。 五国联盟最近蠢蠢欲动,先前集结的兵马时刻不停的操练着,春天马上就要到了,战事随时一触即发,如果这个时候被有心人知道,睿王爷颜曦离京与皇室决裂,后果不堪设想。 “可恶,枉费朕如此的宠爱他,说走便走,一点都不考虑后果,颜曦是朕的儿子,为什么他背叛朕的时候,也毫不犹豫,事先连点苗头都不露出来。”皇帝最近再也没心思纵情酒色了,前院着火,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他再也不能像先前似的镇定自若,指点江山。 颜曦不在,太子只好把烂摊子似的军营接过来,他本来就不太擅长军事,那些密语暗报,看是看的懂,可是对策就想不出了,把府内的幕僚都集中起来,太子才悲哀的发现,他手下这帮人,治世管理朝堂个个独当一面是把好手,可是军事上的人才就匮乏寥寥了。 所以,这一个月来,最难受的人其实是太子,他心里知道,一个国家离开了一个人,军队就和散沙般崩溃是极度不合理的,可是改革变新那也是以后的事儿,现在火烧了眉毛,最迅捷的办法是把颜曦找回来。 悠哉生活2 听到皇帝埋怨颜曦背叛了他的话,太子难得抬起眼来与皇帝对上,“父皇,儿臣认为这次七弟离京而去,并不是他背叛了父皇您。” 皇帝暴怒,手中战报往桌子上一摔,“难倒是朕背叛了他不成。” 太子虽不答话,表情已经默认,许久,才叹了口气道,“现在说这些都不重要了,七弟一时找不着,前方战火将燃,父皇,我们得早做打算才是。” 谈到这事,皇帝的火气就被压回到腔子里,万万没想到,一个颜曦的离开,居然再没人能顶上他的位置。堂堂大燕国,幅员辽阔,怎么就连几个骁勇善战的将军都找不出,被人堵到门口打。 想想都令人心惊胆寒,他家老七在的时候,那群家伙可没有这么嚣张。 如果,七殿下颜曦在的话。。。 可惜,他不在了,他丢弃了他的爵位,他的国家,他的军队,他的一切。 他背叛了他的父皇,他的臣民,他的兄弟,他的过去。 为了一个女人,只是为了个女人而已。 皇帝仍旧怒气滔滔,想不通颜曦在民间与桃小薇办了大婚之理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个父皇,如果他知道,那么。。。 皇上叹了口气,不愿继续往下想。 即便他知道,怕是也要想尽办法的把那个酷似皇后的女子从儿子身边夺过来吧。下意识里,他就觉得他才是燕国的皇帝,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更何况他有十分确凿的理由支持他那么做,桃小薇,可是长的和他的皇后一模一样哇,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嫁给自己的儿子呢? 皇帝仍然坚定不移的相信,桃小薇是他早年故去的皇后转世。 也许,支撑他的,也仅存这么点理由而已。 他是皇帝,他得要面子,他的一切,都只能是对的。 可惜,颜曦就偏不吃他这套。 皇帝一辈子也没遇到过不听他话的人,过去稍有不顺他心意的,不是杀了就是流放了,剩下的那些无不恭顺,就算是他指着鹿说是马,他们也只敢附和,哪敢多说半个字。 可是,颜曦偏偏又是那个杀不得骂不得还得哄着的人。 皇帝很不习惯。 悠哉生活3 泉州府。 南方的天气总是这么暖融融的,冬装被千霜洗干净爆晒了几天,都收到了箱子里装起来,没想到只是过了几天,她便又翻出来重新晒,却是因为此地临海,空气潮湿水汽极重,衣物放的久了便生出霉变。 桃小薇懒洋洋的靠在院子中的卧椅上晒太阳,一旁的矮桌上摆满了各色时令水果,就是因为最近不忌口吃的很多,导致她每一天胃里都是满满当当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颜曦说这里还不是最安全的住所,他们由北向南,日夜兼程足足赶了三个月的路,人困马乏的,于是暂时选择泉州的别院作为歇脚地,说不上哪天,就又要离开这儿,再次出发了。 一路之上,陆续来了几队追兵,有太子的人马,有皇帝派来的,颜曦和颜融只要一发现,问都懒得问,立即出手,最开始也是留了情面的,捆好手脚扔到路旁也就算了,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伙人是打不死的蟑螂,如果不伤人的话,等他们后边的同伴到了,立即会揭开束缚,合成一队又追上来,烦人得很。 幸好一入福建境内,山渐渐高了起来,有几段路,在经验丰富的内侍营的带领下,他们越过山路,绕了很长一段,才终于暂时甩掉了追兵,来到泉州,做一个小小的修整。 “夫人,中午老爷他们回来用膳吗?”快该做午饭了,千霜被千彤打发来。 桃小薇懒洋洋的张开眼,眨巴眨巴,仿佛不知道身在何处的迷茫样,淡淡的应了一声,也没回答,又缓缓阖上双眸。 千霜吓了一跳,忙伸出手覆上她的额头,“您不舒服吗?” “只是犯困。”桃小薇软软的回答,“好像这样蜷着,不要动我,让我再睡会。” “夫人,这些天你一直在睡着。”早也睡晚也睡,书也不看了,除了吃之外,桃小薇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这把躺椅上,就是睡不醒。 悠哉生活4 “我没事,你不要大惊小怪的,免得一会被爷听到了,我可就惨了。”桃小薇捂着小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翻身用背对着千霜,又没声了。 “夫人,中午您想吃什么?还是白灼了虾子,然后沾醋吃吗?” “不想吃。” “不吃怎么行,本来饭量就小,再不吃就没有体力了。”说到这儿,千霜忽然疑惑道,“夫人,你怎么好像又胖了些?”明明每天都吃的很少的呀。 桃小薇蹭的做起来,瞌睡虫暂时被赶跑,“真的胖了吗?” “好像是,我也不敢肯定。”每天都和桃小薇在一起,对她的一切千霜已经很习惯了,所以日复一日的细小变化,她还真的看不大明白,于是转身去厨房把正在切菜的千彤拉过来一起看。 千彤认真的看了一会,“好像真的胖了些,脸颊上的肉肉好多,还有身子上也丰盈了很多。” 正说着,颜曦和颜融带着九鼎从外边回来,手里拿了不少本地的特产,还有一些姑娘媳妇儿都喜欢用的胭脂水粉,朱钗宝玉什么的。 桃小薇苦着一张俏脸,一会摸摸脸颊,一会又捂住肚子,唉声叹气。 “怎么了?”颜曦把东西交给千霜,来到躺椅边坐下,把桃小薇整个人抱进怀中。 “夫君,你瞧我是不是胖了很多哇,还有这个肚子,怎么会肿起这么一大块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臃肿又累赘。 千彤也是一脸担忧,“还是去请个郎中看看吧,夫人最近嗜睡,吃东西也挑的很,不想吃的就一口都不碰,想吃的就不撒手,很不对劲呢。” 颜融笑呵呵的插嘴,“是爱吃酸的还是爱吃辣的呀。” 桃小薇老实的回答,“甜的。” 颜融奇怪的托着下巴,“俗话说酸儿辣女,这个甜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这下不只是两个小侍女,连颜曦也忍不住盯紧了桃小薇的肚子。 悠哉生活5 千彤和千霜都是没出嫁的姑娘家,自小没了爹娘,在睿王府内生活单纯,鲜少和府内的老妈子小媳妇们凑到一起磕牙,对怀孕这种事也只停留在女人大婚后有了宝宝就会吐个昏天暗地的,桃小薇没有害喜的症状,她们压根就没往那上边联想。 听到颜融无心的一句玩笑话,几道灼热的目光立即齐刷刷的集中在桃小薇仿佛有些突起的小腹上。 颜曦手腕搭上桃小薇的脉,闭上眼,过了一会,缓缓张开,对颜融道,“看来计划要改变了,薇薇现在的身体不适宜远行。” 换句话说,她就是真的怀上小宝宝了。 那些贪吃、挑食、嗜睡都是怀孕早期的症状,众人一路上光顾着赶路,就都把这件事给忽略了。 “哇,咱们要有小少爷了,千霜,快去重新帮夫人准备午膳,那些油腻的菜都换成清淡的,我们还有猪骨头吧,熬些汤来让夫人搭配着吃。”千彤鲜少露出慌张的神色,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拉着妹妹千霜飙出去,生怕桃小薇营养不够,让小少爷受了委屈。 颜融似笑非笑的调侃,“七弟,你可真努力咯,也不知道节制点,薇薇还小着,这个时候产子稍微辛苦了些吧。”转过脸去对身后的竹叶瞳谄媚的笑,“小瞳,我弟弟都要有孩子了,你什么时候肯点点头答应嫁给我呀?也许咱俩勤奋一番,明年也能抱个小宝宝呢。” 竹叶瞳脸上今天换了块白色的面纱,薄薄的,映出了脸颊的通红,狠狠的拿眼睛剜颜融,素手不动声色的拧住他后背一小团肉,优雅的旋转一百八十度。 颜融吃痛,像只被虐待的小狗似的可怜巴巴的去蹭竹叶瞳的大腿。 大庭广众之下,竹叶瞳的脸皮可没颜融那么厚,连忙跑开了。 颜融冲颜曦挤挤眼睛,非常识趣的退场,把小院子留给已经陷入狂喜中不能自拔的颜曦夫妇。 悠哉生活6 颜曦叹了口气,把桃小薇抱起来,走进他们的卧房,“薇薇,我没打算这么早让你有了身孕。” 桃小薇表情放空,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颜曦冷漠的冰眸,“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不过既然有了,我们便要把他安安稳稳的生下来。”颜曦爱怜的把她小心放下,他靠在床头,让桃小薇可以斜倚在他怀中。 “安稳生下来?”这边还在鹦鹉学舌,说话压根就没过大脑,颜曦说什么她就跟着重复什么。 “所以从今天起,你要乖乖的听话,心情放松,不要去担心,你只要保重好你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就好。” “听话,放松。” “薇薇,你怎么了?”他拍拍她的小脸,试图拉回她的注意力。 抬眸,眼神一片迷茫,双手捂住小腹,“坏蛋,里边有宝宝了。” “对,是我们的孩子。” “我还是不敢相信。” 桃小薇伸出手,狠狠的往自己的脸颊上拧去,还不等她的手指肆虐,颜曦已经拦了下来,不赞同道,“薇薇,别害怕,有我在。” 换了别的事儿,桃小薇都不会恐惧成这个样子,唯有生孩子,是颜曦所代替不了的,她在书上看过不少关于产子的描写,大多是痛苦的,九死一生的,还有很多女人,就是因为怀着孩子生不下来,而一尸两命的。 未结婚前,有几个晚上桃小薇曾经连续的做一个梦,在梦中她看到自己的小腹像吹气球似的鼓胀起来,日复一日的壮大,然后忽然有一天,肚皮整个炸开了,几个小孩子从里边爬出来,身上还沾挂着她的内脏,他们喊她妈妈,抱住她的大腿和胳膊,死都不想放开。 已经遗忘的噩梦清晰的在脑中闪过,她压抑不住自己的恐惧,死死的抱住颜曦,生怕一松手,腹中的孩儿就会立即蹦出来,挤破她的肚皮。 悠哉生活7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桃小薇的孕前恐惧症日复一日的加重。先是食量锐减,千彤和千霜姐妹花尽心思巧手烹制的美食,送到桃小薇这边,吃了几口就再也咽不下了。紧接着噩梦又缠上了她,无论是白天或黑夜,她经常是一声惨叫,大汗淋漓的醒过来,绝美的小脸上还挂着惊恐的神色。 挂在唇边的微笑已经多日不复见了,人也越来越懒,除了吃饭睡觉,半句话都不愿意说,不只是千彤和千霜姐妹不搭理,连对颜曦也淡淡的,他不强拉着她讲话,桃小薇绝对不会主动的说话。 于是,这一日,趁着桃小薇午睡,颜曦召集所有人在一起,集思广益。 唉,他今天终于也承认,也有他搞不定的时候,从今以后,谁再敢管他叫万能的七皇子,非得抽他丫的。 什么万能,这不是连媳妇儿都搞不定,看着她每夜翻来覆去的不安分,颜曦心疼极了。 都说孕妇怀孕后会慢慢发胖,他家的小宝贝正好反过来,不知道怀孕的时候,优哉游哉的长着肉,知道了吧,身子反而以肉眼所见的速度瘦下来,这才几日的功夫,脸上已经没有肉了。 颜曦比谁都着急。 听完了七弟的描述,颜融只顾着傻笑,颜曦问他怎么解决吧,他说他也不是女人,更没有怀过孩子,压根就提不出什么比较有意义的意见。气的颜曦差点直接拽着他的衣领子扔出去,想不出办法还不老实的呆在听别人讲,没事儿贼兮兮的笑的那么坏,帮不上忙还影响别人的心情。 一直少言寡语的竹叶瞳忽然插言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说说看。”颜曦眼睛一亮。 。。。。。。。。。。 隔天一大早,桃小薇就被颜曦给摇醒,先是在她粉嫩嫩的嘴唇上浅吻一记,终究是没控制住,缓缓加深,唇舌纠缠,直亲的她气喘吁吁,颜曦才强忍着欲望沙哑着嗓子道,“小懒猪,你都睡了多少天了,身子不酸痛吗?快点起来,我今天带你出去散散心。” 悠哉生活8 “我不想动。”她依旧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往床里边蜷缩,被掀起一角的棉被缠裹回身子上,小脑袋往里边拱了拱,眼眸缓缓的阖上。 颜曦从身旁的架子上把桃小薇的衣物一股脑的拿过来,掀开被子,拎起她软绵绵的身子,耐心的将那复杂的衣物一件件的套在她身上,“薇薇,那可是个好地方喔,你不去就太遗憾了。泉州不是我们最后要定居的地方,这样的美景若是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看到呢。” 拗不过他,桃小薇只好无精打采的任颜曦帮她穿好衣物,守在门口的千彤立即进来帮她洗漱打扮,梳了个团髻,挑选桃小薇平日里最喜欢的桃花钗固定,又在她脸色扑了淡淡的腮红,整个人立即就变得不一样了。 “打扮的这么整齐做什么?”桃小薇都想不起来上一次这样刻意的打扮是什么时候了,仿佛知道有身孕以来,她就没怎么清醒过。 “夫人,您可真漂亮,奴婢往后每天都帮您好好打扮,昨天爷请来了三个经验丰富的产婆,她们个个都生过五个以上的孩子呢,听她们一说啊,我这次明白,生宝宝的时候,孕妇的心情非常的重要,如果孕妇每天愁眉苦脸,肚子里的孩子是能感觉到的哦,那么孩子一生出来,就也天生不喜言笑,没事会总爱发愁的。相反的,如果孕妇每天开开心心的,就会生产顺利,生出的孩子哇,无论男女都粉嫩嫩的像年画上的喜庆娃娃呢。”正说着,千霜从外边走进来,手里拿了一张过年才会见到的年画,贴在了桃小薇睡床正对面的床上。 那笑呵呵的胖娃娃立即为屋子增添了一抹喜气,而桃小薇的眼中,有种淡淡的光闪烁了下,虽然她故意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那画上的小孩子,可不知道怎么的,眼睛就是不听使唤,怎么都移不开。 颜曦和两个丫鬟装作没看到她的眼神,不过在彼此交换的目光中,均看到了“见效了”三个字。 悠哉生活9 “夫人,这可是您和爷的第一个孩子呢,可马虎不得。”托起铜镜绕着桃小薇走了一圈,让她可以看到脑后漂亮的头发,千彤笑眯眯道,“产婆的话还是要听的,所以小姐您可要保持好的心情,我想您肯定不愿意因为在怀孕期间心情不好,所以孩子生出来以后也经常冷着脸吧。” 桃小薇抬起眸子去望不远处托着一本书,凝神观看的颜曦,他天生就是副冷面孔,不管做什么,脸上的表情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难道他也是母亲怀孕的时候心情不好,所以生出来后,就再也改变不了这幅表情了吗? 桃小薇恶寒,正好颜曦抬眸与她对上,连忙失措的收回目光,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生怕被颜曦锐利的目光看出她心中所想。 不过,对千彤所说的话,倒是听进去了八分。 毕竟,她虽然恐惧生产,但是对这即将到来的孩子确是不讨厌的。 打扮完了,千彤对千霜道,“把几位生产经验丰富的产婆婶婶都请进来吧,咱们要出发了。” 。。。。。。。。 九鼎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这三位中年妇人,个个都是圆圆的脸盘子,身子也是圆滚滚的,生了天生喜气的好面相,见人不笑不说话,那种洋溢在脸上的母性光辉,让人看了心里暖融融的。 一路之上,她们和桃小薇共同坐在乌蓬大马车上,千彤和千霜坐在车门口侍奉着。 像唠家常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起了她们的生产经。什么第一次怀孕时候怕的好几月都焦躁不安啦,什么身子日复一日的沉重所以每天胡思乱想啊,什么丈夫偶尔关照不到心里的委屈啦,有些事先在桃小薇正在经历的,有些事她将来可能会衍生的情绪,由这几个女人嘴里说出来,既乐呵,又可以让桃小薇“偷学”到几招。 等到了今天的目的地时,桃小薇的脸色明显好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抑制不住,手自然的护在小腹之上,小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悠哉生活10 原来,并不是她一个人在怀孕的时候,夜夜被噩梦吓醒,似曾相识的梦境在这几个妇人最初生产的时候也遇到过,桃小薇听别人传授经验,自己那颗焦躁的心恢复了往日的轻松。 心中隐隐觉得,生孩子好像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怕,看别的女人不都是这样诞下娇儿,也没见出了什么意外,更没听说有谁因为生孩子肚子会爆炸,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吓唬自己的。 等下了车,居然到了一户普通的农家,门口挂着红绸子,一个妇人为桃小薇解释道,“妇人,挂这绸子的意思是此户人家近日添丁,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我们带您进去看看吧,小娃娃可爱的紧,您见了定会欢喜。”另一个妇人接口道,搀扶着桃小薇,免得她被院子中不平的地面磕绊到。 “这样好吗?你们不是说月子里一般产妇是不见客的吗?我们冒昧前来,主人家会不高兴的。”虽然真的很想看看刚出生的小娃娃是什么样,桃小薇还是忍不住要替别人着想,她现在也是怀着身孕的准妈妈,这颗心柔软的都可以拧出水来。 “不打紧的,我们不进产妇坐月子那屋,就在外间让主人把小宝宝抱出来看看就行,这户家的主人是我亲手接生的,这点小事他们是不会介意的。” 桃小薇这才放心下来,跟在产婆身后,进了屋子。 刚当了父亲的年轻人抑制不住喜悦,冲进来的产婆大嗓门道,“张婶婶,您来了?我正要去你家里送挂面呢,真的要多谢您,我才能顺利的有了个大儿子,当上了爹爹。” “柱子,不必多谢了,这位是城里来的夫人,想抱抱你的儿子沾沾喜气。”产婆从怀里掏出颜曦事先给她的十两银子,递到柱子手里,“这是夫人送给你家胖小子的见面礼,祝愿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柱子见那银块甚大,竟然不敢接,憨笑的往房里跑,“夫人想抱抱孩子,也算胖小子的福气,怎么敢要银子呢,您等着,我这就抱出来,呵呵。” 悠哉生活11 不久,柱子小心翼翼的捧着个小花被裹着的婴孩出来,献宝似地送到张婶怀里。桃小薇身上有一股冷然的贵气,即使她微笑着,柱子也觉得不敢靠近这个仙女般的夫人,连看都不敢,更别说是亲自把自家的胖小子抱上去给她了。 张婶欢喜的接过,边逗弄着,来到桃小薇身旁,教她怎样抱孩子,一边手托着头,另一只手托着腰,桃小薇只觉得怀中的小婴儿好像一团软绵绵的面团,柔弱的不可思议,她惊奇的近距离看着小娃娃袖珍的脸蛋,皮肤仿佛透明,清晰地看到淡紫色的血管,忽然,沉睡的宝宝张大水灵灵的大眼睛,与桃小薇对个正着,眨巴眨巴,仿佛在疑惑,怎么睡了一觉,妈妈变成大美人了呢。 张婶扶着桃小薇坐在外屋简陋的椅子上,怕她站的时间太久,胳膊腿倦乏。小宝宝阖上眼,嫩粉色的小嘴一撅,桃小薇以为他要放生大哭,没想到,他却只是用口水吐了个小泡泡,啪一下碎裂,迸溅的小嘴周围一片潮湿。 然后,无意识的笑了笑,露出无齿的牙床,也是嫩粉色的,非常可爱。 “他好小哦。”桃小薇闻到婴孩身上特有的奶味,是一种淡淡的清香,从来都没有在大人的身上闻到过。 “出生的时候更小呢,只有一小截。”张婶比划了下。“夫人您瞧,这小宝宝多可爱啊,既像父亲又像母亲,有了他这整个家就活了起来,父母围着他团团转,把屎把尿都是幸福的。”望着桃小薇明显喜爱之极的眼神,“为了孩子,母亲受多少苦都是值得的,您说呢?” 桃小薇重重的点头,坚定道,“你说的对。” 从柱子家出来,桃小薇的脚步轻快了很多,与几个产婆说说笑笑,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颜曦一直在马车内等候,见到了妻子久违的笑意,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让人把几个产婆都先送回去,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桃小薇拂上马背,依靠在他的怀抱中,“下面,我还要带你去个更特殊的地方。 悠哉生活12 一路无言,颜曦般搂着她,任桃小薇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他的身上,两人一骑,沿着一条山里人走出来的小路来到海边,扑面而来的是海水特有的腥气,松软的沙滩上,一波又一波的浪花打湿了两人的鞋子。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到海边呢,夫君,我总觉得下一波浪花就要把我们卷进海水里似的,看久了,头还会晕呢。”她笑嘻嘻的任颜曦抓着素手,桃小薇有一种想飞起来的冲动,指着不远处突兀的树立在海浪中央的巨大礁石,“坏蛋,带我飞去那里。” 宠溺的在她眉心亲了下,颜曦揽住她的腰肢,轻飘飘的踩着浪花,三个呼吸间,两人已经端坐在礁石的顶端,四周是湛蓝色的海水,这块礁石离岸边甚远,坐在这儿就仿佛立于海中央,那种状况的感觉用言语无法形容。 “我真高兴啊!”对着大海,桃小薇奋力的喊着,虽然浪花的嘈杂盖过了她大部分的声音,她仍是兴致盎然,欢天喜地。 颜曦也跟着站起来,手搭在她身上,以防止某人兴奋过度一不小心载到大海里去当落汤美人鱼,手指着很遥远的海的对岸,颜曦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低沉,“薇薇,你愿意跟我一起,去这片海的另一边生活吗?” “海的那一边还有可以生活的地方吗?”桃小薇惊喜的问。 “当然了,海那边和这边一样有陆地有城市,只是不再是燕国的领土,也不属于任何一个现存的国家。”换句话说,那是个三不管地带,因为离尘世太远,几乎被现世的人给忽略了。 桃小薇立即想起了花谷中惬意的生活,只有颜曦和她,静静的守护着彼此,没事儿的时候看看书,或者干脆搬一把躺椅睡在百花中间,晒着暖融融的太阳,仿佛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不见了。可是花谷再隐蔽,也逃不开有心人的觊觎,鲁国的大军虽然攻不破简单的几人防线,却可以用人海战术将之团团围死。 可是颜曦所说的海的另一边,却真实是可以安宁度日的理想之地,只要到了那里,齐国的亡国公主身份和燕国的杀神皇子便可以彻底的把不开心的往事都留在泉州府,再也没有人会纠结着这种小细节出来横加干涉他们的幸福。 悠哉生活13 “我们什么时候去那里?”桃小薇目光灼灼,神色向往。 “等你把孩子产下,身体康复了,我们就出发。”本来颜曦都已经联络好了出海的船只,没想到桃小薇却在这个时候被查出了喜讯,定好的计划不得不改变。 颜曦不想桃小薇发生哪怕一丁点意外。 “我没事,真的没事。”桃小薇高举双手,原地转了个圈,“这个宝宝非常的听话,别人在两月之内吐个死去活来,而我除了食欲不振和嗜睡外,就没什么不舒服的了。我们走吧,马上出发,立刻出发,越快越好。” 颜曦紧凝着她望了好久,握紧她的双手,“薇薇,你在害怕。” 她摇头,使劲的摇,不肯承认心底的那一抹慌张。 “怕什么?”托起她的下巴,想看到她的眼睛里去。 “不怕,真的不怕。”扑倒他怀中,用力的揽住颜曦的腰,桃小薇不敢再任着他探寻到心里去,“我强壮的很,孩子也是,所以你尽快安排出发吧,去海的对面,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我们回去吧,起风了。”颜曦不置可否,他还需要再想一想。 。。。。。。。。。。。。。 三个产婆就这样同住在小四合院内,桃小薇被她们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没事儿就凑到一起聊聊,她们教她缝制小孩子穿的衣裳,给她讲养育小孩子时会面对的种种问题,当然最多的,还是说一些小宝贝的趣事,桃小薇听的兴致盎然,只觉得这些比最好看的书本还有趣。 至于之前那些莫名的恐惧,早就再也想不起。 只是提前坐船离开泉州的念头,一日都不曾断过,日日夜夜的望着海的另一边,向往着,期盼着。 颜曦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终于有一日,颜曦很平静的让千彤姐妹将行李都打包收起来,大多数日常用物都留下不要,行李精简的只有几箱子,颜曦连最心爱的书籍都放弃了。 悠哉生活14 清早,九鼎和内侍营的弟兄们先一步把行李衣物运上了船。 海上起了大雾,百米之内什么都看不清,颜融听了船家的建议,延迟了开船的时间。桃小薇心里老是怯怯,从起床气,左眼皮就跳的厉害,千彤笑呵呵的说,左眼跳财,怕是夫人要交好运了。话音才落,桃小薇的左眼皮就不跳了,取而代之的是右眼皮剧烈的抖跳,她于是又问千彤是什么意思,千彤抿着嘴不答,只说桃小薇是太紧张了,心里一直惦记着出海的事儿,以至于心思恍惚。 桃小薇只好央求颜曦去海边看一看,不然她自己就要亲自去。拗不过她难得一次的小性子,吃完早饭后,嘱咐两个婢子和三个产婆照顾好桃小薇,这才匆匆向海边而去。 。。。。。。。 三个月的路程用一个月走完,太子携一队人马日夜兼程,终于在清晨入了泉州城。 等候许久的密探将他迎入一所民房之中,“殿下,七殿下和家人隐居在城东的一处宅院中,周围警戒的都是七殿下的亲兵,属下们一靠近立时会被发觉,所以确定他们的住所后,只派了不同的人远远地监视。” “很好,做得好。”太子阖上疲惫的双眼,抿了一小口茶,站起来道,“我们现在就去吧。” “殿下,您还是用过早点,稍微修正,再去也不迟。” “不,就这样去,事不宜迟。” 。。。。。。。。 屋子里空荡荡的,桃小薇惯用的的日常物品已经送上了船,她用过一小碗浓汤后,身子暖融融的。只是心始终静不下来,心抽搐着跳,用小拳头压着也无法抵御那种莫名的恐慌感。 她开始后悔强让着颜曦去看船,打从他出了院子,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觉就笼罩上了心头。她安慰着自己,没事的,稍后浓雾散了,她就要和颜曦一起登船,告别过去,走向新的未来,不再有齐国和燕国的夙愿恩仇,不再有地位权势的情非得已,有的,只要他和她,也许,不久后,还有个可爱的小家伙。 悠哉生活15 太子来,是要和颜曦将和的,他的身上带着皇帝的圣旨,那是给颜曦的安抚之词;而袖口里还有一个老爹给儿子写的家书,言辞恳切,字字句句皆有大学士们斟酌着,即便再冷血的人看了,也要感动的鼻子一酸。 为了防止颜曦身边的那一队忠心耿耿的内侍营护住心切,此次跟太子来的侍卫们身上,带的最多的是一种江湖上无色无味的迷药,只需要一点点便可让壮硕的耕牛睡上三个时辰。这也是太子所做的最坏打算,若是颜曦执迷不悔,他就索性全部迷晕了用马车装好,运回京城,让父皇自己头痛去。 反正,他是不能让颜曦离开燕国就对了。 可是到了颜曦落脚的院子时,出乎意料,只有十几个护卫,暗哨也不超过五个,太子立即下令,直接迷药伺候,可怜那几个忠心耿耿的内侍,离老远就被人放倒了呼呼大睡。太子的人马用绳子将他们捆好扔到预先准备好的马车上,这才进了院子。 千霜和千彤出去给她端止吐的酸梅汤去了,许久都不见回来,桃小薇身子酸,强忍着站起来,却看见门帘被挑开,一抹高大的身影背对着阳光走进了卧室,一时看不清晰他的面孔。 “夫君,是你吗?”她捂住眼,柔柔的问。 正对面,太子被桃小薇这一声夫君唤的魂儿都飞了,只觉得一月来的辛苦终究是没白费,又见到这张朝思暮想的容颜,付出的一切也就都值得了。 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孔,桃小薇不禁大惊失色,这温和的笑容,与颜曦极为相似的面容,不,他不是她的夫君,他是燕国的储君,太子殿下——那个原本该在京城之内,距离她已经非常遥远的男人。 于是,她的魂也飞了,是被吓飞的。 “太子殿下,怎么会是你?”她腿软的几乎支持不住身体,恐惧的向后退,把太子当成了最可怕的洪水猛兽。 仇深入骨死方解1 “公主,孤终于寻到你了。”太子抑制不住热切,这可是相思殷盼的一年来,第一次越过颜曦与桃小薇近距离接触,过度的狂喜令他暂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只想亲近的贴上去,以慰相思。 桃小薇可没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一步两步的往后退,踢翻了椅子,绊倒了痰盂,终于退无可退,后背顶住了墙壁。 而太子,已经欺身到了眼前,离她那么近,呼吸扑在她的脸上,就连他脸上沾染的尘埃都看的那么清晰。 双手撑住他的胸,阻止太子这暧昧难堪的姿势,“不要这样,我很不舒服。” “你可知道,这一路孤找你找的好辛苦,风餐露宿,夜不能眠,唯恐一不小心就与你再无法相见。”冲动之下抓紧桃小薇的小手,“幸好上苍垂怜,还是得以与你相见,跟我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这种身份的女人该呆的地方。”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太子殿下,你别忘记了,我是睿王爷的王妃,是你的弟妹,你怎么可以这般无礼?”甩开太子的手,桃小薇的心脏跳的剧烈,身子再次往后蹭,哪怕分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也好。 太子的眼神黯然,“是孤没那个福气,可是,公主你要相信,孤对你真的是真心的,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把刀把心脏挖出来给你看。” “我相信还不行吗?你快离我远一些,一会夫君回来了,看到这种场面算怎么回事?”护住小腹,桃小薇硬挤过太子的身子,总算脱离了方才的尴尬。 “跟我回京城吧,公主,如果你真的想和七弟生活在一起,父皇也是同意的。”太子黯然道,“册封的睿王妃金册孤也给你带来了,只要你亲手接过,公主你便是货真价实的睿王妃。” 桃小薇仍旧惊恐,使劲摇晃脑袋,“我不要,你快走吧,如果夫君看到你,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我们都不愿意再回京城过那种身不由己的生活,如果你真当颜曦是你的亲弟弟的话,就不要阻止我们离开,并再也不要再来找我们。” 仇深入骨死方解2 “如今八国只剩六国,一半的天下都在我大燕手中,颜曦身为燕国的皇子,不在燕国呆着,又有哪个国家能容下他?公主,这件事远远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太子的言辞恳切,语速不急不缓,娓娓道来,“你若想永远的与七弟厮守在一起,当与我一同劝他回京,这样才能帮到他呀。” “不,天下并不是只有六国存在,我们可以出海,越过了这片海,就可以到达没有六国的地方,在哪里才是我与夫君能厮守的地方。”而在这儿,不管躲到哪里,有多隐蔽,都会被他们找到,就像今天一样,威胁利诱的逼他们回去。 出海? 太子若有所思,眼中闪过一丝冷然,既然是这样,公主,就别怪孤在非常时期使用非常的手段。 他若无其事的靠近,“既然公主与七弟心意已决,孤也不好再阻挠,就这样吧,祝愿你们。。。”一小巴粉末往桃小薇脸色扬去,几乎是沾到她皮肤的那一瞬,就夺取到了她的五感。太子摊开的双臂刚好接住桃小薇下坠的身子,软绵绵的娇躯顺从的贴着他,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要温顺。俯身在她额头亲吻一记,“公主,是你先长久的出现在孤每晚的梦境之中,你要孤怎么能对你放手?” 。。。。。。。。。。。 颜曦远远望见暂居的小院子,脸色立即变了。 “怎么了?”颜融问。 “二哥,小心点,有人闯进去了,安排在外的内侍一个都不见,连暗哨都被人拔了。”越是紧急时刻,颜曦压抑着怒火越要保持镇静。 周围没有血迹,也没用打斗的痕迹,颜曦留下的个个是内侍营中的好手,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不动声色的就把他们都干掉了。 颜曦从腰间解下软剑,事到如今,他也无意躲闪,既然已经被人盯上了,桃小薇八成也落到对方手中,索性大大方方的走进去,瞧一瞧是何方神圣。 仇深入骨死方解3 太子端坐在院中,手里端着一盏茶,泡的是从京城带来的上好碧螺春,取甘甜的净水烧开后浸泡,茶香扑鼻,入口甘甜。 “七弟,为兄等你很久了。”太子一如往常般和气的与颜曦打招呼,看到了身后的颜融也不惊讶,只是说了句,“原来孤所料不错,二弟也跟着七弟一同来泉州游玩了。” “我的王妃呢?”颜曦此刻没有心情与太子寒暄,跃过虚伪的礼节,直奔主题。 “七弟莫急,齐国的三公主现在已经准备好了要回京城啦,正在不远的别院候着你呢。” “他是我的王妃!”颜曦冷漠的瞳眸死死盯着太子,半个字也不妥协。 太子极其不情愿,却还是改了口,大局为重,现在燕国少不了颜曦,无论他怎样无理,太子都必须忍下来,“父皇钦赐金卷宝册,给了三公主睿王妃的名分,七弟,你心愿已了,该回京了吧。” “带我去见王妃。” “那可不成,七弟,你若是不答应回去也不打紧,孤就带着三公主一个人返回,相信父皇见了她,定会龙颜大悦。”再抿一小口茶水,任甘甜溢满口腔,太子很享受现在这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太子殿下,你不觉得这样拿老七的媳妇儿威胁,有些无耻了吗?”颜融气不过,真想拿剑在他这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身上戳几个窟窿当筛子用。 “融,无耻之外,你还要加个别的词儿。”竹叶瞳也冷冷的出口,对太子的行为非常不满。 “小瞳,我可想不出,你知道的,我书读的比较少,人又比较粗野。”难得竹叶瞳肯和他一唱一和,颜融哪有不顺杆接上的道理。 “这种人,应该用下作来形容。”摇摇头,竹叶瞳鄙夷道,“燕国的太子,未来的皇上,就是这种拿女流威胁旁人的家伙,你们燕国的百姓真是不幸。” 颜融立即一脸惊恐,悲愤欲绝,“小瞳,你可不能因为我有这样的兄长就鄙视我,你要相信,我和他可不是一样的货色,他比较像父亲,而我呢,比较像母亲,无论是亲妈还是养母,都是极善良的女人,半点坏水也没沾染到。” 仇深入骨死方解4 竹叶瞳翻白眼给他看,甩不开颜融紧握她的手。 颜曦面无表情,只是当着太子的面吧黑色软剑扣回腰间,“我答应你回去。” 太子微笑着摇摇头,“七弟,不是大哥不信任你,是你的武功实在太高了,我手下这几个废物可拦不住你,若是一会你见到了公主,想携她离去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刻意把话顿了顿,观察颜曦的反应,可惜让他比较失望的,颜曦并没有像他预料中的那样气急败坏,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用变,冷冷的,淡淡的,瞳眸坦荡的与他相迎,好像根本就没什么事能对他造成困扰似的。 没由来的,太子心中一阵惊慌,明明主动权已经握在了他手中,为什么还是有很不好的挫败感呢?“如果你肯让我的人制住你的穴道,封住你的武功,我保证,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你就能见到三公主。” “好。”颜曦非常痛快的答应。 立即有人上前,出手封住颜曦周身大穴,他气血不顺,一身武功都被锁在身子里用不了,顺应太子的条件,变成了眼神凌厉的普通人。 “带我去。” 太子仍旧摇头,似笑非笑的望向颜融,“七弟,我可不会忘记这位二弟也是武功高强之辈,只封住了你不放心。” “你还想怎么样?”不等颜融出口,竹叶瞳已经冷然出声。 “你是何方女子,敢随便在孤面前说话?来人,把她给我撵出去,如若再敢接近,格杀勿论。”太子斜睨的望着,只剩下颜融,他丝毫不放在眼中。“老二,你是燕国堂堂皇子,这种民间女子玩玩便罢,若是真用上了真心,父皇怕是不会答应。即便他日父皇不在了,孤也不答应。”显然对竹叶瞳方才出言讥讽他“无耻”“下作”的话,太子小心眼的记在了心中,对这个女子自然是深恶痛绝,全力打击的。 仇深入骨死方解5 竹叶瞳望向颜融,明白了他眸中无言传达的讯息,恨恨的一跺脚,转身就走。 颜融忽然道,“殿下,如今全部都合了你的心意,我也可以让你的人封住穴道,可是,如果你再派人追杀小瞳,我可不答应。” “孤乃堂堂燕国太子储君,说出的话自然是算数的,来人,封住二殿下的武功,除非那位姑娘再回来,否则谁都不许去为难她。”太子炫耀着他的光明磊落,当众下令,掷地有声。 于是颜融也就毫不反抗。 这会儿,颜融颜曦已经被他牢牢控制住,竹叶瞳被撵走了,剩余的内侍营群龙无首,太子此番阻截颜曦一行人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他自得的笑笑,心中对颜曦的能力大不以为然。 他甚至在想,之前颜曦取得的那一系列功勋,是对手太弱还是他运气太好,或者是手下骁勇,连带的显示他这个主将功勋卓著。 到了先前下榻的小院,太子指着一定青蓬大马车道,“公主就在里边,七弟你可以去见见她,完好无损,哥哥我没有欺骗你。” 颜曦立即过去,踩着下人搬来的矮椅爬上去,一挑开车帘子,果然见到桃小薇脸色苍白的斜靠在车内。 不仅如此,马车之中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甜丝丝的,对颜曦这种敏感的武人来说,根本就隐瞒不住,他连忙蹲下仔细检查,只见桃小薇薄薄的水蓝色衣裙下,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还有一股股的浓血不间断的从他体内流出,在颜曦的眼前汇成了一湾血摊。 “来人,快来人。”他怒声咆哮。 站在车外等候的太子和颜融连忙围上来。 “快把随行的御医叫过来,快!”颜曦的眼珠子已经红了,狰狞的表情宛如刚从地狱爬到人间的血罗刹,透着森森寒意。 幸好太子乃国之储君,出行时必然会带上两名御医以备不时之需,须臾之间,两个背着药箱子的老头一左一右的跑过来。 颜曦抱着桃小薇下了马车,疾步向卧房跑去。路上,斑斑点点的血迹稀松的染红了去路。 仇恨入骨死方解6 御医诊断的时候,颜曦一刻不肯离开。 脑门上黄豆粒大的汗珠冒出一层,风干后,又紧接着冒出另一层,很简单的一个诊断,让行医多年、经验丰富的老御医足足半个时辰才敢下结论。 睿王妃,小产了。 “殿下,王妃中的是一种异常霸道的迷香,平常人中了倒也没什么,最多昏睡一天,醒来后头有些疼痛而已,可是,如果是有孕之人,尤其是孕期还未满三个月的孕妇中了,就会小产。因为迷香的二十多种原料皆是霸道的虎狼之药,孕妇体虚,胎儿羸弱,根本就抵抗不住,若是一开始沾染上了,及时发现,用清水处理还无大碍,只可惜王妃昏睡了半个多时辰了,这胎儿早已经随着血水流出了体外,已经救无可救。”御医一番话说的心惊胆寒,他当年随军跟颜曦出征,桃小薇因感染风寒病重,就是他一路跟随着照看,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女娃的命保住了。 也是那个时候起,他对睿王爷颜曦有了说不出的敬畏,恐惧扎入骨髓,凡是与他有关的事物都尽量避免接触,没想到这次奉命随太子出京,还是撞到了颜曦的手上。 睿王妃与颜曦的第一个孩子,在他手里没给保住,即便不是两个御医的错,他们也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头一个迁怒。 “王妃怎么样?”颜曦轻声问,没有御医想象中的暴雨雷电,他温和的不可思议,仿佛怕吵到了熟睡中的妻子。 “殿下,王妃失血过多,小产后身体虚弱,这会儿还在迷香的药力之下没有醒过来,等明早药劲过了,必须像正常生产坐月子的女人那样静心卧养一个月,才可确保不会留下病根。” “有什么该注意的,出去吩咐奴婢们做,好了,你出去吧。”颜曦挥挥手,头也不抬,目光始终焦灼在桃小薇的身上。 久久不移。 颜融和太子在房门外拦住了御医,无法,御医只好把对颜曦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太子的脸色霎时白红交替,手指扣紧御医的手臂,厉声道,“你可确定没诊断错,是拿迷香令三公主小产的?” 仇深入骨死方解7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惺惺作态,逼问御医有什么用,事实就是事实,欲盖弥彰也掩不住暴露在外的真相。颜融哼给他听,连话都懒得与他说,推开门走了进去,当着太子的面,把门关紧。 “七弟,薇薇还好吧?我想看看她,方便过去吗?”颜融并没有冒然就往里闯,他站在门口,压低声音问。 许久,卧房深处出来颜曦淡淡的应声,轻若可闻。 病榻之上,桃小薇俏丽的小脸惨白着,额头处泛着微微的灰,连呼吸都缓慢的若有若无。颜曦坐在床边,双手握紧她露在外的一只小手,目不转睛的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即使颜融来了,他也没抬起头去看,连话都不想说,安安静静的陪着。 “你们都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颜融移开眼,不忍去看。清早走时,桃小薇还红扑扑的一张小脸,微笑的与他挥手道别,这才几个时辰过去了,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老七太强,强到没有人敢轻易的触犯虎须,而桃小薇太弱,偏巧她又是老七的心头肉,众人皆知,要控制住颜曦,朝桃小薇下手时最迅速的办法,太子下的判断没有错,错就错在,他偏偏用那个什么该死的强力迷香,还恰逢桃小薇身怀有孕,就这样无数个巧合集中在一处,酿成今日这般结果。 “七弟,船已经准备好了,二哥会想办法制住太子,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今日开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等到了海的另一边,弟妹养好了身体,你们再一口气生他十个八个宝宝,就不要太难过了。”言语的安慰是苍白无力的,如果可以选择,颜融宁愿提着剑出去和入侵者杀个你死我活。 颜曦仍是不答话,温柔的手指将桃小薇的碎头发捋到一旁,露出光滑的脑门,轻轻的抚摸着。 “你不要这个样子,如果弟妹醒了,见你也是这个模样,她本来失去了孩子就心情沉重,你也跟着垂头丧气的,她还怎么活下去?”颜融继续劝着,“小瞳就在这附近,太子误伤了弟妹,现在着急着善后呢,我找机会溜出去让她给我解穴,然后再潜进来,救你们离开。” 仇深入骨死方解8 “二哥,不必了,我不准备出海。”颜曦终于有了回应,出乎颜融意料的,竟然拒绝了他的建议。 颜融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七弟,你不想走?是担心弟妹的身体受不住海上的风浪吗?还是你细心,倒是二哥太着急了,没关系,我们就在这儿多呆一个月,等弟妹身子骨好些再出发。” 颜曦缓缓的抬起头,一双眼中的冰寒连颜融都冰住了,是杀气,内敛的怒涛在眸子中滚来滚去,就是被颜曦控制着,压抑着,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字字清晰,是死咬着压根说出来的,“我要带着薇薇回京城!” “你明明知道父皇他们是想利用你,还要送上门去?”颜融并不赞同,失去了这个孩子已经够冤枉了,颜曦怎么可以再带着桃小薇回去京城那里? 颜曦慢吞吞的把桃小薇的手塞回到被子中,御医说了,她得像真的生了孩子似的静心卧养,不能着凉。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外袍上还沾着触目惊心的血迹,那是她女人的血,也是他未着面就失去了的孩儿的血。 “从来都是我追在别人身后喊打喊杀,此次,还属今生第一回被别人一路从京城追到了泉州,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颜曦吐字虽慢,却字字利刃,用心中憋闷的怒火缠裹着,浓浓的杀意溢满卧房,“二哥,父皇和太子是不会放我和薇薇去过平静的日子,他们可以追到泉州,自然也会追过大海,一路这样追下来,我们永无宁日。这个孩子的命是上天给我的教训,龙有龙的道,鼠有鼠的窝,我的路注定不该这样走。” 自从得知桃小薇小产的消息以来,颜融一直认为,颜曦心里虽然会难过,却远远不及桃小薇那般需要安慰,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颜曦不喜言语表达什么,可是他的心却是最敏感的,对这未出世的孩子的感情,他比任何人都要爱的深沉。 如今,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失去了,那股近日来被刻意压抑住的杀戮戾气,又蹭一下子窜出来。 仇深入骨死方解9 心头忽地涌现一股不安的预感,“七弟,你。。。你打算如何?”颜融忐忑地问。 眼神深黝得今人起寒栗,颜曦默然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注视得颜融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颜曦却忽然间笑了,笑的异常灿烂,平素里紧抿着的薄唇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可这并不能缓和掉他常年累月积聚的肃杀之气。 就连颜融也没过颜曦露出这样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好。。。 恐怖!!!! 随即,那笑容又缓缓收敛,化为冷笑,一口白牙,寒幽幽的,随着两片嘴唇上下接触,泛溢出别样的阴森。 “我要走我自己的路。”窗外,是一片海,扑面而来的都是海水的气味,有点腥,有点苦,还有那么点涩。 “我陪你一起走。”颜融仿佛有些明白了颜曦的意思,几乎是毫不迟疑的,他选择站在他的身后。 重重的望着他,颜曦没有道谢,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又慢吞吞的踱回床前,重新握住桃小薇无意识的弹出的小手,“你出去吧,我想单独和薇薇呆会。” 颜融点点头。 。。。。。。。。。。。。。。。。。 桃小薇醒来时,已经是隔天的下午,一睁眼,就忘记胡子拉碴的颜曦阖眸睡在身侧,手臂揽抱着她的腰,让桃小薇可以舒服的倚靠在他怀中,枕在臂弯中酣睡。 她的笑容随着小手习惯性的覆盖到小腹而收敛,直觉的,仿佛意识到有什么东西离她而去了,腹部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坦,曾经出现过的凸起不复现,不管她怎么摸都找不到孩子存在的证据。 两腿之间有些滑腻腻的东西,一股一股的从身子里流出来,桃小薇终于意识到了发生的事,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出来。 颜曦,张开了眼。疼惜的擦去她的泪珠子,“别哭,也不许伤心。” “孩子没了是吗?”她急切的想从颜曦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仇深入骨死方解10 颜曦老实的点点头。 让她的头靠在胸口,泪水打湿了衣襟,皮肤上也全都是桃小薇的泪。 “怎么会没了呢?我明明很小心的,连走路都不敢快跑。。。” “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我没保护好他,我的错。。。” 颜曦只好轻轻抱着她,任由她发泄,女人的心中不能存着苦楚,全都哭出来,才能尽快从悲伤中平复。而男人,是不哭的,那些泪水悲痛日复一日的积聚,化为无休止的恨意和执念。 所以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泉州静养的这一个月,太子没有得到允许进入桃小薇的寝房半步,而颜曦和桃小薇也是根本就不走出来,吃喝拉撒睡全在房内解决,与世隔绝了一般过着属于两个人的生活。 有颜曦盯着,桃小薇的身子恢复得很快,虽然仍旧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伤之中,这身体确实大大见好,脸上重新有了健康的血色。 忽然有一日,桃小薇张着因为俏脸消瘦而愈发显得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坏蛋,我们什么时候出海?” 她还记得这件事。 “我们要回京城,太子还一直等着。” “为什么?”桃小薇惊恐的问。 “我的穴道被封,武功全没了。”这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理由,颜曦不想让桃小薇知道太多,操心的事儿有他就好,他惟愿心爱的女人在他的羽翼下安静的生活。 他要变得很强大,凡是阻挡在他面前的障碍,都要想办法搬开,搬不开就直接砸碎。 “二哥哥呢?还有竹姐姐呢?”桃小薇仍旧不死心的追问。 “二哥的武功也被封了,太子下令,竹叶瞳敢接近这边半步,立即格杀勿论。” 所有的退路都被封了,桃小薇只好垮下失望的小脸,不能离开这儿不是任何人的错,她不能因为失望而超颜曦无缘无故的发脾气。 “薇薇,如果你真的想去海对岸生活,有一天,我会抛下一切带你去。”不忍她失望,颜曦摸摸她的长发。等他扫平了前路的阻碍危险,再也没有人可以恣意的伤害他们是,他会带她离开。可惜,连颜曦都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仇深入骨死方解11 回程,太子准备了宽敞的马车,连颜曦的内侍营和桃小薇的侍女都分到了舒适的位置。 太子已经确定是自己那一把强力迷香的药粉害的桃小薇失去了孩子,为了挽回已经造成的后果,他收了太子的架子,一路上亲自安顿,半点不敢马虎。不敢期望颜曦因为这就原谅他,只希望到京城的时候,颜曦能够分清主次,先暂时将恩怨放下,把五国联盟的事儿处理清楚,太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除了他带来的人马,颜曦那一边是没人同他讲话的。桃小薇被颜融和颜曦护在中央,身旁时忠心耿耿的属下九鼎和二个从小就服侍桃小薇的丫鬟千彤和千霜,那三个在泉州找的产婆也带着上路了,小产这件事,年长有生产经验的女人总是有些办法的,桃小薇小产后的身体调养和心绪排解还多亏了这三个笑呵呵的妇人。 太子很多次都想凑过去亲自和桃小薇表达歉意,无奈,那么一大群人挡着,且每个人都对他怒目而视,这种情况下又不好硬闯,桃小薇眼巴巴的看着呢,他怎么敢再做出半点令她不愉快的举动。 足足行了三个月,期间陆陆续续停顿几次,全以桃小薇的身体状况为主,到了京城时,这边也已经入吓,官路上往来的老百姓都换上了比较轻便的夏装。 令人解去颜曦与颜融的穴道,太子亲自把颜曦送回了睿王府,颜融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太子一臂拦住,“二弟,大哥有话与你说,可否出去一叙?” 当着他的面,毫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颜融怪声怪气的道,“殿下,颜融可不敢跟您同桌喝酒,您的身上又是武器又是强力迷药的,我都担心竖着进酒楼横着被抬出来,还是省了您的酒菜钱吧。” 言毕,笑呵呵的进了府,对一旁恭敬站立的管家道,“还不把府门关上,少放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惹你家王爷不痛快。” 仇深入骨死方解12 睿王府的大门缓缓阖上,管家只是个下人,有主子的吩咐,他虽觉得把国之储君就这样关在门外稍显不妥,却也不敢违背,于是太子就在众目睽睽下被拒之门外,三个多月的车马劳顿,末了连口茶水都没让喝。 他的奴才们愤恨道,“睿王爷也太过分了些,咱们主子这样对他,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敢这般无礼,不分尊卑的令人忒不爽了些。” 太子止住他们的话,沉默的摇摇头,转回自己的马车,一言不发。 那厚重的院墙挡住了他的目光,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望见桃小薇娇憨的容颜。她恨他吧?颜曦一定告诉了她,失去了那个还是因为他撒出的一把迷香,原本是希望在不伤她的前提下制住她,却不料想桃小薇怀着身孕,一把药粉就要了那个孩子的命。 那是她与七弟颜曦的第一个孩子,不知怎的,太子在得知桃小薇小产后,心居然为之一松。 他并不敢表现出来。 只是自己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桃小薇没给老七生出孩子,太子是隐隐的感觉到喜悦的。 再次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把颜曦给弄回来了,接下来的事,他还需要进宫与皇帝商议,于是连家都顾不得回,太子命人快马取来朝服,在马车上换了,一路疾驰奔着皇宫而去。 。。。。。。。。。。。 御书房内,皇帝的头发又白了不少,眼神浑浊着紧盯着手中刚送来的前线战报,上边的字落在眼中再传递到脑中,字字诛心。 “陛下,太子殿下回来了。”贵喜一路小跑,欢天喜地的来报。 “快宣,快!”皇帝也来了精神,站起来想亲自相应,又觉得不太妥当,慢慢的重新坐好,装模作样的端起已经冷掉的茶碗,抿了一口冷茶。 “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底气十足,面上挂着神采飞扬。 皇帝紧绷的心松了一口气,双手虚扶令他起身,迫不及待道,“老七回来了?他怎么没和你一道来见朕呐?” 仇深入骨死方解13 “回禀父皇,七弟一路风尘仆仆,回府拾掇干净了再来觐见父皇才不显失礼,儿臣先行一步,是怕父皇着急。”太子一副孝子的面孔,却不敢将桃小薇小产、颜曦震怒的事情和盘托出。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这个时刻,保住燕国才是最重要的,和整个国家相比,桃小薇的事情微不足道到不应该抬到御书房来讨论。 一夕之间,皇帝老了许多,“太子,老七是不是还在与朕赌气,你走的时候朕不是让你带上了册封齐国三公主为睿王妃的圣旨和金册了吗?还有那些朝服啊、赏赐啊,朕一样没忘,都先一步送到睿王府去了,就是这样,老七还是不肯原谅朕吗?” 这些日子,没有太子在,颜曦也不在,皇帝一个人端坐在朝堂上,听脚底下的群臣吵成了一锅粥,他的那些个儿子瑟缩的耷拉着脑袋,他这个当父皇的多么的希望,其中能站出一两个像颜曦或者太子那样有担当的孩子,侃侃而谈,震慑朝堂。 可是,没有,全部都是一群窝囊废,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国家大事却是一窍不通,只会诚惶诚恐,腰板都挺不直。 同样都是兄弟,为什么,就差别那么大,他们的父皇,明明就只有他一个人呐。 像个小孩子似的,皇帝委屈的诉说着,他是颜曦的亲父亲,哪有自家的孩儿为了一个女人就把老父抛弃的,这也太无情了些。 太子心中叹息,父皇真的老了,最近内忧外患,让这个常年沉浸在酒色之中的盛世皇帝憔悴不堪,一下子再多的保养也没了作用,老态已献。 “父皇,您多心了,七弟他并没有埋怨您的意思,儿臣可从来没听过他抱怨一句,等明天他来了,您就索性不要再提过去那一段,赐婚的旨意下了,金册给了,您做的仁至义尽,老七那么聪明,都看在眼里呢,不必扯破了明着说。”太子说的铿锵有力,心里却没什么底气,就颜曦的那个脾气,他还真琢磨不出,他会怎样对待这个意图与他抢夺爱妻的父皇。 仇深入骨死方解14 幸好一切皆可挽回,皇帝并没有执意之下酿成大祸,先前派去睿王府宣布册立桃小薇为贵妃的奴才们都处决了,颜曦没有亲眼见到这一幕,想必不会多想。但愿,他真的相信父皇的那道旨意是要册立桃小薇为睿王妃而不是皇贵妃,太子暗暗祈祷着。 。。。。。。。。 睿王府内,颜曦在上首端坐,另一张当家主母的专座上,倚靠着没正形的颜融,他目前正处于失落期,手里拎着个绣着黑色牡丹的帕子,望着出神。竹叶瞳此行一直远远地跟在队伍最后,不靠近亦不远离,太子怕派人驱赶会激怒了颜融,他还指望呢说服颜融去劝颜曦呢,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没看见了,没想到进了睿王府后,颜融偷偷潜出去寻找,却再也找不到佳人倩影,这下可把颜融闪了一下,没精打采的回来,就变成这副小男人的模样。 下方端端正正的跪着管家、小门房还有一干守门的侍卫,行过大礼后,得到颜曦的允许,起身站在一旁回话。 “爷,奴才拿脑袋担保,那天肯定没听错,宫里边来的圣旨是令王妃进宫做贵妃,决计不是什么册封王妃为睿王妃的圣旨,这些字根本就音不顺,说岔了嘴也拐不到一起去。” 管家的话说完,指着小门房道,“当时他也在场,两旁值班的侍卫也都在,并不是老奴一个人听见了那太监的话。” 小门房和侍卫们齐齐道,“管家说的没错,奴才们听到的却是管家所说。” 府内的奴才们存在意识非常强,个个都以身为睿王爷的家奴为荣,颜曦不在,宫里闹出了这么个笑话他们只能气愤的咽到肚子里,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可是今天颜曦回来了,管家等人就怎么都压抑不住被羞辱的气氛,齐齐来到颜曦面前告状,大大小小前前后后颜曦离开睿王府这几个月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全凭他们的主子定夺。 仇深入骨死方解15 “你们都下去吧。”颜曦平淡的点点头,像往常似的挥手令下人退去。等管家走到门口时,他才又接上一句,“管家你做的很好,下人们都很好。” 下人们的脸上立即抑制不住的迸发出狂喜的神采,他们被爷夸奖了,王爷那么不爱讲闲话的主子今天也忍不住出口夸耀,他们乐的走路都是飘着的。 “七弟,你准备什么时候入宫面圣?”颜融把小手帕塞回到胸口,刚才的事儿他听个全,也只能心里叹息,心中已然明白,总是颜曦心头还有一丝父子之前的犹豫,也彻底被管家他们禀报的这件事消弭的干干净净。 现在连他都无话可说了,脑子里为父皇开脱的词儿一个都想不出。 太过分了,知道颜曦离京,立即颁旨册封人家的王妃为皇妃,还派来轿子想接人入宫,直接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让颜曦干瞪眼吃个哑巴亏。却没想到,颜曦本就是打着离开了就再也不回来的念头,桃小薇也一并带走了,皇帝扑了个空,这才晓得后果严重,又立即斩杀了那个倒霉的传旨太监,把皇妃二字改成了王妃,又重新写了一道圣旨过来,欲盖弥彰。 只可惜,颜曦又不是傻子,这点小门道脑子一绕就猜出了事实,况且宣旨那天他们居然还抬着皇帝的龙轿过来接人,即便是圣旨改来改去的,却又真的隐瞒的了谁。——连管家、门房、侍卫这些人都能看清楚的真相,想瞒住颜曦,笑话一则。 现在,不只颜曦的心寒了,连颜融也懒得再为他开解。问颜曦何时入宫,不过是颜融想做到心里有数,至于颜曦心中的打算为何,他倒无所谓,能帮上忙的全力去帮,颜融和颜曦,两兄弟一直是拴在一根绳索上的,从在未央宫时起,这个烙印已经深深地打在了所有人的心底。 颜融乐呵的很。 颜曦解下软剑,用干净的白布一遍遍的擦拭,默然不发。 果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PS:今日到此为止,15更,大家明天见,群吻。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1 然而第二日,颜曦还没有进宫的打算,命人紧闭着府门,谢绝来客,接受皇帝的特殊使命,借探望为由来睿王府套近乎的众皇子公主皆碰了一鼻子灰,门房说是奉了睿王爷的命令,连门都不能开,隔着一扇朱漆厚门喊话,无论是谁,皆不破例。 太子学了个乖,这次没出头,反正他知道,即便是上门也不会被睿王府的人另眼相看。还不如索性不找这个没趣,躲在太子府内告病不出。 桃小薇的精神逐渐好转,虽然一想起那个无缘出生的孩儿还是会掉眼泪,却不再像最初那几天似的,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的封闭自己。有一晚,颜曦不让她像往常似的一吃过饭就睡,强拉着她去月光下散步。 月亮也应景,不到十五,浑圆明亮,银盘似的挂在半空中,把璀璨的星空照的锃亮。 “我想睡觉,我很累,我不想散步。”撅着嘴,桃小薇不情不愿,只觉得出了小产的月子后,浑身特别疲惫,懒洋洋的恨不得整体都赖在床上。 “我想散步,更想让薇薇陪着。”颜曦小心的揽着她的肩,下定主意不能让她再缩回到床上去。 无法,桃小薇也只好跟在颜曦身旁,走了一小会后,身体才适应这样的缓行,不再手软脚软浑身是汗,恨不得瘫倒在地上似的。 “花谷这个时候一定很美,夫君,你还记得吗?那边的小鹿和野兔子都不怕人的,蹲在那儿,它们就敢凑上前舔我的手指呢。”她露出一副向往的模样,眼神游离,始终不肯落在颜曦身上。 “等这边的事情了结,我带你去花谷住些时日。” 桃小薇落寞的摇头,“你父皇是不会放你离开的,这次我们都到了泉州,马上要出海了,还不是被截回来,太子能用强劲的迷药来对付你的手下,下一次也会想出别的法子来克制你的武功,夫君,我们是逃不掉的。” “我不打算逃了。”颜曦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等桃小薇明白过来再问,他只是蹲下来回手拍拍后背,“薇薇,你走的累了,趴到背上来,让我背着你。”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2 桃小薇有些害羞的跺跺脚,小脸不争气的红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让你背着,别人看到了会笑。” 颜曦不以为意,抓着她的手硬拽过来,“来嘛,现在我们没有孩子,我就背着你,等往后再有了宝宝,你想让我背,小孩子们也不愿意呢。” 一提到孩子,桃小薇的脸上的笑容便又消失不见,颜曦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回避这个话题,没有回头,也不撒开她的手,保持半蹲的动作道,“薇薇,孩子没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是这不能成为你消沉下去的理由,总有一天,孩子还会再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加倍的爱他,好不好?” “坏蛋,我。。。”哽咽着说不出话,眼泪唰的流下来。 颜曦无奈道,“你这次哭我不会阻止,但是你得答应我,这是你最后一次为孩子流泪,回头万一因为你老是哭哭啼啼的吓得咱们家女儿不敢回来,我可不依你。”又拍拍后背,“薇薇,快点上来,这样半蹲着,腿都酸了。” 他常年练武,扎马步稳稳当当,又怎么会因为等这么一小会而觉得腿酸,这么说只不过是想分散桃小薇的注意力,果然,心疼相公的王妃压根就没多想,听话的依偎上颜曦宽厚的背,头贴在他的脖颈间,悠悠道,“坏蛋,我好想好想把那个孩子生出来的,无论是男还是女,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好好的养育他。我觉得如果是女孩的话一定长的像我,如果是男孩就会是与你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眼泪不停,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把颜曦的脖子润的潮湿,那眼泪直接落在了他心里,滚烫滚烫的。 “像你就好了,像我有什么好的。”颜曦忽然插嘴,“薇薇,你知道的,如果你能给我生一大堆像你一样的女儿,我会非常的满足。” “为什么不是儿子呢?夫君,我好想要一群与你模样相似的小家伙,到时候,看着你们父子在我眼前,我会更加满足的。”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3 颜曦背着桃小薇,沿着花园的石子路散步,听到她的话,头摇晃的像拨浪鼓似的,一本正经道,“薇薇,我还是喜欢女儿,又秀气,又可爱,男孩有什么好的,粗野淘气,顽劣难教,还是女儿好。” “我想要儿子儿子儿子。”桃小薇来了精神,握着小拳头在颜曦耳边挥呀挥的,生怕抢不到生儿子的主动权。 颜曦扭过头,冷脸暧昧,“若不然现在咱们就回房,研究下生儿子还是生女儿的问题?” 桃小薇一下子像咬掉了舌头的小猫,驯服的揽抱着颜曦的脖子,把滚烫的脸颊埋进他的肩膀,闷声道,“不要,我想散步。” 颜曦耸耸肩膀,不置可否,沿着偌大的花园,走了一圈又一圈,桃小薇心情平静的贴在他身上,眼泪已经流干了,眼眶的红肿还没有消褪,而心里对那无缘孩儿的想念,却不再像过去般的悲戚。 “薇薇,答应我,不要再哭了,你这个样子,我没法安心的去做那些应该做的事情。”颜曦的声音空灵悠远,在夜色中,虚虚实实的很是抑扬。 五国联盟举兵压境,这件事桃小薇是知道的,千彤曾经对她说过,皇帝这次派太子把睿王爷截回来,就是搞不定外侵之敌,所以不得不借助颜曦之力。 那些封赐给她的金册、朝服、珠宝、字画,都是间接在讨好着颜曦。 战火又将起,桃小薇心中清楚,颜曦最后还是会带兵上战场,杀退入侵之敌。如果不是这样,燕国亡了,不只百姓遭殃,睿王府一干大小,也难逃灾劫。 的确要将失去孩子的悲伤暂时放下了,她不想让颜曦时时刻刻挂念着她,在战场上遭遇半点危险。 时至今日,颜曦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失去了孩子,她可以苟活下去,如果失去了颜曦,她的这条命,恐怕也就到了尽头。 想通了这些,桃小薇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道,“夫君,我们回房睡吧,薇薇倦了。”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4 隔天,桃小薇同夫君一道起了个大早。 颜曦去练功房晨练,桃小薇则张罗着去准备早餐。 从她入府,称奴婢,后来晋级为大小姐,最后与颜曦成婚,这十几年来,可以说厨房沾都没沾过。今天破天荒的来了兴致,管家跟在身后,暗暗发愁,对不善厨艺的王妃,他从不指望一夜之间,她会有一无所知变成个天才厨娘。 他现在只担心桃小薇切菜伤了手,烧火殃及厨房,一栋屋子烧没了不打紧,问题是万一伤到王妃一点点,王爷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剥了他的皮。 管家没想到这儿,多年前屁股上的板子伤就隐隐作痛,他却是干着急没办法,跟在桃小薇身后,抓耳挠腮的走不安稳。 出乎意料的,到了厨房,桃小薇却没有亲自出马,洗手作羹汤。她让准备早点的厨娘们继续,单独令一人让出灶台,在一旁指挥着她炒了几盘素菜,油放的极少,蒜爆了爆,直接丢入油绿儿喜人的青菜叶,翻炒两次,装盘出锅。 走到管家身旁时,桃小薇笑眯眯道,“我是个很量力而行的人,不会做那些做不到的事儿,只是在书上看到了几道特别的菜式,想做给王爷吃,可惜厨房没有需要的材料。” 只要桃小薇不亲自动手,管家立即拍胸脯表示一定支持王妃想做闲妻的心情,亲自拿纸笔记下了桃小薇要求的材料,一丝不苟,写完了还送到桃小薇面前让她检查一遍,才又接回来小心的折好,贴身的带着,“王妃放心,老奴这就吩咐人去采购,只是其中有几样材料是从遥远的西边运来的,不一定立即就买得到。” “你尽量吧,那几味调料是很重要的辅佐,少了它们,味道总是差了很多。”桃小薇微笑着道。 “那老奴会尽力的。” 点点头,桃小薇转身与厨房内忙碌的下人们道别,没有主子高高在上的气势,她对每一个人微笑,不介意别人沾染到她的好心情。 待她离开了,一个甚少见到桃小薇出内院的妇人胆大的说出了下人们的心声,“原来我们的王妃也这般和蔼,从前可真的是没看出来。”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5 吃早饭的时候,自然就多了那两盘脆生生绿油油的青菜,摆在点心中间,夺人眼神。 颜曦比平日里吃的都要多,尤其那两盘菜,除了桃小薇挑了几筷子外,几乎都被他吃光了。管家来收盘子的时候,颜曦指着空了的盘碗道,“这个不错,比往日做的好多了,明天再准备些。” 管家呵呵一笑,“爷,这两道菜奴才可不知道做法,是王妃亲自到厨房让人做的,虽然后来王妃走后,下人们又尝试的做了一次,可是味道嘛却和这两盘一点都不一样,想必是调味品的先后顺序,和油温等都有严格的要求,奴才们愚钝,没有王妃在一旁指点着,再做不出这么好吃的佳肴。” 桃小薇就坐在颜曦身旁,抿嘴浅笑。 摸摸她的头发,颜曦眼神中有抑制不住的温柔,“下次别去厨房了,磕磕碰碰了总是不好的。” “夫君,我也不是搪瓷娃娃,磕碰一下就碎了,你不要这么紧张嘛。”她笑的娇俏,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伸出纤细白嫩的双手,懊恼道,“只是这么多年都被人伺候的懒散了,也是可以用刀把食材切碎,却怎么都切不漂亮,俗语说,食物讲究个色香味俱全,如果让我亲自来做,怕是只有留个香字,色味都差了几分。” “这样就很好了,不一定要亲手做才表达了心意。”颜曦安慰道,还不忘冲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那是多么精明的人物,偌大个睿王府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主子的心思,不动声色还能被他猜个八九不离十呢,颜曦这都冲他使了眼色,自然立即就推测出,其实颜曦是不大想让桃小薇去碰那些刀具的。 “王爷说的是,可是王妃也是一番心意,不如这样,如果王妃想到厨房一展身手的时候,不妨让奴才们帮衬着,您只要在一旁指挥就好,就像今天一样,如果没有您在一旁指点着,下人们也做不出这么和王爷口味的青菜。”一番话说的又得体又漂亮,连桃小薇都忍不住的点点头,望着颜曦赞赏的目光,管家得意洋洋的端着碗筷走了出去。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6 一晃数日过去。 颜曦还是没有要进宫的意思,他优哉游哉的在自家的池塘边钓鱼,桃小薇把竹椅搬到水池边,事先准备了各色点心水果,都放在颜曦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和千彤千霜坐在树荫底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先聊着,十分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颜融日出夜归,几天辛苦没有白费,终于在城郊的一处小房子内找到了竹叶瞳,不只如此,多日的相思之苦催生了勇气,一把就把人家姑娘戴了十几年的面纱扯了下来,还扬扬得意的说,“你不是发过誓,谁第一个看到你的面容就嫁给谁吗?小瞳乖乖,看来你是不得不嫁给我了。” 没想到竹叶瞳只是咧嘴一笑,并不在意颜融的行为,“傻子,居然今天才出手,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敢碰我呢。” 于是那一晚,颜融破天荒的没回家,第二天晌午的时候,搂着竹叶瞳亲亲热热的进了睿王府,找到颜曦,说要大婚了。 如此嘲笑颜融的好机会近在咫尺,颜曦也忍不住搬起一盆凉水泼过去,“二哥,你的婚事我自然没有意见,如果在泉州还好说,可你别忘记了这儿是京城,你认为父皇会容忍你在他眼皮底下,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吗?” 颜融想了想,“等你解决完手头的事情,我就和小瞳远走高飞,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我的计划恐怕是一时半会的完不成呢。” 颜融于是为难的望着竹叶瞳,“小瞳,你瞧,我这个没良心的弟弟明明有办法帮我们解决这件事,他就是搪塞着不出手,纯心的看我这个哥哥的笑话。小瞳,你可千万别怪我,私心里,我是真的想立即就娶你进门的,可是我弟弟他不肯帮忙。”说罢,一边偷瞄颜曦,一边唉声叹气,装的和真的似的。 桃小薇有些看不下去了,扯扯颜曦的袖子道,“夫君,你真的有办法吗?那就帮帮二哥哥嘛,他和竹姐姐是多么般配的一对,我不忍心他们有情人不得成眷属。”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7 桃小薇都发话了,本来想多刁难颜融一会的,可惜又被他狡猾的逃掉,颜曦转过身把没装鱼饵的鱼钩甩入池塘中,嘟囔道,“我还有的选择吗?” 解决了!! 桃小薇若无其事的缩回脑袋,继续与千彤和千霜聊天,原本想把竹叶瞳一起抓过来的,可惜颜融像只无尾熊似的挂在人家身上,怎么都不肯撒手。 内院之内气氛安静旖旎,颜曦钓了一晌午都没碰到半只不咬鱼饵只咬钩的笨鱼,最后索性就把鱼竿支在那儿,来到树底下,往桃小薇的腿上一躺,不一会便睡着了。 。。。。。。。。。。。 门房能挡住皇子公主、王公大臣、高权显贵,有一个人他确是拦不住的,也不敢拦着。 所以,那个人不许他进去通风报讯,管家也只好应了,跟随在一旁,幻想着一会自家主子见到了这位爷,会不会在接待完之后,再赏他几百廷杖以“感谢”他知情不报的行为。 颜融拉着竹叶瞳去大树的背影处乘凉兼你侬我侬去了,颜曦睡的深沉,桃小薇笑咪咪的拿着先前九鼎送给她的易容笔记专心研究,前段时间又在忙逃亡,又是怀孕的,她始终没机会再拿出来玩,现在日子仿佛又恢复到了离京前的悠闲,她的特别嗜好自然要拿出来秀秀,免得长时间不弄手都生疏了。 一队人从内院的小门走进来,为首那个是穿着金黄色长袍的白胡子白头发老头,身后错三步跟着的是久未露面的太子殿下,桃小薇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怎么没有人通报,太子就率人闯进来了呢? 颜曦张开了眼,与那走在最前的老头目光相接,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对桃小薇道,“薇薇,回房间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出来。” 太子闻言,满面堆笑连连摆手,“你不要那么紧张,今天父皇来时要看看身染重病的七弟,还有新过门的弟妹,没别的意思,所以弟妹就不必回避了。”把头转向一望见桃小薇立即开始发呆,眼神放空的的皇帝,无奈的提醒道,“父皇,您说是不是?”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8 皇帝终于又记起了这次来时与颜曦将和的,如果再继续这么盯下去,恐怕他家老七又要任性的离家出走了。不情愿的收回目光,清清嗓子,把平素里慈父的表情都堆在脸上,笑呵呵道,“老七,外出归京这么久也没见你进宫,听太子说你病了,父皇甚是担心,今日刚好寻了个闲,就来看看你,朕管你气色不错,身体像是大好了。” 重病的借口是太子给皇帝找的台阶,这些日子,太子每天都是一大早就进宫,陪皇帝一起等候着颜曦,没想到,前线高危的战报来了一封又一封,却始终不见颜曦的身影,皇帝本是不想来的,他乃堂堂天子,如果此时登了睿王府的门,不就是代表着向颜曦服软嘛,可是如今情况紧急,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国家是他的,颜曦等得,他却等不得。 所以,今天一早,皇帝和太子凑一块商量,假借探病的借口,直接就来了,事先不通报,怕颜曦给顶回去。 “薇薇,还不退下。”颜曦不理会对面那俩人的一唱一和,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伪装比桃小薇做的最差的人皮面具还差劲。 “七弟,你别着急撵弟妹走,她是父皇的儿媳,上次在偏殿没说几句话你就来了,父皇刚才还念叨着要再给她一些赏赐呢。”事情时因为皇帝觊觎桃小薇而起,若是想让颜曦心甘情愿的为国效力,带兵出征,就要再从桃小薇身上修复濒临破裂的父子关系,这是太子的幕僚们辛苦一夜研究出来的解决办法,今早太子就和皇帝提过,当时自然是满口答应,可惜一见到桃小薇越发清丽绝色的容颜,就把皇帝的呼吸都夺了去。 “这不是已经看过了,父皇的赏赐够多了,儿臣不敢再要,薇薇,退下吧。”颜曦可不吃那一套。 桃小薇也不喜欢在这种尴尬的场景中呆着,她的心目中颜曦最大,即便是燕国皇帝和太子,也命令不了她。于是轻轻点点头,由千彤和千霜伴着,飘然远去。 皇帝的目光就这样一直跟随着她曼妙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才恋恋不舍的把眼神收回来,却正对上颜曦森寒的目光,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9 没有了美色的吸引,皇帝总算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水准,拍拍手,身后便有太监将一箱箱珍奇异宝的赏赐抬上来,小山似的堆满了颜曦居住的院子,“七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父皇看在眼中,什么都明白的,喏,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的,如果不合意就和父皇说,叫那些奴才再送一批过来。” 颜融让竹叶瞳沿着小路转一个大圈去找桃小薇,自己却直接从树后走出来,响亮的吹了个口哨,赞道,“父皇可真是大手笔,半个国库都搬来了吧,可您难道忘记了七弟最不喜这些黄白之物,他可是嫌这玩意是累赘。” 颜融见了皇帝既没行礼也没叩头,信口胡说这不着四六的话,太子沉下面容,喝道,“二弟,你。。。” “儿臣颜融叩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了礼,还不忘冲太子眨眨眼睛,颜融是一天不捉弄人身子上下全都不舒服。本来是想跳颜融毛病的太子还是晚了一步,话说了一半就被截断了,尴尬的不说话,背手站在皇帝身后。 皇帝威严的点点头,令颜融平身站起,“你也在这儿?怎么不回自己的府邸,天天净呆在你七弟府里?” “回父皇,七弟的睿王府大嘛,住着又舒服,还不用自己打理,您也知道,儿臣常年不在家,我那儿院子荒草都生了,连个下人都没,反正回来也呆不了几天,索性就一直打扰者七弟了。”颜融笑嘻嘻道,跟颜曦一副哥俩好,不见外的模样,偏偏不管他怎么说,颜曦都不插言,保持默认的姿态。 太子看的不舒服,他过去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就是希望与颜曦修成像颜融这般亲密的兄弟情,可是颜曦就是不接受,凡是与他沾边的东西躲出老远,碰也不碰。众皇子中最没出息,出身也是最低的二皇子颜融却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颜曦真心的庇护,太子是怎么都想不通的。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10 废话说了好半天,寒暄完了,颜曦也不应,光是颜融在一旁乱插话了,话题引的越来越远,皇帝不仅暗暗着急。冲太子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先开个头,前方五国压境的危机近在咫尺,分秒必争的事儿,越早让颜曦答应接手越好的。 唯恐迟则生变哇。 太子无法,只得顶着颜曦恐怖的阴森目光,硬着头皮道,“七弟,今天来主要是看看你休整的如何,如今局势不稳,你在府中可能不知,前一阶段分裂五国联盟的计划刚见了点成效,你就带着弟妹离京去游玩了,没有了后续的威慑,五国狼子之心死灰复燃,如今,集结的大军已经压迫到我边境之外,七弟威名在外,是震慑五国最佳之人选,所以。。。所以。。。大哥冒昧,恳请七弟重拾帅印,将那觊觎我燕国国土的异族打回去,解了这场兵灾浩劫,免了生灵涂炭之苦。” 颜曦抬头,望天状,一团白云险险的坠在半空中,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与湛蓝色的天空相映成趣。 颜融低头,沉思状,脚下一排蚂蚁,排着有序的队列向前进,他坏心的用脚在蚂蚁前进的路上拧出一道深坑,为这些可怜的小东西觅食的过程增加一些难度,免得,太容易得到,不晓得珍惜。 反正就是没人应这个话茬。 太子无奈的苦笑,望着皇帝摇摇头,他是没辙了,即便文采再好,词汇运用的再漂亮,没人搭腔也是一个人在唱的独角戏,曲高和寡,这戏演不下去。 管家给皇帝搬来了一张舒适的太师椅,贵喜太监扶着他小心的坐在凉席垫子上,“老七,这次的事只要你肯接下来,无论什么条件,父皇都答应你。” 既然华丽的辞藻无法煽动颜曦的情绪,皇帝索性来了个开诚布公,他不相信颜曦心中真的一无所求,他在等,等颜曦说出了想要的东西,只要满足了他,五国之灾也就算解了。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11 谢天谢地,颜曦总算是有了反应,他先是缓缓屈膝跪倒,大模大样的冲皇帝行了个跪拜大礼,口中铿锵有力的宣,“儿臣颜曦参加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下子把皇帝和太子都给闹愣了,这是怎么回事,感情这位爷是刚刚才注意到来的是皇帝吗?茶水都喝光一盏了,才想起来参拜,反射弧太长了。 不过,皇帝这个时候可没心情斤斤计较这些,颜曦肯跪下接驾,就表示他方才提出的建议是有效果的,他这个万能的七儿子果然对他还是有所求的。 有愿望想让皇帝帮着实现不是坏事,作为交换,皇帝自然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命令颜曦上阵杀敌,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七儿,起身说话。”笑呵呵的捋着稀疏的胡须,皇帝恢复了最初的镇定。“父皇说话金口玉言,绝对算数,无论你要求什么,只要为父做得到,必定立即去办,让我儿安心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 若是换了其他皇子,此时必将会诚惶诚恐的跪下猛叩头,口中连称不敢,等皇帝拿捏够了,会再追问一句,无妨,皇儿尽管开口,这才会委婉的把心中所求向皇帝诉名。 可是颜曦天生就不太会纡回,在皇帝面前更不懂得什么是谦逊。 他左手扬起,竖起三根手指,冷声道,“儿臣所求唯三件事,如果父皇都应了,五国压境,自有颜曦前去解决。” “说吧。”皇帝紧绷的坐直,对颜曦的请求还真觉得有些慌,他这个孩子不恋权势,不喜财富,女色更是不必说,都奔三十的人了,也不过才娶了一房媳妇儿。他会提出什么样苛刻的条件呢?必定是连他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吧。 “第一,儿臣率兵出征,粮草补给为重中之重,别人去做儿臣不放心。” 原来是这个,接过贵喜递过来的帕子,皇帝把额头冒出的汗擦掉,缓了一口气,问道,“依照老七的想法,该派谁全权负责此事呢?”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12 颜曦的目光望向颜融,又迅速跳开锁定太子,“回禀父皇,此事须劳烦太子殿下,全权负责,儿臣才好放心去前线杀敌。” 这完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不只是皇帝,就连太子本人也愣住了。 颜曦居然当着皇帝的面,说只要太子负责他才能放心。把太子殿下感动的热泪盈眶,他还以为老七心里早就恨死了他,桃小薇小产和之前发生的种种误会,让他们这对原本就疏离的兄弟,陷入了针尖对麦芒的对峙状态,太子是有心修复的,无奈颜曦那张冷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太子连睿王府的门都进不来,更别提缓解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了。 太子不等皇帝回答,立即单膝跪倒,嗓音哽咽,掩不住激动道,“父皇,既然七弟有此要求,儿臣愿意接下粮草补给之重任,为我七弟做好后勤保障,让他安心的出兵,如果有一丝差错,父皇可治儿臣懈怠之罪。” 皇帝的脑袋里乱糟糟的,原本以为是很难达到的三件事,没想到第一件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完成了。心中琢磨,看来老七的别扭时闹够了,这是借坡下驴,给自己找台阶呢,于是哈哈大笑,“朕的两个好皇儿,真是燕国之福,朕的骄傲,好好好,既然你兄弟二人想联手创这不世之功,父皇自然是成全的,准了。” 颜曦的脸上看不出高兴神色,皇帝答应了,太子连连谢恩,他理都不理,竖起两根手指,道,“第二,行军打仗不准带女子,这次儿臣却是要破例一次,请父皇封儿臣的王妃桃小薇为监军,随军而行。” 太子道,“七弟,战场之上,必定凶险无比,你与弟妹新婚,舍不得分离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把弟妹带到战场之上是不是更加不妥呢?万一出了危险,会懊悔终身的。” 颜曦目光定定,毫不退缩的望着皇帝,“父皇,儿臣的女人自当守护周全,这点不必担心,总之,带王妃上战场是第二个条件,您答应不答应,颜曦也不想强求。”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13 皇帝苦笑,明白了颜曦对他不信任的态度。他倒是想不答应,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可惜颜曦都不愿意听,直接拿话堵死,答应或者不答应,只能在两个选项中抉择,答应了,颜曦就愿意将台点兵,不愿意他还缩在王府内当个闲散王爷。 “父皇,既然是这样,虽然说军中带个女子于理不合,可是如果是陛下亲自封赏的监军,行的是皇差,也就好交代了。”太子心中也不大乐意,但此刻他必须站在颜曦这边,无论什么事,都没用即将到来的战争重要。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皇帝郑重点头,“第二个条件朕也准了,钦赐睿王府尚方宝剑,行监军之责,可先斩后奏。老七,你满意否?” 颜曦微微点头,“第三,却是一件私事,儿臣要替二哥向父皇讨个赏赐,准许他与心爱的女人大婚。” 颜融身子一僵,万万没有料到颜曦会将这珍贵的第三个条件用在他身上,感激的目光望向颜曦,可是老七就像没注意到似的,冷色瞳眸一刻不离的焦灼在皇帝的脸上。 皇帝望向颜融,“二儿,是哪家的姑娘?什么出身?” 颜融跪倒,“回禀父皇,是儿臣行走江湖时认识的女子,平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女方的这个条件还真不是一般的差,颜融即使再不着调,也是他燕国皇室的一员,如果娶个正妃是这样的出身,岂不是让人笑话。 “给她个侧妃可好?”皇帝勉为其难,事实上,他觉得侧妃都高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女子,哼,若不是颜曦这个时候郑重提出,他想都不想就要否定的。 颜融还未答话,颜曦却接口冷色道,“父皇,儿臣第三个条件是让二哥自己决定,他想让心爱的女子做正妃、侧妃还是侍妾,都是他的事情。” 皇帝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也必须依了颜曦,懒得再多挣扎,随意的点点头,“准了。” 三个条件他都答应了,颜曦恭敬的站在一旁,目光又飘忽老远,望天状,好像半空中的飞鸟也比眼前的亲人更能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14 等了好一会,颜曦也没用主动的提出兵的事,皇帝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多少口气,“老七,你准备什么时候点兵选将?” “二哥大婚之后。”颜曦一字一顿道。 “那事不宜迟,抓紧给老二办婚礼吧。”皇帝心中好生郁闷,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是婚礼第一,现在真是皇子不急急死皇帝了。 “父皇,儿臣和王妃桃小薇的大婚之礼还没正式举行过呢。”颜曦平板道。 “难倒要一月之内办两次婚礼?别说筹备上仓促,边境之上的五国联军也不会耐心的等你们办完婚事再宣战啊!”皇帝真的急了,望向太子,也只见对方一脸无奈,显然对颜曦的要求半点都想不出法子。 “同时举行就好,新房都设在睿王府。”颜曦询问的望向颜融,后者则猛点头,乐的眼睛都没了,大嘴咧开,如果没有耳朵,都要在脑后相接了。 。。。。。 皇帝得到了颜曦出兵的承诺,再也坐不住,带着太子匆匆离开。 颜曦提的三个条件与他想象之中并不相同,太容易达到了,皇帝反而有一抹不真实的恍惚。 睿王府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管家得令要准备二皇子和七皇子的婚事,立即马不停蹄的开始张罗,战事危机,颜曦又坚持婚礼之后才肯出兵,所以一切必须快速而紧张的忙碌起来。 内院之内,桃小薇和颜曦坐在一起,竹叶瞳和颜融坐在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先聊着。 颜融自然是要以正妃之礼迎娶竹叶瞳的,先前非常难办到的一件事,被颜曦轻而易举的办成了。竹叶瞳知道后,冲着颜曦福了福,却被颜曦早一步闪开,不肯接受她的礼。 颜融把她拉回怀中,“小瞳,你是他二嫂,他是你小叔子,哪有嫂子跟小叔子行礼的,不妥不妥。” “可是。。。”是颜曦帮助他们达成所愿啊,竹叶瞳想不出什么报答的办法。 “不必,他是咱们的弟弟,不用来这套。”颜融坚定道,他的眼中,闪烁着只有颜曦才看得懂的忠诚目光。 五国压境颜曦出兵15 京城中很快就传开了,当今天子的两位皇子,二殿下颜融和七殿下颜曦要共同举行婚礼的消息。 听说,两位王妃都不是朝中高官权贵的千金,她们的来历神秘,是皇帝陛下亲自赐婚,有传言说,两名女子都是皇子们在民间游历时遇到的,倾心相爱,并带回了京城,当今皇上爱子若命,不忌讳她们出身不高,封赏皆不逊于管家女子。眼瞅着皇帝还有那么多儿子,单身的不单身的几十个呢,未出嫁的姑娘家们都开始在家人的默许下,打扮的花枝招展,每日在传说中皇子们喜欢去的酒楼、茶馆、书房等地晃悠,做着鲤鱼跳龙门的美梦。 大婚后,第二日,颜曦颜融两位皇子脱掉吉袍换上战袍,点军出发。 京城的百姓又奔走相告,有了神勇善战的七殿下亲自应敌,五国兵祸定能消解。一时之间,京城之内到处传耀着颜曦和颜融的美名,新婚第二日,就抛下了美娇娘,为国征战,百姓们自发的守在北城门口,送远征大军离去,更期望着能从兵马中一睹二位皇子的风采。 而那个已经被拱到了神人高度的皇子们,却一人身后跟着一个面貌普通的马童,悠哉的向远方行进。 “弟妹的易容术果然厉害,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一戴上这人皮面具,就不那么乍眼了。”颜融不住口的赞叹,竹叶瞳脸上也挂着一幅男子的面孔,桃小薇还给她沾了两撇胡子,看起来,既怪又好笑。 桃小薇眼睛一亮,“二哥哥,你真的觉得我的易容术很不赖吗?给二嫂的那张是我所有作品中最好的呢。” 颜曦忍住了把她脸上那张丑不拉几的面具扯掉的冲动,“皇上御赐你们监军之责,大大方方的以女装出现,何必打扮的这般不伦不类。” 他还是喜欢自己媳妇儿娇俏的小模样,这面具,丑死了。 桃小薇心情甚好,冲颜曦挤眉弄眼,一点都不介意破坏形象。 他们这哪里像是要带兵去前线应敌,倒像是集体郊游似的,没有半点紧张感。 。。。。。。 PS:15更,今天结束了。颜曦开始给太子挖坑了,吼吼,等着可怜的太子栽下去吧。大家明天见哈。 醉卧沙场君莫笑1 桃小薇刚刚学会了骑马,兴趣更高,颜曦却怕她长时间的呆在马上,磨破了娇嫩的皮肤,于是走了一会,便强让她去马车里做,顺便把脸上丑陋的面具全部都摘掉,像竹叶瞳那样戴上面纱都比这样好看。 桃小薇气嘟嘟的撅着嘴不高兴,竹叶瞳只好哄着她,一起去马车上坐,免得她会感觉到寂寞。 只剩下两兄弟,颜融才道,“七弟,你为何要让太子来监管粮草军需,这可都是大事,马虎不得,假如出了一点差错,大军对抗的过程中,皆是决定生死存亡的要素。” 颜曦只是不语,握着缰绳沉默的向前进,斜阳下,影子拉的老长。 “你还在担心父皇会对弟妹不死心吧。”颜融还记得那日皇帝与太子来睿王府想说服颜曦领兵出战,在见到桃小薇的那一刻,他们的父皇又露出那副痴迷的神色,唉,这好色的个性已经深入了骨髓,根本就治不好了。他还以为颜曦决计不会答应呢,没想到这么轻易地顺了皇帝的心意。 “二哥,战场不在前方。”颜曦冷漠的面容上抹上一片浓浓的厌恶,“五国之乱,在明处,总有办法解决,无法一劳永逸,就个个击破,示之以柔,用之以强,分而破之,约莫二年时间,可将之击溃。可是,我身后的战场,却是无休无止的。” 颜融大概猜出了他话中的含义,无非是京城中的那对父子令颜曦烦恼不止,太子和皇帝平日里接触最多,虽然他也是有所建树,人人称贤,藏在骨子里的好色本性却与皇帝如出一辙。 偏偏他们共同觊觎的,都是颜曦的最在乎的女子,如今已经成为他的王妃——桃小薇。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哥哥,谁都没想到这种畸恋是极度不合常理的,只站在自己的立场,妄想夺过来再给颜曦一些别的补偿。明明知道颜曦是那种决然的性格,还是做了,真想不通,他们的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难倒就那么自信颜曦会永远的容忍他们,看在亲人的面子上,装作看不见那一波接一波的小动作吗? 愚蠢。 醉卧沙场君莫笑2 疾行一整月,颜曦带领的援军到达边境要塞,十万精兵与原本驻守的二十万守军会合,战事不利,颜曦先摘了守将游本昌的官帽,令他作为一名最普通的参加在麾下效力。 这仗打得毫无士气,节节败退,游本昌早就一肚子火,现在他被免了官,心情反而平复下来,做士兵可比作指挥容易的多,游本昌跟着颜曦征战过齐国和魏国,知道这位皇子的本事,他并不着急个人的得失,只要颜曦在,这官迟早还是要升回来的。 颜融是一脸叹服,他眼睛多毒,不一会就看出来他家老七玩的是“杀鸡给猴”看的老把戏,游本昌是那只自愿被杀的鸡,帐下上百名将军就是被震慑的猴,两人没有事先安排,见面就玩了这么一出“周瑜打黄盖”,立即令军心为之一振。 五国联盟几乎在颜曦到达的同一天就摸清楚了这次来增援的正是他们最惧怕的那一位杀神七殿下,吃过颜曦的亏,尤其是亲眼在战场上看过颜曦杀敌场面的一派变的愈发沉默,而另一派则相信是传言过度夸大了颜曦的威名,毕竟没有亲眼见过,颜曦两个字更多来源于关于他的种种传说。 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抵如此。 五国虽是联盟,却根本就推举不出一个总指挥,各国都有自家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打的那叫一个精。现在颜曦来了,至关重要的第一站必须要找个出头鸟去试探虚实,谁都不乐意抢这个头筹,赢了好说,军心大振,若是输了,不仅在五国联盟中丢了面子,更是一场巨大的损耗。 于是军帐再一次变成了菜市场,每天吵吵嚷嚷的,武官文臣,扯着脖子对吼,仿佛谁的嗓门大,就能得到指挥权似的。可惜,各方实力相当,就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颜曦到达边境两个来月,仅靠他的杀神威名,就震慑的五国高挂免战牌,一场仗都没打。 醉卧沙场君莫笑3 前边一仗没打,身后可着实发生了不少事儿。 太子筹措粮草,晚颜曦几天出发,快运到边境之时,遇到了一队彪悍的马贼,足有三百多人,见面之后,二话不说,拔刀就砍。他们埋伏已久,又出手打个措手不及,运粮兵们没想到在本国境内也会遇到这种蛮横的马贼,被打个溃不成军,粮草烧了一半,被抢走了一半,那些兵丁们的武器和衣物都被马贼剥干净,一个个像个白条鸡似的回到太子面前,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 把太子气的七窍生烟,手中的古卷当飞剑撇出去,茶杯摔了,茶壶碎了,发泄完毕后,还是得硬着头皮道皇帝面前去告罪。 皇帝倒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还反过来安慰道,“兵灾又起,国内也不太平了,这件事也不完全是你的错,等你七弟打退了五国联盟,也让他顺手把这伙子不轨的贼子一并铲除。太子哇,前线不可一日无粮草,你七弟把这件事交给你,就是怕中途出什么差错,俗话说上阵父子兵,父皇老了,已经没什么力气帮忙了,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哦。” 好在第二批筹措的粮草已经从全国各地运抵京城,太子加派了三倍的人手,再次出发,沿途小心翼翼的警戒,日夜兼程,轮流休息,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个月,快马回报粮草已经顺利运抵边境,太子才总算是放下忐忑的心睡上一个囫囵觉。 没料到,第二天早朝之上,皇帝勃然大怒,拿着边境连夜战报,气的脸都紫了。这是被颜曦罚作参将的原将军游本昌的密奏,他被颜曦安排去管理粮草,正好这几天粮食都运到了,没想到一打开,里边的作物都生了黑毛,喂牲口都不行,是有毒的。随行还送来的样本,皇帝打开那木匣子,就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几种粮食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醉卧沙场君莫笑4 皇帝把那些押运粮草的大小官员挨个骂个狗血淋头,还砍了几个分管官员,并声明要严查此事。太子是储君,皇帝给他留足的面子,朝堂之上,一字未提,只用冷眼扫了几下。 也就是这几眼,把个太子的衣襟都被冷汗浸湿了,那种失望的眼神,如芒在刺,仿佛是在说,你竟然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太子是很想办好的,他把这次机会,当成是与颜曦拉拢关系的最佳契机,尽心尽力,更把这次机会,看作是未登基继承皇位前的一次大政绩,却怎么都没想到,两次运粮过去都出了差错。脸没露成,还惹了一身腥。 现在,连一向宠爱他的父皇也露出了不耐的神色,的确,跟前方战场的凶险比起来,后边筹集粮草并押运过去,就显得是很简单的一件事。颜曦到边境几个月,把五国联盟震慑的一仗没敢打,跟他一比,太子这边频频出错,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一夜之间,太子身上的缺点被无限放大,群臣窃窃私语,太子觉得仿佛每个人都开始针对他似地。 从金銮殿到太子府这段路,出奇的长,四周一片安静,轿夫和侍卫的脚步轻轻的,天地间仿佛就他一个人似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中,桃小薇张开双臂,欢天喜地的扑过来,她说太子哥哥我们出去掏鸟窝好不好,有棵大树上来了一对很漂亮的鸟儿,还不等太子抱住她,桃小薇像只敏捷的猴子似地爬上了一棵大树,站在树顶,一只脚踩着树枝,一只手抓着树干,另一只手向一丛鸟窝探过去,然后在太子面前,脚底下那么一划,整个人像坠落的风筝似的栽下来。 太子惊恐着去接,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把桃小薇护在怀中,挑衅似的冷眼望着他。 是颜曦,即使在梦中,他也要来和他抢,太子心底忽然迸发出一股怒气,不知是谁塞给了他一把寒森森的长剑,握在手中,太子毫不迟疑的刺上去。 醉卧沙场君莫笑5 长剑从颜曦的小腹刺进去,从桃小薇的后背透出来,混搅在剑上的红色血液,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太子一激灵,从梦中醒过来,手心里攥着全是冷汗,一个贴身伺候的内侍在轿子门口低低道,“殿下,马上就到府内了。” “不,我们不回去了。”他忽然很怕,从王宫到太子府,又从太子府返回到王宫,每天都在走这样的路,也许某一天,这原本对他来说很平常的一段路会在没有机会走。 “殿下,太子妃先前差人来,说晚上准备了家宴,您也是答应了要参加的。”内侍尽职的提醒。 太子叹息,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似的瘫倒在轿子内,有气无力道,“还是回去吧。” 。。。。。。。。。。。 边境小城,多日来外松内紧,颜曦既没有加派驻城守军,也没用刻意的向五国联盟彰显己方的实力,甚至在对面高挂免战牌的日子里,也应景似的找了块破牌子挂在城门上。 大家都知道,他是在等,至于等待的是什么,颜曦不说,也没人敢问。 这一日,颜曦预定要去视察三军,颜融非要跟着,说是还没见过万马千军的壮阔,让颜曦给他个机会。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现在颜曦是燕国这边一片不倒的旗帜,他一个人在,三军将士便有了源源不绝的勇气,大家都相信杀神的威名,站在颜曦身后,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对面匍匐的敌人,根本不堪一击。颜融生怕颜曦成为众矢之的,寸步不离,就连军帐都紧挨着颜曦住。 竹叶瞳被颜融安排留在桃小薇身边守候,这样也能让颜曦更加安心的处理手头公务。 等颜融一走远,桃小薇就把竹叶瞳赶回到房中休息,她一双眼通红通红的,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模样。这军营之内,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将士,如果在这儿还能遇到危险,天下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桃小薇知道颜融是一番好意,不过她也觉得他小题大做了些,还要累得竹叶瞳起个大早,连觉都睡不好。 醉卧沙场君莫笑6 用了一些军中的准备的早点,不及王府中的精致,虽然是特意给桃小薇做的,加了不少从京城中带来的辅料,她的胃口却仍不大好。颜曦不在,桃小薇索性任着自己的性子,只挑能入眼的吃了几口,又把半小碗橙黄色的小米粥灌到口中,身子稍微有了点暖意后,她便拒绝再吃,唤人来撤还满满当当的盘碗。 不多时,果然见一个军中的汉子手脚伶俐的把她吃剩下的饭菜一股脑的端出去,不一会,这人却又转回来,立于桃小薇面前。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些迟疑,“您就是七皇子带来的王妃,陛下钦点的监军吗?” 桃小薇疑惑的点点头,这件事军中的人哪个不知?这人怎么还专门跑来问一遍。 “你是小桃儿吗?”他又问,带着微微的激动。 小桃儿,这个称呼,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桃小薇心底尘封的记忆,好像有谁曾经这样爱怜的唤着她,不是薇薇,也不是小薇,更非公主,只是以她的姓氏为基础,加入些爱怜的语调,就是小桃儿。 两位姐姐也曾经随那个人一起这样叫她,可是他不准,他说那是只有他才能唤的乳名,其他人即便是两位姐姐也不许称呼。 父皇? 桃小薇咬紧了嘴唇,仔细的打量面前的这张非常平凡的脸,他走出去扎入人堆,桃小薇就再也分不清是谁的普通相貌,苍白的有几分不自然。 不对,这不是他本来的脸,他的面孔上覆盖了一张做工并不完美的人皮面具,桃小薇的嗜好就是研究这玩意,所以很快便找到了皮子和脸的接缝处,擦了一些粉,不注意看的话,还真的发现不了。 一个带了人皮面具,伪装成军中人而潜入的陌生人,他唤她小桃儿,那个只有她的父皇才会这样称呼的乳名。 “你是谁?”对方善恶不明,桃小薇直觉后退,随手操起一把颜曦留给她的利刃,护在胸前。 “小桃儿,你果真是小桃儿吗?我是你的亲哥哥呀,父皇派我来找你,今天,我终于能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7 哥哥?不久前,在去鲁国的路上,也有一队号称是她哥哥的人,毫不犹豫的拎着刀要对她下杀手。桃小薇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日若是没有颜曦在,她的小命就要被所谓的“哥哥”取走了吧。 她又后退一步,厉声道,“你别过来,就站在那里说话,不然我就喊了。” 那人连连摆手,“你别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还有话说,你这一喊就什么都说不成了,对了,父皇还把这个信物交给了我,他说只要你看到这个,一定会相信我是你的哥哥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温润的圆玉,轻轻放在桌子上,身体退后五步,让桃小薇放心过来取。那玉上雕了一个桃字,反面是千万朵桃花飘洒之景,顺着玉的纹理雕刻,片片精致,最神奇的是,握在手中,那花儿便仿佛活了似的,在桃小薇面前飘洒下来,花瓣之间隐隐有浅红色的花蕊,异彩流动。 这东西绝不是假的,当年父皇得到了一块绝世美玉,喜滋滋的在三姐妹面前展示,玉公主和雪公主都想要,可是皇帝偏偏就命人雕刻成这样,还亲手挂在桃小薇的胸前,对她两个姐姐说,“小桃儿年纪最小,当姐姐的要爱护妹妹,好东西自然要让着她一些。” 后来,亡国之夜,她被颜曦带走,这块玉也就不知所踪,渐渐的,桃小薇也就不再想起。 可今天,旧物突然就回来了,握在手心,和过去一样的圆润温暖,这一放一握便是十几年的光阴,人面桃花,旧物释,叫人心生悲切。 “妹妹,你可是认出了这件宝玉?”那人急切的问,想凑近了说话,却恐于桃小薇不离手的利刃,即使在她情绪波动之时,那刀还是反握在手心的。 “玉是认得,人却是不认识。”桃小薇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即便此时她仍旧单纯,却也懂得对善恶的分辨,并不会因为一件旧物就轻易的相信了谁,她冷冷道。“一个乔装改扮混入军帐,还戴着人皮面具的刺客,你的话,要我如何相信?” 醉卧沙场君莫笑8 那人道,“小桃儿,你疑心病忒重,有父皇转赠的桃儿玉为证,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身份吗?没错,你眼里好,我的确戴的是人皮面具,不过在这燕国的大军之中,我若是现出本来面貌一定是立即被发现的,你不能因为这一年就武断的认定我不是好人呐。” 桃儿玉三个字再一次让桃小薇失神,多么熟悉的名字,父皇当日赐玉之时,两个姐姐起哄要天子命名,父皇想都不想便道,“既然这是给我们齐国最美丽可爱的小公主的玉,自然要以她的名字命名,看着宝玉之上篆刻着点点梅花,不妨就叫它桃儿玉吧。” 桃小薇甩甩脑袋,意图把一段段因为桃儿玉引发的琐碎记忆都驱逐出脑海,十几年过去了,齐国早就亡了,父皇不知所踪,即便是这人持有桃儿玉,又熟知上边的典故,桃小薇仍旧不敢相信。 “把你的面具摘下来,快点,不然我就喊人进来。”手心内死死攥着那牵连她心神的美玉,桃小薇用手中的利器指着那人的鼻子,一字一顿大声道。 “妹妹,这不妥吧,当年在宫中咱们也就见过几次而已,父皇不喜儿子你是知道的,后宫之内,咱们这些皇子很少被允许过去的,也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说着,双手抚面,摩挲片刻后,一张完整的皮子被接下来,露出了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孔,单眼皮,鼻梁有点塌,皮肤白的不可思议。 桃小薇此时已经隐隐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再见到这张面孔,更无怀疑,倒不是所她真的认识这个人,只是他的五官长相,活脱脱就是她父皇年轻的翻版,连皮肤异常的白也像,这是齐国皇室男人最明显的标志。 她失魂落魄的坐下,刀子放在桌案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此话一出,对方立即惊喜莫名,知道桃小薇默认了他这个兄长的身份,交替的搓着手,“妹妹,你知道我是你哪个哥哥吗?” 醉卧沙场君莫笑9 桃小薇诚实的摇摇头,“不认得。” 齐国皇帝爱色若明,一生之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女人的肚皮上度过的,时时努力,自然“产量”也高,除了凤毛麟角的三位公主外,其余全是皇子,过年过节,由各宫的太监们引着,黑压压坐成一片。当时在齐国皇宫内,产下一名皇子引不起什么波澜,宫中自有惯例,会得到多少封赐,不会少,自然也不会多,可是如果诞下一名公主,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不仅亲娘可以有亲自抚养的权利,皇帝那一波波兴起的赏赐,更是会让各宫的娘娘眼红羡慕。 长公主雪儿出生,是齐国皇帝的第一位女儿,据说当时若不是群臣拦着,极力反对,这位终于有了女儿的爹就要去举行祭天之礼了。虽然到最后没祭成,他还是将长公主的亲娘赐封为皇后,宠爱有加,公主一岁之前,皇帝几乎夜夜宿在皇后宫中,就为了可以就近的逗弄下他的小心肝宝贝。 次年,二公主玉儿出生,虽然已经是第二次给公主当爹了,皇帝兴致未减,国库里的好东西一箱一箱的往她亲娘那边抬,本来只是个地位不高的嫔,因为一举得女,母凭女贵,晋级为皇贵妃,恩宠不断。 这找谁说理去,没法子,皇帝就是喜欢女儿,各宫娘娘除了努力地祈祷肚皮争气点,别无他法,可惜,也不知道齐国皇宫内应了什么风水,终究还是阳盛阴衰,再没见有公主诞生过。所以后来,皇帝和臣妻春风一度,致使其身怀有孕,得知人家产下的是女儿后,宁可事情败露也要把孩子夺回来,就是这个原因。 男孩可以流落在外,三个五个都没关系,反正他儿子多;可是女儿不行,那可是宝贝疙瘩心头肉,有一个算一个,每位公主都金贵的很。 皇子们都统一在宫外的专所养着,逢年过节才被允许入宫一次,即便是共同吃饭,三位公主也是贴着皇帝坐,皇子们分散的坐着老远,所以桃小薇不认得也是非常正常的。 醉卧沙场君莫笑10 “我排行十四,名字叫齐肃,年岁嘛,虚长你八岁,你可以喊我十四哥。”他的脸色渐渐安定下来,满面堆笑,一派好哥哥的模样。 “父皇还好吗?”桃小薇嗫蹑,对这个突然间跑出来认他的哥哥,不知道怎么对待。 叹了口气,齐肃道,“这些年来,东奔西走,流离失所的日子并不好过,父皇和众位兄弟一心复国,既要防备燕国的打压,又得联合其他国家的支援,下边还得给众臣信心,他心力憔悴,身子骨大不如前,最重要的是,他最钟爱的三个女儿,两个被迫嫁给了有亡国之恨的燕国皇帝,还有一个始终打探不到消息,每每谈到此,父皇都要悲愤的流出泪来。”说到这儿,齐肃用袖子擦拭了下湿润的眼眶,“去年冬天,父皇和几位兄长为五国联盟的事情奔走,老父体弱,不幸身染风寒,在去鲁国的路上,病逝了。” 桃小薇的脑子轰一下,虽然早就有了父皇不在世的心里准备,却怎么也没料到亲耳听到,震撼却是这么大。 “父皇临终前,把这块玉交给了我,说一定要想办法寻到你,亲手还给你。”齐肃沉声痛道,“前些日子终于有了你的消息,却不料想,你竟然伴在那亡我齐国的屠夫身旁,还做了他的王妃。”他冷冷一笑,“父皇最喜欢的三个女儿,二个嫁给了燕国皇帝,一个嫁给了燕国的杀神,而父皇却被燕国欺辱的连存身之地都无,就连死了,也不过是在山沟里下葬,连块碑都不敢立。” 一代君王落得如此下场,令人唏嘘。 听他这么一说,倒好象铸成这一切的全都是这三位公主的错。桃小薇觉得刺耳,抬眸冷道,“我和两位姐姐被掳到燕国,本不是出于自愿,女人命如浮萍,十四哥你倒是给我们想个主意,怎么才能避免这样的命运,你就真的以为,两位姐姐在皇宫中伴着那比父皇还长的燕国皇帝,是真的心甘情愿吗?” 醉卧沙场君莫笑11 齐肃话中带刺,“两位公主心情如何,十四没见着,不好说也不敢说,但是小妹,你确是一脸幸福的模样,新婚燕尔,娇羞含怯,听闻这杀神颜曦对你宠爱异常,就连上战场也要一起带来,片刻不得分离,今日为兄冒死前来,就是要问你一句,在你心里,还有没有家国的观念,燕国和齐国,到底哪个,才是属于你的家?” 桃小薇被问的语塞,这个问题她过去也不只一万次的问过自己,到底这颗心,是该放在燕国,还是依旧牵挂在齐国。 齐国的记忆已经离她非常遥远,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也要靠某种媒介的刺激才能回忆起来,甚至父皇的脸,都变得好模糊,桃小薇无法否认,现在的她,身上的烙印,燕国的比齐国的更要多。 不过,这也要怪罪到她头上吗?生长的环境是她无法选择的,一个小孩子的是非观是身旁的大人给予的,没有人在她耳边重复爱国的观点,要她强自在身上,背负齐国亡国的枷锁,像眼前这位皇兄似的马不停蹄的以复国为己任,哪怕有一点点小小的机会也绝不放过,貌似前来,她的确是做不到的。 桃小薇久久沉默不语,齐肃却以为自己这番言辞说动了她,禁不住也放缓了语气,“妹妹,你是齐国的公主,身上流淌的是齐国皇室的尊贵血脉,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那又如何呢?她早就淡薄了那段记忆,说她忘本也好,没心没肺也罢,心是如此,岂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改变。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如果是这样,你可以回去了,话我听进心里,也记住了,不过,你别忘记了,这儿毕竟是燕国的军营,你还是把人皮面具粘好,离开吧,否则一会被人家给发现了,我保不住你。”桃小薇不去看齐肃的眼,不想从其中看到失望的眼神更加戳伤了她无助的心。 醉卧沙场君莫笑12 齐肃被她呛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才缓缓的把那张面具贴回到脸上,又变回了相貌平凡的燕国士兵模样。 “妹妹,你赶我走,是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贪恋荣华,不肯承认齐国才是你的祖国?”齐肃摩挲着从怀中又取出几样东西,握在手中,继续道,“你别忘记了,此刻那杀神待你再好,也只是贪图你年轻貌美,哪个男人不偷腥,迟早他也会腻了你,岁月催人老,你又能保持几年的青春呢,到时候,自有美貌的女人取代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妹妹,那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究竟要我怎么做?我只是一个小女人,难倒还能学你们,拎一把刀,驰骋疆场吗?”桃小薇被他逼的没法,声音也放大了些,她现在心慌意乱的,已经淡忘的矛盾情绪一股脑的被严肃引了出来,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那自是不必,十四哥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何时,齐国才是你永远的家。”他叹了口气,惋惜道,“也许只有等你被伤害以后,才会知道亲人才是永远对你不离不弃的安全倚靠。” 一青一红两只瓶子摆在桌子上,齐肃不动声色道,“妹妹,摆在你面前的是两条路,一呢,继续做你的王妃,也可以当我今天没有来过,不过你选了这条路也就意味着彻底与齐国的一切割裂,从此以后,父皇没有你这个不孝的女儿,众皇兄也不会再认你这一心叛国的妹妹,他日我齐国复兴,必定覆灭燕国,了断这场死仇,而到了那个时候,也没用人会顾及你的公主身份,只当你是杀神的王妃,第一个要诛灭的就是你。” 他满意的看桃小薇哆嗦了下,抑住心中得意,继续道,“另一条路,齐国的大小还会是你的亲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坚定地站在你的身后,即使有一天你在杀神这边受了委屈,也可以回到兄长身边寻求慰藉,不过,你确是要为我们做些事情的。”手指指着桌上的瓷瓶道,“青色瓶中装的是剧毒之药雁荡沙,无色无味,只要在颜曦的茶水中放上一点点,他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 醉卧沙场君莫笑13 桃小薇瞪大了眼,死盯着那恐怖的青色瓷瓶,她的亲人居然想让她去毒杀自己的丈夫,这怎么可以,颜曦的命也是她的命,她根本就下不了手。 齐肃又指着红色的瓷瓶道,“红色的瓶中装的是宫廷秘制的绝子丸,女人吃了,经血立停,从此以后便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任何人都无法医治好。”他背过身去,冷冷道,“妹妹,此刻我还认你,也理解你与那杀神朝夕相处,感情很深,所以我不要求你一定要毒杀了颜曦,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一个是让他死,你便是我齐国复国的最大功臣,另一个可以退一步,不让他死,你吃下这绝子丸,务必不能将我齐国的血脉留给这亡国的凶徒。” 桃小薇仍旧不敢说话,一个瓶子里装的是要她丈夫性命的剧毒之物雁荡沙,另一个是让她失去生育能力,今生再无子嗣的绝子丸。瞄准的皆是她最在意的东西,很好,她的兄长们,果然“厚待”她这个妹妹。 “我走了,妹妹,你自己保重,该怎么选择,全看你的一颗心。”齐肃走到门口,并不回头,重声道,“小桃儿,人世间的事儿大多难以抉择,但是十四哥劝你一句,男女之情是最脆弱的感情,莫要为了贪恋今日一时之欢而断绝了自己所有的退路,千古骂名,背上了,就是死后也摘不下来的。” 言毕,又装出怯懦的样子,弓着背,低着头从桃小薇帐内走出去,混入燕国的兵军之中,再也寻不到身影。 桃小薇失魂落魄的瘫倒在地面,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脚软的根本无法站起,而桌上,一青一红两个瓷瓶,闪烁着森寒的阴冷之光。 。。。。。。。。。。。 自从桃小薇被国师苏沫儿掳走的事件发生后,九鼎就成了王妃的专属保护者,颜曦在的时候,他去忙活主子交代下来的命令,颜曦离开时,他必定会被留下,贴身守卫着桃小薇的安全。 醉卧沙场君莫笑14 跟着颜曦时日久了,九鼎把主子的低调作风学个十成十,他从不刻意的以保护者自居,甚至不怎么出现在桃小薇面前,可是在暗中,却从来都不敢有半点松懈。 这是他家王爷放在胸口的女人,出不得半点差错。 那个收拾碗筷的兵丁进入桃小薇的帐篷内,九鼎便一直盯着,第一次,只一小会他就捧着碟碗走出来,可是又过了会,他又再次的走进去,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才出来,九鼎心中起疑,跟在他身后,走到僻静处,看到一匹事先准备好的马,拴在树桩上,还不等那个诡异的兵丁上马,九鼎出手迅速,一记手刀砍在那人的脖颈之上。 很好,砍的还是那么准,一击即中,估计得晕两个时辰。他撩开袍子,半蹲着仔细检查,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这人脸上的破绽,小手指的指甲一刮,就从他的脸上接下一张薄薄的面具,露出了藏在虚伪表象下的真面貌。 九鼎倒抽了一口凉气,坏了,果然是混进来的。解下这人的腰带把他手脚捆个结实,扔给手下人看好了,九鼎立即返回帐篷,见桃小薇和竹叶瞳两位王妃并排坐在塌上,微笑的说着体己话,这才放下心来,问了声安,就想退下。 “九鼎,你怎么还在,没有跟王爷一起去巡查三军吗?”九鼎向来是贴身的保护颜曦的,算算时间,颜曦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桃小薇惊讶的问。 “爷留下要我办点事儿,王妃,九鼎一直在军中,您若是有差遣,唤属下的名字就可以了。”九鼎察言观色,见桃小薇并无异状,心道也许那混进来的人并没有达成目的,他决定先行离去,好好“招待”一番这个不速之客,免得一会王爷回来,还得亲自动手。 他一向是个贴心又能干的属下,睿王爷的首席护卫,岂是浪得虚名。 竹叶瞳喝着温热的暖茶,“弟妹,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这床板太硬了,不如家里的舒适啊?” 当着九鼎的面桃小薇还能强作镇静,他一离开,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软的倚靠在软榻之上,“二嫂,做人真难啊!” 醉卧沙场君莫笑15 竹叶瞳闻言掩口浅笑,“薇薇,若是你都觉得做人难,那么别人就根本做不的人了。” 捧着脑袋,桃小薇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楚楚可怜的问,“二嫂,你觉得我过得很好吗?很幸福吗?就该是那种没心没肺,一天到晚都没用烦恼的吗?” “你不是这样子的吗?”竹叶瞳两根指头捏了一小块入口即化的绿豆糕,满足的咽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桃小薇这里的点心比她那边的好吃,果然还是别人家的饭香呵。 摇摇头又点点头,桃小薇叹息的阖上水汪汪的杏核眼,“曾经是,也许一直都是。二嫂,你知道我最烦恼什么吗?比方说裁缝来府里给我剪裁新衣,他每次都要问,小姐,您是喜欢什么颜色的?有红的、绿的、白的、粉的、丝绸的、棉麻的、锦缎的、绣花的,说的好像他把天底下所有的颜色总类都带来了似的,摊在面前,眼花缭乱的,到这个时候,我就觉得不高兴了,原本要做新衣裳是很开心的,可一看到这些布料就又不开心了,选选选,非要我选,他们就不能直接做好了拿过来给我穿吗?每次都要问我的心意,问了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他们想做成什么样就什么样,何时又真的理会过我的想法,那么先前送上门的这一段询问,多余极了。” 桃小薇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被口水呛到了,喀喀喀的剧烈咳嗽着,眼泪珠子顺着脸颊淌的哪儿都是,竹叶瞳慌忙去给她擦,手绢都湿了,她还是泪流不止。 “薇薇,你怎么了?谁让你选了,跟嫂子说,下次那裁缝再来,我帮你选就是了,乖别哭了,一会七弟回来了,给他看到,会心疼死的。”怎么帮她擦,眼泪就是不止,哭的竹叶瞳心慌意乱。 桃小薇从枕头后边掏出两个瓷瓶子递过去,一青一红,搭眼一瞧就是官窑制造的,细腻温润,“二嫂,那你帮我选,是青色的,还是红色的?” .。。。。。。。。。 PS:15更结束了,大家明天见哈,不知道这样更新你们看着舒服不,有什么建议写下来给我哦。 出嫁从夫1 一手一个接过来,竹叶瞳奇怪的左右观瞧,“好秀气的小瓶子,里边装的是什么?” 懒洋洋的伸出小指头,点在青色瓷瓶儿的身上,“这里装的是无色无味的剧毒雁荡沙,夺人性命无声无息。”又点到红色的瓶儿身上,“这里边装的是绝子丸,女人吃了后,经血立停,此生也都别想再做娘亲。” 轻描淡写,浑然不在意的几句话把见多识广的竹叶瞳惊恐的差点握不住那轻巧的瓶儿,直觉之下就想抛出老远,许久,才想起桃小薇的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以为她是在开玩笑,舔舔干裂的嘴唇,小声问,“薇薇,你跟嫂子说笑的是不是?” “二嫂,你先别管是不是开玩笑,如果让你选,你会把这雁荡沙给二哥哥吃下去,还是把这绝子丸自己吃下去?”她问的一本正经,半点都看不出玩笑的意味。 “为什么要选择?” “如果你的亲人告诉你说,要是不选一样,以后就再也不认你,还把你当仇人一样看待呢?”桃小薇继续猛加重药,十分想知道当别人面对同样的立场时,是怎样处理的。 竹叶瞳秀美紧蹙,眼神中露出坚毅的神色,“薇薇,你是知道的,我自小父母双亡,你说的这种情况很难发生,但是,假如真的如你所说,我两种都不选。” “你不顾念亲情吗?”桃小薇疑惑的问。 “什么亲情?一瓶雁荡沙喂我夫君吃下让我变成寡妇,一颗绝子丸自己吃下,杀了我的孩儿,真的是亲人的话怎么会提出这么难的选择来让我选?打着亲人的名义,逼我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这样的亲人真的还是亲人吗?再说了,古语有云,出嫁从夫,女子出了门,就是夫家的人,一切利益该以夫为天,所以,要是这么想,这一切就变得非常的简单,坚定地站在夫君身后,自从大婚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脱离了大家而融入这个小家,小家的利益要高于大家,伤害家人的事,宁死不做。”竹叶瞳铿锵有力,一口气说的口干舌燥。 出嫁从夫2 桃小薇愣住了,很快她便一声欢呼,扑倒竹叶瞳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二嫂,你真是太厉害了,薇薇好崇拜你,我我。。。”嗓子又被泪水哽咽住,不过这次哭却是心绪舒缓,刚才压在身上的家国仁义被竹叶瞳的“出嫁从夫”理论砸个粉碎。 她都已经嫁人了,娘家的事儿能帮则帮,可是真的太过格的要求,就说什么都不能帮,现在她的夫才是她的天,其他任何人也要排其次吧。 可笑,居然被这么简单的道理困住,着实是被方才齐肃的一番大道理给绕蒙了头。 任桃小薇抱着,竹叶瞳嘴唇发干,眼睛紧盯着一左一右的手中紧握的瓶儿,“薇薇,你告诉嫂嫂,刚才都是在说笑吧,这两个瓶儿里边装的不是雁荡沙和绝子丸吧?” 桃小薇身子一僵,灰溜溜的松开竹叶瞳的身子,微微的点头。 “你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东西,是谁给你的?”竹叶瞳自然是知道雁荡沙和绝子丸的大名,她更听说过,这两种药制作过程极为不易,所需材料珍贵无比,一般的人想用雁荡沙去死,还不够资格呢。还有绝子丸,多是后宫女人陷害帝王宠姬只用,最初也是宫里的太医研制出来的,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说过了。 可今天,两样东西同时出现,还被她握在手中,如果不是她睡不着,又返回来陪桃小薇说话,让这傻丫头胡思乱想下去,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大的灾祸来呢。 桃小薇紧抿着嘴唇,牙齿在粉嫩的唇瓣上肆虐,不肯说出这药的来历。 “薇薇,雁荡沙是要给七弟吃的,而绝子丸是给你吃的,是吗?”联系到桃小薇之前说的话,竹叶瞳屏息小心翼翼的问。 不动不答话,却也没否认,桃小薇的表情已经说明了这一切,她一向就不是个会撒谎的女孩子,心思单纯的把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七弟对你的心意,连最迟钝的人都感觉的到,薇薇,你忍心伤害这样痴情的男人吗?” 这一次,对于竹叶瞳的问话,桃小薇倒是没有回避,她使劲摇晃着脑袋,“我没想过要给夫君吃这个,我下不去手。” 出嫁从夫3 竹叶瞳半眯瞳眸,把绝子丸推到她面前,“难道你要自己吃这个?” 低下头,想了想,又抬起来,再次把脑袋扭到一旁,可爱的嘟起小嘴,腮帮子鼓起老高,“我不想吃,二嫂,出嫁从夫,你说过的,夫君让我吃我才吃。” 颜曦会让她吃才怪,光是看到这瓶药,那火气就要把帐篷点燃了。竹叶瞳哆嗦了下,把两个小瓷瓶都塞到自己怀中,“这个暂时没收了,等七弟回来的时候,我会让夫君交给他的。”放在桃小薇身上总是个祸害,她可不想目睹那冷冰冰的七王爷发怒的模样,平时就够冷的了,这要是被人惹火了,可不得了的。 。。。。。。。。。 午饭过后,颜曦回来了。 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的九鼎。 竹叶瞳从帐篷外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惊恐,她进门就拉着桃小薇四处找出口,口里还叨叨着,“弟妹,快逃,七弟回来了,他好可怕。” 正说着颜曦已经大踏步走进帐篷,因为怒气涨成青紫色的脸,暴风闪电,雷玉大风,交错纠结。 “桃小薇,你给我滚过来。”他直呼她的名,少见的粗言暴语。 身后的颜融看见自己的宝贝媳妇儿也在,立即冲上前,把竹叶瞳揽入怀中,快速从沿着墙根溜到门口,“小瞳乖乖,你怎么在这儿,这么大的闪电,万一不小心被雷公劈到怎么办?” “夫君,你快救救弟妹,七弟的表情好可怕。”死死的握住颜融的手,竹叶瞳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两条腿不听话的哆嗦着。——一代女侠又如何,她也不是刀枪不入的什么都不怕。 颜融不慌不忙,还抽空搬了两个小墩子并排放在门口,拉竹叶瞳一起坐下,“没事的,那是七弟最心疼的自家媳妇儿,出不了大事,咱们看热闹就好。” 竹叶瞳囧囧的望着自家相公,哎,依旧是惟恐天下不够乱,一点上去解围的意思都没有,好吧,她就相信他一回,按捺下瞎着急的心,专心一意的蹲在门口,看上一回夫妻大战好了。 出嫁从夫4 桃小薇转身想爬到床榻里边去避难,却被颜曦快步抄上,一把抓住后腿,硬是拽回来。他的力气用的很大,五指几乎扣到了桃小薇脚踝的肉里去,疼的她龇牙咧嘴,像只死狗的被往回拖。 “坏蛋,你疯了,好痛哇。”确实痛,不过更痛的还在后边呢。颜曦像拽小鸡儿似的扯着她的衣襟抓起来,放大的黑脸无线靠近,这次被凌虐的部位由小腿换成了肩膀,且两只手扣成爪子似的死死扣住桃小薇的肩膀,“东西呢,给我!” “什么。。。什么。。东西?”眼泪痛的都掉出来了,噼里啪啦的像断了线珍珠似地,好不可怜。 可惜颜曦真的怒了,不为所动,红嘴白牙,狰狞着一张俊脸,在她耳边好大声音的吼,“那个杀千刀的给你的绝子丸!!!!!” 脸色煞白,桃小薇脸上挂满了心虚,怎么这么快就被颜曦给知道了,她可是连竹叶瞳都没说的详细情况,“你。。。你怎么知道?” 颜曦才没空理会她的问话,他现在澎湃的怒火,上窜下跳,从接到九鼎送来的消息起,就心绪不宁的怕桃小薇真的一时犯了糊涂,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哪有心思跟她在这儿有一句没一句的玩对话游戏。 “你吃了???”这次已经是出离愤怒了,上上下下的检视她的身子,凌厉的目光仿佛要穿破皮肤看到她的腹内究竟有没有那颗灭绝人寰的绝子丸。 桃小薇整个人被吓傻了,扁着小嘴道,“我没吃,我真的没吃。” “东西呢?”颜曦眯起了狭长的眼,瞳眸黑白分明,杀气凛凛,“薇薇,如果你真的要替齐国那些家伙报仇,我随时等着你的雁荡沙,可是,绝子丸要给我,你要吃,除非我死。” 谁要他死啊,她明明就没用那个想法,最初没有,以后也绝对不会有,刚想张嘴辩驳,又被颜曦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吓的咬到了舌头,她捂住嘴,有口难辩,只能看着颜曦越来越狂暴的眼神。 出嫁从夫5 竹叶瞳站起来,绝子丸和雁荡沙都在她身上呢,她得上去救下薇薇啊,免得一不小心真的被狂怒中的颜曦给掐死了。 颜融一把抓住她,三八兮兮道,“小瞳乖乖,那里是暴风区不能靠过去,我七弟发起火来不长眼睛的,逮到什么破坏什么,甭想他会看在你是他嫂子的份上手下留情。” “夫君,不是这样的。”无奈的看着颜融死死拽住她的手,还有那冒光的兴奋眼神,竹叶瞳第一千次哀叹,这个爱玩的男人啊,真是拿他没办法,从怀中掏出一青一红两只小瓷瓶,递到颜融面前晃了晃,“这就是装雁荡沙和绝子丸的药瓶,我早就把它们从薇薇手里没收了,七弟就是再逼她,薇薇也拿不出来的呀。” 就这么一份,还在她身上,颜曦根本就不给桃小薇讲明实情的机会,竹叶瞳看的着急,这边还被颜融不分青红皂白的拉着,生怕她一不小心被盛怒之下的颜曦误伤。 “小瞳,你干的太好了,真不愧是我的媳妇儿,识大体,懂决策,关键时刻真不是盖的,哇哈哈,这次总算让七弟也欠着咱们一回了。”他接过来,绝子丸三个字让颜融也十分不舒服,心里骂着,是哪个杀千刀的玩意发明的这么阴损的药丸,真该拉出去千刀万剐以平民愤,高举过头顶,颜融用凉凉的语调道,“七弟,你要找的东西在我这儿,快点放开弟妹吧,你就是严刑拷打,大招伺候也要不回来的。” 颜曦果然暂时停住,转过头来,瞧见了颜融手中果然握着一青一红两枚瓷瓶,他冷声道,“里边有东西吗?” 放在耳边晃荡几下,颜融笑容大大的点头,“满满当当的,药还在呢,弟妹没有偷吃。” 此言召来桃小薇和竹叶瞳齐唰唰的两记白眼,这是什么话,又不是烧鸡烤鸭冰糖葫芦,谁要偷吃见血封喉的雁荡沙和那损他八辈子祖宗的绝子丸啊。 出嫁从夫6 颜曦松了口气,这下“证物”找到了,没有短斤少两,他可以专心一意的“训妻”了。 “你们出去!”颜曦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 颜融怏怏,为看不到好戏而郁闷,“用完了就扔,七弟,你可真是会玩过河拆桥的戏码。” 说完了,立即拉着竹叶瞳的手一溜烟的往外跑,果然,身后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却是颜曦随手抄起了一张桌子砸到了颜融刚才站的位置,四分五裂,到处都是残骸。 “夫君,你明知道七弟正在气头上,就不能少惹他一回吗?”捂着胸口,竹叶瞳心有余悸,太恐怖了,晚跑一步,都要被那张厚实的桌子砸中,瞧那桌子碎裂的模样,就知道颜曦根本就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小瞳,我这个七弟,平素里冷眉冷眼的,瞧着脾气不大好,实际上,他真正这样抑制不住的发怒的次数少的可怜,难得咱们遇到一次,多难的呀,不如。。。”颜融挤眉弄眼,像个恶作剧的孩子,还像是怕被谁听到似的,凑到竹叶瞳耳边小声道,“咱们偷溜回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吧。” 目瞪口呆,虽然早就习惯了颜融的“不拘一格”,可是婚后的这段日子,竹叶瞳还是会时不时的被他偶尔露出的本性惊的说不出话来。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也很好奇等他们走之后,颜曦会和桃小薇说些什么,这次的绝子丸和雁荡沙出现的太过蹊跷,竹叶瞳也不例外,好奇的很呢。 可是她却没有颜融那么大的勇气,天生的爱冒险精神,招惹颜曦,绝对不是个好主意吧。 颜融加紧鼓吹,“小瞳你放心,夫君我的武功有多好,你不是不知道,没事的,我敢保证,老七即便是发现了咱们俩,也撵不上。” 竹叶瞳笑出了声,真没见过把逃跑的功夫练到天下第一,还不要脸的四处鼓吹,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男人。 她笑了,颜融也就当她同意了,方便起见,他直接搂着竹叶瞳的纤腰,轻飘飘的跃回来,找了个最佳的窥视角度,准备津津有味的瞧上一场夫妻大战。 出嫁从夫7 颜曦很生气,颜曦非常生气,颜曦气的头发都要自动燃烧起来了。 颜融和竹叶瞳被赶出了大帐,唯一的帮手不见了,只有桃小薇一个人面对盛怒之下的夫君,她的心先怯了,垂下头不敢去看颜曦的脸,像一只匍匐在恶狼脚下的小兔子似的,安安静静的等着恶狼磨好牙齿,再将她拆解果腹。 “你还有什么话说?”颜曦口气不善,说出的每个字都混合着寒冬中最冰冻的风雪,桃小薇吓的一激灵,身子悄悄的往床榻里挪了挪,唉,虽然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不过心理上还是会觉得安全一些。 “我本来也没想给你吃雁荡沙。”她小心翼翼的说,偷瞄颜曦的眼,被一记冰冷阴凉的眸光顶回来,立即转移视线,愈发恭顺。 “你敢说,你没考虑过吃掉这瓶绝子丸?”颜曦关心的才不是这个,现在他是恨不得真的一口把整瓶的雁荡沙都吞进肚子里,否则迟早有一天他要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女人给气死,与其承受那散碎的痛苦,颜曦倒是觉得被她用雁荡沙毒死也是挺美妙的一件事。 桃小薇眼睛眨巴,再眨巴,长长的睫毛在她头低垂时,可以挡去咕噜噜乱转的眼珠,真的没考虑过吃掉绝子丸以成全家国大义吗?额,貌似她还真的有那么一会头脑发热,热血沸腾的想牺牲自己,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吧,“人哪有不犯错的呢?” 心里想什么,刚巧嘴上还没留把门的,桃小薇竟然顺嘴就说出来了。 颜曦冷眸一瞪,“还敢顶嘴?” “我只是辩解而已。”她觉得有点冤枉,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幕幕的,场景转换之快,桃小薇的脑袋已经快跟不上节奏了。 他把桃小薇抓到身旁,呲起野兽的獠牙,“薇薇,不听话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你明白么?” 在桃小薇惊愕的目光中,颜曦给她来了个大翻身,屁股朝上,按住她的背,右手扬起老高———— 出嫁从夫8 呜呜呜,屁屁好痛。 颜曦根本就不想手下留情,事实上,他是存心想让桃小薇记住这次的教训,巴掌重重的拍在她的屁股上,还用平板的音调一下下的数,直数到三十,他才停住了逞凶的手掌。 桃小薇哭喊着挣扎,求饶,颜曦就是不理,甚至手劲都没有减弱,掌掌不留情。 于是,小王妃的屁股华丽丽的肿胀起老高,哭累了,啜泣的趴在塌上,翻个身俏臀都火辣辣的痛。 “好好反省。”颜曦留下四个字,安慰也省了,大踏步的走出帐篷,让九鼎站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许进去,留桃小薇一个人趴在床上,面“塌”思过。至于他,火气才消了三分之一,还用一多半的,急需找个人,发泄一番。 颜融与竹叶瞳逃不及时,被突然走出来的颜曦撞个正着,只好一个望天一个看地,装成是巧遇的模样。 颜曦冷冰冰道,“二哥,看戏看的舒爽否?” 干笑,点头,不怕死的捋虎须,“还行还行。” “陪小弟去会一会那个齐国的十四皇子怎么样?”既然八卦看个够,颜曦自然毫无愧疚的开始使唤人。 而且那种眼神明明就是容不得拒绝,不等颜融点头,大踏步走在前边, 颜融拍拍竹叶瞳的小手,“小瞳乖乖,你先回到帐篷去等我,晚饭自己先吃,可别饿坏了,我陪七弟去去就来。” 竹叶瞳回头望望九鼎那张异常严肃的脸,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桃小薇的,就顺从的点点头,往自己住的军帐走去。 “七弟,你等等我,走的那么快做什么?”颜融夸张的抱怨一声,半跑着赶上,边走边问,“怎么样,训妻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大男人的感觉?是不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畅快?” 斜眼藐视的望着他,“二哥,二嫂就在军帐里,你不妨去‘训’一下,亲自体会。” 颜融笑嘻嘻的摇摇头,“那可不行,小瞳是我的亲媳妇儿,怎么下的去手呢?” “要我帮忙吗?” “算了,你歇着,这事儿不劳烦。” 出嫁从夫9 齐肃脑后一阵剧痛,眼前便黑了,等他醒过来时,人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个军帐正中央的粗木柱子上,手脚上结的是军中特有的行军结,越挣扎反而扣的越紧。一个英挺的年轻人手里捻着一张人皮面具,当扇子在脸颊旁扇风,见他醒了,平板的开始让他自己把来历说出来,否则,他就不客气了。 齐肃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他自然是头一撇,脸一沉,来一番英雄气概的演说,没想到,那个年轻人自顾自得查了十个数,然后一拍手,两个大汉就从帐外走进来,一人手里拿皮鞭,一人拎着两桶水,白色的盐水,红的呢,是煮好的辣椒水。 青年人道,“他不肯说,那就抽吧。” 真是二话都没有。 两把鞭子,一只浸泡在盐水中,一只浸泡在辣椒水中,轮番的抽在身上,那滋味,真是苦不堪言。齐肃身为齐国的十四皇子,奔走复国的主力战将,到哪个国家不是受到了礼遇,何曾遭过这样的罪,几轮下来,他就支持不住,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拷问他的人,就是九鼎,听完了他的叙说,九鼎面色都变了,顾不得继续拷问,叫人拿一团布把他嘴给堵上,就出去向颜曦报告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九鼎跟在两个年轻人身后走进来,严肃强撑起沉重的脑袋抬头望,见来人衣着不俗,一个冷漠却杀气腾腾的站在左边,一个挂着满脸坏笑的站在右边,而先前拿辣椒鞭子和盐水鞭子伺候他的年轻人恭敬的站在二人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心里登时凉了,正主来了,不用猜,齐肃也了悟了来人的身份,两个贵气的年轻人之中,必定有一个是大名鼎鼎,威震千里的杀神颜曦。 在齐肃心中,颜曦可不是那种会把笑容挂在唇边的男人,于是,他直愣愣的目光焦灼的凝望在冰冷的年轻人身上,轻轻问道,“你就是,我那个妹夫,颜曦吧?” 出嫁从夫10 颜融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这个齐国的十四皇子太搞笑了,就是他把颜曦气的七窍生烟,他居然见到颜曦后,还和没事人似的称一声妹夫,见过脸皮厚的,可没见过这么厚的,比京城的城墙还要厚上三寸。 颜曦冷冷凝着他,面不改色道,“是你把绝子丸交给本王的王妃吗?” 事情已然败露,齐肃倒也坦然,已经和九鼎交代了一遍,在颜曦这里,再翻了口供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大方的承认,“没错,是我交给妹妹的,不过,我却没有料到,前脚出门,后边妹妹立刻就把我出卖了,看来,她已经不是我齐国的公主,而是你杀神颜曦的王妃了。” 九鼎肃然道,“别拿你的小人心肠诬赖我们王妃,是你鬼鬼祟祟的出入王妃的军帐,被我瞧见而拿下的,和王妃一点关系都没用。” 颜曦转过头瞪了九鼎一眼。 九鼎低着头后退半步,不敢再多嘴。 齐肃朗声大笑,“不是妹妹出卖了我吗?那倒是不冤枉了,是我错怪了妹妹,颜曦,你来时想杀我灭口吧,动手吧。” “本王不杀你。”出乎意料的,颜曦并没有动了杀机,从怀里掏出先前严肃交给桃小薇的绝子丸和雁荡沙,“这两样东西,也不是你这个十四皇子能得到的,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是我自作主张来找妹妹的,与他人又有何干系。”齐肃虚弱的垂下头,适时的眼去眼中的一抹惊慌。 颜融嘴里发出啧啧啧啧的声音,“你这谎言真是不高明,连你自己都骗不过,还拿出来骗我们?招了吧,瞧瞧你身上这身伤哦,好歹也是个皇子,闹得这么落魄出去怎么有脸见人啊。”他伸出小指探入耳中,旋转几圈,懒洋洋道,“不然,一会等你的‘妹夫’真下了狠心亲自的审问你,你可就有幸尝到燕国十八般酷刑的滋味了,这辣椒鞭子和盐水鞭子跟那些一比起来,简直是平淡无味的开胃小菜。” 出嫁从夫11 齐肃咽了口唾沫,本来因为颜曦他们进门而紧张的忘了痛的身子又火辣辣的疼起来,辣椒鞭子抽过的地方和盐水鞭子抽过的地方疼的还不一样,交相呼应在他身子上比赛似的疼痛,也分不清哪个更胜一筹。 连这些痛苦他都忍耐不住,更不要提颜融所说的燕国十八般酷刑了,光是用想的,齐肃就头皮发麻。 他是皇子,不是武士,所以他虽有一身傲骨,却忍受不住疼痛。 也罢,以燕国目前的实力,怕是早就查到了齐国极力隐藏的小秘密,瞒是瞒不住的,既然他已经错失了机会,那么别人也甭想那么轻易的达成心愿。 想通了这些,齐肃也不再伪装做高傲不屈的齐国十四皇子,瞪着眼问颜曦,“只要我说出来,你能保证不杀我吗?” 颜曦点点头。 “那看在我妹妹的份上,能放我离开吗?妹夫?”齐肃得寸进尺。 颜融又被这一声亲密的称呼闹得全身鸡皮疙瘩,瞪了齐肃一眼,心说还真是不要脸之王,无人能比哇。 不知怎的,颜曦听到这句话,青白分明的瞳眸反而溢满了杀气。 颜融非常了解他的七弟,捂着嘴偷笑,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嘀咕,“真是不要命了,提谁不好居然提薇薇,难倒就真那么健忘,前不久才拿毒药啊绝子丸啊什么的挤兑妹妹去谋害亲夫,这会儿又恬不知耻的大套亲属关系,提吧,你就尽管拎着薇薇的面子做文章,一会把我七弟那点耐心磨没了,也不用问你三七二十一,直接退出去八九七十二的斩了算了。” 齐肃也知道厉害了,不等颜曦再释放他的杀气,十分乖巧的快速道,“自从父皇驾崩后,我们兄弟十几人皆不服彼此,虽然站在统一战线各自奔走,却都不服气拥立对方为君。前些日子,鲁国的女国师亲自找上门来,当面答应,只要谁能说服桃小薇服下这绝子丸,或者让齐国的颜融服下雁荡沙,就可以得到鲁国的兵力和财力复国,苏沫儿国师会亲自相助。” 出嫁从夫12 颜融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回去,感情这个雁荡沙是给他准备的呀。 果然,齐肃龇牙咧嘴的喘了口粗气,继续道,“我不知道哪个是颜融,在妹妹面前又不好提,心里想着杀掉颜曦也是一样的,没准那女国师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说错了名字呢。于是。。。” 于是就生出这么个选择,要桃小薇在绝子丸和雁荡沙中作出一个抉择,无论她选哪个,对齐国复国来说,都是巨大的助力。 颜曦又回过头,望着颜融,虽然不说话,眼中却是似笑非笑的促狭。是他把苏沫儿的头发剃光了,现在好,女国师记恨上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报仇,瞧着吧,这次齐肃劝降只是个开始,往后,还不知道要相出多少恶招来对付颜融呢。 不过,向来神经大条的颜融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膀,面对面的都不怕她,来阴招就更不怕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打不过也可以脚底抹油,苏沫儿毕竟还算是个不懂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小姑娘,和颜融这种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精的不能再精的“老油条”想比,嫩的太多了。 武功不相上下的情况下,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智斗对手。 “这么说,这种药丸还有很多了?”颜曦厌恶的问。 “女国师就送来了这么一颗,因为众兄弟中只要我会些易容术,也懂得些武功,所以他们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要我悄悄地潜进这儿,设法找到妹妹,或者是,找机会把药偷放到你的杯盏之中。”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卡在嗓子眼里把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这叫什么事儿呀,在暗杀的对象面前描述要怎么把他弄死,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寿星公上吊嫌命活的太长了吗? 本来以为是个好差事,还落在了他的头上,乐颠颠的来了,没想到,任务没完成还不说,被人识破伪装抓住了,白白挨了一通鞭子,现在,小命也被人家捏在手心里,齐肃叹了口气,有些窝火。 出嫁从夫13 颜曦果然信守承诺,他没有杀齐肃,只是废掉了他的武功,让几个强壮的侍卫抬起来,丢到五国联盟的城门口。连颜融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原本以为,颜曦一见到他就会直接来个“一刀两断”,毕竟这才比较符合杀神的做事风格。 颜曦使用内力,把绝子丸连带外边的瓷瓶化为了飞灰,九鼎已经准备好了清水,伺候着颜曦净了手。 另一只装着雁荡沙的瓶子,颜曦亲自塞回到颜融的手中,“二哥,这是人家给你的。” “臭小子,你别胡说,明明是给你的。”颜融死都不要承认,心中暗骂苏沫儿做事业太狠毒了些,这不是存心要他家媳妇儿守寡吗? “拿着吧,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说完,飘然离去,懒得与颜融在这一话题上做斤斤计较。 哼,什么一番心意,也不想想,那女国师看上的可是颜曦自己,若不是他这个当哥哥的舍身为弟挡灾挡劫,能被那个苏沫儿给缠上么,还不是旖旎的艳遇,完全是恨他不死的那种纠缠。 “老七,做人不能太腹黑,小心薇薇受不了你,离家出走。”挥舞着拳头,颜融气急败坏。 。。。。。。。。。。。。 军帐之内,王妃呻吟,屁股痛痛,连动都不敢动。 颜曦说的好,“我就是要你疼的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免得你再给我找麻烦。” 真是冤枉啊,她何时找过麻烦,明明都是麻烦找上门的,坐在燕国的军帐里,祸事都会从天而降,可怜她的小屁屁,一抽一抽的痛个不停。 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事夸张,但是短时间内,确实要称了颜曦的心愿,动弹不得了。 眼泪流干了,闹腾了一整天身子困乏的厉害,桃小薇死撑着等待颜曦回军帐,其实心里是担心的,从来都没见颜曦和她赌过气,没有经验可寻,也不知道这次他要气多久,晚上会不会回来睡。 出嫁从夫14 正想着,军帐的门帘一挑,颜曦静静的走进来。桃小薇立即闭上眼放轻了呼吸装睡,怕他又纠结在绝子丸和雁荡沙这件事上不放,万一心里还有火气,她就又要遭殃了,小屁股痛的厉害,若是再被蹂躏一次,呜呜呜,不敢想象。 他走到她的身旁,坐下,静静的望着她。 许久,才轻轻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捧起先前被他的大手劲捏的乌青的手腕,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她的身体,在手腕处盘旋,一次又一次,直到气血通顺,那骇人的颜色渐渐消失,他才收回内力。轻轻的帮她翻了个身,褪下桃小薇的外衣,上半身裸露,颜曦狂怒时留下的印记历历在目,他再次叹息一声,一处一处的为她疗伤,就连脚踝也不放过,直到那些青黑色的印子又变成娇嫩的颜色。 不过,桃小薇屁股上的伤痕,颜曦有意识的错过了,根本就没打算给她治。 终于桃小薇忍耐不住,娇憨的用手指着翘臀,“还有这里,痛痛。” 脱下靴子,颜曦上榻平躺,阖上瞳眸,不理不睬。 双手推推他,“坏蛋,真的好痛哦,你怎么下的去手呢?我都舍不得打你的。”其实是打不过,也不敢打,男人和女人天生的强悍与柔弱,动起手来,女人一般都是吃亏的那一方。 清冷的眸子张开,瞪了桃小薇一眼,“我就是要你记得痛,下次看你还敢不敢趁我不在的时候,乱理会那些不三不四的外人。” 桃小薇撅着小嘴,“其实也不算是外人,那是我的十四哥。。。好啦,你被瞪眼,我不说就是了,小气小气小气,哼。” 忍着痛,翻了个身,把受伤的小屁屁撅起来对着他,她整日活动范围就在王府之内,哪里晓得那么多勾心斗角的破事,亲人来了,第一直觉肯定是欣喜的,即使被利用也是情有可原的吧。为什么颜曦抓住了她的小辫子就是不肯撒手呢,被亲人利用,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得不到安慰,反而还挨了一顿“粗暴”。 出嫁从夫15 第三次叹气,颜曦仅余的一点火气被桃小薇的娇嗔嗲的半点不剩。伸出大手,揽她入怀,紧紧地抱住,抚摸着桃小薇散垂着的长发,低声道,“薇薇,这个世界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单纯,皇室是最考验人性的地方,为了帝王之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你不必伤心亲人想利用你,可也不能再抱着幻想,否则,下一次也许就没用今天这么好的运气,可以全身而退了。” 齐肃可以混到桃小薇面前,煽动她为了亲情放弃自己,难保有一天,没有第二个“哥哥”,毫不犹豫的对桃小薇出手。 “坏蛋,我想的很明白了,齐国与你放在一起,是两种情感的抉择,很难很难,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心里却免不得为了帮不到亲人而内疚,二嫂教我,事情不必看得那么复杂,只要秉承出嫁从夫的古训,一切便清晰明了。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以夫为天,娘家的事儿,情理之中我又能做到的,可以帮,可是过分的,危机到夫家的,就坚决不能帮。”这番话倒不是讨好之词,桃小薇想了一整天,综合竹叶瞳的劝解,得出的结论,自此以后,她也决定以此为准,处理亲人与爱人的矛盾关系。 出嫁从夫,颜曦咀嚼着这四个字的含义,心情大好。 手掌轻轻的覆盖在桃小薇的臀上,为她治疗这成片的淤青,原本是打算让她疼上个三天三夜,不过现在,出嫁从夫四个字值得他出手,提前解除她的惩罚。 暖洋洋的麻意渐渐弥漫,一抽一抽的痛楚渐渐消失,一盏茶的功夫,火烧火燎的翘臀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桃小薇高兴的用手摸了半天,确定不再疼痛后,高兴地抱着颜曦的脸,送上一记软绵绵的湿润——在脸颊上。 颜曦根本不会满足这种程度的亲密,大掌扣住桃小薇的后脑,不让她逃离,顺势含住桃小薇的嘴唇,火辣辣的吻个热火朝天。原本是想灭火的,如此一来,火势越来越迅猛,燎原之势,浓烟滚滚。 PS.今日十五章已经一股脑放送完毕,预知后事如何,且待明日分解。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1 再一次验证了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的老话。火辣辣的要了她三次,又在桃小薇的雪白柔软的玉体之上制造出另一波淤青后,大规模的夫妻内战宣告结束。 直到日上三竿。。。不,是日过中天,桃小薇才睡醒过来,役使酸涩的四肢洗脸、更衣,将一宿欢好的痕迹藏起,这才吩咐人把午膳送上来果腹。 为了避免军中的杂役再被人悄悄掉了包危害桃小薇的安全,九鼎不得不在百忙之中接下送饭送菜的琐碎劳务,不止如此,桃小薇的身边更是被保护的滴水不漏,能接近他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个个武功高强,外人想模仿也极不容易。不过,颜曦做事隐秘,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横加限制,虽然守卫多了,桃小薇倒是没觉得有多难受,她还是可以自由的进出,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只要不离开燕军所属的势力范围,就不会有人干涉她的自由。 太子第三次筹措的粮草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送抵边境,经过仔细检验,完全符合要求。只是,这数量上就大打折扣了,满打满算,也就够目前驻守的大军吃上一月而已,军粮这样有上顿没下顿的总是难以让人心安,于是,负责监管粮草入库的游本昌一大早就来找颜曦,愁眉不展的把粮草登记的册子递上去,等待七皇子的决断。 负责此次粮草后背的总管是当今的太子储君,游本昌已经写过一次密函告过一状了,若是再告一次,肯定会被太子记恨的,当今皇帝年事已高,太子即是未来国之君王,游本昌为了自己的将来,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 颜曦翻了翻,挑高一边的浓眉,就把登记册递给颜融。 “殿下,粮草乃稳定军心之根本,五国联盟与我燕国对峙,现在彼此平衡掣肘,此刻我们这边出不得半点差错,您看,这件事当如何办呢?”把沉重的负担交给颜曦去解决,游本昌被摘了将军的帽子,他可不愿意再担着过去的重则,索性还是本分的做他这个职位应该做的事情,两头都不得罪。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2 颜曦仍旧稳如磐石的镇定模样,似乎没有事能打破他面上的那抹沉稳,嘴里蹦出一个字,“催!” 催?催谁?叫谁催?游本昌指着自己的鼻头,无言的望着高高在上的颜曦,对方则还以冷眸,终于他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认命的点点头,一会回去还要好好想想给皇帝密函的措辞,既要把事情说清楚,又尽力不能得罪太子殿下,唉,官场上的政治可比战场复杂了一万倍,游本昌宁可还是抡着他的长刀,上阵浴血,也不想掺和到皇子之间的斗争中去。 问题是,太子不好惹,颜曦就好惹了?一个事远在京城的未来天子,一个是近在咫尺的顶头上次,衡量再三,还是得站在颜曦这边的立场,幸好并不是无事找茬,他公事公办的话还有几分底气。 游本昌下去了,颜融才笑呵呵的问,“七弟,即便太子办事不利,以父皇的个性也不会治他的罪。” 颜曦摇摇头,高深莫测,“哀莫大于心死,父皇如果不失望,怎么觉得悲哀?” 摸摸脑袋,那倒是,颜融开始有几分同情太子,老七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何苦非得眼巴巴的上前来招惹颜曦的厌烦,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桃小薇那边没占着便宜,倒是把颜曦给彻底惹毛了,老七做事,后招是一记连着一记,连他这个从小一起生活到大的二哥都猜测不出他下一步的计划,太子哇,他可是防不胜防。 总觉得颜曦此刻的神态像极了戏耍爪下灰鼠的老猫,游刃有余,从容不迫,虽远在边境,却也让京城中的太子和皇帝不得安枕,此时才隐隐恍惚明白,为什么颜曦定要在出发之时给桃小薇讨了个监军的官职带在身旁,他这是已经挖了一个大大的,足以跌死人得深坑摆在那儿等着某些人呢,老七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宝贝媳妇儿,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他也就能彻底的放开手脚。 有仇报仇,有冤伸冤。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3 不过,皇帝真的病的那么重吗?宫门紧闭,连太子都谢绝探望,外人看来,仿佛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可实际呢,春暖花开的御花园内,两名拥有绝色天人之姿的宫装丽人,一左一右伴在胖乎乎,腆着肚子的燕国皇帝身侧,娇贵妩媚,时不时的把葡萄送到皇帝嘴边的是玉贵妃,而始终沉静的坐在一旁,目不斜视,如同一尊最完美的雕像的是雪贵妃,她们姐妹焦不离孟,连侍寝的牌子也总是被皇帝一起翻,来个三人同游其乐无穷。 皇帝,病是病了,有一晚他兴致大气,可惜跨下软绵绵的男根不给他争气,任凭玉贵妃放下身段,百般逗弄,就是毫无生气的耷拉着。于是,皇帝便不顾反对又服用了那种可以令他恢复雄风的药物,这一吃不要紧,第二天他便体力消耗过度,虚脱的起不来床,足足静养了七日,这才勉强恢复些精神。 皇帝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忠实信徒,这才好了一些,就立即迫不及待的宣玉贵妃和雪贵妃来陪着,趁此机会,玉贵妃大胆向皇帝进言,不如暂且装病,把公务都交给别人来处理。见皇帝迟疑,她便极力鼓吹,给太子机会锻炼云云,或许也可趁此机会私下观测一下太子为人处事的能力,是否真的足够胜任国之储君。 美人樱唇,说的头头是道,皇帝经不住玉贵妃的软磨硬泡,还真就装起了病。这一装不要紧,每日悠哉的睡到日上三竿,烦心不操,有太监会把太子处理过的公务拿来给他检查,也就看了几日,皇帝便不耐烦,太子每一件都做的恰到好处,即便他看也抓不出毛病,索性全不看了,倒也省去每日的辛苦。 日日开怀,夜夜笙歌,皇帝每每阖眸感叹,这才是帝王的生活,万事不愁,享乐至上。 所以,当太子在宫外开始陷入危机时,皇帝根本就没用察觉到一点,还安安心心的纵情声色,直到——前线游本昌的第九封密信送抵京城,被太监一股脑的用托盘端进来给他看。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4 五国联盟是由鲁国、赵国、北国、周国和五蠹部落组成的联合体,被燕国所灭的齐国和魏国也有人搅和在这摊烂泥里,试图寻找复国的机会。 自从颜曦带军增援后,这五国的代表们,几乎天天都在为谁先带军上阵而争吵。前日,被五国合力送进燕国军营的齐国十四皇子齐肃,被对面捆成了粽子,打了一身是伤的丢出来,颜曦当时就站在城门之上,嘴笑淡淡的撇出冷笑的弧度,他还非常有失贵族水准的冲对面竖起了中指。 燕国的军将,数千人有样学样,一夕间,紧随颜曦的动作,齐刷刷的赏了五国联盟无数根中指。 这是极为罕见的侮辱,被敌人赤裸裸的鄙视着,不放在眼中。这下,连五国这边的普通士兵,也被羞的面目涨红,都是有血性的汉子,跟随着主将不远千里的来到这,没轰轰烈烈的打上一场也就算了,还有被人家指着鼻子瞧不起,这真是比死在战场上还难受。 “竖中指”事件后,燕军气势高涨,每天雄赳赳气昂昂喊着号子巡城,反观五国联盟的士兵,一个个的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发蔫,有气无力,没精打采。 于是,五国联盟不得不再次召集代表,商讨出兵事宜,他们急需得到一场胜利来振奋军心,否则照着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不必等颜曦带军杀出来,他们这边自己就要分崩的四分五裂了。 听完了北国将军赫拔的愤怒开场词,赵国的文官们不慌不忙的扇着他们的羽扇,不冷不热道,“既然北国的将军赫拔这般有血气,不如就由你带着北国的强兵们,打个首战吧,万一胜了,也给你们记上一大功。” “这叫什么话,五国联盟,贵在一个联字,凭什么叫我们北国的儿郎们为你们这种贪生怕死,被杀神的威名吓的尿裤子的懦弱之辈抛洒鲜血?”北国这边的文官也不是吃素的,在国内每天在朝廷之上打嘴仗,嘴皮子上的功夫磨练的如火纯青。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5 “总要有人带这个头的,当初五国联盟约定共同出战,是为了一举覆灭燕国,去掉这方心头之患,这件事并不容易,如果大家还是这样顾及着小集团的利益,那么对面的燕军就是永远不可战胜的强敌,哼,不是说打不过,而是我们这边心不如人家齐,既然是这样,还不如就此散伙,各回各国,等着杀神带军分而击破吧。”周国的主将是个干巴巴瘦的老头,皮包骨头,说话喘息声很重,没事咳咳咳的咳嗽,往出卡浓痰,活脱脱一个病秧子,真不知道他们的国君是怎么想的,竟然派了个这样的人带军出征。 就不怕他病死在半路上吗?亏他还有脸给自己起个外号叫赛诸葛,诸葛亮是多么仙风道骨的人间仙人形象,和他这个半死的肺痨鬼相差的也太远了。 “赛诸葛,那你就带兵去寻一回杀神的晦气,我等为你观战掠阵。”五蠹部落的长老们阴测测道,几双灰黑色的眼睛闪动着诡异的银光。 “大家都不要吵了。”齐国的三皇子齐延站起来,朗声道,“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将,五国联盟现在的问题就是主将太多了,又彼此无法命令,大家都是带军之人,这点小事不必人说也看的清楚,为今之计不是派谁出兵的问题,我认为,应该推选出一名总指挥,全权负责军事调度,五国必须服从,否则就要接受军法的处罚,这样才能做到令行禁止,使五股力量拧在一起,劲往一处使。” 北国将军赫拔一瞪乌溜溜的黑眼珠子,“哪个丧家之犬在那儿坐着说话不嫌腰疼的闲放狗屁,说的倒是简单,感情你家没有军队,谁死谁活与你没有关系了。” 齐延白脸一红,被抢白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死死的握紧拳头,恨不得朝赫拔那张黑色的丑脸挥过去。 一直没说话的鲁国国师苏沫儿忽然插嘴道,“我倒是觉得齐国三皇子的话有几分道理。” 齐延是地上的草芥,谁都敢上去踩一脚,灭国的皇族,就和落魄的路边野狗相似,没有依仗,腰杆子挺不直。而鲁国的苏沫儿国师地位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个出了名的厉害角色,赫拔不想自讨没趣,怏怏的闭上嘴。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6 无论如何,齐延的一番话的确是从客观的角度说出了五国联盟所面临的问题,推选出一个军事上独裁的总指挥势在必行,问题是,这个总指挥落在谁的头上。 五国互相利用又彼此防备,任何一国的人得到了这个总指挥的位置,对其他四国来说都不是好消息,他们都怕自家的军队被当成炮灰送到燕国大军面前消耗,又都想把其他四国推上前,踩着他们阵亡将士的尸骨,轻而易举的享受政府燕国的胜利喜悦。 谁都不是傻子,恰恰是,他们精明的过了头。 “投票吧。”一直不说话的魏国皇帝忽然道,他是这里边官位最大的,也是这里最不受待见的,和齐国的皇子一样,他是个亡了国后抛弃子民仓皇出逃的皇帝,手中无兵无权,得不到应有的帝王尊严。 于是,各国各选出一名武将为候选人,详细的介绍完出身及以往取得的战绩后,五国各有三票的选择权,得票最多者,将按照约定统领五国,与燕国决一死战。 不过,结果却大出人意料,或许,也该在情理之中。 鲁国的候选人:三票。 赵国的候选人:三票。 北国的候选人:三票。 周国的候选人:三票。 五蠹部落的候选人,还是三票。 齐国和魏国此次没有军队参加,不只是名义上不能加入“七国联盟”,就连投票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这样的结果,很显然是各国把自己的那三票都用在了本国的将领上,个个存了私心,没有一家例外的。 投票失败,先前所做的一切付诸流水,巨大的帐篷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嘈杂,所争论的不过就是,谁先出兵的问题。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苏沫儿站起来,厌烦的别过眼,缓缓走出军帐,这一团散沙,怎么能征服颜曦的军队,也许,她不该再指望着这群乌合之众,都是靠不住的家伙。 “小白,齐国的十四皇子在哪儿?”被这无聊的会议拖了一上午,苏沫儿都没用机会去看那从燕国军营里被丢出来的齐肃,这会总算得了个闲,她决定过去“关心”一下可怜的身手重伤的金枝玉叶。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7 而此刻在燕军的军帐之中,桃小薇命人准备了个炭火盆子放在中央,砂锅的最底层整齐的码放了一排猪骨头,上边则是切成了大块的肉,与薄荷草和香叶一起炖着。这锅肉从早晨小火慢炖到中午,香飘四溢,让人闻之食指大动。 等颜曦讨论完军务回来,小桌上早就备齐了饭菜,正中央的就是那盆已经炖的入口即化的肉和浓浓的汤汁,沾着白面馍馍,说不出的美味,恨不得把舌头都要咬断了。 颜融牵着竹叶瞳的手笑嘻嘻的进来蹭饭吃,为了表示不白吃,他们还带来了一些辣椒腌制的咸菜,同样的爽口——那是竹叶瞳的拿手杰作,制作过程极为复杂,每次就腌制了那么一小坛,颜融抠抠搜搜的当成了宝贝似地藏着,谁来要也不给。 除此之外,竹叶瞳还专门给桃小薇带了一小罐腌梅子,酸酸甜甜甚是开胃。 颜曦闷不吭声的低着头吃,下手极快,颜融也不甘示弱,鲜少说话,嘴把力塞的鼓鼓囊囊的,就怕少吃了一块。竹叶瞳和桃小薇相视而笑,这两个人就和小孩子似的,吃饭也较劲,于是桃小薇又用盘子盛了一小份放在她和竹叶瞳中间,两个女人饭量都不大,这么一小份也就够了。 用过了午饭,颜曦和颜融也不休息,立即出去忙了,桃小薇和竹叶瞳从来不过问他们的工作,反正即便他们说了,她们也是不懂的,索性省了三姑六婆的嘴皮子,免了男人回家时,还要应付聒噪的婆娘的酷刑。 “弟妹,你身子骨恢复得也差不多了,怎么这都几个月过去了,肚子还是没有消息呢?”竹叶瞳随手掏出携带的酸梅罐子,捻起一颗塞进嘴里,酸的她一皱眉。 桃小薇面色微红,羞赧赧的道,“这种事情要随缘分的,强求不来。”学竹叶瞳的模样丢一颗酸梅入口,她是强忍着才没有立即把那颗梅子吐出来,扭曲了小脸酸的牙都倒了,桃小薇打了个冷战,“天,真酸,二嫂,你怎么吃得下?”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8 竹叶瞳把果壳吐到一旁,摇摇头,“不会哇,酸酸甜甜的很入味呢。” 桃小薇脑中灵光一闪,产婆张嫂曾经跟她说过,女子有妊,胃口第一个就会发生变化,以前可没见到竹叶瞳抱着酸梅罐子不放,走到哪儿吃到哪儿的,这会,酸成这样的梅子她都能吃得下,还说很入味,难倒。。。 “二嫂,你是不是。。。” “什么?” “有了!” “有了什么?” 桃小薇神秘兮兮的喜滋滋道,“小宝宝哇,你也和二哥大婚好几个月了,现在肚子里有消息,也算是正常的吧。” 这回换成竹叶瞳脸红了,把小罐子放到一旁,无意识的双手护住小腹,“真的有了吗?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哇。”不过,以颜融每晚上拼命的程度,有了倒也不稀奇。“可能是天气热了的关系,最近特别的想睡觉,还有这些梅子,不随口吃一点,心里便痒痒的。” “会不会有恶心想吐的感觉?”桃小薇又想起了怀孕的另一个症状。 “那倒是没有,你也知道我一向吃的不多,而且偏好青菜,不油腻也不会觉得反胃。”竹叶瞳也听说过怀孕会干呕的说法,仔细回忆她也没用这种症状。 只是爱吃酸,想睡觉并不能说明一定是怀了小宝宝,竹叶瞳很淡定,虽然是当事人却远没有桃小薇那样惊喜的坐立不安。 “我们还是把随军的御医叫来好好诊治一番吧。”不检查清楚就是不放心,桃小薇建议道。 “不妥吧,弟妹,我们是奉旨的监军,跟夫君来这儿办正事的,若是这个时候传出身孕的消息,别人会怎么想?”竹叶瞳一切以颜融为出发点,她不希望给夫君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 带个女人来战场,这两位皇子已经很出格了,若是再弄大了肚子,不只是颜融面上无光,连带着颜曦,也要被人家背后里嚼舌头。 “没事的,御医之中我有个认识的白胡子老爷爷,人和气的很,我们拜托他保守秘密,他是不会随便的说出去的,嫂嫂,怀孕小宝宝是件大事,提早知道尽快准备,可不能马虎。”桃小薇神色一黯,竹叶瞳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个无缘出世,就被太子一把强力迷药扼杀的孩子,不忍心看她这般模样,便故作轻松的顺从点头, “就依了弟妹的意思。”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9 很快,那个每次出外差都要被点名的御医就被九鼎给传来了。 桃小薇和他是老相识,也承蒙他救过几次性命,所以,对这个白胡子老头非常和气,笑眯眯道,“张太医,又要麻烦您了。” “王妃,您身子骨不舒坦了?谈什么麻不麻烦的,这是臣分内的工作。”把肩上的药箱放下,麻利的取出问诊的布垫子摆好,示意桃小薇把胳膊搭上来。 “九鼎,你去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人进来。”桃小薇把九鼎先支出去,又亲自给张御医倒了一杯茶,惊恐的老人家双手接过连连道谢,坐立不安的惶恐。“张太医,今天不是给我看,您帮帮忙,给二皇子的王妃把把脉,可无论诊治出来的结果是什么,可要守口如瓶的不能传扬出去哦。” 命令的话用桃小薇软软的口气说出来,就像个小孙女向老爷爷撒娇似的,又中听,又可爱。张御医一辈子经历风雨,跟人精一样,一瞧桃小薇面色带红,而身旁的竹叶瞳也扭扭捏捏的模样,心里就有了数,“两位王妃大可安心,老臣是御医,不是天桥底下说书的,这当说的话会说,不该说的嘛自是守口如瓶。” 桃小薇扶着竹叶瞳坐下,看她伸出胳膊,放在张御医的小软垫上,一颗心提的老高,屏息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张御医双指按在竹叶瞳的脉搏之上,闭着眼,一言不发,好半天,桃小薇都以为他是睡着了,他才缓缓张开眼,道,“王妃,换另一只胳膊上来。” 竹叶瞳忐忑的把左手放在小垫子上,任张御医问脉,抬起头来望向桃小薇,瞳眸中微微有些不安。桃小薇善解人意的轻拍她后背两下,示意她不要担心,一切皆好。 终于,张御医笑呵呵的张开了眼,“恭喜王妃,这是喜脉,您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胎儿刚刚形成,还脆弱的很,这段时间定要多加注意了。”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10 竹叶瞳惊喜交加的抬眸对上桃小薇的眼,在对方的水色目光中,看到了同样的惊喜。 “恭喜你,二嫂,等会二哥哥回来了知道这个消息,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颜融天天把生一群小宝贝挂在嘴边上,想当爹的心情既执着又强烈,这次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张御医又简单的把怀孕早期的注意事项给竹叶瞳交代了一遍,不能剧烈运动啦,尽量卧床静养啦,还专门从他的小本子上奉献出几款好吃又营养的补品,让竹叶瞳记下来。 “张太医,这个您收下,多谢了。”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金子,双手平放在老爷子的药箱上,不等他出言拒绝,竹叶瞳平静道,“您大概知道,我无父无母的是个孤儿,这个孩子是除了我夫君外,我在世上最亲的人,今天是您为我带来了这么好的消息,所以这块金子只能算是小小的谢礼,他日孩子的事儿还得多麻烦您呢,这是规矩,请不要拒绝。” 被她这么一说,张御医倒是不好意思不收了,只好再三谢过,又背着他的药箱子,高高兴兴的走了。 竹叶瞳放下心来,收了她的谢礼,应该不会出去乱说了。美滋滋的低下头去看依旧平坦的小腹,不敢相信里边竟然真的在孕育另外一条小生命。 桃小薇坐在她的对面,小手怯怯的探上来,虚捂住她的肚子,感受了会,一本正经道,“哎呀,二嫂,小侄儿踢我。” “不会吧。”竹叶瞳惊奇道,怎么她还没有感觉到,桃小薇就先被踢了呢?再去看桃小薇,一脸的顽皮,方知她是在说笑,于是也忍不住,笑起了没完。 “二嫂,你知道吗?和第一次见你比起来,这几个月你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啊。” 桃小薇摇摇头,“怎么没有,第一次你随二哥哥回来,脸上蒙着面纱,就静静的站在他身旁,一整天都没用一句话,更别提笑的这般甜了。”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11 那个时候,正是与颜融暧昧不明的日子,她想离开,颜融死霸着不放,逃到了天涯海角又被他抓回到身边,不是不想他,也非不念他,只是两人地位相差太过悬殊,这样的差距,让她没有半点信心。 而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妻,明媒正娶进门,地位崇高,颜融实现了之前的承诺,不怠慢她,把最好的事务双手捧着奉献到她面前。婚后的生活既甜蜜又安宁,如今又有了小宝宝,于是笑容就常常挂在了脸上,不是刻意而为,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满足。 双手握住桃小薇的手,竹叶瞳真诚道,“弟妹,我能有今天,全都要感谢七弟和你,如果不是他用皇帝给予的承诺换颜融能自由选择结婚的对象,我和你二哥也不会这么顺利的一路走到这里,真的,谢谢。” 桃小薇抿着嘴唇,神秘兮兮,“二嫂,以你对二哥哥的了解,如果没有我夫君的那个请求,他会乖乖的听从皇命,去娶一个他根本就不认识也不喜欢的贵族小姐吗?” 这个几乎完全不必想,颜融那种不受拘束的个性,除非是他心甘情愿的,否则谁想强迫他,那是万万的不可能。即使是皇帝,也敌不过他脚底抹油大法,这边在筹措着塞给颜融一个媳妇儿,另一边,颜融可能都已经跑到几千里外去逍遥快活了。 对皇室无所求,对财富不依恋,也不会被亲情迂腐的束缚住,这就是颜融,为自己而活,为他心底真正在意的人而活,不屈从于命运。在这点上,他和颜曦才是一类人,怪不得从小就能相处到一块去,且把对方视为唯一的亲兄弟呢。 “薇薇,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想谢谢你和七弟,这样的生活,是颠沛流离的我所不敢想象的,这话今天最后只说一次,从现在开始,我要为腹中即将到来的小宝宝做准备。”怀孕,让一个少女真正的成长为女人,竹叶瞳眼中闪耀着浓浓的母爱之光,像换了个人似的。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12 傍晚时,两位王妃合力布置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还破例准备了一小壶佳酿。 望着盘盘碟碟,个个精致,颜曦皱眉道,“这种事儿以后让军中的厨子做。” 桃小薇亲自帮他倒满,娇憨的笑脸,不被他的冷漠打败,早就习惯了颜曦这个样子,她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出他冰冷表相下的真实心情。 这人哪,关心的话也说得这么僵硬,外人不明所以,还道他不识好歹呢。尽管,其实颜曦只是舍不得桃小薇太过操劳而已。 颜融就显得比较有情趣,接过酒壶,像只馋嘴的醉猫似的先咽了一大口唾沫,“就准备这么一点呀?还不够我一个人漱口呢。”虽这样说,却是先帮竹叶瞳满上,然后才把自己的那个小酒杯,倒个满满。“十二个菜,真是丰盛哇,弟妹,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还是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二嫂,那个酒不能喝的。”张御医临走时交代的注意事项里,就有孕妇不能饮酒这一项,桃小薇记得可是牢牢的。 竹叶瞳感动的笑笑,把酒杯递到颜融面前,“夫君会帮我喝。” “小瞳乖乖,你不舒服吗?”敏感的颜融立即意识到不对,紧张的上下打量,见竹叶瞳的脸蛋红扑扑的,皮肤比平日里还要显得细腻,并没有疾病的颜色,还是不放心。 桃小薇明白竹叶瞳是想等没人的时候,和颜融两个人分享这巨大的喜悦,于是装作受不了他的紧张肉麻,头斜倚在颜曦肩膀上,“夫君,你有没有觉得忽然间一阵冷风吹过,然后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啊。” 颜曦长手一口饮尽杯中酒,长手一捞,劫过颜融面前的酒壶,桃小薇顺手接过,乖巧的帮他倒满。颜曦垂下眸,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又是一口喝干。 颜融怒吼着,“老七,给哥留点。” 军中禁酒,从主帅到士兵,绝不破例,颜曦和颜融以身作则,已经数月不尝酒味,所以今日,没准就因为一壶酒,攻而不破的兄弟情深便要终结在这杯中之物手下。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13 颜曦难得一见的赖皮,把酒壶藏在桌下,若无其事的浅啜,桃小薇和竹叶瞳无奈的对视,终于,她俩先忍耐不住,抓着各自夫君的胳膊,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媳妇儿,夫君被人欺负了,你就这么开心呐?”颜融装着委屈,扶着竹叶瞳的身子以防止她一不小心笑的载到地上,不过他并不介意,小瞳嫁给他以后就一直是这副笑容满满的的满足样,比起从前,他更爱看她心情愉悦的容颜。 自家媳妇儿舍不得欺负,对面那个笑的喘息不定的桃小薇,颜融可就不吝惜了,“弟妹,你居然还嫌弃我说话会让你起鸡皮疙瘩,哼,我觉得你真的是错怪二哥了,大家都知道,身上之所以起鸡皮疙瘩是因为皮肤裸露受冷的自然反应,看看这帐篷内,谁更像是冰山嘛,明明就是你那冷脸的夫君制造的冷空气,可被什么都往二哥身上赖,窦娥是怎么死的,冤死的!!!” “夫君。。。。咯咯。。。。。你瞧瞧。。。。。二哥。。。。哈哈哈哈。。。好会强词夺理。。。。明明。。。。就是他。。。。太肉麻了。。。” 颜曦让开酒壶,把膝盖空出来,让桃小薇趴在上边笑,一只手执杯慢饮,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颜融挠挠头,一脸无奈,手伸到颜曦面前,恬着脸道,“七弟,再给我一小杯吧。” 颜曦扭过脸去,没理他。 。。。。。。。。。。。。。 一餐饭,吃到月上中天,饭菜热了又热,最后拗不过颜融苦苦哀求,桃小薇还是做主,偷偷的帮他装了一壶酒解馋,颜曦平板道,“我也要。”边说着还把他手里握了一整晚的空酒壶递过来。 “可是,军中不让喝酒的,你都喝了一壶了,万一被人发现了多不好。” “我是主帅,有特权。” 好吧,桃小薇被打败,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想再拒绝,就又为颜曦装了一壶,他这才满意,慢慢的吃着菜品酒,听颜融在那儿和竹叶瞳犯傻的胡言乱语,餐桌上乱糟糟的,不过,颜曦却始终不说话,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也没用提前离席。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14 颜融微醺,吃饱喝足,嘴皮子也耍累了,就半挂在竹叶瞳身上装醉,非要她给扶回去。 下人们进来把残羹冷炙收拾干净,只剩下颜曦和桃小薇时,冷酷王爷问,“今天让张太医来了?你身子不舒坦吗?” 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他的心总是拴在她的身上,挂念着,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让他坐立不安。能忍到现在才问,已经说明他涵养好了。 “夫君,不是我,是。。。。”话还没说完,一声惨嚎,额,或者是哀嚎,或许是狼嚎从不远处的另一处军帐中传来,吓的桃小薇一激灵,手中给颜曦倒的热茶错手打翻,只见颜曦不知用了什么动作,手在半空中迅速的接助茶杯,几个旋转,四溢的茶水神奇的回到了杯子,他掀开杯盖,漂去热茶的浮沫,喝了一小口,顺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蹬蹬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颜融连门都忘记敲,直闯进来,眼中冒光,神情异常激动道,“七弟,有了,我有了。” “有了就去生。” 桃小薇庆幸自己此刻嘴里没喝茶水,不然非得被这兄弟俩的对话,当成喷洒出老远。 “不是,是小瞳有了,她怀孕了,我要当爹了,七弟,你要当叔了。。。哇哈哈哈。”狂笑声,震荡耳鼓,颜融高兴,他是真的太激动了。 “九鼎!”颜曦唤道。 “爷,我在!”忠心的侍卫走进来,目不斜视,居然在颜融极度不正常的笑声中还能维持面不改色。 “把他给我丢出去。”指着颜融,颜曦毫不客气。 这个命令有点为难,九鼎求救的望向桃小薇,主子叫他把二殿下给扔出去,这是要惩罚二殿下,还是要罚他呀,就他这点功夫,他才是那个被颜融丢出去的可怜人吧。 九鼎有点后悔,今日当值。 虽然他几乎每天都不离颜曦左右。 “夫君,你别这样,二哥哥是突然知道他要当爹了,所以兴奋的抑制不住。”桃小薇求情,不是为了颜融,而是不忍心老实的九鼎被夹在当中,左右为难。 太子的步步惊心路15 “九鼎!”颜曦又唤。 头皮发麻的侍卫不敢有半点无奈,“爷,我在。” “去打一盆凉水,浇到二殿下脑袋上,帮他去去火。”颜曦无良的吩咐,根本不管手下的死活。 九鼎欲哭无泪,爷这是厌倦了他伺候,所以想借二爷的手除掉他吗?好心酸,他是弃子。 桃小薇好笑的拍拍颜曦的手,“夫君,别为难九鼎了,他又打不过二哥哥的。九鼎,你忘记了吗,厨房那边给我炖了一碗燕窝,你去盯着点,冰糖少放,我不喜欢甜腻腻的感觉。” 九鼎松了一口气,连声答应着,却不立刻离开,恭敬的望着颜曦,“爷,我去帮王妃端燕窝?” 得到颜曦用鼻子哼出来的冷声,九鼎如蒙大赦,立即踮着脚一溜烟的闪人的,两位殿下,都是不好惹的,夹在他们中间遭罪,唉,他是可怜的侍卫。 颜融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此时此刻整个脑子里都是孩子可爱的小脸,一会是男孩,一会是女孩,面孔像他也像竹叶瞳,多好哇,两个人共同“努力”诞下的小宝贝,他的媳妇儿太能干了。 不行,他得回去好好安慰她,女子怀孕辛苦,男人帮不上忙,至少可以照顾周全些,让她可以心情愉悦的把孩子生出来,想到就做,颜融又刮起一阵小旋风,风驰电掣的离开了颜曦的军帐,连道别都忘记了。 颜曦收回了目光,一本正经的问,“薇薇,你怀孕的时候我有那么傻吗?” 摇头,再摇头,这种事,只要颜融干出来才比较正常吧,至于自家夫君,她还真的想不出做出这样的动作是什么模样,仿佛颜曦生来就该是一本正经的,做不来那种“高难度”的动作。 “看来我做的不够!”颜曦自言自语道。 这次,桃小薇口中的茶水彻底的喷出来,又咳嗽又呛的流眼泪,用看怪物的眼神紧盯着颜曦不放。 ......... PS:依旧是一次性倾情大放送,免了各位最亲爱的读者们时时过来刷新的烦恼。吼吼!! 给我一个孩子吧1 这一晚,睡意迟迟不至,窗外一轮皎洁的弯月,却无半颗星星,孤零零的挂在当空中。 颜曦呼吸均匀,仿佛早就睡着了,淡淡的酒气,随着呼吸,把桃小薇都快熏醉了。 竹叶瞳后来居上,为颜融怀了孩儿,如果在泉州的时候,他们能早一天出发,避过太子的追赶,或许,她现在也是大腹便便的在等待孩子的降生吧。 人世间为什么没有人贩售后悔药呢,如果可以提前知道,她一定可以,好好的保护她的孩子,至少,当时不赶着颜曦离开去看那船,有他在的话,相信一定可以避过那场灾劫的。 答应过颜曦不再为孩儿难过,可今天看到竹叶瞳那心满意足的模样,还有颜融欢天喜地的手舞足蹈,她的心就被刺痛了,渐渐淡忘的伤口又一次被撕裂,血淋淋的,一抽一抽的疼着。 颜曦的大手探过来,手背轻柔的摩挲她潮湿的眼,“薇薇,怎么又哭了。” 翻身坠入他怀中,桃小薇哽咽了嗓子,“坏蛋夫君,我们这几个月,几乎每晚都有,为什么我都没有再次怀孕呢?” 天知道,她是多么期待着,能再有一个宝宝,也可以像竹叶瞳那样,心满意足的笑。 她好害怕,经此一役,此生都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在没有失去孩子前,产婆张嫂曾经说过,女人第一胎至关重要,的确是有因为意外而失去了第一个孩子的女人,从此小腹受损,终身都无法再次受孕。 她好怕自己也像那些可怜的女人一样,承受此种悲惨的命运。 “我喝了避孕药汁。”颜曦的语气像是他喝光了一壶酒那样简单。 桃小薇惊愕的抬起头,光滑的大脑门砰的撞到了颜曦的下颌,她痛,他也痛。却是各自伸出手,在对方撞疼的地方轻轻的揉。 “避孕药汁不是女人喝的吗?”还有,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喝那东西,难倒他不想要她生出的孩子吗? 给我一个孩子吧2 “也有男人喝的。”效果还挺好的,没瞧见整晚的欢好都没再闹出“人命”吗? 桃小薇嗖的坐起来,一翻身像小野猫似的把颜曦压在身下,黑暗中依旧闪亮的双眸危险地迸射出骇人的目光,那是野兽护子所独有的危险征兆,“坏蛋,重点不是男人喝还是女人喝,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喝?” “不想你怀孕。”颜曦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从这个角度向上望,桃小薇的前胸更显高耸,果然是个非常适合仰观的角度。 他的答案很简洁,不过,往往不加修饰的简洁更能够沾惹出旁人的怒火,桃小薇极力忍住不快,强自压抑着,“为什么不想?看到二嫂怀孕,二哥就要当爹了你不兴奋吗?” 好轻柔,好温纯的语调,透着一股子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宁静,危险破人。 大手一路向上伸,路过她胸口时,颜曦没忍住还是在双缝之上停留了片刻,望着被他揉搓的变形的酥胸,桃小薇立刻缩回了死命按在颜曦肩膀的素手,护住要害,脸色通红的啐了他一口,“坏蛋,不要脸。” 摸摸她的头,颜曦把手缩回来,冷眸带着温和的笑意,交叠的把胳膊枕在脑后,“薇薇,你还是太小了,我们晚两年要孩子也没关系,到时候,你会少辛苦些。”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不想要,而是怕她太遭罪了,所以要拖延两年吗?她没有理解错吧? 护在胸口的手缓缓松开的,桃小薇弓着身子,脸凑到颜曦面前,一望不望的锁紧了他的目光,澄清,透彻,仿佛从这眼神就可以看到他的心。颜曦不会说谎,他是强大到不屑用谎言去保护自己的男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无。 使劲的吸了下鼻子,把那股子涌出来的酸涩抽回体内,颜曦总能轻易的做出让她感动到痛哭流涕的事,默默的保护她,手段不一,可不管他做什么,摆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她。 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这样,不将每一件做的事都诉说给她听,却持续不断的在宠溺着她,有些,她不经意的发现了,可大部分,是默默而为,也许穷其一生,她也不可能数清颜曦在她的身上究竟花费了多少心思。 给我一个孩子吧3 避孕药汁这种只有女人才会去喝的东西,颜曦是怎么去找御医帮忙调制的呢?桃小薇想象力再丰富,也幻想不出当时的表情。 于是,眼泪不由自主的断线流下,她微笑着,用手背抹去,奉上红唇,努力的亲吻颜曦,伸出粉嫩的舌尖,试探性的主动出击,闪电般迅速刷过他的唇瓣,眼中妖媚的诱惑,单纯的妖精是最令男人疯狂的尤物,很可惜,在这点上,颜曦从不否认,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真汉子。 不满被桃小薇拿去了主动权,一个翻身把她压回身下,手肘撑着床榻,以防止自己的体重压到她,这个女孩十几年如一日的脆弱,颜曦把她当成了手中的珍宝,小心翼翼,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成了生命的本能。 “夫君。”小手胡乱的去扯颜曦的腰带,却被他按住,腰上缠的是软剑,神兵利器,一不小心就会割破了她的手掌。桃小薇不以为意,改变目标,顺着衣襟探入抚摸着他光滑赤裸的胸膛,羞涩的脸蛋几乎要燃烧起来,可她打定主意下定了决心要这么做,就连自己都无法阻止自己,“给我一个孩子,好吗?” “等你过了十八岁。”眷恋吃缠的吻着她的唇,又不满足仅仅是这样的探索,颜曦熟悉的攀往白玉般的脖颈,有舔又啃的恨不得把她整个人一口吞下去。 乖巧的一把拉撤掉半边肩膀,雪白的娇乳像小兔子似的蹦出来,中央一点嫣红,在摇晃间彻底点燃了颜曦眼中的火焰,“不嘛,我现在就要,二嫂都有了,我也要有,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许你碰我。” 不许?被大灰狼压在身下的猎物还有反抗的权利吗? 该死的,明明每次都是他在掌握着节奏,今天是怎么了,桃小薇故意像水蛇似地扭动着,在近在咫尺的眼前,却不肯让他得到他独享的美食. “好不好嘛?”化身为小妖婆的猎物软绵绵的问,眼中已有醉意。 给我一个孩子吧4 死咬着牙关,颜曦在做最后的反抗,他尽量不让眼神太过焦灼在令气血涌动的半边酥胸,“本来就不打算让你太早有身孕,上次有了是个意外,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在计划之中。” “可是人家看到二嫂肚子渐渐大起来会妒忌的。”乳尖凑到颜曦唇边,他下意识的张开嘴,桃小薇又立即缩回身子,不让他捕捉到,“我不管,坏蛋,别人有的我也要有,你少给我找那么多借口。还有,如果你再喝那个劳什子避孕药汁,小心以后我再也不让你喝酒。” 小小的威胁,若是放在平时,颜曦直接用鼻子冷哼给她听,然后拔腿走掉。 问题是,箭在弦上的关键时刻,即使郎心如铁,也被这绕指柔缠的没了脾气,恶狠狠的一口扑在她胸前,把那在他眼前晃荡许久的酥胸喊入口中,双手不停的扯去彼此间的衣物,桃小薇大呼小叫,“干什么,我们还没谈好条件,你不许亲哪里,唔唔。。唔唔。。不。。。不许亲。” 虽然是拒绝的,那小手却搂的死紧,哪里有想让他离开的架势。颜曦得了个空档才有机会呼吸一口,“薇薇,你抱得这么紧,夫君都要被你憋死了。” 算了,反正脸蛋和身子已经彻底燃烧起来,再多一些羞臊也抵挡得住。使劲的夹着双腿,不让颜曦最后得逞,她是打定了主意,如果他不答应,就坚决抵抗到底,不能被他用男色迷失了意志。“谁叫你不答应的,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多想快些有些像你一样的儿子。” “如果是像你一样的女儿,倒是可以考虑提前一些让你怀孕。”颜曦总算是松了口,他这么说就等于间接答应了桃小薇死皮赖脸的痴缠,唉,真是没办法,这招美人计太狠了,他根本就招架不住,只能举旗投降。 “好好好,你说的哦,女儿就女儿,我们第二胎再生个儿子也没关系,大不了我等。”她皱着鼻子,可爱的嘟着嘴,“不许你再喝什么药汁,这个你也要答应。” “嗯。” “太好了。” “薇薇?” “嗯?” “把腿张开,你夹得太紧了。” “嘎?” “你不让我进去,我怎么把女儿给你?” (⊙o⊙)… 给我一个孩子吧5 令人神清气爽的清晨,在士兵虎虎生威的操练声中,桃小薇张开了困倦的双眼。 久未的酸胀在四肢中扩散,连稍微移动也觉得很沉重。被子上、枕头边、地面、甚至是桃小薇的绣花鞋里,到处都是扯的粉碎的衣物残片,有颜曦的,也有她的,好好的两套衣服,毁于昨晚的激情。 双手捂住脸,就连回忆都让脸颊变得热气腾腾,结婚这么久,也可以称之为老夫老妻了吧,还是这么激烈,仿佛要把对方拆解果腹一般。昨晚的她,就像着了魔似地主动,以让他给她女儿的借口,拉着他来了三次,最后的那一次,颜曦“阵亡”后,趴在她身上直接呼呼睡去,桃小薇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也能把颜曦折腾的露出这幅疲倦模样。 虽然想起来挺害羞的,不过,还有那么点小小的得意。 竹叶瞳第一遍敲门的时候,桃小薇神游太虚没听见那么温柔的叩门声。 所以她第二遍敲门又加上了一句,“薇薇,我能进来吗?准备了早点,我们一起吃吧。” 桃小薇惊呼一声,衣服变成了残片,而竹叶瞳已经走了进来,她又不好光溜溜的跳下床去拿。——没办法,今天注定是要丢人了,她认命的用被子裹住脖颈一下的肌肤,尴尬的同端着托盘的竹叶瞳打招呼,“二嫂,你早。” 而竹叶瞳进门后,也很快的发现了不对劲,这一屋子的狼籍,还有桃小薇心虚的模样,用猜的也能估算个八九不离十,于是,她也红了脸。 满地衣物的碎片,看起来,好激烈。 “我还是先出去吧。”窘着脸,竹叶瞳决定以后没有桃小薇允许坚决不像今天这样闯进来。 “二嫂,你等等。”桃小薇呐呐的指着不远处的衣柜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一套衣服过来,我。。。我。。。我想起床。” 竹叶瞳只好踩着小碎步去帮她取衣裳,原本是打算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再回避的,可新的麻烦又来了,桃小薇现在浑身半点力气都没用,连穿衣裳这样简单的动作,也变得十分艰难,无法,竹叶瞳也只好留下来,帮她一件件的穿好。 两个女人比赛似的红着脸,心照不宣的同时出声,“吃饭吧!!” “好!!” “好!!!” 给我一个孩子吧6 苏沫儿坐在齐国十四皇子齐肃的病床前,天仙似的容姿,高贵出尘的气质,很轻易的就震慑住了他全部的心神。于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只要苏沫儿想知道,他就全部告诉她,恨不得挖心挖肺的让苏沫儿知道,他是多么的善解人意。 当然,如果他不是这样被抽的满身鞭痕,还不时的因为轻微的移动而痛的龇牙咧嘴的话,苏沫儿对他的印象也许会更好。 蹙着眉,从头听到尾,齐肃的口中全部都是他那个被杀神颜曦掳去的可怜妹妹,至于苏沫儿最想听到的名字和最想杀死的那个人的名字,齐肃一笔带过,所言寥寥。 “是你妹妹死缠着颜曦不放,不是颜曦强行制住你妹妹不让她离开,你说错了。”苏沫儿一本正经的和齐肃较真,不满意他竟然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颜曦的身上。 强忍着痛,齐肃不明所以,指手画脚的边比划边道,“当年燕国大军攻入我齐国的王宫,二个姐姐被这冷血的恶魔送去讨好燕国皇帝,还有个年幼的小妹却被颜曦带回了自己的府邸,多少宫女太监们亲眼目睹,哪能有假?” 苏沫儿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地,只是绝色的面容冷漠下来,收了惯常挂在唇边的疏离浅笑,一字一句平板的反驳,“是你妹妹纠缠着颜曦,难倒你看不出,颜曦是那种根本不会将女人挂记在心头的男人,他的生命中只有国家和天下,浴血沙场,力战群雄是他的宿命,一个枭雄怎么会将一个女人放在心上呢?所以,一定是你妹妹这么多年来死死地纠缠着他,赖在他身边,最后还使用了某种手段嫁给了他。” 齐肃直觉想反驳,却被苏沫儿骇人的目光将万语千言顶了回去,干嘎巴嘴,话也说不出,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女人吓的手脚冰凉。 等苏沫儿飘飘离开时,暂停的心脏才如同锣鼓般喧嚣的跳动起来。 她,好可怕。 她的目光,能杀人。 给我一个孩子吧7 苏沫儿长久的矗立在燕国边境小城之下,抬眸远眺,触目所及的,是城墙,是异族的士兵,是尖矛,是血腥的杀戮之气。 她自嘲一笑,忽然想到,他与颜曦之间,仿佛总是隔着这么一道阻碍,在鲁国是,花谷的天险拦住了她走向他的脚步,现在,是燕国的城门,挡住了她望向他的目光。 何时,才能撕毁这些阻碍,让他与她之间,只有短短的几步距离。 让她可以这样赤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到他怀中,被他紧紧地禁锢,就好像,他抱着那个女人的感觉一样。 苏沫儿的拳头握紧,尖锐的指甲刺破掌心深深的扎进肉里,手痛,心也痛,交相呼应,无休无止。 。。。。。。。。。。。。。 朝堂大乱,太子和他的党羽们焦头烂额,皇帝默然静坐在最高的位置,冷眼看他们像跳梁小丑似的耍猴戏。 三皇子颜朔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苦心静候数载,今日,方才盼来这么个好机会。 太子自作孽,天时地利都离他远去,而三皇子在众位殿下中,是排在靠前位置的优秀。多年来,被太子的荣光和颜曦的霸气挡得严严实实,他始终无法自由自在的在皇帝面前,展露他的才华。 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太子失宠,一场简单的差事办砸了不说,还在父皇病重期间,将朝政处理的一塌糊涂,前方大军军粮紧缺,后方蝗灾、战乱、还有京城内的粮荒,只要谁在这个时候能漂亮的解决掉,一定能得到皇帝的另眼相待。 颜朔的袍袖中藏着一封远在边境的七皇子颜曦的身边的首席侍卫九鼎的亲笔回信,信中代颜曦承诺,如果颜朔有意趁此机会雄起,他那个不可一世的弟弟就会订立相助,粮草,根本不成问题。 早就听说了太子和七皇子之间的素有旧怨,颜朔美滋滋的想,他们之间的矛盾最后反而成全了他,真是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哇。 给我一个孩子吧8 于是这天在早朝,皇帝猝不及防的几个问题把太子党们弄的方寸大乱,要粮没粮,要解决国内混乱的办法,也寻不出好的思路,颜朔垂着头在一旁,看够了太子一个劲冒虚汗的窘相,这才一个潇洒的健步,迈到中央,朗声道,“儿臣有本启奏!” 按照密信中九鼎的指点,颜朔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一条条逐步列举朝廷所面临的困境,并在最后提出确凿有效地解决办法,初时大臣们一脸不以为然,颜朔在朝廷上甚少发言,从他嘴里又能说出什么高明的意见,谁知道,越听越是心惊,有各部负责的大臣甚至立即就抽出袖子里的小纸片,用手心托着,捏了一小块黑炭快速的记录。 他的发言足足进行了半个时辰,由于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颜朔自信满满,过了一把笑傲朝堂的瘾。至于粮草的事儿,他也听从了九鼎信中的建议,不肯一次将事情全部解决,只留了个充满深意的“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近日或可详细上奏”的话尾,就又低下头,默默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 皇帝一脸震惊的望着他这个忽略到不能忽略的平凡孩子,不敢相信刚才那番老练的见解是出自他口中,口中唤着,“皇儿,你快出来,父皇还有事要问问你。” 等颜朔又站出来了,皇帝冲他招招手,一脸和蔼的问,“朕的儿子,不要站那么远,你的父皇已经老了,眼睛有些花,竟然看不清你的面貌。” 颜朔强自抑制住心中的喜悦,诚惶诚恐道,“父皇老当益壮,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罢,向前走了十步。 “再靠近点!”皇帝还是不满意。 于是颜朔又走了五步,这次,他已经站在与太子殿下并排的位置,高挑的身材,面貌英俊,竟是丝毫不逊于太子的气度。 皇帝得意非凡,来了精神,高声问道,“三皇儿所提之建议,可行否?” 给我一个孩子吧9 陆续有相关部门的大臣站出来,恭请皇帝立即下旨,按照三皇子颜朔的建议,紧急颁布法令,以解除燕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窘境。 换句话说,众臣无论心里是否待见颜朔这位皇子,却也是意见空前统一的承认了他所提出的建议,并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就连太子党这一派,也有人跳出来叫好,一时间,多日冷清的朝堂又像从前般沸沸扬扬,众臣热烈的讨论着,除了赞美之词外,还七嘴八舌的在颜朔所提议之基础上,丰满计划的可行性。 没有人注意到太子殿下青黑的脸色和藏在宽大的储君服饰下抑制不住颤抖的手脚,就连皇帝陛下也选择性的忽略了他曾经最钟爱着的孩子,而把更加慈爱宠溺的眼神投注在颜朔的身上。 早朝后,颜朔更是被皇帝召见到了御书房,详细询问了关于解决缺粮问题的想法,颜朔依旧敷衍,不过话说的极为漂亮,把多日郁闷的皇帝哄得是眉开眼笑。 几家欢喜几家哀愁。 三皇子颜朔春风得意,太子府的门前却显得冷冷清清。 早朝回来后,太子把自己关在书房内,午饭都没吃,谁去谁挨骂,火气冲天。 太子妃雅柔得到下人的禀报,她吩咐让厨房炖了一盅消火的雪梨燕窝汤,亲自端到太子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殿下,是臣妾雅柔,我能进来吗?” 许久,里边才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回话,“孤心情不好,雅柔你还是回去吧。” “殿下,臣妾炖了雪梨燕窝汤,您趁热喝些,无论发生什么事,身体总是要爱惜的,不然就应了那些得势小人的诡计,您说呢,毕竟,您才是大燕国的储君。”朝堂上发生的一切,太子妃这边自然有耳目转达,她不好明说,只出言点拨,太子也是极其聪慧的人物,不挑明了,反而更能起到良好的效果。 果然,门缓缓被打开,太子的脸阴沉沉的,明黄的太子服饰也抓的凌乱,侧过身子为太子妃让出一条路,“进来吧,雅柔。” 给我一个孩子吧10 雪梨燕窝汤再去火,也灭不掉太子心中积郁的怒气,这些日子以来,心上的那根弦绷直的几乎变了形,今天被颜朔玩了这么一手闪亮登场,就成了压倒骆驼的那根稻草,再也支撑不住而情绪崩溃。 吃了几口,太子口中索然无味,山珍海味也挑不起他的食欲。 把太子妃揽在怀中,太子忍不住以挫败的口气描述了今天在朝廷之上,颜朔是怎样大出异彩,并不露痕迹的将他的尊严践踏在脚下,狠狠的撕拧着。不过雅柔更关心的是颜朔究竟提出了什么建议,委婉的引导太子将她想知道的一切都说出后,雅柔疑惑道,“殿下您集思广益,身后有多位贤良的老臣相助,更不乏思路敏捷之辈,大家一起想了这么多天,都没办法找出解决的办法,这位三皇子,怎么就如有神助似的,把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全都给办到了呢?” 难倒三皇子身后的谋臣要比太子的还强大吗?不太可能吧,若是真有那么一套班底儿,以太子多年经营的人脉,决计不可能一无所知,话又说回来了,如果颜朔真的那么强,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隐忍到今天才发难呢? 太子夫妇心中所想类似,在彼此的眼中均看到了疑惑。 “莫不是三皇子最近才寻到了什么得力的助手,给他出了这么多好主意?”雅柔喃喃自语的猜测,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像是劈种了太子脑袋里的某根弦。 能在一夜之间,想出这么多妙计的,满朝文武,就只有那个人能做到,他已经用自身的实力,多次证明了他有这样的能力,只不过且不说那个人目前不在京城,即便是在,以他的性格也绝不会和颜朔这种人混到一起去。 可如果是真的呢? 那就太可怕了,那个人若真的站在了三皇子颜朔的背后,力挺他与他这个太子争宠夺位,后果将是非常严重的。 给我一个孩子吧11 “殿下,您想出来是那个人有可能是谁了吗?”察言观色,雅柔大胆推断。 像个无助的孩子似地把头埋入雅柔温暖的怀抱,“我不确定,可是我很担心,真的是那个人。” “能跟我说说吗?臣妾有些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神通广大的人物。”雅柔的好奇心也被挑起了。 “你知道父皇的儿子之中,他最喜欢哪个吗?”不回答她的问题,太子卖关子,把话题扯到完全不相干的问话上去。 虽不明白太子的用意,雅柔仍旧乖巧道,“这个简单,自然是殿下您,还有那个连灭两国的七皇子颜曦了。” 雅柔脑中一下子闪过了颜曦的种种绰号,杀神、战神、用兵如神,还有,他被皇帝戏称为万能的老七,据说,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至今为止,皇帝所有交给他的任务,不管难易,他都完美的交出了漂亮的成绩,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人物。 雅柔还知道,对这个弟弟,太子一向是有心亲近的,而颜曦的为人,孤僻冷漠,没听说他和哪家的关系走的特别近,前些年,三皇子颜朔送礼上门,还曾被七皇子颜曦毫不留情的拒之门外,京城之内,这个笑话流传了多少年呢。 这样一个人,会改了性子在背后默默的支持颜朔与太子争宠吗? “不大可能是七皇子吧,他和三皇子的关系,比跟您还生分呐。”雅柔安慰太子,这件事都是他们两夫妻在这儿瞎猜,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太子唯有苦笑,他并没有告诉雅柔,他曾经一把迷香误伤了颜曦的王妃桃小薇体内所怀的胎儿,也不能让雅柔知道,他对桃小薇的那一份斩不断的神情。 雅柔不知道的,颜曦却了若指掌,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或许都是生疏冷漠的,可是颜曦对他这个太子,也许是恨之入骨也不一定。 他猜不透那永远挂着冰霜寒气的表情的七弟的心思,所以,只要一想到,颜朔身后的神秘高人可能是颜曦,太子的心便七上八下,再不得安宁。 给我一个孩子吧12 为了督促颜曦尽早的实现给桃小薇一个女儿的承诺,这些日子以来,单纯善良的小王妃变身为妩媚小妖精,无时无刻的不在勾引着她家王爷,“舍身奉献”,辛勤灌溉。 爱妻若明的睿王爷对这样甜蜜的要求自然来者不拒,再次令桃小薇受孕的确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颜曦也就不再坚持。 五国联盟的对峙持续,既不出兵,也不退兵,大军堵在城门口,就好像他们每天都不用担心军需消耗似的。用颜融的话来形容,对面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联盟军,像趴在鞋子上的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原本的确是没什么啦,五家堵门,被堵的那个关起门来逍遥快活,两两对峙,倒是千里迢迢跑过来的五国联盟更吃亏了些,他们的补给线拉的太长,长此以往,国内势必会坚持不住的。 可惜现在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发生的,竹叶瞳怀孕了,颜融可不想让他的宝贝娃娃出生在战场上,一睁开眼看到的不是繁花似锦,却是军中的硝烟,再说,小瞳怀着身孕,等肚子渐渐大起来,万一哪天和对面开展,不小心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收了玩笑心态,颜融决定怂恿颜曦尽快结束这场无聊的战争,让对面那些碍眼的家伙们,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别蹲在这打扰他家贵子临门的喜悦。 颜曦这边存的心思与颜融不谋而合,薇薇想要生孩子,他不放心在这个时候让她身怀有孕,可是又拗不过小妮子的执着,就只好“委屈”了对面的乌合之众,原本还想多拖个几个月,再一举将他们击溃,现在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站在高高的城门上,居高临下俯视众生,颜曦和颜融的瞳孔中闪耀着相似的火焰。 战火即将燃烧。 。。。。。。。。。 三皇子的密函很快送到了九鼎手上,信中详细的将近日朝堂上的争辩诉述清楚,尤其太子吃瘪那段,巨细无遗,写的活灵活现。此刻,密函正被颜曦捏在手中,一目十行,看完后,又浑不在意的往桌子上一丢。 九鼎不敢正面直视颜曦冷冽的面容,尤其是那一抹被激怒时,不自然流露出的邪佞冷笑,更是令人心惊胆寒。 给我一个孩子吧13 “爷,属下当如何回?”虽然是以九鼎的名义与三皇子颜朔联络密切,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挡在前边的九鼎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幌子,在这位首席护卫的背后,站的是不喜与众家皇子结交的睿王爷颜曦。 过去,三皇子每月都会固定送来寒暄的信件,颜曦是一律不看的,或毁或烧,半丝情面都不留。却不知为何,前些日子,颜曦命九鼎用他的语气给三皇子回了一封信,言辞寥寥,透着股子若有若无的亲近气儿。果然如他所料,颜朔收到这样的示好,立即连夜修书派人送过来,信中虽然貌似与九鼎亲近结交,实际上,他写的字字句句,都是针对身后的颜曦的。 所以,每每在收到颜朔的信件后,九鼎也不拆开,直接送到颜曦的面前,等待他的决断,然后再按照颜曦的意思书写回信,他居间往来,俨然是个代理人的角色。 “九鼎,告诉颜朔,让他向父皇献粮。” 点点头,九鼎仍有一丝担忧,“爷,先前劫来的还有上次太子送来被我们掉包的粮食数目太大,三皇子突然之间筹集到了这么多的粮食,太子会不会起疑心呢?” 毕竟能收粮的地方都已经被太子刮三刮,成了不毛之地,若是三皇子在这些不毛之地上还能“凭空”变出粮食来,太子八成立即会察觉到先前的军粮被劫还有数万担军粮无故腐坏的事件必有问题,从三皇子身上顺藤摸瓜,不难查到颜曦身上。 九鼎随自信太子必定抓不到半点把柄,可是,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对颜曦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吧。 “无妨,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是我做的。”颜曦若无其事的说着能令某人喷出一碗鲜血的风凉话,“颜朔在朝廷之上大放异彩,太子的注意力现在全都在他的身上,无论是朝政解决主意还是军粮之事,他只会认为是我在背后力挺颜朔与他争皇宠,以夺储君之位,而这边还有五国联盟的事儿要我担着,太子是不会那么容易下定决心来对付我的。” 给我一个孩子吧14 九鼎不再多问,自小跟着主子,对颜曦的信任和崇拜根深蒂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颜曦做什么都是对的,无论颜曦想做什么都必能做得到,一切挡在主子面前的敌人,必将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手底下不停,唰唰唰快速写出密函的草稿,捧过去给颜曦看,等主子修改完毕,九鼎这才重新展纸再抄了一遍,署下自己的名,装在信封里用火漆封严,交给颜朔派来送信的人,带了回去。 办完差,准备回去时被桃小薇唤了去,不知为何,九鼎总觉得最近王妃的笑容总是很诡异,美的不像话,就像是妖媚蛊惑的罂粟花,纠缠着欲罢不能的芳香。 连忙垂下眼眸不敢直视,“王妃,您唤属下有什么吩咐吗?” “九鼎哇,咱们是不是朋友?”有事相求,桃小薇先打温情牌,套套近乎。 “属下不敢,您是主子,九鼎是奴才,不配给王妃当朋友。”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九鼎心里可是暗暗高兴起来,虽然他自嘲的没错,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地位有别,不过被自家王妃当成了朋友,心中却不可抑制的暗爽。 “你别和我打官腔,我最讨厌你这么说话了。”撅起嘴,桃小薇翻白眼给他看。 “那属下不说。”九鼎无奈道,“王妃若有事,尽管吩咐九鼎,无论什么,必定尽心尽力,赴汤蹈火。” 摆摆手,说的也太严重了,她既不会赶他上刀山,也不会踹他下油锅,瞧那一脸的视死如归,桃小薇郁结。立即休整被九鼎打乱的心情,俏王妃笑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莲步漂移,款款而行,来到他的正对面,眨巴眨巴眼睛,带着一丝讨好,“你经常跟在王爷身旁,对他的事儿了如指掌吧。” 九鼎有了不好的预感,王妃这个模样,怎么有点像大街上“拍花”的人贩子诱哄小孩儿似的,笑的好假哇。不过,却不敢不答她的问题,“回王妃的话,知道是知道,不过了若指掌却谈不上,爷的心思不是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能猜测的到得。” 给我一个孩子吧15 “那他最近身体怎么样?”桃小薇真诚的问。 身体?挺好的吧,还没见着他家主子生过病呢,长年习武,身体自我调节,连九鼎自己都做得到的,颜曦自然比他做的更好。“王爷一向健朗,王妃不必担心。” “你就没有撞见过他偷偷的喝药汁?” 还真没见过,九鼎诚实的摇摇头。 “那药丸呢?他有没有偷偷的跑去找御医说话?”锲而不舍的追问,桃小薇想到了每一种可能。 九鼎还是摇头,最近王爷忙着巡查军务,制定战策,应付京里边的烂摊子,到了晚上,还得准时的回到大帐来哄王妃开心,脚不沾地的忙着,哪有时间去找御医说话呢。 桃小薇笑颜如花,这次的笑容比方才真诚多了,显然她是真的开心,双眸闪闪,令人无法拒绝的眼神锁住九鼎,“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在我心里,从来都没用把你当成下人看过,这点你能看得出来吧?”满意的看见九鼎的点头,女主子总算说出了真正的目的,“现在,我遇到了很严重的问题,虽然无法详细的告诉你,不过,在这军营之中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您说,九鼎干效犬马之劳。”他还有别的选择吗?若是不答应,王妃恐怕不会放他离开这间屋子吧。 还是不要挣扎,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吧。连王爷都搞不定的女人,他这个小小的王爷的首席侍卫,载的半点不冤枉。 “从今天起你帮我监视咱们王爷。” 九鼎立即咽下一口唾沫,喉结咕噜噜紧张的滑动,监视。。。监视。。。王爷?王妃也不想让他活了是不是?呜呜,他又要成弃子了。 眉飞色舞根本就没注意到九鼎的惊恐,桃小薇神秘兮兮道,“你给我盯紧了点,如果王爷偷偷喝药汁、吃药丸、或者服用一些神秘的东东你都要偷偷的来告诉我,对了,还有如果他去找御医说话,你也要找机会来通知我哦!~” ......... PS.今日更新结束,嘎嘎,本来昨天过了12点就该更的,可是,我一不小心睡着了,电脑都没关,呼呼。 开门红1 九鼎背负着桃小薇赋予的艰巨任务,故作镇定的出了门,猝不及防的在门口撞见颜曦面部表情的脸,才落下的心又嗖一下的提起来。 王爷在这儿?他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为什么不直接进去,而是默默地站在门口偷听呢? 不等他发问,颜曦微乎其微的摇了摇脑袋,转身便走。九鼎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主子是不想在王妃的门口质问他,免得不小心被她听到,唉,该来的躲不过,一路跟着颜曦来到办公的军帐,脑子里还不间断的转悠着刚才在王妃面前他可曾失言许下不合时宜的承诺。 “九鼎?” 冷冷的声音将首席侍卫的注意力抓回来,他低声恭敬的应,“爷?” “若是敢在王妃跟前乱嚼舌头,仔细你的皮。” 九鼎背部泛凉,珍惜的隔着衣服抚摸那还长在他身体上的皮肤,郑重的点点头,“属下明白。” 只能对不起王妃了,爷的事儿本来就没他这个下人插手的余地,虽然不明白王妃的用意究竟是什么,不过,如果王爷想做,他就必须无条件的站在主子的一旁,暗中监视,给王妃做间谍,打小报告这种事儿,他可不敢做,尤其现在还被主子听到了全部的对话,他觉得自己仿佛要被架上了火堆被反复炙烤,又在颜曦能冻死人的目光中冷却下来。 “五国联盟堵在门口都快小半年了,这样安安静静的做邻居多无趣,今晚儿上,你带人去他们那儿逛逛,不需要死拼应打,吓唬吓唬就成。” 嘎?刚才不是还在审查他的忠诚问题吗?这会怎么又迅速的下达了偷袭命令,幸好九鼎早就适应了颜曦的节奏,错愕了一瞬间,他恭敬的接令,摩拳擦掌,出去点齐了手下的内侍营,准备为颜曦唱上一场开门红的好戏。 。。。。。。。。。。。。 三皇子在坐立不安中徘徊,终于,八百里加急的密函被带回,他像珍宝似的捧回书房,将门落了锁,小心翼翼的拆开,睿王府首席侍卫九鼎那称不上优美的字体看在颜朔眼中,成了一副动人的图画。 开门红2 早朝,太子与三皇子并排站在众臣的最前边,中间隔着空荡荡的距离。 前线的催粮信一日紧过一日,最开始是写给负责此次军粮筹备的总负责人太子殿下的,可是太子较劲了脑汁也再想不出筹粮的好办法,这二日一封的告急书也只能摆放案头,一筹莫展。最后夹在七皇子与太子之间的粮草总管游本昌无法,只能暗中向皇帝求救,再加上颜曦也写了密函,阐述了近日要出兵抗敌的意思,他说时机已到,只不过,粮草未足,恐怕等了几个月的一次大好战绩要失之交臂。 颜曦的信中并无责怪太子的意思,三次筹备粮草,只有一次运抵边境,虽说是意外,可怎么说都和太子脱不了干系,念在多年的父子之情,太子又是储君,皇帝现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带头闹事儿,就尽量假装忽略了太子在这里边所要承担的那份责任。他心里也暗暗盼着,太子可以尽快想出弥补的办法,再给颜曦送些军粮过去,等日后大军凯旋,也就可以免了太子督管不利的责任。 这日,收到了颜曦要进攻的奏报,皇帝也暗暗有些心急了,算算大军抵达边关数月有余,只靠威名震慑五国联军不敢冒犯,却是一战都未打。那五国联盟又没有退兵的意思,七皇子颜曦亲自担任主帅,皇帝是知道他的脾气的,军事上的事儿连催促都不敢问,免得那边又说他在瞎指挥。好不容易盼到颜曦说寻到时机要出兵了,这粮草又成了问题。 “今天无论如何,你们都要给朕拿出一个主意,大军在前线抗敌,总不能叫他们饿着肚子吧?”皇帝沉声呵问,伶俐的目光在垂着头的大臣身上威严巡视,可惜,还是没有人敢抬起眼来,一个个都装作看不到的样子当缩头乌龟。 “太子,你是这次粮草补给筹备的总管,现在前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倒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皇帝的眼中已露凶光,此次出击事关重大,他已经过够了这种惴惴不安,吃不好睡不香的生活,如果仅仅是因为粮草问题而把战机延误了,他绝不对不会放过那些耽误大事之人。 即使那个人是太子,他的儿子,国之储君。 开门红3 令皇帝失望的是,过了这么多天,太子竟然还是没有一丝对策。他憋的满面通红,最后用没有底气的声音怯怯道,“启禀父皇,办法嘛儿臣倒是想出了一个,只是,这代价有些大,如果处理不得当,很可能。。。” 话语戛然而止,太子垂下头。 皇帝平日里最讨厌这种话说了一半调人胃口的,没想到今日在朝堂之上,明知道他心急如焚,太子竟然不一口气把该说的话都讲出来,还在那门里一脚门外一脚,想说不敢说,不敢说又说出一半,气的他砰砰砰连拍三声桌案,头上戴的龙冠都要被根根炸立的毛发顶起来了。 怒发冲冠,不为红颜,为的是这不争气的儿子。 太子一哆嗦,他终于又在惊吓中记起了皇帝的脾气,吓的流了半身冷汗,事到如今,不管那个主意有多糟糕,也得说出来试试运气了,于是硬着头皮故作镇定道,“父皇,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策,儿臣想好了,可将京城周边三省二十一县的存粮一并缴上来,送到边境作为军粮。” 皇帝脑海中划了个大大的问号,三省二十一县的存粮不都刮过三遍了吗?如果要还有,为什么早不拿出来?非要等到逼的没法了,才又改口说有粮食? 大臣之中站出一须发皆白的老者,那是管理农业的许大人,他面带惊恐,连连摇头摆手,“皇上,使不得呀,这些存粮乃国之根本,绝对不能动哇。” “为什么?”皇帝不解的问。 太子脸色青黑,许大人本是他太子阵营中的,怎么今日居然敢跳出来拆他的台,只不过皇帝看着,他不好当场发难,只是看向许大人的目光,充满了怨毒。“许大人,边关告急,守军无粮,难倒要我们的将士饿着肚子抵抗外辱吗?若是因为军粮补给而挡不住五国联盟,你可能承担这个责任?” 许大人万万没料到太子一张口就把这么大一顶帽子先给他扣在了头上,顿时气的七窍生烟,颤巍巍的身子更显佝偻,“启禀皇上,三省二十一县库中仅存的粮食乃是精选出来的良种,那是明年的希望,没了这些,来年这三省二十一县将再无一粒粮食能从里生产出来。” 开门红4 这下,不只是满朝文武,连龙椅上端坐的皇帝都无法再保持镇静,咬牙切齿的从唇缝中挤出一行字,“朕的太子,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应急之策?” “启禀父皇,儿臣也知道这样做确实有些过分,不过,当务之急是保证前线的军粮能得到供应,至于明年的种子,可以从比较偏远的省县来调集,时间上是足够的。” 许大人立即双手抱拳,高声反对,“陛下,臣主管农业,对这些田里的事儿最是清楚,三省二十一县所种之作物与偏远省份大有不同,就算是把他们的种子运来,也很难保证明年会得到很高的产量,这粮种是认生的,移一块地儿他就长不出好苗子,陛下,此时绝对不可行,须另想良策哇。” 另有一人站出,却是始终始终支持三皇子颜朔的权臣李钟李大人,他是三皇子最小的娘舅,皇亲国戚,刚才看到了颜朔的手势,于是跳出来火上加油的,“陛下,许大人所说极是,再说即使是把全国的粮种都集中起来,也是杯水车薪,无法将大军之危机彻底解决,另,粮种甄选极为不易,用来吃,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如果五国联军打进国境,即便这些粮种再珍贵,明年还有下种的机会吗?”太子忍不住反唇相讥,不等他说出更多,高高坐在台阶上的皇帝突兀的一声暴喝, “太子,修要再胡言乱语。”手颤抖的指着他,这个曾经最最倚重的儿子,今日,却着实令他灰心失望之极。 这便是他选出来未来继承皇位的太子储君吗?遇急则乱,昏庸平凡,将来,把大燕国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真的是正确的吗? 三皇子始终低垂着头,听到此刻,唇角无声的撇出一抹笑容,一闪即逝。 朝堂上撕裂的情绪已经酝酿成熟,也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 轻轻的咳嗽一声,颜朔缓缓抬起头,自信的眸子对上皇帝怒火熊熊燃烧的眼,丹田运气,底气十足道,“启禀父皇,儿臣有筹粮之策。” 开门红5 一颗惊雷霹雳,轰的在颜朔周围炸开。 太子露出不自然的惊愕神色,愣愣的望着他,头脑中一片空白。 身后的群臣窃窃私语,嗡嗡嗡低声交换着意见,皇帝在上边什么也听不清楚,只看见了一群不漏声色的交头接耳成一堆攀谈的大臣们。 “都给朕闭嘴!!!”这是皇帝近些年来第二次在金銮殿上高声怒喝,第一次就在刚才用在了太子身上。他一辈子都研习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御臣之术,板着脸让朝臣分看不出他的心思,却没想到今日连续破例两次,刚一吼完就后悔了,暗叹今日脾气实在暴躁,居然把一贯的原则抛诸脑后。 颜朔听话的低下头不吭声,仿佛被吓到的模样。 皇帝立即换上和蔼的表情,尽量抑制住激动,用温和的声音道,“三皇儿,父皇刚才听你说,你有筹粮之策禀报吗?” “是的,父皇。” 有了太子的前车之鉴,皇帝倒是没忙着先夸奖,他怕一会又从另一个儿子口中听到贻笑大方的主意下不来台,“说与朕听,也让众臣参谋一二,如果真能解决了大军缺粮的问题,给你记下首功。” “启禀父皇,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福气,功劳什么的孩儿真的不是很介意。”几记不漏痕迹的表功之词奉上,颜朔一边偷瞄皇帝的表情揣摩圣意,一边缓缓道,“儿臣知道现在朝政最当务之急的就是解决军粮和京城储粮不足的问题,所以,连夜去找了儿臣在民间的一位朋友,他是个慷慨仗义之人,又有爱国尽忠之心,一听说缺粮,立即哈哈大笑,和儿臣说,别的事儿他可能还真的帮不上忙,如果是粮,只要有银子,无论多少,他都有把握弄到。” 皇帝揪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须,一不小心,把最长的一根给拔掉了,心疼的他龇牙咧嘴,不过,颜朔所言倒是唤起了他的希望,话刚一停下,皇帝便连忙追问,“这个人是谁,三皇儿说出他的名字。” 抬头,与皇帝对视,颜朔自信满满,“沈三桥!!!” 开门红6 沈三桥!??那是谁??皇帝的头顶冒出一个好大的问号。 沈三桥!??那是谁??皇帝的头顶冒出一个好大的问号。 他久居宫中,民间的消息却不是那么灵通,可是立于金銮殿中的朝臣可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沈三桥,那个祖上三代行走八国,由一个挑着小担子的卖货郎发迹到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大商户吗?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虽然不在官场,却是手眼通天;身居燕国,可是他的生意却是遍布六国,最难能可贵的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连最排斥外族的五蠹部落都有他的商铺,把各国的特产千里迢迢的运来运去,从中赚取巨大的差价,迅速累积起海量的财富。 这个人可不是那么好接近的,笑脸迎人,却绝不与任何人深交,做事走一步想十步,步步小心。官场上的人,自是结交的,每年的孝敬不少,该花的银子一分都不会省,可是若真的想与这位沈三桥再做进一步的接触,却是难上加难。他的产业遍布六国,行踪不定,就光是逮到他的人影,已经算是了不得,更别说是说服他出手相帮了。 商人重利,沈三桥那可是商人中的大商人,没有利益驱使,他怎么会出手帮忙? 这个三皇子颜朔,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说服这个人出手相助。 “父皇,这个沈三桥儿臣也去找过,他向朝廷捐献了大批的粮食,数量着实不少,儿臣更亲眼去他家的粮库参观,他确实是把储藏应急的粮食都拿出来以救国难,这样一个爱国的好商人,三弟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又逼人家站出来,即便再殷实的大富之家,也拿不出可以供应三十万军士所需的军粮吧?”太子自认为是抓到了颜朔的把柄,不等他出口,立即将前情陈述清楚,就知道他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这个沈三桥他岂会想不到,早就去过了。没想到颜朔又想把他推出来大做文章。 “父皇,沈三桥自是拿不出供应三十万大军的存粮,可是,这个人可是可以在六国中畅行的红顶商人,他已经答应儿臣,冒大险在六国大量收购粮食,并可先行垫资,等朝廷过了危难当口,再慢慢的还他这笔银钱。”得意的瞟了一眼太子,颜朔缓缓道,“他还说,如果国家因为战乱而筹不出这笔银子,此事也可暂且搁下,沈家还有口饭吃,不着急把冷冰冰的银块搬回去买米下锅呢。” 开门红7 太子心中急迫,早已经忘记了此处是朝堂不可与颜朔做意气之争,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接口,“三弟,你能不能不要太天真,现在是五国联盟成军来欺我燕国,即便这个沈三桥再手眼通天,他真的能把那些粮食都筹备到吗?好,就算他可以,从五国运过来又是一道难题吧,即使能运过来,最少也得一个月才能送到边境的军中吧,你难道不知,现在边境已经缺粮缺到了有上顿没下顿的地步吗?” 这件事是绝密,只有皇帝和太子知道,并未向众臣宣布,颜融原本不只,现在太子当众一说,他也就知道了,不仅如此,身后的朝臣也倒抽一口凉气,他们都知道事情危急,但是的确没几个人有那个敏锐的眼光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事情的真相。 皇帝现在的心情用愤怒来形容已经不贴切了,如果他手中有一柄利剑,定会毫不犹豫的朝太子撇过去,插死这口没遮拦的笨蛋算了,他还嫌京中不够乱,非得金銮殿也跟着闹起人心惶惶才满意吗? 颜朔安静的等太子气急败坏的说完,确定他没什么后续之词后,才不紧不慢的仰起头,似笑非笑的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书信,让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贵喜将之转呈,“启禀父皇,筹措军粮这等大事,非十拿九稳儿臣不敢胡乱承诺,今日也是得到了沈三桥的亲笔回信才敢说出。今年五国皆高产丰收,农户家中有余粮,沈三桥于是低价大肆收购,用在我国不值分文的调味品和胭脂换回了大批的粮食,且藏于往来之商船中,近日已经运抵边境,这会儿,七弟他们大概已经吃到了我们送去的粮食吧,路途遥远,交通不便,父皇在三日后即可得到粮荒解除的捷报。” 太子瞬间石化,被呛的一个字都说不出,脑中有个声音大喊,这是假的,他在胡说,一定不可能被这个平日里只会谄媚的三皇子占得头筹,先给解了前线缺粮的窘境。 开门红8 皇帝面带惊喜展开沈三桥的亲笔书信,还未看下几行,殿外跑进来一个人,气喘吁吁直接跪倒,“皇上,城门外忽然来了一队人马,说是送粮的,带头的人是江平沈家的总管沈笑,他没有圣旨还自称是奉了皇命,筹措到了给百姓的救命粮,臣见那车队一眼望不到头,不敢私自放入城中,所以冒死闯进金銮殿,请陛下圣裁。” 一叶轻飘飘的薄纸从皇帝手中滑落,他缓缓的站起来,目光锁住脚下所跪之人,认出了他是京城的守备,“京城所需之粮也送到了?”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颜朔屈膝跪倒,口中宣,“万岁万岁万万岁。” 事实胜于雄辩,如今,京城的粮已到,一切怀疑都不作数,他赢了,漂漂亮亮的打了一场翻身仗,将太子压在脚下,颜朔头叩地面,听着身后跟随他一起跪下来的大臣们随他一起高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激动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那是几近三十年梦寐以求,如今,终于实现。 “哈哈哈哈!”皇帝的大笑声弥漫在金銮殿上空,“众爱卿平身,来人,速速派人去接粮,江平沈家,朕记下他们的这份情啦。” 太子只觉得脚下一软,踉跄的用脚尖支撑住,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绝对不可以,否则,这金銮殿上,怕是再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早朝什么时候结束的,太子已经不记得了,怎么走出金銮殿,他也没有印象,脑海中一片轰鸣声,眼前的路也是模糊的。几个太子的近侍看出了主子的不对劲,连忙搀扶着回到轿子里。 当夜,皇帝接到了太子府上报的急讯:太子重病。 。。。。。。。。。。。。。 吃过晚饭,桃小薇又在研究她的软皮面具,这次总算是作出了一张年轻男子的面容,不再纠结在异常丑陋的老妪面孔中无法自拔。 颜曦枕在她的腿上,阖眸抿唇,仿佛睡的正熟。 开门红9 “夫君,如果我们能生出个男孩儿,你教他武功好不好,让他像你一样,威风凛凛,谁都不敢欺负他。”桃小薇自言自语,把假胡子掏出来往面具上比划,努力的寻找出更适合脸型的胡须形状,“如果是个女孩儿呢,就教她学我的‘绝学’,易容术也是门高深的学问呢,可惜我也是刚刚入门,不行,我得努力研究,回头当娘亲了也有真才实学的和孩子们炫耀。” 颜曦张开眼,厌恶的看着她手中当宝贝似的玩的爱不释手的所谓‘绝学’,“女孩儿家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你喜欢的未必她会喜欢。” 他才不会让宝贝女儿沾这种奇怪的东西,媳妇儿管不住已经很悲惨了,女儿这边坚决得抓住主动权。 “女儿的事儿当然要做娘的说了算,我喜欢的她一定会喜欢。”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笑眯眯的俯下身,在颜曦的眉心送上一记口水之吻,桃小薇敷衍道,“男孩儿嘛就要归你这个当爹爹的管了,这样才能从小的培养出男子气概,夫君,薇薇说的对不对?” 嘴一撇,颜曦翻了个身,不爽道,“我不喜欢男孩。” “我生的你也不喜欢?”桃小薇危险的眯起圆眼,完全不能接受颜曦毫不掩饰的诚实。 “薇薇,我们说好了的,是女孩才让你生。”颜曦的敲敲她的脑袋,做人要有诚信。 “可是我喜欢男孩哇,像你一样,站成一排,从大到小,帅到天翻地覆。”桃小薇撅起小嘴,不满的拿手指戳戳颜曦的胸,“你就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梦想吗?再说,是男是女是老天的恩赐,哪里那么多说法挑三拣四的。” 颜曦不说话了,随手把放在床边的书拿过来,静静地看着。这种没营养的问题还是等待真的有了孩子以后再讨论吧。 桃小薇把面具放到一旁,低下头捂着肚子,“夫君,你真的没再喝什么避孕药汁吗?” 开门红10 颜曦冷眸瞪着她,大巴掌放到她面前,“薇薇,今晚你都问了五次了,我也回答了五次,没有!” “那为什么我还是没有怀孕呢?”今早还把张御医请来诊断过,在桃小薇的恳求下,足足检查了三次,也没给她一个令人高兴的答案。 难倒真的是因为失去了第一个孩子,所以伤到了小腹吗?桃小薇管不住老是往坏处想的脑袋,唇角的笑容渐渐收了,小脸皱成了一团苦瓜。 颜曦一搭眼就瞧出了她的想法,无奈的捏捏她柔软的脸颊,“薇薇,还不到一个月,即便真的有了,最快也得两个月才查的出,你现在担心的是不是太早了?” 对哦,张御医好像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却是她太心急了。不好意思的吐舌笑笑,桃小薇的小脸凑到了颜曦的胸口,听着他噗通噗通镇定有力的心跳声,像小野猫似的拿鼻尖蹭了蹭,“好想两个月快点过去哦,唉,到时候,二嫂的肚子都像颗球似的了,我就是再着急也赶不上了。” 又在说傻话了,颜曦摸摸她的脑袋。 不远处隐隐传来打杀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传出老远,桃小薇身子一僵,“夫君,是不是对面的人攻过来了?你听,好嘈杂的声音。” 这里安宁了几个月,气氛和谐到了几乎不像两军对峙的战场,桃小薇早就忘记了最初到这儿的紧张感,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让她找回了最初的记忆。 “没事的,是九鼎带人在放火呢。”把她的身子拉回到怀中,颜曦的唇凑上来,重重的一记深吻,直到桃小薇的眼中露出熟悉的迷醉光华,他才放开,让她可以顺畅的呼吸。 这是一贯的精神转移大法,在桃小薇身上,特别的管用,屡试不爽。 果然,小王妃挂着红扑扑的脸颊,忘记了恐惧,“夫君,九鼎为什么要放火?是去对面的五国联盟里边放吗?” 开门红11 颜曦点点头,这可是九鼎和内侍营那群兄弟的拿手好戏,在夜色的掩护下,搅他个天翻地覆。 桃小薇觉得很奇怪,对面打得热火朝天,怎么这边的主帅还可没事儿人似的和她并排靠在床塌之上耳鬓厮磨,即使不必亲自上战场,至少也要在议事的军帐内坐镇指挥吧。 颜曦,他是太有自信了,还是根本就不关心这次偷袭的结果,那一干多年跟随在他身边的内侍营的死活,他难道也不在意吗?那些可都是在最危难的时刻宁可舍弃到一切也愿意追随他远遁海外的忠诚之士。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熟悉无比的男声在军帐门前恭敬道,“爷,我们回来了,内侍营全员未损,属下让他们自行休整了。” 原来竟是九鼎带人返回燕国军营,速度比预计中的要快一倍。 颜曦用手指勾住书卷,小心翼翼的翻了一页,津津有味的继续往下看,仿佛没听到似乎的。 “爷,属下等烧了几个仓库,里边装的是五国刚刚运来的冬衣,看来他们的确是有长期对峙的准备,本来还行一并把粮草烧掉的,可是偏巧属下看到了一个熟人,属下等自认不敌,鲁莽相斗只会折损了我们的人手,于是私自下令退了回来。”说这番话时,九鼎心中忐忑,尤其是帐内明明感觉到了主子的气息,偏偏他却不肯回应,难道是恼怒他私自撤回,在想着怎么惩罚他吗?可是,临行前,王爷可是吩咐过他,此行是纯粹的惊扰疑敌之计,以己方最低耗损的前提去让五国联盟不得安宁,并没有说一定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才准他们回来呐。 “是谁?”颜曦两个字说的没头没尾,难得九鼎还能迅速的分析消化主子要表达的意思。 “爷,是鲁国的国师苏沫儿和她手下的那群白衣侍卫,不过令属下有些奇怪的是,这位女国师明明看见属下等在她眼前疾行离去,却没有出手的意思,白衣侍卫更是冷眼旁观。”九鼎很奇怪,为什么之前要拼的你死我活的鲁国国师这次居然隐隐对他示好,想了一路都不明白,回来就忍不住跟主子说了,没准他能想出原因呢。 开门红12 颜曦冰冷的瞳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口气不好道,“你也下去休息吧。” 既不责怪,也不解释,甚至连战后的点评都省了,直接撵着九鼎走人。 桃小薇双手捂着嘴,脑袋像折了似的垂着,肩膀抖动如筛糠,颜曦伸出手把她的脸托起来,只见她大眼中含着晶莹的泪花,因为用力抑制,表情僵硬的扭曲着,牙齿死命咬紧下嘴唇。 “薇薇,你是在哭,还是在笑?”他无奈的揉揉她的脸,不忘顺手用指尖拭掉她眼角的泪花。 猛摇头,不行了,她几乎要克制不住,颜曦居然还这样一本正经的逗弄她。 “算了,你想笑就笑吧,憋着多难受?”颜曦被打败,叹了口气,心里那点被苏沫儿的死命纠缠而生的烦躁,被桃小薇的小动作化解了去。 得到了他了许可,桃小薇立即像个小疯子似的发出轰然的大笑,蜷缩在颜曦怀中,捂着她的肚子,“夫。。。夫君,你。。。的魅。。。魅力好大,那个。。。国师。。。。苏沫儿。。。她。。。又出现。。。了啦。。。” “笑完了再说话。”拍拍她的后背,真担心桃小薇的这种笑法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掉了气。 “我打赌,她一定是认出了九鼎或者内侍营穿的睿王府服饰,所以舍不得动手伤了你的下人,怕将来到了你面前没法交代,但是你要完全不知道的话又不会领她的情,于是只好故意站出来,让九鼎带着人从她的眼皮底下跑过去,还不出手阻拦,她就算好了九鼎回来一定会跟你说这件事,哈哈哈哈,夫君,我猜的对不对哇?” 对,该死的对极了,颜曦想到的,桃小薇立刻也推测的一般无二,倒不是大家多聪明,完全是因为这苏沫儿做的也太露痕迹了,就差没把她的目的写在牌子上挂于胸口,昭告世人。 桃小薇笑眯眯,眼神藏在两道月牙儿弯眸之中,“爷,您是不是有些感动,毕竟那位国师可是个举世无双的大美人呢,相貌好,武功又高,地位也显赫,鲁国的女国师,说出去倍儿有面子,最难得的是人家对你还一往情深,山崩地裂,海枯石烂。。。” 越说越不像话,一股子浓浓的山西陈醋的酸味把颜曦呛的眼睛都张不开了。 开门红13 别无他法,颜曦只好去扯她的腰带,随她那张令人又爱又恨的小嘴里胡言乱语的说着小脑袋中的臆想,轻轻的把她压倒在床上,三下五除二,将她身上的衣物扒个精光。 美男计,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用的,正门交锋反唇相讥的事儿属于最下下之策,真正的高手就得像他一样,侧面迂回,寻弱势以强攻之,当然,趁其不备最好。 正在醋海之中兴风作浪的小王妃忽然低下头,胸口一阵阵令人酥软的刺激感稍稍唤回了她的注意,“坏蛋,我在和你说正事儿,你不要舔那里,我。。。我集中不了。。。精神。。。”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说。”百忙之中丢出一句话,颜曦这次把整张脸都埋到她松软的胸口,不安分的嘴唇或啄或亲,在桃小薇的身上点燃起一丛又一丛的火焰。 “这样我没法说,不如你先停下来,我们好好谈谈苏沫儿的事,如果爷您心中喜欢她,把她招进门,我也。。。”尖叫声,一股刺痛止住了她违心的话,“你干嘛咬我那里,咬掉了怎么办?以后宝宝会没法喝奶的。” “有奶妈!” “坏蛋,我会痛。”还在咬,他晚上没吃饱吗?见到肉就想吃,这又不是热气腾腾的白馒头。 “就是要你痛。”慢吞吞的抬起头,让桃小薇看到他眼底的不快,还有危险的朦胧。 故作天真,眨巴眨巴大眼睛,“夫君,我这可是努力的在为您着想,作为大妇,不妒不羡,还努力的帮夫纳妾,说出去也是被人交口称赞的好妻子呢。” 颜曦冷哼给她看,说的跟真的似的,如果能稍微的掩饰一下她眼中的的危险火焰,也许他还能勉为其难的相信她的诚意。 既然根本不愿意,何必又摆出这幅姿态做给他看。 “薇薇,你是想要我答应,还是拒绝?” 气呼呼的把头扭到一旁,“随便,那是你的事儿,臣妾管不了!” “我很讨厌苏沫儿。”颜曦把鼻尖轻轻点在身下女子的的鼻尖上,“恨不得,杀了她。” 开门红14 “为什么?”瞪大眼睛,露出惊奇的表情,桃小薇是真的搞不明白颜曦的想法,“即便是不喜欢,也不用整天惦记着杀了人家吧。”好歹是个美女,多少男子梦寐以求,还得不到呢。 “我做事没有对错,亦无理由。”唯本心而已。 好吧,颜曦的意思她大概是明白了,苏沫儿看来又要做无用功了,明明都能看的出她家的夫君就是一座万年不化的大冰山,还无怨无悔的撞上来,看来一头包是难免了,就怕这次又闹出什么事儿来殃及到她。 想想上一次莫名其妙的被她绑架走了好久,她还曾经逼她离开夫君,回到亲人身边,不然就把她献给鲁国的皇帝当人质,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才是和颜曦性格最像的,同样的执拗,同样的武功高强,同样的对自己喜欢的人事物轻易不言放弃,那根本就是毫无原则对错的爱。 被这样的人爱上,同样也爱上他,是幸福的,因为终其一生,也不必担心他会在危难之间舍你而去,一朝承诺,终身无悔。 而如果被这样的人爱上,却又不爱她,就像苏沫儿和颜曦的例子,是绝对的悲剧,一个苦追不舍,另一个恨不得用剑灭了她来个一刀两断,耳根清静,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肯让一步海阔天空。 唉,桃小薇叹了一口气,忽然下体仿佛有些异样,惊愕的看过去,原来是颜曦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发动总攻,随着他一波又一波有规律的律动,一股股先前忽略的灼热刺激,渐渐占领了感官。 颜曦松了一口气,他的女人一整晚都在走神状态,即使两人在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她的小脑袋却仍纠结在那个讨厌的女人身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主动权总算是抓回来了。 那个女人,真是个祸害,搁在他们夫妻之间,甩不掉躲不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她想。 那个女人,的确是麻烦,媳妇儿已经很在意了,看来要找机会来个一刀两断,才能一劳永逸的让她永久消失掉,他想,眸光闪闪,血气腾腾。 开门红15 京城的部署基本完成,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只是太子的反应也不慢,他恰到好处的病倒了,卧床不起,自然无法上朝,避过了三皇子颜朔的锋芒,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颜朔别无他法,只好又写信和九鼎求救,最近他风头正旺,接连漂亮的解决了数件国事,又把军粮和京城内的粮荒完美的交付,皇帝一改往日对他的漠视,每天在御书房内办公时也不忘记把颜朔叫到身边,以便随时商讨——这本来是太子的殊荣,今日却都被颜朔给夺了去。 这样一来,颜朔的压力就急剧增大,伴君如伴虎,每天都得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应对皇帝的每一次询问,他本根基不稳,身后的幕僚团也没有太子那样强大,也不像太子那样善于察颜观色,对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有了习惯性的预见。 被宠是幸福的,可惜实力不够,这样的福气颜朔觉得有些担不起来。 只好再次恬着脸来求颜曦,并在给九鼎的信中委婉的表达了他想与七殿下进一步“亲近”的意思。颜朔,已经不满足于隔着一个九鼎与颜曦玩隔山打牛,他迫切的希望把这位能干的兄弟拉入己方阵营,为夺嫡之路添上一股巨大的助力。 颜曦对此不置可否,他仍旧像往常似的对颜朔提出来的问题通过九鼎给了妥善的解决,不过对于示好之举,直接无视。 九鼎猜不透主子的想法,他谨慎的为三皇子颜朔回了信,至于为他与颜曦牵线搭桥的事儿,九鼎按照颜曦的意思,含糊其辞,既不答应,也未拒绝,弄的扑朔迷离,三皇子看到回信,急的抓耳挠腮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 九鼎的偷袭起到了矛盾激化的作用,五国联盟再一次齐聚一堂,商讨出兵之事。 偷袭,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明显的信号,颜曦,已经玩腻了对峙的游戏,他既然在近日有所行动。 真正的战争,终于在双方一墙之隔相对半年有余后,敲响了进攻的擂鼓。 。。。。。。。 PS:今天结束了,我家里有事,所以拖到现在才把今天的更新都码完,大家久等。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1 第一场正式的对决,在偷袭之后的第三天拉开帷幕。 燕国这边,大军簇拥着两位皇子,布下整齐的军阵,肃杀庄严。桃小薇和竹叶瞳穿了监军的服饰,仍旧戴着桃小薇改良过的软皮面具,站在各自的夫君身后。颜曦有了上次桃小薇被苏沫儿掳走的教训,一刻也不肯让她远离视线,两军对垒虽然看起来凶险,可却也是此刻最安全的地方,再加上那张平凡的男人的面孔,除了熟知内情的人,不然还真的没人会把她往主帅的王妃身上联想。 把最珍视的东西就摆在眼皮底下,对方还就察觉不到,颜融和颜曦打的是一样的心思,只是竹叶瞳的小腹已经有些微微的隆起,他不放心偶尔会拿眼神去瞟她。 好不容易把颜曦从城中盼出来了,苏沫儿也一反常态的主动站在了五国联盟的队列中,她骑的是一头纯黑的驴子,短毛油光锃亮的在太阳光底下特别扎眼,再加上她本就相貌不俗,出尘脱凡,还有几十个清一色身着白衣的冷面男子团团守护着,所以,很容易就被人发现她的存在。 颜融见到这位老熟人先是一愣,复尔诡异的撇了撇嘴,笑嘻嘻道,“呦,这不是小美女吗?这么快又出场了?我瞧瞧,头发长出来了没,嗯嗯,还包着头巾呢,居然还选了块白布,多不吉利。” 他声音不大,却暗藏了内劲,无论燕军亦或是五国联盟,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他的调侃之音,清晰的语调仿佛颜融就趴在每个人的耳边般,想忽略装作没听见都难。 有人不明白颜融说的是谁,可战场上现在只有一个女人而且她的头顶还缠了一大块白纱,这样醒目的标志很快就被对垒的两军将士所发现,当然战场上走神是不被允许的,不过偶尔假装不动声色的偷看几眼,还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苏沫儿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挖下满场男人的眼珠子,无论是对方的敌人还是己方的兵将。 当然,那个她恨不得抽筋拔骨的可恶男人颜融是她第一个要出手解决的对象。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2 颜融扭过头,依旧用嬉笑的语气对颜曦道,“主帅,颜融请战,这个头筹就让与我吧。” 排在队伍最前头的是游本昌所部的虾兵蟹将,之前他们被五国联盟压着打,折损了多名好手,所以气势上也是整个燕军中最弱的,被颜曦刻意的排在最前头,一个个还以为是要拿他们做炮灰,所以没精打采的连手里的兵器也握不稳定。 第一战,定要夺下个“开门红”,这种事,交给颜融这种人来疯(人越多越疯)是最合适不过。 五国的五位最高军事指挥者面面相觑,谁都不认识这位与颜曦并骑而行的男人是谁,只见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儒雅俊逸的君子相貌,立于战场之上,不见丝毫胆怯,谈笑风生,弹指灰飞烟灭。 燕军之中竟又多了这种人物,众人面色皆不好看,隐隐意识到今日的第一战恐怕要载个跟头。 颜融出场,五国联盟中的鲁国女国师苏沫儿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催动她的小黑驴,缓缓的来到鲁国的主帅身旁,用清冷雅致的声音道,“苏沫儿请战。” 鲁国的主帅可从来没有想到会是他们这方当个出头鸟,连冲苏沫儿使了几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在这个时候强出头抱私怨,战场之上,凡事皆应以总体去考虑,个人之间的恩怨不快,还是留在私底下自行解决吧。 苏沫儿就像没看见他抽筋似的眼神,也不等鲁国的主帅答应,素手摸摸她的黑驴脑袋,径自来到阵前,清冷的目光裹夹着肃杀笼罩住颜融,她手中一柄银灰长剑的剑锋,同样的隔空遥指,竟有逼他下场之意。 颜曦却不肯答应二哥的请求,眼光转向不远处恭敬等候的参将游本昌,“此战当派何人应敌?” 游本昌惊喜莫名,他知道颜曦这是给他立功的机会呢,一来可以借此挽回先前战败的侮辱,二来嘛,开门第一战,定可将最近始终低迷的守军的战意激发出来。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3 “禀主将,此战当由。。。”游本昌本想自告奋勇,亲自应敌,却有一员脸上扣着银质面具的小将从身旁跃出快马上前,冲游本昌双手抱拳,眼神恳切。 “凯,下去,谁准你出来的?”游本昌面现怒色,当着颜曦的面却不敢高声呵斥。 凯仍不答话,从马上跃下来,跪在颜曦脚下,重重叩头。 “此将是谁?”没见过的生面孔,上战场还用狰狞的面具把脸给挡上,只留一双满含悲愤的眸子裸露在外,颜曦冷漠的目光居高临下的俯视,凯竟然毫不犹豫的咬牙对上,倔强不服输的眼神让颜曦很满意。 “启禀主将,这孩子是已故将军周敦的遗子周凯,他一心上上战场为父报仇,末将怜他一片孝心,所以就把他带在了身。”低下头,游本昌吹胡子瞪眼睛,“凯,你若再不退回到你该呆的位置,休怪我军法处置。” “你想上战场?”颜曦挥手止住游本昌越来越大的咆哮声,对周凯道。 点头,再点头,周凯对颜曦叩头,以眼神恳求。 “我答应你,不过有一个条件。” 游本昌差点从马上载下去,他没听错吧,七殿下竟然在和自己的手下小将谈上战场的条件。 周凯此时报仇心切,只要能让他上阵杀敌,别说是一个条件,即便是立即让他去死,心也甘愿。于是又点点头。 “我给你为父报仇的机会,待你心愿满足,须脱离军籍,入我睿王府为奴为婢,你可愿意?” 周凯在听到“为奴为婢”四个字时,身子一震,忍不住抬头去看颜曦,在对方的眼中只有一片冰霜寒冷,任何人类的情绪都无,难倒被他发现了什么吗?不会吧,他脸上有面具,又一直没有说话,且垂首跪在这个男人的脚下,七皇子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发现了他隐藏的秘密呢?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4 苏沫儿在两军中央等了半天,颜融没下场,倒是有一个头戴银色面具的单薄少年疾行而入,见了她二话不说,银枪乱舞,招招攻向她的要害。 一时间身旁所有的躲闪点都被少年手中的武器封死,苏沫儿的长剑在战场上,怎么都不如少年的长枪好用,她武功虽高却不习惯这样的打法。本来是要寻颜融的晦气,对方不肯下场却派这么个古怪的少年上来,苏沫儿就没有了奋力拼杀的意思,五国联盟和燕军之战,关她何事,苏沫儿虚晃一剑,把那少年的注意力引开,骑着她的小毛驴又颠颠的跑回去了,白衣侍卫立即将她包裹其中,阻断了周凯的追击。 颜融在马背上乐的人仰马翻,五国联盟之中有这么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国师,可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好好的第一战,被苏沫儿这么一搅和,就以燕军轻松取胜而完结。功夫高些的能看出是苏沫儿无心应战,打到一半厌烦了就闪人了。可是这战场上有那双慧眼的却没几个人,大多数人还是凭眼见以为是周凯轻松的以一柄银枪打败了五国联盟派出来的骑驴美人,完胜告捷。 燕军欢呼着迎回周凯,五国联盟的主将个个脸色阴沉,其中四国更是怨怒的望着鲁国的总指挥,仿佛在说,你们鲁国是来帮燕国立威的吗?怎么敢如此草率的对待这场重要的首战呢。 鲁国的总指挥也是冤枉,苏沫儿的地位崇高,根本不在他的约束范围之内,那边得罪不了,五国联盟这边又一个个的用声讨的眼神望着他,被夹在中间,他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只好尽量多极目远眺,把注意力都放在对面的燕国大军身上,装作没看见己方这边的骚动。 五蠹部落的长老们最是性情火爆,见状如此,愤慨道,“这仗根本就没法打,一团散沙各自为政,徒然让杀神笑话。”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5 没法打的仗,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打。 于是在燕军众目睽睽之下,五国的人马收拾收拾,怎么出来的,又怎么龟缩回军营里去休整了。 原本守城被对方压着打的燕军军将们更是郁闷,这就是一直以来守在他们门外虎视眈眈的所谓五国联盟?比路边的小草还要脆弱,军心不齐,指挥凌乱,一团散沙似的各为其主。在七皇子未带兵增援之前,他们怎么就被这样的一只联盟军吓破了胆子,接连折算十几位老将军。 于是,一个个羞臊的把脸埋在胸口,实在没有勇气去见军中的其他弟兄们。 不必颜曦再做费事的口舌动员,他们自己就先壮起了先前被吓破的胆子,摩拳擦掌,就等着明日再出兵,一鼓作气的给五国联盟留下个深深的教训。 。。。。。 桃小薇对那个单薄消瘦的少年将军印象特别深,尤其是他脸上挂着的狰狞古怪的图腾面具,只露出神秘兮兮的一双眼,更让人遐想连篇,幻想着这面具下边,会是一张怎样的俊美容颜。 他为什么戴面具?长的太帅了,怕上战场敌人看见他忘记了打仗光顾着看他吗? 最让桃小薇琢磨不透的是颜曦的态度,他让人家去战场拼死拼活,末了打完了仗还得到睿王府来为奴为婢,颜曦从来就不是这样一个刻薄的男人,他已经冷漠到不屑去理会这种小事,怎么今日就反常的对这位周凯小将如此的关注呢? 于是,等到了晚饭时,颜曦回到军帐,桃小薇便假借关心为名,打探颜曦的真正想法。 吃饱喝足,颜曦心情大好,才肯丢出一句话让桃小薇自己去猜测。 他是这样说的,“他和你一样,所以他有用。” 桃小薇挠挠头,什么叫他和你一样呢?他指的是周凯吧,你指的是她自己,周凯和她怎么会一样呢?她可看不出一样的地方,根本就连个相似点都没有,除非。。。 除非周凯不是男人。 她若是女子,不就和她性别一样了吗?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6 颜曦说的是让周凯来为奴为婢,如果不是女人,怎么为“婢” ? 越想越有可能,可那句“所以她有用”是什么意思?内侍营清一色的大男人,目前也不缺人手,周凯来的话不大可能被安插到里边去,难倒,她家冷面酷王爷对这位战场上的‘花木兰’生了旖旎的想法? 小醋坛子啪一声被打翻,桃小薇蹭蹭两步,来到颜曦身旁,掐着腰,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珠,“坏蛋,周凯要来有什么用?” 冷眸打量着桃小薇气嘟嘟的小脸,知道她的脑袋瓜里又开始自动编造受苦受虐的剧情,伸出手在她的鼻尖轻轻一刮,“周凯是给你的,九鼎服侍着你总是不方便,有个武功高强的女子陪着,我才放心。” 原来是给她的? “她可是出身将门,一腔豪情的女子,怎么甘愿的到睿王府来服侍我,做个小丫鬟呢,夫君你还是别强人所难了。”坏蛋自动改为夫君,桃小薇祈祷着颜曦千万别主意到她刚才一不小心没把持住的怒火,太丢人了,最近只要有点风吹草动的她便草木皆兵,越看颜曦越觉得俊逸出众,生怕哪家女子也跟她一样的好眼光给看上了,半路插队进了睿王府的门跟她分享颜曦的宠爱。 尤其是那种颜曦自己要求的,更要重点防备。 她一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妒妇模样,全副武装不想让任何人有空可钻。 颜曦鼻子嗅嗅,一边浓眉半挑,“这帐篷里多日不通风了,什么味道这么呛人?” 桃小薇也跟着闻,没什么呛人难闻的气味呀,早晨她还点过熏香,空气中残留的是薄荷醒脑的清香味。 “难倒是九鼎又在帐篷里酿酒,一不小心过了头酿成了酸醋,真是的,酸死了。”颜曦又去刮她的小鼻子,好笑的望着桃小薇一张小脸窘成了红柿子颜色。 “坏蛋,你说谁吃醋?”她扑上去,呲起母老虎的洁白兽牙,一口咬在颜曦的‘香肩’,“人家没吃醋!!!”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7 “没吃醋,薇薇从来都不吃醋,是九鼎在酿醋。”晶莹的口水在他肩膀处滴答出一滩水印,颜曦面不改色的把罪责都推到门外的守候的九鼎身上去,身为首席侍卫,就得时刻为主子背黑锅,且毫无怨言。 优雅的收回小嘴,从怀中掏出帕子拭去唇角的来不及藏好的痕迹,“夫君,薇薇身边不缺使唤的婢女,千彤和千霜两个已经像老母鸡似的在耳边没完没了的管这管那,再来个周凯束缚着,薇薇的日子没法过了。” 借口,全部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他与她心知肚明,一壶山西陈醋,酸的牙根都倒了。 看来,还是要一劳永逸的解决桃小薇最近突生的疑神疑鬼,不然,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哇。 颜曦探出手,把站在塌下的桃小薇整个人抱到身边,“薇薇,有件事我们需要谈一谈?” 还是周凯进府的事情吗?桃小薇摆出不合作的脸色,小嘴还叨咕着,“我好忙哦,夫君,明天再说吧,二嫂约了我给宝宝裁剪新衣,你在这好好看书吧,我去去就回来。” “是周凯的事。”他开门见山,不想拐弯抹角。 她心中暗叹果然如此,“夫君,我真的很忙,这件事往后再说好吗?” “薇薇,你在担心什么?生活中每出现一个女子,你便立刻的联想到她会侵犯你的领地,进而不分青红皂白的全部排斥,这样可不好。”颜曦少见的说教,神色严肃。 桃小薇扁扁嘴,他明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还固执己见,坚持要那个戴面具的周凯进府来,还说没存了什么特别的心思,哼,就把她还当做几岁的孩子般哄着。 “薇薇,在你之前,我没碰过别的女子。”他忽然叹了口气,没头没脑的开始翻过去的老黄历。 那又怎样,她嫁给他的时候,不也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大家干净换干净,谁也别想在这点上挑剔对方。 “在你之后,我也没再准备让别的女子进门。”他说出的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的承诺,虽然现在离一生一世还远的很,颜曦却不介意先立下终身不变的誓言。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8 挣扎的脚步停下,她傻乎乎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没听到就算了。”书卷掩面,颜曦勾起了桃小薇的好奇心,反而不想一股脑的跟她掏心掏肺了,这妮子,心思鬼的很,不使点手段,她才不会把这件事当做“酸醋事件”的终点。 笑嘻嘻的爬回来,谄媚却坚定的拔掉那本颜曦看了几十遍的书,随手扔在一旁,小鼻尖像乖巧的猫咪似的过去蹭,“夫君,薇薇没听到,你就再说一遍嘛,大不了等会我亲自去给你炖好吃的栗子闷肉,再把给你私藏的佳酿也贡献出来,如何?” “你确定是酒,不是酿过头的醋吗?”他不忘嗤笑她,今天一整晚都泡在醋缸里,即便真的是酒,也早沾上了醋酸味了吧。 继续摇头,保持真诚,“不是的,保证是爷平日里最爱喝的美酒,夫君,您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哪句?”颜曦最近也学会了装傻,惟妙惟肖的表情几可乱真。 “就是那句在我之后,没再准备让别的女子进门呀,是不是真的?”桃小薇很有耐心的重复一遍,泪光闪动,盯着颜曦的双眼不放。 “你说呢?”他玩上瘾了,四两拨千斤的把桃小薇的问题又挡了回去,爱极了她此刻抓耳挠腮得不到满足的小模样。 “我在问你呀。”她已经开始在磨爪子、牙齿以及身上一切可以发动攻击的棱角,如果颜曦再不肯合作,便要扑上去,先拼个你死我活再静下心来好好继续她感兴趣的话题。 “薇薇,夫君对你说过的话,可有哪一件没兑现过?”他抓过她的一缕长发,绕在手指,缠来缠去。 不必想,桃小薇直接摇头,到目前为止,颜曦还没有欺骗过她,当然,她自己胡思乱想的却不止一次两次,最后总是被她发现原来又是她小女子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你还要担心什么呢?” 是啊,她怎么就是不信任自己的丈夫呢?在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之后,她还是无法真心实意地相信他吗? “将来你打退了五国联盟回到京城,你父皇若是强塞一些女子来充裕你的后宅,你怎么办?”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9 “不要。”若是皇帝能约束的了他,今日怎么都不会是桃小薇坐在他的正妃之位,颜曦心中没有半点迟疑,只是有些事,他不愿说的那么明白,也不好去解释他与整个皇室之间的关系,利用和反利用,在他还有着价值之时,他的父皇是不会因为女人的事儿而与他杠上的。 “万一是生米煮成熟饭,等咱们一到京城就发现人已经塞进了睿王府呢?”桃小薇天马行空。 “那就叫父皇给她们办丧事吧。”颜曦独特的回答方式令桃小薇叹了不只一口气,天底下就再没有比他更不解风情的男人。 不过,幸好,这是她一个人的夫君呢。 “那就听从夫君的吩咐,让周凯进府吧。”她不再固执,软绵绵的趴在颜曦的胸口,一颗心都被浓浓的感动涨满。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 老皇帝躺在两位皇贵妃之间,左手勾着千娇百媚的玉贵妃,右手揽抱着沉静矜持的雪贵妃,脑子里海幻想着他得不到手的桃小薇。 玉贵妃知道皇帝很愿意听她讲一些有关于桃小薇的旧事,欢好之后,她小嘴不停,把桃小薇很小的时候发生的趣事都翻出来,一件接一件的讲着。雪贵妃有几次使眼色阻止,都被她忽视掉,唉,她这个妹妹,真的是被冷清的生活吓怕了,在皇帝面前,尽情的施展百般风情,甚至不惜拿亲姐妹为饵,来长久的保持皇帝的注意力。 她从前不是这样子的女人,是无休止的寂寞将她侵蚀成这般模样,雪贵人翻了个身,摸摸自己的脸,她的面孔上是不是也像二妹似的写满了对男人的渴望,对权力的迫切,对锦衣玉食的向往呢? 也许她也是那个样子吧。 不然,为什么她也默许了自己一次次与二妹一起在这龙床上共同服侍燕国的皇帝,用嘴唇和香舌膜拜这具尊贵却早已经苍老不堪的身体,做着与自己的本心相违背的丑事。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10 皇帝也有些心不在焉,玉贵妃娇媚蚀骨的嗓音今日丝毫不能挑起他的怜爱之心,就是她把那个令他一度着迷到神魂颠倒的三妹抬出来,皇帝依旧寻不到往日的心潮澎湃。 重重的咳嗽几声,雪贵妃连忙披上纱衣去帮皇帝把准备好的川贝凉茶端上来润喉,“陛下,还是传御医来瞧瞧吧,您都咳嗽了一天了。” 摆摆手,皇帝又把头缩到了玉贵妃的胸前,沉重的喘着粗气。 不服老不行了,这一日赛过一日的难受,都在提醒他,大限将至的事实。 做了几十年皇帝,日夜操劳,他早就厌倦了,对于死亡,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害怕。 只是,还有很多事,堵在他的胸口,如果不解决了就倒下,他将死不瞑目。 太子,他的好太子,信任了一辈子,宠爱了一辈子,到现在才露出本来面貌的太子。 一想起他,皇帝的心就抽痛。 从前,太子在他面前侃侃而谈,朝政、家事、奇闻异事,仿佛没有一件他搞不定的。 于是,他信任他,一心一意的想把他培养成燕国未来的天子,为了这一个孩子,他不断地打压所有的儿子,就连老七也不例外,生怕他功高震主,有一天会骑到太子头上去。 就是因为付出的太多了,如今太子变成这个模样,他才分外不能接受。仿佛,一腔心血都付诸东流,过去所有的努力都没有任何意义。 燕国,怎么交给这么一个在危难时刻便方寸大乱的储君呢? 可是,他已经很老了,没有那份心力再去培养出另一个太子,那么,他的皇位,究竟要交给谁,他才能够安心的闭上眼睛呢。 皇帝假寐的眸子忽的直直张开,被他自己心里突如其来的想法吓的一激灵,他刚刚才想什么,是废除掉太子,另立他人的意思吗? 不不不,绝对不可以,太子,总体来说还算是个好孩子,不能因为他只是一时做错了事就把他全部的否认掉,即使三皇子表现的再优秀也不可能一下就把太子的总总取代。 “皇上,您怎么了?”头顶上帮他做头部按摩的玉贵妃娇滴滴察觉到了皇帝身体的僵硬,轻轻的问。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11 “出去,统统给朕滚出去。”皇帝重重的一挥手,玉贵妃轻盈的身子从床上直直跌到地面,赤裸的身子与雪贵妃摔成一团。“滚!!!” 皇帝脸色狰狞,方才还好好的,谁想到突然就爆发了,一张凶狠的面孔仿佛要把两位美人贵妃吃了似的。 “陛下,请让我们穿上衣服。”二位公主齐齐跪倒,单薄的纱衣当不出春情荡漾,尤其是玉贵妃,一边椒乳跃然衣外,她也不晓得去遮掩,跪在老皇帝面前,身子哆嗦,那坠了一点樱桃红的酥胸也颤抖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若是平时,皇帝怕是早就忘记了怒火,扑上去把这绝色的尤物压倒在胯下百般玩弄。 可是今日,皇帝却一反常态,无力的挥挥手,让她们把衣物穿好,各自返回寝宫。 空荡荡的甘露殿,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冷风从屋顶灌下了,大殿之内,阴凉阴凉的,令人有几分不适。 在此刻,皇帝却分外需要一个无人的场所,好好考虑一下,百年的身后事。 太子,他最宠爱的孩子,是再给他一个机会,还是当机立断,让更加有能力的儿子取代他的地位?如果罢黜了太子,又有哪个儿子可以接替呢? 二皇子颜融?其母出身不高,其人又放荡不羁,难堪重任。三皇子颜朔?近日来倒是连连处理几件棘手问题,只是为人太过虚浮,才稍微有资本能得意些,那翘起来的尾巴就已经高耸到天上去了。一路的想到了七皇子颜曦,如果把皇位交给他,颜曦会怎样呢?高兴的跪下叩谢皇恩,还是冷着脸,愤愤然的一脚把这众皇子念念不不忘的机会一脚踢到半空中去,没准还要反过来乖他这个父皇多事呢。 咳咳咳。 好半天,皇帝才病恹恹的顺过气来,的确是该做出个最后的决定了,他倒是非常想慢慢拖延着,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常年沉浸在酒色中的虚空身子,已经无法让他等待更多的时日了。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12 五国联盟溃散的比颜曦想象中的还要早。 被苏沫儿一搅和,首战变成了笑话,无论是燕军还是五国的军队,都在窃窃私语的讲述着一个绝色美女是怎样主动上阵,却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被戴着银色面具的对手一枪挑下阵去。人言可畏,明明事情的真相不是那个样子的,却在短短几天内众口铄金,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由于是苏沫儿先撤离了战场,所以,在每一个版本中,苏大国师都成了被无情嘲笑的那一个。她的美貌容姿被曲解为胸大无脑,她的武功高强被传为自不量力,原本走到哪里都被爱慕的眼神淹没的苏沫儿头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感觉。 不太好受。 她甚至都不明自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是想在那个削断了她头发的臭男人颜融的胸口扎上几剑泄愤,却因为那男人龟缩在燕军之中不肯出来,她懒得与那个带着面具的小将动手于是返回了己方阵营而已。很简单的一件事,最后怎么就惹了众怒,不管是谁看见她都是一脸愤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角的恨不得用眼神在她娇嫩的身子上剜出几团血肉。 苏沫儿自小在神殿长大,上边的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骄爱着她的教主大人,下边的教众也早就习惯了对圣姑的臣服,个个把她当成人间的神祗一般遵从,到了这两军对峙的战场上,她却成了所谓的“妖女”,无论是燕军还是其他同盟的四国,在背后都这样的叫她。 鲁国的主将日子同样不太好过,实力平衡谁都不肯服谁的僵峙局势被苏沫儿的逃离所打破,其他四国联合起来要求鲁国先治他们的国师苏沫儿一个临阵脱逃之罪,如果鲁国执意包庇,那么四国就要联合起来撤退,让鲁国独挑大梁,在战场上与杀神来一场华丽的一对一。 问题是苏沫儿是什么样的人物,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将军,即使皇帝亲临,也不会轻易的治苏沫儿之罪吧。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13 联盟中的其他四国总算是抓到一截小小的把柄,他们的嗓门吼的一个比一个大,声称如果不处罚苏沫儿,这五国联盟也没有再持续下去的可能,不只如此,他们四国还会联合起来共同对付鲁国。更有无耻者甚至公开表示,鲁国可没有杀神七皇子那样的人物,大家既然奈何不了燕国,索性掉转矛头,先合力灭了他鲁国,也算为这次的出兵赚回些军资。 苏沫儿当时正巧路过军帐门口,听到这话,一袖箭就飙过去,插在大放厥词之人的喉咙上,永久的帮他禁了声。 议事军帐,公开杀人,苏沫儿又一次成功的激化了矛盾,四国的代表当着她的面哪里敢多言,都知道这位姑奶奶的本事,单打独斗,就是整个军帐中的将军侍卫一起上,也非她一人的对手。可如果就这么算了,四国岂不是要被她鲁国给压了下去,于是,愤愤然的摔案离开,临走时,更是遥之苏沫儿的鼻子大吼,“五国退军之罪,都由这个狂妄的女人一力承担。” 说完了,不等苏沫儿发飙杀人,立即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掉,远远地放些空言挽回颜面是可以的,可真的站在原地等着苏沫儿杀过来,哪家都不会那么傻。 退兵,找到了理由,能走尽快走,否则等颜曦准备好,岂会这么轻易飞放他们离开,包括鲁国在内,哪一家都是存的这般心思。 一时间,除了鲁国的几位将军外,帐内再无他人。 “国师大人,您怎么能在这儿杀人呢?”其中一名性格比较暴躁的,忍不住小声抱怨,但是抬头望见苏沫儿那双完全没有情感的眸子,又强忍着把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这个女人不是他能招惹的,算了,反正回到鲁国,如实向皇帝禀报就好,是非曲直,全由圣上做主,没必要在这儿与她来个口舌之争。 于是,鲁国的军将也小心翼翼的从苏沫儿身边退了出去。 女国师一个人站在原地,扭头对身边的白衣侍卫道,“我又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圣姑大人,您做的都是对的。”白衣侍卫狂放道,眼中遍布对苏沫儿的狂热之光。 苏沫儿理所应当的点点头,丝毫没有将方才的争执放在心上。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14 站在城门之上,遥遥的望着五国如丧家之犬,仓皇逃离的景象,颜曦的目光中无喜亦无悲。 “就这样简单的放他们走吗?”颜融站在身旁,猜不透七弟的想法,从对面有异动的第一刻起,燕军这边就得到了消息。在此期间,他们有很多的机会率军杀出去,可是出乎意料的,颜曦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他只是静静的站在这儿看着,仿佛对面所发生的事与这边半点关系都没有。 “二哥,该回京城了,这一次,你还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七弟,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看就不必了吧,小瞳大着肚子呢,京城那种险恶的环境不适合孕妇,我准备带她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养着,心情愉悦了才能给我生出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颜融兴高采烈的比划着,对那未出生的孩儿,充满了激情。他还用手肘顶了一下颜曦,眨眨眼睛道,“七弟,不如你也就此放下,随我们而去吧,弟妹最近不也闹着想生宝宝吗?我们两队搭个伴一起养孩子也好哇。” 叹了口气,颜曦摇摇头,“二哥,父皇不会放过我的,事情一天不了结,我和薇薇就过不上安宁的日子。” 他有时也很羡慕颜融的洒脱,如风一般,恣意而行,可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如果他和桃小薇真的再一次放下,与颜融夫妇远走,后果必将是皇帝再一次派出大批的追兵,翻遍天涯海角,也得把他们都揪出来。 以爱之名,真的是为了亲情吗?谁也不清楚。 把手搭在颜曦的肩膀,颜融歉意道,“七弟,二哥这次有点不仗义,放你一个人回那个虎狼窝。。。” “不必说了,我都明白,你和二嫂什么时候走,我会让人帮你们准备好一切。” “七弟,你真的准备帮老三那个傻货跟太子夺皇位吗?”颜融忽然的冒出这么一句,幽幽道,“父皇那人虽然好色如命,可心机却是有的,你可千万要小心,别被老头子的表象给骗了去。” 燕军蹦出个‘花木兰’15 颜曦许久无言,一个身着铠甲头戴面具的小将顺着狭窄的楼梯跑上城门,面具挡去了他的惊慌,指着不远处正有秩序的撤走的五国联盟,挥舞着小拳头。 颜融好意提醒,“周凯,你面前的可是大燕国的七皇子。” 把周凯吓的立即双腿屈膝跪倒,连叩三个响头,没有得到颜曦的同意他不敢站起,可怜巴巴的指着远方,无声的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颜曦不追上去打他们个落花流水,为什么被这五国的杂碎堵门小半年,杀了燕国十几位将军和无数的兵勇,却让他们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的离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颜曦明明答应过她的,让她可以亲手为父报仇,多杀几个敌人,用他们的鲜血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可是,她日盼夜盼,等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她接受不了。 颜曦蔑视的眼神根本就不愿落在脚下卑微匍匐的蝼蚁身上,嘴里冷冷哼出一个字,“滚!” “殿下,您答应过周凯的!”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装哑巴不说话,一抹纯然的女音,柔柔的喝问出声,没有半点威慑力,凭白的抹掉了周凯身上的杀气。她再次跪倒,现出女儿娇态,“请将军下令出兵,周凯愿意带队,扑杀敌军,事成之后,周凯发誓进入睿王府为奴为婢,伺候王爷。” 颜曦的嘴唇泛起一抹邪佞的冷笑,“你这个样子,不配入我睿王府,还不快滚!” 咬着唇,周凯一抄手掀开面上自从父亲死后便再没有取下的狰狞面具,现出清秀端庄的俏脸,倔强的抬头与颜曦对望,“殿下,请您准许周凯,代父报仇。” 手指着前方,颜曦道,“你的仇人就在前方,还不快追上去,再晚了,就赶不上了。” “你不给我士兵,凭我一个能杀几人?”为了报仇,周凯可以把尊严都放在地上,任颜曦践踏,只要他能给她军队,无论做什么她都愿意。 PS:今日更晚,现在我要去睡觉了,天气非常不好,天阴沉沉的,我就一个劲的想睡觉,什么心思都没了,唉。 真正的战场1 颜曦冷眼远望,“我又凭什么给你兵?” 周凯一时语塞,呐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她一心想让颜曦出兵帮她报仇,这个仇却是私仇,在这点上,颜曦作为主帅确实是可以拒绝她的要求。 但是,假如没有兵,那父亲的仇,还有蒙尘的家门声望,就再没有机会洗刷,五国已远去,今日之后,周家满门将注定背负着这份耻辱,直到永远。 她要兵,她要追出去,杀他个丢盔弃甲。 可是,周凯却想不出一个能令颜曦感到心动的理由,满足她的愿望。自从父亲去世后,人情冷暖她已经见的多了,此刻她已经不是那个被养在深闺之中有父亲保护的单纯女子,父亲和兄长都不在了,那么周家,她就得一肩挑起来。 “下去吧,做好你当做的事,如果你把这面具都摘下来,你连留在军中的资格都无。”从头到尾,颜曦都仿佛没有看见她俏丽的模样似的,没说几句话,就不耐烦挥挥手让她下去。 周凯死咬着嘴唇,倔强的跪在地上与颜曦对峙,既不听命离开,也不肯站起来。 “九鼎,把这小姑娘带下去吧。”颜融看出了些端倪,不忍看周凯这副凄苦的模样,对一旁站立的九鼎吩咐道。 不等就等靠近,周凯便不安的挣扎后退,“殿下,不给周凯军队,我绝不走。” “小姑娘,这里是军队,不是你想当然的闺房,不能你想做什么别人都得依着你,难倒为了你的父亲的仇恨,普通的士兵就该随着你一起去送死吗?”九鼎把跪趴在地上嚎哭的女子硬拽起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哭了,殿下答应过你会给你机会报仇,你耐心的等着便是,再说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你没听过吗?现在绝不是追上去报仇的好时机。” “可是。。。”她心里是清楚的,但是要她眼睁睁地放那些仇人轻松的远遁,她根本就做不到。 “没有可是,咱们殿下脾气不大好,闭上嘴跟我下去,不然你就要错过将来报仇的机会了。” 听到这话,周凯终于没有反抗,任由九鼎半扶着,沿着狭窄的楼梯静静的退下城门。 真正的战场2 “老七,那只是个小姑娘,难得一腔热血的,别太苛责了。” “你认为我做错了?”抬眸以对,颜曦寸步不让,“该给她点齐了兵马,明知道送死也要让她冲上去逞一时痛快?” “那自然不是,只不过,有些时候这个说话的态度是会伤到姑娘家柔软的心的。。。”话说到一半,颜融忍不住一拍脑门,嘀嘀咕咕道,“我怎么跟你这个家伙谈起这个了,对牛弹琴,唉,纯属浪费唇舌。” 颜曦要是能有那种能为他人着想的情操,他就不是他的七弟了。他的心中自有一套衡量善恶是非的标准,与常人大不一样。连皇帝的面子都不肯给的男人,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将门孤女? 跟在颜曦身旁,周凯只要有耐心等,她就一定会得到满足心愿的机会。如果她老是像方才那样,妄想用女人的眼泪和哀求迫使颜曦妥协答应她的要求,那周凯还不如尽早的脱下戎装,躲回她的小绣楼做她的千金大小姐。 颜曦,岂容他人驾驭。 唉,这一次她冲动的指责已经令颜曦很是失望,甚至已经说出了不要她的话,看来,周凯的报仇复家之路,还有很长一段坎坷要走。 不过,这已经不是颜融所要关心的了。 “我明天就要出发了,你是知道怎么与我联络的,如果有需要二哥的地方,尽管派人传讯。”话说完,颜融立即瞪着眼提醒,“你的大事儿好歹也等到小瞳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可别跟上一次似的,我前脚走,你后边就发传召令,哥哥的腿都让你遛细了。” 颜曦点点头。 此时已日落西山,黝黑的阴暗中仍旧有大批的五国联盟军队在连夜撤退,战争结束了,无论是以何种方式终结的,操心的事儿都有上边的人解决,普通的士兵,他们的心情却永远是愉快而兴奋的,要回家的,许久未见的亲人,在前方向他们招手。 真正的战场3 驻守边境的军队只留下精兵十万,参将游本昌官复原职,继续当他的驻边将军,颜曦把带来的人马和第一波增援的军队都打发了回去,又在边境观望了十几天,这才宣布返回京城。 快马派出向皇帝送交捷报不提,颜曦这一路走来,就和颜融在马背上比赛似的喝酒,灌了一坛又一坛,终于在上路三天后,颜融与大队伍脱离,赶着小马车,让竹叶瞳坐在里边,夫妻二人潇洒而去。 告别的时候,颜曦和颜融身上的酒味,熏的连蚊子都不敢靠近。 桃小薇放开了紧拉着竹叶瞳的手,一个人躲回到马车内伤心去了,和竹叶瞳朝夕相伴的久了,原本想能一起迎来小生命的诞生,没想到战争结束,分别的时刻也就到了,竹叶瞳按照颜融的吩咐,把前因后果都给她解释一番,桃小薇心里是理解他们的,京城之内始终不是久居之地,颜融呆不惯充满束缚的地方,也不想喝竹叶瞳过那种动不动就要跪拜于人的生活。 颜曦送走了颜融夫妇,转身返回。 “薇薇,天气这么好,你闷在马车里,准备从今以后当淑女了吗?”颜曦掀开马车挡门的帘子,说着与他气质非常符合的冷笑话。 翻了个白眼给他看,一点都不好笑,他根本没有说笑话的天赋。 “出来吧,我们同骑,今日早些安营,我带你去附近的山里转转,听说有流水飞瀑,运气好的话还能打些野味回来尝尝鲜。” 仍旧没什么兴趣,双臂抱紧了膝盖,桃小薇一脸落寞,“我不想动,夫君,你一个人去吧。” “我想让你陪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流连山水索然无味。 桃小薇仍是执拗,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颜曦索性弃马上车,坐到她身旁,“今后也不是完全没有再见的机会,等二嫂他们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带你去看望他们。” PS:今天更的慢一些,手头有点事情,刚搞定,大家可以晚点来看,十五更不会少滴,现在在线码! 真正的战场4 桃小薇点点头,“说好了哦。” 仍旧是没有精神的困倦模样,不见笑容。 把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已经大概猜测到她是又想起了在泉州的那段日子,那艘没有乘坐的大船,还有那片横渡之后,就象征着美好的大洋彼岸。 竹叶瞳和颜融能过的生活,又何尝不是桃小薇心中夙愿,她一直都没有把这件事忘掉,只是怕颜曦心烦,再也不提而已。 “薇薇?” “嗯!” “等我把京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丢下这一切,去海的另一边,重新开始生活,好吗?”她不提,他便说,虽然还需要不少的时日,可是给她个希望,总是有动力可以支持到梦想实现的那一刻。 果然桃小薇的瞳眸立刻像被篝火点燃似的灼灼闪亮,握着颜曦的手腕,似乎在说,真的吗?真的可以离开吗? “真的,夫君跟你保证,可是还需要等等,如果不彻底的把后患铲除,追兵永无休止。”大手搁在桃小薇平坦柔软的小腹上,“你不希望我们有了孩子还要过那种被人追来追去的生活吧?” 桃小薇立即摇摇头,她有过切身之痛,失去了第一个宝贵的孩儿,更能明白颜曦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的在吓唬她。“夫君,你这么能干,燕国的大为难到了你的手上,很轻松的就解决了,我想换了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甘心把你这样能干的臣子放走的,更何况你还是皇帝的亲子,比之别人,多了一份血缘关系,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他全部的信任,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已经很老了,即便再能闹也折腾不了几年。”颜曦口中的“他”不带半点恭敬,桃小薇还是听出了所指的人正是颜曦的亲父——当今燕国的皇帝陛下。但令桃小薇不解的是,为什么颜曦的神色之间多了一股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决绝。 真正的战场5 大军一路之上,陆续分兵,二十几万的大军,有秩序的分化为无数股小部队,回到各自镇守的屯兵之地。人越走越少,速度相对便越来越快,到月底之时,距离京城仅剩下不到八百里。颜曦的身旁的军队,也只剩从京师中带出的守兵营、内侍营两万人。 嘉奖令和王孙公子、各部大臣们的恭贺信,甚至是到京后赴宴的请帖都先一步的陆续送过来,九鼎代颜曦收的手软,礼物等一概退回,光是礼单就捧了一满怀,堆在马车的尾部,不知道该怎样给主子送过去。他百分之百的肯定,颜曦是不乐于见到这些的,不仅如此,他还会命令自己把这些东西都一股脑的丢到路旁的沟里去。过去,帖子什么的都是直接送到睿王府,有管家代为负责处理,妥善又周到,既不会让颜曦感觉到困扰,也不会扫了各家大人的面儿,表面上的乐呵,大伙心知肚明却相安无事。 现在看来,管家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瞧他平常笑的傻呵呵,富态的身子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其实他才是整个睿王府中最长袖善舞的人,颜曦有了他,省了不知多少麻烦。九鼎一边哀叹着,一边还是要认命的把小山似的请柬和礼帖分门别类,送到颜曦面前,灰溜溜的把脑袋耷拉着,等着主子不耐烦的冷哼声,然后他就又得像过节的老鼠似的抱着那堆垃圾再掏出来。 九鼎命好,来送东西的时候,正好赶上王妃在陪着主子喝下午茶。桃小薇好奇的望着九鼎捧着的镶金刮银的礼帖,招招手让他送过去,扔在书桌上,而她呢,则煞有介事的坐在桌案后,一本本的摊开来看。 “坏蛋,好多礼物哦,你要不要过来瞧瞧,珊瑚、玛瑙、翡翠、还有成箱的元宝、衣物、吃食,哇,这里还有人送马、送羊,嗯嗯,这个更厉害,五百亩良田。。。”桃小薇正乐呵,忽然把一张华贵的帖子扔到颜曦身旁,“美女十名,啧啧,王爷,您好大的面子哇。” 真正的战场6 九鼎站在门口,极力的忍住笑,只要有王妃在,主子就一定不会生气。 桃小薇继续往下念,三四五六皇子的邀请函,写的意思都差不多,无非是要颜曦回京之后定要到府上贡叙兄弟情之类,几位年幼的皇子还没有学会这种场面话,所以并没有送来什么帖子,除此之外,太子也在保持着沉默,前几天从京里来的消息说他病了,日渐沉重,府门紧闭,探病的人一概不见,对朝政也不那么关心了。 终于看的厌烦了,桃小薇蹦蹦跳跳的来到颜曦身旁,坐在他的大腿上,藕臂揽抱住脖颈,把颜曦的注意力从书本上吸引过来,“夫君,如果这些礼物都收了,咱们家的库房估计都不够用了。” 颜曦挑了挑眉,手臂搭在桃小薇腰间,固定住她不稳的身子,“你喜欢睡在金山银海珠宝堆中吗?” “那些东西怎么是当成床来睡的呢?”摸摸颜曦的脸颊,桃小薇板着小脸认真的讲解,“夫君,不是我说你,虽然你打仗很厉害,不过品味这种事,是需要长时间的积累下来的。”本来想让颜曦没事多看看书,可是不小心瞄到了他手中的书本,桃小薇才记起貌似他才是那个手不释卷的勤奋人,书房里的三面墙古书,他基本都读过了呢,于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她改变到嘴边的说辞,“自然是要用银砖铺地,金箔裹墙,珠宝玛瑙镶嵌满床,就连出宫的马桶也最好用猫眼石在外边点缀一圈,这才现出睿王爷不同于他人的品位嘛。” “薇薇,猫眼石镶马桶,上厕所的时候,那么多眼睛盯着,我会不好意思‘做事’的。”终于见到桃小薇收回了离别的伤感,颜曦极有耐心的与她抬杠,望着她咯咯咯笑的可爱,一整颗心也就坠的满满当当,全是心满意足。 “这个倒真还是个问题,那换成红宝石怎么样?不不不,换成夜光珠,这样晚上去茅房的时候,连灯笼都不用拿了。”言毕,不等颜曦笑,她自己倒是先被这奇特的想法逗的大笑不止。 真正的战场7 “九鼎,这些东西都送回去了?”颜曦将茶杯递到桃小薇手中,又把装绿豆糕和蚕豆酥卷的小盘子都端到身旁,捻起一小块送到妻子唇边。 “爷,那些送礼的下人还都没走,不过这些礼品属下是一件都没有收的。”睿王府就没有收礼的习惯,九鼎哪敢私自决定把这些眼花缭乱的礼品都留下来。 “既然如此,你过去告诉他们,东西本王都收下了,那些个没有带礼物前来的不必理会,把赴宴的帖子都退回去。”一反常态的,颜曦做出这样的命令。九鼎愣神了半晌,才确定他是没有听错,殿下真的要接受众位大人的礼物了。 这在过去,是完全不曾出现过的事情。 九鼎服从命令几乎成了习惯,虽然心有疑问,仍旧按照颜曦的吩咐下去跑腿了,当然,睿王爷破例收礼,这个过渡的原因又得落在九鼎的头上,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是他说服了王爷体恤这些千里迢迢来送礼的奴才们,所以,就把东西先留下,免得他们回去不好交差。至于那些只带了帖子却没带礼品的,九鼎一概不予理会,他自己也是结结实实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势利眼”,感觉还挺爽了。 好不容易,把这一群人都打发走了,九鼎又返回来复命,把那些人私下塞到他袖口里的金银也都摆在颜曦面前,半点不留。 桃小薇打趣道,“九鼎,你也是小富翁了,这么多银子,拿出去可以买上几百亩田地,再娶上个黄花闺女做媳妇儿呢。” 九鼎窘的面色通红,呐呐道,“王妃,您就别取笑属下了,这要是回去让千彤听到了,一定又得摆脸色给我看了。” 九鼎和千彤已经再年前定下了亲事,就等着大战凯旋,回去便要办喜事了。 “夫君,您真的收下了他们拿来的东西,难倒您也同意薇薇的想法,要把睿王府的马桶都点缀上夜光宝珠吗?” 真正的战场8 “薇薇,这是我放出的一个讯号而已。”无奈的再塞一块绿豆糕进那张又爱又无奈的小嘴,颜曦在考虑着是狠狠地扑倒她吻掉桃小薇的神智,还是耐着心的的给她解释前因后果,只是可能要花费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她也未必听得明白。 微微向上弯曲的长睫毛扑扇扑扇的眨巴几下,桃小薇喝下半杯热茶,换了另一番妩媚风情,“王爷!~” 软绵绵,娇滴滴,一听就不是她惯用的语调,把九鼎听得鸡皮疙瘩都生出来了,他异常佩服自家主子的镇定,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悠闲地保持住面无表情,等待王妃出招。 “您既然下令收了众家的礼物,妾身妇道人家,管不了老爷的决断,只是,礼帖之上,还有数名绝色美女,难倒您也想一股脑的要了,充裕咱们家的后宅吗?”森寒的口气,桃小薇笑着,眼里可全都是杀气腾腾。 颜曦立即把双手都背到身后,免得一不小心又被她小嘴给盯住,“收是自然要收的。” 什么?桃小薇像只敏捷的豹子似的扑过去,不依道,“居然还真敢收。” 老虎不发威,他是忘了在睿王府究竟谁才是说的算的那一位。 一手制住妻子的张牙舞爪,颜曦手指着九鼎道,“为夫自是消受不起,那些女人一进府就立刻赏给九鼎,如果夫人还是觉得不放心,就让九鼎带着那群女子出府单过,如何?” 九鼎捂住额头哀嚎,“爷,求您放属下一条生路,千彤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拿着宝剑追杀我的。” 虽然还没有成婚,他那个未婚妻可不是好惹的。坐享齐人之福的好事儿他这个奴才没那个福气承受,屈膝跪在地上,九鼎愁眉苦脸,恨不得一脚一个把那些女子都踢到半空中,眼不见心不烦。 “那不归我管,自己的媳妇儿自己搞定。”颜曦从来都是没良心的主子,只要他家的王妃不折腾,别人家的媳妇儿打上了房他也懒得管。 真正的战场9 急中生智,九鼎终于摸到了一点点精髓,学到颜曦的腹黑与无良,高声呼道,“爷,内侍营的那几十条光棍一个个木讷的紧,属下看他们靠自己也找不到女人,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吧。” 颜曦不吝惜的赏了一记赞扬的眼神,低下头对怀中渐渐安静下来的妻子道,“薇薇,你瞧九鼎的提议怎么样?” 两腮仍旧气鼓鼓的,“你们这是乱点鸳鸯谱,知道人家乐意不乐意啊,为了自己耳根子清净,就随便给别人送媳妇儿。” 颜曦立起眼睛,义正言辞的冷哼,“九鼎,没听到王妃的问话吗?内侍营的弟兄们若是不乐意,本王就拿你这个首席侍卫开刀!”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举着明晃晃的长剑,九鼎哪里敢说个否字。 还是退下吧,再呆在这,一会王妃又找王爷的麻烦,而王爷自己又搞不定,准得又抓他来当挡箭牌。 唉,这年头,奴才难做,受宠的奴才更难做,九鼎低低告罪一声,说下边还有许多急事要处理,得到颜曦的同意后,脚底下生风,呼呼地跑了个没影。 “瞧,你把九鼎都吓成什么样了?”桃小薇服帖的倚在颜曦怀中,信口指责。 “没事,他胆子大着呢,薇薇,咱们就这样顶了,回头再有人往府里送女人,我们就都收下来,然后由你这个女主人做主,赐予内侍营的手下,怎么样?” 说来说去,颜曦的意思还是要把那些女人都先收下来,虽然表面上与他闹得欢腾,桃小薇的心里倒是没有多想。颜曦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用意,如果把这些女人理解成跟那些金银书画似的死物,就不难推断出,颜曦只是不想让送礼之人又被打了回票而已。 他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薇薇,你相信我吗?”他轻轻的浅吻她的眉心,温润的薄唇灼烧着她的眉。 自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对颜曦的信任,已经深入灵魂骨髓,那是从一件件极小的往事回忆中缓缓累积起来的笃定。 真正的战场10 “回京之后,只有你安全,我才能心无旁怠的去做一件大事。”不等桃小薇插言发问,颜曦把脸颊亲密的贴到她的面容之上,“而如果对外我表现的独宠于你,很容易就会把那些不轨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目标太明显了,即便睿王府是铜墙铁壁的堡垒,也难保有一天不被意外的攻破。”他的冷眸染上了淡淡的一层霜雾,阻隔了他心中的波澜,那些杀伐和冷酷都被掩饰于后,再没有人能轻易的从他脸上读出颜曦内心中的想法,“这些女人,我不仅让他们进府,还要大大方方的放出风声去,让京城的所有人都知道,睿王爷流连于酒色之间不可自拔。” 这是一招险棋,自己把后院的火点着,做出一副忙于救火的假象来麻痹有心人的注意,让他们把关注在桃小薇身上的注意力缓缓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不仅如此,越是混乱,对方便越猜不出他的心思,短时间内,可以很好的搅乱他人的视听,为颜曦的计划提供宝贵的时间。 只是,用计的同时颜曦却不希望真的弄假成真,先前与桃小薇良好的沟通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她无法接受,他就只好另寻他法。 似懂非懂的,桃小薇被绕的迷糊,“夫君,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既然信任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那些女人,想来就来吧,反正她回府后也没事做,不如就趁这段时间,帮内侍营的那群“黑纱男”——总是穿着黑衣脸蒙黑布的男人,牵一牵红线好了。 只要颜曦的心始终不变,即便来再多的女人,她的心也不会乱,一股战斗的激情从体内冉冉升腾,为了协助颜曦尽早的解决京城内的杂事,以便及早的抽出身来,桃小薇愿意冒这个险,不拖累夫君的后腿。 不过,她还是不忘记小心眼的撅起小嘴道,“先说好了,这些女人都得交给我,你不许插手,不许斜眼睛看她们,不许偷瞄,不许与她们在府内偶遇,不许被任何梨花带泪的少女吸引住注意力,不许被她们凄苦的身世生出怜惜之心。。。” 林林总总,几十个不许脱口而出,女人夺夫的惯用伎俩她竟然全都知道。 真正的战场11 难得颜曦也会露出惊讶的表情,桃小薇不禁得意洋洋。 “薇薇,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手指点点颜曦的手中书,既然这里边有黄金屋、颜如玉,自然也有对付颜如玉的办法,全在看书的人能不能透过这层薄薄的纸把更深的东西挖掘出来。 碰巧在学习上,她天生就是个高手,在最初颜曦与她分别的五年时光里,她几乎把书房内的群书全部都看了一遍,她脑袋里装的东西,可是颜曦想象不到的,竹叶瞳有一句话是描述她的,很贴切,也很中肯。 她说,薇薇是个单纯善良却不缺乏智慧的女子。 桃小薇的智慧,一般都隐藏在讨喜的表象背后,人们见到她的第一眼,往往就被她的美貌夺去了呼吸,无论男人和女人,都免不得先入为主的被她的容貌先吸引住,至于那颗非常有杀伤力的小脑瓜里,装的究竟是知识还是豆腐渣,就没什么人关心了。 偶尔在颜曦面前,小露一手,她觉得很得意,微笑的露出八颗白牙齿,整整齐齐的。 “既然你这样的自信,那我就放心了。” 他还能说什么?桃小薇的笑容娇滴滴的,看在他眼中却着实有种根根寒毛争相倒立的错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他好像又触到了小妻子不经意隐藏起来的另一面了。 在从魏国的战场上回京之时,颜曦曾经触摸过的昙花一现,又立即被她用乖巧的表现藏进了心底的另一个桃小薇。 也许他的王妃,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娇弱,不堪一折呢。 于是,这件事便不被再提起,夫妻二人虽未明说,却在精神上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要一起努力,共同面对京城内的风风雨雨,结成不被任何人破坏的攻守同盟。 。。。。。 大军休整数日,颜曦却不着急下令将剩下的这最后一段路走完,优哉游哉的每日与王妃腻在一起,桃小薇玩她的面具,他看她的书,偶尔兴起,两个人还会共乘一骑到山里去,哪怕只是静静的听流水潺潺,看落叶纷飞,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真正的战场12 山雨欲来风满楼,无论是京城之中,还是颜曦所在的军营之内,皆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静谧氛围。 太子久病不愈,皇帝专门差遣了一队御医,常驻太子府就近诊治,但回馈宫中的消息始终是日复一日的沉重,不见起色。 积劳成疾是主因,心情抑郁是病情忽好忽坏的原因。皇帝也曾经亲自探望过几次,见太子那乌青的脸色和瘦成了一把骨头的身子,方才信了他不是在装病。 毕竟是宠爱了几十年的孩子,即便之前对他又怒又气,见他这副模样,皇帝的心肠还是软了,派人送来了慰问的药物,只要国库里有的,不管多珍贵,太子需要,第二天便会出现在太子府。 另外,宫内谣言四起,说是三皇子把太子气的重病,居然还在暗地里说风凉话,恨不得一时咒死了亲哥哥取而代之。谁都知道二皇子颜融出身不高,如果太子出了事,坐收渔翁之利的唯三皇子颜朔而已。 宫女在传,太监在传,嫔妃们也在传,皇帝不管走到哪里,都仿佛可以听到这样窃窃私议的嗡嗡声,真的寻声找过去,又什么都发现不了。每个人心中都揣着秘密,这些不防任何人的八卦,唯独不能跟皇上开诚布公的谈,除非这些奴才是真的不想要性命了。 长此久了,皇帝看向颜朔的目光也变的怪怪的,他不如太子谈吐儒雅风趣,不像太子那样能精准的揣摩到皇帝心中所藏的想法,如今朝政上也没什么大事,各部官员将燕国打理的井井有条,虽然每天上朝颜朔仍然站在百官的最前边,但发言的机会确是明显的少了。太子的好渐渐又回到了皇帝的心中,无可取代的朝夕相处,是颜朔根本无法抹杀掉的。 前线战事已了,五国联盟退军,在几乎未折损兵将的情况下,七皇子颜曦仅凭个人威名就完美的将战事消弭于无形,朝野上下无不交口称赞,大家热烈的盼望着七皇子的归来,却迟迟不见动静,有消息灵通者,听说七殿下下令把两万军队驻扎在离京城只要几百里之遥的一座小镇外。 真正的战场13 皇帝保持着往日的习惯,夜必宿于嫔妃之畔,令人捉摸不透的是这位喜新厌旧,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奋的天子,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专宠玉贵妃和雪贵妃两女,夜夜只翻她们的牌子,从五国战事一起,就没换过别人。 现在,战争胜利了,二位贵妃更是被皇帝看做是能招来吉祥的女人,仿佛离不开似的怎么都不厌烦,据说,这几天连寝宫都不让回了,日夜宿在皇帝的甘露殿,白昼里陛下在御书房处理公务时,也得把她俩带上,一刻不见,就慌的六神无主。 真的是这样吗? 入夜,甘露殿内,一声塞过一声沉重的咳嗽,无论喝掉多少的止咳药物皆不管用。玉贵妃用棉被卷支持住皇帝衰弱的身体,雪贵妃则半跪着,双手捧着沾湿的白布随时去擦皇帝脸上涌出的细密汗珠。 “陛下,您还是传唤御医吧,再这样下去,臣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猛咳,皇帝一把抓过雪贵妃手里的帕子捂住嘴,甜腥的味道让他不必睁眼就察觉到那帕子上的半边血红。不愿再去看这大限将至的证据,把帕子丢回给雪贵妃,皇帝喘着粗气命令道,“闭嘴,给朕。。。安静会,把止咳的药再端些过来。” “陛下,药不对症,喝多了于龙体无益呀。”玉贵妃心里也在哆嗦,瞧皇帝这个样子,她身上一阵阵的发毛,很不好的预感始终盘旋在头顶,某种巨大的变故就要发生了。 皇帝叹了口气,“那就把帮助入睡的药丸再给朕取三颗来。” 只要睡着了,身体上的难过就可以减缓一些吧。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要珍爱身子呀,臣妾求求陛下,传御医吧,病体不宜再脱了。”玉贵妃就怕皇帝一不小心的死在她们姐妹身边,落下个护主不利,她们姐妹到时候怕是难逃殉葬的命运。 真正的战场14 皇帝冷笑,浑浊的眸子似是看穿了玉贵妃的想法,“爱妃,你是在怕,对吗?” “臣妾,是担心皇上。”玉贵妃垂下头。 “不,你不是担心朕,你只是怕担责任而已。”皇帝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一生阅女无数,又岂会看不出一个女人的小心思。 “皇上,臣妾真的是担心您,这几日来,您痰中带血,每日上朝,都靠着药物提高精神,而且,最近那些药物服用的剂量越来越大,等药劲过了以后龙体亦相应的愈发虚弱,臣妾夜夜难寐,一颗心都拴在陛下的身上啊。”玉贵妃慌忙表态,用脚使劲的踢了一下身旁面无表情半跪着的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不上来帮忙还在事不关己的发着呆,等这个老家伙死掉了,她们姐妹两个连哭都找不着音。 皇帝摆摆手,他自己的病情他知道,现在不想谈这个。 “玉儿,朕归天之后,你瞧着,哪位皇子能接下朕的龙位啊?” 后宫之人,不得干政,无论是多高的品阶,多显赫的身份,多受宠的娘娘,都不能打破这条律令。 往日欢爱,皇帝从不提任何朝上之事,他在她们的身子上发泄欲望,可以心肝小宝贝的乱叫,可以没大没小的尝试各种古书上曾经记录过的羞人姿势,可是,皇帝却从来没像今天似的,突然问出一个她们根本就回答不了的问题。 这绝对不是个好的征兆,燕国皇帝,这是打定了主意,死也得顺便捎带上她们姐妹了吗?玉贵人心思千回百转,冷汗也湿淋淋的潮湿了她的长发,声音哆嗦着回道,“陛下,这种事玉儿不懂。” “不,你懂,不只是你懂得,雪儿也懂,可是你们不敢说而已。”像抚摸着心爱的宠物那样,皇帝轻柔的在玉贵妃的发丝间穿行,身子没力气了,手指还是可以享受这种顺滑的触感。 女人,果然是这世间最可爱的动物,拥有了多少,男人都不会觉得满足。 真正的战场15 “玉儿,朕也不想瞒着你们,此生朕都在脂粉香中度过,可真正爱过的,就只有朕那苦命的皇后一人而已。至于宠幸过的女人,多的连朕自己也记不得了。”皇帝连咳几下,强自压抑下去,他吃了安眠的药丸,却迟迟没有睡意,“你的那个妹妹桃小薇,长的和朕的皇后一模一样,可是她偏偏就嫁给了朕的儿子,哈哈,这样也好,跟了朕的女人,谁都说不清楚是幸,还是不幸。玉儿啊,朕早就让人写好了圣旨,要立你和雪儿其中的一个为皇后,朕琢磨着,得不到你们的妹妹,得到你们也是一样的,现在已经是这个结局了,朕也就不多想了。” 皇后?玉贵妃和雪贵妃相视对望一眼,几乎不敢相信皇上竟是这种打算。 “皇上,臣妾和姐姐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玉贵妃是真的高兴,原本以为三妹进不了宫,立皇后这件事也就此作罢,没料到皇帝居然还念念不忘,现在更是坦白的承认要在她和姐姐之间选择一人为后宫之主。 平素雪贵妃沉静寡言,为人有些木讷,玉贵妃心中紧张的砰砰直跳,她想,皇帝十有八九是想把她捧上这个位置吧,如果没有她这个妹妹,皇帝才不会记住大姐那样的木头美人呢。 “今天,朕就让你们姐妹自己来选,立为皇后的那一个,要陪着朕一起走,而留下的那个,将会和普通的嫔妃承载同样的命运,在这冰凉凉的皇宫之内,靠着回忆过完一生,也许,在寂寞之后,所有的女人能记起的都是朕的好,露水姻缘,那也算是春风一度吧。” 陪皇帝一起走?去哪里?难道是。。。 玉贵妃好庆幸她没有立即出口抢夺皇后大位,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为了一个虚名,这个老皇帝居然想拉着她们姐妹之一陪葬。 不,她不想死,她才刚刚二十出头,一辈子最美丽的年纪,被这乌烟瘴气的燕国皇宫糟蹋了几年,刚刚生活有了一丝改变,她不要就这样抛下生命,陪着这胖的和猪一样的死皇帝睡进冰冷的地下。 PS:更新完毕,明天继续 遗诏1 皇帝说完话就阖上眼,长久的喘息着,他的呼吸愈发沉重,仿佛每一下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摇曳的烛光下,整张脸都泛着病态的蜡黄,就连额头和脸颊上的皱纹,也隐隐有了松散的迹象。 “陛下,这。。。这。。。不妥。。。”玉贵妃的话在颤抖着红戛然而止,脑子里乱哄哄的,陪葬两个字像一柄利刃似的钉在她的胸口,让她连最简单的思考都无法继续。 “玉儿,难倒你对朕的决定有异议吗?”将死的老虎仍残留一股子凶悍,在皇帝的目光下,玉贵妃也只能颤抖的蜷缩成一团,不敢有半点反驳。 这个病床上垂垂老矣的男人,只要没咽气,他就还是金口玉言的皇帝陛下,他的决定便是圣旨,人人遵从。 如果她再有半点反抗的意思,恐怕现在就要被拖出去赐死,提前一步睡在华贵的金丝楠木棺材中等着他了。 “臣妾不敢。”的确,为了能活下去,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她也不敢反抗皇帝的。 一直沉默的雪贵妃忽然抬起头,目光无畏的对上皇帝,“陛下,雪儿有话说。”她飘然下拜,清冷的语调坚定的一字一句道,“臣妾愿陪着陛下,无论您到哪里,雪儿就去哪里。” 此言一出,不只是玉贵妃,就连在病床之上毫无精神的皇帝也张开了眼,定定的望着这个端庄秀美的女人,从她的神态中,皇帝读到了坚定,于是冲她招招手,示意雪贵妃再靠近一些,“雪儿,你是真心的要跟朕走吗?” “是的,雪儿虽然是姐姐,这次却想抢了妹妹的荣耀,请陛下立臣妾为后,让雪儿能有机会生生世世的伴在陛下的身边。” 皇帝忽然高兴起来,“你不后悔吗?” 雪贵妃轻轻摇头,头上的金步摇微微晃动,更衬托出她出色的容貌。比起生不如死的宫廷生活,和被皇帝玩弄于鼓掌之间,最后于亲妹为了争夺最后一个生存的名额而反目成仇,这样主动地把生的希望让出去,反是最好的选择吧。 遗诏2 “姐姐,你。。。”玉贵妃的眼泪唰的流了出来,这个时候她该过去与大姐争这个皇后之位的,她们姐妹,从很小的时候就相依为命的在一起,辗转被掳到燕国,共同在清冷的皇宫小院中数着绝望的日子,她们是彼此的倚靠,是在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就连到了这个时候,姐姐也想的是要让她活下去,她不可以让姐姐独自的扛起这一切,不可以。 可是,为什么喉咙中仿佛被异物卡住似的发不出声音,头也有千斤重似的抬不起,她躲在黑暗之中,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皇帝那死气沉沉的目光扫到她的身子上。 皇帝让雪贵妃扶他起来半倚着,“雪儿,你说等咱们去了,让谁来接手朕的皇位呢?” 那口气就仿佛是寻常人家夫妻的交谈,男主人把藏在心中始终无法抉择的疑惑说出来让女主人帮忙参谋。心存死志的雪贵妃此时反而没了那么多惶恐,她殷勤的帮皇帝把被角掖好,才轻轻道,“陛下不是早已经立了太子,何必再为这件事烦恼呢?” “太子,朕对他不放心呐。”长叹一口气,把雪贵妃的小手握在掌心,“这阵子发生了许多事,太子他根本就承担不起一国之君的重担,在危难关头,他这个储君倒是先慌乱了,六神无主连平日的一半水准都发挥不出。至于老三,全仗些小聪明,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得到了老七的支持,凭着七儿想出的点子在朝堂上和他的哥哥斗。他们都以为朕蒙在鼓里,其实呢,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呢?皇帝这个位置所掌控的资源是皇子们所无法想象的,这辈子,朕想知道的,还没谁能成功瞒住呢。” “陛下,七皇子就是臣妾的三妹托付终身的那位吗?”雪贵妃随口问。 “嗯。”提起颜曦,皇帝的表情温柔,“他也是朕最钟爱的孩子,可惜,性子冷漠了些,对皇位也毫无兴趣,如果朕把他立为太子,保证不出三天,他就得想办法逃了。” 遗诏3 “难倒就连陛下也无法掌控七殿下吗?”雪贵妃几乎不敢相信。 皇帝缓缓阖上眼,许久不答话,在二女均以为他已经陷入睡眠中时,他忽然张开了眼,唇边泛起一抹诡异的微笑,“雪儿,朕一生循规蹈矩,从继承王位到现在,很少做什么出格的事,如果,在临死前,能神来一笔,哈哈哈哈哈,朕的这个不孝子定会铭记终身吧。”管他是真心感谢,亦或是咬牙切齿,他闭了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活着的人却要栽进他留下的恶作剧之中,终身无法自拔。“老七哇老七,恐怕你自己都算不出,顶撞了朕多少次吧,哼哼,最后这一次,就当是朕这个老父亲的回礼吧。” 皇帝用嗓子眼低喃,雪贵妃听不清晰,凑上前轻问,“陛下,您说什么?” “让贵喜把六部的大臣连夜传唤到御书房,朕有事交代。” 。。。。。。。。 翌日,从京城之内,一道密函由专人快马加鞭的送到了颜曦手中。七皇子接到信,看了一遍,便吩咐人马立即起程赶回京城。 太子府内,亦收到宫中密报,仅有二字:病重。 床榻之上先前连呼吸都困难的太子直直的坐起来,任太子妃亲自帮他穿戴整齐,消瘦的脸庞上虽然憔悴,却哪里还是先前那般虚弱的快要断气的模样。 三皇子带着三十几位兄弟长跪在甘露殿外,隐隐有储君气势,贵喜太监站在殿外,一遍遍耐心的与上前询问的众皇子解释,“陛下这会儿精神不济,太医正在诊治,等他一会舒坦了些,自然会命人传唤各位皇子进去说话的。” 太子姗姗来迟,也不理会众兄弟,直接就想往甘露殿内闯,却同样被贵喜不软不硬的截下来。 “孤要进去,父皇正在等着我。”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声音也哽咽了。 皇子之中有一人鄙视道,“这会子不装病了?假惺惺的掉下两滴猫尿,却是哭给谁看?” 遗诏4 太子的怒眸立即往兄弟身上扫过去,大大小小,高高矮矮,或站或蹲,竟然没有一人与他目光相接。近来大出风头的三皇子颜朔老神在在的站在正中央闭目养神,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恼火。 怎么会是这样,皇帝的身子一向硬朗,怎么忽然就没有预兆的传出病重的消息。太子在宫内安插了许多耳目,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提早到将消息送出来。 难倒,这又是皇帝寻机设下的一个局吗?他针对的是谁?老三、老七还是他这个不成材的太子。 心里冰凉凉的,酷暑难耐,太子的身体却如坠冰窖,手指和脚掌僵硬麻痹,走路都显得有些不自然。冲贵喜太监使了个颜色,那阉人却也像没看见似的,少了往日的热络。 就这样从大清早等到了天擦黑,皇帝始终没有宣任何人进去,皇子们都知道这个时候是最关键的时刻,如果他们共同的父亲真的病的那么严重,那么,很有可能随时会传出来噩耗的消息。这些打小就生长在宫廷内的皇子们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太子近日受到的冷淡,他们看在眼里,尤其是今天这种日子,皇帝都没让他进去嘱咐什么遗愿,肯定是一个非常明显的遗弃信号。 历史上,临终废弃太子,另立新君的事儿发生的也并不少,抱着一线希望,每一个皇子都衷心的盼望着,这天大的好事会落在自己头上,更唯恐别人都在就自己离开了会落下诟病,所以即使累的直晃悠,也仍站在院子里坚持着,寸步不离。 出乎意料的,太子中午的时候,就假托病体未愈,承受不住长时间的劳累,所以先行回府休息了。颜朔担心他会有什么小动作,派了大批的人守在太子府外,以保证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能得到消息。 果然,太子在回府后紧急召见幕僚,在密室内商议了几个时辰,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皇帝驾崩,依旧属意太子继位,这也是最好的,众人只要护着太子顺利登基,事情也就解决了。可假如皇帝真动了临终换人的心思,太子的眼中涌出一抹血光,他决计不会为他人做嫁衣裳,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最后却把皇位拱手让与他人。 遗诏5 皇宫内没有异常变动,京畿的防护重任仍掌握在七皇子颜曦手中,他在外征战迟迟不归,手底下的人没有接到他的命令,也没有皇帝的圣旨,就按照往常的惯例巡视保卫。 表面上看起来是风平浪静的,太子却不敢肯定,这是不是内紧外松来松懈他的警惕性。 一宿难免,天蒙蒙亮,有下人禀报,七皇子的二万大军已经抵达京郊,下令安营扎寨,并未将人马遣散。 老七回来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连他也出现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太子再也做不住了,顶着清晨未散的雾气进宫,第一个来到皇帝的甘露殿外,希望可以从那些贴身的奴才身上,得到一些蛛丝马迹,以便能更好的作出判断。没想到,还有个人与他存了同样的心思,太子的车马几乎三皇子的同时到达宫门,彼此对望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势在必得的决心。 “殿下,您身子不大好,怎么还起了个大早赶过来呀,若是被父皇知道了,肯定要叱责你不爱惜自己的。”颜朔似笑非笑,面皮不动,夹枪带棍的与太子请安。 “三弟,你也挺孝心的,一早就来甘露殿守在,是想让父皇一睁眼就瞧见你吗?”毫不留情的反击回去,太子挺直了腰杆,不管怎么说,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国之储君,皇帝并未下令废黜,他还轮不到底下的兄弟来冷嘲热讽。 “七弟今早回来了,这会儿八成也在往宫里赶呢,父皇他老人家见到了,一定很高兴。”一片残叶盘旋着从头顶的树干上飞下,落在颜朔肩头,他轻轻拂掉,仿佛胸有成竹似的,镇定自若。 “七弟排行为七,再说他那个人并不热衷争权夺利,即便他来了,又能如何?不管父皇最后是怎么决定的,以他的性格也只是俯首听命而已。”太子暗示,老七才不会那么坚定的站在颜朔身后,让他少做那些痴心妄想的美梦,颜曦是什么人物他最是清楚,颜朔脸上挂着的自作多情也就显得更加碍眼。 遗诏6 颜朔不受激,神秘的笑笑,迈着大步子往宫内走。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太子愈发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在那儿琢磨是不是还有布置不妥的地方,让老三和老七钻了空子。 想到颜曦,太子的拳头禁不住握起,如果他肯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那今天的皇位之争将再无悬念,还有之前朝堂上所受的羞辱也都不会出现。 归根结底,还是他那一把强力迷药惹出来的仇恨,闹的现在老七的态度暧昧不明,偏偏几位皇子之中,只有他是手握重兵的那一个,此时他的意见就显得更为有分量。 他会去帮老三颜朔来对付他吗?把燕国的利益排在个人私怨后,以发泄自己的怒气作为行事的指引方向。颜曦在记忆中从来都是个我形我素不顾及旁人感受的任性皇子,这一次,攸关燕国生死存亡,他还会执念于内心,明知道颜朔担不起这担重任的情况下,还要亲手扶他上位吗? 到了此刻,太子仍是拿捏不定。 与颜朔保持了一段距离来到甘露殿外,只见太监宫娥往来忙碌,把一些彩灯和飘带挂到房檐和院中的树木上。三皇子正在向太监贵喜打探情况,他也不明白‘重病’中的皇上玩的这是哪一出。 等太子走到近前,贵喜才笑呵呵的道,“陛下昨天晚上已经写下立后的旨意,奴才们现在正在准备的是封后大典。” 什么,在这个时候又要立皇后?先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是哪宫的娘娘?”太子肃穆,接口问。 “回禀殿下,是最近陛下独宠的贵妃姐妹之中的雪娘娘。” “齐国掳回来的那位长公主吗?”太子一下子反应过来。 “现在可不敢这样称呼皇后娘娘了。”贵喜垂首告罪,却是正面的肯定了太子的疑问。 “贵喜公公,父皇今早儿龙体可觉得舒坦些了吗?他有没有说想见见谁?”三皇子颜朔总算插进话来,他虽然对皇帝突然封后这件事有所疑惑,可既然是个没有生养的宠妃娘娘,跟他也就没什么冲突,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得到觐见父皇的机会。 遗诏7 “三殿下,皇上听说七殿下赶回来了,这精神头立即便足了许多,早晨进了半碗稀饭,奴才听陛下叨咕着,等七殿下进宫时,就一并让你们进去见驾。”贵喜显然是有备而来,问问题的答案也在心中过了许多遍了,这几天无论哪位皇子见了他问的都差不多,老太监跟在皇帝身旁久了,人猴精猴精的,应对自如,全不得罪。 他是奴才,能伺候好主子就行了,其他一概不懂。 “一起觐见?”太子喃喃重复,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要一起觐见,父皇难倒并不想改变最初现状,仍属意他继承皇位吗?叫众皇子一块进去,不过是走过场似的训诫各位兄弟从此后要忠诚新主,勤奋为民。 太子高兴了,三皇子也不担忧,皇帝对太子的失望他看在眼中,不可能就因为一场病立即忘记了太子的无能。只是为什么临终前让皇子们一起觐见他也想不太明白,反正准备已经充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太阳高挂,万丈神光驱散了早晨的浓雾,空气清爽而干净,真是难得的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皇子们陆续来到甘露殿外继续等候,不多时,众人殷盼的七皇子车架终于出现在皇宫门口,从马上跳下一人,冷漠无笑,他所在的地方,自动的形成了一团冰冷的气场,震慑的众人轻易不敢接近。 早有太监引着颜曦一路来到甘露殿外,三皇子挂着熟络的笑容上去打招呼,太子就站在原地,既不说话也不肯把眼神从颜曦的身上移开。 他终于回来了。 贵喜手捧着两卷圣旨,站到甘露殿门口的石阶上,清清喉咙,高声唱和,“皇上有旨。” 众皇子恭敬的跪倒。 第一道圣旨是宣布立雪妃娘娘为正宫皇后,母仪天下,立后的仪式从简,也没有赏赐宫殿,仿佛就是皇帝无聊给他的爱妃头上再加上一个封号似的简单,没有半点皇后当享有的母仪天下的庄严。 遗诏8 最让众皇子诧异的是,圣旨的后半段的内容与前半段截然相反,皇后自愿立下与皇帝两人同命的誓言,待皇帝百年之后,愿陪着老皇帝共赴极乐,永享安详。 历朝斩杀大批宫人为皇帝殉葬的事儿并不少见,但是,还没有哪位皇帝能像当今的燕国陛下这样,把自己宠爱的妃子立为后宫之主,再下令殉葬的。皇后之位毕竟不同于六宫嫔妃,即便是贵妃娘娘,也鲜少会遭受这样的命运,每个后宫女子身后都有家族的势力支撑着,即便皇帝想拉着哪个女人一起走,也得考虑这样做了以后会给整个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要知道,能得到皇后的封号的,往往不会是一般的女人。 这位新皇后据说是齐国的亡国公主,身后已经没有了娘家的势力,皇帝这么做倒是不会引起什么人的不满。只不过,开了如此先例,从此之后燕国后宫人人自危,从普通的宫人到高高在上的六宫之主,都有可能再次成为某位皇帝的陪葬品,长眠身侧。 圣旨已下,再无法挽回,皇帝根本就不想让任何人跳出来反驳他的做法,索性直接把旨意正式的颁布,手下的群臣、皇子们只要知道这件事就好,别的事儿,轮不到他们插手。 第二道圣旨是宣众皇子至甘露殿见驾的,最小的皇子也由抚育的宫人抱着,跟在最尾陆续的进入。 两名绝色女子一左一右在龙塌前伺候,其中一名相貌端正的身着皇后的服饰,尽心尽力亲自在皇帝的病床前照顾,想必这就是近日来圣恩眷宠的两位齐国公主,没想到她们一直被留在甘露殿近身伺候着。 “朕大限将至,今天唤你们来交代几句,了却了今生的父子之情。”皇帝没说几个字就咳嗽不停,短短一句话竟然用了许久才说完,新皇后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暗红色的淤血染的通红。 遗诏9 皇子们哀哀痛哭,皇帝小声嘀咕了句,就只有距离他最近的新皇后听清楚了皇帝的抱怨。 于是不耐烦的瞪着柳叶弯眉,轻蔑道,“陛下说了,他心情还挺好的,被你们假惺惺的这么一哭,反倒想发火了,都闭上嘴听皇上把话说完了,想嚎回府去关门嚎,那才是真的伤心。” 一句话把几十位皇子的哭声都呛回到腔子里去,这个没有教养的女人,知道自己必死,这会根本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甘露殿总算又恢复往日的安宁,皇帝休息了一小会,强打着精神道,“雪儿,让贵喜把几位大臣都传进来吧。” 皇后点点头。 不一会,守在宫门外的各部主管官员齐刷刷的跪到了甘露殿外,都知道皇帝把他们叫进来,是想托付临终的遗言,让他们做个见证。 “朕归天后,凡事皆依照圣旨而行。不尊者,杀!忤逆者,杀!!意图不轨者,杀杀杀!!!” 他连连咳嗽,说完话,眼神已经发散,伸出手,死死的握住皇后的柔荑,“雪儿,我们该走了,朕再等你。” 皇后立即穿鞋爬上龙床,早有太监准备好了剧毒之物,端到她面前,皇后将瓷瓶执在手中,扭过头深深的望了玉贵妃一眼,仿佛在说,妹妹,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她仰脖将那瓶中见血封喉的毒物一股脑的倒入口中,轻轻的躺在皇帝身旁,唇角和鼻孔很快流出黑紫色的暗血,玉贵妃扑上去,用小手绢帮她擦,回应她的,是皇后唇边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这样的结局,她感到很满足,比起在宫中顽强的生存下去的妹妹,这种死法甚至有几分奢侈。 玉儿永远都不会明白,她抢到了这个赴死的名额,实际上也是一种幸运,死去了,就一了百了,而活着的,痛苦永无止境。 “姐姐。”还是忍耐不住,玉贵妃扑在皇帝的腿边,隔着这个衰老的男人,握住姐姐尚未冰冷的手。 皇帝摸摸玉贵妃的头,“好自为之吧,玉儿。” 这是这位好色如命的帝王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他闭上眼,任意识飘离,渐渐坠入永久的黑暗之中,还是有几分得意的,真的好希望,能看到老七听到圣旨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遗诏10 甘露殿内,红绸未撤,那是为立后而准备的喜庆点缀,人们甚至还来不及到新皇后面前恭贺,就迎来了皇帝与皇后同日归天的消息。 嘶鸣的钟声响起,举国哀悼,宫人们把准备的丧服换上,小心翼翼的忙碌着即将到来的改朝换代。 新的继任者是谁,仍旧是一个谜团,按照旧日的规矩,皇帝驾崩,三日后将举行新皇的登基大典,所以,皇子们并没有立即离开,他们直直的跪着,充满欲望的眼神牢牢锁住贵喜太监手中的那一卷金黄色的圣旨。 “贵喜公公,劳烦你宣读陛下的遗诏。”六位辅政众臣一字排开,他们现在还来不及开始悲伤,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陛下究竟想让谁接任皇位,迟则生变,这道旨意是在皇帝未死前拿出来的,如果今天不看,明天再打开,里边的内容是否真的是皇帝的遗愿就很难说了。 非常时期采用非常之策,现在没有再比确立新皇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贵喜点点头,小心的展开圣旨,待看清楚上边的内容后,脸色立即变的非常精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桃小薇端坐在花厅之上,满屋子站着环肥燕瘦各色女子多达二十几人,她们谦恭的低眉顺眼,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对这位名义上的睿王妃真的恭敬有加。 女子凑到一起,皆有暗自较劲的心态,当桃小薇身着锦瑟彩裙,飘飘欲仙的从门外走进来时,连其中最标致的美人儿也难自禁的被她锁紧了眸光。 一个女人,能美到同类都目不转睛的舍不得移开眼,她本身就已经是女人中的极致,有这样的一位当家主母坐镇,她们这些被送来讨好睿王爷的女人们,前途更加渺茫。 “参见王妃。”众女齐齐参拜。 “起来吧。”桃小薇心里泛酸,收敛了笑容,环顾一圈后,才慢悠悠的状似不经意道,“个个都是美人儿呢,看来各家大人可没少在我家王爷身上花费心思。” 遗诏11 “妾身等自会尽各自的本分,与王妃一起,共同服侍王爷。”众女齐齐答道。以前,她们只不过是玩物,被主人买来卖去,睿王府是她们这辈子所能接触到的最好的归宿,只要能让睿王爷记住她们,哪怕只是做一个小小的侍妾,此生也可无忧的生活下去。 更何况,这位王妃看起来非常和气,并没有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的霸道,等怀上王爷的一儿半女,到时候还愁在府内没有地位吗? 桃小薇再单纯,也要被这些女子写在脸上的觊觎之心逗笑了,她们真的以为进了睿王府就可以服侍到王爷吗? “今儿个让你们过来,是要给你们一个重新选择生活的机会。”桃小薇端正颜色,“王爷收了你们只是权宜之计,并没有要耽误各位姑娘终身的意思,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为你们安排,与府内的侍卫皆为秦晋,他们都是跟随王爷出生入死的真英雄,众位姑娘嫁过去,皆是正妻。”这样的安排可比委屈的做别人的小妾好的多吧,桃小薇笑呵呵的等着她们谢恩,却没想到,一阵细琐的嘀咕声后,女人堆里传出这样的异议声。 “王妃,我们进府是来服侍王爷的,您不能随便就把我们扔给那些上了年纪还娶不到媳妇儿的兵勇。” “是啊,既然王爷允了我们进门,就表示他还是想要咱们姐妹的,王妃,您可是当家大妇,难倒还怕我们这群小女子独占了王爷的宠爱不成?” “再说了,王爷怎么可能会与一个女子过一辈子呢,现在他是只有您一个女人,不过今后总会有新的姐妹进门的,还不如就让我们留下,与王妃一条心,共同守着王爷,只要王妃答应,我们永远都会记得王妃的大恩。” 。。。。。。。 。。。。。。。 这次轮到桃小薇目瞪口呆,这群女人,刚才还一副娇滴滴的认生模样,这会就被她一个提议现出了本来面貌,争先恐后的诉说着她们留下能为桃小薇带来的利益,努力的想打消掉桃小薇试图把她们推给别的男人的念头。 遗诏12 “你们宁可做小妾也不愿意好好找个人嫁掉吗?” 异口同声的肯定回答,众女气势逼人。 只有站在最末的两名素装女子怯怯的举起手。 桃小薇走过去,上下打量,微笑着问,“你们两个和她们的想法不一样吗?” 二名女子屈膝跪倒,“求王妃做主。” “嫁给府内的侍卫,生活虽然无忧,但是锦衣玉食的程度是绝对达不到的。” “我们不怕,王妃慈悲,我们姐妹两个只想找个踏实的男人嫁了,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桃小薇点点头,赞道,“你们不贪心,很懂得知足。”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千彤适时的递上一杯热茶,她小口的抿,许久才悠悠道,“我很欣赏容易满足的女人,因为那往往能够无限的接近幸福,唉,幸福这玩意,刻意的想追求是得不到的,往往某一个让别人都不敢苟同的另类想法,反倒比大多数人更能抓紧唾手可得的美满。” 于是,千霜把两名女子暂时带下去安顿,大部分剩下的女子仍旧坚定的与桃小薇对峙着,她们是王爷收进门的,自然就是王爷的女人,这位王妃即便心里再不情愿,也不会把她们再撵到大街上去吧。 桃小薇掩住小嘴,疲倦的打了个哈欠,在身后站着生了一肚子闷气的千彤立即弯下腰,小声问道,“王妃,您一路车马劳顿,没有好好的休息,不如先回后院歇着,晚点再处理这些女人。” 等王爷回来了,看她们还怎么趾高气昂的嚣张。睿王府上上下下,连扫地的阿婆都在等着看她们的笑话呐,竟然当着王妃的面半点都不掩饰她们争宠的野心,唉,真是一群异想天开的糊涂虫。 桃小薇点点头,任千彤把她扶起来,简单了道了个别,就想离开。 “王妃,我们怎么办?”眼瞅着那两个想过平凡日子的没出息女人都有人带下去安顿了,她们这些正牌的“王爷的女人”却被晾在这,站了老半天,腿脚都是酸的,也没有人想着送上一口热茶。 遗诏13 不等桃小薇接口,千彤怪声怪气的抢话,“你们可都是未来的侧妃,自然有王爷亲自来安排。” 欺负她家主子?在睿王府,还没见哪个长了雄心豹子胆。 从这些个嚣张的女人进府开始,千彤就浑身不自在,恨不得亲自拿一把扫帚把她们都赶出门。只不过见桃小薇没有反应,她这个贴身的婢女只好强自忍着,不过若是有谁敢当面说些不三不四的风凉话,她可坚决要护主到底,大不了到王爷面前去打官司,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那王爷什么时候回府啊?” “您呐,等着吧。”千彤再懒得与这群花痴废话,跟在桃小薇身后,快步走出了那满是脂粉味的房间。 “就快做新娘子了,别老生气,小心长皱纹。”桃小薇心情还不错,轻捏千彤的嫩脸,不让她气鼓鼓的撅嘴。 “王爷就真的让这群不三不四的女人进门呐?”千彤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英明睿智的王爷主子做出的决定,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瞧王妃不慌不忙的,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那还能怎么样呐?”桃小薇忍不住逗千彤,可惜她的贴身小侍女跟在她身边的年月实在太久了,彼此间熟悉到哪怕一个眼神都能体会对方心思的地步,她的假装无奈根本就骗不过千彤的眼睛。 “王妃,您真的打算把这些女人许配给内侍营的那群侍卫吗?”这件事千彤私下里也听九鼎说过几句,她未来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闷葫芦,在她面前就会傻笑,多余的闲话从来都不说。 “现在看来是不行了。”那群女人一心想攀住睿王爷这颗大树,对府内英武的侍卫们全无兴趣。这样的女子即便是娶进门也不会安心的过日子,到时候累得那些忠诚的侍卫们后宅不宁,反倒糟蹋了她和颜曦的一番好意。 遗诏14 “难倒就任她们留在府内,搅和的鸡犬不宁的?”千彤非常替自家王妃担心,那些女人个个相貌出众,虽然不及桃小薇美的那般倾国倾城,却还是各有优点,若是不与桃小薇同时出现,男人的目光纠缠在她们身上,很难移开。 万一哪天她们使上狐媚子的手段,与王爷来一次意外的邂逅。。。 王爷毕竟也是个男人,对主动送上门的美女的免疫力,怕也承受不住的。 “没事儿的,千彤,你不必那么担心,王爷留着她们还有用处,现在就送走了,我怕会坏了王爷的事儿。”桃小薇微笑着想起了刚才那些个女子一个个势在必得的模样,幻想如果被颜曦看到了,不知道又是怎样一番惊心动魄。 她家夫君,这辈子怕是都没尝到过被女人调戏的滋味,现在正巧有这么多胆大的女子齐聚睿王府,也许他能有机会有一番新的体验也未可知。 “那我让管家把她们都送到偏宅没人的院子里关起来,免得不小心跑出来,惊到主子。”千彤仍旧不放心,把一室脂粉香看做是洪水猛兽。 桃小薇只是笑,边走边打哈欠,回到久违的卧房,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欢呼一声扑上大床,把脑袋整个埋进软绵绵的被子中,倦意更胜,“千彤,我睡一会,午饭时不必叫我,王爷回来了也不要叫我,好累哦。” 。。。。。。。。。。 圣旨宣读完毕,甘露殿内,静的只有几十个人极力压抑的呼吸声。 贵喜太监将皇帝留下的遗诏双手捧着,来到颜曦面前,忽然有一人站起来,气急败坏道,“不可能,父皇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不相信。” 几位重臣面沉如水,“圣旨是陛下亲手所书,下款还加盖了玉玺朱印,臣等均已过目检查,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太子颓然跪着,三皇子颜朔喳喳呼呼不平声并未引起他的共鸣,尽管,他才是那个该大呼冤枉的人。 当了十几年的太子,战战兢兢,到头来,皇帝去世,他的头顶上仍旧是太子的身份,而皇位,已经转交给他人。 遗诏15 一道遗诏,将这烫手的皇位直接砸在颜曦头上,任性的皇帝现在已经闭眼归天,谁都不知道他是在何种心情下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将皇位亲手交给颜曦,凡有异议者,皆杀无赦。 不仅如此,从现在起,皇帝的贴身影卫也全归颜曦指挥,这股深深的潜藏在皇宫内,由皇帝亲自指挥的庞大势力,是颜曦能顺利登上皇位的最终保证。 老皇帝算好了每一步,太子、三皇子以及那些个不安分却没啥大智慧的儿子们,都分别有不同的势力钳制着,在颜曦登基之前,他们无法利用手中的力量做出任何破坏。 现在,只需要七皇子轻轻一点头,他便是大燕国的新皇,三日之后,君临天下。 可惜,颜曦还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眼中没有一丝因为此事而生的惊喜。凌厉的瞳眸锁紧在皇帝已无生息的躯体上,颜曦背在身后的双手,青筋突起,显然,他也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陛下,先皇还有一封密函托老奴转交,不如您先看了这封信再考虑接不接遗诏。”像是早就猜到了颜曦的反应,贵喜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前天晚上老皇帝单独交给他的密函,知子莫若父,早就猜到了七皇子会抗拒这张别人都恨不得抢来坐的龙椅,老皇帝的后招一个接一个。 “老七,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朕猜的不错,你这小子果然对皇位一点野心都没有,哈哈哈,这样才好,这样才好玩,这样才能让你那张冰块脸添上一些正常人的表情。你自己算算,朕活着的时候,你给了朕多少气受,好歹朕也是你的父皇,从来都没见你有半点恭敬,死小子,这次终于被朕整惨了吧,想撕了这封信?别忙,朕的连环计才进行了一半,你若是逃避了,可真是太无趣。”颜曦手微微的哆嗦,翻到信的第二页。 。。。。。。 PS:今天的结束,明天继续,这几天忙,天天都拖的很晚,SORRY 君临天下1 “朕不只写了这一份密诏,在影卫手中,还有另一份,内容嘛也不妨告诉你,如果你乖乖的继承皇位,影卫所辖均终身听你调遣,如果你选择的是拒绝,针对你的王妃的暗杀行动将会展开,朕也知道你的本事,几个影卫暂时奈何不了你,可惜,老七哇,父皇我下的是不计代价,不计时间的永久格杀令,你防的了一时,还能防的了一世吗?看到这,是不是气的想拆房子了?别慌,你是朕最宠爱的孩子,朕怎么舍得伤你最心爱的女人呢?只要你乖乖的按照朕的意思登基为帝,你的王妃就不会有任何事。”颜曦此时已经恨不得鞭尸了,死老头是故意的,怪不得非得咽气以后才让人宣读遗诏呢,原来是挖好了给他跳的陷阱,又不敢直面他的怒火,索性先来个死无可追。信的第三页已经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调侃语气,老皇帝把一生对颜曦的怨气都发泄在这最后一份遗书上了, “等你真正坐在燕国的皇位上,你就会发现皇帝手中所掌控的资源远远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到,他们能助你一统天下,自然也能让你付出不尊父命的代价。老七哇,朕曾经与你说过,这位齐国的三公主桃小薇长的和朕去世的皇后非常相似,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朕真的很想不计一切代价的把她从你身边夺过来,最后终因种种外因没有实现。朕并不觉得对不起你,因为朕认为这桃小薇就是死去的皇后的转世,朕不过是想要回自己的女人罢了。想当年,朕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也曾面临同样的选择,是皇位还是爱人。” 颜曦走到龙塌前,瞳眸冷冷的钉刺在老皇帝的遗体上,玉贵妃垂手立于身侧,见颜曦走过来,也不禁惊慌的垂下头,脸蛋莫名的染上红晕,如擦了最珍贵的胭脂一般明媚动人。 君临天下2 这聒噪的老头到死了也不忘记充分利用他并没有的幽默黠趣,一脚将颜曦踹进了水深火热的漩涡中,反正他什么都感觉不到,老七再厉害也没办法把他救活再虐杀掉。 “朕选择了皇位,并把此生最心爱之女人立为皇后,却在半年之后,亲手送她魂归黄泉,从那以后,朕再不肯为任何女人动情,免去了再承受灼身之痛。朕琢磨着,如果同样的选择放在你面前,七儿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选择与心爱的女子流落民间过平淡安宁的生活,前车之鉴呐,朕是亲眼见到你是如何半点不留恋的抛掉了爵位与桃小薇远遁。所以,朕留给你的选择题有了一丝更改,朕就是要逼着你登上王位,要你立那女子为后,再亲眼瞧着她在残酷的宫斗中失去旧日颜色或郁郁而终,这不是很好吗?当你尝到了朕所经历过的苦痛,才算是真正的完成帝王的蜕变,既然你寡情狠绝,朕索性助你将这最后一丝温情斩断,这样的帝王才是最完美的,才是能一统天下,将秀丽江山尽归囊中的真霸王。” 最后一页的密诏皱巴巴的,几滴暗红色的血印已经散晕成雪花状,“老七,燕国江山就交给你了,朕不过问身后事,只要你肯登基为君,你的那些个兄弟们随你处置。就此诀别,永生不见。” 几十双饱含异样的眼神跟随颜曦,他们也在等他做出最后的决断。 贵喜又颠颠的小碎步跑过来,“陛下,您考虑的如何?” “我不接受!” 什么?满以为颜曦矫情一会后就会顺水推舟的准备登基,谁料到他竟然还是矢口拒绝,坚定的眼神让人看不出半点犹豫的痕迹。 把密函丢在老皇帝的身子上,颜曦冷笑,“你以为死了留下这么几页破纸就能诡计得逞吗?叫你的影卫来吧,儿臣候着。” 言毕,大踏步的走出甘露殿,他身上那股超然于外的冷漠气场,竟没有人敢上去拦着,众人呆呆的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一时间,甘露殿内阴风阵阵,大夏天的凭生一股寒意。 君临天下3 太子是此刻最尴尬的人。 先皇将皇位越过太子传给七殿下颜曦,而七殿下拒不接受,绝尘而去,对旁人殷盼的皇位不屑一顾。重臣们围在一处紧急商讨对策,从他们细密的交谈声中,众皇子均能真切的听到那是在商议怎样上门说服睿王爷改变心意。 太子就直直的跪在那儿,曾经贵为一国储君,却没有人理会。先皇驾崩,今日本该是他登基为帝的大日子,却被一纸遗诏,搅和的粉碎。父皇,他宁可把皇位强加给根本无心继承的七皇子颜曦,也不愿让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得到吗? 他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太子,从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不断有人的告诉他要以天下为己任,不间断的学习,兢兢业业的处理朝政,绞尽脑汁的为父皇分忧,不惜一切代价的将自己变的更强。这一切都是为了在某一天,能准备充分的登上皇位,开辟属于他自己的盛世新朝。 如今,这一切就被父皇临终前的突发其想彻底的打碎。 不愿当皇帝的人,应逼着他当,对方还丝毫不领情。 而为了皇位准备了一辈子的人,却被撂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任刺骨的痛搅碎了心脏。 父皇,他的好父皇,给了他光明的希望,又亲手将之打碎的好父皇。 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要遵从他的遗诏,眼睁睁的将属于他的荣耀被人夺去。 太子站了起来,转身便走。 多少年付出的心血,决不能任之东流。 “太子殿下,您去哪儿呀?”贵喜尖细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太子并没有回头,在夕阳下,他的影子被拉出老远,扭曲变形。 “不要再唤我太子,这个称呼永远不复存在。” 贵喜心中却是另一番理解,的确,现在的新皇已定,再称呼过去的太子为储君,确实有点不大合适,于是机灵的改口道,“大皇子,这个时候还要靠您来主持大局呢。” 大皇子三个字更加刺痛了太子的心,仿佛一瞬间,他的世界天翻地覆失去了平衡,再也找不到立足之地,“我有什么资格来主持这个大局,新皇是七皇子,你们找他去吧。” 君临天下4 睿王府的管家最近有点愁。 各家大人送的礼物遵从王爷的命令全都收了,就连送来的女人也破天荒的给留下,暂时安顿在府中,等待王爷回来亲自处置。 王妃露了个面,立即返回内院休息去了,把二十几个唧唧喳喳的女人留给他安顿。管家不知道这些女子未来在府中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琢磨着如此绝色容姿的女人,王爷留下来总不会是为了做丫鬟的吧。既然连王妃都默许着同意了,管家也就不便态度冷硬,谁知道这些女子里边,哪个会得到王爷的宠爱呢? 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为上策。 于是,颜曦怒气冲冲的从宫中回来时,进门就看到门厅的矮树下,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眼睛抽了筋似的冲他眨巴。还未等他张口询问,一缕花香伴着软绵绵的身子直冲他奔过来,颜曦下意识的闪躲到一旁,不明物体不及停住直直奔着王爷身后的侍卫九鼎撞过去。 千钧一发,九鼎仔细的衡量了一下是接个软玉温香的后果就是千彤上百个白眼外加半个月不搭理他,于是,也本能的错开了身体。 “哎呦!”一声娇呼,梨花带雨的美人不雅的跌倒在地,哼哼唧唧的抱着腿呼痛。 本来该是个旖旎的擦肩邂逅,谁知道竟如此狼狈。 “管家!!!”颜曦的怒吼声传出老远。 胖墩墩的富态老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蹦出来,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王爷面前,不明白王爷怎么一进门就开始大发脾气。 “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 树底下眼睛抽筋那个,挤在拱门处偷看的,还有方才大胆直冲过来却跌了个狗抢屎的这个,睿王府成了怡红楼吗?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令人心烦的女人。 “回王爷,这些女子时各家大人送来给您,九鼎说您同意了让她们进门。”管家怯生生的朝九鼎望去,后者则非常怨恨的瞪了胖老头好几眼。 关键时刻,还想拉个垫背的一起挨骂,太不是东西了。 君临天下5 “全都给我丢出去。”颜曦想都不想的下令,他这会心情大是烦躁,憋了一腔火气,谁知道回到家进门就是这一出。 丢出去?爷不要这些女的暖床了? “是把这几个冲撞了爷的都丢出去吧?”至少还有十几个安分的,躲在角落里观望,管家也搞不懂睿王爷的命令涵盖范围有多广,这会瞧王爷心情非常不好,别又理会错了。 “全部!”颜曦的冷眸迅速的扫了一圈,目光所及,众女皆深深的垂下头,再也不敢叽叽喳喳的调笑。 七皇子,好英俊,又年轻,又强壮,军功显赫,武艺高强,能够跟了这么个男人,即使没名没份,也是值得的。 可令人不能接受的是,他一回来就立即叫人赶她们走,凶神恶煞一般凌厉的眼神,似是发威的猛虎,用利爪扣住猎物的咽喉。 走,尚有一线生机,不走,必葬身虎口。 终于见到了新主人睿王爷,这二十几个女人,又怎么甘心就这样被丢出门去,一个个都掏出了手帕在眼睛上擦拭,娇滴滴的求饶,各使媚态,期望着睿王爷能够网开一面。她们来之前都是受过专门的训练的,一颦一笑,一动一静早就演练过千百次,自然明白这副模样最能唤起男人心底处的怜惜之情。 睿王爷再冷酷,毕竟还是个男人,她们根本就不相信,凭借这二十几个环肥燕瘦各有风韵的俏佳人勾不住王爷的一道视线。 “王爷,我们姐妹被送到睿王府,从此生是王爷的人,死士王爷的鬼,您若是这样把我们赶出去,奴家们就只有一头碰死在王府门前,以全忠义。” “刚才是那几个没长眼的女人冲撞了殿下,您处罚她们就好,可别牵连到我们身上呐。” “就是,我们可是无辜的,谁造孽让谁自己去承担,爷,我们很乖的,别赶我们走。” 。。。。。。 九鼎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他不动声色的用手扒拉几下,还是止不住一波波侵袭的寒战。——这些女人好恐怖。 管家的冷汗登时掉下来了,他怎么也跟着看岔眼,让这些庸脂俗粉到王爷面前献丑,完了,这次脸可要丢大了。 君临天下6 颜曦镇定自若的向内院走去,远远的一道命令飘过来,“九鼎,这些女人不愿意走的就成全了她们的忠义。” 九鼎扭过头去,似笑非笑的对管家道,“您可真不地道,爷一发火就把我扯出来当挡箭牌,您老是嫌九鼎皮厚,想让爷帮忙拔掉一层吧?” 管家不好意思的傻笑,“九鼎护卫不要这么说,你是王爷的贴身护卫,是红人儿,王爷肯定舍不得处罚你的。” “瞧您说的,我做什么了爷要处罚我?让这帮女的进府可是爷自己的命令,不过,放她们到前院来吓人就是管家您的错了。”九鼎悠哉的往管家的心头填把火,“爷这会心里烦没功夫搭理你,等稍后他反应过来,管家您恐怕又得挨板子了。” 管家下意识的护住臀,已有怯意,“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九鼎手指无声的点了点不远处围成一圈商量对策的女人们。 管家明白了,他挺胸抬头,祭出往日高高在上的睿王府管家形象,挥手唤出护院的小厮,指着众女不耐烦道,“都麻利着点,撵出去。” “凭什么呀,我们是王爷允许进王府的,要撵也是王爷亲自动手,你们两个奴才的脏手不许碰我们。”有泼辣的女子大吼大叫,不让护院的小厮碰触他们的身子。 小厮一直在旁看着,王爷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见这些女人不合作,他虎虎生威的瞪起吓人的眼珠子,“你若不走,我帮你们成全忠义?” “什么是成全忠义?” “不是你们自己说的,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吗?现在你们活着肯定是留不下了,想留下就得死,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们。”小厮很仗义的拍拍胸脯,从腰后边把擦的锃亮的大砍刀拿出来,手腕一抖,“将来我是要和王爷上战场杀敌的,正好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血,你们也算帮了我练练胆子,来来来,谁先上,我尽量让你们一刀毙命。” 君临天下7 众女只是想耍赖留下,并没有哪个真的愿意以命换什么忠义,人死如灯灭,能活着比什么都强,看那杀气凛凛的小厮是当了真,不知哪个发出一声尖叫,撂起裙子拔腿就往出跑,“正巧”有人把睿王府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没一会的功夫,院子内的女人就跑个干干净净,连她们身上的香气,都被徐徐的清风吹散无踪。 “干得好,晚上给你加餐红烧肉。”管家高兴的拍拍那小厮的肩膀,“关键时刻还挺能干的。” 九鼎也笑,叹服道,“真是恶人还得恶人治,对付这群女的,粗暴永远比文质彬彬管用。” “我这就去回了王爷。”圆满解决,管家迫不及待的想去找颜曦邀功,是否得到赏赐他不介意,只希望看在他这么麻利的把事情处理妥帖的情面上,王爷能免了他先前办事不利的那顿板子。 九鼎一把拉住他,“老管家,这会别去内院,主子正烦,除了王妃之外,谁靠近谁危险。” “发生什么大事了吗?”管家把脑袋走过去,低声问。 九鼎附耳,密声说了一句话。 之后,管家华丽丽的脚一软,蹲坐在地上,眼神直直,“皇上。。。” 。。。。。。。。。 桃小薇刚刚睡着,连小脑瓜都埋到被子里去,颜曦走进卧房时,只看到了她留在被子外的一束黑发。 “爷,您回来了。”千彤见了礼,立即知趣的退出门去,像往常一样,把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颜曦轻轻的坐在床边,把被子往下拉一拉,露出桃小薇半边脸,鼻孔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沉重的呼吸缓缓转淡。她满足的露出浅浅的笑容,睡的更深。 折腾了小半天,颜曦也觉得倦了,脱下外袍随手搭在床前,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桃小薇的身子感觉着熟悉的气息接近,本能的靠过来,颜曦张开手臂,将她娇柔的身子迎进怀中抱紧。 君临天下8 颜曦疲惫的叹了口气。 身体明明很累,却怎么都不能像桃小薇这样心无杂念的沉沉入睡。 从先皇的遗诏开启那刻,影卫出动,如果他不接受皇位,那么,下一步老皇帝的格杀令会正式生效,无孔不入的影卫们会以桃小薇为目标,展开计划缜密的暗杀行动,不计代价,不计时间,哪怕他们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完成这个使命。 防不胜防。 他恨这份密诏,根本就不想受人胁迫的情况下,登基为帝。 那根本就是先皇在他身上恶意套下的一道枷锁,他死了也要强迫颜曦为国尽忠,不,也许这就是一位拿顽劣的儿子没有办法的老父亲临终时的恶作剧,老皇帝在地下,见到颜曦终于露出了惆怅的表情,也要乐的一蹦三丈高。 “夫君,你回来了呀?”桃小薇迷迷糊糊的把眼睛张开半条缝,“还没吃午饭吧,我这就让厨房去给你准备点酒菜。” 把桃小薇拉回到怀中,颜曦在她脸颊上轻吻,“睡吧,你累了,我不饿。” “嗯。”嘤咛的答应,桃小薇顺从的又钻回到颜曦胸前属于她的专属位置。 “薇薇?那些女人我让管家扔出去了,她们今天没来惹你吧?” 惹倒是没有,她们暂时未生出那份胆,风凉话和场面上的大义之词倒是讲了不少,桃小薇听了心里不舒服,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没真往心里去。她和颜曦之间的感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更何况,她们能入府也是颜曦事先征求过桃小薇的意见,得到她的同意才下令。只是这会怎么忽然又给撵出去了,他留下她们不是另有用意吗?“夫君,你的计划用不到她们了吗?” “发生了一些无法预料的意外,先前做的努力全部白费了。”颜曦的脸上并没有挂着沮丧,他一贯冷然的表情,看不出不高兴的神色。 “坏蛋,你别失望,薇薇相信你,只要你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得偿心愿,一次两次的小失误只能算是小意外,别放在心上。”伸出手指,在颜曦眉心间轻轻的按摩,直到他的双眉不再纠缠在一起,桃小薇才笑笑,凑上去亲吻他的唇。 这是独特的公主安慰法,次次见效,弹无虚发。 君临天下9 颜曦舍不得结束这个吻,手指穿插在桃小薇散落的黑发间,眷恋的摩挲。 他并没有似往常一样去解桃小薇的衣裳,很专心的在她的唇边游移,她的脸颊,她的玉鼻,她波光盈盈的美眸,还有那两道弯弯的黑眉,颜曦一路膜拜的亲吻着,不肯错过任何空白。 终于,桃小薇嫣红着脸蛋,推开颜曦,“夫君,你怎么了?” 很不对劲的感觉,桃小薇敏感的察觉到颜曦心里有事。 在她心中,自家的夫君是无所不能的彪悍人物,他喜怒不形于色,从来不把任何困难放在心上。 今天却是怎么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被他隐藏的极深,连桃小薇都只是若有若无的感觉到一点点。 在很久以前,颜曦从魏国的战场上回到她身边,有那么一个下午,他就是这样显得很疲倦,在她书房的软椅上睡着,握着她的手,好多天才清醒过来。那是记忆中颜曦最脆弱的时刻,他把所有扛不住的情绪都发泄在最深沉的睡眠中。这样,当他清醒时,就永远是那个顶天立地的杀神七殿下。 在那之后,桃小薇再也没有见到过颜曦的软弱面,直到刚刚,她在他眼中,分明看到了一抹叫做悲哀的眼神。 “薇薇,你想做皇后吗?”颜曦扯着桃小薇的手,用薄被子把两人的身子保住,隔去了房间内的光线,在黑暗中他轻轻的问。 “什么皇后?”莫名其妙的问题,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燕国的帝后。” 她的五指紧张的抓住颜曦的胳膊,“我不要,坏蛋,我已经嫁给你了,皇帝是你的父亲,我怎么可能再去做什么皇后呢?” “薇薇别怕。”颜曦的大手揽抱在桃小薇的腰间,“我的意思是假如由我来做皇帝,你可愿意随我一起,接下皇后之位?” 桃小薇松了口气,不是要她嫁给那个老皇帝呀,颜曦说话大喘气的,害她担心了大半天。 君临天下10 桃小薇久久不答话,颜曦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薇薇,你不愿意是吗?” 她果然点点头,别扭得把被子掀开,连喘几口粗气,才仍旧平静着嗓音乖巧道,“夫君,你怎么也做起了皇帝梦,这把龙椅又岂是那么好坐的。” 颜曦直直的坐起,想了想,又躺回去,“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你不愿意做皇后,所以我也不去做什么皇帝,就这么简单。”伸了个懒腰,颜曦翻身把桃小薇半压在身下,“陪我睡会。” “夫君,发生了什么事吗?” “父皇驾崩了。” 桃小薇已经阖上的美眸突然张开,震惊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刚刚。” “那你怎么回来睡觉了?”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天翻地覆的乱开了,怎么颜曦还能沉得住气的回家来赖在床上要休息呢? 可怜兮兮的张开眼,“薇薇,我累,就是想睡。” “是太子继位了,对吗?”轻抚颜曦的面颊,桃小薇轻轻问。 摇头,烦躁,索性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 “不是太子,那是谁?难倒是二哥哥?不对呀,他没跟着一起回京,不会是他,夫君,是三皇子吗?” 颜曦伸出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仍不答话。 这是什么意思呢,点脑袋,是让她自己去猜? 联系到刚刚颜曦问的那个古怪的问题,桃小薇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瞳眸,“难倒是你?” 良久,被子中传来颜曦沉闷的答应声。 脑中一声霹雳,炸的桃小薇心神一面空白,久久无法回神。 怎么会是她的夫君呢?这不可能,国有储君,且长幼有序,再怎么也轮不到颜曦来接这个位置。 千彤在门外压低声音道,“爷,管家求见。” “爷,不好了,咱们府外跪了一行朝中大臣,连宰相大人也在队列中,老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还请爷吩咐。”管家一边用帕子擦身上冒出来的汗,一边说道。他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一开门,就见黑压压的官帽人挤人的并排跪着,说是要求见皇上。 君临天下11 “关好府门,不必理会。”颜曦压根就不准备去管,把呆滞的小王妃拽回怀抱,脸颊顺势埋进她光滑的脖颈,不停啄吻。 “夫君,把皇位还给太子,或者其他任何一个想做皇帝的人,我们离开吧,从泉州找船出海,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过属于我们的生活,你不要做皇帝,我也不要做皇后,好不好,求求你。”桃小薇忽然不安起来,对于皇位根深蒂固的恐惧之心占据了她的心神。 她从小在皇宫里长大,每天都看着上百个有名号的宫妃明争暗斗的争夺父皇的注意力,为了得到侍寝的机会,她们用金银贿赂太监宫女,买通他们在适当的时候再皇帝面前‘美言’,由于齐国皇帝挚爱公主,而公主之中,她的年纪又最小,所以就连她也成了宫妃讨好的对象。 那个时候,每天被各位娘娘派来她寝宫中送礼的宫人们络绎不绝,彼此之间还要互相防备着,不小心碰上了免不了夹枪带棍的为各自的主子讽刺对方几句,她的父皇不但不阻止,还抱着她在不远处津津有味的看着,以此为乐。 皇帝就该是她的父皇和颜曦的父皇那样的男人,脑满肠肥,碌碌无为,每日只盘算着怎么得到更多的美女,平衡朝臣之间的关系,颜曦不管怎么学,都变不成‘皇帝’的模样,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去做皇帝呢? 他只是睿王爷,他的心里就会只有她,不会有朝臣逼他纳妃,不会有人敢干涉他是否独宠她一人,相比之下,王爷是自由的,尤其是颜曦这样有军功赫赫加身,他的日子就会过的更随心所欲。 桃小薇脑中胡思乱想,抓不住一个重点,她真的慌了,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控制,颜曦和她都成了先皇的棋子,在被安排好的棋盘上,努力的挣扎着。最让她不安的是颜曦的态度,似乎没有像她一样十足的排斥。 桃小薇甚至有一种感觉,颜曦是因为她不想当皇后,所以才不肯继任皇位的,假如她在颜曦询问她的意见时给的是肯定的答复,颜曦也就会欣然登上燕国的帝王宝座。 君临天下12 也就是说,她成了夫君登上皇位的最大一块绊脚石。 依仗着颜曦对她的娇纵和宠爱,她拖住了他登上皇位的脚步。 假如真的是这样,多年后,颜曦会不会对今日所做出的选择感到后悔,左手江山右手美人,为了女人舍弃江山。 孰轻孰重,来日方长,随人心而变化。 “夫君?”她轻轻唤他,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也许是她太自私了,从来都没有站在颜曦的角度为他考虑,只由着她的不安而径自决定两个人的人生。 颜曦没有回应她远走高飞的请求。 一路奔波,日夜午休,他已经很累了。 到达京城后,直奔皇宫,皇帝驾崩,传位于他。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是天大的事,都集中在今天,在颜曦最疲惫的时刻。 他把赶来祈求的大臣们拒之门外,回到有她的地方,沉沉入睡。因为只有在这儿,他才可以找到一抹安心,可以卸下重重的防备,得到暂时的放松。 她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 左手被颜曦禁锢在掌心,桃小薇用右手写下一封短信,让千彤把九鼎唤来,郑重交给他,“派个人按照二殿下留下的地址,把这封信送去给王妃。” 等九鼎离开了,桃小薇才长出一口气,托着腮在颜曦身畔发呆。 千彤将熬好的燕窝端过来,“王妃,您也歇会吧,刚刚才睡了一会就醒过来,一定还很疲倦吧。” “我睡不着。”脑子里乱轰轰的,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千霜确定颜曦真的又陷入罕见的深眠后,不顾姐姐凌厉的眼神,三八兮兮道,“王妃,刚才我去厨房的时候,看见管家蹲在树底下抽旱烟呢,唉声叹气的,他还嘀嘀咕咕的,婢子站在树后偷听了会,您猜,管家在郁闷什么?” 也不等桃小薇接口询问,千霜捂着小嘴偷笑,“管家说,咱们爷将来就是燕国的皇帝了,这种事他根本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为睿王府操劳了一辈子,他不想离开爷,可是皇帝都是住在皇宫里的,想要继续服侍咱们王爷,他就得下狠心给自己来一刀。” 君临天下13 桃小薇奇怪道,“为什么要来一刀?” “王妃,宫里边不是不让进男人的吗?管家想服侍爷,自然得先那个了自己。”千霜用手刀轻轻的一比划,女孩儿家面皮薄,做完了这个难为情的动作立即先把自己窘了个大红脸。 桃小薇没忍住,噗嗤笑了。 “那可是很大的代价呀,真亏的管家忠心,连这种事情都愿意做。” 颜曦对手下态度不是顶好,脸上从没挂过和气的颜色,却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内侍营还是府内的人对他都极为忠心,在必要的时候,他们是愿意为颜曦付出一切的。 相比之下,她这个王妃,为颜曦付出的反而不及手下的奴才们。 “千彤,若是王爷登基做了皇帝,你们心里高兴吗?” “自然是高兴的,王妃,您可是正妃呢,到时候您一定会是正宫的皇后娘娘,我们姐俩就是贴身服侍您的小丫鬟了。”千霜抢着接口,她转眼就忘记了还在发窘中,对进宫这件事充满了向往。 “千霜觉得高兴,那么千彤你呢?” “婢子自然也是高兴的。”千彤一贯的淡然,不过桃小薇仍看的出,她也在替颜曦开心,眉间的喜悦根本就掩藏不住。 九鼎办完了差回来复命,也被桃小薇抓住,问了同样的问题。 “王妃,爷做不做皇帝九鼎不介意,他永远都是主子,是九鼎此生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人。” 桃小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羞愧的想,她对颜曦真的还不及这些下人的忠心。 “王妃,您不觉得欢喜吗?” 看出了桃小薇的心不在焉,千彤担忧的问。王妃看起来满面愁绪,根本就没有即将母仪天下的喜气,千彤根本就想不明白桃小薇在担忧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休息了。”没有答话,桃小薇掩口打了个哈欠,把人都赶了出去,侧身躺回到颜曦身旁,手指缓缓的在他刚毅的轮廓上游走,“坏蛋,也许我该更多的为你着想,毕竟你对我是这么的好,在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如此重视薇薇的人了,我应该相信你,如果连你都不信任,我又能信谁呢?” 君临天下14 颜曦在沉睡中,五官仍不见柔和。这人,天生就是这幅模样,不可接近,高高在上,连睡着,都散发着强烈的唯我独尊气息。 也许,他天生就是个帝王,一个与她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皇帝。 燕国能迎来这样一位皇帝,或许才是真正要走向盛世的征兆。 她不该阻止他。 因为,桃小薇知道,她深沉的眷恋着这个男人,无论他是身份。 颜曦,至少此刻,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她。 如果她够聪明,就该趁着他把自己捧在手心、疼在心尖上的时候,拐他远离宫廷,彻底与位高权重的生活脱离。只有在民间,才可能永久的保持那种一夫一妻相敬如宾的生活。一旦颜曦当了皇帝,许多事根本就由不得他不同意,一切的着眼点都以大局出发,往往最先牺牲的,就是与他最亲近的人。 当皇帝的女人,比世人想象中的,要凄苦的多。 桃小薇读的书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后妃的传记,从零散的片断中她能读出与多名女人分享丈夫的心酸。她无法想象,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是该放手让他去打拼,还是把颜曦囚禁在她的红粉世界中,直到天荒地老,桃小薇痛苦的抉择着,很快,天色渐渐擦黑,室内陷入了昏黄的寂静之中,她却仍旧没有答案。 。。。。。。。。。。。。 颜融和竹叶瞳是在第二天的凌晨敲响睿王府的大门。 接到了桃小薇的快马传书,夫妻二人连夜出发,颜融驾车,竹叶瞳在车内假寐,不眠不休的跑了一整夜,终于赶在城门刚开时进了城。 皇帝驾崩,举国哀悼,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白色的幡以示悼念。早起的百姓头上,也戴了重孝,京城之内,触目皆白,一路上,颜融紧绷着脸不说话,恨不得立即赶到睿王府,问问颜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远远的,只见到睿王府门前出奇的热闹,大早晨的,竟黑压压的跪满了人,走得近了,颜融更是惊奇,不得了不得了,宰相、侍郎、各部主事官员大大小小几百人,都齐刷刷的跪着,从他们木然的脸和红肿的双眼上,可以看出至少在这苦熬了一宿。 君临天下15 “二皇子,您终于回来了。” 在朝中一向没什么地位的颜融被众臣团团围住,前所未有的获得了隆重的欢迎,那一个个黑眼圈简直把他当成了希望之光,和颜融搭不上话,在身后扯住他的袍子也觉得安心。 “嘿,赵大人,您吃着油条呢,别老把手往我身上蹭,这可是我媳妇儿刚给我做的新袍子,弄的油花花的洗不干净。”颜融挡住了赵大人,李大人张大人王大人他就来不及阻止了,很快那件据说是王妃亲手缝制的月白色长袍就沾满了手印,凶手就是在场的各部官员。 他们在睿王府门口等了一宿,新皇颜曦根本连门都不给开,府里边的小厮都躲在门房内不敢露头,就怕被外边一个比一个官大的大人们抓住打探府内的消息。 现在,这个众皇子中唯一一个能和颜曦说得上话的二殿下颜融出现了,怎么能不让这些急的团团转的官员们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呢。 “宰相大人,您老别拽着我,我也是刚从外边回来,这不是还没见到老七呢吗?什么?劝他登基?您绕了我吧,老七的脾气你们还不知道吗,他决定的事情谁能劝的动哦,哎呀,父皇那么多儿子,也立了太子了,您老别在这儿死命纠缠,回去琢磨琢磨让谁当新皇帝嘛。这也不行?先皇还留下遗诏了?这可麻烦了,行行行,我记得了不必再重复,等我先去看看老七,回头咱们再聊。”好不容易,颜融总算从人堆里脱身,苦笑的走回到站在台阶上的妻子身旁,“小瞳,这件衣服全毁了,早知道就过了饭点再来了,瞧瞧,他们是把我的袍子当抹布用了。” 反手重重的敲了几下门,“开门,你家二爷我回来了。” 老管家这个时候是全天在大门口值班,听到颜融的声音,立即吩咐门房把大门打开一条缝隙,让颜融和竹叶瞳挤进来,不等外头的大人反应过来,门哐啷一声落锁,又回复了禁闭的模样。 “二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管家擦擦汗,看见颜融,就仿佛有了主心骨。 pS:降温了,各位记得加衣服,我这手都不愿意露在外边,冻的冰凉冰凉的,昨天晚上又打雷又下雪的,奇景啊! 人面桃花相映红1 “你家主子呢?”小心翼翼的扶着竹叶瞳走下台阶,颜融不经意的问。 “在内院,从昨天起就一直没出来过,午饭和晚饭都没吃。”管家愁眉苦脸,他现在都不敢出府了,任谁一打开门,见着那么多个戴官帽的老爷齐刷刷的跪在外头,心里都会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吧。 内院的王爷和王妃压根就不管,府外的大人们说什么也不回去,管家是哪边都得罪不起的小人物,急的团团转,这一宿,就蹲在门房不敢回去睡觉,熬的两颗眼珠子里都是血丝。 这会见着了能在自家王爷面前说上二皇子到了,这颗紧绷的心甭提多高兴。 “派人去内院带个话,请王妃出来,就说她的二嫂想她了。”颜曦温柔的去看笑意盈盈的竹叶瞳,后知后觉的问,“为夫假托小瞳的名义,你不会介意吧?” 管家都已经亲自去内院禀报了,他才知道过来问竹叶瞳的意思,先斩后奏是不是玩的太明显了。刚巧竹叶瞳许多时日不见桃小薇,心里着实有些想念,也懒得与颜融计较,轻轻摇摇头,不搭他的话茬。 另有下人把二人让到颜融惯常居住的小院子,早点摆放整齐,颜融也不客气,亲自帮竹叶瞳舀了一小碗白粥,“小瞳,你先吃着,甭等那俩人,咱大老远的被他们溜来溜去的折腾,再饿坏了孩子,可太不值得了。” 竹叶瞳拗不过颜融,顺从的吃了小半碗,待胃里暖和了些,才轻轻道,“夫君,薇薇在信中含糊不清,只说遭遇了大变故,要我过来陪陪她,刚才在门外,那些大人又说你父皇留下遗诏,令七弟接下皇位,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八成是真的。”颜融狠狠的咬了半只包子,“小瞳,这次真的是七弟此生所遭遇的最大危机,太子在朝野之中经营多年,可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失去皇位的打击,所以我得留下帮七弟盯着点,你不要多想,就好好的养身子,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其他的,有我呢。” 人面桃花相映红2 “你要小心。”竹叶瞳担忧的伸出双手,握紧颜融的胳膊。 历来皇位争夺,都伴随着血腥和杀戮,为了得到可以主宰天下的力量,父子兄弟皆可杀。竹叶瞳根本就没有料到颜融会被卷入到这种凶险的斗争之中,虽然他也是皇子,排行为二,但是因为天生淡薄不受拘束的个性,长期游历在外,与皇帝和整个皇室的关系都比较疏离,皇位根本就不可能会落在颜融身上,所以竹叶瞳根本就不操这个心。 没想到,先皇驾崩会把皇位传给了威名显赫的七皇子颜曦,而竹叶瞳更加知道,在颜融的心中,这位七弟的分量重于泰山,他自己的事可有可无不太计较,一牵扯到了颜曦,他是肯定坐不住要赶过去帮忙的。 颜融把剩下半只包子一股脑塞进口中,“小瞳,老七未必想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皇位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大,即便是父皇强立遗诏,老七若不想从命,他也自有办法带着弟妹从这摊烂泥中抽身,现在他没走,躲在家中与外边那群老头子玩沉默的对峙,我料想肯定是父皇抓住了七弟的把柄。” “七弟有什么把柄让人抓?他那么的强。”竹叶瞳的眸子牟然瞪圆,不可置信道,“难道是弟妹?” 毫不吝惜的一记赞赏眼神,颜融为自己找到了这么个心思敏捷的媳妇儿而骄傲,“七弟的弱点都集中在弟妹一个人身上,我和你想的差不多,只是还猜不透父皇会安排什么手段,能让七弟都感觉到了威胁。” “你打算怎么办?是帮他们逃走,还是助七弟登上皇位?”竹叶瞳最关心的是颜融在这场变故之中准备扮演什么角色,提前知道,她也好早做准备,无论如何,他们夫妻都是要共同进退的。 颜融的筷子又夹起一只热气腾腾的大肉馅包子,轻松笑道,“七弟想做什么,我就帮他做什么,费脑筋的事让他想去,夫君我只要做个冲锋陷阵的好打手就行了。” 人面桃花相映红3 标准的颜融式回答,竹叶瞳定定的望着他,许久,终于还是没有说任何话。男人的决定就由他自己做主好了,她是他的妻,只要安心的跟着他,信任他,即使他去做很危险的事,只要是对的,她也不该阻止。 “二嫂,你在屋子里吗?我来了。”一声脆生生的呼唤,在院门口就响起,夫妻相视一笑,这个薇薇,来的还真是快呢。 竹叶瞳护着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迎到门边,冲欢喜的小王妃招招手,“弟妹,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哇,这才几天你的肚子又长大了一圈。”桃小薇小跑过来,谨慎的扶着竹叶瞳,生怕她不小心被高高的门槛磕绊到。 冷漠的睿王爷跟在身后,与竹叶瞳目光相对,也只是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吃了吗?”颜融口齿不清,挥挥手让颜曦过去。 摇摇头,管家一去禀报,桃小薇就立即坐不住了嚷着要过来,连千彤帮她梳头发都闲慢,只随意的梳理了很简单的发髻,用玉钗固定住,便立即拉着颜曦赶过来瞧。 “你回来做什么?”颜曦并不乐于在此刻见到颜融那张笑呵呵的俊脸。 “回来奔丧啊,宫里头倒着的那位毕竟也是我的父皇,做儿子的没赶上他闭眼,上一炷香也是应该的。” “一会我陪你进宫,烧完香,你立即带着妻儿离开京城。”颜曦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 跨着脸,颜融委委屈屈道,“老七,你也太狠了吧,就算是烦我也不用说的这样赤裸裸,哼,你是哥还是我是哥,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得乖乖的滚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颜融一脸任性,“这次你就是拿大扫帚赶我,我也绝不走。” “二哥!!”颜曦不悦的寒了冷眸,语气重重。 “七弟!!”颜融同样的坚持,避过锋芒,对着桌子上的食物发起总攻。 气氛似乎有些火爆,竹叶瞳悄悄的在桌子底下扯了下桃小薇的衣角,附耳小声道,“我们出去吃吧,让他们兄弟单独谈谈。” 人面桃花相映红4 两位王妃退到偏房,去说女人的悄悄话了。 饭桌上就剩下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颜融不想再弯弯绕绕的打哑谜,“父皇的那份密诏究竟是什么内容,竟然连你也难为住了。”根据他对那位嗜色如命的老人家的了解,他不太可能有那个本事设出能把颜曦都困住的局儿,如果他真的那样英明神武,燕国早就凭借着强大的国力在二十几年前便统一天下了。 被颜曦丢在老皇帝身上的密函早就被细心的贵喜太监收好送回,这上边是两代君王之间的隐私,是见不得光的秘密,谁看到谁倒霉,杀身之祸还是轻的,那可是要被抄家灭族的大罪。尽管如此,对密函内容感兴趣的却大有人在,二十几个皇子虽然极力掩饰,却挡不住眼底的精光,当贵喜恭敬的把密函送回到颜曦手中时,恼恨的眼神差点把这老太监给吃了。 现在,这封把颜曦的生活搅和的天翻地覆的密函被交到了颜融手中,他边吃边用油乎乎的手指去翻页,在先帝爷写的信上留下了油乎乎的手印子,一点尊敬的意思都没有。终于看完了,把密函往身旁一扔,拿了空碗给自己舀了好大一碗蛋花汤,是刚从包子吃的多了,这会口干舌燥的。 许久,吃的心满意足,颜融懒趴趴的靠在椅子上,捧着肚子打饱嗝。 “父皇这手玩的够绝。”出手迅速,布置周密,事前根本就不给任何人准备的机会,就连颜曦的都蒙骗过了去,现在两腿一蹬,他的话就成了众臣谨尊的遗命。颜融今天算是彻底对先皇刮目相看了 颜曦冷哼一声,算是赞同他的说法,让管家进来,把残羹冷炙都撤下去,重新换上新的,颜融倒是吃的满足,他从进来到现在,还粒米未尽,腹中空的厉害。 “影卫可是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已经好多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一直被父皇隐在暗处养精蓄锐,若不养成了酒囊饭袋,就识一群极厉害的角色,老七,这伙人就像是无孔不入的苍蝇似的盯上了弟妹,还真是一件烦心的事儿。” 人面桃花相映红5 颜融和颜曦的想法类似,一时的猛攻他们兄弟之一就有把握轻松拦下,关键是密函的指令是不计时间,不计代价的永久性任务,是人就有松懈的时候,几百上千个人盯着一个小女子随时搞暗杀,完全保证不出意外是谁都不敢肯定的。 “他们已经出现了,就在府外,人数还不少,只是最后的期限没到,在静观其变而已。”颜曦昨日从皇宫回来的一路上,就感觉到了数股异样的气息跟随着他,没有恶意的沿途暗中保护,等到了府外,这些内敛而强大的气息更是增加到了可观的数目,隐隐形成包围之势,将睿王府围个水泄不通。 七皇子是先皇指定的继承人,也就是燕国的新皇,尽管他尚未举行登基大典,影卫却先一步承认了他的身份。也就是说,现在颜曦已经完全可以自由操纵这只隐藏在黑暗中的神秘力量,除了解除掉桃小薇的格杀令之外,他可以命令他们去做任何事。 颜融缓缓阖上眸子,静心摒除杂念,很快他便寻到了颜曦所说的神秘气息,隐在几百丈之外。忍不住呵呵一笑,“他们根本就不介意让你知道影卫就在府外,是想表达誓死保护新皇的忠心呢,还是威胁七弟你若不登上皇位他们可就要动手了呢?” 或许两者都有吧,只是单纯的表忠心就不必释放出这么强大的威压来彰显影卫的强大,他们想必心中也清楚,颜曦不是个轻易会服软的男人,若是颜曦不将影卫的存在放在心上,对皇位的选择,定会突生变故。 “七弟,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父皇舍弃太子而立你为帝,还真是绝妙的点睛之笔。”慢悠悠的喝着茶,颜融冷静的笑侃,“一统天下是燕国几代国君的梦想,父皇虽然没有那个能力,却从来都是念念不忘的。太子是守成之人,难有建树,燕国在他手中倒不至于衰败,迎来一个盛世却是极难,老七呀,你就真的不想接下这份挑战吗?” 人面桃花相映红6 颜曦沉默,不动声色的瞳眸隐隐有几分波动。 他,并非真的无动于衷,只是有太多比皇位和理想更加重要的东西,由他守护。 两相权衡,金銮宝座也就变得不再那么有吸引力。 两者择其一的情况下,他的选择永远不会是皇位。 颜融轻而易举的看出了他的挣扎,并不劝什么,只是淡淡道,“有些矛盾并非不可解,当寻个法子并存才是,七弟,你是真英雄,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眼前这一道小小的阻碍还能困住你不成?”稍稍停顿了一会,又继续道,“还记得吗,从前你说过一句话,龙有龙的道,鼠有鼠的洞,既然你命中注定是真龙天子,一味的抗拒不走属于你的金光大道,对你在乎的人来说,也未必是幸运之事。” “二哥,薇薇的梦想是与我到海的另一边,过上只有彼此的生活,我承诺过,也答应了。” “七弟,是太子亲自从泉州将我们追了回来,哪怕他晚到半日,咱们四个现在也已经过上了和现在不一样的生活,二哥明白你的心,也能了解弟妹的心思,可是,最后你还是没有走成,付出了一个孩子的代价,最后还是回到了京城,你不觉得,这就是你的命吗?”颜融站起来,走到颜曦身边,缓缓屈膝跪下去,正式以大礼参拜,“恳请吾皇登基为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竹叶瞳和桃小薇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门边,见到此景,竹叶瞳随颜融的动作一起跪下,桃小薇直愣愣的望着颜曦,在他眼中,仍旧是对她的一片关切之情,于是,她读懂了颜曦的心意,一切全凭她,如果她这个妻子不愿意,颜曦必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 桃小薇莲步轻移缓缓走到颜曦身旁,垂下头,屈膝跪倒,恭敬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薇薇?”低头俯视,颜曦的寒眸在无声的询问。 浅浅的笑挂在唇边,“夫君,薇薇不愿束缚住你的羽翼,强把你留在我身边,连二哥哥都觉得你是真命天子,作为妻子的我,也会一直的支持你去做任何你觉得正确的事。” 人面桃花相映红7 三日后。 新皇登基,祭拜天地、山河、祖先。 老皇帝临死前连颜曦的龙袍和帝冠都吩咐人准备了,笃定颜曦定然逃不过他临死前布下的连环计,这一辈子桀骜不驯的儿子,终究在他死后,屈服在他的遗诏之下,登基为帝。 一朝天子一朝臣,注定了朝野权势必然的重新洗牌,支持太子一脉和支持三皇子一脉的大臣们惶惶不可终日,明争暗斗十几年,最后谁能料想到新皇竟是从不热衷与皇位的七殿下呢? 虽然在目前的职务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和调整,众臣却摸不准新皇的脾气秉性,秉承一动不如一静的原则,各司其位,尽量低调做人,以待波澜平静后,迅速的在朝廷之上找到自己的新位置。 最理想的青云梯并不是在此时四处结交权贵,巴结讨好,而是竭力的成为皇亲,从而顺理成章的变成位高权重的朝廷新贵。燕国的后宫已经清空,老皇帝的那些妃嫔们走的走,关的关,有儿有女的由皇子们接回到府内颐养天年,没有子嗣的也只能任人处置,按照老规矩送到皇陵去自生自灭。 连天都变了,谁还会关心这些女人的死活。当然,还有极少数的一部分地位崇高的女人留了下来,搬进了皇宫深处专门为她们准备的寝宫,从此数着日子等待生命的结束,很难说,她们之中谁会更不幸一些,共同的丈夫死了,留给她们的除了并不十分美好的回忆之外,就剩下冰冷的衣食无忧。 众所周知,新皇颜曦登基前就只有一位正妃,独宠专爱,人家关起门来过日子,再加上颜曦惯有的冷漠与外人隔离,众臣也猜不透这位陛下究竟是不重女色还是长情。 大家按照惯有的思路理所当然的臆测,哪个男人不好色?先皇的后宫就足有三百命女子,这还不算他到归天前还来不及宠幸的。颜曦难倒真的就能摆脱血液中的遗传,终身只爱一名女子? 即便他的正妻真的是天仙绝色之姿,这种猜测也是不折不扣的笑话。 人面桃花相映红8 除帝后外,颜曦的后宫可谓空无一人,这实在是很大的诱惑,众臣的心思很难不往这边转,位高权重的想送几个家族中的小姐进来巩固地位,没有权势的更想借机与新皇攀上那么一点亲戚关系,所以自从颜曦正式举行登基大典后,宫里宫外就变的异常热闹。 无论是早朝亦或是休息时间,新皇都逃不掉耳朵被众臣荼毒的命运。 ‘忠臣’们不分昼夜的绞尽脑汁劝谏,恨不得一时能说服皇帝陛下抓紧找他几百个女人进宫轮流的宠幸,无奈,颜曦对这件事总是冷着眉眼,不吭不响,任他们口沫横飞,晓以大义,就是用沉默对抗。 他是皇帝,他要不点头谁敢公开把准备好的秀女送进宫呢? 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原本该与新皇登基一起举办的立后大典也没有如期进行,颜曦的正妻并没有按照惯例搬进宫中接受皇后的金册,在登基大典当天露了一面之后又躲进了睿王府内不再出现,而新皇每日处理完公务,并不宿在宫中,像往常一样,骑马回到睿王府去休息。 这成何体统,完全不合规矩,颜曦现在可是燕国的皇帝,他的家就该在宫中,他的生活就该是被人前呼后拥的服侍着。 这日在朝堂之上,国家的大事小情都被扔到了一旁,众臣长跪不起,针对颜曦不宿在宫中一事进行了慷慨激昂的争辩,从他的安全、健康、祖制,以及长此以往会造成的恶劣影响等角度,头头是道的分析,还举了很多很多根本不靠谱也不搭边的例子,言不达意的绕来绕去。 最后还是新皇看不下去的,把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才算结束了一场批判大会。 众臣垂首,却只是慑于颜曦的地位,心中不服,反怪着这位新皇不懂事,把国事不放在心上,让万民嘲笑。 原本该在正午时分结束的朝会拖到了太阳下山,颜曦不语,脚底下的大臣们亦寸步不让,争论的焦点也由‘皇帝夜不归宿’转到了选秀女充实后宫一事,众家的闺女早就给颜曦预备好了,他却跟没事儿人似的不提这件事,臣子们也只能强逼着皇帝正面去面对这件事。 人面桃花相映红9 颜曦也在忍,冰冷的寒眸酝酿风暴,积累的力量一日塞过一日,众臣看不出他压抑下的怒火,只道新皇脾气倔强,软磨硬泡几日也就会顺应臣意,立后选妃。 最了解颜曦的二皇子从不上朝,竹叶瞳近些日子身子沉重,胳膊和腿酸痛,脸色蜡黄不见昔日的红润,准爸爸每天围着媳妇儿转,一惊一乍,大呼小叫,忙的不可开交。再加上颜曦每次从皇宫回来都是直奔内院的寝室,算起来颜融和颜曦虽然身居一处,却已经好几日没有碰面了。 桃小薇每日亲自下厨为颜曦准备饭菜,大多是素食,口味清淡,摆放满满一桌,再奉上一壶花雕陈酿,夫妻二人对月小酌,好不惬意。 颜曦后来又提了一次立后之事,桃小薇微笑着拒绝了,她还没有做好入宫的准备,对母仪天下这件事更是一无所知。几次与颜曦商量,让他搬到宫中居住,不忙的时候可以回睿王府看看,她会一直守在这儿,哪里都不去,为颜曦守着温暖的家。可惜颜曦并不同意她这种逃避的做法,日日早出夜夜晚归,不管别人奇异的眼神,也要回到有她的地方才能入眠。 倒是没有再逼她,甚至连宫中的事也不再提了。 连千彤都看出了不对劲,颜曦不在的时候,她劝道,“王妃,这样下去决计不是长久之计,爷是君临天下的皇帝,这样子来回奔波,旁人会怎么想呢?您与陛下本是一体,住在哪里不都一样么?宫中虽然拘谨,可是有爷的保护,您还怕什么呢?” 竹叶瞳也来为颜曦说话,“弟妹,你应与七弟住到宫里去,夫妻一心,共同治理这个国家,你现在这种强颜欢笑的模样,连我们都骗不过,又怎能瞒得住陛下的眼睛呢?已经决定的事儿就不必后悔,未来不可知,只要你努力的去面对,我相信,你和他会越来越幸福的。” 人面桃花相映红10 大家都看的那么清晰,难倒她的脸上真的写满了不安和彷徨吗?坐在梳妆台前,双手捧着脸颊,桃小薇呆呆的望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习惯性的眉心纠结,那是从颜曦登基后,她不知何时染上的惆怅所化。 这是他的路,却是她替他做出的最好选择,一切都是为了夫君好,可为什么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颜曦极力在粉饰太平,假装一切都是旧日模样,他穿她亲手准备的衣袍,每夜宿在她身畔,让她可以习惯性的攀爬上他的身子。在夜里,猛然惊醒,一张眼看到的也是颜曦漆黑如墨的双眼,他还会像过去那样有节奏的轻轻拍着她,把桃小薇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女孩那样耐心的哄着。 一切都没有变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那华贵的龙袍,高傲的龙冠,甚至一双靴子,一条腰带,一块配系在腰间的玉佩,都烙下清晰的皇家烙印记。刺痛了她的眼睛,提醒她,真的改变了。 颜曦,不再只是伴她从小长到大的‘坏蛋’夫君,从此以后,他是天下人膜拜的皇帝,他不会再完全属于她。 宽厚的手臂从背后拥住她单薄的身子,熟悉的触觉让桃小薇顺从的靠在他的怀抱中。 “薇薇,你在发呆吗?” “我在等你吃饭,陛下。” 皱眉,颜曦不悦的纠正,“请称呼我为夫君。” 这声陛下听的他非常刺耳,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不再触手可及。 “你会永远是我的夫君吗?”她反问。 “当然。”半蹲下,扳正桃小薇的身子,让她可以与他面对面,眼神平视,望进了彼此的心底。 她多么想像从前那样,追问一句,是唯一的吗?是永远的吗?可是,此时,却再也不敢轻率地问出口。颜曦从不骗她,只要她想知道,他便巨细无遗的告知。 怕从他口中听到她根本就接受不了的答案,既然还没到那么一天,不如,暂时就沉醉在这样的假想中,让她继续幸福吧。 人面桃花相映红11 颜曦俯身,在她唇边轻啄,珍惜无比的抱起她,走到丰盛的餐桌旁,就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夹起一块桃小薇爱吃的素丸子,送到她唇边。 她乖乖的张嘴,平日里香的让人忍不住流口水的食物,竟然有一丝苦涩的味道,强自嚼了几口,怎么都咽不下,胃中一阵翻搅,一股不可抑制的呕吐感再也无法抑制,口中的食物和中午勉强吃下为消化的午餐一股脑的吐了满地,连颜曦的龙袍也沾染上了酸臭的污秽。 头昏昏沉沉的,很远很远的地方仿佛出来她的夫君着急的呼唤声, “薇薇,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薇薇,看着我,夫君在这儿,你别怕。。” “来人,传御医!!!!快点!!!!” 从来都没见坏蛋这般惊慌过呐,眼神也没有冰冰冷冷的,她费力的抬起冰凉的手指,想去抚摸他的脸颊,她还想掩住他的唇,告诉他,不要惊慌,她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手臂在半空之中,无力的垂下,软软的身子栽倒在颜曦的怀中,在坠入黑暗之前,她想,假如就这样死去再也醒不过来,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那么夫君就会长久的把她记在心中,她也不必看到令她感到心碎的一幕一幕。 今天才明白,书上写的爱情究竟是什么,心碎又绝望的喜欢,离不开甩不掉,只要他觉得快乐,宁可痛的无法呼吸,她也可以强自的忍耐住。 她曾以为,自己和坏蛋之间的情不属于爱情的范畴,他宠爱她,仿佛她是他的小女儿,无条件的纵容。直到今天,桃小薇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傻,到了这份绝望的边缘,如果还不是爱情,那又是什么? 头好重,颜曦的脸看不清晰了,他似乎很着急的在呼喊她的名字,可是她的耳中却什么都听不到。 夫君的怀抱,还是那样的舒服,可以长眠在此处,才是她真正的幸福吧。 毕竟,她只是他从齐国带回来的战利品,把一位无家无国的公主当成珍宝似的悉心宠爱着,颜曦,此生无愧于她。 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都生于帝王家,过早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绝望。 人面桃花相映红12 还是那位姓张的御医,挎着小药箱,领着一小队御医,急匆匆的赶过来。 一进门,他的脖领子就被凶狠的抓住,巨大的压迫感居高临下,“该死的,怎么才来。” “陛下,臣等接到九鼎护卫的传讯,立即就赶来了,决计没有一分一秒的耽误。”几乎不能呼吸,张御医灵机一动,快速道,“陛下,请让老臣过去看看王妃,此刻病人最重要,您若是不解恨一会再惩罚老臣。” 颜曦果然松开了青筋突起的拳头,无处发泄的怒气,一拳挥下,轰然巨响,寝宫的两扇雕花木门碎裂成一片又一片,送到后厨房去都不必再加工就可直接的填到灶台里去。 比较那些被新皇的武功吓软了手脚的御医,张御医显得异常震惊,这种场面他经历了好几次,习惯成自然,心中也是慌的,但是却不像第一次见到颜曦真实的表露怒气的那些人似地只会站在原处哆哆嗦嗦。 来到病床前,让桃小薇贴身的侍女把王妃的胳膊搁在他的小诊包上。为了能快速准确的诊断出王妃的病情,张御医并没有故作玄虚的要求悬线问诊,把两根手指压在桃小薇微弱的脉搏上,冲呆愣的御医们使了个颜色,顺便指了指还没有收拾干净的呕吐物,让他们过去检查是否有致命的毒物藏在食物中。 他缓缓的闭上眼,尽量忽视身后那两簇几乎将他老人家后背灼烧起来的凶狠视线,摒弃杂念,进入特有的状态,循着血液的震动,去感受王妃体内的异动,进而准确的找出令她陷入昏迷的原因。 两个被分到检查呕吐物的御医很快就返回向张御医报告,“并未检查出毒物。” 张御医微微点头,换了只手,又压上了桃小薇的手腕,慢条斯理的进行他的望闻问切。 “王妃为何会无故昏阙?”等待燃尽了颜曦最后一丝耐心,如果张御医没法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他不介意帮这老家伙做一次‘空中飞人’。 人面桃花相映红13 张御医终于在他小命不保的最后一刻,慢条斯理的张开眼,恭敬的站起来,屈膝跪在颜曦脚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王妃腹中有孕,已足两月有余。” 颜曦愣住了,仿佛没听明白张御医的话,重复的问,“怀了身孕?” “是的,的确是怀上了龙胎,只不过。。。”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擦额头的汗,不敢有丝毫停顿,怕被颜曦误认为是他在吊人胃口,“王妃身子极为虚弱,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心神不稳,陛下,妇人有孕,除了身子会渐渐发生变化外,心情也会变的格外的脆弱,敏感多愁,这个时候要非常的注意,并不是她们故意的把持不住心情,而是身体的改变同时不知不觉在影响着女人的思想。” “说重点!”这些事儿颜曦比张御医还明白,记得在桃小薇第一次身怀有孕的时候,他还专程让人为她找了好几个经验丰富的产婆,她们教桃小薇孕产期的注意事项,他就在一旁看书,一心二用,顺便就记在了心中。 张御医被皇上忽然抬高的音量吓的一哆嗦,连忙收了老人家忍不住的唠叨,言简意赅道,“启禀陛下,王妃体内有一股紊乱的气息上下流窜,这是积郁在体内的暗火,它不禁影响着胎儿,更影响的王妃的身体,如果继续任之发展下去,胎儿未必。。。保得住。” 张御医冒死说完,立即的垂下头,把脑袋埋进自己的胸口。皇上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颜曦在发怒时自然的迸发的冷然杀气,骇人无法喘息,总有那么一股错觉,仿佛他随时都会探出手来取了他的性命似的。 “要怎么做才能治好她?”颜曦坐在床边,心疼的望着紧闭着双眸,连呼吸都显得极其虚弱的桃小薇,如果她这会儿清醒着,知道自己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孩子,会高兴的蹦起来吧。 多久没看到她开怀的大笑,又有多久她没大没小的上窜下跳,捧着她心爱的面具,送到他面前,撒娇的要他评价。 为了这该死的皇位,他错过了什么? 人面桃花相映红14 张太医恐惧的咽下一口唾沫,心中哀悼,为什么每次面对颜曦,都要他出场呢。过去是王爷的时候,他就躲不过这种宿命,而如今睿王爷已经贵为天子,他这个小御医却还是要装着胆子上前,“皇上,王妃没有病,她只是郁闷太久了,不懂得自我疏解,要治好她,用药物是不行的,一来治标不治本,有劲使不到点子上,二来孕期服用药物对胎儿有一定影响。但有个法子,兴许有用,那就是笑,得设法让她高兴起来,打心眼里想笑,大声的笑,最好笑到声嘶力竭,满地打滚,止都止不住,这样,她的病也就能不药而愈了。” 笑?这是什么奇怪的治疗办法? 吃了一口丸子,就吐的满地,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这样严重的病症只靠大笑就可以治疗好吗? 张御医看出了颜曦的怀疑,继续道,“陛下,王妃的心情不稳,也只有笑才能让她把心情调节过来,这时候再有个亲近的人劝劝,她不再执拗的钻牛角尖,病症自然就消失了。孕妇会把很小的事情放大无限,往往因为旁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就会伤心的泪眼涟涟,这是所有女人都可能遇到的正常反应,只不过,表现出来的不一而论罢了。” “她吐了那么多,也没问题吗?”虽然现在房间已经被勤快的小侍女打扫干净了,但那股子刺鼻的味道还若有若无的飘散着,颜曦无法忽略。 “陛下,呕吐是怀孕早期的正常症状。” “上次她并没有吐。”颜曦还是无法释然,方才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心中歉疚,挥之不去的是桃小薇最后留给他的一抹绝望的微笑。 这一切都怪他,没有及时的发现她的不对劲,月事迟来了这么久,他与她竟然都没发觉,各自沉浸在彼此的纠结中,忽略了对方担忧的目光。 “上一次没有吐不代表这次不会吐,陛下,这件事,老臣也说不准,每个女人怀孕的表现都不太一样。”张御医继续擦汗,小手帕潮湿的几乎可以拧出汗瓣来。 人面桃花相映红15 颜曦终于放过了他,挥挥手令御医们都退出去,不许离府,让管家给找了间客房侯着,等桃小薇醒过来再仔细的检查一次。 一直站在门外的颜融扶着担忧不已的妻子走进来,御医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竹叶瞳愧疚的垂下眸子,“陛下,都怪我,最近没怎么过来陪薇薇。” 颜曦摇摇头,转过脸,不让他们看到冷漠的面容上涌出的其他情绪。他才是桃小薇的夫君,是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亲近的人,连他都没用注意到爱妻的细微变化,又怎么能怪别人呢。 “皇上。。。”颜融刚一张嘴,就被颜曦不悦的声音打断。 “二哥,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甚至没有自称朕,在这些颜曦认定的亲人面前,他永远都是他而已。 皇帝又如何,没了他们,他也是孤家寡人而已。颜曦绝不愿像他的父皇那样,虽然贵为天子,却日复一日的过着孤独的生活,后宫佳丽三千,又何尝真的有人走近过他的心。 颜融温和的笑了,挠挠头,干脆的改变颜曦憎恶的称呼,“七弟,你要当爹了,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呢,要好好的准备,让他平安的来到这个世界上。” “二哥,我现在只是担心薇薇,你瞧她这个样子,身子虚弱的已经承受不住怀孕的辛苦。”他忽然有些讨厌孩子,假如是拿桃小薇的健康为代价去交换,他宁可不要。 颜融冲竹叶瞳挤挤眼,有些得意。仿佛在说,瞧,准爸爸不正常的症状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害了,颜曦知道自己要当爹了不是也开始患得患失的紧张。 竹叶瞳轻轻摇头,都什么时候了,就他还没心没肺的笑的出来。 俯身在竹叶瞳耳畔轻轻道,“瞧我的。”颜融来到颜曦身旁,勾着他的肩膀,“七弟,御医说只要让弟妹打心底里高兴起来,这病就不药而愈了,当务之急,你得打起精神,想想怎么能把她哄的乐开怀。” .。。。。。。。。。。 PS:今天到此为止,更新结束。 这本小说不走悲情路线,是一本无关历史,让人看了就会觉得爱情美好的书,所以,请众位读者收起被虐的幻想,踏实的往下看啦。 誓不为后,在颜曦成为燕国的皇帝后,才正式开始。 前文做的伏笔将会一环接一环的被引爆,众多看似无用的跑龙套人物将会发挥他们真正的作用。 哇哈哈哈,群吻,俺洗澡去鸟,真冷。 请相信永恒1 颜融还想传授一些独家心得给他那看起来有些呆,不懂得女人心的七弟,竹叶瞳察言观色,暗叹不好,以不符合孕妇身份的敏捷动过扑上前,一手揽住自家夫君的脖子,另一只手使劲儿的捂住颜融的嘴,抬头对颜曦尴尬的笑,“陛下,薇薇需要您的真心,只要您能让她感觉到,对她的心意并不会因为地位的不同而改变,她一定会高兴起来的。”又无奈望着在她身旁挣扎不休,还怕用力过度伤到她的颜融,“我家夫君的提议您最好不要听,否则真按照他那一套去做了,薇薇会吓到的。” 回想起过去一幕幕颜融为了讨好她而做出的可笑往事,竹叶瞳现在还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有武功都不堪其扰,更别提桃小薇这种真正矜贵的千金之躯了。 不必听,她完全可以推断出,颜融的提议肯定是有惊没喜,现在桃小薇身怀有孕,可不能任由颜融出那些馊的不能再叟的主意波及到床上还在昏迷状态的小王妃。 颜曦了解的点头,竹叶瞳言之有理,他这个二哥的确是太爱玩也太会玩了,薇薇身体虚弱,万一不小心惊到吓到违背了初衷,可就糟糕了。 颜融被妻子堵住嘴说不出话,又望见亲兄弟露出赞同的眼神,郁闷的一拍额头,抱起媳妇儿大步往外走,哼,不让教他还不管了呢。反正那时老七的女人,轮不到他来操心,颜融现在更想把自家的妻子带回房中,好好清算一下,方才又捂嘴又揽脖子,究竟是何用意。 。。。。。。。。 桃小薇是在颜曦暖呼呼的身子上蓦然清醒的,仰起娇容,寻到熟悉的眼神,再顺势往下瞄,呆住了。 “夫君,你。。。的胡子好长哇。” 颜曦伸手在下巴上一划拉,心神憔悴的彻夜未眠果然滋生出不少细密的胡茬,“薇薇,为夫这个模样,很有粗犷美吧。” 请相信永恒2 “很粗犷。”就和她沙哑的嗓音似的,没有美感,把一个好端端的俊面冷公子生生改造成了落魄的流浪汉。 “我们起床吧,今儿天气不错,等会吃完了午饭,我陪你去京城中逛一逛。”颜曦习惯性的在她唇边烙下浅吻,胡茬扎的桃小薇扭来扭去,不愿让他贴上她的脸。 “夫君,我的脸又麻又痒,你不要靠的这么近啦。”顺从的坐起来,使劲伸了个懒腰,这才把床帏拉开一小道缝隙,让刺目的光芒照进来。还真的快到中午了呢,怎么今天睡了这么久。眼神落在颜曦散落的堆放在桌上的龙袍龙冠时黯淡下来,“你该去上朝了,大臣们还等着呢。” “不去了。”把桃小薇拉回到怀中,歉然的把手掌贴在她的颈项间,颜曦的声音异常柔和道,“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陪你,薇薇心里怪夫君吗?” “不怪,你现在是燕国的皇帝,有很多大事等着你去处理,薇薇懂得。”垂下头,不让颜曦发现到她眼中的不安,她了解他身不由己的无奈,反正从前他当王爷的时候也是很忙的,经常几天见不到人影,她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颜曦并没有急于解释,桃小薇的心结是日积月累下来的产物,时日已久,他必须一点点的将她的不安驱逐,言语上的安慰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等他不在家的时候,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又陷入胡思乱想之中去。 唤来千彤和千霜,服侍着桃小薇起床,颜曦点名让她换上那套浅红色的衣裙,桃小薇从颜曦寒眸中望见了自己的倒影,红彤彤暖洋洋,比初绽的花朵更加娇艳,莫名的害羞起来,垂下头把玩一捋鬓发,在她青葱白嫩的手指上缠来缠去。 识相的千彤立即领着妹妹去外间布置膳食,把空中飘洒的眷恋缠绵留给主子,出门时眼角还是不小心瞟到皇上把嘴唇贴上王妃的面颊,热吻之下,桃小薇像一滩春水般融化在颜曦的炙热中。 真是羞人的幸福场景,未经人事的小丫鬟哪敢再看,慌忙低着头跑出去。 请相信永恒3 偏清淡的膳食布置了满满一桌,用精致的碟碗盛装,花红柳绿,交替摆放,淡淡的香味保留了食物本身的原汁原味,即使桃小薇胃口其实并不大好,也有了想动筷子的欲望。 颜曦夹了很多桃小薇平时喜欢的菜,每样只一点点,放在靠近她的碗中,“薇薇,你小口的吃,觉得合口味我再帮你添。” 奇怪的望了他一眼,不明白今天早晨一睁眼,她冷冰冰的夫君怎么会转了性,忙前忙后,小心翼翼,这会连吃口菜都怕她噎到似的。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夹了一小口粉白的鱼肉,沾着汤汁送入口中,这下不只是颜曦停住筷子一望不望的盯着她,就连她的两个小侍女也是互相抓住彼此的衣袖,紧张的屏住呼吸。 “你们都怎么了?这种眼神看着我,难倒我脸上长出月季花了吗?” “薇薇,这道菜如何,吃到口中会不会有想干呕的欲望?” 干呕?这不是今天才做的吗?又没酸掉,她怎么会呕? 等等,一段破碎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她脑中,那就识她今早感觉到不对的地方,昨晚她是怎么睡着的呢?好像也是要吃晚饭的时候,颜曦从宫中赶回来,他抱着她亲密的共进晚餐,然后。。。对了,“丸子?” “小姐想吃丸子?今天没有准备也,昨天您都吃吐。。。” 千彤不动声色的踩了乱说话的千霜一脚,皇上还在饭桌上呢,她这张管不住的嘴还敢瞎说话。 “对了,我昨天吐了,然后就晕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藕臂环住颜曦的胳膊,桃小薇紧张的问,“我是不是生病了?头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明明觉得饿就是不想大口的吃?” 她猜的一定没错的,不然颜曦怎么会不去上朝留在家中,又陪她吃饭,又承诺出去逛街,这一切都太不符合常理了, “薇薇,你没生病,乖乖的把饭吃完,我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颜曦不动声色的诱惑她,眨眨眼送一块清爽的绿笋到她唇边,宠溺的看着桃小薇张开檀口吃下。 请相信永恒4 第二口鱼肉,明明出自同一条鱼的身上,入口却截然不同,一股桃小薇抑制不住的呕吐感席卷而至,她立即捂住嘴,却怎么都无法止住腹中的翻搅。 早有准备的千彤立即奉上小盆。。 腹中空空的桃小薇除了褐黄色的苦水外基本没吐出什么,颜曦有节奏的拍打她的后背,希望可以减轻她的难过。 “夫君,让她们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不行,我又想吐了,呕~~~” 无奈,才动了几下的美味佳肴怎么端上来又怎么端下去,桃小薇这样,颜曦也吃不下,就在一旁陪着,从千彤手里接过湿毛巾,帮桃小薇把嘴角的秽物擦拭干净。 “去把御医传来,让他们为王妃检查。” 张御医从早晨起就在卧房外候着,就是怕等桃小薇醒了,颜曦着急找他,又嫌他来得迟。 颜曦话音刚落,他立即把手上的旱烟袋放下,拎着木头药箱就走进来,一番按部就班的检查后,“皇帝,王妃只是孕期反应,一两个月后就会消失了。” 桃小薇呆滞,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连反胃都忘记了。 孕期反应,孕期反应,孕期反应。。。 “你下去吧。” 本该是亲口告诉妻子的惊喜,被这多嘴的老太医先说了出来,不爽的看着老头走出去,颜曦才道,“薇薇,你又要做母亲了,前阵子不是一直嚷嚷着想生个女儿吗?恭喜你得偿所愿。” 手背把不自觉流出的口水擦干净,桃小薇骄傲的抬高下巴,威风凛凛的反悔,“谁说想生女儿,明明是要生儿子的,我一定要养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宝宝,如果将来你欺负我,还有亲孩儿可以依靠。”从颜曦的腿上滑下来,桃小薇跑到床头,顺手拎起一颗枕头放在怀中假装那是小宝宝双手抱着,“乖儿子,娘亲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这次你可要乖乖的让娘把你生出来,不可以再离家出走了哦。” 颜曦假装郁闷的抗议,“你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是女儿才给你生的。” 请相信永恒5 调皮的冲他吐吐粉舌,桃小薇直截了当的开始耍赖皮,“反正现在孩子都有啦,生男生女是我这个当娘的说了算,你没用了。” 永远不要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说他没用,因为这个词儿是最令男人无法忍受的。 颜曦危险的眯起双眼,蓦然漂移到她身旁,俯首封住她的檀口,不给她再说下去,怀里的娇躯被他抱得紧紧的,四唇密合,舌齿纠缠,在心心相印里传达绵长的爱,在息息呼吸间倾诉深刻的情。 有用没用,永远是他说的算,桃小薇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 “夫君,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逛街吗?干嘛又扯我的衣裙?”才刚刚穿好了又被颜曦给解开了,不好,连头发也弄乱了,千彤一早晨算是白忙活啦。 “我没用了。”他气嘟嘟的重复,吻她的脸颊,在比剥了皮的桃儿更加滑嫩的颈项间挑逗的弹出灵敏的舌尖。 桃小薇都说他没用了,所以他更得做点什么来证明他还是‘有用的’。 “夫君,我腹中还有孩儿,这个时候,不能再。。。唔唔。。。唔唔。。。” 喋喋不休的小嘴被强迫消音,好一会儿后,颜曦才满意地移开唇瓣,下颚贴在满儿滑嫩的粉额上摩挲着,轻徐地吁了口气,“我问过张御医,只要轻着点,没事儿的。” 桃小薇张了张嘴,随即阖上,扁成尴尬的嘴型,“夫君,不必刻意的来哄薇薇,咱们是夫妻,你的难处我知道,虽然偶尔我还是会觉得寂寞,可是一想到你对我的好,就什么都不介意了。”皱眉,垂下头,颜曦好像根本就没听到她深情的告白,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胸口,双手一边一只握住她的丰盈,津津有味的品尝着独属于他的美味。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一波波战栗的刺激感撩动着桃小薇的感官,害得她也跟着酸软无力了身子,怎么都使不出退开颜曦的力气。 “薇薇,我还有用,真的。”喘气的空档,颜曦抬起头快速的说,染上情欲的黑眸亮晶晶的,剔透晶莹,“总得再努力的送一个女儿进去,让你一起生出来,才能证明我存在的价值,所以,我得再努力些才行。” 请相信永恒6 感情就是为了她一句无心的玩笑,才卖力的扑上来,非得再把他期待中的女儿放进去,他才肯安生下来。在不间断泛溢而出的快乐之间,桃小薇一边死命的抱着颜曦的身子,一边咬紧牙关幽幽的问,“夫君,你确定这样就能多生个女儿出来吗?” 她可从来都没在书上看到过这种办法。 颜曦额头的汗珠子摔在她脸蛋上,“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试?换句话说,他根本就没把握?她怎么越瞧着越像是他自己寻了个好名目以便为‘白日宣淫’做借口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颜曦不会容忍她的思绪游离于感官之外,在有他的世界中,桃小薇不自觉的就被他带着,旋转、飞跃、直到达到最高峰,与他共同游离于那种飘渺梦幻,久久回不了神。 。。。。。。。。 运动过后,吃饭特别香。 把大鱼大肉一概摘除,仅剩下爽口的青菜,桃小薇连喝了两碗燕窝,让空荡荡的胃温暖过来,才像只可爱的小兔子那样,凶猛的冲向距离她最近的青菜,从来都没像今天似的感觉青菜叶可以这般美味,入口的清爽馋的桃小薇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咬下来吞进腹中。 颜曦有些得意,他的‘运动’治疗法还挺有效果的,至少把桃小薇厌食的症状给治好了。 “夫君,我们一会还出去吗?” “你不是很喜欢做面具的吗?前些天我让九鼎打听到了几个卖材料的地方,今天我陪你去赚赚,多买一些,回来玩个够。” 颜曦以前可是很不喜欢她摆弄这些的,今天居然主动的要带她去买原材料,简直太奇怪了。不过,这还不是重点,“你是皇上耶,也可以随便的抛头露面吗?” 抛头露面是形容女人的吧,这妮子居然套用在他身上,颜曦除了叹气也只能无奈,摸摸她披散在肩膀上的瀑布黑发,“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我是皇上,薇薇,你会替我保守这个小秘密吧。” 请相信永恒7 原太子府门前,虽不入秋,却景色萧条。 悬挂了将近二十年的匾额被摘了去,新的牌匾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迟迟未换上,威严华丽的正面少了这块点睛的牌匾,显得有些突兀。 颜曦登基,太子自然不能再被尊称为太子,他被赐予和硕亲王封号,为众皇子之中地位最尊,这样的安排显然是最妥当的。 颜曦乃先皇临终所立之新皇,他本人也是和众多皇子大臣们一样,在先皇驾崩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甚至,他曾一度拒不登基。虽然最后还是推脱不过登基为帝,于太子这儿礼数已经做到了极致,可以坦然的无愧于心。 关键之处却是,全天下都在传送这新皇颜曦的仁至义尽,唯独太子这边,无法从失败的沮丧中调试过来。 什么和硕亲王,他才不稀罕。 他当了一辈子太子,那可是最接近皇位的尊贵人物,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登基为帝,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帝。 他做梦也想不到,最后将他的一切美梦撕扯个粉碎的,居然是颜曦,他的‘好’七弟。 防来防去,他最放心的一个人,夺去了他的一切。 和硕亲王,真像是一个笑话。 太子妃,不,现在该称之为和硕王妃雅柔端着热茶走进卧房,自从新皇登基大典举行后,她的夫君就把自己禁锢在雅柔的卧房之内,不吃不喝,目光无神的度过晨昏昼夜。 修长的身材越显单薄,细密的胡须已经掩住他的俊脸看不出本来的样子,雅柔和他说话,他也仿佛听不到似的,一言不发。 失去了皇位,和硕亲王也就失去了活力,他的人生完全为了登基为帝而存在,如今,目标没了,他不知道该凭借何种信念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过去,是假病,是为了转移父皇的注意力,降低他的怒火而精心设计的一出戏。 现在,他真的病了,由人最脆弱的内心一点点的开始腐烂,每天每夜,他都可以听到肉体断裂的声音,折磨着他,让他清醒的面对这一份逃不掉的悲凉。 请相信永恒8 “殿下,您这个样子,雅柔看着真心痛。”和硕王妃口中虽如此说,脸上刻没什么柔弱无助的小女人模样,倒了一杯茶,端给半倚着床躺着的和硕王爷,一双从前是太子时,根本就没注意到的清冷星眸闪烁着智慧之光。 和硕亲王苦笑,没接雅柔的茶杯,“孤现在什么都没了,皇位、权势、自信,甚至连府外的那一块小小的匾额都保不住,过不了多久,颜曦就会派人来回收这座太子府,把我们都赶到别的地方去,连这块小小的生存空间都不留给我。” “殿下,事实上,新皇派的人已经到了,他们说和硕亲王府已经准备好了,让咱们快点把太子府腾出来,内务府那边好派人过来翻新整修。”以备将来迎入新的主人。雅柔把最后一句话截住没有说出口,不过,即使不说,和硕亲王也大抵猜得到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果然,和硕亲王先是习惯性的祭出凶狠的面容,复尔好像又回忆起他目前的处境,惨惨的一笑,“雅柔,孤这个夫君很没用是不是?现在累的你好日子都过不上,像丧家之犬似的撵走。” “殿下,你觉得羞辱是吗?”雅柔掀开本来要给夫君的热茶,他不喝,她也不客气,浅啜一小口,正色道,“臣妾也觉得殿下该觉得羞辱。” “你!!!!”太子被呛的大吼一声,像只受伤发狂的野兽。 “臣妾说的不对吗?”和硕王妃一派镇定,她坐的位置离他很远,仿佛怕他会激怒而伤害到她。 和硕亲王恨恨道,“没想到连你也这样对我,雅柔,你好,你很好,孤看错了你。” “殿下,‘孤’这个自称是太子专属,您不该再用。”血淋淋的伤口还不够,和硕王妃不紧不慢的抓一把盐撒上去,疼的这个男人倒抽一口凉气,整个身子如筛糠一般哆嗦着。 请相信永恒9 “好,好,好!!!”咬牙切齿,连说三个好字,和硕亲王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着和硕王妃,怨毒的瞳光笼罩住她。 “殿下,您是不是很想扑上来掐死雅柔?或者抽出你的宝剑,在这儿穿个透心凉?”和硕王妃玉指点在高耸的胸口,一颗年轻有力的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着,抿唇浅笑,掩不住不屑,“如果您真的有这份勇气,雅柔死的也不冤枉。” 一口气把半杯温茶喝光,和硕王妃优雅的用帕子拭去唇边的水渍,“雅柔也和您一样的想法,那皇位本该就是您的,二十几年的太子,岂能白当?朝廷上上下下,有一多半都曾跪在您的脚下发誓效忠,这一切,难倒是能轻易抹杀的?再说,先皇的遗诏和那份单独给颜曦的密诏本来就蹊跷,事先没有预警,先皇驾崩后才由一个太监拿出来宣读,轻描淡写的就把您太子的地位剥夺了,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怎么说,您都是先皇辛苦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一点点耐心的教你处理朝政,为接替皇位做准备,颜曦呢,征战杀戮他的确是当之无愧的战神,可是繁琐朝政的处理,又岂是一介武夫能胜任的,先皇病的再糊涂,也不会轻易的放弃已经培养好的太子,去选这么个继承人吧。” 一番话,说的和硕亲王火气全消,这些日子,浑浊的头脑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这复杂的现实就是被弄乱的线团,而如今,雅柔正试图把其中的线头交到他手中。 “雅柔,你继续说。”全然没有火气,和硕亲王双眸熠熠,充满生气的眼神又重新的回到了他身上。 “即便是军粮和后期朝中几件混乱的事情您没有处理妥当,可仅凭这个,先皇就对您失望到改立继承人的地步?即便真的是先皇失望了,他为何不在活着的时候,正大光明的把颜曦捧上太子之位,非得归天后才来这么一手釜底抽薪呢?”和硕王妃尽量的以平静的言语表达她的意思,说的很多,都是疑问,仿佛是要等着和硕亲王给她一个答案。 请相信永恒10 是啊,雅柔的话,正是和硕亲王怎么想都想不通的。颜曦对外虽有赫赫战功,可是他却从来都不插手朝中之事,就是护卫京畿的内侍营,也是先皇看不惯他做个闲散王爷而强加到他头上。 军粮的事儿和朝中的那一团混乱是三皇子颜朔给解决的,和硕亲王在背地里的确猜测过可能是颜曦暗中帮忙,但是毕竟到了先皇驾崩之前,都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此时与颜曦确有关系。 即便是改立太子,老三的优势也明显要比老七大,在先皇去世前的最后几个月内,对三皇子颜朔的宠爱盛极一时,他怎么会突然在临死前,就突发其想的把颜曦捧上皇位呢? “雅柔,你的意思是,先帝的遗诏有蹊跷?” 和硕王妃叹了口气,“殿下,先帝的遗诏一定有蹊跷,必须有蹊跷。” 如果没有蹊跷,他拿什么立场再去与颜曦争夺皇位呢,雅柔这是在给他指出一条反败为胜的明路。 赤脚从床上跳下来,和硕亲王一个箭步来到雅柔面前,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双臂扶起她,爱怜的拥在怀中,“柔儿,谢谢你点醒了我,这些日子,你一定很担心吧。” “殿下,您明白雅柔的意思了?”承受了夫君的感激,雅柔却并没动情的忘乎所以,顺从的跟着她回到床边并排而坐。 “明白了,我会振奋起精神来,忘掉从前的挫败。老七后来居上,第一个回合是他胜了,但是来日方长,真正的胜负还能难说。”至死方休,一辈子的时间,他还有很多反败为胜的机会。 “殿下,看您这样,雅柔真的就放心多了。”长舒了一口气,任和硕亲王将她紧拥在胸口,雅柔不再多言。 她的夫君不乏智慧,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而已,今日,她使巧计令他清醒过来,之后的事情就不必她再多操心,她相信自己的男人,一定可以亲手夺回失去的一切。 请相信永恒11 重拾回信心的和硕亲王迫不及待的把雅柔压在身下,百般抚慰,在女人身上恢复雄风是他迈出争夺皇位的第一步。此时此刻,他的正妃雅柔窈窕的身影才算真正的烙印进的心底深处,不再模糊成团,可有可无。 纠缠,喘息,极乐,直至恢复平静,两具赤裸的身子,相拥的挤在一起。 “柔儿,你真令我刮目相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和硕亲王此时的感觉,就仿佛是一个饥饿了好久的汉子在自家屋中捡起一锭金元宝,爱不释手的连连叹息,为何早些时候没有发现呢。 “殿下,雅柔刚才的话说的重了,您心里可别记恨。” “我知道你全都是为了我,好柔儿,我怎么舍得怪你,你的那一番冷嘲热讽,为我打开了一扇通往外界的门,否则,我现在还纠缠在得失之中,惶惶不可终日。”他忍不住又吻住雅柔这张令人又爱又惊的小嘴,今日始明白,为何之前太子府内,井井有条,妻妾仆役各司其职,有这么个厉害的当家主母坐镇,还有谁敢放肆呢。 “殿下,当今新皇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智取与顽抗都不是最佳的办法,这事儿还得耐心着,放长线才能钓来大鱼。” 已经当了这么多年太子,耐心,他是有的,况且和硕王妃说的极为有礼,颜曦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有遗诏、有典礼,他身上背负军功,攻占两国,击退五国联盟,这些都是不可掩盖的实力,相较之下,和硕亲王这个前太子反而失去了优势,名不再正言不再顺。 想要从他手中夺回已经失去的皇位,谈何容易。 和硕亲王自信满满,此时却没有半点可行的着手之策。 雅柔状似无意道,“先帝生前曾公开宠爱过两名齐国的公主姐妹,后来听说这两位贵妃中的姐姐追随先帝而去,当了几个时辰的皇后就服毒自尽了,还有一个妹妹留在宫中,殿下,您要设法得到这位玉太妃的信任。” 请相信永恒12 桃小薇腹中怀了龙胎,再不能任之流落在外,当晚,贵喜领着一般太监宫娥赶过来,怕睿王府的原本人马不够仔细,照顾不周全这位还没有被赐予封号的新皇后宫唯一的娘娘。 碰巧颜曦带着桃小薇微服游玩,还未归来,于是一干人木桩子似的杵在花厅之内,鸦雀无声的等候。 管家过来偷看几次,咂舌不已。 什么叫皇家威仪,就连这宫中伺候人的奴才也这般威风凛凛,训练有素的垂首而立,两个时辰竟然连动都不动,如果他也跟着主子入宫,怕是根本做不到人家这样的规矩吧,还不如就自由自在的守着睿王府,帮爷把这充满回忆的旧府邸看护周全。 自此,自阉入宫的念想也就渐渐淡了。 。。。。。。。 这还是第一次桃小薇和颜曦单独出来游玩呢,九鼎和沿途保护的侍卫们都打发的远远的,不许出现在视线之内。 二人携手而行,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绝色娇俏,并排走在一起,怎么都不像是普通的民间柴米夫妻,而更像是神仙眷侣,不属凡尘。 一路上,无论男女皆频频回首,男的的目光都锁在桃小薇身上,而女人的眼神,清一色的被颜曦的冷峻外表夺去呼吸。 夫妻二人不以为意,自顾自得,一路倒也没遇到什么不快之事。 太阳西落,他们坐在扬子湖畔看夕阳落下,桃小薇倦倦的倚在颜曦怀中,“夫君,今天真的好开心呢,如果每天都这样子就好了。” “你若喜欢,我陪着你就是。” “现在可不行咯,你是皇帝,是不能经常上街让人看得大人物,偶尔有这么一次,薇薇已经满足了,怎么敢奢求经常呢。”打了个哈欠,桃小薇累的张不开眼,倚着颜曦的肩膀,就这样迎着落霞,沉沉睡去。 九鼎从隐蔽处走出,“爷,该回去了。” 颜曦打横抱起妻子,用九鼎递过来的薄斗篷裹住桃小薇的娇躯,迎着晚风,缓缓朝睿王府的方向走去。 请相信永恒13 皇帝家的事儿没小事,何况是正妻有孕。 早些时候,有颜曦拦着,桃小薇喜欢住在宫外也就住了,颜曦下朝老回睿王府住,也暂且如此,群臣虽然心知此事不合规矩,念在颜曦登基日短,还没适应宫廷的生活,于是集体默许了他的这种行为。 终于由太医院传出了新皇有后的消息,一个个的都坐不住了,颜曦凶名在外,谁都不敢当面直言,纡回的找到了先皇贴身的太监贵喜,请这位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仍旧岿然不倒的喜公公想想办法。 皇家血脉,还是放在宫中护着才周全,新皇颜曦这会儿只有一位正妃,她腹中如果怀的是皇子,没准就是未来的太子殿下,马虎不得。 事关重大,虽然贵喜也觉得有些不妥,他还是带人来了。先皇去世前令他效忠新皇,现在,颜曦就是他的主子,做奴才的,为陛下鞠躬尽瘁那是本分。 果然,颜曦进府,见到了贵喜带来的宫娥太监,脸先黑了半边,亲自把桃小薇送回了卧房安顿好,他才招贵喜一个人进去见驾。 “你来做什么?” “陛下,奴才听说娘娘身怀有孕,于是把宫里边有经验的宫娥们送过来,也好有个趁手帮忙的。”他没提让颜曦带着桃小薇回宫居住的事儿,这种决断不是他一个奴才能插言的,跟在先帝身旁多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儿做了会让主子高兴,什么事儿做了会让主子气恼,贵喜的分寸拿捏得妥妥当当,没出过什么大错。 颜曦点头,“你起来回话。” “谢皇上。”跪了大半天的老太监这次忍着麻木的膝盖站起来,躬身在一旁候着。 颜曦随手拿起一份奏折,静静的看着,他一伸手,贵喜立即把笔双手托着递过去,不等颜曦吩咐,老太监开始研磨,待颜曦批阅完毕,一杯温度合宜的热茶立即奉上。 好不周到。 颜曦缓缓挑起眼睑,“说什么话,说!” 请相信永恒14 “皇上,奴才没想说话。”贵喜恭恭敬敬。 “那你走吧。” “去哪儿?” “哪儿来回哪儿。” 贵喜又屈膝跪倒,“陛下,老奴有事禀报。” 方才还没话说,这会儿颜曦开口撵人,倒是把他犹豫再三的闷葫芦给打开了。 “讲吧。” “陛下,这件事本不该奴才插嘴,奴才本意也就是说出来给陛下做个参考。”偷偷的瞟了一眼颜曦专心看另一本奏折的不动声色的脸,怯怯道,“皇上,若是老奴哪句话惹恼了您,一会少打几下板子,成么?” “不成。”断然拒绝,既然知道说出来要挨揍就索性别说,敢说又想少遭处罚,这种好事想都别想。 “哎,那老奴不求饶了。”贵喜镇定的顺了口气,“陛下,娘娘有了身孕,按照祖宗的规矩,是不能继续留在睿王府居住的,皇家的血脉还是交给宫中有经验的宫娥们服侍着比较妥当,另外,安全问题上也是件隐忧,睿王府虽然被守卫的牢不可破,但毕竟还是没有皇宫之内守卫森严的安全,为了娘娘和龙胎的稳妥,回宫势在必行。” 颜曦没答话,冷脸上既看不出不快也瞧不见赞许,贵喜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老奴多言了,请陛下责罚。” “你回去吧。”颜曦挥挥手。 贵喜只得叩头退出,跨国门槛时,身上穿的袍子湿嗒嗒的黏贴在身上,也不知道流出了多少冷汗。 颜曦继续批阅奏折,他宣布歇朝三日,该上报给他批阅的奏折可是一本都没少。小事儿自有底下的官员酌情筹办,稍微大一点的他们就没权利决定了。桃小薇这会儿正睡着,他又不想一个人用膳,索性先把手里的工作做完,到那个时候,她大概也就醒了。 颜融用手指轻轻敲门,不等人答复,大大方方的闯进来,“七弟,当皇帝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大权在握,高高在上,有一种异样的快感?” 说风凉话的人来了,笑嘻嘻的闲散模样看起来还真是碍眼呐。 请相信永恒15 “二哥,你忽然良心发现,想入朝帮忙吗?” 颜融踏进门槛的半只脚顿住,“七弟,你知道二哥胆子小不经吓,所以别随便开玩笑哦,不然,我会转身就跑的。” 鄙视的望着他,“拖家带口,朕倒要看看你往哪里跑。” 颜融抱住门框,“好有威严,好有气魄,七弟,不怒自威这四个字简直为你量身定做。” 臭贫吧,很难得的机会,颜曦会主动的搭他的废话。 面对颜融,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七弟,有不顺心的事情吗?来和二哥说说。”笑眯眯的弯下腰把事先藏在门口的酒坛子拎进来,一手一只,扔给颜曦一坛,自己留一坛。 也不推辞,拍掉了酒坛上的泥封,颜曦咕咚咚的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气窜入腹部,把他大部分的烦恼都蒸发出去。 酒,有时候的确是个好东西。 “薇薇不想入宫。” 颜融跟着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你是皇帝,她是娘娘,不入宫是不可能的。” “我不想逼她。”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入宫吗?”颜融贼兮兮的凑过来,冲颜曦勾勾手指,“给我点好处,哥哥我就把从小瞳那儿打探来的妯娌体己话给你学学。” 颜曦弯下腰,桌子底下早就准备好的锦盒取出,扔给颜融。 灵敏的鼻子在盒身一嗅,颜融惊讶道,“好珍贵的雪玉红丝参王,隔着木头盒子都挡不住它的灵性。” “给孩子吃了,终身百毒不侵,夜能视物。” 颜融心中忽然一暖,这恐怕是颜曦提前为他还没出生的孩儿准备的,不然怎么就这样凑巧,他一耍赖颜曦就把这种好东西拿出来了。“弟妹也怀孕了,这参王给她腹中的孩儿留一半。” “不必了,这东西分成几次吃下去才会有药及终身的效果,薇薇那里也有准备。” 颜融听了,便不再推辞,把参盒放到一旁,扭头四下打量,确定自家媳妇儿的确不在附近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大臣们是不是正忙着张罗给你选宫妃啊,悄悄告诉你,弟妹早就知道啦。” 。。。。。。。。 PS:今日更新结束,明天继续,目前调整状态中,等这股寒流过去,争取恢复每日一次性更新,所以这几天大家包涵了。 孰轻孰重1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颜曦的神情立即肃杀冷凝,紧绷了许久,笼罩在他身子上的杀意竟又渐渐退去。选宫妃的事他虽然没应承,却着实闹的沸沸扬扬,达官显贵,将相王侯,只要家中有适龄的闺女,哪个不想凑上来分一杯羹呢。 与颜曦个人的喜好无关,送来的每一个女子的身后都代表着一分利益,自古以来,姻亲关系虽然不算十拿九稳,但其中的心里安定感和好处自是不必细说,新皇一天不肯答应,二天不肯答应,难倒这一辈子真的就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吗? 朝臣们压根就不相信这种稀奇事儿,从古至今,都没听说过,帝王与帝后可以像民间的夫妻似的相敬如宾,忠贞不二。 他们所处的位置本身就是政治需要,选宫妃也是国家的大事,是稳定臣心的一种有效手段,通过一个个女子将皇帝与大臣们拴在一起,紧密相连,加深彼此之间薄弱的信任感。 因此,颜曦虽不应承,秀女初选的工作却一天都落下,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大概也就等着哪天颜曦松口一答应,即万事俱备,送入宫门。 不在颜曦算计之内的,是桃小薇这么早就知道了这件烦心事儿。以她的脾气,心里定是难过死了,又死要面子强忍着不问他,长久的积郁憋闷在心中,竟化成解不开的死结,日复一日的沉重。 颜融面含深意的望着颜曦比深邃的湖水还冷漠的脸,“七弟,你真的准备像父皇那样,搜罗一大群压根就没感觉的女子装点门面,违背本心的伤害最在乎的女人,过着连你自己都厌恶的生活吗?”颜融自是知道颜曦身在其位的难处,不过可甭指望他会同情或者赞成颜曦秉承祖制,陷自身于水深火热的做法,“当初二哥劝你继承皇位,是想让你有机会去实现心中的报复,可是,如果你即将付出的东西比得到的更加珍贵,你便真的要仔细的衡量,免得后悔。” 孰轻孰重2 把自己的酒喝干净,颜融决定回去和媳妇儿一起吃晚餐,“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小事儿可以糊涂,遇到了攸关一生的大事,怎么都得前前后后的琢磨明白再下决定,否则,到时候,痛的是自己,就连最亲近的人也代替不了。”晃晃悠悠的拎着装参王的盒子走出去,一脚踏出门槛,一脚仍留在颜曦的书房中,颜融并没有回头,只是自言自语道,“如果换成是我,为了一群我压根都不认识的女人去伤害帮我怀着孩子,辛苦的日夜不成眠的媳妇儿,这种选择根本就不必过大脑就能得出答案。” 非常简单。 颜融能想明白的,颜曦自然早就梳理的透彻,选秀女立为宫妃来充实皇帝的后院,这是一代代传下来的祖制,颜曦想改,触及的是一般权贵的切身利益,这几乎成了他与朝臣之间的博弈,光杆皇帝和抱成团的大臣们,孰轻孰重,目前还真不好说。 颜曦从来没有小瞧过桃小薇的智慧,事实上,在颜融告诉他,薇薇知道了选宫妃却还隐忍不提的事,颜曦就将来龙去脉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了解他,能体会到他的难,更知道有些事的确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于是她不吵,也不闹,甚至在颜曦的面前,还会强打起精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薇薇在等,等他的最后决定,如果他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顺了朝臣们的意思,那么,她的心就真的死了。 先帝的密函之中,也提过某种选择,想来必是当年老皇帝也有这么一位倾心珍爱的女人,在皇位与爱人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前者,那个女人郁郁而终,而老皇帝就流连于不同的女子之间麻痹心碎,当享受过权势所带来的愉悦和满足后,原本就缺一块的心脏越发显得空落落,年纪越大,那份失落就越沉重。 死老头,他自己都没解好的难题,如今原封不动的摆到他面前,如果颜曦找不出比他更完美的解决办法,不管他现在是在天上还是地下,都会得意扬扬的笑不拢嘴巴。 颜曦,你也不过如此。 孰轻孰重3 颜曦冷笑着,薄唇边向上挑起的弧度,纯然的肃杀冷凝。 父皇,这就是你留下的所谓连环计?如果只有这种水平,可真是太令他失望了。 自先皇归天后,颜曦便一直冷眼旁观,无论在朝廷上还是私下里,这群渐渐对颜曦失去警戒之心的朝臣们都忽略了,在皇帝还是七皇子的岁月里,他是多么桀骜狂妄之人,性格天生,二十几年戎马生涯都未改变,难倒登基当了几天皇帝反倒畏首畏尾的怕前怕后吗? 他的确是皇帝,可是,首先,他是颜曦。 “夫君,我饿了。”揉着眼,像小女孩似的披散着黑发的桃小薇赤着脚走进来。 “千彤她们在就把饭菜布置好了。”用脚尖把酒坛子踢进桌下,颜曦不赞同的望着那双晶莹圆润的玉足。天气虽热,地面却总是有凉气的,她现在身子虚弱,一点都不懂得注意。于是走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朝卧房而去。 “二嫂他们会来一起吃吗?”最近竹叶瞳完全被颜融一个人霸占着,跟前跟后的寸步不离身,神经兮兮的谁都不让靠近,害的她想跟竹叶瞳聊聊心里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会,他们早已经吃过了。” 桃小薇点点头,没精打采的把身子躲在颜曦的怀里,“夫君,宫里来了好多人,千彤和千霜被训的都不会走路了,我不喜欢那些不认识的宫娥跟前跟后的,连睡觉都派两个人盯着,像防贼似的。” “那一会把她们都赶到外间候着,还让千彤和千霜陪着你。” 桃小薇满意的轻笑,仍是一副没睡醒的困倦模样。 “顺便把那个太监也赶走好吗?” “哪个?贵喜?他怎么了?” 撅起小嘴,桃小薇愤愤不平,“他好啰嗦,宫娥们管千彤千霜,他就专门盯着我,翻个身也不对,在身旁装咳嗽。” 颜曦叹了口气,心中对让桃小薇进宫的事越来越淡了,她这个性子,连最简单的宫廷规矩都觉得束缚,真的要强让她进宫去,很快,她恐怕就像是枯萎的花儿似的消沉下去。 那绝不是颜曦乐于见到的。 孰轻孰重4 贵喜远远地望见皇帝居然抱着娘娘从远处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忙摆手让宫娥们站到两旁候着,他自己脸上堆着笑的迎上来,“陛下,娘娘,请入席吧。” 桃小薇搭眼一瞧,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又把脑袋钻回到颜曦怀中,咂舌不已。 标准的宫廷膳食,巨大的餐桌,并排摆放了三张,眼花缭乱的盘盘碗碗摆的整整齐齐,各色菜式冒着袅袅香气,桃小薇觉得,仿佛她这一辈子所吃过的所有菜式都集中在此,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外加水里游的,时令蔬菜,甚至这个季节根本就没有的蔬菜也出现在眼前。 这还仅仅只是一餐而已,瞧贵喜太监那表情,仿佛是说在宫外也只能稍微凑活,睿王府的厨房还是不及御膳房的材料充足。 桃小薇直接捂住肚子,“夫君,我不想吃了,你放我下来,我还是回房睡觉吧。” 她一直觉得吃饭这种事,菜式、味道均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心情,心情好,野菜萝卜也是美味,心情不佳,就是把龙肉端上来,还是没有想碰的欲望。 这样大张旗鼓的去吃一顿饭,筷子都不知道往哪个盘子里夹,还有十几个宫娥的二十几只眼珠子盯着,真的再没有别这更别扭的事情。 吃饭而已,至于在这种时候彰显皇家的威严么。 “贵喜,领着你的人退下去。”随便点了几样看起来清爽可口的菜让他们留下,其他的全部撤走,颜曦有几分不悦,“以后御膳不必如此铺张。” 贵喜石化。 先皇在世的时候,这样的御膳只能算是最低档的,正常一般是二百多道菜肴,今天他才给新皇准备了八十几道,陛下居然还是嫌多。 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这御膳若是太寒酸了,说出去有损龙颜呐。 不过,善于察言观色的贵喜却不敢在此时发表意见,听从颜曦的命令,让宫娥们把大部分的食物撤走,他才恭敬的立在颜曦身后。 “你也出去!”颜曦可不领他的情,照赶不误。 得,他也留不下了,唉,贵喜心中叹息,只得怏怏而去。 孰轻孰重5 “现在有食欲了吧?”宠溺的摸摸她的长发,把桃小薇安置在座椅上,千彤和千霜姐妹被唤进来,她们习惯性的为桃小薇的脚下摆放了一只小矮凳,这样她就可以光着脚踩在上边,不必悬空。 愉快的点点头,指着不远处油腻腻的烧鸡腿道,“我要吃那个。” “你确定可以吃肉食吗?”前些天一颗肉丸子吐了一地,颜曦对此深表怀疑,但是他还是把鸡腿夹过来放在桃小薇的碗中,“小口的吃,如果不舒服立即换掉。” 桃小薇笑眯眯的答应了,鸡腿到眼前,立即迫不及待的张开小嘴去咬,一口、两口、三四口,颜曦担忧的心渐渐放下,看她吃得那么香,孕吐的症状似乎完全消失了。 这孕妇的胃口,和夏日当头变幻的天气似的,风一阵雨一阵,谁都拿捏不准。 “夫君,那些宫娥太监什么时候回宫里?”桃小薇又瞄到站在屋子外的贵喜探头探脑的在偷窥了,耳朵和小白兔似的竖起来,桃小薇说话的声音不大,他听不太清晰,所以就把自己的身子挤在门的一角,拼了命的往里拱。 桃小薇都担心那被颜曦一拳打的粉碎,刚刚换了新的门框禁不住他这种力道。 “如果你不喜欢,吃完了饭,我就打发他们走。” 心有戚戚,桃小薇凑上去亲了亲颜曦的唇角,以兹奖励,“他们若是再不走,我的千彤和千霜都要被欺负的掉眼泪了。” 千彤和千霜立即把头垂下,不敢与颜曦的冷眸相对,心中对桃小薇却是极为感激的,有这么个替下人着想的好王妃,她们先前受的那些冷言冷语真的不算什么。 。。。。。。 酒足饭饱后,话题最终还是引到了进不进宫这件事上。 由于是桃小薇自己主动提起的,颜曦也就没有回避,他的态度很坚定,不会逼她去做任何不喜欢的事,假如睿王府住的比宫廷更习惯,那么久一直住着。 “那万一有人不愿意怎么办,夫君,您现在是一国之君,小事儿也是大事儿,更何况是长居宫外这种本来就非常重要的事情呢?”可预期的,跳出来反对的人会和上次堵门求他登基的一样多。 孰轻孰重6 “薇薇,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放松了心情,身怀有孕,想太多不好,这些事情,我会去解决。” 果然不出她的预料,颜曦的大包大揽已经成为了类似于生命本能的习惯,只要她想要的,他几乎没有拒绝过,不管是不是她在任性,在颜曦那边,是不问青红皂白的在宠溺着。 越是这样,她越无法坦然的接受。 她的夫君可以为了她付出一切,几乎连到手的皇位都放弃了,她承受些微不足道的委屈,又能怎样呢。 于是,桃小薇释然了这些日子以来排解不掉的担忧,主动道,“夫君,给薇薇一个封号吧,只要不是皇后的大位,什么都成。” 颜曦身形倏颤,挺直脊梁,口气僵硬道,“没人逼你进宫,你也不必强逼着自己做什么牺牲,我不需要这些。”顿了顿,似乎觉得语气过重,颜曦刻意的放缓了说话的速度,“假如有一天你真的入宫,必定是以帝后的身份母仪天下,除此之外,宫中的任何位置都不适和你。” “可是。。。”她这么一个没有家族支撑的亡国公主,又凭什么霸占了燕国的帝后之位,那些个不好惹的皇亲权归,根本不会坐视这种事发生吧。 她不想再让颜曦为她为难了啊。 “在为选宫妃的事情担忧吗?”颜曦的话漫不经心的,这种能令她心碎一万次的话题,从他口中讲出来,像询问晚上是吃豆腐还是吃白菜那样简单。 桃小薇能回馈给他的,也只能是沉默,除此之外,她又能说什么呢? 颜曦身在其位,是否接纳其他女人,根本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桃小薇也是从宫廷之中走出的公主,这种事情,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就是知道他的无可奈何,她才一言不发,不哭不闹,被动的接受任何可能令她万劫不复的结果。 孰轻孰重7 “薇薇,在十几年前,先皇就不断的尝试着往我这儿送女人,那个时候,你还很小。”颜曦用手比划了一截小娃娃的高度,“可惜,直到他咽气,都一次没成功过。” 桃小薇掏掏耳朵,她没听错吧,颜曦仿佛有些得意,很享受这样的挑战。 颜曦揉捏她粉嫩的脸颊,气定神闲,“当皇子的时候我都没屈服过,没道理当了皇上,反而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小醋桶,拜托你不要整天胡思乱想一刻不停的冒着酸气,咱们的卧房都被你熏的连蚊子都不敢进了。” 不理会她眼睛圆圆小嘴圆圆的呆愣样,颜曦决定一口气把这事儿解决掉,极小的沟通不良就能把他的小宝贝憋出病来,女人呐,真是脆弱的和温室的娇花似的。 颜曦根本就不去想,桃小薇是娇贵的牡丹,他就是那一直挡风遮雨的花棚,她的脆弱和他的强大本就相辅相成,或许,在他的心里,这种习惯性的保护已经是割舍不掉的本能,和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桃小薇有些跟不上思路,她的夫君,是要向她在传达类似于忠诚的讯息吗?如果她没理解错,他是不会再纳宫妃,来完成许久以前对她许下的誓言,终其一生,都只让她陪在他的身侧。 那个时候,颜曦还是睿王爷,他立下的誓言,她相信。 可是到了现在,他已经贵为皇帝,一国之君真的可以为了她这么一个妻子,而舍弃唾手可得的三千佳丽吗? 颜曦,他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桃小薇大眼中薄雾袅袅,积聚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坏蛋,你是个大傻瓜,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你更傻的男人了。” 颜曦伸出手臂,指着一墙之隔的小院道,“我也不是唯一,至少那里还有个跟我差不多的,亲兄弟,当傻子也一起做个伴,很好很好。” 而守在竹叶瞳身边,拼命的劝吃劝喝的某位兄弟使劲的连打了几个喷嚏,揉揉鼻子抱怨道,“这么热的天居然也会伤风感冒,小瞳乖乖,你帮为夫算算,是哪个家伙在背地里说咱的坏话呢。” 孰轻孰重8 鲁国皇宫。 御书房内,鲁国的皇帝皱成一团的五官愁的拧出水来。 他刚接到密报,燕国皇帝驾崩,临终立遗诏,舍太子而改立新皇。 别人倒是好说,偏偏继位的是那个人。 那个只身挡住五国联盟,只一战就把几十万大军吓的屁滚尿流,各自回国的杀神颜曦。 坏了,这下要出大事了。 苏沫儿很早就被传旨的太监请进了宫,在御书房内,她总是坐在一张舒适的大椅子上回话,鲁国皇帝对她恭恭敬敬,丝毫不愿怠慢。 “国师,燕国继位的新皇是那灭齐灭魏的杀神颜曦,此事当如何是好?” 苏沫儿接过太监转交的密信,扫了几眼就了然了燕国目前的情况,颜曦两个字牢牢锁住了她的视线,收掉了漫不经心,苏沫儿把有关颜曦的讯息反复默念几次,确定一字一句都没有忽略后,才抬眸轻轻道,“老皇帝死了,新皇帝继位,这很正常,陛下不必担忧。” 他怎么会不担忧,临终改立太子,这其中必然另有隐情,尤其是登基的皇子,是越过了继承顺序,直接选中的杀神颜曦,这不得不让他联想到,燕国是否真的要孤注一掷,借杀神的恐怖战力而一统天下。 当颜曦还是少年时,他便已经连灭两国,齐国和魏国的国力,都要比鲁国高出一大截,就这样还没挡住他,如果颜曦真的再兴战火,首当其中,要遭殃的就是与燕国相近的鲁国。 五国联盟,鲁国派大军参加,颜曦若想寻些发兵的借口,易如反掌。 望着鲁国的老皇帝担忧的模样,苏沫儿只是随意的喝着热茶,他说,她就听着,绝对不轻易开口插言。 “国师,这个时候神教那边,能否助朕一臂之力?”终于把今天召见苏沫儿的真实目的说出,鲁国的皇帝心脏陡然一紧,目不转睛的望着苏沫儿,等待她的回答。 孰轻孰重9 “陛下,燕国只是新皇继位,并未有不轨之举,您要神教怎么帮呢?” 鲁国皇帝清了清嗓子,镇定心情,“自然是与朝廷联手,共同防备了。” “陛下,神教派我入朝担任国师之位,不是早已经宣示了与朝廷共进退的决心吗?”苏沫儿奇怪道,不明白鲁国皇帝指的是什么意思,神教尽心尽力,连她这个在教众地位显赫的圣姑都派了出来,难倒这老皇帝还是不相信她们的诚意? 鲁国皇帝却与这单纯的火神教圣姑所想迥异,派一个女子入朝为国师,关键时刻借由她得到火神教的助力,并不能完全得到他的信任。 他不是也允许在鲁国境内,火神教为唯一的宗教信仰,大开方便之门,允许其自由宣布教义,与朝廷付出的相比,火神教仅仅是在五国联盟攻打燕国时,派出了以苏沫儿为首的神教白衣侍卫,什么忙都没帮上不说,最后还因为苏沫儿任性的瞎搅,给了其他四国溃散的借口,把责任都推到了鲁国头上。 苏沫儿回国后,鲁国皇帝虽然接到了详细的战报,却一个字都没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么大的罪孽他都没有追究,神教方面可不能当做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没点表示。 等不到神教主动上门示好,鲁国皇帝退而求其次,厚着脸皮把苏沫儿找来,准备算一笔小账。 “国师,五国联盟与燕国之争,乃军心不齐,以致战败。出兵之前,朕也曾有此疑虑,可抱着侥幸的想法还是派人参加了,可是,朕万万没想到,鲁国上下极力避免的矛盾竟然由你而爆发,此次出兵,历时近一年,军需国耗,并不在小数。” 苏沫儿的脸沉下来,心里明白了,筵无好筵会无好会,老皇帝这是想拿她开刀兴师问罪了。“陛下,苏沫儿所代表的从来只是火神教而非朝廷,这次随军出发,纯属协助,您的军法怕是管不到神教的人身上。” 孰轻孰重10 “国师,不要动怒,朕并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五国联盟这件事,溃散的主要原因还是五国各怀心思,所想皆是己方之利益,尽管最后的确是因为你而导致矛盾的激化,也不能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你的身上,朕明白的。” 绕来绕去,云山雾罩,鲁国皇帝点到为止,触及苏沫儿的痛处立即改变态度,把温和的笑容挂在脸上,“国师,你觉得朕的两个皇儿如何?” “不清楚,了解不深。”苏沫儿直来直去,想什么就说什么,在皇帝面前她也不懂委婉。 “朕的二皇儿陆毅与国师相交多年,他对国师倾心不已,三番五次的向朕请求,想与国师喜结良缘,不知朕的儿子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得到国师的垂青呢?” 苏沫儿的冰眸迸射出一股强烈的气场,几乎掩饰不住愠怒,若在她眼前说这番话的换一个人,早就被她袖子里的暗箭刺穿了咽喉。 好哇,今天把她传来,先是数落一顿她的不是,然后才把提亲的请求说出来,他是在敲山震虎的威胁她,最好顺坡滚驴的答应下来,否则,就要追究她的责任,把战败的事儿一股脑的推到她头上来承担吗? 苏沫儿冷冷的笑,不示弱对上鲁国皇帝精光四射的眼。 “陛下,苏沫儿乃是神教之人,婚事须教主点头同意,而教中另有教规,历代圣女不得与皇室行嫁娶之事,苏沫儿虽然只是上一任的圣女,却是不敢坏了这条规矩。” “只要国师答应,教主那边,朕自会说明。”鲁国皇帝紧逼不放,规矩是上位者制定的游戏规则,从来就没有绝对不可改变的说法。朝廷与火神教相互依存,这件事,他不怕那位高高在上的教主不肯点头。 “陛下,您果然更加属意二皇子。” 皇帝这次倒是并没有掩饰,爽朗大笑,“朕也不瞒你,二皇子的确是鲁国真正的继承人选,怎么样,只要你答应下来,未来鲁国的皇后,非你莫属。” 孰轻孰重11 苏沫儿长长地睫毛几乎盖住了她那双深邃若深泉的美眸,掩去杀机,“苏沫儿自小在教内过惯了清苦的生活,皇家的尊容,怕是担待不起。况且,我本是神教的圣姑,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的,陛下,请原谅苏沫儿的拒绝。” “哼!”鲁国皇帝不悦的重重一拍桌案,好个狂妄的女人,给脸不要,还道他真的怕了她,拿她与她身后的火神教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请陛下原谅苏沫儿的直言不讳,只是我身份实在特殊,若真的答应了陛下嫁给二殿下,将来万一朝廷与神教之间发生争执,您让苏沫儿如何自处呢?一边是夫君,一边是苏沫儿忠实的信仰之地,孰轻孰重,真的很难说。” 苏沫儿虽未把话说的明白,意思却很准确的传达给了高高在上的鲁国皇帝,即便他使出万般手段逼她答应,如果将来朝廷与神教不和,她会坚定的选择站在神教那一边,绝不会因为私情就忘记了信仰。 这样一个儿媳妇,谁敢娶进门,那不是在未来的皇帝头顶,悬下一把吹毛断发的利刃吗。 鲁国皇帝沉默下来,思考着,抉择着,每一次望向苏沫儿的目光,凶狠的狰狞取代了温暖的善意。 “陛下,您不是在担忧燕国的新皇如果有一天突然发兵,会将长矛指向鲁国吗?苏沫儿倒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避免这场危机。” 皇帝感兴趣的抬起头,迅速变脸,还是最初的和蔼老人面貌,连笑容都充满了慈祥的关爱。“国师,请说。” 这就是一国之君吗?脸上永远挂着数不清的面具,根本让人分布清楚,到底哪张才是他的脸。 “送一个女人去燕国,为表诚意,缔结姻亲。” 这倒真是个好主意,虽然五国联盟和燕国的战事才过去没多久,这个时候提出和亲的要求确有几分示弱的意思,不过,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把燕国尖锐的态度软化下来是解救万千子民的大事,所谓体面,可稍稍放下。 孰轻孰重12 鲁国的皇帝终于龙心大悦,“国师此计甚好,朕有几十位公主,索性挑好的一股脑送去三五个,朕这么大的诚意,相信燕国的新皇定然不会视而不见。” 苏沫儿面无表情的摇摇脑袋,“您的那些位公主娇生惯养,一般的男人还行,如果对方是杀神的话,怕是抵挡不住。” “女人嘛,会生娃,能暖床,还需要什么抵挡,朕也没打算让公主们去吹燕国新皇的枕头风。”他也是皇帝,自然明白对于一个真正雄心万丈的帝王来说,会把女人当宠物似的溺爱,却绝对不会任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陛下,如果换成了苏沫儿,能为您做到的,绝不是仅仅的软化了新皇帝的态度。”苏沫儿突然开口抛出这番霹雳之词,把个鲁国的老皇帝炸的耳边轰隆隆。 他的国师,连他的二皇子都不肯嫁的苏沫儿,居然会毛遂自荐,要求去燕国和亲? 。。。。。。。。。 火神教,教主云焰手中,一份来自鲁国宫廷的密函,看的他心头火气。 把他的苏沫儿送过去是为了随时助他鲁国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这个该死的老东西,居然敢动了火神教圣姑的念头,想把她送到势如水火的鲁国去当和亲的公主。 未免也太不把他火神教放在眼中,如果他会听之任之,他还会是云焰吗? “来人,召回圣姑!” 一抹白影听命后,消失在神殿的一角。 气愤的把那密信揉成一团,准确的抛入身旁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顷刻被吞没成一团飞灰。 “红炎,进来。” 听到命令的白衣侍卫默默走进,单膝跪倒,“教主,属下在。” “你陪圣姑去支援五国联盟,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这鲁国的老皇帝会在密函上告诉本尊,是沫儿亲口提议,送她去燕国和亲?” 孰轻孰重13 红炎是苏沫儿在外时,贴身保护她的专属侍卫之一,最近才被教主云焰召回,另派高手到苏沫儿身边。 忠心的侍卫低头想了一会,才把当日战场上,苏沫儿为了逼那割断她长发的仇人下场,而无意间搅乱了五国联盟内部松散的协议的场景又描述一遍,这些云焰自是知道的,与上一次红炎所说并无不同。 他不认为苏沫儿会仅仅因为这件事,而跑到燕国去自毁清白,拿女人最重要的婚姻作为复仇的代价。 “这些本尊已知晓,红炎,你再好好回忆,是否有忽略过的细节。” 红炎听命,仔细的又翻腾一遍记忆,慎重的摇晃脑袋,“教主,五国联盟期间倒是没什么,不过,在那之前的几个月,倒是有些事儿发生,不过。。。” 话到关键处停了下来,红炎挣扎的内心纠结。 云焰瞪起比猎鹰更加敏锐的眸子,隐隐一团浅红现于瞳孔,“说!” 事到如今,红炎也只有苦笑,“教主,此事圣姑曾逼属下等立下重誓,不得在您面前提及。” 云焰摊开手掌,五指修长,“你的重誓还需要契机才能应验,但本尊保证,若你敢再有一丝隐瞒,你也就不必再等那誓言应验的一刻了。” 人死了,所立誓言成空,他不介意送红炎一程。 “教主,属下立即说。” 红炎无奈,只好从花谷与二皇子陆毅配合围堵燕国七皇子颜曦开始,一件件一桩桩,娓娓诉说,尤其是苏沫儿设计抓住了燕国七皇子的新婚妻子,拒绝鲁国皇帝的要求送回,最终导致重要的人质被劫回,而苏沫儿也因为那一战,被燕国的二皇子颜融用长剑断去长发,结下死仇。 听完了,云焰气的七窍生烟,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该报告的一直隐瞒,堂堂火神教教主对这么重要的情报,居然是最后一个发现的。 “去执法堂,领罚。” 红炎遵从,垂头丧气的退出神殿。 孰轻孰重14 苏沫儿回到神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 大抵猜到了教主找她肯定是为了去燕国和亲之事,所以,见到云焰时,她显得很平静。 四目对望,一火一冰,半步不让。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每次遇到争执的问题,他们就会这样一言不发的互相瞪视着,直到其中一方投降。 云焰是苏沫儿的亲哥哥,他的心比妹妹的柔软,所以每次,几乎认输的都是他。 这次自是不会例外。 “沫儿,你这是在玩火。” “哥哥,圣火教你是教主,我是圣姑,玩火是家常便饭。” 手掌用力的拍向面前的方桌,将之一举摧毁后,云焰方能稳定心情道,“你把燕国的杀神看的忒简单,沫儿,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你可托付终身的良人,我绝对不同意。” 若无其事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苏沫儿淡然摇头,“哥哥,那是沫儿自己的事。” “死丫头,不许顶嘴。” 轰,又一块精美的雕刻毁于云焰的盛怒。 苏沫儿咬紧嘴唇,挺直了脊背,美眸瞪视着云焰,“哥哥,颜曦是沫儿唯一感到心动的男人,此生此世,唯他而已,不会改变。” “你怎么让我放心的同意把你嫁过去,宫廷是什么样的地方你知道吗?你可明白为何教规不许教内的圣女与皇室婚姻嫁娶?苏沫儿,我告诉你,对女人来说皇帝的后宫是这个世界上最血腥最残酷的战场,没有硝烟,却能杀人于无形,别人避之唯恐不及,可你呢,主动要求送上门去,凭你的身份和颜曦之前结下的恩怨,他会善待你吗?”云焰大声咆哮的音调召来了隐于殿外巡视的白衣侍卫,他就近抄起水果盘子丢出去,打的侍卫们抱头鼠窜,再也不敢随便探头探脑。 “哥哥,沫儿的本事你知道,到了燕国,指不定谁吃亏呢。”苏沫儿傲然的抬高俏丽的小下巴,自信满满。 孰轻孰重15 “苏沫儿!!!!” 长叹一口气,苏沫儿起身,不惧怕的来到云焰身旁,把他强按在教主宝座之上,素手轻重适度的在云焰的肩膀上按摩着,“哥!!!!!” 她拉长的音调立时引起了云焰的警觉,下巴一扭,气愤道,“不许撒娇,撒娇也没用,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在乎的人,叫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往火坑里跳,我做不到。” “哥哥!”放柔音调,把头靠在云焰的肩膀上,苏沫儿闭上眼,轻轻道,“你没见过颜曦,所以你不知道,他是个多么出色的男人,既冷酷又坚毅,杀伐果断,勇往直前,在战场上,他就是万人瞩目的枭雄,有他存在,百万雄师必伏在他脚下颤抖。哥哥,你知道沫儿的,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嫁给一位真正的男人,寻了这么久,梦中的他终于出现了,你让我怎么甘心放弃呢?求你了,成全我吧,如果不让他属于我,这一生,沫儿都会在痛苦中度过,郁郁而终,你真的忍心见你唯一的妹妹落个如此下场吗?” 云焰的心,被这一番小女儿的娇嗔击溃,他摸摸苏沫儿的头,如水的长发只及肩头,与她绝色的容貌有些不搭调,“沫儿,越是这样的男人越是不好驾驭,他是不会把真心放在任何女人身上的。” “不,他会!”苏沫儿想起了被颜曦紧紧护在怀中的桃小薇,那一刻的铁汉柔情,令人动容,她知道的,颜曦有情,只要能得到他专注的眼神,他就会像对待桃小薇那样的疼她爱她,再也不忍心把她驱逐出他的生命。“哥哥,求你了,至少让我去试一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云焰除了答应,又能如何。 苏沫儿武功高强,有手有脚,她是下定了决心的,他这个亲哥哥,未必拦得住。 与其让她只身犯险,还不如他陪着她走上这一遭,有火神教教主云焰在暗处护着,至少能保全他唯一的亲妹妹周全。 叹了口气,云焰轻轻道,“哥哥陪你一起去吧。” 。。。。。。。。。。。。 PS:15章更新完毕,每天都不会少,这些天太冷了,度寒整个人都倦倦的打不起精神,有时候真的想索性请几天假好好休息,不碰电脑不码字,就把脑袋放空了,什么都不想,吃饭睡觉。 几乎每天都有这种念头,结果还是每天都放弃了,准时的把文码出来。 只因为读者区那些熟悉的ID,一遍遍的鼓励,一遍遍赞扬。 誓不为后,绝对不是最完美的小说,可是有你们在,度寒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就觉得好像自己写出的东西就是最好的,因为有那么多亲都支持着我。 这种感觉,温暖又珍贵的感动,实在不想放弃,我宁可少玩一会,少睡一会,也不愿意失去,于是坚持着。 谢谢你们,群吻,群摸,群猥琐!!!! 祝大家有个美好的夜晚。 强扭的瓜,酸1 选宫妃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各家的秀女都准备好了,却迟迟不见皇上颁布旨意。 而颜曦夜不宿于宫中之事,招惹来大批朝臣的热议,翻典寻故,从历史、政治、人文、以及整个燕国的大局为出发点,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对颜曦进行狂轰滥炸。现在,几乎每天早朝的第一件事,就是由某个在朝野之中举足轻重的臣子以谦恭的姿态引出此事,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的臣子们瓮声瓮气的热议,最后也总会在颜曦的冷哼声中收藏。 他们的心中对颜曦毕竟还是有几分敬畏的,这位铁血帝王给人的压迫感是生与死的徘徊,每当他动怒之时,强劲的肃杀之气会化作冷冽的气流在金銮殿上窜来窜去。 劝谏,是门政治上的艺术,以皇帝为对手,帝强臣避、帝弱臣进,来来回回,像狗皮膏药似的粘住这件事,反反复复的来回提,颜曦若真是不爽了,没一个敢张嘴的,如果他看起来心情还很不错的样子,就充分利用这个机会,慷慨陈词,昭示大义,在朝堂上跟过了两代帝王的臣子们,个个都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老狐狸,修的跟人精似的,这么多个人抱成团的和颜曦对抗,还真是很棘手。 众臣皆以为新皇强硬几天必定会支持不住,没想到,颜曦真的就能绷住了那根弦,坚决不让步。 僵着吧,谁耐力好撑到了最后,谁就是笑傲金銮殿之人。 后宫,不是皇帝一个人的事儿,牵扯太大,关联也太密切,朝臣们根本不可能坐而漠视颜曦的决定。 正是在这样关系紧绷的时刻,鲁国要送昭阳公主来和亲的消息传到了燕国京城。 于是,这天的早朝,成了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的群臣与颜曦最后了断的关键时刻,站在地下面无表情的大臣们心里都在暗笑,皇帝陛下,您不是拒绝找女人充实后宫吗?现在看你怎么拒绝这位鲁国的公主,国书先公主的车队三天送抵到皇帝手中,对于这位远道而来的女人,颜曦不接受,就意味着毫不留情的打翻了鲁国求和的诚意。 强扭的瓜,酸2 燕国和鲁国的战事刚了,这位公主就成了和平的风向标,新皇接受,一切都好说,不接受,恼羞成怒的鲁国大概又要兴起战事,抓住这个完美的借口,又来骚扰。 颜曦可以不答应选宫妃,可这和亲的公主,人都已经再路上,三天以后就到了,他总不能一脚踢回去,枉顾全局的考虑,不让进门吧。 只要公主入了宫,事情就好办多了。一个女人也是要,一百个女人也是要,颜曦的心里防线被打破,选宫妃他便再也没有立场去拒绝。 不然,大臣们就有话讲了。 外国的公主您接受了,咱们本国的贵族小姐又有哪一点不好,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而颜曦收到国书后,看到鲁国昭阳公主的闺名后,两道冲天剑眉之间的额心处,一簇极为不明显的肌肉纠结始终僵硬的拧着。 苏沫儿!!!!苏大国师!!!! 摇身一变,成了鲁国皇帝的昭阳公主,金枝玉叶,换了个身份以压迫性的姿态,继续来与他纠结。 “皇帝,老臣有本启奏。”善于察言观色的丞相大人从群臣之列中抱拳站出,“陛下,战事结束,鲁国率先送来了公主,以表诚意,这件事于我大燕非常有利,近年来连年混战,虽不至于动摇国之根本,普通的老百姓日子却极不好过,如果通过联姻可以争取几年时间休养生息,于国于民,大幸亦。” “臣附议。” “皇上,我们高姿态的接受鲁国的诚意,就隐隐有结成联盟的意思,其余齐国必然不敢再犯,也许他们也会效仿鲁国,陆续派人来与我们友好协商,借此机会,六国之争,可暂时告一段落。” 文臣这边沾沾自喜,庆幸战争的结束,沉浸在燕国乃是六国之最强的欢喜中无法自拔。 而武将那边,表情可就更生动了,老将军裕和站出来,虎吼般有力的声音愤然道,“陛下,五国联盟犯我大燕在先,这鲁国在其中俨然是号召者的姿态,这会儿被咱们打退了,送个公主来就想一笔勾销,天底下有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强扭的瓜,酸3 “裕将军说的正是,咱们接受了和亲的公主,就等于给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休养生息,补充耗损殆尽的国力,五国联盟攻燕一战,五国远道跋涉,犯我边境,而咱们一直是以固守相迎,耗损之下,我们小的多,国内几乎没什么损失,人员伤亡不过百人,基本可忽略不计。燕强鲁弱,正是一鼓作气出兵覆灭之好时机,万不能因为这么位公主,就给那鲁国苟延残喘的时间,此等狼子之国,定不会安分守己,待他们休整过来,必定又会来犯。。。” 武官的慷慨陈词尚未结束,就有文臣不甘示弱的顶上来, “未来的事儿,你怎能尽算?五国之联盟都奈何不得,小小一个鲁国,怎敢再行不义之事,孔子曰。。。” “曰曰曰,你怎么老把孔子的话挂嘴边上,你就不能自己曰一次给我们听听吗?” 武官大都读书不多,说话的这位自小勤练武艺,最受不了别人云山雾罩的和他拽文,所以不等对方把孔夫子的圣言曰出来,立即不耐烦的打断。 颜曦不耐烦的阖上眸子,充耳不闻底下吵群架,平时一个个装出斯文样,真的意见不合了,嘈杂的跟菜市场的小贩似的,脸红脖子粗,若没他这个皇帝在上边坐着,没准都搂起袖子开始掐架了。 别看那群文官都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出手,下手狠着呢,先皇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出出现过四个当朝一品大员圈踢宰相的事件,而挨踢那位,着实养了好几个月才把差点没断了的小细腰给保住。 先皇处理群臣的纷扰,喜欢各打五十大板,不论是非曲直,一概以咆哮朝堂之罪论处,罚俸禄降品级,反正是除了皇帝之外,谁都占不着便宜就对了。 有不那么冲动性格又比较敏感的大臣们跟着别人激动了一会后,便发觉今天的金銮殿有些不对劲,仿佛少了什么人似的,既热闹又肃杀,习惯性的用眼梢瞟向那张高高在上的龙位,立即被眯着狭长的冷眼,跳跃着危险的眼神的新皇吓出了半身冷汗。 强扭的瓜,酸4 一股强大的气场,由颜曦而发,淡淡的笼罩在他强壮的身体四周。 这样的颜曦,是百官未见过的,倒是那些跟颜曦在战场之上驰骋过的武将们,有几分了然皇上这种姿态所代表的含义。 他在冷笑,面容、表情、身体,甚至骨血都在笑,唯独他的眼睛,没有一丝笑意,狂风暴雨都被遮掩在一层昏黑的迷雾之后,看不清晰。 颜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紧绷着身躯的猎豹,象征着力量的完美肌肉不必刻意,即迸发出王者的霸气,群臣在他脚下,如同最卑微的猎物,颜曦不动的时候,他们可以恣意逞凶,而当颜曦真的有所动作,一个个的立即蔫下来,小心谨慎的站立在自己的位置,连呼吸声都刻意放淡了。 安静! 寂静!! 令人窒息的幽静!!!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谁的心跳声这么距离,不对,那不是一个人的,是所有的人都紧张的加快了心跳,四面八方皆是这种单调却有节奏的砰砰声,无论官职大小,握成拳的手掌心,皆被这凝重的气氛潮湿了。 “怎么不吵了?”颜曦的声音一字一句极为缓慢,他优雅的立直了先前懒散的倚靠在龙椅上的身躯,威严的冷色瞳眸居高临下的俯视,淡淡的不屑和浓浓的蔑视令在场的朝臣们都不自觉的狠狠咽下一口唾沫。 颜曦轻轻拍手,啪,啪,啪,清脆的掌声三下顿停,仍旧是他特有的清冷嗓音在群臣耳边激荡,他明明说话的音量并不大,站立在大殿之上的,无论文官还是武官,都仿佛觉得颜曦就在近在咫尺的身边用那震慑心神的声音与他们讲话。 “家事国事天下事,你们都能插手发表意见,朕很欣慰。”嘴上说着,面上的表情可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颜曦仍旧保持非常缓慢的节奏,两道如冰刺一般的寒芒冷射在众臣头顶,即使不抬头与皇上对视,他们也无法忽略不去注意这恐怖的气场。 强扭的瓜,酸5 “臣等惶恐。” 这一次倒是不分文官武将,动作整齐一致的齐唰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在地面上,谦卑的表现他们的惶恐,或许,是由心而发的真正恐惧,这位燕国新皇,和他们认知中的先皇,完全不一样。 “你们惶恐?朕可看不出。”颜曦的声音凉丝丝的,穿多厚的衣物都挡不住那种入骨的森寒,“自朕登基以来,国事,你们插手,家事,你们也插手,这就是惶恐吗?好,惶恐的好哇。” 好不善的口气,好危险的味道。 咚咚咚咚,这次是此起彼伏的叩头声,连老丞相也不例外,叩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要跟着身后那群家伙们一起折腾的起劲呢,他明明没有说错话办错事啊。不过,现在想到已经停不下来了,只要硬咬紧牙关,不停跪拜。 “臣等有罪,请陛下责罚。”千篇一律的老套路,皇上是不可能有错的,认错的总是跪在下边的臣子们。 更何况,他们合起伙来与新皇隐隐对抗也是不争的事实,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心里有了愧疚,说话的底气总不是那么足的。 “有罪?你们均是国家重臣,各部骨干,你们能有什么罪?”颜曦不喊停也不让他们起来,是他们自己先跪下不停的磕头的,既然喜欢,那就继续吧,他很有耐心的看着。 老宰相头昏眼花,大失水准,心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借着告罪回话的机会,他顶着一脑袋星星,沮丧道,“陛下,归根结底,后宫之事还属家事,臣等不过是提意见参考,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皇上您的手中。” 墙头草们见老宰相的口气率先软化下来,立即争先恐后的表忠心,顺便停下叩首的动作,“皇上,臣附议,宰相大人说的没错,鲁国的和亲公主之事,本就当由陛下做最后的决定。” 方才还一个个义正言辞的据理力争呢,这会倒是唯恐落后的抢着发言,好词儿好话都被前边的大臣说光了,插嘴慢的也只能嘟囔着臣附议臣惶恐之类的废话,瘫倒着跪倒。 强扭的瓜,酸6 “朕决定?”颜曦还不打算放过,眼神在众臣头上寻找着,“方才哪位爱卿说的,朕的后宫也是国家大事,须群臣决断来的?” 怨恨的目光齐刷刷的飙向宰相身后的躲着不敢抬头的老王爷,他这些日子就仗着自己是先皇的兄弟,是新皇的长辈,倚老卖老的说了不少凌厉的言辞,颜曦当时并没反驳,把个小辈的侄子忠厚寡言形的象表现各淋漓尽致,也就是因为此,给众臣留下个,新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苟言笑,冷冰冰的绷着脸,其实是个绣花枕头假摆设,骨子里并不很硬气,甚至私下里还有群臣窃窃私语,猜测着先前七皇子的赫赫威名是否只是一个传说。 今日朝堂之上,借由鲁国公主和亲的因由,朝臣们才汗流浃背的想明白,原来皇上这些日子以来,是在暗中观察,他并非真的不动肝火,也不是一味的纵容,耳根极软之人。 “陛下,虽然鲁国和亲之意攸关两国,但公主入宫毕竟是您的家事。” “对对,是家事。” “请皇上圣断。” 。。。。。。 果真是墙头草,哪边强势哪边倒,若颜曦再保持面部表情的沉默下去,今天势必会发展成为群臣的批斗会,把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都掏出来互相指责推卸责任,直到颜曦发怒,随便抓一二个倒霉的处罚了,他们才会安静下来。 终于,千呼万唤之下,颜曦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安稳沉静,却不落在脚下跪成片的臣子身上,只淡淡道,“既然是朕的家事,那么改日再议?” 疑问的口吻,却不容否定的霸道,除了猛点头,谁还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不必议了,陛下决定了,臣等执行就是。” 颜曦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收回威压,身旁的九鼎底气十足一声高喝,“退朝!” 。。。。。。。。。。。 “爷,回王府吗?” “嗯!”颜曦扭过头,冷然道,“苏沫儿的事,王妃那边嘴巴严点。” “遵旨。” 强扭的瓜,酸7 颜曦匆匆赶回睿王府,一进门,就望见他那个笑嘻嘻仿佛藏了一肚子坏水的二哥便秘似的蹲在正对门的大榕树下,一手酒坛一手烧鸡,吃喝不误,看模样就是在等着颜曦回来。 “七弟,今天一路安好?有没有艳遇啊?”不理会颜曦的冷漠,颜融挤眉弄眼,嘴里边还吃着东西就口齿不清道,“今早晨你出门不久,哥哥我掐指一算,哇呀呀,还真给我算出来一点细枝末节,攸关到七弟你的,哥哥自然不敢马虎,于是开坛做法。。。” 颜曦讥讽的望着他身边的酒壶酒杯大酒坛子,把颜融看的灿灿,收回了一大半废话,当然正题也就停止住了,照旧的扔一坛未开封的陈酿过去,“你先拎着,等会我说完,估计你会很需要这个。” “你说吧。”今天糟糕的事情已经不少了,多一件少一件对颜曦来说没差别。 “那个女国师苏沫儿又来了吧,这次还是公主的身份呢,气势汹汹不嫁给你不罢休哇。” 额心打成一道死结,颜曦这回可真的恼了,在朝中的他才知道不到两个时辰,这么快的就传到了王府里来,瞧颜融那乐颠颠的样子,知道的绝对不比他这个皇帝少。 “七弟,你可真的要当心了,这个女人爱你爱的发了狂,不达到目的誓不甘休,你瞧瞧这个。”递过去一封书信,信封顶端还穿了个大窟窿,颜曦一眼就看出来乃是利剑所为,这八成是所谓的飞剑传书。 信中的内容几乎与那封国书相同,把苏沫儿大吹大擂的捧上了天,末了还说三日后即是燕国新皇与鲁国公主的大喜之日,恭请莅临之类。 “这是谁送来的?”颜曦一把攥成纸团,握在掌心用内力震个粉碎,手掌再摊开时,迎着突起的晚风,碎屑飘散而去。 “不知道。”颜融晃晃脑袋,“正午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二十几道飞剑同时射入王府,目的不在伤人,在各个院子的主寝室门口钉上这封信后,那伙人就迅速撤了,府内的内侍追出老远,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见。” 强扭的瓜,酸8 颜曦明白了颜融要表达的意思,每个寝宫门前都有这种挑衅式的信函,显然对方的目的是光撒网,引起府内某个人的注意。 “薇薇知道了?” 点头,指指颜曦手中的酒,示意他可以喝几口镇定下情绪。 “什么反应?” “笑了。” 颜曦愣了愣。 颜融又道,“我已经让小瞳陪着弟妹了,免得出了什么问题。” “二哥,谢谢你。”颜曦上前,拍拍颜融的肩膀,顺便把酒坛子还回去,他现在没喝酒的心情,只想快些见到他的小妻子,安慰她,把她紧紧拥在怀中,抹去她的不安。 颜融跟在身后,“七弟,你不会接受这位女国师吧?” 颜曦不答话,他也不介意,“苏沫儿这手来的很高,借由政治婚姻的机会,用的是你无法拒绝的方式。”比之于燕国朝臣一头热的选宫妃事件,这位杀气腾腾的女国师显然更加不好对付,一个不经意,高度立即上升到两国之间的外交问题。“七弟,她若是进了宫,弟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在过去还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时候,她就敢设计掳走弟妹,这要是真的名正言顺了,指不定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呢。” “她不会有机会的。”颜曦轻声保证,不只是说给颜融听,更是给自己立下的誓言。 “不让她进宫吗?” 摇头,“不。” 说了这么半天,苏沫儿还是得进宫为妃,颜融也有些犯愁,“没见你之前,我还有几分幻想,现在,却是更加担心了。” “我会陪她好好玩玩,就近安排着,掌控她的一举一动,寻了机会,一举击溃。” 颜融点点头,已经陪他走到了寝宫门前,桃小薇和竹叶瞳的欢笑声近在咫尺,不好在这里继续谈下去,“小瞳乖乖,夫君来接你回去吃晚膳咯。” 各回各家,各抱各的媳妇儿。 牵着桃小薇软绵绵的小手,来到桌旁坐下,“今天过得好吗?孩子有没有闹的厉害?” 强扭的瓜,酸9 “今天他很乖,我吃饭的时候都没有捣乱,可是午睡时,我好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肚里里踢,我怀疑是孩子在伸腿,可是二嫂笑话我,她说现在宝宝才一点点大,腿和脚都没长出来呢。”桃小薇抱着小腹,飘飘然的幻想着。 颜曦不动声色的望着她。 已经可以确定知道她看了那封刻意送进来的书信,可是为什么她连问都没有问,像往常似的娇嗔着与他讨论一些小问题,把白天遇到的小事不厌其烦的给他讲着,就是不提那封该死的飞剑传书。 太正常了,太随意了,反而透出一股子无法掩饰的不安。 薇薇,在害怕吗?不,或许只是不安,上一次他们之间的深谈起了一定的作用,她对他的信任,把这封信的冲击抵消了一大部分。 “薇薇,你没有别的事要问我吗?”还是颜曦率先扯破了沉默,望着她茫然的表情,他提醒道,“今早有人用特别的办法送进来了一封信,对吗?” 桃小薇低下头,很快又笑眯眯的抬起来,“夫君,你是指那位女国师要以鲁国公主的身份,嫁给你当妃子的邀请函吗?” “她不是嫁给我,她要嫁的人是燕国的皇帝。”颜曦认真的反驳。 桃小薇却想不出燕国的皇帝和颜曦之间有什么不同,至少目前为止,他们是同一个人吧。 “夫君,苏沫儿真的很爱你呢。”为了他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使尽手段,这点在被苏沫儿关押的岁月之中,她已经见识过了,“所以这次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阻止你,因为我信任腹中孩儿的爹爹,绝不会做出有损我们母子的事。” 颜曦的大手轻轻的摩挲她愈发娇嫩的面容,“薇薇,我会让苏沫儿入宫为妃,如她所愿,让这位女国师、鲁国公主风风光光的嫁给燕国皇帝。” 强扭的瓜,酸10 “不只是她,就连那些权贵推举的宫妃,我也会如其所愿,准许她们入宫。”把桃小薇拉过来,让她可以舒服的坐在他的腿上,两具契合的身体,相依相偎,严丝合缝的紧贴着,仿佛他们生来就是属于彼此,颜曦吻她的发,“而你,就继续做你的王妃,住在这睿王府中,我会每天回来陪着你,在朝堂之上,夫君是燕国的皇帝,而出了皇宫,夫君就只是你一个人的夫君。” 桃小薇跟着颜曦饶舌的话思索许久,才惊讶的问,“你的意思是咱们继续住睿王府,那些个女人就都住在‘皇上’赐予的华丽宫殿之中,而下了朝,你便只是我一个人的夫君吗?” “是的。”颜曦冷酷的回答,这样不是很好吗?他能过想要的生活,而宫中那些女子也能得到她们殷盼的地位,各取所需,顺便堵住非议满天。 “可是那样她们好可怜。” 握住桃小薇尖尖的下颌,颜曦抑制不住欲意,眷恋的在她的小嘴上亲了许久,才继续道,“薇薇,我已经让步许多,即使是皇帝,这辈子也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得到一些,舍弃一些,这是很自然的结果。我准许她们入宫,准许她们的头上被冠上皇帝的女人的名号,自然,她们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一辈子守个活寡而已,与家族的荣耀和自身的锦绣荣华相比,是否得到皇上的感情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除了苏沫儿之外,没有哪个女子进宫是为了与帝王谈上一场恋爱,说到底,这不过是皇家与朝臣所做的交易,借此将彼此的利益归为一类,并共同守护着。 “夫君,大臣们会答应吗?”桃小薇仍旧担心,她百分之百相信颜曦的决定,却不认为那些即将成为宫妃的女子身后所代表的家族会坐视这种情况的发生。 “如果不答应,他们很快就会体会到,贪欲过剩所要付出的代价。” 颜曦眸子里快速的飘过一抹血色,久久不散,把桃小薇护在怀中,连她也发现不到他心中所下的决心。 强扭的瓜,酸11 越接近燕国的京城,就越与颜曦接近几分,苏沫儿整晚不睡觉,透过窗棂,痴痴的望着闪烁的星星,那冰凉凉的星光像极了颜曦冷淡梳理的眼神。 从花谷到燕国,这段路她来来回回的走了多少次,连苏沫儿自己都记不得了。 只是每一次,都有巨大的阻碍挡在她面前,即便与颜曦近在咫尺,也没有机会两两相望。 而过了今晚,明日她就要名正言顺的走到颜曦的身旁,归入他的羽翼之下。 燕国,将是她一生最后的家;颜曦,将成为她的夫君,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即使他们之间必然还是要存在着一个桃小薇,苏沫儿却并不在乎。 她有信心在长久的相处中完全抓住颜曦的注意力,即便最终仍是取代不了桃小薇,也没关系。 至少,颜曦清冷的瞳眸中有了她苏沫儿的倩影,他的心里也为她保留了一席之地,对苏沫儿来说,这样就可以满足了。 颜曦是真正的枭雄,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将她独占,苏沫儿坚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 天蒙蒙亮时,她才倦倦的倚在床边睡着,短暂的梦境如往常一样被颜曦的身影占据满满,一颦一笑,一悲一喜,全都为了他。 过了明天,她也终于有机会把日日夜夜噬骨的相思让颜曦感受到,不再酸甜苦辣,独自品尝。 。。。。。。。。。。。。。 贵喜被派出城迎接鲁国的昭阳公主,他专门询问了礼仪官,特意迎出三十里,接到公主銮驾,宣读燕国新皇旨意。 即令鲁国车马赶在吉时入宫,举行婚仪。 苏沫儿朝身旁的云焰抛去一个得意的眼神,虽然她自己也有些意外,颜曦竟然这样轻易的就接受她入宫的要求,还准备了大婚之仪,早早派人候着她。 云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把苏沫儿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妹妹,这事儿有些急,婚仪大礼还是找借口推迟几天再举行,让哥哥帮你先摸摸颜曦的底儿。” 强扭的瓜,酸12 苏沫儿得偿所愿,唯恐迟则生变,哪里肯答应推迟。 她目前的身份是鲁国的昭阳公主,颜曦即便是看在她的身份,也不会设下什么陷阱,否则,直接把她打发回去就好,何必这么麻烦。 既然肯接受,他就一定是从燕鲁二国的大局出发在考虑着,早晚都要娶了她,还不如赶早,让大家面子上好看一点,彼此心情愉快。 云焰劝说不成,只好加派人手四散打听,试图寻出蛛丝马迹来,推测出燕国皇帝的真实用意。 进了京城,公主由贵喜带来的侍卫们簇拥着,浩浩荡荡,专挑大路,一直奔皇宫而去。 到了宫门口,云焰和带来的火神教教徒进不去了,除了公主和鲁国的特使外,所有人都被安排在驿站休息,颜曦并不打算召见不相干的人,所以得到允许进宫见驾的名额并不多。 换上宫内送来的嫁衣和凤冠,苏沫儿痴迷的望着铜镜中窈窕的面容。 这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在猝不及防之中来到,仿佛置身于梦中,半个身子都轻飘飘的落不着地。幸好有美丽的红纱隔离了与外界的空间,让她可以在自我的世界中掩饰住不安的心脏。 云焰和她在道别了,千言万语,是老话重提,她已经无心再听,恨不得早早的结束,赶他离开,尽快的让人带她去那个盼望多日的男人身边。 她担心颜曦等的急了,心情愈发急躁。 云焰带着对苏沫儿的担忧,返回到驿站中等候消息,苏沫儿由宫娥们搀扶着,坐在一顶庄严华贵的小轿中,被抬向燕宫伸出。 与她的梦想,无限度的靠近。 。。。。。。。。。 虽然只有三日的准备时间,燕国新皇帝的婚仪却丝毫没有仓促之感,华贵庄严又不失喜气的布置,到处悬挂的大红灯笼,还有那些身着艳丽服侍喜上眉梢的宫娥太监们,往来穿梭,彰显皇室特有的尊贵。 强扭的瓜,酸13 老丞相是皇上钦点的司仪,本是件荣耀之极的差事,他却愁眉不展,站在看台的最高处,望着不远处的一片火红发呆。 那是新娘的喜轿特有的颜色。 皇帝一次娶三五个女子进门,这都不稀奇,不过像这样,一次婚礼就娶了上百人的,别说老丞相没遇到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他身后的太监手中捧的是陛下亲赐的金册,除了皇后大位之外,三宫六院的贵妃、侧妃、昭仪、嫔妃都一股脑的封赐了,尊贵无比的地位在今天比菜场的萝卜青菜更廉价,一百多份封赏玩笑似的分发下去,没存半点庄重。 最令老丞相郁闷的是,昨天早朝时,皇上把这件大事交给他处理后,自己跟没事人似的回了睿王府,就连今天的大婚之仪也不亲自来参加,全权交给他处置。 一百三十七位新娘,没有新郎,这真的是在举行婚仪吗? 老丞相反复的问自己,也没得出一个答案。 可是皇命在身,他除了硬着头皮坚持主持外,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他就猜到三天前新皇那么痛快的答应各家把适龄的女子送入宫中参选宫妃的事儿有蹊跷,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本该三个月完成的步骤一股脑走完,皇上说了,他是想和鲁国来的公主合并在一块完婚,免得一年举行个好几次,劳民伤财,疲惫不堪。 只要皇帝愿意立妃了,底下这班大臣便松懈下来,着急忙慌的抢占最大利益,谁都没多想这里边是不是还藏着点不善的味道。 于是,就有了这场奇异的婚仪,不容老丞相继续往下想,宫廷太监总管太监迎接最后一位新娘鲁国昭阳公主苏沫儿的队伍已经到了,清了清嗓子,大婚正式开始。 。。。。。。。。。 皇家的婚礼,多如牛毛的规矩,一百三十七个女子,同时行礼,可预期的,场面非常混乱,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将就着,如果此时再较真,大概到了天黑也完不成婚仪。 强扭的瓜,酸14 苏沫儿头上戴着沉重的头饰,还有一块红纱蒙着,视线所及,不过是她一双绣花鞋而已。不过,以她的武功自然不难听出身旁混乱的气息,心中疑惑着,此刻却不便发问,她身边有两名宫娥左右搀扶,提醒她挎火盆,踩门槛等等小细节,折腾了接近三个时辰,也没寻到颜曦的气息,苏沫儿心中微微失望。 终于挨到了宣读圣旨,颁发金册的环节。 苏沫儿是鲁国的昭阳公主,为表郑重,她的名字排在了第一位,被册封为昭阳贵妃。 还没等她高兴,老丞相接着往下念,端贵妃、柔贵妃、张贤妃、李昭仪。。。。 一口气念了大半个时辰。 苏沫儿只觉得身旁阵阵寒风刮过,今天,不是她与颜曦的大婚典礼吗?为什么还在这个时候封赏别的女人? 她很想冲动的掀去遮面的红纱,亲自到颜曦面前,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考虑到今天是特别的日子,还是强自按捺住,随手抓过身旁宫娥,低声问,“我身边站了许多人,她们可是宫娥太监?” 那宫娥被她抓的手腕生疼,却不敢呼喊,现在苏沫儿是皇上钦赐的昭阳贵妃,目前宫内品阶最高的女人,她只得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娘娘的话,有宫娥也有太监,还有很多其他宫里的娘娘们站在您的身后。” 苏沫儿的脑袋轰一下,被半空中响起的晴天霹雳轰个正着,“皇上还一起娶了别的女人?” 宫娥也觉得奇怪,这位娘娘看起来好像还不知道今天是一百多位陛下的新宠进宫受封的日子,“娘娘,共有一百三十七位娘娘等候着接金册宝卷呢。” 一百三十七???!!!! 苏沫儿默念这个数字,五脏六腑中仿佛被神教的圣火反复灼烧,她居然和一百三十六个女人同时分享人生最美妙的婚礼。 “颜曦,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苏沫儿心中大吼,鼻腔里抑制不住的酸涩,泪珠子差点就涌出了眼眶。 强扭的瓜,酸15 “皇上呢?他在那里?”苏沫儿的手指没有半点温度,冰冷冰冷的,透心凉。 宫娥被这位昭阳娘娘散发出的冷凝肃杀骇的无法喘息,绷着皮肤小心翼翼答道,“娘娘,皇上不在这儿。” “你说什么?”苏沫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颜曦不在,这种日子,他居然不在? “娘娘,自从陛下继承皇位登基后,就没在宫中住过一天,奴婢到现在还不知道皇上长的什么样呢。” 手一松,昭阳娘娘收回了钳制宫娥的柔荑。 直到被送回以她名字命名的昭阳宫,苏沫儿都没再说一句话。 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昭阳宫内显得愈发冷清。 没有新郎,新娘只好自己掀起红盖头。 没有新郎,新娘只好自己喝下合欢酒。 没有新郎,新娘只好独睡空床,望月落泪。 没有新郎,苏沫儿这个新娘,成了最悲惨的女人。 服侍的宫娥被苏沫儿赶出卧房,她受不了那些怜悯的目光,连这些卑贱的下人们也在同情自己,她不敢相信,居然就这样成了一个笑话。 和一百三十六个女人,一起嫁给了朝朝暮暮思念着的男人,而那个男人,甚至连婚仪都不愿参加。 桌上准备的菜肴有些刺眼,一对对一双双,在讽刺着她的孤单。 苏沫儿的眼睛瞪的浑圆,把酒壶拎过来,一杯接一杯的将苦酒倒入腹中。 这就是她期待的新婚之夜,曾经幻想了一万种不同的场景,独独没料到,竟会是这般可笑的一幕。 颜曦,颜曦,颜曦,颜曦。。。 啪!~一声脆响,苏沫儿把酒壶狠狠的掷在地上,摔个粉粉碎。 一把扯下头顶沉重却华丽的凤冠,任半场不短的黑发飘散着,推开窗,借着月色,苏沫儿一身红色新娘长袍,在柔和的光芒中分外妖娆。她轻飘飘的跃上房顶,横冲直撞的在偌大的皇宫中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要见到他,她一定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呆在他的身边,她要找到他,颜曦! 。。。。。。。。 PS:今天结束,呼呼,估计大多数亲都睡着了,没关系,明早起来再看。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1 一大早,颜融就吵着要去北街最有名的丰聚德吃烤鸭卷薄饼,堵在颜曦的寝宫门前,扯着嗓门喊啊喊。本来今天颜曦不准备出门的,可是拗不过颜融加桃小薇双重的请求,吃过了早晚,四人乘了一辆乌青色的大蓬马车,从睿王府的后门悄悄的溜出来,准备先去街上随便逛逛。 桃小薇和竹叶瞳在车内兴高采烈的说着体己话,一个大肚翩翩,一个是怀孕初期,围绕着即将到来的小宝宝,两个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颜融和颜曦一左一右,坐在马车外。 “你存心的。”颜曦瞪了一眼,小声埋怨。 “好玩嘛,今天可是你大婚的日子,娶的还是女国师,不出来瞧瞧皇家的排场多可惜呀。”颜融说的好像自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迫不及待的想亲眼目睹皇室婚仪。 翻了个很冰冷的白眼,哼,谁信他。 “二哥,今天是燕国的皇帝大婚。”颜曦不厌其烦的声明立场,坚决认为自己和那乱糟糟的婚礼没有半点关系,算起来,他可是有妻有子的男人,不能乱往身上揽麻烦。 “好好好,和你没关系,我瞧皇帝的热闹总行了吧。”颜融马鞭轻拂,专挑距离主干道不远的小胡同钻来钻去,京城复杂的地形没有谁比他更加熟悉了,在他年少轻狂的岁月,可没少和宫中那班愚忠的侍卫们在这儿玩捉迷藏。 来到了心目中何时的偷窥地点,颜融把马车挺好,小心翼翼的将竹叶瞳扶下车,揽在怀中,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道,“媳妇儿,夫君带你去看看什么是皇室威仪,这可是数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跟着下车的桃小薇不解的抬头望颜曦有些别扭的俊脸,“二哥哥他们去看什么?” “没什么好看的,薇薇,咱们去那边的林子里走走。”颜曦压根就不想让桃小薇去跟着看什么热闹。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2 颜融哪会如此容易的就让颜曦蒙混过关,扭过头贼兮兮的冲桃小薇招招手,“弟妹,这边有精彩的好戏看咯,鲁国的昭阳公主就是从前边那条路进宫,今日和咱们燕国的新皇举行大婚之仪喔。” 桃小薇想都不想,立即挣脱颜曦紧握她的手臂,蹦蹦跳跳的跟过去,挽住竹叶瞳的胳膊。 事到如今,颜曦除了跟在身后别无他法,两道冰刺般的目光不留情的飙射向颜融的后背,只可惜颜融天生皮厚,脸皮赛城墙,后背和前胸的皮肤接近于武学的最高境界刀枪不入,颜曦的冰眼一碰上立即划到两边,连寒毛都没伤到。 “哇,昭阳公主带来了好多嫁妆,弟妹你看,你快看。”颜融夸张的手指前方,眼角的余光却是含笑的望着身后的黑脸颜曦,自言自语的摇头晃脑,“真是下了血本来投资了,也不知道燕国的皇帝会不会感动。” 颜曦飞起一脚,对准的是颜融的屁股,却被他轻飘飘的躲闪开,还装模作样把竹叶瞳护在怀里,细声细气的安抚,“小瞳别怕,小乖乖也不要怕,有老爹我保护你们,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你们。” 桃小薇神色复杂的对上颜曦的黑眸,“夫君,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你不回宫中参加吗?” “薇薇,今天是皇帝大婚,跟夫君没关系。”再次强调,颜曦一本正经的认真,且不厌其烦。 桃小薇垂下头,不是滋味的胡思乱想,却被颜曦一把抱过去,双臂紧紧拥着,“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我与皇帝两个身份截然分开,在宫外的时候,不要让皇宫内的琐事扰乱了我们平静的生活,好吗?” 道理,她是明白了。颜曦反复强调反复保证,他从来都没有像这段日子这般小心翼翼的怕她多想乱想,对于这个根本不愿意讲废话的男人来说,他已将可以想到的事儿尽善尽美的完成。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3 好不容易,颜融看腻了车队,四人转道丰聚德的雅间内等着吃烤鸭解馋。 一道竹帘阻不断大堂内的议论纷纷,今日乃新皇迎娶宫妃的大日子,京城之内张灯结彩,鞭炮轰鸣,平添喜庆。一无所知的平民根据灵性的传说,八卦着宫廷内新鲜的传闻,他们国内最大的英雄继承了皇位,他们的新皇一股脑娶了一百多位大小宫妃,甚至连鲁国的公主,也被千里迢迢的送上门。 他们为燕国的新陛下骄傲,有这样一位传奇式的人物坐镇,燕国固若金汤。 却没有人能想到,那位遥不可及的大人物,此刻就与他们隔着一道竹帘,近在咫尺。 “七弟,看起来你在民间的威望很高呢。”颜融抓住机会,继续逗弄。 颜曦已经忍耐他很久了,夹过一张薄饼,挑几篇片的均匀油腻的鸭肉沾好面酱,又放少量葱丝,卷紧送到桃小薇的碟中,才慢悠悠道,“二哥,你这样整天无所事事的将来二嫂会看不起你的,不如入朝为官,来帮帮我吧。” 颜融脑袋摇晃的跟波浪鼓一样,开玩笑,让他入朝,那真是生不如死,和那些皮笑肉不笑的老家伙们斗来斗去纯属浪费心力,他又不是时间太多了没法浪费,“我家小瞳要生了,当爹的男人没有那个时间呐。” “此言差矣,二哥,难倒你不知道,男人认真工作的模样最吸引人,你是我的亲兄弟才告诉你,等你把人生最精华的时间都混过去,成了一无是处的糟老头子,不只嫂子会打心眼里瞧不起你,将来连不懂事的小娃娃也会用鄙视的眼神瞅你。” 颜融把眼睛立起来,凶巴巴的贴近竹叶瞳隆起的小腹,“臭小子,你敢鄙视你亲爹,等你出来小心小屁屁,鞋底子抽飞。” 竹叶瞳好笑的拍了拍夫君的后背,七弟明明是在说笑的,怎么这样不禁激,居然与还未出世的孩儿较上了劲。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4 桃小薇也乐的两边脸颊酸涨的疼,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想吹吹风冷静一下,和颜融出来,会一直笑的合不拢嘴,止也止不住。 街角一骑白马载了位出众的白衣公子,面如冠玉,唇角挂着温和的浅笑,不急不缓的朝南而行,那熟悉的面容紧紧的锁住了桃小薇的眼神,“夫君,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太子?” 颜曦稍微坐直身子,果然见到多日不见踪影的前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和硕亲王,容光焕发的带着他的贴身侍卫招摇而过,瞧模样精神抖擞,早没了病恹恹的无精打采,想必这些日子在府中自我封闭的生活,过的还算是不错。 和硕亲王也几乎在同时,察觉到一道不同其他的视线,猛的一抬头,直直与桃小薇清澈的眼神相撞。 他不敢相信,快速合眼甩甩脑袋,再朝那扇窗望去,没错,不是他的错觉,桃小薇纤柔的身影并没有随着他的精神集中而消失,俏生生的站在那儿,与他对望着,一如去年冬夜的情形。 以为已经沉寂的心又不争气的噗通噗通激烈的震动,她对他的影响力,半点没有消散,反而随着多日的不见面更显激烈。 和硕亲王府中,绝色之姿的美人儿不在少数,可就没有一个,能像桃小薇这般干净透明的比最纯净的红宝石更加清澈,岁月和时光仿佛在她身边永远的停顿,有她出现的地方,世界都变的安静,那是从灵魂深处绽放的宁静。 多想,不顾一切的奔到她身边,哪怕是面对面的坐在,什么都不说,只这样痴痴的望着。 却只能死死的咬紧牙关,生硬的把目光移开。 他知道,有她的地方,必然还有一个他。 现在,只是和硕亲王的他已经没有能力与桃小薇身后的那个男人斗,为了不给计划添加更多的阻力,他只能装作没看见似的,在桃小薇面前走过,只是,脸上习惯性的温和却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住,握住缰绳的手掌死死的攥着。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5 “咦,他明明看到我了,怎么好像没看到似的走过去了。”桃小薇可爱的抓抓头发,回到颜曦身边坐下。 “因为有你出现的地方肯定就跟着某人,他不想和那个人打照面,自然也得装作没看见你的样子。”颜融一针见血,戳破了和硕亲王所想。 颜曦神色不变,喝酒吃菜,好像根本没听见颜融有意的调侃。 桃小薇不介意的点点头,刚才看到和硕亲王,她也是莫名的紧张,习惯性的护住了小腹,又想起那个不小心毁在他手中的孩子,对这个人,心生敬畏,恨不得离得远远,再也不要遇到。 那件事,不能完全怪他,当时他只顾追赶颜曦,想用最小的代价把他们带回京城,所以选择了最稳妥的迷药,偏偏就那么巧,她怀了身孕而那迷药的另一个作用是最霸道的堕胎药效,看似许多的巧合凑到了一起成了悲剧的必然,桃小薇对他谈不上恨,心底却无法抑制的生出了抵触之心,见到他,许多不快的回忆甚至今日种种困扰都要算到他头上。 “我们回去吧。”颜曦忽然道,两个女人都身怀有孕,现在已过正午,正是每日午睡的时辰,颜融也在竹叶瞳的眼中看出了她掩饰不住的淡淡疲倦,点头同意,没有多说废话。 。。。。。。。。。。。 这天夜里,皇宫的方向,彻夜灯火通明,而睿王府内却一如往常的安宁,桃小薇和颜曦晚饭后,手牵着手在小花园内散步,走着走着,某人以怀孕身子沉为借口,非要颜曦背背,而这位爱妻如命的男人居然真的就半蹲下,让他不安分的小妻子爬上背,在皎洁的月光下,沿着花间小路不停的绕圈。 “夫君,现在宫里有一百多个美丽的新娘子在等着你,难倒你一点都不心动吗?”桃小薇体力耗尽,连打几个哈欠,说话的声音都是软绵绵的,但她舍不得睡,更不想这么早回房,强撑着,嘴唇凑到颜曦的耳边幽幽的问。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6 颜曦停住,“不然我进宫一趟?” 两条藕臂狠狠地勒紧,桃小薇精神抖擞,瞌睡虫飞到九霄云外,“才不许你去,坏蛋是薇薇一个人的夫君。” 不动声色的唇角向上撇,那是一个勉强称之为愉悦的浅笑,“我知道了,那便不去。” 想起那一百多名新娘今夜苦守洞房,而她们共同的夫君却坚定的守候在她身边,桃小薇心里还是有些小内疚,可是当一想到要把颜曦让出去分享时,那股不舒服的感觉立即覆盖了对她们的歉意。 如果颜曦不愿意去过那种真正的帝王生活,她是不可能“贤惠大度”的劝说颜曦“献身”宠幸那些女子,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自私,而她也免不了这个俗。 想不出答案,索性不去想,颜曦与她的情分,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随便取代的。 桃小薇的心情渐渐平复安定,小脸贴在颜曦的后背,在有规律的起伏中培养睡意,很快,便安安心心的睡过去,幸福的一塌糊涂。 颜曦知道她睡着了,只是这月色太美,他竟舍不得就此回房,背负着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继续在夜色中缓缓穿行,漫无目的的脚步将思绪平静,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他和桃小薇两个人的存在。 。。。。。。。。。 “颜曦!” 怒火燃烧的女性嗓音在寝宫的正上方咆哮,身着大红嫁衣,披散着断发的苏沫儿,像从地狱逃到人间索魂的女鬼,最初留给别人的出尘气质此刻已经不复见,因心情激荡而扭曲变形的俏脸,背对着月光看不分明。 幸好,夜色的朦胧挡住了几分狰狞。 苏沫儿不想分别之后的第一次重逢,就在这样激烈火爆的气氛下拉开帷幕,今天,是她与他大喜的日子,在宫廷中她等不到他的到来,只好凭着直觉一路找到这里,可是,当看到颜曦身后背负着拿睡相甜蜜的女子时,一种被轻视的羞辱感点燃了她体内所有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住。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7 苏沫儿是来寻找答案的。 她寻到了,却无法接受。 接了他的金册,受了他的封赏,头上被冠上了昭阳贵妃响亮的名头,却又仿佛什么都没得到似的。 颜曦慢悠悠的背着桃小薇往卧房走,夜深了,空气泛凉,还有碍事的女人找上了门,破坏了夜的静谧。他已经无心流连在此地,用脚踢开卧室的门,当着苏沫儿的面,狠狠的甩上,连一丝余地都不留。 也把她的一颗心,无情的踩在脚下,拧个粉粉碎。 颜曦,他的眼中没有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即使她如今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在他的心中,自己和今天一共嫁进宫门的那一百多名女子一样,只是无关紧要的数字而已,无论他给予她多么显赫的荣耀,其实她与今夜独守空闺的女人没有任何差别。 云焰的手轻轻搭在苏沫儿的肩膀上,他早已敏感的预料到,燕国皇帝出奇的合作必有蹊跷,于是彻夜的守在皇宫之外,唯恐苏沫儿有半点闪失。果然,一更没过,苏沫儿火红的身影在他眼前急速奔驰,云焰火速跟上,在侧面,看到了他的宝贝妹妹,泪流满面。 苏沫儿从很小开始就不哭了,练武再辛苦,被师傅摔的满身伤痕,甚至从悬崖上直直摔下去那一次,她都没用掉半滴泪珠。却在今夜,为了一个男人,哭花绝美的妆容。 “苏沫儿,跟哥哥回火神教吧,这个男人太冷酷也太绝情,他并不适合你。”对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的甚是清楚,云焰无法强迫自己一味的站在苏沫儿这边去责怪颜曦的不留情面,这件事不能用对错去衡量,他能做的,也只是尽快的带走妹妹,远离这块令她伤透了心的土地。 苏沫儿的视线缓缓从两扇雕花的卧室房门上移开,冷漠的缓缓摇头,“我已经是皇帝的昭阳贵妃,燕国的后宫才是我唯一的家,哥哥,你回去吧。” 望着苏沫儿飘然而去的背影,云焰气的直跺脚,又不得不跟上,怕她干出什么傻事,“你去哪里?” “回寝宫,睡觉。”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8 抓住苏沫儿的手臂,强迫她停住,云焰恨铁不成钢的怒吼,“你还回去做什么?难倒被羞辱的还不够吗?你好歹也是火神教的圣姑,我捧在手心长大的亲妹妹,难倒这样的蔑视还不足够你去对那个男人死心吗?” 把整张脸都藏在披散的黑发之中,苏沫儿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哥哥,今天是到燕国的第一天,一切都刚刚开始,颜曦的心里没有我,这么对我也算是正常。哥哥,苏沫儿从不做那种不劳而获的美梦,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与他相处的时间,让他能了解我,看清我,这样他的心里才会渐渐记得我。” 这也是她刚才在暴怒之下,仍忍住不发作,没有和颜曦拼个天翻地覆的原因。 爱情,不像武功那样,拼斗赢得最后胜利的人便能得到。 爱情,需要精心呵护,在旖旎的气氛中产生,她和颜曦从来就没有平静相处的机会,过去他们是对立的仇敌,现在好不容易她成为他的宫妃,绝不能认为任性而失去这样得之不易的地位。 颜曦是燕国的皇帝,她苏沫儿是燕国的昭阳贵妃,早晚有一天,她能得到和他四目相望的机会,在那之前,除了等待外,她还必须学会隐忍。 云焰却远没有她那么乐观,男人才真正了解男人,方才与颜曦目光相触的一瞬间,云焰仿佛觉得所有的心思都逃不过放下背负个女子站立的男人的冰眸,这绝不是一个能轻易任人摆布的男人所能拥有的眼神,至少苏沫儿有一点没有说错,颜曦,是真正的枭雄,他只静静的站在那儿,强大的气场已经铺天盖地的卷过来,单凭他释放出的战意,已经能让云焰丝毫不敢小觑他的存在。 所以,他才会追上来,拦住苏沫儿的脚步想带她离开,直觉告诉他,这是不能错过的机会,否则,苏沫儿未来在燕国的生活,将陷入重重危机之中。 他是火神教的教主,手上事务繁杂,不可能永远的跟在苏沫儿身边充当她的保镖。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9 苏沫儿的态度很强硬,目标很明确,在她动了和亲的念头伊始,云焰都说服不了她,此时此刻,木已成舟,他便更没有能力说动她跟自己离开。 好话坏话,能说的都说了,苏沫儿无言的站在他身边,以沉默作为回答。 云焰长叹一声,“你回去吧,在宫中要小心些,哥哥就在宫外,有需要的话用教内的密法联络我。” 转身走出几步,苏沫儿终于轻轻唤了一声,“哥哥。” “沫儿,哥哥心疼你却无法代替你面对,无论如何,看在死去的爹娘份上,你要保重。毕竟,这世界上只有咱们兄妹相依为命,你若不快活,哥哥会跟着悲伤。” “能为我做一件事吗?” “你说。” “帮我把颜曦身边的那个女人带走,让她离的远远的,送到一个颜曦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云焰原地想了想,点头答应,“睿王府外,无数高手守护,我会为你试试,可是不保证会成功。” “哥哥,谢谢你,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对沫儿最好的人。”苏沫儿的声音软软的,很小的时候,她也是用这种充满依恋的嗓音同云焰讲话,云焰从来没有拒绝过这样的她,也包括这一次。 即使要对上,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也在所不惜。 。。。。。。。。。 颜曦娶妃而不宠幸的消息,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通过各种渠道从宫中传出来的消息,令这些宫妃的父兄坐立不安。 如同往常一样,颜曦下朝后必定直接回睿王府,并不在宫中逗留,把后宫佳丽三千当成家居摆设,随意的撂着,懒得看上一眼。 这怎么可以,如果颜曦是这样的态度,他们把女儿、妹妹送进皇宫不就失去了意义。 今儿早朝终于有个胆子大的,提出颜曦长久不居住在宫中的弊端,还没劝上几句,就被新皇下令拖出去拍上几十板子,他冷冷的神态表面了态度,宫妃按照群臣的心意,他娶了,但是宠幸与否,就轮不到任何人插手干涉,他并非仁善可欺的好脾气,真的惹毛了他,看看会是谁不好过。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10 自此,颜曦收了先前的不动声色,大刀阔斧,以铁血雷霆的姿态解决掉了近日争执的几件朝政,数位先帝在世时倚重的高官,或杀或流,被颜曦揪住一条小辫子,往死里整。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不踢掉这几块又臭又硬又顽固的绊脚石,不足以立威。 挑选了几个月的“鸡”当众杀掉,一干“猴子”皆惊忙。方才发现,原来铁血七皇子并未得了皇位就失掉了锐气,隐忍数月,就等着这一天,奋然而起,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趾高气昂,背地里嘲笑颜曦是黄口小儿的老大臣们,瑟缩着垂下高傲的头颅。 错了,他们真的看走了眼,怎么会认为头顶上那位威风凛凛的杀神会自己拔掉獠牙,任他们揉捏呢? “从今往后,众臣不得插手朕的后宫家务事,朝堂之上讨论成何体统,若再有人胆敢来犯,自己摘了官帽,免去朕的麻烦吧。” 平日最爱蹦出来引古论斤的几个史官今天也特别的安静,老丞相几次暗示,他们仿佛没看见似的,规规矩矩站在原地,偶尔抬起头,也挂着满脸的忠诚,皇帝在上边说什么,他们捣蒜似的脑袋就跟着猛点,甚至还附和着低呼“皇上圣明”之类的废话。 颜曦显然对这样的金銮殿非常满意,处理完朝政,早早宣布退朝,摆驾出宫,直奔睿王府而归,竟是一刻都不愿多停留。 众臣望着御驾绝尘而去的背影,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 先皇驾崩,雪贵妃甘愿追随,留下个孤家寡人的玉贵妃,居住在深宫之中。 虽然只二十出头的年纪,她的头上却挂着沧桑的头衔,玉太妃,没有子嗣,没有权利,高贵的封号,却如一条看不见得绳索似的将她勒紧,直至窒息而死。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后宫之中,比那臣子的上下升迁变动更大,清一色的年轻容颜占据了原本属于先帝嫔妃的寝宫,就连玉太妃,也被几个主事太监,以不容反驳的软语强搬到这处有几分清冷的宫殿内,服侍她的宫娥由原来的十六名减半,据说是人手不够,不得不抽离走一些去服侍新进宫的娘娘们。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11 没有了姐姐,也没有了丈夫,更没有孩子可以依靠,玉太妃的存在对于整个宫廷来说可有可无。在先皇归天前的最后半年内,玉太妃所享受到的尊荣空前,她与姐姐二人日夜伴在皇帝身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奴才们巴结还来不及,哪会像现在这样,衣食用度皆削减到了最低。 此一时彼一时,这后宫之内,已再无她寸土立足。 雪姐姐,这就是您临死前说的慈悲吗?陪先皇风光而去,留下的的人承载悲凉,日日夜夜,独对冷宫。 “太妃娘娘,夜凉了,进去休息吧。”贴身服侍的宫娥为玉太妃披上一件厚袍,低声劝慰道。 “茹儿,你看今晚的星星多亮呀,以前我的雪姐姐活着的时候,她最喜欢搬张软椅,和我手牵着手看到深夜,姐姐说,下辈子她不想做女人,就化为天空上的一颗星星,不必最明亮,只要挂在天空,在夜里俯视着人间,等天一亮了,她就悄悄的躲到云里去,不让人瞧见。”现在雪姐姐已经走了,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到死还想着把生的机会留给她,所以,上苍一定不负她的愿望,会让她化为天空中的某颗星星吧,只是天上挂了这么多颗,到底是那颗为她所变呢? 好寂寞,好清冷,雪姐姐不在,她就是这样孤单单的一个人,好想她,好想。 茹儿站在玉太妃的身后,恭敬回道,“太妃娘娘,人死不能复生,您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再说了,皇后是和先皇去天上享福了,她比咱们这些留在宫里活着的女人,都幸运。” 玉太妃转过头去看她,黑暗之中冷飕飕的眸子让茹儿不敢与她直视,“茹儿,你也是这样想的?” “茹儿多言了,太妃娘娘宽恕。”噗通一声跪倒,茹儿为她的失言深深后悔,若不是刚才玉太妃那个样子触动了她心底最痛的一根神经,她也不会不知不觉把心里话给说出来。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12 “你有何罪呢?”仰着仍旧年轻的脖颈,痴痴地望向黝黑的天幕,从一颗星星转到另一颗,仿佛在寻找着她的姐姐,“不过是说了一些别人不大敢说实话而已,你别怕,今晚上不会有人听到这番大逆之词而治你的罪,起来吧。” 茹儿四肢瘫软的站起来,双唇紧抿着,垂手立于玉太妃的身后,“太妃娘娘,和硕王妃又派人送拜帖入宫了,您还是不见吗?” “和硕王妃?哼,前太子的正妃,一个差一点点就当了皇后的女人。”莲步轻移至一朵怒放的茶花边,纤雅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紧蹙的花瓣,“茹儿,登天的机会只差半步就失去了,换成谁都会觉得懊恼吧。她来找我做什么?我又能帮到她什么呢?不,我心已经死了,就这样有一处安身之地,静静的过生活便好,再不想牵扯到任何一方的争斗之中去。” “那奴婢去回绝了吧。”茹儿轻轻的询问。 “不必,就撂在那儿不用管它。” 茹儿点点头,她一向就才不明白这位主子的心思,不想见,又不回绝,怎么都有点欲拒还迎的意味呢。 “新皇还没有回宫中居住吗?”玉太妃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是的,听传言说皇上连一次都没回来过,就是今天的大婚之仪,也没有来参加。” 玉太妃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有意思,那不就是一百多位美人唱独角戏,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不知道和咱们比起来,谁更惨一些,呵呵。” “太妃娘娘,咱们的这位陛下不知道有什么打算,一下朝立即回原来的睿王府,仿佛那里才是家似的。” 玉太妃仍旧笑,怕是整个皇宫之内,也只有她能明白新皇的心吧。 睿王府内,住着她的妹妹,那个被颜曦捧在手心儿里呵护的三妹。 从他把薇薇从齐国带回来,一直到现在,还在千方百计的藏着掖着,把桃小薇放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保护着,心意从未改变。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13 不回皇宫,是因为这里太混乱太危险,不适合薇薇生活。 真是看不出那么冷酷的男人,竟然藏着和他的冷一样浓烈的深情。 同样都是被从齐国带回来的公主,亲生姐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命运。 她和雪姐姐,被那个男人亲手送进皇宫,献给了他的父皇,成为众多悲惨女人之间的一个,渺小如尘埃,没有人关心她们的死活,更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们是否能够得到幸福。 而这位三妹,却同样被这个男人牢牢的守护在羽翼之下,所有的危机都被他挡住,哪怕违背祖训,哪怕与朝臣们杠上,也在所不惜。 哈,人与人之间的命运,还真的是不一样呢,即使她们是留着一样血液的姐妹,也半点没有相似之处。 父皇啊,难倒你在生我们姐妹的时候,偏心的把所有的好运都一股脑的塞给了三妹吗? 好吧,现在追究这个,显得有些可笑。 或许,她还没有完全失去机会摆脱现在这生不如死的冷清生活。 如果,杀神颜曦真的有他表现的那样在乎桃小薇的话,她可能还有那么一线生机吧。 这属于她的最后机会。 玉太妃双手合什,对天空默默祈祷,雪姐姐,求你一定要保佑妹妹,既然你想让玉儿活下去,就给玉儿一个脱困的机会,让她能劈开华丽的牢笼,振翅飞向天空。 就不知道,她背后的这双被折断的羽翼,还能否飞翔。 。。。。。。 “啊!!”玉太妃身后的贴身宫娥茹儿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指着对面宫殿的某一角,哆哆嗦嗦道,“有鬼,有个穿红衣服的披头散发的女鬼飘过去了。。。” 噗通,惊是因为太过惊恐,双眼一翻,口吐白沫的晕了过去。 玉太妃两条手臂不可抑制的渗出细密的鸡皮疙瘩,刚想大声唤人来,清冷好听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喂,你也是颜曦今天娶进宫的妃子吗?”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14 玉太妃立即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着大红新娘嫁袍的绝色女子冰冷的站在她的身后,披散的短发看起来是那样的乍眼,低下头,能看到星光下女子拉的老长的影子,可以确定她不是鬼。 既然不是鬼,瞧这模样也不太像是刺客,玉太妃并没有大惊小怪的惊慌失措的喊人,反而抿唇浅笑,“我不是新皇的妃子,你是谁?” “我?我叫苏沫儿,在这片辉煌的宫殿之内,她们喊我昭阳贵妃。” 玉太妃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竟然提着一个酒坛子,豪放的仰起脖子灌了几大口,这才双眼微微有些迷茫着,“可是没有皇帝的昭阳贵妃又算的了什么?我想不明白,今天是个大日子,可是他还恋恋不舍的留在那个女人身边,看都不看我一眼。” “想要在这后宫之内生活,学会在寂寞中沉淀,是第一件功课。”玉太妃忽然有些喜欢这位从天而降的昭阳贵妃,也许是她脸上无法掩饰的悲伤,勾起了她心底掩藏着的一断记忆,那思维太快,她一时无法抓住。 “你是谁?”苏沫儿直直的问。 “我嘛,是先皇的玉贵妃,现在的玉太妃,一个在宫闱中可有可无的女人。” “你是先皇的妃子呀。”苏沫儿放松下来,又变成了无所谓的模样,把硕大的酒坛轻易的送到了玉太妃面前,“你要不要喝酒?” “好呀,酒可是好东西,我正愁着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喝上一杯也不错。”玉太妃双手托在那酒坛上,掂了掂,又微笑的把美丽的双手收回来,“这坛子太重了,我可拿不动呀。”自然的走上前,牵着苏沫儿空着的左手来到树底下的石桌旁坐下,“昭阳贵妃,今儿晚上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在寝宫之中度过这人生最重要的洞房花烛夜,来我这偏僻的小院子做什么?” 还顺便吓晕了她的贴身宫娥茹儿。 “新婚?大喜?”苏沫儿冷哼,冷笑,“这话听起来真讽刺,还有昭阳贵妃四个字,就像是个大笑话。” 谁是真正主宰后宫的女人15 “怎么会是笑话呢。”玉太妃不赞同的摇摇头,“据我所知,现在整个燕国后宫,就属你的品阶最高,唯一的贵妃,几乎可代行皇后之责,你莫要小看了。” “那又如何?哼,皇上他根本就不在乎,他不肯回皇宫,不肯看我一眼,他的心里,就只有桃小薇的影子,怎么也抹不掉。” 意外的听到三妹的名字从这昭阳贵妃口中说出,玉太妃眼神变了变,却没接这个话茬,为苏沫儿倒了一杯浓茶,“贵妃娘娘,别喝了,酒入愁肠,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该想的是日后的生活要怎样继续下去。” “我不知道。”苏沫儿烦恼的摇摇头,“真的不知道。” “这样可不行。”从怀中掏出一把桃木梳子,来到苏沫儿身边,亲自为她梳理乱糟糟的断发,“女人,尤其是这宫里的女人,容貌是最重要的,你首先得爱惜自己,才能得到别人联系你的机会。”在雪姐姐在世的时候,她们姐妹经常互相给对方梳理长发,至今没有人知道,她的手其实极巧,复杂华丽的发髻梳的比宫娥还熟练,只不过,自从雪姐姐不在了,玉太妃也就再没有机会为谁束起长发。 苏沫儿这半长不短的头发,梳整的不那么顺当,玉太妃耐心的一缕一缕的缠绕着,直到幻化为高贵典雅的宫廷发髻,甚至,她还从自己的头上拔下先皇御赐的发钗,插在苏沫儿的发间,托着腮,像欣赏一件珍宝那样笑眯眯的,“这样多好,绝色容姿,光滑照人,即使在万人中央,也掩不住万千荣光,昭阳贵妃,可称之为这燕国皇宫内最美丽的女子,即使我的雪姐姐在世,怕是也要被你的美丽比了下去。” 哪个女人不爱被人夸奖呢?即便是清冷的苏沫儿,听到玉太妃发自内心的恭维,也忍不住心里像被最柔软的丝绸拂过一般受用,“你也很美呀。” “不行喽,老了,老了。”玉太妃微笑着谦虚,习惯性的拂了下云鬓,万千风情自不必说,连苏沫儿也被这浑然天成的姿态吸引住。 女人,能美到玉太妃这个程度,从骨子里往外透着娇媚,也算是一种极致吧。 。。。。。。。。。。 PS:昨晚少了五更,是因为家里突然停电,一上午也是断断续续的停电,我怕伤了电脑,就没怎么开电脑。这会儿终于稳定了,先把昨天的补上,我再开始更新今天的,吼吼。 老虎屁股摸不得1 “贵妃娘娘,小酒怡情,大酒伤身,您这般容貌,这份地位,甚至这身武功,都已经确立了在后宫之内独特的地位,所以,凡事不必急,要忍,要等,在适当的机会来临时,才能抓得住,您觉得我说的对吗?”玉太妃笑呵呵的一根根的取下挂在桃木梳子上的黑发,步态优雅的走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坐好,端起一杯茶,先闻了闻,浅浅品尝。 苏沫儿不由自主点点头。 “夜深了,我叫人送你回宫休息吧,明天早晨起来,还会有宫妃过去参拜你呢,到时候叫你的人把你打扮的漂亮点,你可不要小瞧女人之间的较劲,若是你不把架子高高端起来,让她们伏在你脚下仰视着你,今后你在宫中的地位,可就很尴尬了。” 玉太妃的话出自肺腑,听在苏沫儿的耳朵里,说不出的顺畅,一时间,仿佛面前这个才认识不到半个时辰的女人是最贴近苏沫儿心灵的人,她顺从的点点头,“我听你的,谢谢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仍是笑,笑的娇媚,笑的坦然,“我没有帮你呀,昭阳贵妃,我只是个在深宫中混吃等死,一日度过一日的先帝的女人,争宠夺爱的事情已经许久不去考虑了。看到你,就仿佛看到年轻的我,那个时候,我和我的姐姐什么都不懂,没有人告诉我们这些,所以我们也只好再一次次的摔倒中学习、领悟、总结,如今,我用不上了,还不如教教你,也许能让你的日子好过一些吧。” “谢谢你。”除了再一次的道谢,苏沫儿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你都谢过很多次了,不必再谢了,快回去吧,被人发现你不在,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玉太妃轻轻的说,“还记得宫里的路吗?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有办法抄近路。”苏沫儿的武功,在这宫中自由来去,如履平地。新皇不住在宫内,他的影卫自然也不在,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发现苏沫儿的来去。 老虎屁股摸不得2 “那再见了,贵妃娘娘。”玉太妃从容挥挥手。 苏沫儿跃上宫殿的房顶,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朗声问,“玉太妃,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 欣欣然的点点头,“随时恭候。” 当苏沫儿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夜幕之中时,玉太妃仍一望不忘的盯着天空的尽头,“雪姐姐,是你听到玉儿的祈祷,所以把这位昭阳贵妃送到我面前吗?玉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好好的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的抓住。” 茹儿苏醒过来,用袖子蹭去唇边的白沫,不明所以的从地上爬起来,“我怎么晕在这儿了?啊!”小声惊呼,捂住嘴唇,方才在昏倒前,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就站在房子顶上,冷冷的望着她,眼珠子泛着红光,好可怕,“娘娘,太妃娘娘。。。” “喊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也不怕把狼招来。”玉太妃白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的喝着茶,望着风景——尽管除了星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我看到。。。我看到。。。” “茹儿!!!”玉太妃截住惊慌失措的宫娥的话,“在这宫里可不能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被不相干的人听了去,要挨大板子的。” 茹儿立即住嘴。 玉太妃也不理会,继续看她的星星,神色比方才,快乐了许多,许多。 。。。。。。。。。。。 桃小薇醒来的时候,颜曦就坐在她身边,看着一份奏折。 最近他已经很少有时间再看过去喜欢的书籍,大多时候,是批阅着一本又一本的奏折,桃小薇不知道那上边写的究竟是什么,只是每次颜曦看的时候,清冷的面容都愈发显得凌厉,那上边肯定不是什么令人心神愉快的事情。 这个皇帝的宝座,颜曦做的并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桃小薇心里就是能感觉到。 颜曦已经发现她张开了眼,“薇薇,醒了?要不要喝水?” “我不渴。”桃小薇坐起来,抱住颜曦一边的胳膊,轻轻道,“你已经七天都没有去上朝了,只在家里陪着我,这样不大好吧。” 老虎屁股摸不得3 “不妨事,皇帝大婚,七日免朝,群臣可以理解。”颜曦凉丝丝的说着。 这七日他一刻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这会儿还能义正言辞的拿新婚免朝的借口来解释,桃小薇真是服了他。 “是是是,皇帝在新婚大喜,我的夫君,你却在我身边忙碌的批阅奏章不停,太辛苦了。” 轻点她的小鼻子,颜曦宠溺道,“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我就满足了。” “陛下,属下有事禀报。”阴森森的声音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想起,桃小薇顺着目光去看,却寻不到说话人的影子,身上的汗毛蹭的就竖起来。 “是影卫,别怕。” 影卫是先皇留给颜曦的一队秘密力量,桃小薇有所耳闻,但是仅仅是听颜曦提过名字而已,今天才算见识到了他们的神出鬼没。 “有什么要报告的,说吧。” “昭阳娘娘回到皇宫后,恩威并用,将新进宫的娘娘制的服服帖帖,宫内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动。” 颜曦看完了一本奏折,扔到了身旁,又随手拿起了另一本,翻开来看。 “大臣那边还在非议陛下不在宫中居住之事,已经想出了不少办法,不过可操作性很差。” “就这些?”颜曦淡淡的问。 “还有,王妃的存在已经引起了丞相和一干重臣的注意,尤其是娘娘腹中的龙胎,更是备受关注。” 颜曦终于收回他的漫不经心,面色酷寒,抬眸冷道,“继续把你的人派出去监视,还有,留下一半影卫守护在睿王府内外,王妃身边,挑几个功夫最好的,日夜保护。” “陛下,一半是不是多了些?” “不多。” “遵旨。” 影卫没了声息,神出鬼没的来,又无声无息的离开。 去除掉那份令颜曦深恶痛绝的密旨,影卫的作用不可小觑,甚至比颜曦亲自培养的内侍还要管用,许多内侍做不成、不方便去做的任务,交给影卫,都可以很顺利的达到颜曦的要求。 老虎屁股摸不得4 但同样的,越是清楚影卫的威力,对于先皇留下羁绊颜曦的密旨,他反而越不能忽视。 继承皇位,影卫会成为颜曦的左膀右臂,助他统帅朝野,消灭一切藏在暗处的不轨。 而弃之而去,影卫就会化为一柄夺命的利刃,对准桃小薇,不死不休。 日复一日的压抑,颜曦体内的嗜血被压抑着,浓郁到几乎滴出水来。 就连他的二哥都以为,他接下皇位是为了所谓的理想,为了燕国历代皇帝的遗愿,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 哼,那群老头子们的愿望关他什么事?一统天下,是他们的,却从不是他的。 “薇薇,我们出去走走吧,你现在不能老是睡,张太医不是适当的运动对你和宝宝都好吗?” “每次都是出去散步,然后被你睡着抱回来。”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今晚咱们不去散步,去二哥那怎么样?” 还是头一次听见颜曦主动说要去找颜融,桃小薇有些奇怪,每次被二哥哥烦的想一脚踹出去的都是自家夫君,他居然会主动的送上门去给他烦。 “你可不许当着二嫂的面给二哥哥脸色看,不然二嫂会心痛的,她现在怀有身孕,你可别吓到她。”桃小薇啰啰嗦嗦的嘱咐着,每当颜曦露出不耐烦的冷意,她便冲上去用小嘴使美人计,最终把警告叮嘱说完,也成功的挑了颜曦的“火气”、 “要不然咱们不去了。”良宵苦短,还有许多别的事情好做呢。 “为什么不去?”桃小薇警惕的望着颜曦眼中冒出熟悉的火焰,立即敏捷的跳下床,远远躲开,“坏蛋,你不许乱来,这这这,天还亮着呢。” “那又怎么样?”他慢吞吞的穿好靴子,追过来。 “天亮着又如何?”他想做的事,和天黑天亮没有关系。 “天亮就要去二嫂那边串门啊,要不我们去散步也好,你不压过来,不然咱们又出不了门了。”话音未落,桃小薇还是落入了颜曦怀中,不理会她的挣扎,把小女娃强抱到床边。 桃小薇瞪圆了清澈的眸子,扑扇似的长睫毛上下扇了几次,把颜曦压抑下去的欲意又轻易的勾了起来,他阖上清冷的瞳眸,片刻后又缓缓张开,“薇薇,你再继续放电,咱们可就真不必出门了。” 老虎屁股摸不得5 桃小薇这才反应过来,颜曦是在逗弄她。 羞的红扑扑的小脸借穿鞋的机会掩饰的低下,恨的咬紧了嘴唇,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在颜曦身旁还是去不掉脸红心跳的毛病,这一生,被他吃的死死的,唉。 “准备好了?我们走吧,去得晚了,就赶不上二嫂亲手做的晚餐了。”颜曦忽然道。 狐疑的望着颜曦,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不会是早就计算好了是今天竹叶瞳专门为颜融准备晚餐的日子,所以特别的带着她过去蹭饭的吧。 颜曦当然不会说的那么明白,即使他真的就是这么盘算的。 而此时笑眯眯的等着媳妇儿上菜过二人世界的颜融见到了颜曦几十年如一日的冷峻表情后,僵了僵,“老七,你怎么过来了?” “吃饭。”颜曦扫了一眼颜融身后已经布置整齐的几道小菜,看起来还不错,有股浓浓的温馨味道,“我饿了。” “饿了就回去吃饭呐,你的御厨没给准备晚膳?那就叫府里的厨子做,想吃多少做多少。”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坚决不想被不速之客搅和了他与小瞳之间的甜蜜,要知道,竹叶瞳已经很久没像今日这样神采奕奕,怀孕让她看起来病恹恹的,嗜睡恋床。 颜曦直接把面前的颜融扒拉到一旁,扶着桃小薇道桌子边的椅子上坐下,他自己则不客气的占据了颜融的位子。 “二哥哥,你是不是不欢迎我们呐?”已经看出来颜曦的意思,桃小薇配合的去捉弄颜融,故意开口问道。 “当然不是,可。。。。” 桃小薇截住他的话,捂住胸口,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娇娇的对颜曦道,“夫君,我还以为二哥哥板着脸是不想请咱们吃饭呐,看来是薇薇多心胡乱猜测了。” 颜融心中暗暗流泪,腹黑啊,阴暗啊,连可爱的薇薇都学会了老七那套冷中带刺,绵里藏针,不等颜曦出招,桃小薇先用话把他的拒绝堵死。 老虎屁股摸不得6 竹叶瞳端着最后一道凉拌竹笋从小厨房内走出来,望见颜曦和桃小薇先是一愣,立即把那菜随意的放到桌上,满脸堆笑的握着桃小薇的手坐在她身边,“弟妹,你和七弟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二嫂,我们是来蹭饭的,老是我和夫君两个人孤零零的用膳,今天腻烦了,就来你这儿凑凑热闹,你不会不欢迎吧。” “坏丫头,怎么说话呢,你可是我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桌子上只准备了两个人的菜式,四个人吃稍微显得单薄了些,竹叶瞳连忙叫人加菜,才又做回到餐桌旁,亲热的劝桃小薇尝尝她亲手做的菜。 颜融很快就把被电灯泡打扰的挫败感转移到与颜曦拼酒的新目标上来,“七弟,今天可是你公休的最后一日,明天开始,又要去过那种上下朝的生活,又要被呱呱叫的大臣们围上,来来来,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颜曦端起酒杯,和他撞了一下,喝下。 竹叶瞳和桃小薇坐在桌子的一角,悄悄说这话,不去管两个笼罩在酒气中的男人,互相抚摸彼此的肚子,脸上露出母亲所特有的灿烂光辉。 颜融用手肘顶了顶颜曦,“七弟,这样子,是不是很幸福?” 颜曦不知为何叹了口气,夹起一片镇的冰凉的脆黄瓜放入口中,咔嚓咔嚓的嚼。 “如果年前在泉州,咱们顺利的上船,这会儿咱们每天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吧。” 颜曦又夹了一块,嚼的更加清脆。 “你也在后悔是吗?”颜融闷闷的喝掉杯中酒,“可惜,现在即使是你都被陷入在这连环计中不可自拔,七弟啊,自从你当了皇帝,身上的冷气没有过去那么强了。” 老虎屁股摸不得7 颜融说的没错。 当日,苏沫儿站在睿王府的房顶上挑衅,若是换了从前的颜曦,早就抽下腰中的软剑朝那该死的女人砍过去,哪容她嚣张的大喊大叫,吵的整个王府都不安宁。 出乎意料的,颜曦什么都没表示,只是把她赶走了而已,这女人虽然此刻远在宫中,却顶的是显赫的昭阳贵妃身份。 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还有近日对颜曦咄咄紧逼的朝臣们,一波塞一波的凶狠,这在颜曦还是七皇子的岁月中,几乎是完全不敢想象的。 颜曦,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忍下委屈的男人。 但是,现在的他忍了,为了皇位,为了朝堂上的和平,他把一身的骄傲,都放下了。 颜融不喜欢这样的颜曦。 或者换句话说,他不愿意看到有人压倒了颜曦的头上,就仿佛当年,颜曦见不得别的皇子欺负他这个一无是处的二哥一样。 “二哥,还不是时候。”颜曦仍不愿解释。 “行行行,知道你有计划,可是拜托你快一点,这一家老小都等着呢,尤其肚子里的那个,等不及呦。” “你们在说什么?”竹叶瞳和桃小薇同时问。 颜曦举头望明月,颜融低头思故乡,“没事,没事,真没事。” “他们很可疑。”桃小薇托着腮,保持谨慎的怀疑态度。 “好像是做了亏心事被人抓住把柄。”竹叶瞳坚决站在妯娌战线,结成坚固的姐妹联盟。 “我们问他们一定不会说。”早就知道他们的一贯作风,桃小薇不认为他们会很老实交代。 “那就进行惩罚好了。”竹叶瞳笑眯眯的出主意。 “可是我不会武功,你的武功也打不过他们呐。” “对付自家的夫君,有一招比武功好用。”竹叶瞳神秘的眨眨眼。 桃小薇了然。 “二嫂,今晚上咱俩一起睡吧,彻夜长谈,聊聊女人之间的话题。” 投过去一个赞扬的眼神,竹叶瞳毫无异议,“好啊,就在我这儿睡。” 老虎屁股摸不得8 “小瞳,我睡哪里嘛。”睡觉的位置眼瞅着不保,颜融可怜巴巴的,希望可以让竹叶瞳心软,打消她和桃小薇同仇敌忾的坚决。 “夫君。”竹叶瞳的声音温柔缠绵,“你和七弟一定有很多男人之间的话题,不妨就趁此良宵美景,谈个够好了。” “夫君,你明天还得起早去上朝,记得早早休息哦。”桃小薇也站起来,小孕妇扶着大肚婆,乐滋滋的往客房走去。 “夫纲不振呐。”颜融在身后哀号,至于能不能打动两位已经铁石心肠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的小女人,就不得而知了。终于连背影都望不到,颜融瞬间收回了死皮赖脸,埋怨的对身旁始终不发一样关顾喝酒吃菜的颜曦道,“你也不管管,就任由你媳妇儿把我媳妇儿给拐跑了。” “走了不正好,你也不必在藏着掖着的说,怕她们听到跟着担心。”颜曦老神在在,不以为意。 “话虽是如此,可是晚上没了小瞳我睡不着觉,睡不着觉就得失眠一宿,失眠了第二天精神会很不好,精神不好脾气会暴躁,脾气暴躁会干出什么事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这是威胁吗? 还真不加掩饰呢。 “男人的决定哪容女人反驳,一会一人一个,扛回房间。”大刑伺候。 翻了个白眼,鄙视颜曦大言不惭的空口放白话,也就在他跟前吹吹牛,等下扛回房间,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算了,看在他七弟现在好歹是一国之君的份上,还是不拆穿他好了,男人,面子比里子重要,他身为同类,这种心情可以体会。 毕竟,怕老婆这件事,传扬出去毕竟不是那么好听。 。。。。。。。。。。 “弟妹,这些天七弟真的没有离开你半步,回宫中去看那些新宫妃吗?”听了桃小薇的描述,竹叶瞳感叹的抚摸着球状的小腹,“自古男人多薄幸,尤其生在帝王家,咱们姐妹真是好福气,硕果仅存的两名痴情男人就落在了我们身边” 老虎屁股摸不得9 “是呐,夫君说宫里的女人是娶给皇帝的,他下了朝回来,就只是我的夫君,所以,在他心里只承认我是他唯一的妻子。”脸蛋红扑扑的,这番最朴实的情话说出来,比天底下最动人的诗词都令人激动。 颜曦惜字如金,他能说出这番话,完全是发自肺腑的,桃小薇相信那份真诚。 “弟妹,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只有一个人,自从知道她到了京城,我这心里老是放不下。”竹叶瞳脑中闪过一袭白裙,长发飘飘,头上带着繁花制成的花环,美的不似人间女子的女国师苏沫儿,这样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身份、美貌、地位、武功。。。几乎被她一个人占全了,心高气傲、高高在上的没受过挫折,恨不得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要跪在她脚下,任她来选。 可偏偏就在颜曦这儿接连碰了数个钉子,一开始来硬的,与颜曦拼杀,设计强掳桃小薇,助五国联盟出兵攻燕,奈何不了颜曦,又来软的,化为和亲的公主,大模大样的进了燕国的后宫,现在更是得了昭阳贵妃的身份,荣极一时。 她的最终目标,是颜曦,这个大家都看的很清楚。 可问题是,颜曦也不是那种能被她驾驭的男人,这样死皮赖脸的纠缠着,只会让颜曦更加厌恶而已,躲的她远远,半步不肯接近。 等苏沫儿不耐烦了,一定又会想出什么计策,而被颜曦藏在睿王府内,悉心守护的桃小薇无疑是最明显的目标,就是只为颜曦对桃小薇的那一份特别,她也会死纠缠到底。 苏沫儿,就是这样一个偏执的女人。 竹叶瞳看的很清楚,所以她更为桃小薇担心,万一再被那个女人抓到空子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决计不会像上一次似的,让他们可以轻易的把人给救回来。 “二嫂,你别担心,苏沫儿现在在皇宫里,被规矩束缚着,想出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睿王府有内侍们不分昼夜的护卫,不会有事的。” 老虎屁股摸不得10 不会有事吗? 话还是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否则被老天爷听到,准会降下什么灾劫,以证明凡人是绝对无法与天对抗的。 当然,这还是后话,暂且不提。 。。。。。。。。。。 当夜,颜曦和颜融把酒言欢,直到夜深。 而幻想着给各自夫君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教训的女子们,最终也没有得偿所愿。 桃小薇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下一刻已经坠入一具熟悉的怀抱中,从颜曦周身的酒气推断,今晚上他喝的着实不少。 “坏蛋,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大方一次,放我和二嫂一起睡呢。”害她好兴奋,强撑着困倦准备来个秉烛夜谈。 “你是我的。”颜曦冷冷的宣誓他的独有权,几个呼吸,二人已经回到卧房门外,颜曦把桃小薇放下来,扶她站稳后,催促她进房,并随手带上了房门,这才将冰凉凉的眼神瞟向摇曳成姿的树梢,“出来吧。” 五道诡异的黑影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从同一点疾驰而至,单膝跪立在颜曦不远的空地上,“陛下,从昨天起,睿王府陆续遭到神秘人的试探,动机不明,对方武功非常高,仿佛是在试探,并未强攻。” “钩子咬上了吗?” 黑影虽看不出面貌,却还是忍不住流下几道冷汗,有些羞愧的回道,“跟丢了。” “攻击几次,都跟丢了?” 没有人接茬,事实上,的确是如此,前前后后派出了二队人马三十几名影卫,每次不管怎样围追堵截,都无法最终将之擒获,这在影卫存在的历史上也非常罕见,跪在颜曦身下的五名黑影俱是影卫之中的佼佼者,更是领导影卫的中坚力量,他们亲自出动,还没把人按下来,这真是极其没面子的事儿。 让他们觉得,在这位冷冰冰的新皇面前,颜面尽失。 “能分析出他们所为何来吗?” 这次,倒是没有哑了嗓子,一直没说话的智长老道,“他们的目标,好像是王妃娘娘。” 老虎屁股摸不得11 “王妃娘娘!?” 颜曦并没有动怒,玩味的咀嚼这四个字,仿佛被他触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玩意,舍不得放下。 “陛下,他们几次进攻,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却是在探路,娘娘活动的范围一向就在寝宫之内,而这些来敌将寝宫周围的院落分批刺探过,唯独娘娘的寝宫没有侵犯,所以,属下们大胆的推测,前几次不过是意图探路而已,他们真正的目标恰恰就是落下的主寝宫,陛下虽居住在府中,来去却是由大批人马保护着,他们根本不可能有出手的机会,所以,属下等推测,他们的目标是娘娘,至于是为了拿娘娘来威胁陛下,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线索太少,还无法断定。”仁长老详细的补充解说,希望靠这点扳回影卫在新皇心目中的恶劣印象。 “你们下去吧。”颜曦挥挥手。 “陛下,臣等定尽心保护好娘娘。。。” “不必了。” 什么?五大影卫长老现在心慌意乱,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不要他们保护,是不信任他们吗?不行,影卫历来就是皇上的忠实守护者,绝对不能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否则,他们存在的价值就要被抹杀了。 “陛下,请再给属下们一个机会,如果意图不轨的贼子再来,我们一定不计代价的抓住他们。”礼长老的嗓音像破锣似的粗犷。 “你们按照往常的布置巡视,不必加派人手,也别让对方感觉到你们已经察觉出了他们的用意,就这样吧,先下去,明日再议。” 说完,颜曦一推门就进了房。 而他的身后,方才还并排跪着的五道影子,不知何时已经掩藏在了夜色之中。 。。。。。。。。 “薇薇,最近怎么没见你摆弄面具?”接过桃小薇沾湿的手帕,颜曦擦擦脸,状似无意的问。 “面具呀,你不是不喜欢我玩嘛,就不玩咯。”桃小薇心虚的望了望她偷藏东西的小柜子,祈祷颜曦不要心血来潮给她来个端老窝。 老虎屁股摸不得12 哼,谁信你。 “薇薇,你现在能做美人儿的面皮吗?”藐视瞧不起的眼神,颜曦的表情仿佛是不期待桃小薇能给他肯定的答案。 是可忍孰不可忍,别的可以,关乎到桃小薇最大的嗜好,她可不动的什么是谦虚。 掐着腰,鼓起腮帮子,瞪圆了两颗黑珍珠似的瞳眸,“坏蛋,我现在可是什么都能做,别说是美人儿,就算是你现在要我把九鼎变成大黄,我也有办法。” 信不信,信不信?不信就把九鼎叫进来,她现场给他大变活人。 顺便提一句,大黄是管家养的那条狼狗,血统纯正,平日吃的比管家自己还好。 “不必弄难度太高的,你能把自家的模样复制出来嘛?” 颜曦这个提议正中下怀,桃小薇捂着嘴偷笑一阵,有点小得意道,“就让皇上看看,什么叫真本事。” 把千彤和千霜一股脑的唤进来,捧着桃小薇珍视如命的红匣子走进内室,“夫君,你看会书等着我们哦。”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穿了浅红色长裙的桃小薇走出来,吭吭哧哧的在颜曦面前下拜,“夫。。。夫。。。夫。。。君。” 颜曦眯着眼,挑剔的上下打量,触摸所及,暂时看不出破绽。 紧接着,另一个换了淡紫色长裙的桃小薇也走出来,下盘不稳,走路的腿软的轻飘飘,来到颜曦身边,用比蚊子还小的的音调唤道,“夫君。” 说完了,立即把脑袋埋进胸口,死都不肯抬起来。 紧接着,是穿了天蓝色衣裙的桃小薇蹦蹦跳跳的走出,来到另外两名桃小薇身边,得意洋洋的站好,“陛下,请您猜一猜,哪个是你真正的妻子呢?” 颜曦想都不想,立即就把蓝色的桃小薇卷进怀中抱紧,后者则一脸挫败的大叫,“怎么会是这样,难倒有破绽吗?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老虎屁股摸不得13 她为了逼真,甚至特意换了一套衣服,免得颜曦根据先入为主的按照服侍找到正主。 可惜还是不行,颜曦几乎没有迟疑的就把她给挑出来了。 这就意味着,她的软皮面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尽善尽美。 “薇薇,你做的很好,几乎和你一模一样。”颜曦终于开口给予了正面的肯定,他的眼中闪烁着赞扬,又对桃小薇刮目相看,万万没想到,这小妮子居然真的掌握了这门神乎其神的技艺。 “可是还是瞒不过你,连一个呼吸都瞒不住。” 叹了口气,摸摸桃小薇的脑袋,颜曦道,“薇薇,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熟悉的人,哪怕一根头发丝不对我都立时能察觉,更别提千霜千彤学不来你身上的气质了。” 让两个小丫鬟抬起头,颜曦认真的仔细观察,“如果只是从脸上来看,没有表情和其他习惯性的动作辅助,你的软皮面具几乎可以称之为完美。” 桃小薇受伤的心这才好过一些,打起精神,可怜兮兮的问,“真的吗?” “嗯。”比他预想之中好的太多太多,“薇薇,这样的面具贴在脸上会不会很复杂,那些接缝处普通人可以自行掩饰吗?” 桃小薇托着一盒珍珠粉给颜曦看,“很简单,用这个填在和面皮的接缝处,再按照皮肤的颜色打上一层淡淡的胭脂,保证天衣无缝。” “你能把面具送夫君一些吗?我有用处。”颜曦喜欢看她这样自信的神情,忍不住俯下身亲吻她的唇。 “做成什么样的?没关系,你要多少都可以,可是我需要时间去制作。” “都按照你的脸去做,要十张,会不会很辛苦?” 才十张啊,桃小薇捂住小嘴偷笑,“千彤,去把咱们前些日子做好的软皮面具拿十张来。” 这次轮到颜曦惊讶了,他可没想到桃小薇还能交出“现货”来,“薇薇,你究竟做了多少?” “这个保密!”鬼兮兮的桃小薇眨眨眼,小卖个关子,“对了,夫君呐,千霜和千彤的脸你要不要,也给你来十张吧。” 颜曦:囧。 老虎屁股摸不得14 一场不可预料的阴谋正悄悄的布置之中,无声无息,连半点征兆都无。 朝廷之上,颜曦顺风顺水,先前“杀鸡儆猴”的戏码没白费,众臣对新皇的敬畏一夕之间提到最高,甚至比先皇更为尊崇。 贵喜太监成了众臣追逐的目标,各显神通的宫妃亲人们,或送礼、或威逼、或利诱、或承诺、或拉关系、或套交情,手段不一,就是要逼着这位先皇贴身的老太监每天在下朝的时候捧着标有宫妃名牌的盘子,站在新皇的必经之路,希望哪天颜曦忽然心血来潮,发现后宫尚有佳丽三千,翘首以盼。 只可惜,连半次都没有得逞过。 颜曦见到贵喜太监半佝偻的身子,连看都不看,擦肩而过,把他当成透明的空气,或者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一股流言,不知从何时起,弥漫到后宫之内每一个角落。 宫妃们都在传说,她们共同的男人独宠他的正妻,却没有给予那个女人任何封号地位,甚至连宫门都没让进,就养在重兵把守的睿王府内。还有从太医院的来的确切消息,那个女子已经身怀有孕,没几个月就要为陛下生下第一个孩儿,是女孩子还好说,如果是男孩儿,皇帝没准直接就把太子的尊贵地位直接赐予这位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 那名女子本就是皇上的正妻,她进宫被封皇后的可能性非常大,那么她的孩子被立为太子几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这些,在众位宫妃入宫前,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准备,可就是没料想到,在那名正妻怀孕的岁月里,还要霸占着皇上,不许他回宫雨露均沾,这就不能为人所接受了。 现在,必须要想个法子,把陛下的注意力拉回来,宫内的女子不相信,凭借着这环肥燕瘦,各色美人齐聚的宫美人,会斗不过一个身怀六甲的大肚婆。 老虎屁股摸不得15 昭阳贵妃恬静高贵的坐在花厅的正位上,周围散落的坐着新皇娶进宫但懒得‘拆封’的各宫娘娘。 几乎每日,这些女人都会聚集在这儿,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看能琢磨出什么好办法能把新皇帝请进后宫。 不漏痕迹的撇撇嘴,这些个庸脂俗粉,还妄想得到颜曦的宠爱,真是天大的笑话。 “贵妃娘娘,您是众姐妹中品阶最高的,在陛下面前能说的上话的可能也只有你了,难倒您不能想个法子,混进御书房去和陛下见一面吗?”张贤妃大胆上前,充满希望的望着这位话少少人静静的贵妃娘娘。 苏沫儿正在绣鸳鸯,布景中只有一只眼含忧郁的母鸳鸯在碧波粼粼的湖面飘着,几片淡黄色的落叶更显肃杀之气。听到了张贤妃的问话,她轻轻的抬起头,雾蒙蒙看不出心思的美眸平静的直视,“皇上下朝后直接返回睿王府,从不在御书房办公的。” 李淑妃踩着宫步飘过来,“那不是连后宫的门都不进,在金銮殿上完早朝,直接就从东门走了,哎呀,这可怎么是好,难倒陛下真的准备一辈子都不瞧咱们姐妹一眼吗?” “就是,咱们进宫可是为了来服侍陛下的,现在他人也不来,不是叫咱们在守活寡吗?” “哼,你心有怨气,就去找陛下诉苦嘛,没准他瞧见你的小模样,一冲动就要了你呢。” 。。。。。。。 吵吵嚷嚷的,几个聒噪的女人不顾身份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一阵漩涡似的,不断的把更多的女子卷进来。 刘嫔妃地位低,家族也不及旁人有势力,见到此景,只是耷拉着头,轻叹,“我不奢望陛下能宠幸我,现在,只要让我看一眼陛下长什么样就满足了,嫁进宫这么久,连皇上的模样都不知道,说出去,还真有些惨呢。” 眼睛也会撒谎1 刘嫔妃的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分量十足,那是她的心声,又何尝不是再做各位女子的祈愿。 未嫁前,从父兄的口中,她们所了解的皇帝,战功赫赫,面貌英俊,尊贵显赫,乃天下男子之中的极致,于是,不可避免的,幻想着嫁给这样的男人,会过上一种怎么样的生活。 迤逦的,梦幻了,不切实际的,独独没料到是这样清冷凄凉的场景。 到如今,只是见一面,知道那个生命中注定与她们最亲密的男人,长的是个什么样子,让心中的相思河崇拜,幻化成真正的实体,不再在梦中,虚无缥缈的看不清那日日夜夜盼望着的良人的面容,哪怕只是这最简单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既然皇上不喜欢咱们,为什么还要下令让我们进宫呢?” “就是哇,让我们来了,还不搭理,这是什么意思嘛。” “可是,我听说皇上其实并不想选宫妃,是大臣们在朝堂上软磨硬泡着陛下答应了。”一个软软怯怯的声音为颜曦辩驳,可惜形只影单,孤掌难鸣,才说到一半,就被愤怒的女人们压制住, “你懂什么?新皇登基后,立后选妃那是体面,大臣们才没有错。” “陛下最后还是决定让咱们进宫,自然心里也是认可了这件事,如果他不喜欢,大可以坚持到底,他可是皇上,若不想做什么,难道别人磨上一阵就应允了吗?” “我觉得问题不是出在皇上身上,你们想想,哪个男人会嫌自己的女人多呢,一定是住在睿王府的那个女人,霸占住了陛下,不让他回来,怕咱们分了陛下的宠。” “听说她还怀孕了,一个大肚婆还能剩下几分颜色,别是用腹中的孩儿,寻死觅活的把陛下缠住了吧。” 有人急了,慌忙急急的问,“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的看她把陛下给独占了?大伙都想想辄,皇上可是大伙的,不能让那个女人得逞!” 眼睛也会撒谎2 一说想办法,室内再一次安静无声。 就像方才所说,皇上来不来,那是他的决定,旁人干着急也是没法,他不乐意进后宫,谁还能派宫廷侍卫强把他绑来不成? “不然,咱们想办法去求求那个女人吧,让她放过皇上,甚至,咱们可以联名请求皇上立她为后,只要她肯让陛下回宫来住。”张贤妃提议,亲手把皇后的大位推给别的女人,她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如果不这样,连皇上都见不到,很难说哪边得失更甚。 “那怎么可以,陛下没有直接把她立为皇后,说明心里并不属意于她,咱们怎么可以让那个霸占皇上的可恶女人得到皇后的位置呢?再说,她没名没分的争宠都到这个地步,万一她真的爬上了母仪天下的宝座,宫里的这些个姐妹还有没有活路了,本宫坚决反对。”立即有眼红的虞妃跳出来极力反对,入宫前父兄连连叮嘱,宫内女人的万千荣光最顶峰就是那皇后宝座,有她显赫的娘家力挺,等将来她能够产下皇子,就会请大臣们联名上奏立她为后,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联名请求让别的女人当后宫之主呢。 “咱们就算是想找那个女人,也得先见到她呀,皇上让她住在睿王府,她也轻易不进宫的,我们想出去更是难如登天,唉。” 宫妃们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却找不到一条出路。 终于有人发觉昭阳贵妃的异常,她不管别人怎样焦急议论,就是不插嘴,老神在在的刺绣,一只戏水的鸳鸯绣的仿佛活了过来,她这般心神安定,难道是已经有了办法,只是不想拿出来分享? 望着那张连女人望见了都不舍得离开眼神的绝色容颜,如果陛下有一天发现后宫之中存在这样的倾国之姿,定不会错过一亲芳泽的好机会吧,何况,昭阳贵妃是皇帝名正言顺的妃子呢。 “娘娘,现在咱们姐妹都坐在一条船上,同心协力共度难关才是上策,您说呢?”张贤妃语带双关,不冷不热道。 眼睛也会撒谎3 不骄不躁的落下最后一针,雌鸳鸯的眼中有了神采,苏沫儿并没有继续绣那只相随相伴的雄鸳鸯的打算,把手中的针线和绣好的成品交给身后的宫娥,苏沫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宫装。 正当大家以为她终于忍不住要发表什么言论时,而将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时,苏沫儿故作困倦掩口打了个小哈欠,“今儿确实有些倦了,各位姐妹继续聊,来人,好好伺候着各宫的娘娘们,本宫的午睡时间到了。” 言毕,也不理会一群聒噪的女人,悠悠然转身向卧房而去,贴身的宫娥立即跟上,潇洒退场。 主人都走了,留下来的‘客’们略显尴尬。 宫外的女子可以随意议论,而这位宫中品阶最高的昭阳贵妃却没谁敢在她这儿大放厥词,从这些日子以来,她从容的接下宫中大小事务的决策权,隐隐代掌皇后之责,并且打理的井井有条,有条不紊起,宫妃们就已经知道,昭阳贵妃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她绝对是个不好惹的女人。 皇帝不归宫,面对这样一位无法忽略的存在,谁也不想傻的与苏沫儿作对。 即便是今日这样可以称之为极度无礼的提前退场,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都散了吧,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虞妃烦躁的领着自己那几个不离身的宫娥先离开,她要想办法捎信出宫,让父亲帮忙想想办法。 这座冰冷的宫殿中,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若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除了靠自己,别无他法。 可是,一旦她能成功的把皇上找回来,今日这些女人种种所为,她一定会想办法让陛下知道,认清楚所为高贵的宫妃们的真面目,哼,到时候,陛下倒尽胃口,有她们后悔的哭着找上门的时候。 。。。。。。 卧房内,在外监视的宫娥们送走了各宫娘娘,倒内室向昭阳贵妃禀报,“娘娘,她们都走了,气嘟嘟的,可是没人说不中听的话。” 苏沫儿微乎其微的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嘱咐道,“把应时的水果都送些去给玉太妃,吩咐主事的太监们,对玉太妃都恭敬着些,不得怠慢。” “遵命。” 眼睛也会撒谎4 睿王府果然如云焰所预料的,守护的铜墙铁壁。 火神教内,众多高手,飞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绘制出一张粗糙的府内地形图给他,在那位睿王妃可能藏身的几个位置,标注了火焰型的标记。 即便如此,可疑的位置还是多达七个,在没有盲点的守护下,把她截出来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期间苏沫儿悄悄溜出宫来寻他四五次,每一次见到他的宝贝妹妹,都仿佛憔悴了几分,花朵一般艳丽的容颜,掩不住美眸中的倦意浓浓。 苏沫儿没有催促他动手,可是云焰知道,已经不能再继续等了,陪在颜曦身旁的女子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会回到皇宫,那么苏沫儿根本没了靠近他的机会。 云焰相信,只要阻隔在他们之间的那位睿王妃,以苏沫儿的相貌,颜曦支持不了几天就会拜倒在妹妹的石榴裙下。 天底下,除了他这个亲生的哥哥外,还没见过哪个男人能抵挡住她妹妹不自觉散发出的魅力。 望着睿王府的方向,云焰忍不住轻叹,这也许是他可以为妹妹做的最后一件事,等他回到了鲁国,从此千里之遥,凭空而望,再不会像过去能轻易相见的机会。 如果不看着苏沫儿露出幸福的笑容,他怎么能放心离开呢。 天色暗下来,过了今夜,明日待燕皇御驾离开睿王府上朝,就是他动手的日子,到时候,数十位教中的顶尖高手会同时出手,制造混乱,而他则会趁乱出手,把那个女人掳出来,骑上事先安排好的快马,日夜兼程离开燕国。 而他的属下,会按照预先计划,布下连环疑阵阻碍追兵,造成他向四面八方逃跑的假象,到时候,云焰有七分的把握成功的把颜曦的女人带出燕国。 不是十全十美,可是对于云焰来说,七分的机会已经非常之高,值得他全力以赴的试一试。 如果不成功,那也只是苏沫儿的命,连他们所信奉的火神也不同意妹妹这样没有缘由的执拗。 眼睛也会撒谎5 清晨的凉意,拂去了白昼的温暖,这是一天之中,最不适宜的时刻,颜曦张开眼,略微停顿,习惯性的去寻找桃小薇紧缩在被子中的娇颜,不知她梦到了什么,脸上还挂着愉悦的神色,双臂纠缠在颜曦的手臂上,紧抱着不肯松开,仿佛是怕被谁抢了去似的,纯然的孩子气。 天色还早,颜曦习惯了这个时间起床练武,于是轻轻的挣脱开桃小薇软绵绵的身子,用薄被把她裹紧,这才静悄悄的起床穿衣,出门而去。 “爷,早上好。”九鼎恭敬的等候在门口,等颜曦走出门,习惯性的把门轻轻关好,跟在主子身后,距离保持适中,不远不近的来到颜曦专属的练功房。 “都安排下去了吗?”没头没脑的问一句,九鼎却明白颜曦所指,立即给予答复。 “是的,寻了十几名身手矫健的弟兄,分散的布置着,都是按照您事先的吩咐,不会有差错。” 颜曦点点头,摊开身子,左右转了转头,“九鼎,陪我练练。” “爷,遵命。” 在颜曦身边,九鼎不必假装打不过他的样子故意让着,事实上,手忙脚乱将就着抵挡的是他,主子的黑色长软剑乃神兵利器,再加上那继承自江湖奇人的诡异武功,神鬼莫测,在颜曦十几岁的少年时期,他便已经不是对手了。 幸好颜曦也只是想有个人陪他活动活动,没存了胜负之心,否则九鼎在他的剑下,连一百个会合都挺不过去。 收功后,颜曦的额头微微冒出细汗,这宣告了他晨运的结束,随手抓过搭在兵器架旁的干爽毛巾,擦拭后才道,“九鼎,一会御驾之上,我要见到薇薇。” 于是,当桃小薇在一片祥和的器乐声中张开瞳眸时,映入眼中的是自家夫君穿戴整齐,龙袍帝冠,倨傲尊贵的侧影,揉了揉双眼,确定她真的已经清醒而非在梦中后,才惊讶的问,“夫君,我怎么在这里?” 眼睛也会撒谎6 “我让人把你接来的。”颜曦停下翻看奏折的动作,指着一张固定在宽阔的马车内一张四方小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食物道,“先去把那个吃了。” 乖乖向早餐走过去,桃小薇这才发现她的衣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戴好,连头发都梳成既简单又清爽的款式,厚重的首饰一概没有戴,“夫君,咱们这是去哪里呢?”今天可是他上朝的日子,桃小薇不明白怎么把她也悄悄带出来了。 “薇薇一整天都陪着我好不好?”颜曦指了指身旁小山状的奏折,“你瞧,积攒了这么多的工作,不到天黑大臣们是不会放我离开的。” “好是好啦,不过我不太想去后宫呆着也。”据说给‘新皇’准备的宫妃们已经搬进了燕国的后宫,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接受颜曦要给予她的名号,这会要真的入了宫,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些个虎视眈眈的女人。 颜曦催促她再多吃一些,才道,“金銮殿旁有一间偏殿,离我很近,你就在那儿呆着,九鼎和千彤也会陪着你,也许很闷,不过好在宫内有不少珍藏的古籍,其中不乏有趣的,时间很容易打发。” 这个不是问题啦,她一向很会自得其乐的安排时间,只是本朝自太祖开始,既立下规矩不许后宫干政,更不允许宫妃走出宫墙半步,这会她虽然还不能称之为颜曦的宫妃,却总是他明媒正娶、名正言顺的妻子,颜曦让她去偏殿,仿佛有些不合规矩。 “夫君,被人看到了不大好吧?”她不想让他又受到流言的困扰啊。 “没事的,不会有人说什么的,薇薇,你现在怀着身孕,如果不把你带在身边,我总是不放心,连精神都无法集中。”颜曦的借口非常的烂,如果颜融在这儿当场就要拆穿了他,可惜怜惜夫君的桃小薇并没有再说什么,趁着腹中的孩儿未醒,孕吐未至,大口大口的吃着心仪的食物。 眼睛也会撒谎7 一大早,颜融也赶着小马车,要陪他的王妃竹叶瞳去城外十里的一间小庙去拜神。 管家想要派人跟着,却被二皇子毫不犹豫的拒绝,他说是一家三口出门培养感情,带上几个跟班的累赘多杀风景。他那故作轻松的模样瞒得了别人,却没法令朝夕相守的妻子相信,颜融这个男人,神鬼不侵,百无禁忌,他宁愿相信自己的一张嘴也绝不会将希望觊觎在高高在上的泥菩萨身上,而且,他是打着竹叶瞳的旗号,当着竹叶瞳的面,就把她推上前做借口。 人前,给他留足了面子,等出了门,竹叶瞳就寻思着要不要找根小皮鞭,上前逼问颜融究竟又在盘算什么念头。 心有灵犀,仿佛是察觉了竹叶瞳不善的眼神,离开睿王府的势力范围内,颜融挑开马车的门帘钻进来,任颇有灵性的老马自由行走,随便把两位主人带到哪里去。 “小瞳,咱们一会去城北找一家客栈休息,明早再回王府。” “你不是要去小庙拜神的吗?”竹叶瞳眼含笑意,轻易的用指甲尖戳破先前颜融用来敷衍管家的借口。 “求神?哼,不如求自己,小瞳乖乖,这几天王府内太诡异了,老七又在使坏了,为了防止别人不小心把血迸到咱的新袍子上,夫君带你躲远点,免了这无妄之灾。”颜融握拳状,奋力挥舞,“好久都没见过老七这么费心费力的布置,这次中招的那个一定很倒霉,唉,真可惜看不成热闹。” 竹叶瞳额头绷起黑线,“夫君,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你能不能翻译成燕国的国语,别老用地方方言说话。” 被窘一记,颜融也不恼,自家的媳妇儿,笑话就笑话呗,又不会少块肉。贼兮兮的凑上去,还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小瞳乖乖,今儿早晨,夫君我去茅房解决一下内需,你猜我在茅房门前见到了什么?” 眼睛也会撒谎8 茅房门口?那还有什么独特的风景,竹叶瞳想来想去也实在猜不出,晃晃脑袋,托着腮,专心的听颜融讲。 这种充满求知欲的表情异常刺激颜融的倾诉欲,他亲手奉上一杯茶,也不想再卖关子让他的小妻子苦苦思索,反正不管怎么她都猜不出的啦。因为,那种场面实在是太怪异了。 “我看到了咱们的七弟妹,穿着侍卫的长袍,挽着回心髻,提着还没系好的裤子从里边走出来。” 竹叶瞳一口茶还没咽下,便喷了出来。 “怎么?太烫了吗?不会啊!我刚刚稍稍试了一下,应该是刚刚好的啊!”颜融忙拍抚着媳妇儿的后背。 竹叶瞳咳了老半天才略略喘过气来,“你。。。你刚刚说什么?夫君,你是不是看错了?弟妹怎么会去男宾的茅房做那么奇怪的事情。” 果然是够诡异,这种事情若是别人说出来,竹叶瞳是打死都不信,不过看着颜融那么认真的模样,心里更清楚他或许很爱开玩笑,但会牵扯到他珍重的人的话题,颜融总是分外的谨慎,他怎么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去编造桃小薇的流言。 “小瞳乖乖,你想想我会看错吗?弟妹长的那个模样,夫君我想看错也难吧。” 竹叶瞳不可思议的瞪着他,“我还是不能相信。” “我也不信。”颜融露出沉思后的释然,“小瞳,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又猜?她家爱玩的夫君今天对猜谜情有独钟,不忍扫他的兴致,幻想着如果她是颜融,遇到这般尴尬的场景会做什么呢?很快,竹叶瞳斜睇看他,“夫君,你不会大大方方的走上去,和弟妹打招呼吧。” 颜融得意的在脑侧打了个响指,重重的点头,“知我者,吾妻也。” “薇薇一定吓坏了。”换成是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到男宾茅房那个地方,还被熟人撞见了,定会想直接在地上找条宽些的缝隙,一头钻进去。 “这次你却猜错了,弟妹见了我非但没有惊慌,只是愣了一下后,立即飘飘下拜,然后不等我说话,脚底抹油,一阵风似的溜掉了。”颜融玩味的回想起,当时那个急速奔驰的背影,没有十年八年的苦练,轻功绝不会达到那种程度吧。 眼睛也会撒谎9 果然是够诡异的,几乎不太可能出现的场景,偏偏就被颜融给碰到了。 “会不会是你认错了人?那个一定不是薇薇,她怎么会到咱们的院子来上男宾的茅房呢?” “没错,小瞳,我也是这么想的,和弟妹相处那么久,她是完全不会武功的,这点我绝对不会看错,但是今早从我面前晃过去的薇薇不但武功高强,还拥有着宽阔的虎背,壮硕的熊腰,两条罗圈腿并拢中间都能飞过去一只燕子,从单薄的衣物中隐隐迸发的肌肉张力,连你文弱的夫君我,都自愧不如哇。”颜融用脚底板都能列举出一万条疑点,可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怀疑,并放弃让茅房痛快淋漓的宣泄,而当机立断的跟上,谁知道给他发现了更加震惊的场景。 十个桃小薇,挤在小院的一间客房内,正在换衣服,从他们的体态、高矮、胖瘦以及平坦胸部长出的浓密黑毛,大腿上一片片遮盖住肌肤的黑色草地来判断,这些个捧着石榴长裙专心研究着的家伙们,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偏偏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生出了桃小薇那张绝色倾城的美人脸,一颦一笑,驻足回眸,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绽。过了会仿佛研究明白了衣物的穿着方法,于是有一人带头,骨头嘎巴嘎巴作响,竟施展起缩骨之功,把高大健壮的男性身躯硬是压缩成女儿高度,套进裙衣之内。 而此时,站在颜融的视野内的,是十个与桃小薇几乎一模一样的赝品,为求逼真,他们居然还往胸口塞热气腾腾的馒头,还有人为了掩饰体臭,拼命的往腋下搓花香,看的颜融再也没有勇气蹲在暗处欣赏如此活色生香。 听完了颜融活灵活现的描述,竹叶瞳轻捏眉心僵硬的肌肉,“这些个冒牌货是不是混进来的尖细,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小瞳乖乖,是奸细哪敢大大方方的在咱们的院子里扮成那副模样,肯定是事先得到了命令,我料想,一定是老七又在给谁下套呢,为了避免误伤,我还是先把你藏到安全的地方比较好。”天大地大,没有老婆孩子大,竹叶瞳在颜融的心目中,永远排名第一。 眼睛也会撒谎10 竹叶瞳感动的握紧了夫君温热的大掌,虽然自从成婚以来颜融就一直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她,制造着一次又一次的惊喜,来温暖她这颗在孤寂的岁月中尝尽人情冷暖的冷漠心灵,她却仍是禁不住又被颜融的细心所感动,深深觉得有这样一个男人把她呵护的守候在掌心,此生足矣。“夫君,既然是七弟在安排什么,那群侍卫又扮成了薇薇的模样,我猜一定是关于弟妹的,咱们还是回去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就这么躲出去,我真的心不安宁。” “等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会回去凑凑热闹的。”把竹叶瞳揽在怀里,颜融一贯戏谑的拍拍她的肩膀,“小瞳乖乖,你肚子现在这么大,可经不起闪失,上次太子的一把迷香就断送了一条小生命,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你的身上,夫君我可是会发狂的,为了避免那种情况的发生,还是先把你藏起来比较好,这可是为了他人着想的大好事。” “不会有危险吧。”叹了口气,竹叶瞳垂首沉吟,“为什么薇薇的劫难就这么多,一波一波的没完没了,幸好有七弟那样的男人护着,否则我真不敢想象。” 心有戚戚焉,附和的点头,“这就是什么人什么命,老七注定是得操劳个没完没了,直到白发苍苍牙齿掉光,走都走不动了才算是个尽头,你也不必为他俩感叹,我瞧着七弟可享受着呢,他那个人,不乐意干的事儿你拿刀子顶着他的腰眼都不管用,瞧他这般热衷着布置,一肚子坏水终于有了宣泄之地。”扳正竹叶瞳的身子,颜融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看的她心脏噗通噗通,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谁知,颜融憋了很久,才极度郑重的询问,“小瞳,和老七相比,夫君我才是正常的男人吧。” 竹叶瞳,很惨烈的再一次喷出口中的茶水,并咳嗽不停,水雾晶莹的眸子哀怨的凝着颜融,“夫君,你们兄弟,乃一丘之貉。” 五十步笑一百步,颜融就别想把他自己摘的那么干净。 眼睛也会撒谎11 云焰的人跟着颜曦的御驾,一路远远尾随,直到见最后一名宫人的背影消失在华丽的宫门内,才迅速的传递消息回来。 那是可以动手的提示。 事先埋伏好的白衣侍卫们,都在等待藏身于某一点的云焰发布总攻的命令,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用嗜血的眼神紧紧锁住猎物,力求一击即中,弹无虚发。 云焰却迟疑着,无法下达最后的指令。 睿王府,太安静了,忙碌的仆役打扫着庭院,往来的侍女为主人奉上清茶、甜品,老管家一如既往的来回巡视,每遇到不合时宜的,立即底气十足的大声纠正,就连颜曦的那个女人可能藏身的几个小院,也都是和平时似的安静,十几个暗哨藏身在不起眼的角落,虽然极力淡化气息,却仍是逃不过云焰的眼睛。 是的,就是因为太过于正常,云焰才微微有些失望,在他心中,颜曦是值得一战的对手,无论是武功亦或是智谋,他都不应该在云焰之下。 可是这次,他明明事先已经派出了斥候,并多次进行了刺探性的骚扰,如果对这么明显的暗示颜曦都没有给予注意,这位杀神真的会有传言之中的那么可怕吗? 亦或是,他已经在这睿王府内布下天罗地网,等他上钩,眼前云焰所看到的,都是颜曦悉心布置出的‘空城计’,用不动声色的‘静’随时准备反扑他的‘动’,打算以逸待劳吗? 如果是这样,颜曦可真是太可怕了。 今日陪他来的教众,怕是有大半要折损在燕国的京城之内了。 究竟是哪一种呢?云焰的心左右摇摆,安定不下来。 他知道,看似简单的判断背后,所付出的是他选择失误所承受的巨大代价,身为火神教的教主,他在适当的时候,会以大局为重,却实在不愿意鲁莽而为,不顾属下的性命。 最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那个叫桃小薇的女人长相如何,从苏沫儿的口中,那该是一名相貌普通,端庄严肃的妇人形象,符合这种形容的,睿王府内至少能找出来几十个,真令人头痛啊。 眼睛也会撒谎12 事到如今,也只能依照服饰来辨别,既然身为燕国皇帝的正妻,穿着打扮必定与寻常女子不同,衣着华丽,脸蛋上再挂着一抹高高在上和不以为然,或许还有当家主母特有的犀利眼神,凭借这些特征,倒也不难辨认出那个自小在睿王府长大的女人。 可惜,云焰算尽机关,独独忘记了女人之间在争风吃醋时,往往会刻意的淡化甚至丑化对方的容貌,尤其对苏沫儿这种对容颜非常自信的女人来说,她压根就不会承认会有另外一位同性,能美的与己不相上下。即便是潜意识里她已经承认了桃小薇和她一样,都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却决计不愿再嘴上对外人承认这件事。 于是,她轻描淡写的对云焰大概描述了桃小薇的长相,实际上,她所使用的那些个形容词,几乎都是与桃小薇挨不上边的。 苏沫儿心里清楚的的很,却真的无法用最贴切的言语去形容。她非常不喜欢连自己都要用一种赞赏的语气去夸那个在抢夺颜曦的战争中,始终稳居上风的女人。 这件事也注定为云焰掳人的行动,添加了巨大的阻力。 然而,一心为了帮助妹妹完成最后的心愿的云焰,并没有及时发现冥冥中的出师不利,或许他隐隐还是有些感觉的,却自信于己身的势力而将其忽略不计。 “动手。” 一簇不显眼的白色焰火带着凄厉的啸声划向天空,几十道残影在同时飙向预先计划好的方位,云焰的身影藏在其中,他借由教众的掩藏好自己,犀利的目光不断的在人群之中寻找此行的目标。 睿王府的内侍和颜曦留下来的影卫分队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现了入侵者,他们各自为政,分别向共同的目标飞身阻挡,然而白衣侍卫此行只在扰乱,以便让云焰从中寻找到机会,顺利的完成目的,并不认真的应战,带着影卫和侍卫们满王府的乱跑,就嫌场面不够乱似的。 眼睛也会撒谎13 从早晨起床就一直不大对劲的‘桃小薇’听到外边的动静,叹了口气。 终于来了,今天果然是幸运的黄道吉日。 千霜也听到了门外的吵闹,见躺在软椅上用书本扣着脸打盹的‘桃小薇’坐了起来,还以为是被外边的人给惊到了,气呼呼的搂起袖子,准备出门好好给这些不懂规矩的侍卫们一点教训。 好大的胆子,明知道内院之内不许喧哗,居然敢闹到这里来。 ‘桃小薇’异常敏捷的闪至千霜身旁,拉住她的胳膊,用力很大,千霜猝不及防,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娘娘,您把千霜抓的好痛啊。” 歉意的放松了些,‘桃小薇’指着卧室道,“你快进去,没我的吩咐不许出来,连偷看都不许。” “怎么了嘛,娘娘。。。”千霜跟在桃小薇身旁时日已久,平素没那么多规矩,她心直口快藏不住话,见今天桃小薇与往日的表现大有不同,忍不住问。 却被‘桃小薇’不耐烦的大力推到内室,把千霜关在里边,“一会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不许出来,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等陛下回来了,把你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陛下。” 解决好这个费劲的小丫鬟,‘桃小薇’已经听到有风声急掠而至,立即脚尖点地,轻飘飘落回软椅边躺好,阖上眸子,假装睡的正熟。 云焰刚好到了地图上所标记的颜曦的寝宫前,那是桃小薇最有可能藏身的地点,传言说颜曦每晚都宿在这个女人身边,如果是真的的话,这里一定能寻到蛛丝马迹。 云焰轻轻推开门,‘桃小薇’适时的‘惊慌失措’的做起来,用书卷掩住胸,瞪大了圆溜溜的眸子,“你是谁,谁让你闯进来的?” 循声而望,云焰与‘桃小薇’四目相接时,他已经多年没有翻腾过的心湖不设防的激起阵阵涟漪。 真想不到,睿王府内居然还藏着这般绝色佳人,就连见惯各色红粉的火神教教主也忍不住失神片刻。 眼睛也会撒谎14 “你不要过来,府内高手如云,只要我喊一声,立即会有千八百的侍卫们进来,一人一刀的把你剁成肉酱。”‘桃小薇’玩的上瘾,也分不出惊慌还是假装,奋力的向后退啊退啊退,一双荡漾的美眸若有若无的瞄到云焰的脸上,勾魂摄魄。 终其一生,云焰还从来都没见过,这般浑然天生而又不造作的美人儿,嗔怨愁苦都别具风情。 “别怕,我只是来找一个人,不会伤害你的。”明知道在这样的情景下不合时宜,他仍是不自觉的放缓了语气,仿佛是怕吓到她似的,“美人儿,你知道睿王妃现在在哪里吗?” “睿。。睿。。王妃?” “对,你认识她对不对,告诉我,她在哪里?” 谢天谢地,云焰总算还保有一丝理智,没忘记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那个被自家亲妹视为眼中钉的女人。 “你要找桃小薇?”鼓足勇气,一双小鹿般纯净还带了点羞涩的大眼电的云焰整个身体都麻酥酥的。 “嗯,就是桃小薇。” 小美人儿点点自己的鼻尖,非常无辜道,“不就在这儿了。” 云焰的脑子轰一下巨响,桃小薇?眼前这个让他心神大震的女子竟然就是他要掳走随便如何处置只要不再让她返回燕国就可以的桃小薇? 和他想象中相差的也太多了。 这眉、这眼、这鼻、这唇、这寸寸肌肤、这浑然天成,怪不得,苏沫儿对她的存在深感压力,也怪不得那颜曦竟然舍得放着他的绝色妹妹,而躲在睿王府内,不肯返回皇宫居住。 这女孩子身上,还有着苏沫儿所不具备的温和,如果把苏沫儿比做一朵带刺的玫瑰,那这个桃小薇就是最不伤人的茶花,美的令男人不会产生压迫感。 “既然你就是桃小薇,那么我找的就是你。”云焰大踏步的走上前,不顾着她的挣扎,强掳她入怀中,心神荡漾了片刻,他立即觉得这样出去必定会被这折磨人的妖精搅和的心神不宁,于是一指点在她的睡穴,负于背上,推开窗,迅速远去。 眼睛也会撒谎15 千霜紧紧捂住嘴,以防止因为过度惊骇而不小心呼喊出声。 王妃要被人抓走了,怎么办,怎么办,那些该死的侍卫在哪里?怎么没有人进来救她们?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小姐这样被抓走,到时候不用皇上降罪,也不必等千彤姐姐撕了她,千霜自己就得以死谢罪了,她可是王妃的贴身丫鬟,从小一直服侍着她长大,若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王妃出了任何意外,她决计不会原谅自己的。 嘶嘶。。嘶嘶。。。砰砰。。。砰砰。。。哐哐。。。哐哐。。。 什么声音? 千霜顺着越来越大的嘈杂声,一路寻到了桃小薇的卧床,掀开刺绣着锦绣江山的被单,一张放大的还擦了粉的男人的脸露在她面前,小丫鬟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噗通一声坐在地上,直愣愣的与他对望着,竟然不知道下一部要做什么? 应该。。。尖叫吧。 于是,一声凄厉的呼喊声从寝室内传出,经久不息,连绵不绝。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被堵住嘴的男人一边忍受着被捆绑成奇怪的姿势,身体传来的一波波不适,一边还得猛翻白眼暗示这个只会尖叫的笨女人赶紧过来给他解开,嘶嘶声翻译成正常的语言就是,“笨蛋,快点。。。过来松绑。。” 千霜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好不容易没力气尖叫了,眼泪因为过度的惊恐唰一下流的满脸,“你是谁,也是来抓我们王妃的坏人吗?我告诉你,陛下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坏人的。” 懊恼的用脑袋点了点身上穿着的睿王府内侍营的制服。。的中衣,身旁还丢弃了两颗已经冷掉的馒头,这么明显的标志难倒还不能让这有些脱线的小丫鬟看出他是自己人吗? “呀,你是府内的侍卫,难倒也是被坏人抓住了藏在这儿吗?”谢天谢地,千霜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她再一次确认后,哆哆嗦嗦的爬过来,费力的把那倒霉的侍卫从床底下拉出来,把塞在他嘴巴里的破布也抠出来,哭泣道,“王妃被人抓走了,呜呜,怎么办呐。” 眼睛也会撒谎16 “喂,女人,刚才我在床底下,用嘴‘嘶嘶’,用脚‘砰砰’,用脑袋‘哐哐’,这张床都快掀翻了,你都没有听到吗?”被捆了很久了,再老实的人也有几分火气,尤其是对面这个迟钝的小丫头,把他嘴里的破布抠出来以后就一直哭个不停。 哭,他倒是没意见,倒是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再哭啊。 “王妃被人抓了,皇上一定会砍了我的脑袋,即便皇上忘记了,我姐姐也会直接敲的我满头包。。。呜呜” “你快给我解开!”他虎吼一声,成功的镇住了千霜的哭嚎,心中暗暗得意。 “臭侍卫,你凭什么朝我吼,都是你无能才把那些坏蛋放进来,哼,反正我也快死了,你就老实的这样被捆着吧。”千霜使劲的跺脚,从地上捡回丢弃到一旁的破布团,打算再给这个凶巴巴的侍卫把嘴巴塞上,免得本来就很恶劣的心情更加糟糕。 知道千霜不是在开玩笑,那侍卫摇头晃脑的躲闪着,急速道,“你别这样,陛下还等我去报讯呢,耽误了正事,你担待的起吗?” 千霜的手无力的顿住,终于还是把手中的‘凶器’扔到一旁,顺手从针线笸箩里掏出擦的锃亮的剪子,面无表情的飘过来。 “你要干什么?”这疯丫头想‘灭口’吗? 千霜绕到他身后,停顿了许久,才把剪子抵在那侍卫背在身后的手腕上,一阵冰凉的触感冷幽幽的贴在他的皮肤上,不明善恶的他心里一阵阵发毛。 咔嚓! 手腕一松。 原来她是想用剪刀把绳子给弄断了,并不是要。。。 只是剪断绳子而已,为什么非要绕到身后去呢,害他胡思乱想的,心脏怦怦跳。 “你走吧。”千霜不看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对桃小薇的担忧。 那侍卫立即从地上爬起来,系好衣带,从角落里把外套和兵刃都掏出来,穿戴整齐,转过头,望见失魂落魄的千霜,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忍,“别担心,王妃没事的,刚才被劫走的那位,并不是真正的娘娘。” 颜融戏云焰1 千霜听的云山雾罩,并不太理解这侍卫的意思,刚想问问是什么意思,那侍卫却快步走出卧房,待她追上去,哪里还能看得到人影。 虽然那家伙说被劫走的不是真正的桃小薇,千霜仍不能放下心来,拎起裙摆向前院跑去找管家,不管怎么样,有贼人混进睿王府意图逞凶是事实,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尤其那人还是冲着王妃来的。 。。。。。。 颜曦是下了朝以后,才收到了睿王府的报讯,他听完之后,寒眸中一抹冰凉转瞬即逝,快的让人几乎捕捉不到。从偏殿内把睡着的桃小薇亲自抱到御驾之上,让她舒服的枕着他的腿,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摆架回府。 睿王府的护卫达到了空前的严密状态,影卫全员出动,以颜曦所居住的内院为核心,加大了守护的力量,而贴身内侍队伍一直和影卫们叫着劲,争夺谁才是皇上眼中最可靠的守卫人选,日夜无眠,轮番休息,把个睿王府守卫的比铁桶还要严密,即便是一只蚊子想偷偷的溜进来,也要被几十只飞镖、袖箭戳个肠穿肚烂。 书房内,跪满了人,影卫最高的五位统领还有内侍营的首领九鼎脸色具是青红交加,事先布置的这般严密,唯恐走漏风声除了他们六人外,连亲自执行的侍卫都不知道具体的事宜,内紧外松,即使是这样还是让那伙意图不轨的贼人跑掉了,哪怕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被捆在内室的床下扮演桃小薇的侍卫,正描述着当时的情形,“二殿下忽然从窗口跳进来,不等属下出声就直接出手点了昏穴,等醒过来,属下发现身上穿的衣裙和脸上贴的软皮面具都不见了,还被用被单捆的结结实实,嘴里边塞着破布团。” “二殿下人呢?”颜曦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扮成王妃的模样,被那个入侵的贼子给带走了。”他指着站在颜曦身侧的千霜道,“这位婢女当时目睹了全部的情形。” 颜融戏云焰2 以颜融的武功,根本不可能在半点不挣扎的情况下被毫无反抗的带走。 既然出现了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是故意的,入戏太深,假装他真的是桃小薇,玩一把被掳为人质的游戏。 这个颜融,不管到什么时刻,都坚定的把玩乐放在第一位,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次能胡搅蛮缠的机会。只不过,这次中招的是那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入侵者,估计到这会儿还没发觉弄了个危险的赝品带在身边呢。 “陛下,影卫已经分批派出了人手,只是对方有备而来,也分别向八个方向快马逃窜,为了稳妥,八个方向全部都派了人手。”被带走的不是普通侍卫,而是与当今圣上感情最好的二皇子颜融,这样的讯息对影卫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影卫分兵追击,万一哪个地方出现了纰漏导致二皇子遇到危险,到时,陛下可不会追究颜融冒失行动之责,而必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影卫的身上。 “爷,还是我带内侍去追吧。”九鼎不爽的接口,看不惯影卫推卸责任的嘴脸。 “朕亲自去。”颜曦起身,果断道。 “陛下乃万金之躯,不可以身犯险,有影卫和内侍营联手,臣等愿意以项上人头担保把二殿下毫发无损的带回来。”影卫的五位长老异口同声,拼命的劝说,颜曦现在乃是燕国的新皇,身份特殊,即使知道他实力不俗,影卫却仍不敢冒一丝丝的风险。 “不,这一次不同,朕要亲自看看究竟是何人,敢以朕的妻子为目标,不计代价。” 颜曦用妻子二字来形容与桃小薇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民间相濡以沫共同扶持生活的夫妻一样,仅仅从一个小小的细节,影卫们已经敏感的嗅出了这位没有任何封号的睿王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至此之后,影卫上下皆接到命令,以帝后之礼对待桃小薇,不管她有没有称号、地位,只要颜曦认可她,影卫上下就把她当成女主人尊崇。 颜融戏云焰3 影卫的存在,本就是专为帝王服务的家奴部下,全权听命于皇帝一个人,不理是非,不问对错,以皇帝的需求为己任,是绝对誓死效忠皇帝的潜藏的力量。而不成文的规矩是,每一代的帝后,可以享有与帝王共同被影卫守护的待遇,虽然帝后还是无权命令影卫去做任何事,唯独在安全这点上,要与帝同容。 先帝的皇后早逝,他一辈子流连花丛,却没再把哪个女人拱手捧上皇后的宝座,临死前总算是把雪贵妃立为皇后,可这短命的雪贵人当了皇后不到一个时辰,也服毒自尽,追随先帝归天享福去了。等到颜曦继位,大大小小的宫妃一次性娶个齐全,唯独不立皇后,桃小薇虽然备受宠爱,被养在宫外的睿王府内锦衣玉食,影卫却没真的把她当一回事。 现在,睿王府内出了这场意外后,桃小薇的特殊意义已现,人精似的五位长老都是风里浪里一步步的闯到今天这个地位的,眼睛毒辣的很,他们五人共同做出的判断鲜少会出现失误,所以,桃小薇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影卫心目中唯一的女主子。 至于内侍营,常年守候在睿王府周围,早就看惯了颜曦是怎样重视这位王妃,平素里对她的事儿也特别的上心,倒是没有影卫这样突然的巨大转变。 “夫君,夫君。。。” 说人人就到,桃小薇慌慌忙忙的从门外跑进来,根本没注意到满屋子黑压压的人,直奔颜曦扑过去,“不好了,二嫂和二哥哥都不见了,管家说一大早二哥哥就赶着马车带二嫂去城外的小庙拜神,我派人去找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去,夫君,听说今天府内又遭了刺客,他们不会也遇到坏人吧。” “你别急,我现在就派人去找。”颜融不必管他,但是竹叶瞳肯定要先接回来妥善的安顿,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在外多有不便,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就不大好了。颜曦淡淡的瞟了一眼影卫之中的礼长老,不小吩咐,他恭敬的垂下头,悄悄退出布置。 颜融戏云焰4 千霜和千彤把晚膳布置好,竹叶瞳也被人从城北的客栈中接回,桃小薇紧绷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上前扶住竹叶瞳稍显笨重的身子,埋怨道,“二嫂,你让薇薇好担心,还以为你和二哥哥遇到了什么麻烦。” “薇薇,我夫君说有事要办,让我在客栈里候着他,若不是你派人去接替我等候,今晚上八成我就不会回来了。”抬眸与颜曦对视一眼,某种心照不宣的气息静静流淌,桃小薇这会儿是怀孕早期最难过的时候,众人都不愿意让她过于担心。 “二哥走时可留下什么话?”颜曦忽然问。 “夫君说,如果在他没回来之前见到了七弟,就让我转达,不必为他担心,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玩的事儿,他只是想凑凑热闹,决计不会添乱的。”竹叶瞳说这话时脸心虚的红了,他夫君呐,也不想想这种开脱之词谁会相信,明明是近来搅和的,还坚决不承认,千拜托万拜托的要她原话转达,还说什么只要老七听到了,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颜曦静静的喝酒吃菜,好一会才叹了口气,“二哥是在怪我,居然没找他一起参加,所以才悄悄的把侍卫打昏,以报复我知情不报。” “七弟,夫君他只是爱玩。”而且是不分场合的,只要有机会,他就不会错过。 “二嫂,我没有怪他的意思,他是我的亲哥哥,从小一起,众皇子中他陪伴我的时间最长,所以他是什么脾气,在什么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我多少还是有些预料的。”温声安抚着竹叶瞳,颜曦的脑子里却始终盘算着,颜融跟上那组神秘人物,倒也不算坏事,至少以他的机智,一定会彻底的摸清对方的底细才会归来,在这种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有他存在,实在巧妙不过。 竹叶瞳放心下来,静静的吃完饭,桃小薇坚持要亲自送她回房休息,把贴身服侍她的丫鬟叮嘱再叮嘱,生怕有所怠慢,颜曦跟在二个女人身后,默默的看着,等他的小妻子啰嗦完与竹叶瞳道别,才牵着她的手顺着原路返回。 颜融戏云焰5 月光下,两道影子拉的老长,贴身陪伴的丫鬟和侍卫们跟的很远,不想扰了陛下的兴致。 走到内院时,桃小薇停下来,望着黝黑深邃的天空,叹了口气,“坏蛋,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吧,怪不得你今早忽然想带我一起去皇宫上早朝,原来你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会发生。” 颜曦的不否认就等于是默认,他压根就不想让桃小薇参与到这件事之中去,可是今早的袭击实在太嚣张了,即使颜曦想隐瞒也迟了,府内上上下下对几十年都没遇到的袭击议论纷纷,桃小薇很快就从散碎的流言之中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但也仅仅是如此,想要知道的更多,除非是颜曦愿意将始末托盘相告。 “夫君,这一次又是哪位兄长想借薇薇之手来伤害你?”那些个流亡在外的齐国皇子们成了桃小薇的重点怀疑对象,这种袭击在过去也有过几次,不过追到京城来倒是头一次。甘冒这般大的风险,他们已经豁出去了,就是还猜不到他们这次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别胡思乱想,现在还不确定对方是谁,不一定跟你有关系。”攥紧桃小薇的手,颜曦不赞同的手指尖点住桃小薇的前额,“也许这次是夫君连累了你。” 泄气的撅起嘴,桃小薇学颜曦的样子,踮起脚用食指点住夫君的额头,“我们是夫妻,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没有谁连累谁的那种说法,唉,其实薇薇也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几乎每一次都是我在给你添麻烦。” 他俯下头,灿若星辰的的眸子快速的凑近,极快的吻住她的唇,“我视之为乐。” “你不在乎,我却厌烦了,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都把我当成能够克制你的法宝,夫君,我不乐意这样,被别人利用成为伤害你的武器。”恨恨的咬住还覆盖着颜曦气息的唇瓣,桃小薇认真的凝望颜曦的双眸,“坏蛋,你一定要答应我,假如不幸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成为了别人握在手中的累赘,你不许对我手下留情。” 颜融戏云焰6 颜曦不语,他的表情十分凶恶,眼眸深处却包含了无尽的心疼和歉意,桃小薇的一番话,让他无言以对,现在所有的安慰之词都是空洞的,在不安稳的环境之中,会有不安会胡思乱想在所难免。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死死的抱住她,让彼此的心跳起伏趋于一致,这一刻,他们二人一体,无论谁都离不开谁,桃小薇所说的牺牲,听到颜曦的耳中,除了刺耳之外,还剩下的就只有心痛。 “乖,不会再持续很久,等我解决了燕国之事,咱们就离开这儿,去海的另一边,过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颜曦一本正经的承诺,他是认真的,布下的大网已经撒开,只需要合适的契机,就如同一簇熊熊燃烧的篝火,将一切燃尽,在此之前,他需要积聚力量的时间,瞄准一点,准确出击,这样才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回他期待的结局。 桃小薇不漏痕迹的叹气,颜曦又在哄她了,可是不管为她勾画的前景有多美妙,哪怕是梦想所致,她却无法发自内心的高兴起来。从颜曦继承皇位开始,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他身上所背负的重责,不是那么轻易的说放下就放下,即便是颜曦不眷恋权势,想要退出,那些个王公大臣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他们离开。 历史上只有驾崩的帝王,却从未听过禅让皇位远遁他方的皇帝,千万双眼睛盯在他的身上,从很久以前起,颜曦已经身不由己。 幸好,至始至终,颜曦对她的心意都没有改变,较之从前,更显疼爱。 三千宫妃,绝色容颜,守在宫中,他却视而不见。 不要说是帝王,即使只是一般的男人,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也许,这就是生活,男人女人,都在付出,愈陷愈深,真正相爱的两个人,谁还有时间坐下来去算计清楚究竟是谁付出的比较多吗? 他们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可分割。 颜融戏云焰7 云焰将‘桃小薇’负于肩上,对四面的教众做了个成功的手势,按照计划,在睿王府的北门,会有人将快马良驹准备好,他虽然背着个女人,身子却不显沉重,几个飘忽之间飞跃至预先计划好的地点,疾驰而去。 身后的追兵,被白衣侍卫技巧的引开,将云焰所承受的阻力降到最低。 大头朝下晃来晃去的滋味真不好受,还得控制呼吸的节奏假装晕阙,‘桃小薇’沉默的在云焰身上装了一会死猪,骨子里的顽皮天性又忍耐不住的冒出来作怪,借由云焰换脚卸力的停顿,她逐次放松了全身向上提的体重,将自己完全‘交给’了扛着他快步跑的云焰。 俗语里有个词儿:死沉死沉的,说的是人死了躺在棺材里,即使是八个人一起抬,也颇觉得吃力,就跟货物一样,又长又大,又僵又笨,重而难驮。那是因为人活着的时候,即使卧病无力站,在别人抱着、背着或者扛着时,也可以配合着用力,顺势而为的随着别人的动作控制身形,而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这种因势利导便消失了,自然体重就仿佛增加了许多。 而‘桃小薇’先前虽然是在装晕,实际上她还是在有意识的控制着身体,被云焰随意的扛在肩膀上晃悠半天,她难受不舒坦自然也不乐意让云焰好过,索性幻想自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卸去了周身的力道,软趴趴的贴在云焰的后背上。 以缩骨功控制女子窈窕的身形,‘桃小薇’其实是标准的成年男子体重,这会儿不但不控制,还隐隐使上了千斤坠的功夫向下压,云焰没走多远,就陡然觉得肩膀上的负担沉重起来,心里还暗自的琢磨,这娇小玲珑的女子看起来没长几两肉,怎么就这么重,连他这个身负绝学的强者都有些吃力。 幸好,教众为他准备的快马已经近在眼前,提起快走几步,手总算抓到了马缰绳,把‘桃小薇’像个货物似的往马背上横着一搭,云焰上马而去。 颜融戏云焰8 云焰倒是舒服了,还有知觉的的“货物”可就惨了些,她认命地趴在马背上忍受着颠簸,咬牙切齿的望着随风摆动的鬃毛和四条健美的的马腿,恨恨的想,好小子,今天咱俩的愁算是结定了,你这样对我,他日有你后悔的时候。 行了一段,‘桃小薇’的胃液都要颠簸出来了,身子说不出的难受,暗自庆幸着,还好今天被掳来的是他而非她,否则,弟妹腹中的孩子怕是又要被折腾没了。 心里对云焰的怨恨更加深了一层,手腕扣住藏起的利器,‘桃小薇’开始辩证的琢磨是否有必要忍到这个家伙回到老巢再突起发难,这一路的颠下去,不必小半天她的骨头就散架了,还怎么动手。 正待寻了机会,先把马背上得意洋洋的男子制住时,云焰却勒住了马,这会儿晓得小心翼翼的把‘桃小薇’横抱下来,弃马上车,将她安顿在舒适的乌篷大马车内,还不忘记在她的头下搁上个软绵绵的枕头,情意绵绵的把她散开的长发梳理整齐,这才退出了车厢,赶驾着马车一路向南奔去。 ‘桃小薇’躺的舒服了,先前要先动手的念头也就淡了,懒洋洋的躺着,顺手拈起身旁的小桌上摆放的点心,塞进口中轻轻咀嚼,嗯,入口即化,好像是鲁国特产的冰沙绿豆糕。为了确定,‘桃小薇’接连吃了几块,犒劳饱受虐待的胃,把先前想呕出来的食物残渣又顶了回去,并顺便确认了外边那个‘大仇人’的身份。 是的,这一路的倒栽葱式逃命法,让‘桃小薇’单方面的‘惦记’上了‘专业绑匪’云焰,本来只打算找机会把这个带头的家伙敲晕了带回去扔给颜曦,这会他却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唇边挂上一抹特有的‘颜融式奸笑’,她无声的以唇形对竹帘外专心跑路的云焰道,小子,得罪你家二爷,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颜融戏云焰9 陆续有成功摆脱追击的白衣侍卫归队,他们刻意压低声音向云焰报告,‘桃小薇’从这种简短又夹杂着地方口音和听不懂的暗语的对话中得出两条讯息,第一,外边那个把他颠儿的‘神魂颠倒’的‘大仇人’是个什么教的教主,名字叫云焰;第二,和她最初的猜想完全没有误差,他们虽然貌似向南走,实际上却在与后边的追兵玩兜圈子的游戏,最终的目的地果然是鲁国。 在她的记忆里,嫁到燕国的前任鲁国女国师就是火神教的圣姑,听那意思在教中的地位不低,这会儿又出来个教主,两伙人是不是一起的呢?最终还是那些脱去了燕国百姓服饰,换回白衣翩翩的侍卫,证实了她的猜测,这伙人穿着打扮与苏沫儿身后老跟着的侍卫一摸一样,那种特殊的火焰型标记‘桃小薇’至今记忆犹新。 好哇,苏沫儿,嫁到了燕国还不老实,居然敢又派人来掳劫桃小薇,等回去让老七知道了,直接剥了她的皮。拍拍小胸脯,硬邦邦的,是清晨随手从桌子上捡起的两颗苹果塞在胸口冒充两抹浑圆,刚才在马背上咯的她肋骨生疼的就是这罪魁祸首,要不要把它们吃下腹中以解心头只恨呢?‘桃小薇’非常认真的琢磨,最后还是忍痛放弃了,原因也很简单,胸前一边高一边低肯定要把赶车那位火神教的教主云焰哥哥吓个好歹的,她与他的恩怨还没玩呢,这么早被拆穿了,还有什么搞头。 桌子上的一盘冰沙绿豆糕早已经在‘桃小薇’的思绪中吃的一干二净,她把注意力转移到另一盘没见过的点心上,继续往嘴里塞。 这回那个冷冰冰的七弟知道他居然肯“舍身”“犯险”的帮他查明事情的真像,肯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到时候吭他点什么好呢?现在人家毕竟是一国之君,若是东西要的不够名贵,不是看不起他吗? 身为他的好哥哥,这种低级的错误绝对不能犯,某人心中暗暗发誓。 颜融戏云焰10 有白衣侍卫接替云焰赶车的位置,他掀开车帘,探身钻进来,突兀的对上‘桃小薇’狡黠的双眸,愣了一愣,“你醒了?”扭头望见小桌上两盘见底的点心,“胃口不错。”居然都吃得精光,连点残渣都没留下。 挑剔的瞪了云焰一眼,‘桃小薇’一副不满的架势,“都是些甜腻腻的点心,吃多了肚子里翻搅着不舒坦,唉,你的马车太简陋了,连茶壶都没准备,吃了这么多干巴巴的甜点,嗓子都快冒烟了。” 见过胆子大的,云焰可没见过这么不怕生的“肉票”,这个女孩儿老神在在的挑剔,既不问他是谁,也不问为什么把他掳走,更不介意他带她去哪里,随遇而安的倚在马车最舒适的软垫上,懒洋洋的眼神中似乎只对一碗茶感兴趣。 评估的紧盯了她一会,云焰愈发确定,这个女孩儿并非在假装镇定,她是真的不害怕,也许是天生性格使然,也许是有令她能够依仗的某种自信,她就是这样奇特的令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绝色倾城,与众不同,云焰轰隆隆的脑袋一刻都安静不下来,众里寻她千百度,却无意在这灯火阑珊处寻到伊人芳踪。 他终于在此刻明白了颜曦不愿意接受自家妹妹的原因,已经有了这么特别的女子陪在身侧,换成是他,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让别的女人取代掉她的倩影。 幸好,现在这个特殊的存在已经被他成功的带离了颜曦,云焰知道自己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把她藏到燕皇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一生一世。 既然颜曦有了苏沫儿相伴,那么这个从他身边夺来的女子,就由他接手,以此顶替掉失去了亲妹妹的悲哀吧。 这是自打苏沫儿大婚后,云焰第一次露出真心开怀的笑容,令人从马匹的褡裢内抽出水袋子,双手捧着送到‘桃小薇’面前,“这里边装的是干净的泉水,没有人碰过,你先喝了解解渴,等咱们赶到大一点的集市,我带你去茶楼喝茶。” 颜融戏云焰11 ‘桃小薇’仍是一副不大满意的模样,接过皮水袋,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撇了撇嘴,“真难喝,还不如换成酒呢。” 云焰本就是酒国英豪,平生无酒不欢,‘桃小薇’无意间的一句嘟囔居然正对了他的爱好,本来云焰对桃小薇便心存好感,这会儿听她说话的意思仿佛也是爱酒之人,忍不住上前攀谈道,“姑娘喜欢喝什么酒?烈性点的敢喝吗?” “烈性?哼,云台山的猴儿酒够烈吧,一次我可以喝几坛。”她可没有吹牛,当年去云台山的吝啬鬼朋友家里做客,对方就吹嘘山上猴儿酿的酒多么烈性,一小壶就能把一条大汉醉翻在地,为了‘酒神’的面子她也要义不容辞地出手戳穿对方的谎言,一坛一坛的喝下去,也不记得究竟喝了多少,反正是把那个朋友家里的藏货都喝光了,第二天早晨起来,心疼的那小子捂着胸口直咧咧,直说他暴殄天物,牛饮好酒。 不过很显然,云焰却不大相信她诚恳的言辞,“喔?姑娘倒是好酒量,我教之中酿有一种特殊的酒,乃是用秘法蒸馏发酵,得知不易,却极为猛烈,不知道姑娘可否愿意尝尝?” ‘桃小薇’黯淡的眼神立即像喜庆的烛火般被点亮,双眼灼灼,渴望的望着云焰,“真的吗?快拿出来。” 云焰微笑着命人去娶,不等他优雅的为‘桃小薇’奉上美酒,后边着急的美人儿煞风景的加了一句,“你可别太小气就拿出来一点点,不够塞牙缝的还不如就别让我闻着那个味儿。” 云焰的身子僵住,他仿佛听到了背后那个激荡的他数十年平静的心湖波光粼粼的女子居然怀疑他的人品,虽然教中只有教主和圣姑才能享用的梨涡酒极为珍贵,他还是决定今天定要让‘桃小薇’喝个够。 这种酒,云焰一次最多能喝三壶,苏沫儿最多只能喝下一壶半,他就不相信这个完全没有武功的桃小薇能喝光三杯。 颜融戏云焰12 这已经是第七壶了。 云焰看的目瞪口呆,手中装酒的酒囊换了第三个,从干瘪的状态看,很快这硕大的袋子又要清洁溜溜,涓滴不剩。 ‘桃小薇’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朦胧醉意,“云焰,这酒果真好,以后每天餐桌上都管够的话,我就坚决不离开你了。” 管够?她肯定不知道,今天被她喝光的这些,须用十二载的岁月才能酿制而成,每一壶拿到外边至少能换得千两白银,那还是有价无市。 带出来的存货基本上被‘桃小薇’一次性的给掏空了,教中的酒窖里虽然还有不少,但以她这种喝法,估计也不需要多久就能喝光,每顿饭喝上一壶还能保证,若是天天像这样牛饮,多少也不够啊。 不过坚决不离开你这句话还是对了云焰的心思,他莫名的高兴起来,频频点头道,“只要你开心,回去后我会下令把所有的梨涡酒都留给你一个人。” “头有点晕,我困了,你出去吧。”吃饱喝足,‘桃小薇’随意的挥挥手,折腾了一天,又喝了不少酒,她也着实倦了。为了避免她一会真睡着了不小心穿帮,把这个看起来不很精明的教主撵出去势在必行。 云焰倒是没有怀疑,‘桃小薇’喝了这么多,想睡是很正常的,他留心的观察过,她身边并没有被内功强逼出体外的水印,这说明她是真的一股脑的把醉翻几头牛的梨涡酒喝进去,还能面色不变的保持男女之防,看他离开才肯入睡,光是这份儿好酒量就令云焰折服不已。 叮嘱几句,云焰风度翩翩的退出,而对于‘桃小薇’的喜爱,隐隐又加深几分。 晃晃荡荡的爬起来,习惯性的在马车的入口和车窗处设下陷阱,确保再有人敢爬进来绝对不能全身而退后,‘桃小薇’斜倚着车厢一角,舒适的闭上眼,“好酒哇好酒,亲爱的小瞳乖乖,就让夫君我这一次放纵个两三天,多喝几次再回去与你楼台相会,嗝~” 颜融戏云焰13 燕国的追兵陆续赶到,一波赛一波的凶猛,而在云焰的巧妙安排下,白衣侍卫分成若干队分散的守卫着,不断的换乘快马,遇水路则改乘船,每到一处总有教众接应,将追兵分散的引开,还在燕国境内,云焰并不打算缠斗,他的最终目标是把桃小薇成功的带离,只要一过了边境,颜曦即便再有本事,也不敢再派出大股的追击部队,而仅凭十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云焰还是有把握能将之击溃的。 超级安分守己的肉票只要吃好喝好睡好就全无意见,云焰爱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只要不打扰到她,‘桃小薇’就基本上不会抗议,走了一段,云焰甚至怀疑‘桃小薇’和颜曦是否真的如苏沫儿所说那般感情很好,不然她怎么乐呵呵的就跟着他这个陌生人跑路了,正常情况下她至少也要不吃不睡的惆怅几天,为伊消得人憔悴,寻死觅活也不稀奇,唯独这般正常的无忧无虑才显得有些奇怪。 这个女孩,要么就是笃定颜曦定能安全的把她救回去,这股子自信让她只要静心等待,即便是这样,云焰也佩服她那颗不骄不躁的心,要知道在这种敌我不明的危险境遇下,就是个大男人也很难保持着平常心,谈笑风生。 如果不是对颜曦的过度自信,那一定是桃小薇早就有离他而去的念头,他带她走不过是顺应其心意,她自然不会反抗。 想来想去,云焰都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颜曦有凶名在外,这样一个号称是杀神的男人对女人又能有几分温纯呢?云焰看过不少貌合神离的夫妻,表面上夫唱妇随,关起门来,却是相敬如冰。 或许,桃小薇和颜曦也是属于这一种吧,就不知道那颜曦究竟做了什么事,居然令桃小薇对他半点眷恋全无,唉,想来也不算奇怪,据调查,这桃小薇本就是齐国的亡国公主,而颜曦是一手覆灭了齐国的仇人,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光是说起来,就一言不足道尽。 颜融戏云焰14 而另一边流连忘返被云焰好酒好菜伺候着的‘桃小薇’手里捏着从上一个客栈拿到的密信,笑嘻嘻的揉成团,用内功化为飞灰。他家老七就是会办事儿,知道是他代替小可爱来遭这份罪,就先派人把他家小瞳乖乖接回王府好生照料,现在最后一丝担忧已经消失,颜融就更有恃无恐的陪着云焰走南闯北,好好的和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火神教教主来一次最近距离的‘亲密接触’。 “在想什么,笑的好甜。”云焰托着食盒,里便是白衣侍卫快马从城镇带回来的吃食,因为‘桃小薇’有一次抱怨说用油纸包裹的食物有一股怪味,所以从那以后,云焰就特别下令要用食盒和精致的瓷器来专门盛装“肉票”的那一份食物。 这个可以称之为任性的命令招来了手下迟疑地目光,不明白教主这是怎么了,对待颜曦的女人这般好,几乎是与苏沫儿同样的态度,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 云焰脾气不好,平素的命令属下只要执行的份,多问一句就要按照教规处置的,所以倒是没有人在他面前饶舌,只暗自揣测他们英明神武的教主是不是想从这个女子身上得到什么情报,这才颇为小心翼翼的把‘肉票’奉为上宾。 大概除了云焰自己外,就连桃小薇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旁人就更不用提了。 不过被宠起来的‘桃小薇’可不嫌别人对她过分的好,云焰亲自送上门的食物,她大大咧咧的道了声谢,随意的打开,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又是萝卜青菜,每天都是这些,云焰,你这次出来银子没带够是不是?都没钱买肉了。” 云焰囧的面色微红,指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莲藕道,“桃姑娘,这是藕,成语里不是有藕断丝连吗?说的就是这种蔬菜,目前也只有燕国的几个县有小规模的产量,得之不易,这是专门为你买来尝尝鲜的。” 不领情的瞥了一眼,‘桃小薇’把食盒推的老远,“还不就是草根树皮,有什么好吃的,我要吃肉,吃肉,肉肉肉!!!” 颜融戏云焰15 她任性的娇憨非但没让云焰有厌烦之感,反而越发觉得‘桃小薇’率真可爱,苏沫儿再很小的时候也像她似的率直天真,只不过过早习武和师傅严厉的教导过早的剥夺掉了她童稚的一面,为此云焰没少觉得懊悔,如果时光能重来一次,他定不会让妹妹学武,他还是愿意看着她像桃小薇这个样子,保持自然的本性,恣意生活。 而今,在桃小薇的身上,他仿佛找到了失去了很久却一直念念不忘的东西,宠溺的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长发,却被‘桃小薇’毫不犹豫的闪避开,云焰也不恼,不介意的笑笑,揭开食盒的另一层露出荷叶烧制的叫花鸡,“这里有肉,我并没有忘记给你准备。” ‘桃小薇’恶寒的望着云焰那种幸福的表情,手臂上的小鸡皮疙瘩一层层的起,这位教主大人最近老是这样,莫名其妙的笑的眼睛都没了,明明长得也算千里挑一的美男子,怎么就喜欢做出这种让人极度想哀嚎的动作呢。 说着别人,他早就忘记了现在挂在脸上的是‘桃小薇’的面皮,对着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云焰抵挡不住而下意识的温柔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身子往里边缩一缩,离云焰保持安全的距离,以防止‘桃小薇’一个控制不住,凝缩成沙包似的拳头会招呼上云焰的俊脸。 现在还不是穿帮的好时机,为这么点小事忍耐不住而坏了大局,反而不美。 豪放的撕扯下一只鸡腿塞入口中,‘桃小薇’习惯性的摸过餐盒边准备好的佳酿,云焰身上的梨涡酒早就被她扫荡干净,现在喝的是白衣侍卫从集镇上买来的寻常美酒。 “好吃吗?”他笑眯眯的问,看着‘桃小薇’吃东西的样子,就让他觉得腹中空空,抽出筷子夹了一片藕片送入口中,眼神却怎么都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某人继续恶寒,这会儿鸡皮疙瘩已经蔓延到了小腿和脚趾上,胡乱的点点头,也懒得答话。 祸水东流1 “偶尔也尝尝蔬菜嘛,肉吃多了嚼在口中也不是滋味。”夹过一片藕,云焰引诱着,“这个又脆又甜,过水后用上好的米醋搅拌,味道真的很不错,不骗你。”说完了还用他的筷子把那白生生透亮的藕送到‘桃小薇’唇边,动作熟练,没有一丝局促。 这次轮到‘桃小薇’受不了了,这个云焰一副痴情公子的模样,他不嫌肉麻,她还嫌受不了呢,把吃了一半的鸡腿丢回食盒,‘桃小薇’气鼓鼓的背过身去,“我不吃了。” “怎么了?” “吃不下。” 刚才还好好的,云焰对她一亲热点就吃不下了,傻子都明白是为什么。云焰自然将之理解为女子特有的羞涩,也不强求,他知道短时间内也不大可能让‘桃小薇’接受与他亲密无间的共同进餐,“那你自己吃吧,我出去和侍卫们一起吃。” 用鼻子哼给他听,‘桃小薇’并没有转过身来。 云焰道了声再见,悄悄的退出去。 待他气息渐行渐远,‘桃小薇’迅速的转过身来,抄起吃了一半的鸡腿往嘴里塞,间或她也会吃几片云焰赞不绝口的醋拌莲藕,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很满足。自小生在宫廷,和颜曦生活在未央宫中,什么好吃的没见过,这莲藕虽然珍贵,在小时候却是每餐必备的小菜,只可惜后来娘娘去世,他离宫远走,那样的好料吃的自然是少了。 把头探出马车外,路过的景色已经与之前大有不同,这儿云焰还真强悍,影卫和内侍营齐心协力布下天罗地网,居然还是被他钻着空子从缝隙里逃了出来,眼瞅着就要到边境了,他这株娇花注定要被云焰掳回到火神教做压轿夫人了。 他在给颜曦的回讯中用密语详细的描述了云焰对他这个赝品的痴迷,相信那爱妻若命兼职心眼很小的弟弟,此刻正抱着他的信暴跳如雷,愤愤的琢磨着怎么报这一箭之仇呢。 祸水东流2 另一边,在云焰手下吃了大亏的影卫这次是牟足了劲要一雪前耻,火神教和云焰这两个名字就是最大的线索,不出半月,火神教上上下下巨细无遗的资料和云焰三岁到三十岁之间所为之生平就都送到了颜曦手中。 不看不知道,一看着实吓一跳。 颜曦捧着那叠厚厚的资料,用了将近两个时辰才读完。这里边记载的是一部鲁国崛起史,火神教和云焰的前辈们在其中所承担的特定作用,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神权和皇权一脉相承,同根连枝,已经很难再把二者分裂开来。 宫中的昭阳贵妃是云焰的亲生妹妹,两人相依为命的长大,被云焰视为掌上明珠,这次苏沫儿出嫁,云焰甚至抛下了教务,不顾风险,千里护送,可见其感情之深厚。那么云焰意图掳走桃小薇的动机也就不再神秘,兄为妹赴汤蹈火,只是除掉情敌这么简单的小事,云焰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苏沫儿,颜曦并不意外从资料中看到她的名字,仿佛从认识她起,就不断的发生争斗,她不顾一切的追随在他身后,不分青红皂白的想把他拉入她的世界,越是这样,颜曦的心反而离她越远。 这一次,如果被劫走的人是真正的桃小薇,他与她之间的死仇已定,再无缓和的余地。嫁入燕国后宫又如何,名正言顺的顶上皇帝的宫妃称号又能如何,只要他的心不在她身上,一切都是看似美丽实则虚无的泡影。 在男与女的追逐之中,苏沫儿是不折不扣的输家,从她第一眼错误的将颜曦误认为是此时最适合的伴侣时,她的败局就已定,再无转圜余地。 而至始至终在颜曦的心目中,都没有要为她留情面的想法,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不管她的心愿有多么旖旎,于他实际上没有半点瓜葛,这听起来似乎有些残酷,却是不争的事实,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讨厌也依旧是讨厌,不管有没有桃小薇的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永远如同两座隔谷想往的山峰,没有靠近的机会。 祸水东流3 “爷,证据已经很充分,宫里的那位娘娘该怎么处置?”九鼎恭敬的立在颜曦的身后,影卫送过来的调查报告他已经看过,种种证据表明,一切都与鲁国送来求和的昭阳公主脱不了干系,这个女人从很早的时候起就不断制造状况,先前已经成功的掳走了桃小薇一次,这回虽然还没成功,但毕竟露出了苗头,如果不及时掐断,天知道下一次她又会想出什么计策来使坏。 颜曦沉思许久,“先不必管她,苏沫儿的存在还有必要。”起身静静的走到窗前,一抹残阳血样红,把颜曦笼罩于其中,朦胧的几乎看不清晰五官,“和硕亲王那边如何?” “还是老样子,紧锣密鼓的与朝中重臣联络,虽然屡屡碰壁,却愈挫愈勇。”目前支持他的都是些闲散的官员,没有在朝当差,也没有门路向上爬,前任太子现在毕竟还是尊贵的和硕王爷,这些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家伙们并非真心的坚定的站在他身后,他们更多时间是在思考怎么能从和硕王爷身上得到更大的利益。 临时为莫须有的利益聚集在一块的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九鼎派人监视着,只要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就由着他去折腾,陛下都说了,和硕亲王已经没有了皇位,再把这点“小乐趣”给剥夺了,怕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三皇子呢,最近在忙什么?”自从先皇归天后,老三颜朔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把争权夺势的心都放下,每天喝酒吃肉,沉迷于女色中仿佛一蹶不振的模样。 “爷,三皇子在西北的封地内以守备的名义召集了一群壮汉,秘密操练。”意图不轨四个字被九鼎吞回到口中没说的那么明,主子是个极为聪明的男人,很多事不需要讲清楚,他只要据实以报让颜曦心里有个准备就行。 祸水东流4 “一群?”好含糊的数字啊,三五为一群,百八十个也可以称之为一群,甚至集结了几万人马也能统称为一群,颜曦对这种含糊而有失严谨的数字很不满意。 “爷,人数并不多,约有二千人,但是训练却极其严格,是由重金礼聘江湖人士教授武功,又有告老还乡的牛将军亲自操练兵法,假以时日,这只队伍不知会发展成什么样的规模。” 现在很多事还看不清晰,虽然对方的人数并不多,可九鼎却不乐观的认为如果给三皇子几年的时间把这只队伍磨砺成熟,到时候二千人马也可以成为令人头痛的毒瘤。 兵不在多贵在精,颜朔不敢在这种新皇根基不稳的敏感时候大肆扩张,他这样一步步稳扎稳打的建立起自己的根基无疑是保身以图大计的最佳方式。 “居然把牛将军都搬出来了,他干的还蛮不错的。”颜曦不温不火道。 牛将军与他之间的宿怨还要追忆到十几年前,那个时候牛将军正值壮年,骁勇善战,却不得不屈从在颜曦挥下,受一个冷峻少年的掣肘。 出兵攻齐,颜曦与牛将军的计划背道而驰,南辕北辙根本就没有可统一的共通之处,颜曦身为主帅自然坚持自己的想法,他少年气盛,又充分的论证了自己的计划,认为可行性非常之高,后来就没理会牛将军的执意出兵。 牛将军气不过立即向先皇请旨,假称旧疾复发,本来当时先皇还想象征性的挽留几句,毕竟牛将军从军多年,在战场上也算是颜曦不可多得的助力,而牛将军呢,矫情矫情让颜曦知道他的重要性就好,也没打算真的抛下大军独自返京。 牛将军说要走,按照惯例是主帅须再三挽留,这样牛将军就可借机把心里的委屈和苦水明明白白的诉说给颜曦听,最后是皆大欢喜的解除彼此的心结。哪知道颜曦这个人根本就不懂得官场上的虚虚实实,他要走就让他走,点点头就同意了,牛将军一肚子话都憋在肚子里倒不出来,而颜曦这边的亲兵连回程的快马都帮他准备好了。 祸水东流5 于是,灰头土脸的牛将军成了当时的一个笑话,返回京城闭门不出,对外称病,颜曦攻齐用了大半年,他也就病了大半年,天天在家里偷偷盼着颜曦兵败,这样他在同僚面前也不显得那么丢人。 谁知道,颜曦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预计用十二个月结束的战事,整整提前三月有余便宣告结束,攻占了齐国的京城,把两名绝色的公主大张旗鼓的送回燕国,哄的龙心大悦,那一年,少年七殿下的赫赫威名,谁人不知,而事先极力反对颜曦的牛将军更成为了武将之中的跳梁小丑,颜曦越是被人称赞,他的脸上越是没有光彩。 不久,牛将军告老还乡,不到四十岁。 牛将军这个人真本事还是有的,兵法谋略,别具一格,那可是家传的本事,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沉淀的精髓,他五岁起就和父兄习武,八岁接触布阵行军,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松懈过,只不过人有本事就过于自信,没受过什么挫折自信又化为高傲,颜曦的出现就如同一柄巨大的铁锤声声敲碎了他的一切。 颜朔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了这位老将军出山,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牛将军带出来的兵决计不会是脓包,等新兵蛋子手上见了血,有了一股狠劲,这伙人究竟能闯出一番什么景象真的很难断定。 “爷,按照规矩,三皇子养了这么多守备是逾越了。”九鼎的意思很清楚,只要颜曦想找借口防患于未然,颜朔的头上就竖满了小辫子等着他来抓,甚至连费心安排都不必。 “九鼎,也不必管他。”颜曦仍是不动怒,仿佛不知道这件事儿似的,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有关于火神教的资料。 “爷,这二千来人在适当的时候使用所起的作用不亚于百万大军,属下认为,提早做打算总没有坏处。”九鼎对这样存在的一只队伍仍是不大放心,他认为还是把隐患掐死在摇篮中的决断比较合适。 祸水东流6 颜曦眉宇微皱。 “二殿下那边可再有讯息传回来?” 知道主子不想继续三皇子的话题,九鼎也不敢多嘴继续,他明白颜曦心里定然有所计划,只不过现在还不想对他提起,或许是时机不到吧。 “爷,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讯息传递给二殿下,并请他立即脱身,可是二爷说他还没玩够,让咱们不必挂念他。”九鼎拿颜融一点办法都没有,论尊卑,颜融是主子,论计谋,颜融的花花肠子能把他这个小属下绕的晕头转向,要强来也不行,颜融不在颜曦之下的武功,深藏不露,真把他惹毛了,三个九鼎也挡不住。不过这些却不能明说,无言的在心中叹了口气,九鼎继续道,“内侍营和影卫两拨人马远远地坠在火神教那队人之后,不敢靠的太近,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只要稍微露出蛛丝马迹就立即被发现,并想办法甩开。” “注意随时接应,二殿下想玩就由他去,可是一定要不计代价的保证他的安全。” “属下明白。” 。。。。。。。。。。。。 皇宫之内,日复一日,阴晴圆缺,喜怒哀乐,似乎只是周而复始的重复。 在这种环境之中,能平心静气的顽强生存的女人,才是真的坚强。 玉太妃,无疑是这些女人之中,将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并且即使身处于绝望的逆境,也可以从容微笑的强者。 御林军和宫廷侍卫将后宫守卫森严,夜里巡视的禁卫军多了几乎三倍,皇帝亲自下令把武功最高强的侍卫安排到重要的宫门处防守,就连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都有暗哨躲着。 后宫之内,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颜曦这样安排,究竟是在防备谁?苏沫儿气度雍容的眯着眼,对不远处一闪而逝的暗影冷笑,居然连这种级别的高手也舍得放出来,颜曦啊,你为了那个女人,真的是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肯付出吗? 祸水东流7 “你来了?最近宫里查的紧,没想到你还愿意来看我。”优雅的说着泄气的话,玉太妃亲自为昭阳贵妃倒了一杯温热的红枣茶,“喝点吧,女人多吃红枣会气色好,可惜我不太喜欢干枣,就命人煲成水当茶喝,一年四季不间断,体虚和燥热的症状都消失了。” “没有放糖吗?”喝起来淡淡的,有一股浓郁的香气,淡红的颜色却无法让味蕾品位出它的美丽,苏沫儿很自然的有了一种名不副实的错觉,“这种索然无味的东西怎么会散发出浓郁的芬芳,真是奇怪。” “贵妃娘娘,您难道不觉得这宫中的女人就和这红枣茶一样,看起来香气四溢,实际上呢,还不如一杯清水,干干净净,没沾染了红枣的尘埃。”玉太妃津津有味的喝了一大口。 “我现在很迷茫,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反复琢磨,前来燕国和亲是不是错了,太妃娘娘,我做事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可是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错了。”苏沫儿靠着玉太妃坐下,素手托脸,惆怅道,“皇上恼我先前对他的不敬,虽然看在鲁国的情面上,礼数周全的迎我入宫,但是他却一天都没有正眼的搭理过我,实不相瞒,至今我还是完璧之身,真是不好意思对旁人提起这件事。” “新皇不进后宫的事儿我也有所耳闻,可是一直不大敢相信,每年选进宫为妃的女子个个倾城绝色,尤其今年还有你这样根本让男人无法拒绝的女子,新皇居然还能克制的住。”玉太妃见昭阳贵妃的茶碗空了,立即挥手令宫娥帮她蓄满,“上一次我叫你忍耐,新皇终有入宫的时候,到时你能抓住机会,让皇帝记住你才是聪明女人最好的反击办法,我的意见稍微有些改变,现在既然陛下不给你机会,为何你不能为自己制造机会呢?” 祸水东流8 苏沫儿的笑容有些苦涩,她连颜曦的面都没机会遇到,又怎么能制造机会,让他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对颜曦,苏沫儿总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本以为以颜曦那种会和她硬碰硬寸步不让的霸道个性,没想到他也懂得避其锋芒,不想与她纠缠就彻底的不进后宫,把她和那群他不想理睬的女人放在一块,让只懂得口上抱怨的女人们将她磨砺的粗糙不堪。 苏沫儿真的很害怕有一天,她会不会因为苦守着寂寞而变成那些日日来她宫里探听消息的宫妃似的,张嘴哀愁闭嘴幽怨,早早的将苦大仇深挂在唇边。 玉太妃,是她在皇宫中所见到的最正常的女人,或许她也满足于现状的在挨日子,至少骨子里的玉太妃还有使不完的韧劲,她深爱自己的态度让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善待自己,不至于让岁月和悲哀侵蚀了一颗心。 苏沫儿愿意靠近这样的女人,从小坚强的她认为玉太妃才是与她相似的一类人。 而对于这个还没有被后宫冰冷的空气侵蚀的苏沫儿,玉太妃也有她自己的打算,倾国倾城,绝色容颜又能如何,苏沫儿还是太单纯了,对于她不喜欢的人敬而远之,而对于她喜欢的就掏心掏肺,这是江湖人士的侠义习气,用在宫中则不大合适。 即使玉太妃只是先帝留下的贵妃,无子无女,在宫中可以说是没有了再次崛起的机会,苏沫儿也不该这样的信任她。 真诚是后宫女人最不该拥有的缺点,彼此利用才是宫斗的精髓,不要小瞧任何一个看似无害的存在,在这儿,只有为了暂时的利益结成的联合,却没有无坚不摧的坚固阵营。即便是当年玉太妃和亲姐姐雪贵妃,到先皇临终的时候,还不是为了得到生的那个机会而眼睁睁的看着亲姐妹去送死么。 自从她的姐姐不在了,玉贵妃体内仅存的一丝热度也伴着她埋入冰冷的皇陵内,从今晚后她要为自己而活。 祸水东流9 抽出一只软羊毛的细笔,沾着红枣茶,玉太妃在红木的方桌上写了一个字,召唤苏沫儿过来看。 “病?”苏沫儿疑惑的望着她,不明所以。 “对,这个时候你与陛下之间陷入僵局,就仿佛两只羚羊用犄角互相顶着,谁也不肯先卸了力道,贵妃娘娘,女人还是不要表现那么强硬的好,会让男人觉得没有用武之地的。女人最有力的武器是柔,柔情似水,恭顺伏贴,这样男人才会觉得你没有压力,而愿意呆在你身边。” 无意识的不断用纤细的笔尖描绘桌面上的字迹,玉太妃面带微笑,轻轻诉说道,“你是代表鲁国嫁进宫的公主,目前还是后宫之内品阶最高的娘娘,新皇未立后,你就是陛下最亲近的女人,所以只要你病了,于情于理陛下都要回来探望,这是惯例,即便皇上心里不乐意,也会有大臣们劝谏,毕竟你身后代表的是鲁国的脸面,即便看在你的靠山的情分上,皇上也得来。” 苏沫儿心里咀嚼这个‘病’字背后的含义,有些为难道,“太妃娘娘,习武之人身体康健,自我调节能力非常好,想要病倒还真难呢。”寻常女子穿的单薄些去吹吹冷风,没准就能染上风寒之类的小病,发发烧,脸色透出苍白的病容,装的也像,可是苏沫儿即使什么都不穿在院子里站几天几夜也不会有事,生病是苏沫儿很小的时候才有过的体验,自从神功大成,她身体非常的康健。 娇嗔的瞪了苏沫儿一眼,玉太妃的妩媚连女人看了都有种脸红心跳的局促之感,“傻丫头,你不会装病么,花些银子买通诊断的御医,让他们报到太监总管那儿去,贵妃娘娘玉体有恙,怕担责任的奴才们必定尽早报给皇上知道,到时候只要将陛下引到你的床前,剩下的事儿还需要我再教你吗?” 祸水东流10 苏沫儿脸莫名的红了,玉太妃暧昧的样子让她联想到很旖旎的场景,本就是还是闺女的身子,即使武功再高,也不可避免的对这种男女情事没有抵抗力。 “呦,贵妃娘娘,你可别乱想,陛下来探病,你借机把心里话说说就成了,我可没教你别的哦。”玉太妃此地无银的解释着,满意的见苏沫儿的俏脸蛋上又增几分胭脂颜色。困窘的说不出话来。 “太妃娘娘你要是再笑我,我。。。我就。。。我就走了。”苏沫儿恨恨的跺脚,小女儿姿态尽露。 说是害羞,不过真的这种事情发生了,却是应了她的心意。 能不期待么,从鲁国一路跟随颜曦来到燕国,千万里的路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多次,都到跟前了却被这最后一块绊脚石阻碍住,苏沫儿的心里,比谁都着急,只不过碍于面子,不好表现而已。 “好啦,不闹你了,午膳就在我这儿用了吧,咱们早些吃,你赶着饭点儿回去,等奴才们传膳,来请你去的时候,你就假托胃口不好,把这顿给免了,等到晚上了,你这病呐也就生了,折腾个一宿,明早主事太监准去通禀,你呀,就用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小模样亲自和咱们的皇上诉诉苦,该掉眼泪的时候别可惜你的金豆子,你若是不习惯,今晚上回去就对着铜镜怜惜,我保证,男人都撑不住你梨花带雨的风情。” 玉太妃一番鼓动,倒真给了苏沫儿巨大的勇气,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她自认真不是玉太妃的对手,如今难得她肯倾囊相授,无论如何苏沫儿都是要试试的。 身在宫中,就得努力学习宫中的游戏规则,只有适应了整体的大环境,她才能高枕无忧的生活下去,更何况,她和那些被父兄送进来的女人不一样。 苏沫儿的野心比她们大得多。 她来到燕国,本就是为了得到帝王的一颗心,光是短暂的宠爱,她根本不会满足。 祸水东流11 颜曦又命人找来了六个身家清白,顺利生养过两个以上的孩子,长的慈祥相貌的产婆,桃小薇和竹叶瞳一人得了三个,贴身服侍着。 初孕的产妇还得这种有丰富的生产经验的妇人跟着,这样才能准确的判断出每一个阶段产妇所遇到的问题,及时的给予妥善的解决。桃小薇在泉州的时候已经学了不少,只不过后来孩子没了,她也就没心思继续去听,这会儿肚子里又有新的期盼,所以倒是不介意身边多了三个胖乎乎的妇人。 竹叶瞳那边有了三个得力的助手,及时的解决了她最近遇到的一些问题,腹部长期托着一个圆滚滚的球状肚子,腰部和腿都酸胀的厉害,那产婆到的第一天就用民间的土方制成的暖袋贴在竹叶瞳不适的地方,又用一种菜籽榨出的油帮竹叶瞳涂抹小腹和大腿,说是这样可以预防后期可能会出现的妊娠纹,漂漂亮亮的王妃娘娘,若是肚子和腿因为生产花掉了就太可惜了。 桃小薇虽然是怀孕的早期,便也跟着涂抹这种很容易被皮肤吸收的菜籽油,只不过她不喜欢用上后残留的一股淡淡的异味,亲自配了几味中药打成粉末掺和进去,只是敷在肚子上,等干了再用温手巾擦掉,如此一来效果竟奇好,不只小腹的皮肤紧绷有弹性,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非常好闻。 颜融每隔两天就会再送回来的情报中给竹叶瞳捎上几句话,有夫妻之间的戏谑,有一些叮嘱,更多的还是安慰,竹叶瞳倒是不觉得寂寞,颜融不在,她便好好珍重着自己,反正夫君说了,他一定会在孩子出世之前赶回来,如此便不必矫情的茶饭不思。 颜曦逐渐忙碌,回府后也鲜有空闲的时候,不是批阅奏折就是接见大臣,为了保持内院的清净,他命人见前院的一间院子收拾干净作为办公之用,这儿反而成了名副其实的御书房。大臣们心有微议,也只敢在适当的时候稍微提一下,已经很久没人敢在办公之时明目张胆的拿颜曦的家事横加干预。 祸水东流12 竹叶瞳住的小院本就与桃小薇住的内院相连,在颜曦的授意下,影卫的保护范围将竹叶瞳一并涵盖在内,颜融的要害和他一样都是最珍视的女子,只有彻底的为他解决掉后顾之忧,在前边和云焰纠缠的他才能心无忧虑。 表面上颜融是以爱玩为借口,死死的咬住了云焰,实际上颜曦心里却很清楚,他的二哥是要为他除掉这个隐藏的祸害,苏沫儿已经进宫,若是再有火神教教主里应外合,他一定会非常头痛,所以不等颜曦开口求助,颜融自己就把这最难的重担接过去一肩担起。 云焰统领火神教,并兼顾着鲁国,他不可能是个平庸之辈。 和这样的人精斗智,纵观全局,除了颜曦自己外,也只有颜融能做得到。 竹叶瞳身怀六甲,颜融平日里连半步都不愿远离,这次为了他,还是把心爱的妻子放下了,这份情颜曦看在眼里,他不习惯口上说什么,颜融的的心意却是深深的记在心中的。 。。。。。。 贵喜太监甚少来睿王府,颜曦将后宫的繁杂事务都交到他的手上,所以大多数时候他是从早忙到晚,生怕差事办的不好惹皇帝不高兴。 新皇与先皇大不一样,他看中的是一个人的办事能力,过去那种逢迎拍马,仅仅靠为物色绝色美人儿就能讨得皇帝欢心的方法在颜曦身上根本就不管用,贵喜知道,如果他不拿出点本事让皇上知道他是有价值的,很可能他会立刻保不住现在的太监总管的位置。 于是,对宫里的大小事务他特别的上心,尽量做的完美不必让皇帝分心,从最近颜曦接见他时的态度看,皇上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不,又命人加了他的俸禄,并给了不少赏赐,这是对他工作的认可,那种满足感让贵喜做起事来更带劲了。 昨晚上大半夜,昭阳贵妃身染风寒,召来了五六个太医也止不住病情,他亲自去看过,娘娘卧床不起,看样子很是沉重,联想到她特殊的身份,贵喜不敢耽搁,一大早又把太医院的资深元老都请来诊治,并亲自的赶过来给陛下报讯。 祸水东流13 贵喜急的流出一身汗,皇帝听完后,比万年寒冰还冷然的薄唇嘲弄的瞥了瞥。 很好,一个武功不在他之下的强者,进了燕国的后宫就成了弱不禁风的娇花,吹点冷风便卧床不起了。 几个月前,苏沫儿掳走桃小薇,声称要在雪山的顶端谈判,颜曦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苏沫儿那个时候仅穿了一件宽大飘逸的的长袍就站在酷寒的雪山之巅,寒冬腊月又在高山之上,苏沫儿连狐裘都不披,这会儿倒是被燕国的强风给吹病了。 是谁想出来这么蹩脚的借口,至少也要寻个符合实际的,靠点谱也行呐。 例如,练功走火入魔之类,那还更可信一些。 迟迟不见颜曦有反应,贵喜恭敬的站立在一旁等候,有些想法在脑子里转悠几圈,他觉得还是要说出来,让皇上做个参考。这个伺候先帝的老太监最近非常有责任感,他视颜曦为伯乐,挖掘出了他除了伺候人以外更大的才干,让他这个残缺的太监有了更快乐的生活目标。 “陛下,这位昭阳娘娘可是代表着鲁国的颜面,不管未来如何,目前还是不好怠慢的,老奴多嘴了。” 颜曦倒是没有怪罪的意思,也不想在贵喜这个太监的面前拆穿了苏沫儿的把戏,他转过身背对着书架,想了想才道,“宣旨,朕三天后去看她。” 三天,贵喜有些尴尬的笑笑,陛下这是诚心要要去探病么?贵妃娘娘病症重的话,三天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敢保证,如果贵妃娘娘好得快,三天时间大概也就恢复健康了,皇上再去也不算探病吧。 不过,皇帝乐意进后宫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贵喜可不想再多说不该他这个身份说的话,他只是一个老太监而已,朝中重臣都不该做的事儿他就更要避讳着少犯忌讳了,若是皇上一个恼怒,砍他的脑袋就和砍掉一颗萝卜差不多,那个时候可没有人会站出来为他求情。 祸水东流14 后宫不许干政,自燕国开国以来,就是铁律,贵喜入宫的第一天就被三令五申的告诫,那是他终身不敢违背的戒令。 颜曦气定神闲的端起茶碗,漂去漂浮在杯沿的茶沫,饮下一小口含着,极品贡茶,齿颊留香,禁不住又喝了一大口,心情舒畅了些,“贵喜,回去了要好好照顾昭阳贵妃,不可怠慢。” “奴才遵旨。” “你把手头的事情都放下,专门到贵妃那里伺候着,严格按照御医的叮嘱,亲自监督贵妃用药。” 贵喜不明所以的点头答应,用药这种事已经有很多奴才伺候着,从取药、煎药、试药,都有专门的宫人负责,他去了实际上没什么更大的作用。 颜曦坐在桌面,唰唰唰的写了一道圣旨,九鼎捧着御宝,恭敬的递到颜曦面前,看他亲自在那道大材小用的旨意上落下皇帝的印记。 贵喜双手捧过,只见这是一封赐给他监督贵妃娘娘用药的旨意,并命令所有贵妃手下的宫娥太监统一听从他的调度,贵喜老太监没想到颜曦对这件事会如此郑重,他也不明白多了这道旨意有什么更大的含义。毕竟,仅凭陛下的口谕,他也一样可以去当差的。 “贵喜,你记住了,一定要亲眼看着贵妃娘娘用药,不许离开半步,懂吗?”颜曦又正式的强调一番,“如果到时候贵妃不许你在一旁看着,就出示朕的旨意。还有,取药、煎药都要你的人去做,贵妃宫里的那些个奴才,朕信不过。” 贵喜总算明白了,陛下是不是怕药物被人中途掉了包,危及到贵妃的性命,其实在昭阳贵妃用药之前一定会有试药的奴才检验的,出事儿的几率非常小。不过,既然陛下这样的担心,还写了圣旨,贵喜自然将此事作为头等重要,严格执行。 待老太监捧着旨意回宫,颜曦的唇角露出一抹寒冷的弧度,哼,不是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的起不来床了吗?那就先结结实实的灌三天药汤子,总得让苏沫儿知道,这病,可不是那么好生的。 祸水东流15 九鼎也是习武之人,苏沫儿染了风寒卧床不起的借口自是骗不过他,听颜曦承诺三天后要进宫去探病他还担心皇上被那个女人蒙蔽了,等听到后边颜曦写旨意让贵喜亲自监督着苏沫儿用药,一下子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染了风寒的病人一般每天要用五次药,每隔几个时辰就要进满满一小碗的黑药汁,那些中药闻起来香气四溢,喝到嘴里却又苦又涩,喝完了嘴里残留的味道喝几碗糖水都冲不掉,一张嘴全是那股子药味。皇上打算三天以后再去探病,还命尽职尽责的贵喜太监贴身服侍,怕贵妃娘娘仗着身份遣退了贵喜还专门写了圣旨给老太监当护身符,看来苏沫儿这场药劫是怎么都逃不过了。 颜曦并不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立即又埋首在小山状的奏折之中,最近他的工作量愈发繁重,大事小情等待他决断的特别多,为了把晚上的大块时间腾出来陪伴怀了孕的妻子,他总会在吃饭前把这些问题一股脑的解决掉。九鼎在身旁小心翼翼的服侍,把颜曦需要的东西送到他面前,来去如风又不发出半点声音,堪称得力助手。 “九鼎,在苏沫儿身旁安插的人选找到了吗?” 前些天颜曦命九鼎去寻找一位会武功的女子送到苏沫儿身旁就近监视,不期望有别的女人的武艺比苏沫儿高,但是至少苏沫儿单独行动的时候可以立时察觉,免得三五下就被她把人给甩开,不知去向。 “爷,属下倒是物色到了一个,不过那女子是影卫直属,智长老的得意爱徒,这件事儿属下还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智长老提,您也知道,影卫一向把内侍营当成竞争的对手,这种借人的事儿不大好协调。” “让智长老把那个女子带过来,朕亲自去说吧。” 九鼎长舒了一口气,轻松许多,这件事如果是颜曦亲自下令,就好办的多了。 祸水东流16 午睡起床后,千彤服侍着桃小薇用了些燕窝,几个仆人在外间忙碌的打扫,待桃小薇吃完,已经陆续的退了出去。 千彤捧着桃小薇加餐的水果,不赞同的望着桃小薇手中的书卷,“王妃,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劳累到,产婆不是说了,孕妇的眼睛非常脆弱,这段时间咱们能不用还是不要用的好。” “拜托,再这样下去我都快闷出病了,好千彤,你就让我看会吧,还有,爷那边要坚决保密,一个字都不许说。”若是让颜曦知道,百分之百的要对她下了禁书令,上一次不小心孩子掉了,虽然颜曦表面上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的心却一直都痛着,从现在草木皆兵的状况看,他身上的压力要比桃小薇本人大很多,只不过若无其事的冷面看不出端倪,就让别人误以为他对过去并不那么在意。 千彤好笑的摇摇头,“娘娘,爷今早儿刚好跟婢子叮嘱了一样的话,他说不能让您累着,书少看,面具也少玩,如果实在烦了就让婢子陪您到庭院里走一走,或者到二王妃那儿坐坐,你们两个现在都是咱们王府的宝贝,哪个都不能出半分差错。” “是他太紧张了,没事儿啦。” 千彤望着桃小薇毫不介意的模样,脑子里还是忘不掉昨天未婚夫九鼎跟她说的话,她那个木讷的男人平素是绝对不会把这种事跟她说的,破天荒的开口也必然不是仅仅为了八卦那么简单,千彤明白,他是想让她不动声色的给王妃提个醒,不能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千彤依稀记得在花谷内望见苏沫儿飘飘欲仙的模样,那是一个无论男人女人都移不开眼神的美人儿,在千彤的记忆中,除了自家的王妃外也只有这个苏沫儿美的不像人间的女子,如今她对皇上心生觊觎,甚至还使计入了宫,这会听说还没病装病的,还真得想个法子提醒一下王妃不要被别人给钻了空子。 祸水东流17 “听说那个鲁国的女国师也进宫当了昭阳贵妃,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在花谷的时候和爷拼的你死我活,恨不得把咱们这一伙人都抓住,送回到鲁国皇帝那儿领赏,这会儿又摇身一变成了公主,大模大样的和亲过来,您说她难道心里不别扭吗?”千彤跟在桃小薇身边时日已久,很多话说起来不那么忌讳,颜曦不在的时候,桃小薇拿她当姐姐一样,舍不得让她和千彤做事太多,怕累到了。 这份感情,是从小到大沉淀下来的,断然不会因为几句话便有所改变。 对与苏沫儿,桃小薇的印象要比千彤深刻得多,那二十几个被囚禁的日夜,苏沫儿没事儿就穿着一身白衣飘过来和她说话,通常是她心不在焉的听,而苏沫儿却是执拗的在说,从那个时候桃小薇就隐隐有预感,苏沫儿对颜曦的那份感觉绝对不会就此结束,她是那种认准了死理就算撞到南墙也不肯回头的性格。 果然,还是一路追到了燕国,以压迫性的姿态成为燕国皇帝后宫之中的一员,幸好夫君不厌其烦的保证过,宫里的那群女人都是娶给皇帝的宫妃,而在金銮殿上颜曦是君临天下的陛下,回到睿王府他就是她一个人的夫君。 颜曦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从没有一日有过例外,久而久之,桃小薇已经习惯了,把颜曦的两个身份划分的清清楚楚,只当皇帝也是一个官职,套在了颜曦的身上,实际上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 知道千彤的担心,桃小薇却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解释,不是当事人,根本就无法更深的理解颜曦对她的那份儿心,这是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你呀,不要没事太多想,都快当新娘子了,唠唠叨叨的小心将来九鼎受不了。”戏谑的拍拍千彤的手背,桃小薇挤挤眼,“如果你被休了,我可概不回收退货。” 祸水东流18 千彤又羞又恼的跺跺脚,明明是她要劝小姐当心一些,怎么又绕到她和九鼎的头上了。 “王妃,您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爷现在不动心,万一。。。万一。。。”不能多嘴,如果让王妃知道了陛下要进宫探病的事儿,一着急再影响了腹中的孩儿,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现在这个是怀孕的早期,禁不起刺激,不能说,绝对不能说的那么明白,千彤的心百转千绕,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羞红的脸现在都憋成了惨红,她长这么大都没这样困窘过,“您还是多注意下,可千万别给坏心肠的女人钻了空子。” 瞧千彤这个样子,是发生什么了吗?桃小薇从怀中掏出手帕,递过去给一脑门汗的贴身丫鬟,“别急,没事儿的,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留言?说来给我听听,让我开导开导你。” 千彤几乎晕倒,为什么王妃要开导她?爷的事情,比较担心的应该是她才对吧,猛一抬头对上桃小薇笑意蒙蒙的眸子,圆溜溜的眼珠戏谑的瞟呀瞟的,浓密的黑睫毛弯弯上翘,说不出的调皮可爱,方才醒悟她的主子居然在这种时候逗弄她,婢子已经急的火上房,她这个主子却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慌。 是对陛下太有信心了吧。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和九鼎才会担心。 如果陛下对那苏沫儿无心,明知道是装病的情况下三言两语打发了就好,为什么还答应进宫去探望呢,这不是自己往陷阱里撞吗?万一到时候发生什么事儿,天雷勾动地火,陛下和苏沫儿发生了什么关系,到时候没有封号的王妃又该如何自处? 这也不怪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多心,实在是苏沫儿的那个相貌太惹人注目了,陛下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大家都清楚,苏沫儿是块沾不得的年糕,碰了她再想甩开,可就难上加难了。 桃小薇慢条斯理的眨巴眨巴眼,笑了,“千彤,男人管是管不住的,严防死堵也截不住他们想出轨的脚步,你不要这样担心,静观其变吧。” 祸水东流19 千彤愣了愣,终究还是接不下去。 王妃整日泡在书海里,懂得的道理比她这个小丫鬟多的多,虽然她总是单纯的好像谁都能上来欺负一下,让手底下的人下意识的就想挡在她前面保护她。可是千彤多少还是有些觉悟,她的小姐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的忍忍揉捏的,只不过一直以来都被过度的保护着,她的爪子和牙齿无用武之地,常年的藏在表象的温和之下,就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在主子没有从战场上回来之前,桃小薇是怎样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照顾的好好。 没有了皇上的王妃,或许会伤心,但是绝不会如同一朵旱死的花似的枯萎掉,她只会愈挫愈勇,皇上过的好她会活的更好,骄傲的让皇上知道,她是多么的顽强。 而没了王妃的皇上,千彤却想不出是什么模样。 只依稀的回忆起,当皇上还是睿王爷时,从战场上返回王府,因为长久的断了联系,桃小薇恼怒的不想理他,爷当时抱着王妃说,薇薇,我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 如果千彤当时没有在门外伺候着,亲耳听到这话时从冷冰冰的,她一直认为是毫无感情的颜曦口中说出,无论谁给她转述,她都不会相信。 在陛下的心中,王妃的位置,也许真的是无可取代的吧,既然桃小薇这般笃定,她这个婢子也应该试着去相信。 “千彤哇,这会儿你还没成婚呢,就对潜在的威胁担忧成这样,如果将来九鼎有个风吹草动的,你会不会等他回家的时候,罚他跪搓衣板老实交代咯?”桃小薇贼贼的捂着嘴偷笑,仿佛亲眼见到未来的千彤一定会有威严训夫的场景,咯咯咯咯,笑的好开心。 没心没肺,也懒得胡思乱想,桃小薇轻松的令手底下的侍女们不理解。 “哼,不和你说了,就会笑人家。”千彤咬着嘴唇,知道再继续下去桃小薇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话茬来取笑她呢,就此打住,把千霜唤进来伺候着,自己躲到小厨房去煲汤了。 祸水东流20 贵喜来到昭阳贵妃宫中,为紧张等待着的苏沫儿带来了好消息。 颜曦已经答应要来看她了,听说她病了,还亲自指定太监总管服侍她,怕别人伺候的不够细心。 只可惜最近国务繁忙,一时抽不出空来,于是将探病的日子定在了三天之后。 经过贵喜美化过的皇帝的命令,听到苏沫儿耳中是那么的顺当,她喜气盈盈,如沐春风,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旁边的宫娥立即上前挡住,把床幔放下来,压低声音道,“娘娘,您身子不舒服就不要起来了,万一又咳嗽起来怎么办,御医不是嘱咐过,要您卧床静养的。”说吧还冲着苏沫儿挤挤眼睛,放在胸前的手无声的指了指身后还跪着的贵喜,那可是宫里出了名的老狐狸,除了皇上外六亲不认的,苏沫儿这会儿在装病呢,要是被他看出端倪,准会传到皇上那儿去的。 苏沫儿明白过来,暗叹今天怎么就沉不住气呢,装模作样的跟着宫娥的话重重咳嗽几下,顺势躺回去,有气无力道,“请贵喜公公起来吧,本宫知道了,三日后定会亲自恭迎陛下。” 贵喜可是服侍过两代皇帝的人物,宫里混的如鱼得水,精明的好似成了精的妖孽,微微耷拉的眼皮子借由转头的机会一瞟,看了眼苏沫儿的气色心里就有了数,唉,什么重病缠身,都是假的,床榻上的那位娘娘面色红润,比他这个老东西健康多了,即便是后来宫娥帮忙掩饰,苏沫儿那几声咳嗽也泄了底,健康的人是永远发不出喉咙里有痰,上不去下不来的那种嘈杂声音。 他一接到御医的回报心慌意乱,只觉得陛下把整个后宫都交给他管理,若是出了差错实在没法交代,不及细想就去报讯了,这会才闹明白,是被这天仙绝色的贵妃娘娘当了回枪使,莫名其妙的就陷入到她争宠的烂泥摊子里去了。 贵喜感念颜曦知遇之恩,对新皇的忠诚已经成为他心底唯一的信念,这会儿虽然不是有意而为的帮着昭阳贵妃欺骗,心里还是禁不住的恼火起来。 祸水东流21 昭阳贵妃是宫里的主子,贵喜虽然是太监的总管,却仍旧还是个奴才。 心里不悦不能表现在脸上,更不能从言语中让人听出一丝端倪。 不过,这里是皇宫,很多琐碎的事儿,主子是不会插手的,还是要指望这些低三下四的奴才。同样的,奴才也可以微笑着给主子下些套儿来钻,他们奈何不了的,自然有可以奈何的人。贵喜现在怀里揣着颜曦亲手写给他的圣旨,胆色和底气都很足。 即便是这样,他仍旧不愿意这样轻易的与昭阳贵妃撕破脸,硬碰硬的杠上,他这老太监可讨不到好。 可贵喜仍有几十种办法可以拍出软绵绵的化骨绵掌,这才是真正的防不胜防。 在后宫之中,绵里藏针是门艺术,谁玩的最好,谁就是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群中当之无愧的主宰。 得到苏沫儿的允许,贵喜站起来,半佝偻着腰,低眉顺目笑的谦卑,很容易就让人对他失去戒心,而认为这是个脾气好好的老先生,早已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剩下的都是无害的温和,“娘娘,吃药的时间到了,奴才按照太医的吩咐,亲自监督给您熬了治疗风寒和内火的药汁,请娘娘服用。” 试药的宫人先是用银针刺入药水之中取出,抽出后银针光滑如兮,并无异状,他又从药碗中倒出一小盅服下,稍等片刻才恭顺的回禀道,“娘娘,药汁毫无问题,可放心服用。” 苏沫儿冲身边的宫娥使了个颜色,那贴身的宫娥乖巧机灵,其中的因由清清楚楚,自家的主子这是没病装病,自然不愿意喝这难闻的药汤,“放那儿吧,我一会会服侍娘娘用。” 贵喜瞪了宫娥一眼,冷冷念道,“这里哪有你插话的余地,耽误了娘娘的病,你担待的起吗?药放凉了就失了效果,还不速速请娘娘服药。” 平素里贵喜在手下人面前的威望不低,那宫娥见他发话,也不敢仗着是昭阳贵妃而得罪这位掌权太监。 祸水东流22 苏沫儿淡淡道,“本宫现在没有胃口,不想喝,先放那儿吧,等会再说。” 面对着昭阳贵妃,贵喜太监可不敢拿架子,立即脸上堆满笑容,不轻不重的缓声道,“娘娘,这可不妥,老奴接到了陛下的旨意,为了您的身子早日康复,这药还是要按时喝的。” 苏沫儿挑高秀眉,声音跟着冷下来,“本宫现在连这点小事儿也决定不了,要由你一个奴才来管东管西的?哼,在这儿到底谁才是主子?” 贵喜暗叹,吾皇真乃英明神武,大概是早就料到他会遇到这种窘况,才提前写了圣旨让他来节制贵妃娘娘,如果这会儿他没有圣旨在身,恐怕也只能由着昭阳贵妃的心意,让她将装病进行到底了。 “自然娘娘是主子,老奴本不愿多这个事儿,不过陛下再三吩咐,老奴也是没法子,皇命难为啊。”状似若无其事的从袖子里请出颜曦亲书的圣旨,高高托着呈给昭阳贵妃观瞧,等她看完了,又默默的收回到袖子里,圣旨的内容除了贵喜之外,就只有苏沫儿清楚。 他还是给她留足了面子的。 “娘娘,药都快凉了。”静静的提醒,贵喜亲自端着药碗,呈到贵妃床前。 苏沫儿恨的牙痒痒的,真不想碰这碗黑乎乎的东西,不过贵喜手上有皇帝的圣旨,在这后宫之内,她也不好当着奴才的面抗旨不尊,幸好也只是喝一碗药而已,颜曦能来比什么都重要,若是坚决不喝,老太监回去原样学给陛下听,恐怕他就会改变主意不来瞧她。 因为这点小事儿而坏了好不容易达成的愿望,的确是不值得。 “娘娘,您若是嫌苦,奴婢给您加两勺蜂蜜吧。”宫娥看苏沫儿烦恼的样子有些不落忍。 贵喜又冷冰冰的瞪了她一眼,“御医的药单上可没有蜂蜜,你怎么敢胡乱添加,万一坏了药效害娘娘的病久治不愈,你有几个脑袋能承担?” 。。。。。。。。。。。。 PS:今天结束,15更完毕。 无冕之后1 宫娥灰溜溜的退到一旁,不敢多言。贵喜的眼神不善,浑浊的眼珠子能挡住精光四射却拦不住杀气腾腾,即使是昭阳娘娘贴身的宫婢,她也不敢与顶头上司硬碰硬,委屈的退到一旁,垂下头不言不语。 贵喜有圣旨在手,老太监一副没有商量余地,公事公办的模样,苏沫儿无法,只好不使力气,让两个宫娥把颤巍巍的她扶起来,结过还滚烫的药碗,厌恶的盯着略微粘稠的黑汁。 樱唇贴在碗沿浅抿一小口,立即哎呦一声痛呼,随手就把那药碗重重掷于地上。 一室药香气,袅袅弥漫,四分五裂的细瓷药碗碎了满地,灰暗的药汁分散流成数道之流。 苏沫儿的方向选的刚刚好,那药竟有一小半迸溅到了贵喜的袍子上,把老太监今早新换的总管服饰染出片片彩晕。 “烫死人了,你们是不是嫌本宫病的太轻,没力气管你们,竟然将滚热的药汁送来。”苏沫儿厉声发难,间或掺杂一两声掩人耳目的咳嗽,把个病娇娘的形象演绎的活灵活现。 贵喜垂下头,不漏痕迹的冷笑,这一招还真是老套,先皇在世的时候,后宫的哪一位娘娘都不屑再用的套路,复古的出现在这位新皇的贵妃身上,啼笑皆非。 上有政策,他们这些奴才的对策难倒还会少了吗? “是奴才等失察,请娘娘治罪。”挥挥手,身后站立的小太监变戏法似的端上了另一碗温度适宜,既不冷,也不会太热的风寒药,仍有试药的宫人谨慎的检查过,才送到贵喜的手中,他亲自端着来到苏沫儿的床前,“娘娘,消消气,还是身子要紧,先把药喝了吧。” 天呐,这老太监是不是早就料到她会借机摔了药碗,居然还准备了备份,明摆着是不愿意让她糊弄过去了事。 亲眼见着苏沫儿气的颤抖的手接过手中药碗的贵喜笑的和煦,他备的药汁足够贵妃娘娘摔到厌烦,今天这药,是说什么都得看着她喝下去,才算是不负皇恩。 无冕之后2 一碗药汁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摔了一次,再来第二次,仿佛有些说不过去。 身旁站的贵喜虽说是奴才,可毕竟还是颜曦派来的。 或许陛下真的有几分关心,所以特意让人盯着,免得她病的不可收拾。 即便他们之间毫无感情,颜曦也要看几分鲁国的面子,如果让她在皇宫里出了差错,对她身后强大的国家也不好交代。 她先给自己吃了几颗宽心丸,尽量幻想是颜曦在关怀着她,苏沫儿飘飘然暗道,假如今天亲手端这碗给她的人是颜曦,即便里边装的是会令人肠穿肚烂的剧毒之物,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吞入腹中。 玉太妃反复叮嘱,在她没得到帝王的宠爱前,一定要尽量忍耐,忘记从前的身份地位,纯然是以一个期待爱情的女子的心情去对待今日所遭遇之不快,这样才能苦尽甘来,盼到柳暗花明。 忍忍忍,她这一生咬牙忍过的岁月还少么? 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只不过一碗药而已,又有何难? 屏住呼吸,接了药物,仰脖几口吞下,几欲令人作呕的药汁卡在喉咙眼,苏沫儿费了好大劲才咽下。 从小到大没生过几回病,早就忘记了,原来吃药也是这么辛苦的事儿。 眼泪珠子滚出眼眶,倒不是苏沫儿伤心而落,实在是药物太过难咽,生生憋出来的。 “娘娘,快含一块糖。”宫娥将准备好的糖球送到苏沫儿口中,让她含着,稍稍解掉她反胃想吐的感觉,才奉上清水让她漱口。 贵喜松了一口气,喜滋滋道,“贵妃娘娘,御医吩咐过,大病之人宜实用清淡的饭菜,今儿中午老奴命御膳房专门准备了白粥和素菜,您将就着用一些,等病好了,再食用肉食。” 苏沫儿挥挥手,躺回床上不想搭理他。 这么难喝的苦药汤她都服下了,吃不吃肉又有什么打紧。这贵喜见人不笑不说话,苏沫儿想寻他的晦气,此时也下不了手。 无冕之后3 云焰平安的度过了鲁国的边境,脚踩在自己的国土内,他一颗紧绷的心终于落了地。 换回了火神教华贵舒适的暗红色大马车,巨大的火焰型标志在烈日下仿佛活了起来,离老远就能认出这是神教的队伍,闲杂人等回避,五品以下官员下马恭迎,好压迫的气势。 云焰的呼吸都舒畅了些,这才是他应有的威严,在燕国境内被撵的像过街老鼠似的,只顾着逃跑没有招架之力,这会儿到了自己的地盘,沿途有教众接应,鲁国之内的信徒见了,匍匐的跪倒在他的脚下,如果颜曦派出追击的人马此刻出现,光手底下的人就足够应付,根本轮不到云焰出手。 被派去服侍桃小薇的侍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哭嚎着跑出来,别人怎么问都不说发生了什么,就指着‘肉票’坐的大马车,哆嗦个不停,最后,索性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掐人中也不醒。 因为桃小薇目前是火神教上下重视的人,云焰亲自下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打扰,刚刚昏过去的侍女还是云焰亲自挑选的,白衣侍卫无法,只好将这件很小却也很蹊跷的事儿报到教主那儿等候裁断。 所以,这天的午饭又是教主大人亲自送来。 自从进了鲁国国境,云焰换回了火神教那身尊贵威严的打扮,他在属下面前又成为了高高在上,只可远观的上位者,桃小薇的马车也很少去了,免得一不小心被路边的教众和信徒看见,引起不必要的流言。 如果不是听说她那儿有异状,在到达总教之前,云焰是不准备再与她见面的。 从一辆马车到另一辆马车的距离,不足百步,云焰的心不可抑制,几乎要突破胸口那层薄薄的皮肤,跳跃而出。 仿佛是紧张的手足无措的青涩少年郎,去与心爱的姑娘相会,手心里攥着的全是湿漉漉的汗水。而那轻飘飘的食盒,今日也特别有质感,沉甸甸的,一如他到现在还理不清的情绪。 无冕之后4 ‘桃小薇’懒散的斜靠在凉塌的软垫上,透过窗幔,望着坠的很低的云朵发呆,早晨送来的吃食、茶水原封不动的放在小桌上,就连她最喜欢的美酒,今天也破天荒的没碰半滴。 云焰跳上马车,掀帘进入宽敞的车棚呢,对上的就是她这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慵懒模样。 “觉得无聊吗?再忍耐几天,到了总教,就不会像赶路这样难过了。” ‘桃小薇’翻了个身,屁股对着他,脸朝里躺着。 她的后背明明白白写了几行大字:本姑娘心情不爽,有事儿说话没事儿滚蛋。 云焰不以为意,女人嘛,闹个脾气生生闷气也是一种美,反正不管桃小薇怎么表现出来,都是令人屏住呼吸的绝色,很想伸手把她揽进怀中安慰,又恐怕唐突了佳人,最终还是决定继续维持谦谦君子风范,给她留下个完美的好印象。 “若不然,我现在就带你出去游玩一番?鲁国的景色还是不错的,与燕国和齐国迥然不同,别有滋味。” 这次闷葫芦倒是开了口,“鲁国我比你熟。”来来回回他不知道跑了多少次,边边角角的城镇哪个没去过。 云焰尴尬,舔了舔嘴唇,又道,“我知道你上次与燕皇在花谷举行了大婚之仪,只是来去仓促,想必并没有仔细浏览。” ‘桃小薇’冲天翻白眼,这都多少天了,云焰居然还没看出破绽,他根本就没有费力的掩饰,连面皮接缝处也懒得用珍珠粉和胭脂掩饰了,就等着哪天云焰来个惊天大发现,他也就可以卸下这身行头,大大方方的以本来面貌相对。 这场游戏玩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他都有些不耐烦了,刚才仔细的琢磨,为什么他一定要跟着云焰回火神教呢?为了梨涡酒?算了吧,喝了那么多,再好的东西也腻歪了。为了瞎搅和?这种事不需要找寻时间地点,随处都可以进行的。 呜呜呜,他想他家小瞳了,好几天没摸宝贝媳妇儿的肚子,也不知道小宝宝还认识他这个爹不。 无冕之后5 “桃姑娘,这一路委屈你了,相信我,等到了我家,必然不会委屈了你,而且你也不会失去自由,和过去的生活不会有什么改变,只会活的更舒心自在而已。”没有了颜曦,却多了一个他,燕皇能做到的,他这个火神教教主也丝毫不会逊色。 宠着她,照顾着她,苏沫儿不在了,云焰想把这个头一次装进了心里牵肠挂肚的女人,当成重要的人呵护一生。 可惜,对方现在似乎对他毫无兴致,宁可用背对着他,也不愿意凝望他深情的眼。 而另一边在那儿想老婆孩子想的直想掉眼泪的赝品,哪有耐心听云焰在背后深情告白,他掏心窝子的话说的很动听没有错,问题是一开始就找错了人,表错了情。 ‘桃小薇’幽幽叹了口气,心中有了决定,该结束了,他不想玩了。 于是嗖一下坐起来,转过身冲着云焰盘膝而坐,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灿烂眼光,雪白的牙齿刺痛了云焰的眼。 “你相中我了?”没有姑娘家的羞臊,‘桃小薇’直接而坦白,单刀直入的问进了云焰藏在最心底的想法,省去了缠缠绕绕的纠结。 被对方拿去了话题的主导权,云焰并没有回避,坦然的点点头,“如果你愿意答应委身于我,云某必不负于你。” ‘桃小薇’俏脸上挂着一抹好大的笑容,可惜是冷的,透进了骨子里的森寒,“把我从京城之中掳出来,还以为你是替妹着想的好哥哥,原来也是为了一己私欲,尊贵的火神教教主阁下,您难道不知道,桃小薇早就许了人家,是当今燕国陛下明媒正娶的发妻。” 云焰没料到看似无害的小妮子说话竟然这般犀利,一时间居然被她问住了,嗓子里哽了一块异物,强自咽下,云焰干干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妹妹才掳你走的?” “你们兄妹还真是想象,这辈子敢对桃小薇起杂念的就两个人,一个是你那宝贝妹妹,一个是你这笨笨的哥哥,不过苏沫儿比你强点,至少她没认错人,哈哈哈哈。”甜美的女性嗓音突兀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浑厚的男性低声音调,几句话之间交换的非常迅速,云焰的身体在一瞬间紧绷的僵硬。 无冕之后6 云焰身手敏捷的从身后抽出利刃,隔空遥指桃小薇的鼻尖,厉声喝问,“你究竟是谁?” 娇媚的眯起戏谑的圆眸,依旧是姑娘家甜美的嗓音,细长白皙的手指化为兰花状轻点云焰,“瞧你,动不动就舞刀弄枪,怎么没说几句话就把剑掏出来了?居然还问我是谁,是你把我抓来的,我是谁难倒你还不清楚吗?” 这会云焰倒是没有天真的以为自己刚才是听错了,冷峻的酷脸几欲狂暴,“阁下,还是露出你的真面貌吧,否则云焰这柄神剑可是不认人的。” “男人,真是薄幸寡义,前一刻还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这会儿又除之而后快的翻脸不认人。”捂住小嘴,呵呵娇笑,‘桃小薇’的声音又化为了低沉的男性嗓音,“幸好我对你也没动心,否则,这一颗玻璃心都要碎了。” 再无疑问,云焰也懒得与他再啰嗦,只觉得五脏六腑有一股无名火焰,熊熊燃烧,仿佛要爆炸了似的,举剑就刺,一上来就是杀招凛凛,半点余地也不肯留。 ‘桃小薇’唇角带着笑,破轿而出,轻飘飘的落在了半空中的轿子尖顶上,只用左脚的脚尖支撑住身体,大声呼救,“快来人呐,你们教主疯了,要杀人啦。” 四周护卫的白衣侍卫不明所以,只是在一瞬间听到爆响,然后桃小薇乘坐的豪华马车的顶棚碎裂的飞到一旁,而速度没有对方快的云焰被砸在里边,一怒之下用掌劈开厚实的轿板,才得以脱身而出。 “来人,抓住那个贱人。” “薄情郎,你真是太伤奴家的心了,幸好,我对你也没什么情意,今日起一拍两散,从此天各一方,此生永不再见。”又是用让人恨的牙痒痒的女性嗓音说出,言辞闪烁,仿佛云焰是占了便宜却不想认账的凶恶之徒,只是那唇边挂着的愉悦笑容,却并不避讳的让云焰看到,挥挥手,人已经如一只晾翅白鹤般飘然远去。 无冕之后7 白衣侍卫愣在原地,对这措手不及的变故,着实不知如何应对。 “还不快追。”窈窕身姿,飘飘欲飞,在云焰的视线内,越来越远。 那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几个停顿就化为了一个小小的圆点,消失在视野之内。 云焰怎么甘心就这样让他跑掉,一掌将身边最近的白衣侍卫劈下马,他翻身而上,双腿猛夹马肚子,奔着‘桃小薇’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连主子都走了,白衣侍卫又怎么可能站在原地干看着,立即跟上云焰,上百人如一阵风似的原路返回。 孤零零的官道上,一架华贵的标有火神教记号的马车,和一架碎裂成残片的马车孤零零的停着,被云焰劈下马的白衣侍卫没办法跟上远去的同伴,只能无助的担当起看车的责任,不知所措的望着眼前落魄的场景。 颜融很爽,颜融非常快乐,颜融几乎想立即拔下脸上的面具仰天狂笑。 只不过顾及着身上还穿着女子的衣裙,他不想标新立异的吓到鲁国的百姓罢了。 想追他?下辈子吧,也许武功寂寂,他排不上号,但是论起逃命的功夫,颜融自称天下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爬到他头上号称天下第一。 这也是一种本事,颜曦都甘拜下风的。 火神教的几个侍卫想追到他,做梦去吧。 云焰,这会定是恨的牙痒痒吧,若是被他找到了,非得活剥了他的皮不可。 颜融边跑边笑,只要一想起云焰那张七色变幻的俊脸,他唇角的笑容怎么都忍不住。 这么多天辛苦的用缩骨功将他一具七尺男儿躯硬压缩成娇俏女儿身,忍耐着大热天脸上还紧贴软皮面具的辛苦,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终于,他等到了,云焰的表情已经可以偿付他在燕国倒栽葱似的‘虐待’他的往事。 他这一生,都再难忘记他吧,被一个大男人迷的神魂颠倒,茶饭不思。 想到此,颜融还是冒险停下,挑了一颗高大殷实的古树,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匕首,唰唰唰刻下几行大字,捂着肚子,继续向边境远遁。 无冕之后8 一炷香的功夫,云焰的人马追到颜融曾经驻足过的古树之下,仰望着他亦或是她留下的残言,云焰的双拳握的死紧,青筋和血管清晰的浮现在他的手背,不可抑制的轻轻哆嗦着。 书上只有一行字:恨不相逢未嫁时。 情意绵绵,无限遐思。 恨不相逢未嫁时,该死的,她究竟是谁? 一定不是真正的桃小薇,苏沫儿很肯定的告诉过他,桃小薇不会武功。 但假如不是她,还会是谁? 砰!!!! 重拳砸在树龄百年的粗壮根部,古树晃了晃,岿然不动,在它生存的岁月中,比这更加凶恶的碰撞也经历过,可是它仍然顽强的枝繁叶茂。 云焰的指背却渗出一丝丝鲜血,染红了手掌。 她究竟是谁? 是男是女? 如果是女子,为何会发出那种纯然的男性嗓音来耻笑他。 如果是男人,又怎么会留下这情意绵绵的恨不相逢未嫁时。 她心里可有他?碍于身份无法接受他的一番真心吗? 真是可笑,三十载岁月,头一次心动的对象,他连是男是女都无法知晓,若是任由她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便再无相见之时。 想到此,云焰又提起精神,他必须要找到她,找寻到事情的真相,趁着还有机会把那狡猾的家伙逮到的机会,死死咬住不放手。 指着古树,云焰下令,“把这树砍下来运回总教。” 什么?白衣侍卫相顾无言,这么粗壮的大树,运回千里迢迢外的火神教总坛,他们没听错吧? “教主,这不妥当吧?” 暴躁如燃烧的怒火的眸光席卷而至,“你敢质疑本尊之威严?” 他不敢,侍卫退下去。 现在他也只能庆幸,那个逃跑的肉票没在整片树林都留下字迹。 “留下几个人,其他的跟我继续追!!!”云焰一挥手,众人上马,往边境一路追过去。 无冕之后9 颜曦派出接应的人马放心不下,冒险乔装成进入鲁国,在边境的小城内,标好暗记,静静蛰伏在一处民居等待。 数日后,颜融循迹而至。 撤去伪装,把压缩移位的骨头恢复原状,颜融又成了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二殿下。 真是怀念这样的装扮呐。 这些日子,那两颗挂在胸前的苹果咯的他胸部凹陷,现在碰上去还隐隐作痛。 禁不住感叹,做女人难,不是女人还硬要装女人,难如上青天。 遭罪!!! “殿下,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尽早出发,京城里边二天一封密函,家里人都惦记着您。” 颜融点点头。 “昨天开始,边境的守备驻军增加了一辈,其中还掺杂了不少穿白袍的绝顶高手,属下估计是火神教的追兵到了。” 速度还真是快呢,脚前脚后的不超过半天,看了云焰真的恼了,不抓住他挫骨扬灰不解恨呐。 颜融可那么好心肠牺牲自己成全别人,不过他真的很期待再见到那俊美教主的一张燃烧了熊熊火焰的面庞。哪怕一眼也够他快乐整个归程了。 离开了媳妇儿这么久的郁闷,只要此一丁点的补偿,颜融觉得也不算过分。 “明天越境的时候,大家分开走。” 颜融天生贵气的相貌和出众的气质根本无法打扮成贩夫走卒混过去,还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当他的富家公子,反而不容易招惹旁人的注意。 退一万步,即使云焰能认出来是他,颜融一个人开溜也容易些,带着这些个拖累的手下,谁都甭想离开。 这一夜,守了大半天边境大门的云焰辗转难眠,上下两排牙齿都要磨平了,胸腔中的怒火挥散不去。 同样是这样清冷的夜,颜融抱着薄被呼呼大睡,幸福的伸展开手脚,想怎么翻身就怎么翻身,半点也没想起还有个为他茶饭不思的男人,失眠不睡。 无冕之后10 云焰排查的重点仍是放在女子身上。 赝品桃小薇无论从脸蛋到身段,怎么看都不似男儿,即使最后她发出了几声以假乱真的男子音调,云焰仍然觉得她是女子的可能性更大些。 或许是他不愿意相信,陪伴他一路的娇娘,是他非她。 种种不合常理之处,云焰自然而然的帮忙解释。 她武功高强,她嗜酒如命,她大大咧咧,她不拘小节。 女子自然也可以如此。 就是因为她是这样的特别,云焰才无法把她从心中挖去。 如果侥幸还能再见到她,不管怎么样云焰都要将她带回火神教总坛,捆在身边不许她再离开。 是的,她一定是她,不会是他。 绝对不能是他!!! 若真的是他,云焰身边骤然冷凝,瞳眸里闪过一抹殷红的血色,敢以情欺骗,他也就没有活在这世间的必要。 绝对不能传扬出去,火神教的教主云焰居然会为一个男子魂不守舍,千里追踪。 他丢不起那个人。 。。。。。。。。。 颜融穿着月白色的长袍,脚上瞪着同样色系的缎子鞋,一根浅蓝色的发带将长发挽成书生髻,头上抹了油,脸上擦了粉,一副奶油书生的文弱样,手里更应景似的还拎了一把名家提名的折扇,当然也是赝品,稍稍凑近就能看出很明显的纰漏。 散去一身武功,颜融拉着他随便买了的驽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边境的城门走去。 燕国和鲁国早有通商协定,虽然之前两国宣战暂时停了一阵互通有无,可昭阳公主和亲这件事明显的缓和了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相应的这条商道再次开启,且比之前更为繁荣。 神教的人一早就在城门上分散展开,不远处的大树底下,一架挂着火焰徽记的乌篷大马车静静的停在树下。 车内坐着的,正是找不到‘桃小薇’,火气愈发暴躁的云焰,他亲自在这儿守着,隐隐泛红的瞳孔警惕的来回扫视排成长队准备出城的贩夫走卒。 无冕之后11 颜融若无其事的乖乖排队,前边那位是扛着扁担,担了一筐青菜去城外与燕国交界的集市去贩卖的老丈,后边则是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小娃娃准备回娘家探亲,颜融惬意的拿扇子扇呐扇,明知道云焰就坐在不远处的那顶轿子里,拿犀利的目光来回巡视着,他就是不去看,偶尔还将几记疑惑的目光瞟向协同检查的白衣侍卫,目光触及立即怯怯的移开,仿佛不太想招惹是非的老实书生。 排在最前边的手下顺利过关,他们来回的手续齐备,出城理由也听不出破绽,这种往来于燕鲁之间的商贾非常多,守城的习惯了也就不会过于仔细的盘问。而白衣侍卫更多的将目光关注在年轻女子身上,年轻俊俏的男人还留心的看几眼,除此之外几乎不加阻挠。 轮到颜融的时候,他笑容满面的模样倒是让守城的官军很不爽,已经有好几个俊俏的小媳妇儿用含羞带怯的眼神偷看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粉面书生了,其中一个沉不住气的用刀背拦住颜融的去路,凶狠狠道,“喂,你是捡了银子还是新娶了媳妇儿?笑成这样也不怕苍蝇飞进去。” “我媳妇儿快生啦,心里喜悦,所以总是忍不住想笑。”颜融假意胆怯,捂住嘴唇连连道,“这就不笑了,官爷别恼。” 不远处坐在轿子里的云焰远远的听到这个声音脖子立刻昂了起来,一挑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怒喝道,“拦住他,不许放他出城。” 守卫的白衣侍卫唰啦啦的靠拢集中,把颜融围成个环状,利刃长剑像内翻的刺猬似的抵住,如果此时谁在他身后猛推一下,颜融的胸口绝对会多上个几十柄形状各异的兵器。 他双手抱头,怯怯的蹲下去,耷拉着脑袋,抖动如风中的落叶。 白衣侍卫给云焰让出一条路,让他可以靠近这个‘香气四溢’的男人,云焰一搭眼就看见颜融抹的明晃晃的脑袋,那股子熏人的香味让高高在上的神教教主眉头打了一个结。 无冕之后12 “官爷,别杀我,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媳妇儿肚子里还有个就要生了,我以后再也不敢笑了,你们别杀我,别杀我。”若不赶紧喊出来,颜融都要控制不住笑出声了。他扮演过各自角色,这样惹人厌恨不得上去踹几脚才解恨的脂粉书生,是最近燕国流行的时尚,他看着好笑一直想亲自体验一把,可惜竹叶瞳对此种装扮可是厌恶的很,她说一闻到头油的味孩子就踢她。 为了让挺着大肚子的媳妇儿少遭点罪,颜融就把这个愿望压抑住没敢付诸于行动,这会儿终于往脑袋上抹了一把油,他哪舍得什么都不发生就混过去,若只是这么简单,他即便是平时的样子也无所谓的。 所以,刚才官军问他话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刻意改变音调,还有意的放大了声音,果然敏感的云焰一听到立即飙过来,怒发冲冠的样子好像要剥了谁的皮似的。 看来,他给他留下的阴影不浅,云焰几欲暴走,出离愤怒。 颜融无良的继续闷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这位火神教教主仿佛是天生的死对头,看他难受看他郁闷,颜融的心情就无比的愉快。 老鼠和猫没法当朋友,他与云焰大概就属于那种天生的死对头,凑到一起就得掐个你死我活。 “抬起头来,看着本尊!”一路上云焰惯有的温和音调彻底消失了,他冷冰冰的声音比本家老七稍稍差了那么一点点,还是修炼不够哇。 颜融心中默念到三,才环顾着抵着他的兵刃把脑袋抬起来。 烈日下,云焰居高俯视,只见蹲在地上的男人长了一张极为出色的相貌,但眼中的猥琐和懦弱却破坏了整体五官的气质,还有那一身的脂粉味,更令云焰好感皆无。 他还是个男人么?打扮成这样,真是耻辱。 “官爷,我身上有银子。”仿佛还嫌不够似的,颜融瑟缩着靠近云焰,把手伸到衣怀中,翻腾半天才摸出一小块散银,苦着脸道,“家里媳妇儿管的严,出来就给这么点零花的,您莫嫌少。” 无冕之后13 云焰失望的移开视线,这会儿听颜融的声音,仿佛也不怎么像了。 不是她,绝对不是。 白衣侍卫再次散开,整齐一致,各回岗位,方才的剑拔弩张消弭于无形。 颜融却还抱着头蹲着,不肯站起来。 守城的大兵看不惯,粗生粗气道,“还不赶紧滚,蹲那儿下蛋呐?” 颜融这才拄着腿踉跄的站起来,夸张的抹了几下脑门,心有余悸的偷看不远处傲然而站的云焰,又立即移开眼神,牵着他的丑马,缓缓穿越过城门。 云焰不知为何,始终无法将眼神从他身上移开,待那花里胡哨的书生背影消失不见,心中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远去,空落落的难受。 他忍不住又追过去,几个呼吸间已到了颜融身后,“桃姑娘?” 颜融几乎是反射性的抱着脑袋立即蹲下去,“别杀我,我以后不敢笑了,到哪里都不笑了,别杀我。” 云焰再次失望,这书生,真的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你走吧。” 这回,颜融倒是动作迅速的站起来,踩了两次马镫,才笨手笨脚的爬上马背,一夹马肚子,歪歪扭扭的闪开,消失在云焰的视线之内。 仍旧是失望,莫名的,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吧,是苦苦搜寻多日以来,唯一的一点慰藉。 那么一个女人,究竟躲在了哪里,连火神教遍地的教众和信徒都寻不到,只要她身在鲁国,不可能是这样半点音讯皆无啊。 他亲自守在这燕鲁交界,从早到晚不眠不休,竟然也是毫无发现。 难道,真的就此与她错过,从此再无相见之日。 恨不相逢未嫁时,是想要告诉他,如果早一步与他相识,她定会倾心于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杳无芳踪。 她说她抓错了人,不对,不会错的,她一定就是真的桃小薇,不然她怎么会写下‘未嫁时’这三个字?她嫁的人是颜曦,恨的是这么迟才遇到他。 对,一定是这样,云焰的心境豁然开朗,只要想清楚她是谁,那么再见到她,自然也不会是难事。 因为,桃小薇一定会再回到燕国京城颜曦的身边。 无冕之后14 三日之约,如期而至。 明天就是颜曦入宫探病的日子。 相较于宫内紧张的为新皇第一次走进后宫而铺张准备,睿王府这边却好像没有那件事儿似的,一如往常般平静。 昭阳贵妃病了,皇帝要来探视,对所有的宫妃来说,不亚于喜从天降的好消息。 虽然她们不是被探望的主角,可一个病人又能让陛下耽误多久的功夫呢?按照惯例,说说体己话,安慰几句,一盏茶或者一炷香的功夫,陛下也就会离开了。 这来时和去时的一段长长后宫路,可以制造出几十个不期而遇的契机,旖旎浪漫的邂逅,或许某位幸运的宫妃能够吸引住皇上的双眸。 只要明天能让皇上夜宿宫中,破了第一次的例,那么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的多,有一必然有二,三四五六七接踵而至,待皇上尝便各色女子的美好,他还会守在睿王府那个没名没分的女子身边,拒绝回宫吗? 未来也许宫妃们会因为争宠而各自为政,这一次却空前团结在一起,大家都知道,不把共同的男人留下,她们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从一百多名女子中选出了几名特别美丽的,各色风情不一而论,或冷艳,或娇媚,或可爱,或纯真,或有一双盈盈欲诉的水眸,或有一对勾魂摄魄的细腿,占据了几个宫中景色雅致也必然会‘偶遇’皇上的“黄金地段”,千百次的演练明日可能会发生的场景,哪怕一个眼神,一个转身,或是不经意的撩开碎发,都要经过严格的练习,不能出半点差错。 三天来兢兢业业的守在昭阳贵妃身边服侍的贵喜太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不愿意阻止。 皇帝才是这整座后宫的支柱,他不回来,这女人堆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而贵喜付出的大部分努力,陛下也看不到眼中。 老太监也是希望陛下能回宫居住的。 陛下,是唤醒后宫勃勃生机的甘露。 无冕之后15 太阳,在无数双期盼的眼睛中缓缓落下,这一夜,燕国后宫内,有一大半的宫妃失了眠。 她们其中,几乎没有人知道陛下的相貌如何,从成婚到现在,竟然没有半次机会接近皇上。 他上朝下朝,匆匆来了又匆匆去了,隔着两道宫墙一座小院,就仿佛天涯海角一般的距离。 无法逾越。 明天,就能见到他了呢,耳畔听来的无数传言即将化为有形的实体,在日后的冷冷长夜中,也好有那么一个可以挂念的幻象出现在梦中,不会没招没落的浮荡不安。 女人苦,宫中的女子时苦上加苦,像她们这样,身为地位尊贵的宫妃,却还见不到皇上的,就仿佛日日夜夜都浸泡在黄连水中,竟然连身子都融进了拔不出的苦涩。 第一道光线射进窗棂,透过薄薄的窗纸撒在室内,不约而同,这宫中期盼帝王的女子悄悄的爬起来,沐浴更衣,换上平日里都舍不得穿的华丽衣裳,让巧手的宫娥们挽出高贵的发髻,宝珠玉钗插满了头,连母亲送的陪嫁宝贝也挂在了身上。 这一个普通的日子,因为皇帝,而变成了宫中所有女子的大日子,虽然可能根本就没有作用,她们还是会抱着一丝侥幸,不放弃的贴上最华丽的妆容,世事难料,谁都不知道会成为第一个走进陛下身边的幸运儿,大家机会平等,不谨慎的对待就等于输在起跑线上。 殷切的盼望着,终于快到正午时分,各宫派出打探的奴才回来报讯,陛下的御驾已经来到后宫之外,不出片刻必定会来到。 最后一次对镜梳妆,确定妆容完美后,几十个女人才踩着小碎步来到预先地点集合。 踢踏。。。踢踏。。。 是开道的御林军所骑的顶马发出的声音,每四匹一排,共计八排,各有手执利刃的御林军威武端坐,每匹马都是精挑细选的良种,在淡淡的光线下,反射出暗黄色的光泽。 。。。。。。。。。。 PS:今日结束,明天见。 帝宠娇容1 明黄色的伞,八人手执,端稳的徐徐向前,打伞之人身穿暗红宫服,尖顶的帽子扣在头顶,目光平视,昂首而行。 接下来便是后边的轿子,也是刺目的黄色,皇帝专属,由三十二人稳稳的抬着,步伐整齐,没走一步,节奏都踩在点子上。 唰!唰!唰! 里边乘坐的人,自然就是被殷切盼望了日日夜夜的皇上,隔着刺绣的九龙图轿帘,阻去了众多包含情绪的视线。 还不等御架走到跟前,宫娥、太监、甚至是各宫的娘娘全都不由自主的屈膝跪下去,头深深的埋着,不敢稍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驾并没有停下来,威风凛凛的从一干宫人面前缓行而过,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几十位如花似玉的俏丽宫妃依照品阶跪在沿路的最前方,而直奔着昭阳贵妃的寝宫而去。 “怎么办?陛下不下轿子,咱们还是见不到他,悉心排练了那么久,难倒就这样白费了?”一名宫妃因为大喜大悲,情绪起伏剧烈,竟掩不住失望,失声道。 “慌什么?”惠妃咬紧牙关,让贴身服侍的宫娥搀扶着站起,“咱们这就跟过去,守在昭阳贵妃寝宫的门口,大家一会一齐跪倒,见到了陛下,就给我哭,把心里的委屈都表现出来,法不责众,总要上陛下瞧瞧咱们在宫里过的这是什么日子。” “就是,与其这样守活寡,咱们还不如拼一拼,大不了被逐出宫,也好过日日夜夜的熬着。” 说这话的都是有家族势力,底气硬的娘娘,娘家不那么强干的宫妃相对怯懦些, “这样不大好吧,没把皇上请回来,再惹恼了陛下,咱们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不爱去的就回宫猫着去,有胆色的姐妹咱们去守着。”惠妃冷冷一笑,“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如果咱们姐妹把打动了陛下,到时候那些个不去的,可别想着分一杯羹。” 帝宠娇容2 一句话,隐隐将宫妃的阵容化为两块,宫内宫外势力大的紧密的站在一起,她们可是不怕的,外有娘家人顶着,宫内自身品阶也是不低,而且还是这么多人抱成团去做一件事,胆色更是壮了几分。 而另一边是内外皆一般的平凡宫妃,娘家没什么权势,自身在宫中也是踉跄度日的尴尬位置,平素里没少挨欺负,对这种事儿不那么上心,皇上在不在宫里对她们的直接影响不大,即便陛下往后真的回来了,想靠恩宠博出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万一龙颜大怒,顶在前头当炮灰的还是她们这般没有地位的姐妹,身旁底气十足的那几位,皇上即便想动,也要考虑下她们身后所代表的家族。 盘根错杂的利益纠缠,各怀心思的宫闱暗斗,稍有不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若只是自己还好,真的把宫外的亲人也牵连进来,悔之晚矣。 当然,也有不少没什么势力的低品阶宫妃愿意跟着去昭阳贵妃门前守着,她们大多稍有姿色,还抱有那么一丝幻想,与陛下相遇,煞那间天雷勾动地火,传出一段佳话。 只要得到了皇上的宠爱,自身的荣华,家族的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最后,极少的一部分宫妃谨慎的返回到住处,反锁住宫门,做出安分守纪的姿态。 大多数还是远远尾随着御驾,寻找适当的机会,或须真的能抓住这一线希望。 。。。。。。。 御驾终于缓缓停在宫门前。 威武的御林军井然有序的将整间宫殿包围,有侍卫左右掀开轿帘,穿着明黄色帝王龙袍,高大威严,冷面薄唇的新皇颜曦优雅的从轿中而出。 站在不远处的宫妃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皇上吗? 她们共同的夫君。 好俊逸,好帅气,好强大的感觉。 那不就是千百次在各色女子心中幻想的形象,甚至,比她们想象中的更加卓尔不凡。 帝宠娇容3 好幸福。 好高兴。 好像凑到他身边,哪怕不说话,就只是靠近些,能更清晰的看到他。 只远远的一个侧脸,颜曦却收获了一地芳心,排成整齐的阵列,摆在他脚下。 若是他愿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只要他回来,这暗潮汹涌的宫闱城墙内,不要又要掀起几番滔天巨浪。 颜曦稳稳的在皇轿旁站定,若无其事的、漫不经心的,犀利的眼神迅速的瞟过全场,那是他多年征战留下的习惯,每到一处不熟悉的地方,都会认真的将重要的景致记在心中,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他的瞳眸中终于有了各色女子的倩影,但也只是一眼,就将目光抽离,毫无惊喜更别谈留恋。 他挥手谢绝侍卫的再次帮忙,亲自掀开轿帘,大手伸进入。 立即,一双女性白皙柔嫩的青葱玉指搭在他掌心。 轿子里还有人? 还不等宫妃们反应过来,她们的陛下怀中已经多了一抹无法移开眼神的绝色丽影,皇上小心翼翼的把她从轿子上抱下来,戴她站的稳了,才收回护在她腰间的大手,那女子抬起头,笑弯了眸。颜曦还是冷峻了脸,并没有给予回应,只是牵着那女子的小手,缓步走进昭阳贵妃的寝宫。 喀吧喀吧。 是碎裂的声音。 一见钟情的美好,转瞬即逝。 那碎成一片一片的心,落在尘埃中,无人怜惜。 那个女人并不是宫中之人,显然陛下是跟随陛下由宫外而来,淡紫色的轻纱罗裙,更衬的她肌肤赛雪,头上随意挽了个大方却不复杂的发髻,用一只暖玉长钗固定着,竟也不加任何多余的点缀。 陛下却一路拖着她的手,不曾松开。 宫门的门槛很高,走的近了,皇上停住俯身抱起那女子,过了门才又放下,继续前行,是一点磕磕绊绊的记挂在心上的。 她自己不会走吗? 非要陛下抱着才过。 帝宠娇容4 门槛再高,稍微抬起腿也过了吧,竟然要陛下亲自抱着走过。 这是在炫耀。 这是在示威。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她是谁? 她究竟是谁? 难倒是那位传说中的被陛下养在睿王府中的结发之妻吗? 绝无可能,她看起来那么的小,那么的美,哪有一点宫内传言的古板平凡气质。 听说那个女人身怀有妊,眼前这个却怎么都看不出,平坦的小腹被轻纱虚掩着,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从背影看不出一丝臃肿。如果那个女人真的这般相貌,陛下又有什么不放心的让她入宫主掌后位。 即便是公认最美的昭阳贵妃,也比她不过。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皇上和神秘女子的背影终于消失在宫墙之内,不甘心的数道眼神被阻挡住。 几道齐刷刷的目光转向惠妃, “怎么办?陛下不是一个人,等会探病出来了,直接会在门前上了御轿,我们根本接触不到。” “那个女人是谁?陛下怎么会珍视成那般模样。”看的人心里泛酸,恨不得抢身过去,一角踹开,取而代之。 “都散了吧,聚在这干什么,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有咱们,弄的跟台上的丑角似的,真不光彩。” 惠妃恨恨的一跺脚,“要走你们走,本宫不走!” “不走你还能如何?你比的过皇上身旁的那个女人吗?没看见人家是从皇上专用的御轿上被抱下来的?这种恩宠,有哪个女人享受过?算了,此时她正得宠,我们比不过的。” “糊涂!”惠妃怨怒的眼阻了同伴的风凉话,“今天是咱们盼了多久才得来的机会?别说皇上身边带了一个女人,即便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遭,假如错过了,下一次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青灯寒夜,你们还没过够吗?咱们也都是正经人家的女儿,被体面地送进宫,凭什么见到自家的男人,还得避开?” 帝宠娇容5 除了无言,还是无言。 大道理谁不知道,又有哪个心里不委屈。 大婚到现在,也就这么远远的望见一眼,一个侧脸,一个背影,甚至还没看仔细,就消失在眼前。 惠妃的话说进了大家的心。 她们也是名正言顺的,难倒想见一次皇上就犯了王法不成。 “姐姐说的是,本宫也不走了,今天非见到皇上不可,是非曲直问个明白,实在不愿意要咱们,索性都一股脑的赶出宫去,咱们来的时候是一起进门,大不了走的时候一起出宫。” 有一个跟着附和,众女无措的心又坚定下来。 “咱们什么时候去找皇上?”门口有宫廷侍卫守着,看来只有硬闯了,她们这边人多,又都是各宫有金册封号的娘娘,一起闯进去的话,他们也不敢拦。 惠妃摇摇头,“再等等,今天的主角儿是昭阳贵妃,等一会那位娘娘见到陛下还领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去探病,不知道她能不能忍住这番屈辱,咱们耐心的给她留出发飙的机会,本来就病了,再隐忍着不发泄出来,可怎么是好呦。” 听明白话背后真正涵义的宫妃都用手绢捂住嘴,悄悄的乐了。 是啊,怎么就忘记了这位贵妃娘娘也不是省油的灯,有她打前阵,当出头鸟,倒是免了她们这边的麻烦。 且静心候着吧。 。。。。。。。。。 苏沫儿带‘病’之身,在宫娥的劝阻下没有到宫门口迎接皇帝,只有贵喜率领着一干奴才,恭敬的把新皇请进来。 当老太监内敛的眼神飘到颜曦身边俏丽的红颜身上,他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完了,外边的娘娘们是白忙活了,连他都没想到,陛下进宫探病竟然把这位主子夜带来了。 “昭阳贵妃可是我的老朋友了,皇上,咱们现在就进去看看她吧。”桃小薇笑的轻松,看不出有不悦的神色,想来是一路在轿子上睡的沉稳,这会儿已经养足了精神。 帝宠娇容6 颜曦握住她的柔荑,轻轻捏了一下,“今儿二哥要回来,我们进去看一眼,还得抓紧赶回去。” “二哥哥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二嫂一定会开心的蹦起来。”傻笑,又晃晃脑袋,“说错了,她跳不起来,肚子上的那颗球太重了。” 贵喜太监站在一旁,心中再次叹息,里边那位宁可每天灌几次苦药汤也盼着陛下来,再瞅瞅现在这番场景,很明显皇上根本就没将那位如花似玉的昭阳贵妃放在心上,走过场似的,半刻也不乐意多呆。 何苦来哉? 。。。。。。。。。。。 苏沫儿阖眼,收回习惯性布满身体的神功,任四肢瘫软的平坦在床上。 颜曦不会相信她病了,换成了她,也不会相信颜曦会因为风寒而病倒。 将武功练到他们这样的境界,奇经八脉的循环由心控制,常人惯有的病痛根本无法侵袭。 他却还是来了。 嘈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轻一脚重一脚的是宫中的太监、服侍的宫娥,而其中有一人,脚步轻松,节奏明快,那个人身怀绝世武功,定是颜曦无疑。 他终于来了。 苏沫儿鼻子泛酸。 等了好久好久,付出了这么多,一辈子的委屈都集中在这几个月中尝尽。 忍啊忍,她都变的有些不像她自己。 从前声名赫赫的鲁国国师,火神教圣姑,仿佛已经离她很远很远。 她回不去了,若再得不到想要的,今后该如何生活? 她不敢想。 来的时候,从未考虑过失败。 这一生,苏沫儿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失败。 颜曦,是她此生最大的挑战,也是她牺牲最多,却没有得到的。 她不承认失败,也绝不会无功而返。 咬紧牙关,强忍着羞涩,悄悄的解开外衣虚系的衣带,里边中空,未着片缕,片片风情,为君欢颜。 她能做到的,已经是极致。 颜曦,但愿君心不负我心。 帝宠娇容7 属于颜曦的气息越来越近,他进了她的寝宫,呼吸近在咫尺,苏沫儿甚至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沉稳而有节奏。 她的心,却是慌的,控制不住的战栗,连武功也抑制不住的心脏起伏。 缓缓张开黑白分明的大眼,掩饰不住的软弱准确的找到颜曦的位置,她要让他知道,苏沫儿对他是一番真心,藏不得半点虚假。 颜曦的冷眸藏着一贯的嘲讽,神情更是冰冷,哪怕只是用眼神,已经拆穿了她并不高明的把戏。 桃小薇距离她更近,索性坐在床沿边,挥手道,“大国师,咱们又见面了。” 深情在半路夭折,苏沫儿瞪大的眼睛,几乎不敢相信所见。 反射性的要坐起来,却因为太激动而忘记了先前已经半解罗裳,薄被滑落,娇躯洞敞,两抹坚挺的浑圆骄傲的耸立着。 桃小薇的脸蛋立时红了,准备好的见面词全忘记了。 女人看女人,那种窘只增不减,更何况她们身后,还站着一个颜曦。 桃小薇转身就跑,藏到颜曦身后,这会儿心脏也蹦蹦蹦的跳,甩甩脑袋,怎么都忘不掉苏沫儿完美的胸部。 她被吓到了。 明明她想去吓苏沫儿的,怎么这会儿反而是她被人家给吓了回来。 好丢人。 明明她也有的。 颜曦在苏沫儿衣衫滑落时已经先一步把眼神移到窗外,不远处摇曳生姿的桂树也比眼前的活色生香更吸引他的眼神。 “薇薇,咱们走吧,已经没有探视的必要了。”此刻除了厌烦,颜曦已经找不到更多的言辞。 “额。”桃小薇也再不敢去看苏沫儿,脸色红红的点点头。 。。。。。。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仿佛也该是划下句点的时刻。 苏沫儿心如死灰,狼狈的系上衣带,从床上赤足跳下,“颜曦,我们能谈谈吗?” 帝宠娇容8 颜曦揽抱着桃小薇柔软的身子,仿佛没听见似的,脚步不停。 “颜曦,你不要走,我。。。我只是想。。。和你谈谈。”仅着中衣,苏沫儿轻飘飘落在二人面前,摊开手臂坚定的拦住去路,“桃小薇,你出去,我是要和颜曦单独谈谈。” 手臂抱紧,并不让桃小薇退让而出, “够了。”颜曦冷叱,双眸透着狠厉寡绝的煞气。“朕对你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你和你火神教、白衣侍卫,在明早前彻底在朕面前消失,否则,一场全国范围的歼灭行动即将展开,到时候无论是谁,朕绝不容情。” 苏沫儿退后一步,不可置信道,“到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可以这般冷酷?我毕竟已经进了宫,是你的妻子了呀,每次见了我,不是赶就是杀,颜曦,我犯了什么错让你竟痛恨至此?”眼泪抑制不住的滚落,打湿了衣襟,“我从不曾想独占在你心中的位置,哪怕只得到你的一丝情意,此生也满足了。”手指点着躲在他身后,且不敢把脑袋探出来的桃小薇,“我的确是抓过她,可当时也只是为了寻到一个机会与你谈谈,并没真的伤到她,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如果你还恨着我,索性回绝了鲁国皇帝的和亲要求,明明白白的拒绝便好。” 哽咽着,手背抹掉打湿脸颊的泪水,“你允我来了,却晾着我,不理不睬,颜曦,你以为我愿意抛掉自尊,做出今日之事吗?我心里就真的好受吗?” 桃小薇认同的在颜曦身后猛点头,听来听去,自家夫君仿佛还真就是罪魁祸首。 颜曦冷森森的哼了声,“说完了?” 苏沫儿怎么会说的完,几百个日日夜夜积攒下来的委屈,几句话又怎么倾诉的干净,只是颜曦用三个字问过来,就好像被一块巨石丢中了她的喉咙,卡在那儿,将千言万语堵个干净。 帝宠娇容9 苏沫儿心头一凛,顿时僵住了,好半天后,她暗暗一咬牙。“从你接纳我进入燕国皇宫那一天起,我也是你的责任。” 没有爱意,哪怕只是得到他的人也好。 说服不了自己放弃,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条路走到底。 抬眸望向窗外即将爬到正午的阳光,颜曦眯起了眼,“你还有不足十个时辰的时间可以逃离,尽管浪费没关系。” 他的心意还是不变。 苏沫儿这会儿真的要怀疑,颜曦究竟有心还是没心? 难倒他的胸腔里装的是一块坚硬冷酷的顽石吗? 怎样都无法被打动。 罢了,谁叫是她先无可抑制的爱上了他。 苏沫儿缓缓阖上哀泣的眸子,“不必等到明天,现在你就杀了我吧。” 这一刻,心神俱疲,从花谷钟情,点点滴滴,所有关于颜曦的片段都那样的清晰,几乎刻在了灵魂深处,从不曾忘。 今日,方知是徒劳而为。 她一败涂地,认输了,好累好累,死命的坚持着,把一切尊严都放下,最终还是这样的结局。 不知道颜曦的手沾上了她的血,此生会不会忘记,他曾亲手杀掉了一个这么深爱着他的女人。 那样,至少他还能记得她。 用死换回在颜曦心底不灭的一个角落,算起来,她也不算输给桃小薇太多。 颜曦缓缓的抬起手。 苏沫儿散去全身的武功,默默等候。 她不想抵抗,即便拥有与他一战高下的能力。 桃小薇忽然把脸贴在了颜曦的后背,“夫君,不要。” 苏沫儿猛然张开眼,忿恨带着杀意的眼神几乎要焚烧掉颜曦身后的那个女人,她只求一死,这么卑微的要求,她居然也要阻止。 杀了她,杀了她,心里有个这样的声音大喊。 她不死,那么她就得死。 颜曦的手指忽然疾速而出,眼花缭乱的速度封住了苏沫儿周身二十四个大穴,把她定在那儿,无法运功,无法说话,几乎滴出黑水的怨恨凝聚在最后一刻罩在桃小薇身上。 “贵喜,找几个人把她扔出宫去。” 帝宠娇容10 桃小薇心里也不太好受。 从头到尾,苏沫儿只是渴望能得到颜曦的感情而已。 一个高高在上的女子,尊贵、优雅。她拥有的东西,已经超过别人太多太多。 只是为了颜曦,骄傲放下了,自尊放下了,甚至在鲁国的高位,也统统丢弃不要。 她爱的那样卑微,完全失去了自我。 苏沫儿,是真的把颜曦当成了她的天,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取他的垂爱。 桃小薇都要为这样的女子感动了。 可是,苏沫儿想要分享的人是颜曦,那也是她用整个生命在爱着的男人,从五岁到现在,颜曦是他最重要的人,超越了家国的感情,她又怎么可能分给别人。 许多东西,可以大方的分享给很多人,唯有爱情,是不能让的,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贵喜,叫几个宫娥给贵妃娘娘穿戴整齐。” 桃小薇叹息,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点,让苏沫儿体面地走出皇宫,放她飞出牢笼。 希望有一天,她能够在别的男人身上,找到真正的爱情,不会再像今天似的,屈辱的请求着她根本得不到的。 贵喜一直在外间候着,这会儿听到了皇上的呼唤,走进了才看清楚昭阳贵妃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站立,保持被点穴前怒发冲冠的模样。 他确信刚刚没有听错,皇上的确是要找几个人把贵妃给丢出去。 这不大好吧,毕竟苏沫儿是鲁国的昭阳公主,燕国的昭阳贵妃,后宫之内,属她品阶最高。 “从今以后,宫中再没有昭阳贵妃这个人。”颜曦的神情更冰冷。 惠妃带着几十位宫妃冲过了守门御林军的阻拦,才走到宫门前,就见到六名手脚粗大的宫娥把双眸紧闭的昭阳贵妃抬着,向外走。 忙拦下来,“怎么回事?谁让你们这样对贵妃娘娘的?” 关心是假,打探消息是真,不知道刚才那么点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连尊贵的贵妃娘娘也这样落魄的被抬了出来。 她不是还病着吗? “回禀惠妃娘娘,陛下有旨,将苏沫儿送出宫,从此以后,后宫内再没有昭阳贵妃。” 帝宠娇容11 这次,连惠妃娘娘都僵住了。 连昭阳贵妃这样尊贵的身份,都落的如此下场,她们临时纠集在一起,看似声势浩大的宫妃讨伐队,又能有几分把握可以在皇上面前,争回应得的恩宠呢? 宫妃们虽然口上强硬,身后所代表的却是家族的利益,没有哪个真的愿意出宫,更不愿落得和苏沫儿一样的下场。 彼此对望,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还要继续吗? 还能继续吗?? 强硬的惠妃也抿住了嘴唇,垂首而立,脚下生了千斤,竟怎么都不敢向前再挪动半步。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宫娥和小太监立即站成两排,屈膝跪下。 是颜曦又拖着桃小薇的手走出来。 皇上冰冷的面庞上已经看不出他真实的心情,桃小薇俊俏的小脸低沉着,心里沉甸甸,一种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看着苏沫儿那个样子,她的心也跟着酸酸的同情。 再对上一群衣着华丽的女子,从她们对颜曦渴求的目光中,桃小薇读到了寂寞,与苏沫儿如出一辙,守在后宫,却迟迟等不到颜曦归来的女人们,对唯一能站在帝王身边的她,怨恨是挡不住的,即使被小心的克制,那偶尔瞥到她身上的眼神,如针扎一般。 这种感觉,在很久以前她也曾经有过。 颜曦在战场上迟迟不归,五年之间杳无音信,她不愿想起也不愿去盼望,可真当他从战场上归来,身子上的腥风血雨气息还未全部消散,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才知道等待是多么苦的事情。 岁月催人老,这样无止境的等待,更是要命的毒药。 但是,要她把夫君还回来,她做不到那么大方。 所有人都在恨她,怪她,自私的占住了大家的男人。 却不曾去想,她才是颜曦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相守在先,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么多女子的存在。 而今她们却把她当成了中途出现掠夺帝王宠爱的第三者。 帝宠娇容12 眸中忽尔掠过一丝冷酷,颜曦周身的强大气场压迫的宫妃们纷纷跪倒脚下,底气最硬的那几位头垂的比谁都低,生怕在皇上心情不佳的时刻,成了倒霉的出气筒。 昭阳贵妃是前车之鉴,没有人会怀疑颜曦敢不敢不顾着她们身后的家族做出同样的处置。 “薇薇,回家了。”颜曦的声音轻轻冷冷的,在众色女子头顶扬起。 无言的点点头,安静乖巧的任他牵着手向外走,到了门槛的地方,颜曦仍旧是把她抱在怀中,轻巧的踏过去,直到上了龙轿,都没再将她放下。 。。。。 再也听不到御驾威仪的脚步声,惠妃才由宫娥搀扶起来,痴痴的望着宫门的方向,虽然那边什么都看不到。 时至今日,才知道什么是女子真正的尊崇。 即使是皇帝,只要他愿意,也可以把一个女人捧到这样极致的位置。 那个女人,一定就是被皇上藏在宫外,不肯带进宫的睿王妃。 没有给予身份地位,也不曾昭告天下,被皇帝藏起来,不愿给任何人觊觎的机会。 并非不在乎,就是因为放在了心尖上,才将她藏在有他的世界中,不容一丝风雨侵袭。 她们这些宫妃,不过是皇帝掩人耳目的烟幕,假借她们的存在,挡住世人的疑虑。 为了她一个女子,天下间最尊贵的男人可以付出的,远比外人想象的要多得多。 热风吹的人心烦躁,哀哀蝉鸣声,悲凉而单调。 争,还要争什么呢? 一群没有存在价值的女人,为了心中幻想的,斗个你死我活。 聪慧如苏沫儿,美丽如身旁的各色佳人,全都没用看破。 惠妃酸涩的咽下一口苦水。 看不透的,才是真幸福吧,至少在假想中,有期待的继续生活下去。 转身缓缓按照原路返回,此时,真的失去了争夺的念头。 “惠妃娘娘,您这是去哪里,咱们还是要想出个好法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被那女人一个占了去。” 帝宠娇容13 惠妃没有回头,平平淡淡的嗓音听不出情绪起伏,“本宫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 初见新皇,燃起的那丝激动消失的无踪迹。 那样桀骜的男子,哪是她们这群女人能驾驭的,沾之即伤,全身而退还是幸运的。 他专情。 却因为专情的对象不是她,而凸显无情。 真好,这么早就认清了这一点,也算是她的幸运,这一趟不白来。 惠妃的唇角无言的微笑,款款身姿与身后仍焦急议论纷纷的宫妃们,越行越远。 宫斗,有很多种,这样明白了一件重要之极的事儿,还不告诉她们,就藏在心里独享,真是痛快之至。 。。。。。。。。。 回睿王府的一路上,桃小薇枕着颜曦的大腿,静静不发一言。 她没有睡着,颜曦从她的呼吸之中就能听的出。 可是她也不说话,心情不很好的样子。 颜曦摸摸她光滑的脑门,“薇薇,很快就结束了,再忍耐一段时间吧。” “她们,很可怜。”桃小薇指的不只是苏沫儿,还有宫内那些双期待的眼睛。 “她们嫁给的是皇帝赐予的地位,很多事不能从表面去看本质。”把桃小薇捞起来,让她可以舒服的倚靠在胸口,颜曦心情甚好的搂着她重重的亲了一下,“要不要做个实验,我这就下令把她们都遣送出宫,着人安排婚事,保证至少有一多半会抱着宫门前的柱子,宁死不走。” 桃小薇瞠目结舌,颜曦的模样非常认真,他可从不是会开玩笑的男人,只要她一点头,准保立即下旨。 同样的,他的眼光也非常之准,算无遗策,鲜少说出的话会不应验。 桃小薇同情宫里的女人,却不像自以为是的以自己的角度去决定别人的人生,到时候好心办坏事,不见得事情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夫君,你在计划着什么,难倒一点都不能悄悄透露给薇薇知道么?” 帝宠娇容14 颜曦唇角漾出一抹浅笑,并不回答。 是想到什么事儿,居然能让他露出可以称之为愉悦的笑容,桃小薇狐疑的研究颜曦的反常。 一定有事发生。 不过,他不想说,她也没办法立即挖出来。 真好奇哦。 “夫君,你这个样子很吓人。”微凉的手指点住他的唇,定格在那一抹极难得的笑意之上,“如果二哥哥看到你居然笑了,一定会敲锣打鼓的诏告天下,还会把史官都抓来,亲自监督他们记下这一笔,以资证明,真的曾经存在过。” 桃小薇刻意装出的花容失色,反倒把颜曦的笑意憋回去,叹了口气,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别人正常的表情挂到他脸上就变成了不正常。 出了宫门,九鼎骑着快马赶过来报讯,跟上御驾行进的节奏,九鼎在轿子的窗口低声道,“爷,二殿下平安到家。” “传旨,摆驾回府。”捏着鼻子,桃小薇装出颜曦低沉的声音抢先法令。 易容术有一章是专门讲口技的,依靠内力运转调息,压迫音带,进而随心所欲的发出各种声音。桃小薇不会武功,发不出丹田之力,所以几乎完全没有学会。 她此时也只是心血来潮的开个玩笑,用的声音并不大,除了身旁的颜曦外,也就窗口的九鼎听的清晰。 “爷,还有一件事。”九鼎顿了顿,才压低了音量快速道,“有火神教的人又入国境,这会儿大概就在距离京城不足五百里的地方,日夜兼程,看来是奔着京城来的,影卫那边传讯过来,其中有一人与当日到王府意图不轨的为首者极其相似,二殿下根据属下的描述,说来的人很可能是他们的教主云焰。” 正愁没地方寻他,倒是又自动送上门,颜曦那双冷冷俯下来注视桃小薇的瞳眸透着无可妥协的怒意,摆明了心头的火又被人激了起来,“传朕旨意,影卫和内侍营全都给布置好了,这次不准再让他跑掉。” 帝宠娇容15 睿王府的内院之内,乱糟糟的。 颜融屋里哇啦的抱着竹叶瞳,夸张的表达他的思念之情。 最初,见到夫君平安返回,竹叶瞳自是欣喜异常,可是只一会,她就已经受不了。 太热情,太夸张,太。。。烦人了。 第N次拍掉颜融贱兮兮抚上来的狼爪,“不要碰我啦。” 孩子在肚子里使劲的踢,孩子他爹在肚皮外轻轻的摸,爷俩玩亲自交流,隔的可是她的肚皮。 这会儿天气热的厉害,颜融还老想把身体贴过来,竹叶瞳躲开几次,均被他死皮赖脸的,可怜兮兮的又凑过来,恨不得挤出几滴眼泪疙瘩给她看。 是谁,究竟是谁,又把颜融的表演欲给勾引出来了,如实被她知道,挺着肚子也要来个千里追杀。 还有,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在七弟和弟妹的院子里表演小别胜新婚的戏码,瞧千彤和千霜想笑不敢笑的模样,竹叶瞳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下形象全毁了。 终于坚持到了颜曦和桃小薇回府,竹叶瞳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哭笑不得的望着孩子的爹,知道他这次出门一定玩的很爽,瞧他心满意足的模样,也不知道谁又中招吃了他的闷亏,才会让颜融乐到现在还收不了神。 把两个大小孕妇赶到外间去加餐,两兄弟心照不宣的来到书房,九鼎奉上茶,站在门口守着,免得被哪个不长眼睛的莽撞的打扰了。 “老七,云焰对薇薇可是一片情深呐,这次百分之百是他带人追过来,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八成已经做好了硬碰硬的准备,不可不防。”对于云焰的武功,颜融还是不敢轻忽的,这位教主至今也搞不清楚,和他朝夕相伴一路的究竟是谁,所以不难猜测,这次云焰的目标还会是桃小薇。 真的假的,先抓住再说。 而颜融出现在云焰面前,脸上挂的的的确确是桃小薇的脸,他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这条最有力的线索。 颜曦脸色更寒凛,“刚刚,我派人把苏沫儿逐出了皇宫。” 还是点着穴道,屈辱的被扛出去的,可没留半点情面。 颜融一拍额头,这次热闹咯。 。。。。。。。。。 PS:15更,结束! 山雨欲来风满楼1 苏沫儿出宫后,被扶进了一辆极不起眼的马车,直护送到南城的一座民宅中才停下。 有侍卫上前拍拍门,待院子里有人出来应话,才连人带马车一股脑的留下,连虚与委蛇的场面话都不愿多说。 那状似平平凡的仆人上前掀开车帘,立时倒抽一口凉气,里边颓靡的坐着本教圣姑,动也不动,仿佛被制住了穴道。 连忙笑脸迎上去,拦住侍卫的去路,悄悄的把一锭碎银塞进对方的袖子里,这才小声问道,“官爷,车里边坐的可是宫里的贵妃娘娘?” 知道了还问。 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侍卫还是点了点头。 “娘娘不在宫里,怎么被送到这儿来了?” “她从今以后再也不是什么贵妃娘娘了,陛下有令,限火神教教众明早前离开京城,你们还是快点走吧,晚了想走也不成了。”这话本来该苏沫儿向她的教徒们转达,不过她穴道未解,侍卫又收了他们的银子,也就提前把消息公布了。 言毕,再无话可说,催动骏马,昂首而去,留下那家仆站在原地独自发呆。 丫鬟婆子小心翼翼的把苏沫儿扶下马车,她身子僵硬无法活动,除了含恨的闭上眼之外,再别无他法。 苏沫儿是火神教的圣姑,地位崇高,即便嫁了人,冰清玉洁的身子也不容人稍有碰触。 有能力化去颜曦指法的,整个院子也就那么两个,还都是男人,苏沫儿是宁肯死都不允许他们碰到身子的。 正僵持着,两道重力左右把驾着苏沫儿的婆子拂开,失去了支持的苏沫儿身子一软,额头对着尖锐的台阶磕下去,不等她惊惧,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的接住她,拥在怀中,那熟悉的温热气息,染的她寒若冰霜的眸子立时融化成斑斑点点的清泪。 “参见教主!!”左右跪倒,身后跟随而至的白衣侍卫有秩序的分散警戒,呈扇形将云焰和苏沫儿护在正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2 云焰这会儿只觉得心神俱疲,怎么都没料想到再回燕国京城,入目撞见的竟是憔悴不堪的妹妹有气无力的模样。他几乎不敢相信眼睛所见到了,可是怀中这副瘫软无力的娇躯,再没有一丝活力,伏贴的依在他胸口,泪珠儿顷刻便打湿了他的衣襟,胸口贴近心脏的位置一片濡湿。 多少年没再见过苏沫儿的眼泪。 他也曾惋惜过,妹妹不似别人家的女孩那么纤弱,让他这个哥哥英雄无用武之地。 今天才明白,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苏沫儿露出虚弱疲惫的模样,眼中无神的哀伤盖住了往日的孤傲,连生命的活力也一并消散无踪。 “沫儿,没事了,大哥回来了,咱们进去说。”把妹妹打横抱起,她脸朝里贴在云焰的胸口,心情渐渐平定。 大哥来了,神教最顶尖的二十四位白衣侍卫也陆续到了。 很好,很好! 。。。。 颜曦与颜融躲在书房内嘀嘀咕咕,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竹叶瞳身子愈发沉重,桃小薇先把她送回小院休息,这才回到卧房内,脱下鞋袜,翻了个身脸朝里,闭目养神。 今早在皇宫之内发生的事儿历历在目,颜曦那冰冷冷渗进骨子里的残酷,让桃小薇不自觉的手脚冰凉。 太久不曾见到他的另一面,那样子仅凭气势就能压得旁人连呼吸都愈发艰难的颜曦,桃小薇几乎将之遗忘在记忆中。 对待不相干的旁人,他一向如此,生或死都不放在心上,更别提会去关心宫中的女人是否幸福了。 半蜷缩着身子,用脚把被子勾过来,裹住身体。 苏沫儿,是的恨上了她。 凌厉的杀机,罩在她身上,那一刻,封住了所有的生机。 桃小薇仿佛觉得是从鬼门关险险的绕了一圈又溜了回来,出王宫的那段路,腿都是软的。 可还是不愿意让颜曦的手沾上这个女人的血。 她们共同爱着同一个男人,可桃小薇却深深的怜悯着她,那绝对不是胜利者的得意,这番复杂的心境连她都捉摸不透。 山雨欲来风满楼3 还有那么多双渴望的眸光,不避讳的罩在颜曦的身上,跃跃欲试。 她不喜欢亲眼看见那种赤裸裸的觊觎。 即使是颜曦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也极不喜欢。 可没有办法,于情于理,宫里的女人也同样有权利,将那种倾慕的目光落在她的夫君身上,甚至是苏沫儿,立场也算站得住的。 她们全部都是接过金册有过封号的宫妃。 这和颜曦的真正感情完全没有关系。 “在想什么,这样出神?”颜曦不知什么时候从外边进来,站在床边,关切的望着她。 习惯性的扯出一抹笑,“我闭着眼,你怎么不认为我是在睡着呢?” “气息紊乱,长吁短叹。”丢给她八个字,让桃小薇自己琢磨去,颜曦坐在她身旁,轻轻的把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这个时候你不要胡思乱想,会伤到孩子,对你也不大好。” 翻个身,用手肘支持身体大部分重量,尽量不要压迫到小腹,桃小薇像只倦怠的小猫咪似的将脸蛋凑到颜曦身旁,抵住他的小腹,轻声道,“坏蛋,二哥哥和二嫂不准备在京内生孩子,我想。。。”咬住嘴唇,死命的蹂躏着淡粉色的唇瓣,把剩下的话都吞回到腹中。 冷漠的双眸严苛的审视桃小薇,好半晌后,颜曦阴鸷的神情并未恢复过来,“你想和他们一起走?” 代她把不敢吐出口的话说出来,却用与温和的语调不符的表情邪佞的紧紧盯着她。 那神情根本是不期待从她口中吐出肯定的答案。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 躲在颜曦的羽翼下,看他为自己支撑处一片天空,然后一味的催眠自己,这就是真正的生活。 那其实是一种假象,颜曦亲手打造,也是她假装根本看不见府外的世界。 没有孩子的时候,她没心没肺的活着,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快乐,只要夫君对她好,只要平安。 现在,腹中有了小宝宝,许多事,思考的角度就变的不一样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4 京城,笼罩在一股说不出的沉闷气压之下。 重兵守卫的睿王府,也不再坚固,牢不可摧。 要怎么对颜曦说出她突如其来的不安,那被数不清的恶意眼神包围着,仿佛随时都会尸骨无存的错觉。 当年太子的一把迷香,轻易的夺取了她孩儿的性命,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那么现在呢,还会有多少个‘太子’掩藏在黑幕之后,伺机而动,虎视眈眈。 她累了,也怕了。 一波波的偷袭,一次次的暗算,颜曦挡下来,不让她知道。 可是,二哥哥颜融代她被劫走了,总是掩饰不掉的事实。 还有近日来王府内外不动声色,悄悄增加的守备力量,皆昭示着另有更大的危机正悄悄的靠近。 她不可能那么幸运,每一次都有人替她化解掉潜藏的危险,只要有一次失误,她和孩子将万劫不复。 也许,颜融和竹叶瞳坚持的想法是对的,只有远远的躲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最安全的上策。 “夫君,我并不是一去不回,只要平安的产下孩儿,等待合适的时机,我还是会带着孩子回到你身边,毕竟有你的地方,才是我们的家,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不想看到颜曦露出这种强压抑着的悲愤表情,那不该是从他露出的。 她的夫君是多么自信,桀骜而立,俯视众生。 不该为了她,而被束缚了双翼,无法展翅飞翔。 她想过平淡的生活,并不代表一定要拉着颜曦作陪。 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走的路,即使是夫妻,也终究要学会彼此尊重。 在最恰当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是为将来不留下后悔的余地。 相信她睿智的夫君,一定能想通这个最浅显的道理。 “薇薇,燕国后宫的女子只是稳定朝臣的一种手段,如果那些女子的存在还是伤害到了你,我有更有效的办法一次性解决这件事。”颜曦握在妻子肩头的手,指尖泛凉。 山雨欲来风满楼5 她不是那个意思。 颜曦怎么会一下子将矛盾的焦点对准到了那些呆在宫中,为了见皇帝一面,而使出种种手段的可怜女人。 就连清高傲洁的苏沫儿,为了得到颜曦,也能放得下一层面皮,衣衫半裸、酥胸诱人,向男人最薄弱的心理防线挑战。 思及此,桃小薇垂下头,不去看颜曦挽留的目光。 她受够了。 如果今天,不是颜曦心血来潮的非要带她一起入宫,那么会发生什么,她不愿去想。 苏沫儿那让女人都脸红心跳还移不开眼神的身躯,仿佛印在了桃小薇的心中,挥之不去。 颜曦是否看见了,她也没有注意。 心,不可抑制的抽痛。 颜曦从未负她,当亲眼看到她的夫君原来并不属于她一个人,还有那么多丝毫不逊色于她的女子倾心恋慕着,为了他甘愿付出一切时,桃小薇仿佛忽然才发现了颜曦的另一面,那是她所根本没有接触过的真实。 这一刻,她只想逃离,跟随颜融去他们驻建在竹林中的小家,享受真正的平淡却幸福的生活。 颜曦猛吸了几口气,忽然站起来,直直的向外走,他脚步极快,不一会就消失在桃小薇的视线之内。 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桃小薇呆呆的望着两扇被颜曦的身子带了巨力摇晃的门,一行泪唰的流下来。 颜曦受伤了。 他那颗冰冰冷冷没有温度的心,终究不是无坚不摧的堡垒。 亲手将利刃插入他胸口的,是她。 颜曦一直捧在手心,付出了全部热情的她。 “坏蛋,你别走。”桃小薇猛然的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向前追赶几步,来到门边已经看不到颜曦冷凝高大的背影。 千彤着急的迎上来,“王妃,你怎么光着脚?地上多凉啊,小心冰坏了身子。” 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似的攥紧千彤的双肩,“爷呢?他往哪边去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6 千彤疑惑的回头看了一圈,“没看见爷出来呀。” “不不,他刚刚从这屋子里出去,怎么会没看到呢,你再仔细想想。”哽咽着嗓音,桃小薇还想往外闯,却被千彤死死抓住手臂。 “王妃,你这个样子不能出去,别这么激动,我叫千霜去找爷,你别担心,等确定了陛下在哪儿,千彤再陪你过去,好不好?”皇上那么大的目标,从她身边路过千彤怎么会忽略掉,千彤再三保证,又说又劝,总算是把桃小薇按回到床上。 不敢问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是主子之间的隐私,她这个当婢子的没有过问的资格。 桃小薇鲜少露出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千彤一步都不敢稍离,生怕又出了什么意外。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各房掌灯,千霜和九鼎也没找到颜曦。 问过门房,都说没见有人出去过,那么就是说,陛下应该还在睿王府内,只是不知躲在哪里不愿意露面。 桃小薇从激动的情绪中慢慢平复,千彤端来的点心她一动都不动,令人撤下去。而后又布置一桌子好菜,她仍旧没有胃口,摆摆手连床都不想起。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睡了。”身子藏在幔帐后,桃小薇的声音淡淡的。 千霜和千彤对视一眼,均拿不准主意,王妃这会儿虽然看起来不再那么激动,万一她们走了以后,又想不开偷偷做什么傻事,皇上那边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没法交代啊。 实在是不放心。 “我没事的,你们呆在这儿,我反而睡不着。” 许久许久,久到她根本无法计算过去了多久。 室内静悄悄,千彤和千霜守了一会,听她呼吸均匀,静谧无声,便以为桃小薇睡着了,静静的退下。 桃小薇张开泪水涟涟的眸子,眨巴眨巴,又合上,坏蛋,你究竟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山雨欲来风满楼7 桃小薇忽然有些发冷,被子往身上紧了紧,从前的每一夜都是这样过的,这大半年来还是首次又尝到了孤寂的味道。比颜曦出征的那些个日日夜夜更加难熬。 是因为享受过他带来的温暖,所以身子自然的贪恋着,得到后再失去,反而比没得到过更加难过。 明明是她下定决心要暂时的与颜曦分别,以孩子为主,寻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平平安安的把他们的宝宝产下,为何这会儿还没离开,心便如刀绞似的。 先前那番豪言壮语除了伤到了颜曦外,还会起了什么作用。 因为她觉得痛,所以就一定要颜曦陪着吗? 微微一声叹息,不知何时与她近在咫尺, 桃小薇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悉悉索索的将衣物脱掉直接丢弃在地上,颜曦温凉的体温从身后覆盖住桃小薇,手臂紧紧地揽抱住她的腰肢而覆盖在小腹上,像环抱婴儿的母体,将桃小薇圈禁在他的气息之中。 “薇薇,你从来没有告诉过夫君,其实你很在乎宫里那些女人的存在。” 她不说,他也粗心的没有发觉,哪有女人真的愿意拱手让出独宠,即使是名义上掩人耳目的宫妃,真切的看在桃小薇的眼中,所产生的震撼力也是她无法承受的,更何况苏沫儿在她面前宽衣解带,当众勾引反倒被桃小薇撞翻,这一幕幕不堪,也让她对整个未来的生活,生出了危机之心。 不知道如何改变,索性逃离,她平日里怎样坚强,都摆脱不了她还只是个妙龄少女的事实。 这事儿不是她的错。 于是,颜曦回来了,“我会尽快想办法把她们都处理掉,不会再让外人伤了你的心,乖,不要难过,虽然我无法保证会不会再次出现像苏沫儿那样的女人纠缠,可是至少在可控制范围内,我会尽量减少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 山雨欲来风满楼8 处理?说起来简单。 若真的那么容易,颜曦当初就不会权宜的让那些女子进了宫。 她也是点过头的,既然答应了,就不想让颜曦再在这件事上为难。 他费尽心思布下的障眼法,怎么可以只是因为她心里的不舒服,又亲手推翻掉。 已经帮不上什么忙,桃小薇就更不想任性的让颜曦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朝臣乃国之基石,利用姻亲关系巩固与安抚,无疑是最行之有效的方式。 她都明白,也看的清楚。 所以,才只是想短暂的离开一阵,整理心情,并产下孩子,等让时间和分离让她卸下沉重的心结,桃小薇还是很愿意再回到颜曦身边,不要名分,不要地位,还像现在似的默默地守在颜曦回过头一眼就能望见她的地方,露出幸福的笑容。 这真的需要一些时间。 不是不信任他的一番真心,而正是因为深爱着,才愈发觉得那些堂而皇之站在他身后,以妃妾自居的女人们碍眼。 这么说来,她仍旧是任性的,呵,被颜曦一手宠惯出来的坏脾气。 “不必这么为难,大臣们不会允许的,假如你真的那么做了,金銮殿上,你就真成了孤军奋战的孤家寡人了。”桃小薇笑的温婉,翻过身顺势与颜曦贴的更近,“夫君不需要什么事都揽到自己头上,薇薇无关紧要的小情绪,还是让我自己来解决吧。” 答应才怪。 若真的放手让她离开,他就不是颜曦。 无声的眯起了狭长的寒眸,注视黑暗中的某一点,目光久久不移。 够了,薇薇已经厌烦,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与她生活在一起,如果最终反而要为这样的权势和地位付出分离的代价,那么他的努力又有何意义? “夫君,你睡着了吗?”桃小薇还以为颜曦听了她的话会咆哮,会愤怒,甚至可能拂袖而去,就像下午时那样,于是双臂死死的搂住颜曦的腰,以防他突然间走掉,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说话,就连呼吸都平平稳稳的没有半点波动。 山雨欲来风满楼9 “没有,在听你说话。”声音平淡,并无情绪起伏,颜曦将心事掩藏在他惯有的沉默之后。 “我是不是太不懂得体贴了。”内疚的垂下头,暗暗纠结。 “薇薇,凭你对我的了解,我会怎么处理?”他不答反问,眸子星星点点的狡猾,不漏痕迹。 认真的想了想,“叫管家把门堵住,不许我出去,否则,拧断他的脖子。” “然后呢?” 桃小薇垮下脸,扁着嘴道,“过去威胁二哥哥,不许他动带我走的心思,不然一把大扫帚扫他出门。” “还有吗?” 欲哭无泪的咧着小嘴,“把我贴身带着,寸步不离,偶然有不得已的状况,让九鼎像狗皮膏药似的粘住我,顺便再当着我的面命令千彤和千霜,如果出了差错,全体拖出去,板子家法自己挑选。” 拍拍她的肩膀,颜曦赞赏道,“很好,很全面。” 这是在夸奖她吗?不,明明是威胁,居然还要她亲口的说出来,好过分,呜呜,被他给吃的死死的。 “可是。。。”他们先前谈的好好的,颜曦明明有想要答应她的意思呀,怎么一转眼又完全给否决掉了呢? “薇薇,我累了。”三下五除二的解开她的衣衫,抬头凑到她面前重重的在嘴唇上啵一下,宣告今日话题的结束。 果然,接下来不管桃小薇怎样翻搅,颜曦都不在说话,呼吸淡淡的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 “夫君,醒醒嘛,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你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看能不能找出个折中的法子。” 没理她,桃小薇还是不死心,提高了些音量大胆的揉捏几下他的耳垂, “坏蛋,你不能这么霸道,你要当明君知道吗?广开言路,善听民言,就算你只当我是燕国的子民,也该好好的听听小老百姓的意见吧。” 小脚丫蹬了几下他的腿,最后用脚拇指顶住颜曦的大腿内侧,“皇上,皇上,我要告御状。” 山雨欲来风满楼10 “皇上在金銮殿。”颜曦手臂探入被子中,握住那软嫩嫩正在肆意捣蛋的小脚丫,声音有几分低沉道,“薇薇,你是不是不累,很有精神,睡不着?” 才不是呢,她只是想最大限度的争取到自由而已。只不过颜曦拿无言作为抵抗,她若是不使用点“小手段”,不一会他就真的睡着了。 桃小薇就是要让他知道,拖字诀是不管用的,她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今晚找到个解决的好办法,一劳永逸的从这团乱麻中抽出身来。 “既然睡不着,不妨运动下,以增强睡意。”不给桃小薇反应过来的机会,颜曦翻身而动,准确的寻到桃小薇的小嘴亲吻下去,将她的惊呼、不安、酸楚和喋喋不休一并含在口中,搅拌纠缠,直到她晕乎乎只晓得跟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跌宕,忘记了方才还在脑中转悠着的逃离之念。 别傻了,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们便是一体的,谁也离不开谁,谁也无法先丢弃掉谁,外来的压力并不会让颜曦屈服,除了更燃起他的心头火,招惹出他的反抗之心以外,再无裨益。 从少年时期起,颜曦就懂得保护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这是与生俱来的性格潜质,除非是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否则谁也无法将之毁弃。 “夫君,你要干什么?” “让你累!”好睡觉。 于是,火辣辣热呼呼的来回两回后,桃小薇真的累的直打哈欠张不开眼,一心只想着赶快去周公家下盘棋。这回轮到颜曦的暗黑的瞳眸冷幽幽的盯着她,一手握住她的精巧的浑圆的胸部挑逗不停,极富有耐心的问,“薇薇,别睡,我们谈谈。” 谈什么谈,还有什么好谈的,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好困。” 想睡?可没那么便宜,他还记得方才她的不甘示弱。 现在正是算总账的好时候,“你不是想离开为夫我吗?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再说我可不会答应喔。” 山雨欲来风满楼11 思绪已呈游离状,只觉得飘荡在耳边的全是恼人的噪音,使劲推开贴在她耳边低喃的唇,那让人又爱又恨的舌头总是寻找各种机会轻轻碰触她最敏感的部位。 “薇薇,你还想走吗?”想走就别睡,他有一整晚的时间坚持抗争,谁胜谁负,还不能一锤定音。 推开,再靠近,再使劲,仍旧不行。夫君仿佛在和她说着一件顶重要的事儿,她不能答应的,可是好累,现在就只想让他不要再碰自己也不要再说话,才能安稳的睡去补充体力,终于扛不住了,桃小薇软绵绵像猫儿似的哀求,“夫君我想睡。” “我们谈谈嘛,有什么想法你可以提出来,只要夫君能办法的,一定答应你。” 好大个诱惑抛出去,不过相信的人才是大傻瓜,他说反话的。 “不谈了,真的不谈了。” “不谈了?”颜曦挑了挑剑眉,“意思是你不决定走了?” “不走了!”只要世界安静下来,叫她做什么都成。 “可不是夫君逼你的,做人要一诺千金知道吗?” “嗯嗯。”蜷缩着,把小脸蛋贴上他赤裸的胸膛,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嘤咛一声以示满足。 颜曦满意的阖上眸子,怀中满满抱着她的人,心中暖暖装的是她的心,这一夜竟是无梦,睡的十分满足。 清晨醒来,皇帝陛下桀骜孤立,王妃娘娘一脸懊悔。 怎么昨夜就莫名其妙的答应了呢。 颜曦一早张开眼就对她说,此生最恨不守承诺之辈,还“亲切温和”的问桃小薇,她是不是这样的人。 她哪敢说不是啊。 昨晚只是太困倦了,也没有喝酒,说过的话在耳边飘荡,颜曦是绝不容许她三言两语的蒙混过关,想反悔路已被堵死,外出逍遥的计划宣告破产。 “薇薇,你快起床,从今天起,你也要每日随我去上朝。” “为什么?我不要啦!”她又帮不上什么忙,去了也就是等候而已,一个人在金銮殿后的偏殿内数手指头。 山雨欲来风满楼12 “昨天你说过什么话,难倒忘记了?”颜曦声调平板的问。 说过什么?她又说了什么哇,使劲的抓抓脑袋,一丝清流划过。 “凭你对我的了解,我会怎么处理?” “叫管家堵住门,不许我出去,否则拧断他的脖子。” “过去威胁二哥哥,不许他动带走我的心思,不然一把大扫帚扫他出门。” “把我贴身带着,寸步不离,偶然有不得已的状况,就九鼎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住我,顺便再当着我的面,命令千彤和千霜,如果出了差错,全体拖出去,板子家法自己选。” 呜呜呜,都是她昨天说过的话,这会儿颜曦认真了,打算一件件的执行起来。 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哦,言多必失,多好的金玉良言,她居然不听。 颜曦满意的点点头,想起来就好,也省了他多费唇舌的提醒。 桃小薇站在他正对面,踮起脚来去系龙袍上的扣子,居高临下,她青红交错、紧抿双唇的懊恼样分外可爱。 傻丫头,终于明白了吗?他是不可能放她走的,除非,他死。 并非她离开了他不能生存,实在是这睿王府内若是没了她,他会丢掉三魂七魄,活的像一具行尸走肉。 “把九鼎、千彤和千霜都唤进来,朕有话要说。” 他用的是‘朕’而不是‘我’,桃小薇就知道颜曦想抬出皇帝的架子压人了,一大早的,因为她无端的让几个亲近的下人遭受一番惊吓,桃小薇也不大好受,只能认命道,“夫君,免了吧,薇薇明白了,这就去换衣服,陪你一起去上朝。” “这么说二哥那边也不必过去了?”很好很识相,他喜欢聪明的女孩儿。 “不必了,二嫂睡眠不大好,咱们就别去打扰了。”唉,输的一败涂地,在颜曦手上连十个回合都不到,她便灰溜溜的被压的抬不起头。 山雨欲来风满楼13 兄妹二人静坐在密室之内,就像之前在火神教,无数个相对的日子。 从宫中被屈辱的赶出,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儿云焰七拼八凑的大概明白了。 相较于他的愤怒,苏沫儿表现的很平静,仿佛受了莫大委屈的人不是她。 不说颜曦一句狠话,不提颜曦的怠慢,更不愿云焰在她面前,说任何有关于颜曦的不是。 “我们走吧,哥哥,京城不是久留之地,况且颜曦已经下了追杀令,他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我们还需要早作打算。” 云焰无法置信的问,“沫儿,难倒就任他这般欺辱你,吾火神教之圣姑,以鲁国昭阳公主嫁过来的你岂能这么轻易的被他赶回去,到时候,鲁国的子民会怎么想,我们的陛下又会怎么想?最重要的是你,这样的侮辱若不被洗刷掉,以后将以何面对再见他人?” 苏沫儿眼帘依然半阖,一丝诡谲的异光疾闪而逝,“这是妹妹的命,怨不得旁人,等回到鲁国,索性便寻了一座山里的尼姑庵,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糊涂!”暴怒的云焰唰的把手中的茶杯掷扔出老远,摔个粉碎,“你从小习武,怎的此时生了大家闺秀的懦弱脾气?出家苦的是你自己,那个颜曦又能有什么损失?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怜你一片痴心,只会嗤笑你不中用,逃避现实。” 苏沫儿沉默无言,算是就此承认。 “这个场子一定要找回来,我倒是要看看,杀神究竟是什么样的能人,狂妄至此,倾我神教之力,此次定要血洗燕京,一雪前耻。”云焰是真的恼了,瞳孔之中那丝淡淡的血痕愈发凝重,竟在黑色瞳孔之外罩上了一圈浅浅的红色,说不出的诡异凝重。 苏沫儿仍旧沉默,既不附和,也不出言劝阻,呆愣愣的仿佛是一尊精致的陶瓷娃娃,失去了生气活力。 恼火的站起来怒拍桌案,云焰猛然起身在案前踱来踱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14 “你是和亲的公主,送来的是燕鲁两国停战的诚意,颜曦就这样的把你赶出来,他难道真的不怕再次掀起战争吗?”不管苏沫儿是不是鲁国皇帝的亲生女儿,她所代表的却是一国的脸面,鲁国皇帝不久后得到消息,必然要派出使节来询问此事,一个回答不好,两国之间的兵灾立起。 好多事情都想不通,苏沫儿毕竟没有做什么天理难容的错事,装个病想见皇帝夫君而已,为这么点小事儿就大加责怪,说出去了也站不稳脚跟啊。 难道他在筹划什么阴谋不成,借机发难,从苏沫儿先开的刀。 “哥哥,颜曦不怕战争。苏沫儿眉峰一皱,“妹妹这段时间在宫内闲暇无事,去藏书局借了不少札记来看。”那些绝密的存档自然是不外借的,不过对于苏沫儿来说,还没有什么地方是她想去而去不成的,藏书局平日往来的也就是些不会武功的太监,人数虽多,但不成气候。“其中亦有颜曦亲笔所书,从支离破碎的片段略加推测,妹妹仿佛觉得,燕国陛下的宏图壮志意在天下,而不是固守疆土,举足不前。” “这倒是也不奇怪,他做皇子的时候就连灭了两个国家,这会无人掣肘,有所图是必然的。”云焰不觉得意外,他虽然不是皇帝,可毕竟也是一教之主,与各种神权势力的争夺竞争,激烈程度不亚于两国交战,道理上是可以说的通的。 “不,妹妹不只是这个意思。”苏沫儿又凝思好半晌,方始抬起她的下巴,眼神异常严厉地对上云焰的眸子。“颜曦所图的确是一统天下,他紧锣密鼓的筹备,近几年之内,甚至在更短的时间,他就会有所行动。” 云焰下颚紧绷,近几年?甚至时间还要更短?难倒他是想借由这次与苏沫儿决裂的机会,将烽火燃起,直取鲁国吗? 山雨欲来风满楼15 这听起来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颜曦刚登上皇位不足一年,根基不稳,国内朝中各种关系的平衡已经让他费尽心思,他怎么敢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具备的情况下,就想与鲁国开战呢? 未免也太自信了些,真当鲁国无名将,挡不住他的战火屠刀吗? “哥哥,沫儿虽不敢十拿九稳的打保票,可是大方向是绝对不会错的。这次的事儿发生的本就蹊跷,颜曦是知道我的武功的,根本不会相信偶感风寒卧床不起的借口,他明明可以不来,像前几个月那样无视于我,冷处理对待就好,可出乎意料的,他来了,大张旗鼓,还专门用了三天时间准备,弄的满朝文武人尽皆知,到了以后远远地坐着也不上前看我。”苏沫儿的声音比正月里的冰雪还冷,美眸中冰棱爆闪,双目渐红,“他这次为了引我情绪失控,连一直藏起来的桃小薇也不吝惜的带出来,让她到我眼前晃,说些凉嗖嗖却直刺入骨的话,终于,我还是上了当,没控制住中了他的圈套。” 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突然听到追索多日的名字,云焰也坐不住了,惊呼的问,“桃小薇?你见到她了?她的确是在颜曦身边吗?沫儿,你敢肯定真的是她吗?” 苏沫儿怎么会把桃小薇认错呢,拜颜曦所赐,这个女人给她的印象同样是刻骨铭心,外加咬牙切齿。 “颜曦轻易是不肯让她出现的,妹妹自是不会认错。” “她果然还是选择回来了,只要知道她在哪里就好。”云焰的一颗心落了地,他有办法能把桃小薇劫出来一次,自然也能再做到,确定了她的位置,他会很有耐心的蛰伏等待,直到颜曦露出破绽,立即抓住时机,一举击溃。 不明白的看着云焰莫名的激动,“哥哥,你是什么意思?桃小薇为什么要选择回来?我不明白。” 玉太妃华丽转身1 云焰这才想到因为事出紧急,自从上次掳走桃小薇出京后,便一路逃亡,路线曲折,绕了好大个圈子才回到鲁国境内,期间他并没有给苏沫儿报讯,是怕颜曦借由这条线索查到妹妹身上,反而给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苏沫儿倒现在还不知道他曾做下的大事。这会儿没了忌讳,于是云焰从头说起,原原本本的将那一路凶险叙说给苏沫儿听,本以为她会露出快意的笑容,谁料到柳眉纠结,反而更加的呆然。 “哥哥,你确定你抓走的人是桃小薇?” 事实上,云焰就是不太确定,因为桃小薇在他眼前逃走的时候,曾经用男子的音调对他说,他抓错了人。只不过,云焰下意识的不想去深究这件事罢了。 见云焰轻晃脑袋,苏沫儿无措的拼命揉太阳穴,“不可能的,如果被你抓走的是桃小薇,颜曦一定不会那么镇定的守在京城,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常重,假如出了任何半点差错,颜曦必然信不过旁人,哥哥,你一定是弄错了。” 云焰忽的莫名焦躁,巨细无遗的描述桃小薇的身高样貌,苏沫儿听完,又矛盾的点头,“听描述好像又是她,真是太奇怪了。” “桃小薇的武功怎么也那么高,她是什么门派出身?轻功诡异非凡,咱们教众竟然无一人能胜过她。” 苏沫儿身形明显一震,吃惊的抬头,“哥哥,桃小薇她不会武功,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 “不对,我抓走的桃小薇身怀绝世神功,且一路掩藏,直到到了鲁国境内才露出底细,我也是太过大意就以为她不足为惧,所以趁乱还是给她逃了。”想起来就窝火,被兔子似的小女子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痛彻心扉。 “现在可以肯定了,你的确是抓错了人,一定是有人假扮了她的模样引你上当。”苏沫儿曾近距离的与真正的桃小薇相处多半个月,日日研究,这个女人决计不可能拥有在云焰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力量。 玉太妃华丽转身2 云焰的心被一盆掺杂着冰块的雪水浇个透心凉。 苏沫儿言之凿凿,确信他带走的人不是桃小薇。 那她会是谁? 原本日渐清晰的影像又慢慢模糊,她不是她,那么他的她究竟是哪个? 恨不相逢未嫁时,火烧火燎的在烙印在云焰心中,一步一步靠近燕京,原以为是距离那个人越来越近了,谁知今天才知道,这段距离,还是如同天与地之间,隔绝着一大片空气。 云烟看不清她的脸,或许她是桃小薇,或许她不是,无法肯定。 “哥哥,你怎么了?”望着出神的云焰,苏沫儿出手晃了晃他的手臂,“没关系的,是不是她现在都不重要了,我已被颜曦赶了出来,断然没有再回去的可能,只能另谋出路。” 这一片旖旎的春情又怎能现在让苏沫儿知道,云焰不自在的清清嗓子,暂时把心头的不安放在一旁,“现在我们表面上还是要退出他们的势力范围,此时颜曦定然有所防备,硬碰硬之策不可取,不过这件事也不能那么轻易的过去,否则你我兄妹以后在教中如何服众。” “还能怎么办呢?颜曦是燕国的皇帝,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再说她也不忍心真的对他做出什么,即使在经历了这么屈辱的一幕后,仍旧不想。 冤家,上辈子是欠了他的,此生还要付出多少才能偿还干净。 “沫儿,我先派人护送你回鲁国,你直接回神教,不必去王宫内觐见陛下,我一个人留下,伺机而动。”云焰还是放不下此行的真正目的,不管能不能带走桃小薇,至少他心里的疑问还是要弄清楚,否则,他便真的要回到神教内,抱着印有心上人笔迹的大树,懊恼度日了。 “这不行,现在颜曦可不会看什么情面,哥哥,他比你想象之中危险的太多了。藏起了獠牙不证明他真的就温驯了脾性,我不同意你孤身涉险。”对颜曦,从某个层面上来说苏沫儿甚至比桃小薇还要研究的透彻,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亲哥哥与爱人之间任何一个有危险。 玉太妃华丽转身3 而另一边,斜倚在软榻之上,听宫娥讲述昭阳贵妃被赶出皇宫始末因由的玉太妃将一颗御贡的红樱桃放入口中,灵巧的舌尖抿了几下,立即吐出,有宫娥接着,扔在远处的玉碟内。 昭阳贵妃,那么精巧细致的美人儿,颜曦都毫不动心,这会儿竟然还真的下的去手给赶了出去。 “和硕王妃又送来帖子要拜见您,这次还是不见吗?”宫娥私下收了不少银子,却一次都没能说动玉太妃,她不敢做的太明显,只好趁着主子心情放松时才偶尔提一句。 “这个月第几次了?”不同于以往的立即拒绝,玉太妃轻声问。 “娘娘,是第七次了。”几乎没几天就来一次,跑的很勤,也不知道这位前任太子妃究竟有什么事儿,对一个先皇留下来的贵妃娘娘这么上心。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够了,玉太妃又捻起盘子内一颗最大最红的樱桃,红宝石似的分外妖冶,舍不得送到唇边,只是拖在手心把玩着。 她不回话,宫娥也知道规矩不敢插言,别看玉太妃整日里笑眯眯的,真的要发起火来,才分外的吓人。她常说女人心情不好容易老,所以她从不让自己动怒,那些能惹起她异样情绪的早就被她一手毁灭掉了。 她可以笑着看别人去死,血流了一地,也照样心情愉悦的品茶煮酒,完全不受影响。 这深宫内,了解玉太妃的人哪个对她不怀着八分敬畏呢,谈笑间灰飞烟灭,有时候,这个极致美丽的女人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朵毒山茶,沾到了一点便要送了命的。 “是时候了,下个月初一,让她进宫吧,悄悄的来,别太张扬。” 宫娥心里喜悦,这事儿总算成了,等会定要亲自去报讯,没准又能得到不少赏赐呢,和硕王妃一向是大方又爽快的。 “去打探下,当日在昭阳贵妃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皇上勃然大怒,越详细越好,本宫要听听他们关起门来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儿。”玉太妃终于舍得把那颗蹂躏许久的红樱桃放入口中,满足的缓缓合上丹凤大眼。 从今天起,不再日更十五章 大家都说我慢,我是不是真的慢,常在腾讯看书的读者都知道。 有几个人抓住标题上的日更十五章较真,好吧,我更不出那么多我也没话说,我把那个去掉。 从今以后,每天更新不固定,心情好多更,状态差少更,我不再强迫我自己。 反正就算是强迫了也没人感激。 我也得上班, 我也得加班, 偶尔周六周日我也要休息。 没人看到我就算更的最少的时候也比大部分的其他作者更的要多, 你们只看得到偶尔我想休息的时候少更的。 既然是这样,我就把十五更的标题去掉了。 叫我出来道歉,叫我出来说明情况,说着说那, 你认为我每天都有机会必须坐在电脑前吗? 对不起,我不是。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我有时候都是下班以后才碰的到电脑, 不理解就算了,可是很讨厌看见骂脏字的,OK,我管不了你们的嘴, 我只能管住我自己。 对于能稍微理解度寒的朋友,还是谢谢,我以后每天基本还是会十五更,可是真不敢承诺了。 怕死了较真的人, 我不可能写本小说还把人品,脸皮、祖宗十八代都放这里让你们践踏。 算了,废话不多说了。 玉太妃华丽转身4 颜曦照例每天早晨早起练功,桃小薇也依然要睡到自然醒才肯张开双眼。 来往内院的仆役渐渐多了,尽管颜曦不喜,有时也无可奈何。 他现在不是过去的睿王爷,挂上了皇帝的身份,即便不想,该有的威仪、排行还是必须要有的。 不过桃小薇居住的寝宫还是不允许人随意靠近,大批的影卫明岗暗哨的看守着,稍微风吹草动立即会从隐秘的角落窜出十几条青灰色的人影。睿王府不及皇宫大,影卫布置的仿佛天罗地网,没有死角漏洞,尤其是前些日子被人趁乱偷袭后,五位长老连日布置出更为严密的防护措施,现在再有人想用同样的计策侵入,显然不会再起任何作用。 尽管如此,颜曦还是执意要带着桃小薇上下朝,不肯再留她一个人呆在府内。 伺候着桃小薇起床穿衣,千彤斜眼瞟见打扫的仆役进了内室,连忙迎上去绷着俏脸道,“谁让你进来的,懂不懂规矩?” 那容貌甚是普通的中年婆子诚惶诚恐道,“奴婢是昨天才被管家安排进来伺候着,所以不懂得规矩,外屋收拾干净了,所以就进来想把里边的房间也打扫一下,不知道这边不让进。” 望着她惊的直哆嗦的样子,桃小薇随意道,“叫她出去就好了,第一次情有可原,别为难了。” “是。”千彤仍是不悦,但桃小薇都发话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暗暗记住这鲁莽的婆子的长相,回到要知会管家一声,这样的人最好还是调出内院,免得万一被皇上碰到了,他可不会想王妃这般好说话,到时候还要连累她们这些贴身的婢子挨骂。 那中年婆子低着头,缓缓的退出去,路过桌案边时,还不小心的撞了一下桌子角,把紧贴着边角放置的几本古书碰撒了满地。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不等千彤再次发难,她连忙大声认错,仿佛惊惧的药落下泪来,只是趁着别人都没注意,把一封书信悄悄的塞到了其中一本书里。 玉太妃华丽转身5 千彤快步走过来,指着门口挥挥手,“你出去吧,我来收拾。免得笨手笨脚的碰坏的王妃的书。” 她是常年跟在桃小薇身边的大丫鬟,在府内的地位极高,就连管家见了也要堆着笑脸说话,这婆子自是不敢得罪,把做了手脚的书轻轻的摊放在桌边上摆好,这才怀着忐忑的心快步离开。 “管家式怎么了,打哪里找来的婆子,我竟然还不认得,笨手笨脚的,把这书都给弄脏了。”千彤小声埋怨,掏出手绢拂去书面上的尘土,工工整整的摆放好,余怒未消。 “千彤,过来帮我梳头发嘛,别气了,小心长皱纹。”桃小薇手指轻佻的勾了勾,像极了风流轻浮的公子哥,粉嘟嘟的小脸上还挂着促狭的笑意。 千彤无奈的走过来,慢慢恢复平静。最近内院的人都草木皆兵的,她也不例外,仿佛只要有不熟的人靠近了主子,就要发生很不幸的事情似的,严防死守,万分注意。 “爷早晨吩咐说要带您去上早朝,婢子给您梳个流苏髻吧,既高贵又大方,最称您了。”散开桃小薇的长发,千彤小心而仔细的梳顺了,偶尔遇到打结的发丝,就把木梳放在一旁,用手指慢慢耐心的拆解开,生怕弄疼了她。 “别弄的那么复杂,简简单单就好,在偏殿除了你之外就是宫里的一些太监宫娥,也不会有旁人,弄那么漂亮给谁看呢。”促狭的撇撇嘴,“倒是你得好好打扮着,爷说了,他会把九鼎留下来的,你可被错过了这么难的的机会。” 九鼎每天忙碌的很,虽然内院之内并不限制他的进进出出,可他却极少能长时间的呆在同一个地方,不是在巡查守卫,就是去办颜曦交代的一些琐事,而千彤几乎贴身跟着桃小薇,两个人能有凑到一处说悄悄话的机会少的可怜。 千彤红着脸,不应桃小薇的话茬,她要是敢接一句,保证没完没了,聪明的办法是当成没听见,可惜红到了脖子根的肌肤还是泄露了她真正的心情。 玉太妃华丽转身6 “王妃怎么打扮都好看,奴婢再也没见过比您更美的人了。”利落的将头发挽高固定,从首饰盒内取出了造型简单又几乎没什么重量的桃花状发簪别在侧面,木梳灵巧的飞转,将碎发理顺,伏贴的靠在耳边轻轻飘着,千彤很得意的说。 “你呀是没看到真正的美女,就好像是。。。苏沫儿,和她我就不敢比了。”不知怎的,一想起她,桃小薇总是看到两团高耸的雪峰在眼前晃,惊心动魄的挺立着,粉嫩嫩的乳尖微微上翘,把这片旖旎的风情衬的更加夺魄勾魂。她也是女子,都留下了这般难以磨灭的印象,更别提男人的感觉了。 也不知道夫君当时看见了没。 桃小薇不是滋味的咂咂嘴,若是有偷看,一定也和她似的忘不掉,老是在不经意间回想起来吧。 千彤不赞同桃小薇的自贬,尤其是对那个鲁国的女国师,对她的主子怀有觊觎之心的女人,“美则美矣,就是缺少几分神韵,王妃您刚才的话刚好说反了,是她不敢跟您比才是。” 孰好孰坏,她俩再争辩也没什么意义,桃小薇索性住了嘴,瞧着千彤把一捧项链小心翼翼的从装首饰的木匣子最底层取出来,摊放在她眼前,项链的坠子是颗硕大的蓝宝石,纯净闪耀,像是一滴仙子的眼泪,从天上坠落入凡间,眼眸不转盯着看,仿佛就要被扯到那醉人的蓝之中,无法自拔。 “今天就戴这串项链吧,爷送给您这么久,还一次都没戴过呢,只藏在匣子里多可惜。”那是颜曦在去年除夕夜送给桃小薇的新年礼物,当时他们在吃年夜饭,要敲钟的时候,桃小薇突发奇想嚷嚷着要颜曦送礼物,原本不指望他真能拿出来什么,没想到他就好像早准备好似的从怀中掏出了这颗宝石,两指捏着放在她手心。 当时桃小薇便尖叫一声,爱不释手。 玉太妃华丽转身7 只可惜当时这宝石只是一颗孤零零的原石,并没有被雕琢成任何首饰,颜曦说要拿出去一分为二给她做对耳环她也不愿意,总觉得这般浑然天成的杰作不该被任何理由毁坏,她宁可就让它保持最原始的美丽,用红绸裹着藏在枕头下,每当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就拿出来对着月光傻呵呵的笑。 后来有一天看完了忘记收起来,直接握在手心里便睡着了,也不知怎的,半夜翻身只觉得小腿一阵刺痛,当时半梦半醒也没太注意,等第二天醒了,还是被颜曦发现的,竟然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虽然不深,血倒是流的不少。 下场可想而知,宝石被没收,从此不给她玩,颜曦的脸黑了整整几天,直到那伤口愈合,生出粉嫩的新肉,他才渐渐平息了怒火。 这会儿又出现在桃小薇面前已经是几个月后,她几乎都忘记了蓝宝石的存在,突兀的出现在眼前,不知道有多开心。 “什么时候变成项链了?”左右翻看,只见有棱角的地方并没有强行打磨平整,而是顺着最原始的形态镶嵌好,保留了宝石以最完美的角度呈现出它自身的纯净。 “爷叫人做好的,很久以前就送来了,不过那个时候凑巧您没在家,婢子就收了起来,放在匣子的最底层,平时也没想起来去找找看,到今天才给您拿出来。” 千彤帮她戴到脖子上,沉甸甸的,铜镜之内,一搭眼就要被这颗美丽的石头夺去了注意力。 极少戴装饰品的桃小薇这回没找借口拒绝,美滋滋的左摇右晃,“真好看,千彤,你猜一会我戴出去会不会被人抢?” 千彤失笑出声,细心的帮她把长发搂起来,盖住了金链子,“您身上的东西谁敢碰,陛下身后那队御林军可不是吃素的,偷儿一伸手,至少有二十柄大刀呼啸的砍过去。” 玉太妃华丽转身8 说的也是。 桃小薇傻傻的笑。 扭过头扯了扯千彤的裙角,“今天早饭我想千层饼。” 千霜刚刚把膳食摆好,听到了桃小薇的话,摇头道,“前些日子您说千层饼太油腻了,所以最近厨房都没有准备。” 失望的落下眸子,摆弄着胸前的蓝宝石坠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是想吃。” 越是去想越是渴望,桃小薇忍不住吞下一口口水,触目所及的一桌子食物根本没有半点吸引力。 千彤知道这是孕妇的食欲在作怪,早些天那几个高薪请回的产婆就交代过,孕妇会出现挑嘴的现象,一会想吃这个一会想吃那个。 这阵子的孕吐已经让她胃口全无了。 桃小薇还是第一次主动挑食物,千彤并不嫌烦,安慰道,“千层饼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您想吃,我亲自去给您做,还是像从前一样,稍微多放些糖吗?”对桃小薇的喜好,她这个首席贴身大丫鬟可是清清楚楚的。 咬着嘴唇点点头,桃小薇立时欢欢喜喜的笑眯眯,“千彤最好了。” 和千霜交代几句,千彤快步走出去准备了。 颜曦晨练还没有结束,桃小薇也不觉得腹饥,便不着急去桌旁守着,慢悠悠的来到书桌旁,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翻了几页,这并不是她还没看完的的那本,桃小薇想起早晨书曾经被一个新来的仆役碰翻了,所以书的次序颠倒过来,她常看的那本被压到了最底下。 也不介意,直奔目标,抽出那本,轻轻一翻,就见一封飘散着淡淡香气的信封夹在书中。 桃小薇亲启。 五个大字宣告了这是一封写给她的信笺。 谁会给她写信呢?千彤也没提有人送信来给她的事情呐,况且还夹在了书里。 信封的背面,封着火漆,一枚小小的印章将那火漆压出奇异的形状,看起来又高贵又清雅,桃小薇皱眉,手指轻轻抚摸,仿佛能认出,这是属于宫廷的标记。 玉太妃华丽转身9 宫里她认识的人并不多,谁会写这样一封信给她呢?在拆信封的那瞬间,桃小薇反复的回想,除了少数几个经常来求见颜曦的老太监外,她也就认识苏沫儿了,现在连她也被颜曦给赶出去了,还会有谁呢? 老太监是不会有这样的专属印章。 苏沫儿有,也不会费那个劲给她写信。 一页薄如蝉翼的纸,是上当的贡品,用梅香熏过,拿在手中还没有展开就有心旷神怡之感,非常的讲究。 “小桃儿: 多年不见,始终无法与妹妹联络,夜不能寐,每思及此,泪满盈眶。 长公主雪儿早逝,唯二姐独活宫中,盼有生之年能与三妹相见,再叙姐妹之情。 玉公主(亲笔)” 桃小薇身子连连摇晃,强扶住桌角才把身子稳定下来,不敢置信的揉揉大眼,来回将不足百字的一页纸反复看了七八遍,最后视线落在信纸最后,几道简笔勾画出的一截梅花枝上。 三五朵花瓣绽放,还有一朵飘落风中,旋转飘零。 不会有错的,派人送信来的一定就是身居宫内的二姐玉公主。 齐国未亡时,父皇宠爱她们姐妹三人,不理会祖制,执意将三姐妹的寝宫放在一处,以小院隔开,免得她们过的太过清冷,早早的失去了孩童活泼的天性。 那个时候长公主雪儿和二公主玉儿经常带着她一起玩耍,她们两个皆是才女,琴画双绝,雪儿姐姐的物件上总是要留下几只翠竹,而玉儿姐姐也学着爱留下这么一截梅花枝作为标记,她们常常对小小的桃小薇道,将来等她长大了,可依照姓氏以桃花为号,画上几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别具风情。 是二姐,一定是二姐,除了她之外,又有谁知晓当年她们姐妹之间的小细节。 雪姐姐早逝?她为什么完全不知道? 这么多年断了联络,她一直以为她们在宫中生活的好好的,哪想到会生出了这么多变故。 玉太妃华丽转身10 千霜端着为桃小薇准备的羊奶靠过来,“王妃看什么哪,这么专心,先喝点羊奶暖暖身子吧。” 桃小薇立即把那信对折,含着泪的眼眶对上千霜,“出去,我不喝,叫所有人都出去!!!” 千霜吓到了,怎么就忽然发这么大的火,头上支出来的桃花簪子都在微微的颤动着。 “还不快走!”一伸手把千霜手中的奶碗打翻,桃小薇尖声大吼。 “您别激动,我。。我出去。。”蹲下来去捡地上摔碎的残片,她怕不小心会伤到主子。 “你出去!!!” 千霜便只好顺势拎起几只大的碎片跑出,桃小薇快步跟上来,亲手关上房门,不放心的锁好,才小步跑回到床边呆呆的坐下。 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大红的缎子背面是,湿了绣的活灵活现的鸳鸯的眼。 雪姐姐早逝,玉姐姐受苦,就只有她,没心没肺的活在宫外,久而久之,竟然连同胞姐妹都忘记了。 已经多少日子没有记起她们,桃小薇记不清了。 自从与颜曦大婚后,她的脑中仿佛就只剩下自家的小日子,把从前的亲情和羁绊忘的干干净净。 因为太沉重,想起来免不了要伤神,所以刻意的回避着。 甚至颜曦不愿意她提起宫中的两位姐姐,她也便不再问,最近一次还是九鼎在她的逼问下,无意间透露她的两个姐姐荣升为贵妃,独宠后宫。 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她就更加的放心,以为雪姐姐和玉姐姐真的就和她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哪想到,一个疏忽,已经是天人永隔,再不能相见。 先皇驾崩后,两位姐姐是前朝的贵妃,即使表面上地位尊贵,日子肯定也是不太好过的。 玉姐姐把这么一封短短的信笺送进来给她,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她还盼着与她再叙姐妹之情,雪姐姐不在了,燕国之内,桃小薇所剩的亲人,就知道她一个。 玉太妃华丽转身11 她对不起两位姐姐。 是她先把姐妹亲情抛在脑后,在安稳恬淡的生活中,渐渐变得漠然。 如果能早一点得到她们的消息,桃小薇一定会很拼命很拼命的去求夫君,看在她的面子上帮帮两位姐姐,也许,雪姐姐就不会死。她还那么年轻,没大她几岁,怎么就没了呢。 桃小薇抓破了头也想不明白。 只好任悔恨的泪,大滴大滴的落在胸口的宝石之上,将那冰冷冷的色泽洗刷的更加明亮。 “王妃,您开开门,让千彤进来啊。”千层饼做了一半就被千霜给拉出来,千彤在门外着急的直跺脚。 桃小薇从来都没这样过,她说话轻声细语,更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冲着她们姐妹发火,这会儿连千霜都不留情面的给撵出来,一定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才会这样。 她矜贵的身子容不得半点闪失,更何况现在还怀着身孕不能激动,皇上几乎每天都要叮嘱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要注意。 刚刚梳头发戴项链,王妃还好好的。千彤才离开了一会,怎么桃小薇就气成了这个样子。 千霜委屈的跟着站在门口,千彤已经追问她好几次,究竟做了什么招惹到了王妃,她怎么解释千彤都不相信,只好含着眼泪跟着一起求桃小薇打开房门。 “你们都走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桃小薇捂住耳朵,大喊大叫,只有这样的声嘶力竭,才能把胸口憋闷的几乎无法喘息的沉重都释放出来。 “千霜,你快去找九鼎,请爷赶快回来。” 事到如今,已经超出了做下人所能解决的范围。千彤不愿意再刺激到主子,连忙拉着妹妹吩咐。 她自己不敢离开,站在门前把耳朵贴上去,小心的听着里边的动静,生怕桃小薇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不舍得摊开那一页信笺,梅花枝叶刺痛了她的心,雪姐姐不在了,玉姐姐还在,她再不能像过去似的不闻不问,把她一个人留在那清冷的宫殿中,像雪姐姐那样香消玉殒。 玉太妃华丽转身12 从内院到练功房的距离其实不算太远,或许是今天太过心急,千霜觉得这条路特别的漫长。 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九鼎孤傲抱剑而立的身影仿佛是灰暗之中的救星,快速的跑到他身旁,却只能大口喘息着,涨红了脸颊什么都说不出。 “怎么了?千霜?你顺顺气慢慢说。”九鼎脸色一变,隐隐猜到内院那边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千霜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冒禁忌赶到这里打扰。 “王妃她。。。”继续喘,千霜死抠住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道黑色的人影从紧闭的的房间内疾驰而出,伸臂抓住千霜的手臂,重力将她羸弱的身子提起,“王妃怎么了?” 或许是那双比腊月里的风雪更加令人胆寒的眸子有强烈的镇定作用,千霜不顾胳膊上几乎要被拧断了骨头的剧痛,上气不接下气,“王妃。。。把自己。。。反锁。。。反锁在房内,怎么。。都不肯开门。” 泰山般沉重的压迫感牟然消散,千霜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再回头时,已经没了主子的身影。 这才想起来害怕。 刚才,陛下的表情好吓人,千霜就仿佛是被最凶猛的野兽盯上,随时可能用利爪将她开膛破肚,囫囵吞下。 还有那被颜曦握过的左臂,仿佛折了一般的疼,奇怪的是,这会儿那痛楚才一波波的袭来,刚刚根本就没感觉到。 九鼎不忍的将她扶起,千霜双腿虚浮,许久才能靠自己的力气支撑住体重,苍白的脸色惊惧未褪,摇摇头道,“我没事的。” “没事便好,我们也快过去吧。”千彤一个人留在内院的寝宫内,万一王妃真的出了什么事,九鼎真怕主子将怒气都撒在千彤身上。 “你有轻功,走的比我快,快过去吧,我慢慢的走回去。”千霜摇摇头,可怜巴巴的指着还软的小腿,不住的哆嗦着。 重重的忘了她一眼,九鼎点点头,也匆忙的追了上去。 玉太妃华丽转身13 几个呼吸间,颜曦已经回到了寝宫之外。 大小奴才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头也不敢抬,生怕被皇上迁怒到。 千彤也害怕,不过好在跟颜曦接触的比较多了,冷气的抵抗能力比那些刚被批准进入内院服侍的仆役们要强一些。 “你退下吧。”颜曦挥挥手。 千彤立刻点点头,指挥着众人撤下,还内院宁静的气氛。走了几步,她又忍不住回头偷看颜曦的冷脸,心里担忧着,主子可别太失控了伤到了屋里边更加失控的王妃。 颜曦的表情实在吓人的很,半边脸都是青的,五官中透出一波波的煞气,靠近他身边,就有种接近地狱的错觉。 “薇薇,我要进来了。”平静无波的温和音调,和颜曦狰狞的面孔丝毫不符。 屋内的桃小薇慌慌张张的将手中的信笺折叠仔细往怀里揣,而房门外的颜曦根本就不给她准备的时间,抬起脚,哐一声把两扇刚刚装好的新木门踹个粉碎。 刚刚好看到了桃小薇最后一个极力掩藏的动作,他的双眼危险的眯起来。 从她还挂着泪珠的红肿眼眶,直看到紧张不安的纠缠在一起的手指,最后目光落在她胸口的大块蓝宝石上。 他的脚步很快,可是走步的姿态却极为优雅,闲庭信步,几个呼吸间来到她身旁。 冰冷的手指在那宝石上划了几个圈子,淡淡道,“你怀着身孕,不要戴这么重的项链,喜欢的话拿着看看就好,我的薇薇比这块石头好看的多。” 以不容反驳的姿态轻手轻脚的帮她把项链取下来,随手扔到一旁。又扯出桃小薇的手帕,轻轻的擦掉她脸颊上尚未被风干的泪迹斑斑,“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哭成这样,都要做母亲了,也不怕孩子笑话。” 她垂下头,咬着唇瓣,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一只小手下意识的护在胸口的信笺处,生怕被颜曦发现夺了去。 玉太妃华丽转身14 颜曦的眼光落在她的手腕上,桃小薇心中惊恐,攥紧衣物的小拳头又加重了几分力气。就等着他有要抢夺的动作,立即给予激烈的反抗。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他看到这封信。 这是玉姐姐好不容易送进来给她的,她还没帮上什么忙,决不能让颜曦的怒火牵连到玉姐姐身上。 心里就是笃定颜曦看到了一定会暴跳如雷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这样坚信着。 很快颜曦便移开了眼神,清冷的嗓音没有起伏,温和道,“我饿了,薇薇陪我吃饭吧。” 他俯下身,横抱起她,越过摔碎的奶碗残片,大步来到桌边坐下,桃小薇就这样坐在他的膝盖上,习惯性的倚进她的专属怀抱,愕然的注视着与她想象之中完全不相符合的风平浪静。 “千霜,王妃要喝的羊奶呢?”颜曦微抬音量,对着那支离破碎的房门口喊道。 “奴婢端来了。”千霜应声而入,热气腾腾的奶汁散发着醇厚的香气,袅袅飘散。 食物的香气奇异的平复了桃小薇焦灼的紧张,她渐渐放松了身体,不过那只手仍旧护在胸口处不肯移开。 千彤紧跟着走进来,手里端的是桃小薇早晨指明要吃的千层饼,焦酥软嫩,切成了菱形,整齐的码放在盘内。 “看起来还不错,吃一块尝尝吧。”颜曦用筷子夹了一块有糖汁的,送到桃小薇唇边,看她稍稍迟疑后仍是张开了唇把食物吃掉,又立即用汤匙舀了一小勺羊奶送过来。 桃小薇心里酸酸的,垂着眸,喝光。待颜曦再夹食物给她,才别别扭扭的张口,“我想自己吃。” 点点头,颜曦对千霜道,“还不快去把鞋子拿来。” 。。。。。。。。 什么叫克星? 眼前的便是。 大家都知道,桃小薇是他颜曦唯一的弱点,可是反过来,又有谁注意到,颜曦同样也是桃小薇的克星? 他的心因她而有了存在感,而她在他面前,又有几分反抗的力量。 玉太妃华丽转身15 只有房门口支离破碎的残片证明过这个清晨不同于往日。 颜曦闭口不提种种疑问,盯着桃小薇吃下适量的食物,直到他觉得满意了,才允许早已吃饱的桃小薇逃下圆桌。 “去换衣服,该上朝了。”颜曦眼角的余光一直跟在她背后,不紧不慢的提醒着。 桃小薇挫败的飘回房内,让千彤帮忙打理哭花的小脸还有蹭乱的长发。 千霜怯怯的站在一旁打下手,离桃小薇站的远远的,生怕又不小心惹怒了她。 抱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对不起,千霜,今早我不是故意的,吓到你了吧?” “王妃,没关系的,您不必跟奴婢说这些,真的真的。”别扭的摇摇头,千霜露齿微笑,表面她并不介意。这会儿才真的确定了早上的那一出不过是刚好被她赶上,桃小薇不是针对她,心缓缓的落回原处,不再上下忐忑的不安稳。 桃小薇的眼神再次飘离,顶直直的望向院子内的一棵梅树,这个时节自然是不会开花的,整个院子也就那么一株,还是有一年应景栽下的,根本没开过花。她一直疑心那树死了,可是偶尔冒出的枝丫还证明着它的生命力。 “薇薇,准备好了吗?该出发了。”换上了龙袍帝冠的颜曦,寻常人根本不敢与他双眼直视,那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和在战场上日积月累下的武人气质,矛盾的混合在一起,平添一股另类的威严。 桃小薇心里发虚。 总感觉颜曦望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探寻。 他起了疑心,只不过不知为何就是不问。 把今早的事儿晾在那里,仿佛根本不在意似的。 桃小薇和他在一起足足十二年之久,他骗得过别人,却根本瞒不住她。 她绝不相信颜曦会让她轻易的蒙混过关。 可是为什么他不来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几次落在她胸口藏信处的目光都昭示了他早就发现了那个小秘密。 玉太妃华丽转身16 通往山顶的不会只有一条路。 同样的,颜曦想知道什么事,并不会仅有一种方式。 破门而入,匆忙一瞥,只见到叠的平整的信笺塞入到衣襟之内,桃小薇含着泪的眼眶,和浓浓的戒备生生的止住了颜曦想冲上去夺取的欲望。 他不想吓到她,尤其是这种,她看起来几乎已经要崩溃的时刻。 于是他以柔克刚,只字不提令她反常的有关话题,即使她怀中之物是让他最迅速的了解事情始末的途径,颜曦仍不愿意冒着失去桃小薇信任的危险,强势而为。 虽然纡回的探究比较麻烦,不过颜曦有的就是耐心。 桃小薇安安稳稳的在他身旁就好,剩下的,他有的是时间去查出事情的真相。 御驾之上,颜曦像往常一样,利用这段时间再将上朝要解决的奏折再看一遍。 桃小薇紧贴着她坐着,不时的掀起轿窗边明黄色的帘子向外张望。 颜曦一心二用,注意力时刻集中在她身上,将她若有若无飘在他身上的疑惑目光记在心中。 他在等,等桃小薇亲口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果然,静默了许久后,一双软白的小手扯了扯他宽大的袍袖。 “坏蛋,我有话想问问你。” 许久没听到桃小薇称呼他为坏蛋,颜曦将看到一半的奏折摊放在腿上,直往着她,“你问吧。” “先帝驾崩后,宫廷会怎样处置他的宫妃呢?” “无子嗣且地位不高的,集中到皇陵处的寺庙内,出家为尼为先帝祈福;有皇子的嫔妃可被接出宫共同居住;还有些地位尊贵但是没有孩子的,会留在宫内颐养天年。”颜曦心中渐渐有了大概的轮廓,只是还不确定,他仍旧不动声色的认真回答桃小薇的疑问。 果然,那双已经被牙齿肆虐的红肿的唇边又习惯性的微微撅起,“我的两位姐姐现在是在寺庙里,还是在宫里?” 玉太妃华丽转身17 不待颜曦回答,桃小薇又急急补充,“坏蛋,你从来都不会骗我的。” 就知道她要问的是这件事,不知道是谁又勾起了她遗忘了许久的亲人,颜曦倒也不回避,冷然从牙关中挤出两个字,“宫里。” “两个都在宫里,对不对?”充满希望的大眼紧紧盯着他,多么期待着从颜曦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即使玉姐姐撒谎也没关系,只要雪姐姐还在,她不介意的。 大手伸出,覆盖在桃小薇没有半点温度的小手上,颜曦将他的力量传递给她,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只有一个,现在是玉太妃。” 果然!! 即使有心里准备,桃小薇仍然觉得头顶轰隆一声霹雳炸雷怒响,炸的她刚干掉的泪珠又滑了出来。 “雪姐姐果然不在了,坏蛋,她是怎么死的?生病吗?受伤吗?你告诉我,不许骗我。” 还是被她知道了,颜曦刻意的封锁掉的信息。 只能伸出手臂,想将她揽抱入怀,却被桃小薇迅捷的闪躲开。 她直直的盯着颜曦的眼,否则,真的不确定他告诉她的是否是真实的。 “先皇临终下旨,封雪贵妃为皇后,殉葬。” 不知道是颜曦的声音过于冰冷,还是这清晨的寒风太刺骨,桃小薇忍不住抽回被颜曦牢牢握在掌心的一只手,双臂环绕抱住身体。 她不说话了。 目光直直的望着鞋子上绣的凤凰,连眼泪都止住了。 殉葬!!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再次猛然抬头,瞳眸中寒气暴增,抑制不住的愤恨直直对上颜曦的眼。 他冷然,她比他更冷。 颜曦,他知道的,两位姐姐对她的重要性。 她们绝对不比那些根本毫无感情,只会利用她达到复国目的的兄长们。 她们是她仅存的亲人呐。 迟迟等不到颜曦的回话,桃小薇又咬着牙问,“当时你不在?” “在!”虽然赶的迟了些,雪贵妃吞下毒物的那一刻,他的确是在场的。 玉太妃华丽转身18 “颜曦!”她直唤他的名,不是坏蛋,不是夫君,什么都不是。 然后,便不再言语,静静的,毫无生气的坐在他身旁,如同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陶瓷娃娃。 不只是雪姐姐的死,带给她沉重的打击。 还有来自颜曦的。 为什么他可以这样冷酷无情,即使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该保下雪姐姐。 他是那么的强大,甚至被先皇指定继承皇位,这样的颜曦,难倒会连一个女子都保不住吗? 笑话。 他就是不想管。 从很早的时候开始,颜曦就想霸道的独占住她。 不允许她出门,不让她见外人,管家安排小小的她混在队伍里迎接太子,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来到燕国这么多年,每次一提到两个姐姐,他不是找借口搪塞,就是冷着脸不允许她见她们。 甚至连雪姐姐的死讯,都要靠玉姐姐千辛万苦的让人捎带给她。 而不是他亲自的告诉她。 颜曦,他仇视一切她所珍重的人,即使只是亲人,也不容许她们分走她的注意力。 他一直是这样子。 所以,雪姐姐被他的父皇殉葬,他没有管,在场冷眼旁观,看着如花似玉的姐姐一命呜呼。 忽然觉得身旁的这个男人好陌生。 他怎么可以一边无止境的宠爱着她,待她若珍宝一般小心翼翼,一边又冷冷的看着她的亲人赴死。 “薇薇?”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颜曦保持不住面部的镇定,不理会她的挣扎,强行将她带入到怀中,“别动怒,对身子不好。” “颜曦,我是人,我的姐姐就不是人吗?”她只觉得浑身都痛,这种无法缓解的难过,只能通过伤害最亲密的他才能得以缓解。 于是,便毫不留情。 “我要见玉姐姐,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带着孩子离开你。”仿佛觉得颜曦不够痛似的,她冷冷的追加威胁,昔日的恩爱皆不愿想起。 却连自己都不曾发觉,藏在袖子下的十指交叉,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娇嫩的肌肤中,遍布血丝。 。。。。。。 PS:15更结束,今晚没了。明天什么时候更,早晨会通知。 亦正亦邪1 颜曦别开眼眸。 忽的出声高喝,“九鼎。” “爷。”默然跟在御驾最近的首席护卫立即单骑靠近。 “今儿朝会停。”顿了顿,又道,“摆驾御书房,命玉太妃见驾。” 不问因由,不计对错,九鼎立即着手执行命令。 颜曦这才回过头,望向桃小薇,冷眸中有一抹不寻常的雾气,遮盖住他为数不多的情绪,更让人分辨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桃小薇终究还没学会对颜曦冷硬起心肠,再没有与他对视的勇气,别扭的把头转向另一边,将眼眶中的湿意逼回。 她在等,等着颜曦像往日一样首先妥协,等他把所谓的隐忧、苦衷、不得已,一股脑的说给她听,即使再荒谬再无稽,哪怕是借口也好,她也可以顺势的原谅他,不会任一颗心被爱与恨紧紧的拉扯着,痛彻心扉。 颜曦的身子僵硬的挺直,奏折早就滑落到一旁,跌在脚下,他也懒得伸手去捡。像一座岿然不动的高山,稳稳坐定,把所有外在的东西都缩回到身体内,留下来的,就只有比雪山的最顶峰还要冰寒的冷漠。 这一刻,他们的身体挨的很近。 可是他们的心,却前所未有的遥远过。 那一条因为雪公主的死亡而被深深划下的伤痕,痛在桃小薇的心里,也不得不让她重新正视,与颜曦之间看似没有瑕疵的爱情。 为什么不说话呢? 为什么不辩解呢? 假如心中无愧,为何一言不发的以沉默作为对峙的手段。 从头到脚,被一盆半空中落下的混合着冰雪的冷水浇的湿淋淋,连骨头都泛着寒气。 桃小薇忽然有些恐惧。 难倒,她和颜曦剩下的日子,就要在这种无言以对之中度过吗? 这真是一种比死亡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折磨。 低垂下头,头晕沉沉的,从后脑开始,酥麻的疼痛渐渐占据了感官,轿子轻幅度的摇摆,更快速的助长那痛楚弥漫到整个头部。 亦正亦邪2 一直紧闭瞳眸的颜曦,忽然在桃小薇频繁几次皱眉后张开了眼。 深深的叹了口气,还是伸出了手臂,将她圈禁到怀抱之中,紧握住她的双手,将他并不比桃小薇高出多少的体温传递给她。 “好好休息,一会你就能见到姐姐了。” 桃小薇缓缓放松了身体,周身弥漫的颜曦的气息令他莫名心安,这是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身体远远比心灵诚实,替她寻到了最真实的感觉。 “头很痛。”她低喃,声音委屈的不像话。 让她伏在膝盖上,颜曦的手指探入鬓发之间,准确的寻到相应穴位,用轻重有度的手劲按着,从前到后,通过指尖来感触桃小薇的细微反应,进而找出更合适的位置,继续探索。 桃小薇满足的一声嘤咛,这会密密麻麻的痛楚仿佛都被颜曦赶走了,留下的就只有恬淡的舒适。 “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不论什么。”他的声音维持一贯的清冷,他的表情依旧是冰山万年不化,此刻,却认真到不能再认真。 桃小薇诧异的抬起头,心头大震。 此时,她想要离开的话,颜曦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吧。 是想说的,她真的好累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颜曦,雪姐姐的脸始终在她面前晃,历经了十几年的时光,桃小薇甚至看不清她的面孔,只依稀记得轮廓。 唯有心痛,赤裸裸。 她过意不去的,是心爱的人与亲人的死缠绕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觉得对不起两个姐姐,又无法逃离掉颜曦布下的情网,除了说几句能刺痛他的狠话外,她再无能为力多做一些什么。 桃小薇真的不敢承认,在她心中已经把颜曦排在了第一位,超越了亲人,超越了旧国,甚至,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 “已经舒服很多了,谢谢。”疏离的道了谢,桃小薇从颜曦身旁爬起来,端着的坐好,目不斜视。 她始终无法将决裂的话说出口。 亦正亦邪3 颜曦又恢复了原本的姿势,和着眼,一动不动,宽大的明黄色朝服挡住了他的手,桃小薇根本发现不了,那青筋暴起的拳头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没将手臂伸过来。 御书房,离燕国的后宫一步之遥。 自登基后,颜曦还是第一次驾临于此。 玉太妃换上了久未穿着的宫妃锦裙,高挽起灵蛇髻,华丽的头饰盖去了久居深宫的萧索,花儿般娇嫩的脸蛋上,一抹温婉却不失娇媚的笑容淡淡的挂着。 太监宫娥皆被喝令停在御书房门外伺候,颜曦与桃小薇并排而行,两人宽大的袍袖相接,若不仔细看,决计看不出颜曦其实一直握着妻子的手。 宫内的门槛高,走过的时候,颜曦不忘把手搭在她腰间,借力带起她的身子,又若无其事的放开,从玉太妃身旁行过,那一双死死纠缠在一块的手,晃花了她的眼。 桃小薇从进门起,眼光便死死的黏在恭敬的跪倒接驾的玉太妃的身上,从她的位置就只能瞧见金光闪闪珠光宝气,熟悉的面庞藏在恭敬之后,分别了十几年,一时之间,桃小薇竟不敢相认。 “平身吧。”颜曦在龙椅之上坐好,也不去看玉太妃,随手拎起那份未看完的奏折,继续看起来。 玉太妃飘飘然的起身,才抬头便望见一对激动的美眸,绝色容姿透着难掩的陌生,又仿佛夹着几分熟稔。 “玉姐姐。”软绵绵的唤了一声,桃小薇哭着跑上前,猛然扑进玉太妃怀中。 愣了愣,玉太妃不可置信的问,“小桃儿?” 桃小薇放声大哭,离家多年的孤寂,对亲情的渴望,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的爆发。就连颜曦听到了这样的哭声,也皱着浓眉抬起了眼,确定无大碍后,才又将注意力集中回奏折之上,自然还是一心二用,竖起的左耳时刻的监视着御书房另一角的动静,将两姐妹叙旧的姐妹情一字不漏的听进耳中。 亦正亦邪4 “快别哭了,让姐姐看看。”与桃小薇分开一些距离,玉太妃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的帮她擦拭红肿的双眼,“小桃儿都长这么大了,倾国倾城,绝代芳华,咱们姐妹三人就属你最标致了。唉,二姐也老了,若是雪姐姐看到你,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提起早逝的雪公主,桃小薇难掩愧疚,“对不起姐姐,我知道的太晚了,如果早一些,也许。。也许。。”也许她还有办法说服颜曦想想办法,可是现在人都不在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傻妹妹,先皇遗诏,立雪姐姐为皇后,并令她随之归去。即便你早知道也改变不了任何事的。”瞧着皇帝陛下仿佛没有插嘴干涉她们姐妹叙旧的意思,玉太妃大胆的拉着桃小薇的手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这会儿能再见到你,二姐的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仿佛所有的心愿都满足了,就算是明天就去陪雪姐姐,这辈子也没遗憾了。” “玉姐姐,你不许这么说。” 玉太妃宠溺的点点头,“不说,不说了。从前就姐姐一个人在,生死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现在小桃儿回来找姐姐了,这份亲情也足够支撑着姐姐活下去了。” 宫闱清冷,更何况先帝已逝,也不知道玉太妃在宫里究竟遭了多少罪,那些苦楚根本就讲不出,只有在夜里的时候,才从记忆深处冒出来,一个人独自品尝。 红颜依旧,唯有一双纯净的眼眸染上了尘埃,桃小薇只觉得这位姐姐的心思她根本就猜不透,眼神朦胧躲闪,藏着她读不懂的过往。 又叙说一阵,桃小薇只觉得腰酸胀的很,下意识的把手搁在背后轻轻的揉捏,颜曦抬起头,“薇薇,不舒服么?” “有些酸,大概是坐的久了。”平日里她都是站一会坐一会再躺片刻,不会维持一个姿势太久的,今天见了玉太妃心里太高兴,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亦正亦邪5 玉太妃现出紧张神色,懊恼道,“瞧姐姐糊涂的,怎么就忘记了小桃儿怀了身孕,禁不住累,我扶你去床榻上休息一会吧。” 颜曦忽然插话,“屏风后就是软榻,薇薇你先过去,一会千彤和千霜会给你送些吃的。” 桃小薇不舍的拉着玉太妃的手,“玉姐姐要陪着薇薇,你不去,我也不去。” 她舍不得和才见面没多久的姐姐分开,总恨不得时间再迟一些流过,让她们这对多年未见的姐妹可以多说几句话。 玉太妃不漏痕迹的瞟了颜曦一眼,转向桃小薇时仍是满面笑容,“小桃儿都要当娘亲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缠姐姐,羞不羞。”调笑她几句,又安抚的拍拍死死揽着她手臂的胳膊,“你先过去,只要陛下不赶姐姐,我是不会离开妹妹的。我想出去亲自帮小桃儿安排几道好菜,等中午的时候,也尝尝家乡的口味,虽然咱们都离开的太久,几乎忘记家里的菜是什么味道了。” 看玉太妃露出感伤的苦笑,桃小薇怕她又想起不愉快的过去伤神,只好顺从的点点头。千彤和千霜听到呼唤,从门外走进来,一左一右搀扶起她,向屏风后走去。 待桃小薇的背影消失无踪,玉太妃以极慢的速度转过身来,收起了诚惶诚恐,用一种极富深意的探索眼神对上颜曦清冷的眸子。 鲜少有人敢这样与皇帝直视。 她这些年来,与颜曦见面不超过三次,且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身边堆满了人。 这样面对面单独相处,还属第一次。 “信是你写的。”颜曦眼色不善,言简意赅的直奔主题,懒得与她虚与委蛇。 她不闪不避,坦然的露出一抹夺目的灿烂笑容,“陛下指的是小桃儿收到的‘家书’吗?没错,是本宫写得。” 颜曦的手指搭在茶碗上,却并不拿起来,垂眸仔细的观察漂浮在水上的碧绿叶子,“放肆。” 亦正亦邪6 她微笑,算是默认。 “朕非良善之辈。”眼神飘飘然跟着桃小薇的背影落在那一屏锦绣山河的隔断之上,“也不会念在你是薇薇的姐姐而股息容忍。” 这种事情,不必他说,玉太妃自然也是明白的。 从十几年前,他毫不犹豫的亲手把她们姐妹推进燕国皇宫之时起,就深深的体会到了。 刻骨铭心。 只是风水轮流转,本以为最无情之人,偏偏情深无悔。 有趣哇,有趣, “薇薇是本宫最后一个亲人,不逼到份上,还舍不得对她不利呢。” 颜曦的眼神立时尖利的仿佛要刺穿她,玉太妃好久都没有被谁看的这样头皮发乍,恨不得立时转身逃离。强忍着,笑容不变,“陛下,您先别发火,对于一个先皇的贵妃来说,心中所求不过尔尔,只要陛下稍微关照下,玉儿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贪婪之人。” 扭过头去,不喜见到这女人抓住了他把柄而露出的胸有成竹,“朕此生不受任何人威胁。” “瞧您说的,谁敢威胁赫赫威名的燕国皇帝呢,玉儿可是没那个胆量。”悄悄的把手背到身侧,狠狠地朝腰部的柔软一拧,疼痛分散了玉太妃的注意力,总算勉强的从颜曦慑人的气势中找回一丝自我,此时放明白那不动声色的冷面男人的可怕,较之记忆中的模糊身影,更加令她战栗。“玉儿只是厌倦呆在深宫之中,想打开关了金丝雀的铁笼而已。” “这个简单,朕放你走。”颜曦巴不得这个女人立即消失在眼前,随便去哪里都成,他根本不关心。 玉太妃显然另有打算,抿着唇垂下令人屏息的一池春水荡漾的美眸,“玉儿一个妇道人家,旧国已亡,在燕国之内仅有小桃儿一个亲人,出了这皇宫便没了半点依靠,陛下自是不关心玉儿的死活,但是小桃儿决计不会,好歹我也算是她的二姐呢。” 亦正亦邪7 玉太妃也在赌,以彻底惹怒了颜曦为代价。 只要他真的把桃小薇看的比天大,那么他就必然会应了她,无论她提出的代价有多么苛刻。 果然,长长的一段等待之后,颜曦紧咬着钢牙,从缝隙中冷冷的挤出一行字,“你要什么?” 忍不住眉飞色舞,成了! 竖起三根手指,玉太妃像最精明的商人似的在眼中将金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第一个条件,您得将玉儿也纳入羽翼之下,出了宫,月俸的银子自是不能领了,可是玉儿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什么苦,这往后的生活还得陛下照顾着,好歹不能比在宫里差吧。” 这个条件倒是不难做到,颜曦自是不会为一些银子而斤斤计较,所以听完了也没说什么,直接应允,至此保证了玉太妃一生无忧的富贵生活。 “陛下真是宽容大方。”没啥诚意的恭维一句,玉太妃也预计到颜曦绝不会拒绝第一个条件,也不见欣喜,继续道,“第二嘛,我和小桃儿毕竟是亲生姐妹,感情甚好,雪姐姐不在了,您总不好再干涉我们姐妹之间的正常往来吧。” 颜曦眉心拧了几道纠结,他恨不得把玉太妃一脚踢出燕国,再不让桃小薇见到才好,怎么会那么痛快的答应她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薇薇又那么信任她,把她还当成记忆中和蔼可亲的姐姐般对待。 “朕在场的情况下,你可以来见薇薇。”这是他最高能容忍的限度,如果不亲自盯着,他信不过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玉太妃跟着点头,也没有在细节处太过计较,看着就看着呗,反正她暂时也没想有大举动。 “第三个条件嘛,就是麻烦陛下以后对玉儿也和蔼着点,您不必防的那么严实,玉儿无意与陛下作对,只要玉儿能过上惬意自在的生活,此生也就满足了。”她长出了一口气,笑眯眯的飘飘万福下拜。 亦正亦邪8 颜曦的脸色不见好转。 若不是桃小薇就在屏风之后,他真想。。。 “陛下,玉儿受了你这么些好处,自然也会有所回报,关于雪姐姐的往事,小桃儿对您似乎有些误会,这件事就包在玉儿的身上,您看成吗?” 玉太妃得意洋洋的往屏风后而去,不必等颜曦的回答,她也知道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和她这个了无牵挂的人相比,有弱点的颜曦在最开始就注定是一败涂地。 因为他太在乎小桃儿了。 果然,回睿王府的路上,桃小薇又像只心虚的小兔子似的,用圆溜溜的大眼睛偷瞟颜曦,没有了早晨的生疏和痛不欲生,许多掩不住的愧疚让她不太好意思凑过来。 还晓得不好意思了呢。 “夫君,你肩膀酸不酸?我帮你捏捏吧。”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顺势贴到颜曦身后狭窄的缝隙间,不看他的眼睛桃小薇胆子大了许多,在他硬邦邦的肩膀上使劲的拧了几下,颜曦不痛不痒的没什么感觉,桃小薇却觉得这几根手指都要断掉了。 灰溜溜的又爬回到自己的位置,边揉手腕边不好意思道,“我还是帮你锤锤腿得了,夫君,左边还是右边?” 颜曦冷哼给她听。 他说什么她都带着批判的态度选择性相信,玉太妃巧言令色她居然信个十成十,轻易的被人牵着情绪走。 要他怎么能不气。 不怕颜曦横眉倒竖,就怕他不理不睬。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桃小薇早就练就了冰雨不侵的好本事,这会儿瞅着夫君仿佛没有先前那样冷漠了,才大胆的把小脸贴到他胸前,小手习惯性的在颜曦腰间找寻她的位置,蹭了几下后加大力气拥住颜曦,“不要跟薇薇生气,我不是故意的,突然听到雪姐姐不在了,心里难过不小心朝你撒气,我。。。我也没说什么狠话,夫君,你是最好的坏蛋,就原谅薇薇这一次吧。” 亦正亦邪9 “我没生气。”冷言冷语的否认,说是不气,那眉宇之间的暴风骤雨又怎么解释。 并且桃小薇自创的‘最好的坏蛋’这个词也让他听不出值得自豪骄傲的意思。 “好好,那是薇薇多心了。”顺势爬上他的膝盖,藕臂揽抱住颜曦的脖颈,娇笑着蹭来蹭去,像只不安分的小猫咪似的,就差没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去舔颜曦的脸颊示好了。 颜曦的手臂终于落在她腰间,把桃小薇的身子固定在怀抱内,无奈的在心中长出一口气,没话可说。 桃小薇怎么会不明白,颜曦这是还在跟她较劲,为了那唯一剩下的姐姐。 在他眼里,没有人是善良的,就连她的姐姐,接近她也怀了不可告人的企图。 这般草木皆兵,好像除了他之外,世界上就在没有单纯对她好的人。 与玉姐姐谈了小半天,颜曦在场,姐妹之间也只是说了说平日里的琐事,也许玉姐姐是碍于颜曦的存在,很多话都只是点到为止。 对于雪姐姐的死,她却是说的最明白,那是先皇留下的一道选择题,姐妹之间,只存一人,爱妹心切的姐姐抢在头前将生的机会留给妹妹,雪姐姐一向就是这样为别人着想的,从她们很小的时候起,就把好的都让出来,现在,就连命都搭上了。 虽然下令的人是颜曦的父皇,可是跟颜曦却没什么关系,当时是五国联盟退兵,颜曦率军从边境赶回,而先皇是以密诏的形式命雪贵妃晋升为皇后,并以死侍君,这一切皆是秘密进行,颜曦根本没机会知道,更谈不上阻止。 她的确是错怪了他,也不能因为命令是先皇下达的,就子代父过让他去承担这一切。 虽然心里还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即便是颜曦提前知道这件事,他也不会去阻止。 他把内外有别界定的太清楚了。 自己人,他拼死护着。 外人,亡于面前,眼皮不眨。 。。。。。。。。 剩下的六章会一股脑的放出来,大家吃过晚饭再来看吧,这样一章章的放抻的腰疼。 亦正亦邪10 夕阳西下,凄艳的红透进窗纱里来,仿似蒙上一层薄雾般飘飘渺渺地浮沉在屋里间,迷迷蒙蒙地拂过床上男人的眼。 渐渐恢复知觉的身体缓慢复苏,从虚离的梦境之中抽回心神。片刻后冷眸徐徐掀开,瞥向一旁蜷伏在身边的松软的身子。 用异样复杂的眼神凝视好一会儿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收回枕在她颈下发麻的手臂,安静起身。 孰料他才将两腿放下床,身后他以为仍在熟睡的小女娃已然抢先一步骨碌碌爬下床,当他站直双腿时,她臂弯上搭着他的长袍,堆满一脸讨好的笑容,温驯柔婉地把长裤放至他手中。 “薇薇,你不必如此。”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 将赤着脚踩在地面的桃小薇抱回到床边,颜曦淡淡道,“我没那么小气。” 是不小气,不过也不大度就是了。 颜曦很少发火,不过若是真的被惹急了,也不是轻易能哄的好的。 屈指可数的经验让桃小薇没有良策,只好粘在颜曦身边,他写字,她研墨;他练武,她亲自捧着毛巾茶水等候;这会儿他起床了,桃小薇自然步步紧跟,争取把她家夫君伺候舒爽了,大方的饶过她先前的不敬。 见效不大,颜曦掺杂着嘲讽的眼神斜睨着她,仿佛可以看透她在想些什么。 “夫君,二姐是先皇的贵妃,又没有子嗣,如果她要出宫,和我住在一起,也说的过去哈?” 该死的,桃小薇怎么忽然动了这种心思,颜曦不悦的瞪着她,“薇薇,玉太妃和你说了什么。” 摇头,再摇头,不过小脸上明明白白的挂着她真正的心思,本来便不是会撒谎的人,说个假话根本瞒不住别人。 “如果她想出宫,我会安顿好她,但是决计不可能是住在这里。睿王府不接纳外人,这点不会破例。”含恨扯回被桃小薇紧拽着的衣袖,颜曦不想在她面前发火,快步离去。 亦正亦邪11 颜曦又不高兴了,先前的火气还没消下去,这会儿又被她三言两语惹恼了。 她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 今天真是夫妻不宜相见日,犯冲似的。 千彤蹑手蹑脚的踱进来,确定颜曦不在寝宫内后,红着眼抽抽鼻子,一脸委屈藏不住。 “怎么了?”桃小薇不解的问。 千彤只是摇头,不肯说话。 千霜跟着走进来,刚好听到,立即快嘴藏不住话的嚷嚷,“王妃,姐姐被九鼎哥哥给凶了。” “就你话多。”警告的瞪了妹妹一眼,千彤没心思傻站着让人聊八卦,手脚麻利的上前把被子贴平整,又端起水盆,朝外屋走去,看样子是想水洗寝宫。 冲千霜勾勾手指,“究竟是怎么回事。” 踮着脚确定千彤没有注意她们这边,千霜鬼鬼祟祟的贴在桃小薇耳边道,“王妃,府内现在正上下彻查尖细,九鼎哥哥说那个人曾经混进内院过,还在千彤姐姐的眼皮子底下转了一圈。她是府里的大丫鬟,上上下下哪个不认识,和那个人打了个照面也没反应过来脸不熟,这会儿查不到,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又闹尖细了?还来过内院?桃小薇马上在脑子里划拉,好像就是今早那个把她书碰了一地的鲁莽婆子是没见过的。 忽然像想通了什么似的,她嗖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书桌前,从怀中掏出了那藏了一天的书信。 难倒,这就是玉姐姐安排那个人送进来的? 昨天看书的时候,还没有这信呢,除了那个打扫的婆子外,没人碰过她的书。 “爷怎么说?”桃小薇一团浆糊的脑袋在瞬间好像抓到了些蛛丝马迹,只是闪的太快,还不等她细细体悟,就又消逝了。 “爷把管家和内侍营的几个头头聚到一处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还说以后再出这种纰漏,就叫他们不必再出现在王府内了。”拍着胸口,千霜庆幸她当时不在场,平时陛下都够吓人的了,真若是认真发起火来,她肯定承受不住。 亦正亦邪12 “千霜,你去把九鼎叫进来,我有话问他。” 千霜答应一声,小碎步踩着传令去了。桃小薇托着腮呆坐在书桌边,面前探访的,赫然就是那本藏了书信的古籍。 这会儿她心绪烦乱,无法将精神集中在书本中,手里的信封掂来掂去,一页信纸一张信封,重比千钧。 “王妃,属下来了。”寝宫,九鼎在外屋就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答话,不再向前。 这是府内的规矩,他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是极限,再往里边,是只有皇上才能踏足的禁区,就连他这个得宠的贴身侍卫,也不可以随意靠近。 “九鼎,你要找的那个人有眉目了吗?” “回王妃的话,还没有,管家说今早进来打扫的仆役皆是入府多年的老人了,最短的都四五年,那个婆子在府内一向负责打扫偏远的院落,平素为人低调,就守着职责范围内的院子,不怎么走动,所以大家对她的印象都不深。”九鼎据实以告,陛下曾经吩咐过,这府内之事,不必向桃小薇隐瞒。 “九鼎,你确定她不是新来的,真的是在府内呆了至少四五年吗?”桃小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忽然觉得喉咙和口腔都干哑的厉害。 “内院平素就有八队重兵守卫,明岗暗哨不计其数,而被派进内院打扫服侍的人,决计不可能是新手。”管家虽然老了,可是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九鼎来回盘查数次,他自信没有弄错,“今早本来也不该那婆子进内院,可是平时负责情节的仆役忽然腹痛,起不来床,她便临时自告奋勇的接了那人的牌子,到寝宫内晃了一圈,千彤亲眼看到她还碰撒了一摞书,就被赶了出去,后来最后见到她的人是门房,她说家里来人在外边候着,她出去说几句话就回来,门房让她离开后,就再没有出现过。” 亦正亦邪13 玉姐姐身在宫中,却能差遣一个在睿王府内呆了三四年的仆役来给她送讯,好神通的手段。 颜曦平素对这府内添丁进口异常注意,不牢靠的,身家有瑕疵的,是无论如何也混不进来的。 这两个看似根本不会有交集的人物,又是怎样凑到一起,把这样的一封书信送给她呢? 既然是姐姐派来的,索性见面坦言,大大方方的亲手给她便好,为何还要藏在书中,等她自己发现。 送完了信,更是立即离府,一去不返,逃之夭夭呢? 桃小薇真的不想怀疑好不容易十几年未见的玉姐姐,可是摆在眼前的这一切,又容不得她不多想。 “九鼎,依你看,那打扫的仆役混进内院,意欲何为?” “这个属下还不清楚,不过看似凑在一起的诸多巧合背后必然有千丝万缕的根源。皇上久居睿王府,这里就必须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堡垒,一丝一毫都不容怠慢。” 桃小薇直愣愣的望着九鼎坚定的表情,一股热流上下窜动,脸蛋竟不自然的潮红。 所有人都在为她付出,而她又曾为大家做了些什么? 这封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家书,不过是几句亲切的问候,也没什么不能泄露的秘密内容,她收着,是因为对姐姐们的思念,绝不是要遮掩包庇什么。 想到此,桃小薇抽出卷成一团的信封,放在桌上,轻轻道,“或许我知道他怀的是何目的,这封信是在书里发现的,信角的落款是我的亲姐姐。” 九鼎道,“属下能否亲眼看看这封信?” 桃小薇已经拿出来了也不会矫情的不允许,让千霜把信送过去。 九鼎快速的浏览完毕,又恭敬的折叠好,将信封和信纸恢复原样,“请问,这位玉公主可是宫里的玉太妃娘娘?” 轮到桃小薇惊诧的瞪圆了眼,“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九鼎苦笑,“娘娘有所不知,这位先皇的贵妃玉娘娘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她的事迹没经过允许属下不能乱说,不过,既然人是她派来的,这封信最好还是送去给陛下看。” 亦正亦邪14 事到如今,她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九鼎看到了,与颜曦看到了,又有何差别。 他是忠诚于主子的侍卫,无论颜曦是什么样的身份,这种忠实都不会改变。 桃小薇也就放弃了说服他暂缓隐瞒的想法。 担忧的望着九鼎捧着那封信快步离去的背影,桃小薇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抽空了身体内的力气,颓然的呆坐在软榻之上。 “王妃,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差成这样。”千霜担忧的探手抚摸桃小薇的前额,虽然不滚烫,可是她仍苍白的似一张白纸似的软绵无力,“婢子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千霜也蹬蹬蹬的跑出去了,桃小薇只听见耳边轰隆隆作响,竟然无法立时反应出千霜说要去请太医所代表的含义。 她好像刚才做了一件很冲动的事,虽然不清楚玉姐姐究竟在酝酿什么计划,她交出了那封信无疑的就将她陷入了被动的不利地位。九鼎刚才迟疑闪烁,显然并没有对她尽吐实情,颜曦则一味的气她太过信任亲人,那隐忍的不耐中仿佛也有很多事在瞒着她。 但愿,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是她胡思乱想,玉姐姐没有任何把柄握在颜曦的手中。 张御医拎着药匣子跟在千霜身后,熟悉的走过弯曲的大路,之间不断有人把他拦下来,要求出示腰牌,知道他是府内的御医倒也没有刁难,挥手放行。 “千霜姑娘,最近守备可真严呐。”过关斩将的来到寝宫门口,张御医的额头鬓角全都是汗,停下来掏出手帕擦拭干净,将仪容整理清爽。 千霜谨记姐姐的吩咐,只是笑笑,却不多嘴。好不容易等他拾掇利索了,才走进去禀报。 “王妃,张御医来了。” “张御医?他来干什么?”从沉思中惊醒,桃小薇不解的问。 “刚才您面色不佳,婢子怕有闪失,就把御医请来了。”奇怪,她走的时候明明打过招呼,这会儿王妃怎么像不知道似的满面疑惑。 亦正亦邪15 桃小薇顺从的点点头。 最近孕吐的现象几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嗜睡和心情烦躁,她正好借此机会问问看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 张御医和桃小薇熟悉的很,寒暄几句之后,胡子白的找不出半根黑色的老御医像往常似的阖眼,指尖搭在桃小薇的手腕处。 “王妃心绪不宁,夜间睡眠可好?” 桃小薇点点头,“还好,睡不醒似的,早早休息,只是到天明的时候喜欢做梦,总梦到些离奇古怪的旧事,也不确定是否发生过。” “这还属正常,您最要紧的是放松心情,多笑笑,去做些你认为心情愉悦的事,这对孩子好,对大人也好。”请桃小薇换了个手腕,张御医继续进行他的问脉大业,嘴不闲着,“算算时日,孕吐现象该快要消失了,王妃可以尽情的享用食物,每一顿别吃太多,可是也不要隔太久吃,慢慢的把胃口养回来,免得一开始就暴饮暴食反而不美。” “御医,孩子可好?” “回娘娘,无大碍的。”收回手指,告了一声罪,张御医抬眸直视桃小薇的面庞,行望闻问切之术,又让她张开檀口,检查舌苔的颜色,才道,“倒是王妃的身子有些虚弱,需要静心休养,母体是胎儿成长的温床,您现在的是两个人的身子,各方面都要注意,不然一损俱损,大人还可以慢慢养回来,若是伤到了孩子,可就是永久性的损害了。”‘ 说的怪吓人的,桃小薇紧张的问,“请您仔细说明。” “简言之,便是王妃您心里装的事儿太多了,总是劳神去思考,又非什么喜人的念想,不自然的愁苦会影响到胎儿的发育,您呐,心得放宽些,至少在十月怀胎的这段日子里,尽量别去想太多杂事。” 老太医的话正中红心,模棱两可,可是对上了桃小薇此时挥之不去的烦恼。 唤千彤帮忙另外厚赏了,张御医退出门去。 走到内院门前时,他跪倒在背对着他,面朝远方沉思的皇帝脚下,“启奏圣上,王妃凤体无恙,臣已按照吩咐,将陛下的意思转达。” 。。。。。。。。。 PS:15更结束,晚安。 造神1 颜曦挥手令他退下。 仆役和侍卫们远远望见一抹明黄色的高大身影在门前傲然而立,并不靠近,恭谨的悄声推开,谁也不愿扰了陛下的安宁。 那一页信笺,已经被蹂躏成伏贴的纸团,攥在颜曦的掌心,有力的五指向内扣着,骨节处泛青,稍微能透露出此刻他真正的心情。 “九鼎,从今天起你亲自伴在王妃身旁,外松内紧,小心的看护着。”声音顿了顿,又接着道,“别让王妃觉察出刻意,明白吗?” 领命点头,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九鼎驾轻就熟。 “玉太妃的事去安排下,即日以王妃的名义接出宫,在内城寻个地方给她住。” “爷?”疑惑的抬头,不明白主子作这种决定的用意,巨细无遗的情报一波波的送过来,有关于这位太妃的事迹异常震撼,把她留在宫里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这要是放出来,妥当吗? 颜曦把信纸团丢回给九鼎,“你尽快安排好,朕要在宫外见她。” 。。。。。 玉太妃没有料到皇帝的动作会这么快。 上午才和桃小薇见过面,到了傍晚时,接她的轿子已经到了宫门口。 细软无须收拾,自然会有人一件不落的送到新的住处,她习惯了贴身服侍的几个宫娥也一并的带出了宫,坐在小轿子内,皇帝的贴身护卫在前边开路,很顺畅的通过了一道又一道阻碍,直到真的出了那‘囚禁’她十一年的燕国皇宫,玉太妃还恍惚似渗出梦中。 半点真实感都没有。 她费劲了心思想逃离的地方,竟是这么轻易地就达到了目的。 酸酸的涩意堵住鼻子,皱眉使劲吸了几次,总算呼吸顺畅。端坐一会,又觉静不下心来,便微微掀高了素色窗帘,从缝隙中观望宫外的景致。 全然的陌生,又泛着自由新鲜的气息。 她甚至来不及仔细去想要被送往哪里,小轿就在一处大宅子门前停下。 造神2 那个叫九鼎的护卫走到轿旁道,“娘娘,这处宅子是爷吩咐送给您的,里边什么都准备妥当了,就还欠缺一位主人。”缓了口气,又问,“娘娘是想出来看看,还是让人直接把轿子抬到院里去?” 玉太妃的心里又是一阵悸动,属于她的宅子?她原本以为会被送到睿王府与小桃儿同住的,没想到却是另有安排,陛下做事的效率真是高,仿佛早就准备好似的,几个时辰就把她想要的都预备妥当。 既然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久居于此,倒也不慌去欣赏,“进去吧,我现在不想见外人。” 于是,轿子就一路的抬进了门,直来到主人居住的宽敞院落才停下来,换了平民服饰的宫娥立即上前掀开轿帘,扶着玉太妃从里边走出来。 九鼎低垂着头,眼神定格在斜下的方向,目不斜视,“娘娘,可还有不满意的?属下这会儿还在,尽管都提出来,爷吩咐过,不论什么,都可给予满足。” 玉太妃左右欣赏一番,对着清幽别致的小院说不出的欢喜,“就这样吧,很不错。” “娘娘,爷吩咐让内侍营功夫最好的女官过来贴身服侍您。”九鼎拍拍手,只见从院子左侧的门外大踏步走进来一个女子,穿着深红色的官服,利落武人打扮,巾帼不让须眉,少了几分女儿家的气质,多了从容不迫的潇洒,“这位是赫赫有名的周将军的独生爱女周凯,五国联盟犯我大燕,周将军以身殉国,爷把她从边境带回来,一直跟着内侍营执行任务,原本想培养出来独当一面去护卫王妃娘娘,可是娘娘说不放心您一个人独自住,特地央求爷让她过来护着您。” 玉太妃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冷笑,还是不放心她,要安插进来眼线盯着吗?这也在预料之中,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凯话不多,行的是武人的礼节,抱拳致敬。 造神3 “多谢陛下和娘娘的关心。” 此时此事不容她拒绝,玉太妃也懒得多费唇舌,皇上送来了她就要下,反正多这么个会功夫的女子跟着,也不算坏事。 “既然如此,九鼎就告辞了,您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找周凯也是一样。” 玉太妃再次点头。 细琐的小事也麻烦不到皇上,她身边还留了这么多人,生活无忧。 “你回去向陛下和王妃转达我的谢意,并带个话回去,看什么时候我还有机会再见娘娘,姐妹间十几年都不见了,这次总算又联络到,我想念的很。” “太妃娘娘的话,属下自是会转达,不过,王妃最近身子不大好,怕是不会想见外客,您大概要等一阵了。”九鼎不亢不卑的打起太极拳,话里话外的把颜曦对玉太妃的态度表达清楚,相信这个聪明的女人定能在暗示中听出端倪,感念爷的一片苦心,不再搞那么多小动作让人烦躁。 玉太妃随意的哼了声,也不见失望神色。 。。。。。。 这一切,桃小薇自是全然不知。 玉太妃三个字,在颜曦面前是绝对的禁忌,与之有关的话题都提不得,不然她的爷一定会摆脸色给她瞧,平时就像块冰了,不高兴起来就是冰加水,泼她一身一头冷到骨子里。 索性暂时揭过去这页,玉姐姐在宫内地位超然,她是先皇的贵妃,论资历,没有人再能比她还高贵,虽然宫内岁月枯燥清冷,不过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差不多已经习惯了,也不急在一朝一夕的帮她改变。 桃小薇下定决心还是先过了颜曦这关。 只有得到他的认可,事情才能顺利的进行,有些事儿,急是急不来的,都是慢工出细活,还需要时间去让颜曦接受,免得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吃味玉姐姐抢去了她的关注。 造神4 随着颜曦上朝下朝,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竹叶瞳了。 这天回来的早,轿子一落地,桃小薇讨好的跟颜曦撒娇,她想去和二嫂聊聊天,今天就不陪他处理公务了。 得到同意后,立即像出了笼子的鸟儿似的欢天喜地,千霜和千彤陪着,又有十几个影卫潜藏在暗处保护,颜曦才放心让她离开。 “爷,影卫的智长老刚送来情报,玉太妃搬到府外居住的消息不出一天就传扬开来,上门求见的客人络绎不绝,有官,有商,还有些是皇室的王爷,门房只收拜帖,来人却都挡了回去,距今为止,除了和硕王妃外,太妃娘娘还没亲自见过旁人。” 颜曦倒是有几分意外。“周凯那边有何消息?” “玉太妃走到哪里都要周凯陪着,连同和硕王妃见面都不避讳,周凯说她们只是谈了些刺绣的技艺,好像是和硕王妃最近想亲自给和硕王爷做一件袍子,想独具匠心的多设计几个新花样,来请教玉太妃的。” 这话说出来九鼎自己都觉得不可信,不过周凯是这样回禀的,她跟着内侍营学会很多,这点小事决计不会让人在眼皮子底下给糊弄过去。 难倒真的是这样单纯吗? 颜曦忽的啪一声合上奏折,“走,去玉太妃的宅子。” 现在? “爷,来不及派人去通知接驾。” 玩的就是措手不及,要是给她准备的时间,呈现在颜曦面前的,又不知道是排练过几百次的虚假场面。 。。。。。 大宅的门房不认识颜曦,对九鼎甚是熟稔,他和里边所有仆役的薪俸都是向这位公子领的,比起大宅内名义上的女主人来说,显然九鼎说的话更加的有分量。 拿人手短嘛。 所以,直来进入玉太妃居住的主宅,在琴房内弹奏的女主子才得到消息,连正式的衣物都不及更换,便急忙赶来见驾。 造神5 八月天,汗流浃背。 颜曦到,竟然有种想返回卧房裹棉被的冲动。 玉太妃见过礼,双手交叠着,站在一旁。 看颜曦慢条斯理的喝茶、盖碗,本以为他要说话了,谁知他连看都不看她,又缓缓阖上瞳眸,保持静悄悄的沉默。 被喧宾夺主的玉太妃除了陪站也没别的办法,她对颜曦的三分畏惧是从少女时代根植到骨子里的。 下意识的觉得这个男人很难琢磨,心思百转千回,快的连残影都抓不住。 秉承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没错的原则,她坚决不肯先出声,露了底气不足。 九鼎、周凯,还有一般伺候的奴才都被赶了出去,空旷的会客厅就他与她两个人,隔着老远一坐一站,气氛仍旧压抑的很,玉太妃将近日来做的事儿反复在脑中过筛子,希望可从中找出今日颜曦大驾光临的真正动机。 比耐心,终究还不是颜曦的对手。 在玉太妃第五次掏出手绢擦拭掉额头不间断涌出的豆大汗珠后,她败下阵来。 “陛下,要不要玉儿再给您填杯茶?” 弹开嘲讽的冷眸,“朕来这儿不是为了喝水的。” “那您的用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玉太妃坚定的用女子的娇柔掩饰骨子里的不安,决心将以柔克刚进行到底。 “来确定一件事。”玩味的把玩杯盏的上细瓷杯盖,“琢磨了这么久,太妃娘娘的心究竟属意哪一方?是要跟着前太子一起轰轰烈烈的改朝换代呢?还是恪守其身,当根墙头草,哪边风硬往哪边倒?” 话音轻轻,分量却极重,不等颜曦说完,玉太妃啪一声直直跪下,身子蜷缩成一团,连连道,“玉儿不敢,玉儿不敢。” “不敢?你还有不敢做的事情吗?太妃娘娘,收起你的假面具,朕已经开诚布公的与你谈,若是你不想把握这个机会继续装傻的话,也别想再得到同样的机会。”颜曦站起来,走到窗边,“不论如何,总要看在薇薇的面子上留你一条命的。” 造神6 话至此,已有凌厉的杀气掩于其中。 玉太妃只觉得浑身冰凉,由里到外,裸了身似的被他看个透彻。 与前太子一起改朝换代,这番大逆之词,居然是从对手的口中说出来,若是和硕王爷亲身在此,不知道会惊惧到何种地步。 她也是最近在和硕王妃频频往来之中,咂摸出一丝意义,现在还没有确定。 而那个最不该知道这些见不得勾当的人,却老神在在的站立于最高处俯视、冷笑,磨刀霍霍。 这一颗摇摆不定的心立时落了地。 和冷峻的新皇相比,在争夺皇位时就败下阵去的和硕王爷,的确各方面都比不过颜曦。他的失败,绝不仅仅是和硕王妃单方面所说先皇临终病糊涂了,或者是被小人进谗言,一时气愤而改立新皇。 还记得先皇归天的最后几个月,是她和雪姐姐日夜相伴,几乎没有离开过一步,其中的内幕隐情还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吗?先皇先是不懂声色的造出一种假象,把大家蒙在鼓里没有防备,表面上太子一定是继位的不二人选,实际呢,他早就准备好了密诏,不仅仅是给颜曦的,连朝中重要的大臣也是人手一份,思维缜密,绝非仓促而就。 或许过去她还太理解先皇临终换储的苦心,今日听到颜曦一番话,隐隐有些了解,这位新皇为何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稳稳的占据了在先皇心中最牢不可破的信任。 他实在太强大了。 “玉儿忠于陛下。”她心悦诚服,真心的垂下高傲的脑袋。 “那就做给朕看。” 怎么做?她迟疑的望着颜曦,听不太懂他话中的真正含义,“是要玉儿假装接受和硕王爷的示好,进而拿到他们谋反的证据吗?” “这个你不必管,朕另有安排。”双手虚扶,命玉太妃起身,颜曦恢复往日平静无波的音调,“你要是合适去做另一件事的最佳人选。” 造神7 玉太妃托着下巴,胳膊肘儿支在桌子上,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桌上厚厚一摞才送来的资料,倒不是因为公务繁杂而心绪不宁,实在是琢磨不透皇帝的心思,才敢到万分不安。 那件事,陛下定是认真的想要去做,从先期准备好的资料来看,他筹备这件事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了。只不过为什么选来执行的人是她呢? 甭说她只是一介女流,未出过皇宫,人生地不熟的。 即便是只从信任的角度来考虑,这种最高机密防她还来不及,颜曦怎么就敢仅仅听了她“愿意效忠”的承诺,就轻易的交给了她呢。 他就真不怕她临阵反戈,把这些东西都交给和硕王爷讨赏吗? 要知道,这份创意,哪怕视线泄露出去一丁点,必然会被有心人利用,绝无胜算的。 玉太妃想起此时处境心里有些茫然: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有朝一日能活着从那冷冰冰的皇宫里出来,能亲自的混在寻常百姓之中走一走,过上几天正常安宁的生活,怎么都没想到,苦心布置了几年,竟然这样轻易的实现了。先前所做的一切因为最终目的达到而失去了意义,她高兴的想抽身了,那些个目的还没达到的人可不愿放手。和硕亲王派出王妃频频走动,还有朝里想借她之力平步青云的几位后起之秀,这些日子都争抢着缠上来,不胜其烦。 玉太妃轻轻抚摸着自己仍然娇嫩光滑的脸颊,忽然觉得安稳惬意的生活就象她的年轻美貌一样,看着依然光鲜,可是不知不觉间已危机重重,怎么都无法彻底的与过去斩断。 有谁可以相信,又有谁能像雪姐姐一样真心的待她好,把命都舍给她了呢? 个不愿想及的念头却在此时怦地跳上她的心头,陛下能把这么绝密的一件事交给她来做,是想利用她和小桃儿之间的姐妹亲情,还是真的看穿了她掩藏起来的真实秉性,只看中她个人本身的能力,带着一点欣赏的意味来把她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之中呢? 造神8 越是自卑感觉一无所有的人,越是渴望压别人一头。 玉太妃被先皇冷落了许多年,等她再次得宠,还没享受几天,老皇帝就一命呜呼了。 接下来还是被人呼来换去没有尊重的生活,太妃又如何,没有皇帝在身后撑腰,在燕国的后宫之内,什么都不是。 她过够了看似华丽,却冷入骨髓的日子,迫不及待的想逃离,找一个可以让阳光晒进心底的地方好好的活的像个人。 只是这么很简单很卑微的愿望,却必须费尽心思才能够实现,一道宫墙,隔断的是两个世界,她远料不到小桃儿一句央求,就解了她的背负的枷锁。 这幸福,来的有些突然,让她几乎忘记了那些勾心斗角的日子。 被颜曦的话一激,刚刚有些颓丧地心重又燃起对权力和地位的渴望,她平静下来,淡淡一笑,手指摩挲着厚厚的纸张,心中蛰伏起野心悄悄的苏醒着。 玉太妃心里又盘算一番,取了纸,摊放在桌上,擒着毛笔的手优雅的飞舞:玉罗娇。 那是她真正的名字,是父皇亲自给取的,可是这一生,真正用到的机会并不多。 在齐国的时候,她被称呼为玉公主,到了燕国,先是玉贵人,后是玉贵妃,到现在的玉太妃,大概除了她自己外,也没谁还能记得住她的闺名。 如今,该是她派上真正用场的时候了。 颜曦说,不管怎么样,他都会留她一条命,这等于亲自给她一张免死金牌,只要有小桃儿在,她就不怕他失口反悔。 玉罗娇眼睛眯成了两轮弯月,自负的微笑,移开写了她名字的纸,露出皇帝送来的资料,最上边是颜曦亲笔所写的两个大字,龙飞凤舞,笔力几乎透过了厚实的白纸,微笑的细节显露了他的不凡。 造神。 顾名思义,这位狂妄的陛下,是想要在他所统辖的国家之内,创造出一名真正的,可以让万民寄托信仰的神祗来。 造神9 这会儿燕国境内并没有国教,官方不统一信仰,各地都有地方性的神祗顶礼膜拜。有的是部落留下的图腾,还有龙王爷、土地神、天神、大神、蛇神,也有为战死的英雄塑金身供奉的,没有灾荒战乱,总有一伙子人打着各种旗号出来招摇撞骗,收买人心。 先皇在世的时候曾经发兵镇压过好几次,可惜真正蛊惑人闹事的罪魁祸首总是掩藏在幕后,与官军真刀真枪明拼的往往是愚昧的老百姓,他们为了根本就没见过的神祗不惜流血,连命都不要的嗷嗷往上冲。 这会儿新皇登基,威名赫赫,倒是暂时的偃旗息鼓,遁入暗处。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曾真正的消失过,只不过活动更加隐蔽,也不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了而已。 玉罗娇隐隐猜出陛下这是要下决心整顿了,平定了内乱,他才好安心抽出所有经历,图谋的是一统天下。 鲁国皇室将火神教立为国教,最初几乎是用暴虐的手段强迫民众信仰,几代下来,百姓们早就忘记了立教时的大规模血腥事件,而将虔诚的心奉献给庙堂中高高端坐的神灵,祈求五谷丰登,祈祷平安吉祥,在现实中得不到满足的心愿,也只有到神灵那儿才能够获得一丝安慰。 颜曦经过周密的调查,他不满意燕国境内现存的任何一方神权势力,首先是教义简陋,瑕疵太多,七拼八凑凭空捏造出来的,骗小部分人还可以,若是推广到全国,后劲就不足了。另外,即便勉强有还算入眼的,暗中操作的势力绝对不会真心的与朝廷合作,拱手让出已经掌握的资源,他们会利用这些凭借来要挟颜曦,从资料中能看的出,颜曦现在最缺的就是与之周旋的时间,与其如此,不如狠心全部摒弃,重新的建立起一方牢牢掌控在他手中的神权。 玉罗娇越看越兴奋,忍不住嫣然一笑,如阳光一闪,刹那烟花,瞬间之灿烂眩人双目。 造神10 有皇帝陛下的扶持,可以想象神教的撅起速度将是空前的,通过不断的打击地方神权,而巩固有朝廷撑腰的神教,待发展壮大到一股强壮的民间势力,颜曦再不失时机的把其立为燕国正统,尊为国教。 玉罗娇完成了颜曦的命令后,能从中获取的利益将是空前的,颜曦将用双手把她拱上那仅次于皇帝的高位,成为燕国国民信仰的精神领袖。 虽然在暗中,她还是要听从皇帝的命令,可至少,她这个专属傀儡是不可替代的,终其一生都不必再过那种惶惶不安的生活。 用整整一下午,将资料阅读到最后一页,仍是颜曦霸道的龙飞凤舞:好自为之。 玉罗娇吁了口气。 走到雕栏玉砌的木窗旁,扶着被太阳晒的暖洋洋的窗框,眼神有些迷茫。 心中盘旋的小小疑问终于在卷尾的四个大字之中得到解答。 颜曦在与她谈条件呢。 以她根本就拒绝不了的绝对优势在警告她,不许再从小桃儿的身上打主意,好的坏的都不行。 小桃儿离不开她,小桃儿信任她。 这是与生俱来的血亲,颜曦阻止不了,他再强悍,也没法给小桃儿换血,摆脱与她之间的关系。 既然此路不通,他就另辟蹊径。 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恩威并用,再拿权势羁绊住,笃定了她逃脱不掉这样的天罗地网,只能乖乖的,老老实实的在桃小薇面前,做她的好姐姐。 这其实并不难,颜曦却用了这么大的代价来交换,怎么算,都是玉罗娇要占便宜。 玉罗娇涩涩一笑,叹道:“小桃儿真是好福气,修了百世才能遇到的好男人竟然给她撞上了,这般好运,真叫人忍不住的妒忌呐。” 周凯过来为她填茶,见玉罗娇这幅心事重重又偏偏笑容满面的怪异模样,忍不住问,“娘娘,您看了几个时辰了,还是出去走走吧,会累坏身子的。” 造神11 “以后不必再唤我娘娘,出了皇宫,那个称呼再与我无关。”悠然合上茶碗,眉尖一挑,甚是欣悦的道,“周凯你记住我的名字,玉罗娇。” 周凯点头,无奈的瞧她,“属下可不敢直呼您的名讳,不如称您夫人?” 玉罗娇撅嘴摇头,不爽道,“夫人不好,死了丈夫得叫寡妇,换个换个。” “喊您玉主子总行了吧?” 勉强的同意,玉罗娇自怨自艾的捧着面颊,“看你就觉得羡慕,青春真是拿银子也换不回的好东西。” 那浑然天成的娇媚和动人的姿态,竟然让同是女儿身的周凯也不自在起来,红着脸颊退出去,免得又不小心被这位玉主子勾起了荡漾的心情。 莞尔一笑,玉罗娇也不介意,又坐回桌案旁,这次却是正儿八经的把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等有了整体的轮廓再拿去给颜曦看,免得又被那男人小瞧了去。 。。。。。。。。。 过了几天,玉罗娇来看桃小薇,颜曦没有阻拦。 瞥了她一眼后,就背着手走出去,连九鼎都没留下,就让两个女人在屋子里叽叽喳喳的话家常,没了监视的意思。 桃小薇惊讶的望着出奇配合的颜曦,喃喃道,“今天是怎么了,好像不大对劲。” 玉罗娇心里知道桃小薇在想什么,表面上还是装糊涂,拉着她的手到桌旁坐下,“什么不对劲?说给姐姐听。” 颜曦反感她与亲人见面这种事怎么能当着玉姐姐的面说那么直白呢,桃小薇干笑,借机把话题扯开,“出趟宫多不容易,姐姐也不提前送个讯,我好让夫君和宫里的奴才们说说,让你多在府里住几天。” 玉罗娇奇怪道,“小桃儿难道不知道吗?陛下早就安排我出宫居住,在内城里赐了大宅子,还专门派了高手保护着,吃穿用度都不比宫里差啊。” 桃小薇的确是不知道。 颜曦压根就不想在她面前提起任何有关于玉姐姐的话题。 造神12 本以为颜曦不会顺了她的心,把玉姐姐从深宫里接出来的,没想到他早就满足了她的心愿,把一切做的滴水不漏。看着玉姐姐健康粉嫩的脸色,还有那抑制不住发自内心的笑容,桃小薇的心也跟着暖暖的。 前些日子对玉罗娇起的疑心,也被这一天完全不掺杂质的相聚而冲淡了。 上次在御书房内,玉姐姐还话里有话,吞吞吐吐不肯直言呢,这回出了宫,就又恢复了藏在桃小薇记忆中的那个率真、大胆的二姐。 把手放在桃小薇的小腹上,她们讨论这即将出生的孩子,听桃小薇把她的二嫂挂在唇边,玉罗娇就非得让桃小薇把竹叶瞳也请过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玉罗娇刻意逢迎,桃小薇单纯的心性,竹叶瞳虽然看的出这位宫里出来的亲姐姐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无害,不过她所说的话题也就是家长里短,也不那么在意,谈的久了,反而隐隐为桃小薇有这样八面玲珑的好姐妹而开心。 吃晚饭的时候,颜曦派人传话,他在颜融的玉竹院用膳,叫桃小薇随意,竹叶瞳也不必着急赶回去。 “皇上真的好体贴呢,不过他不回来,小桃儿会不会食不下咽啊。”玉罗娇捂住嘴吃吃笑,竹叶瞳看她那个样子,也忍不住把手帕掏出来掩住嘴唇,表面上是在擦拭油腻,不过弯弯的眉眼根本藏不住她的笑意。 “你们不许笑我,偶尔夫君忙的很,也都是我一个人在吃饭,早就习惯了。” 大概是不忍心瞧着桃小薇涨红了面颊,窘的无地自容, 竹叶瞳接口道,“今天玉姐姐来做客,皇上肯定想到他若是回来,咱们三个必然会拘谨,反而不美,索性找个借口躲出去,不搅和到女人堆里来。” 玉罗娇清清嗓子,硬板住笑容,用勺子敲敲碗,“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哇。” 颜曦是皇帝,皇帝的事,无论大小,全部都是国事。 造神13 天不黑,玉罗娇告辞回府,桃小薇特意吩咐人送回去,姐妹相拥告别。 丫鬟们忙着撤去残羹冷炙,桃小薇搀扶着竹叶瞳,一路送她回房,顺便再把自家的相公接回来。 颜曦每次和颜融凑到一块,准要被灌下不少美酒,颜融三番五次的遗憾,他至今都没见到颜曦醉过。 把老七灌醉是他的终极目标,虽然没有半次成功过。 他锲而不舍的努力,坚信有一天定能达到这个目标。 桃小薇进门时,正好看到颜融贼兮兮的丢掉精致的小酒壶,直接去抄酒坛子。 立即瞪起圆溜溜的眼珠子护在颜曦身前,“二哥哥,你又欺负我夫君。” 哂笑,尴尬的缩回手,“你的宝贝夫君我哪里有本事欺负?这酒是我自己要喝的,弟妹你可别误会。” 竹叶瞳挺着大肚子,向前一步,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的望着颜融。 一物克一物,灰溜溜的酒国仙人耷拉着脑袋把坛子放一旁,举手投降,“小瞳好媳妇儿,夫君其实是逗她玩呢,也没想真的喝光。你总算回来了,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没了你,菜里就跟没放盐似的。” 桃小薇挽住颜曦的手臂,假装哆嗦几下,仰头冲他浅浅一笑,“夫君,天气忽然冷了,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咱们快点回去,今晚得加床被子。” 颜融很受伤,脑袋歪靠在竹叶瞳身上,“媳妇儿,夫君我又被那对夫妻给欺负了,唉,心里的眼泪哇哇的流,好凄凉。” 颜曦牵着桃小薇的手往外走,头也不回道,“薇薇,你怀着身孕,孩子隔着肚皮是能听到外人说话的,这儿环境不大好,别吓到孩子。” 妯娌挥手告别,亲兄弟不理不睬,这没尽兴的酒局儿生生被搅散了。 路上,颜曦问,“开心吗?” 重重的点头,“嗯。” “开心就好。” 桃小薇心中有千言万语的感谢之词,面对神情恬淡的颜曦居然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身子往他身上靠近,颜曦仿佛什么都明白,松开握着她的手,揽抱着,在月色下拖出两道纠缠在一起的黑影。 造神14 颜融几次提出要离京,都被颜曦给拦下来,兄弟俩关门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最终得出的决定是,颜融和竹叶瞳又要无限期的睿王府住下去,至少在孩子出世前,别想挪地方了。 最高兴的人自然是桃小薇,她非常想亲眼见到竹叶瞳肚子里的宝宝出世。 入冬后,下了一场雪,洋洋洒洒的飘了三天两夜的雪花,触摸所及皆是一片纯然的白。 雪停后,竹叶瞳小腹开始阵痛,由久久的疼一次,逐渐升级为连续的酸痛,还见了淡淡的红。 早就侯在王府内的产婆都聚集到她的小院子里,由三个经验最老道的守在里屋,剩下的就坐在外屋。 颜融看起来比竹叶瞳还要紧张,看她疼的直皱眉,立即要抱她回床上去躺着。 却被产婆拦住,无奈的对着任性的准父亲道,“二殿下,王妃现在离生产还早着,多活动活动一会才好生。” 颜融不相信,可是屋里所有生过孩子的婆子都是这番言论,他只好扶着竹叶瞳屋里屋外的转悠。 “小瞳乖乖,你要是疼的厉害就掐住我的胳膊,夫君没事儿的。” 竹叶瞳惨白的小脸感动的摇摇头,拭去颜融鬓角的汗珠子,安慰道,“没事的,不是很痛,可以忍耐。” 她哪舍得碰颜融一根汗毛,把身子上酸胀的痛楚转嫁到夫君身上去呢。 桃小薇肚子此时也已经很壮观了,高高的耸着,仿佛比竹叶瞳的还要大。 得到了消息,死活非得跟着过来守,颜曦拗不过她,只好放下手边忙碌的公务,等奴才们把两个院子之间的雪扫干净,才小心的搀扶着妻子过来‘观战’。 老远的,就听见竹叶瞳和颜融互相对答的傻问题。 “小瞳好媳妇儿,苦了你了,放心吧,这次生完了,无论是男是女,咱们都不再生了。” “那怎么行?孩子是老天爷送来的宝贝,咱们只有开心的接纳,哪有拒绝的道理?再说,我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一个孩子太孤单了。” 造神15 颜融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一回头,正好看见颜曦夫妻远远的走过来,刚想打招呼,就听见身边的竹叶瞳忍耐不住的呻吟一声,裙子里如同失禁似的哗一声涌出许多清浊的液体。 “羊水破了,二殿下,快点扶着王妃去床上躺着,孩子快出来了。”跟在身后的产婆经验老道,立即指挥两个丫鬟帮着颜融把竹叶瞳搀扶进房内,刚把妻子安置好,就被人毫不留情的赶出来。 产房内不留男人,天皇老子也不能旁观。 颜融在门外急的团团转,颜曦怕他无头苍蝇似的身子不小心撞到桃小薇,坐的离他老远,冷眼还要时刻警惕的望着,一有靠近的趋势立即隔开。 很快,一个时辰就过去了,产妇的房间内开始有丫鬟端着热水和白色的布条进进出出,每出来一个,颜融就把人家拦住,问东问西。若不是碍于他的身份,被烦的受不了的下人们都想集体嚷他了。 最终还是桃小薇求颜曦把他‘请’到桌子旁坐下,小腹上挨了重重两拳,被制住穴道,只能说话不能走动的颜融哀怨的瞪着颜曦,可怜巴巴的像条被赶出门的流浪犬。 总算安静了半个时辰,直到颜融自己把穴道冲开,重新恢复自由,才大吼一声,“不对劲,为什么产房里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没生呢,自然没有孩子的哭声。”颜曦以为他指的是小孩。 “别人的女人生孩子都要鬼哭狼嚎的喊,为什么我的小瞳一言不发,不行,我不放心得进去看看。”颜融是真急了,本来心里忐忑,这会儿越想越怕,两条腿竟然软了。 他几次徘徊生死之间,都没像这次似的恐惧成这样。 这年月医疗不发达,女人生孩子就跟闯了一回鬼门关没区别,不知有多少生不出孩子难产的一尸两命,颜融的脑子里净想些最不好的画面,尤其是产房内除了婆子偶尔尖声的吆喝外,竹叶瞳竟然吭也不吭。 。。。。。。。。。。。 PS:15更结束,明天更精彩,要记得来看喔。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1 颜曦故技重施,想再趁机封住颜融的穴道,身子才动了下,颜融立即警惕的退出老远,瞪圆眼睛吼道,“你别拦着我。” “不拦,二哥,你过来,我就想安慰你几句。”颜曦的声音出奇的温和,像哄孩子似的。 “少来,你还会安慰人?肯定是想麻痹我,告诉你,休想!”矫健的身子如离弦的箭似的射向被临时当做产房的寝室,他是下定决心,这次不管谁阻止都得冲进去陪在竹叶瞳身边,什么乱七八糟的破规矩他才懒得管,只有亲眼盯着,这颗心才能放下来。 桃小薇捂住脑门,不太敢去看混乱的产房因为颜融的加入而搅和成一锅粥的热闹景象。她本以为颜曦会跟过去管管,没想到颜融一发飙,他就顺势的住手,转身慢悠悠的走回到桃小薇身旁坐下,一手端茶碗轻啜,另一只手自然的搭在了桃小薇的小腹之上,刚好腹中的孩子从深眠中醒过来,奋力的活动小胳膊小腿,给桃小薇壮观的小腹再添几道波澜。 “不舒服咱们就先回房歇着,这里的人手足够,不会出问题的。” 听出他的担忧,桃小薇瞧着他微微一笑,拉住颜曦的手轻声道,“今天起的晚,这会儿精神好着呢,咱们再呆会,我想早些看到二嫂生的孩子。” 颜曦让千彤把桃小薇每日必喝的燕窝红枣羹端上来,看她小口小口的喝下,才勉强同意让她留下。 产房里还是没什么动静,颜融扣着门缝往里边瞧,怎么都看不见心爱的妻子,于是又哐哐哐哐的砸起门来,“给爷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二殿下,这个时候可不能进来,万一沾到晦气就不好了。”产婆见惯了这种准父亲发狂的样子,熟练地拿话堵上来,就是不让开门。 “放屁,少说废话,你再不开我就拆了这扇门。”颜融眼眶都红了,淡淡的血丝布满瞳孔,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2 那产婆却突然惊呼一声,大叫道,“看见头了,娘娘您还按照刚才使劲的办法,下臀用力,对,再用力。” 颜融运满真气的拳头缓缓的、慢慢的、轻轻的垂下来。 竖起耳朵,把脸扭曲的贴在门板上。 一声轻的不能再轻的哭声,象征性的嚎了几下,就没了声响。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位小郡主,长的可真可爱呢。” 竹叶瞳的声音有些虚弱,好在精神十足的,“孩子怎么不哭了?” “王妃娘娘,小郡主累了,这会儿好像是想睡呢。”麻利的用温水把新生的孩子清洁干爽,用准备好的小被子包裹着,产婆喜滋滋道,“小郡主,你娘亲想听听你的哭声,来,先别睡。” 小女娃被产婆的大嗓门吵醒,不情愿的又扯开软嫩嫩的嗓子,哭了几声算是敷衍完成,就又闭眼休息了。 她娘累,她这个费力从肚子里爬出来的小勇士更累。 “快去给二殿下报喜吧。”笑眯眯的抱着孩子不肯撒手,竹叶瞳想起来门外还有个着急上火想破门而入的夫君,连忙吩咐道。 颜融总算被允许进入卧房,丫鬟婆子的恭喜声他仿佛全听不见似的,拖着虚软沉重的双腿直冲着内室奔过去,珠帘、屏风、还有来来往往清理善后的下人,统统都看不清楚,他的眼中急切的搜寻妻子的身影,终于来到床边,见着了完好无损的她,自然还有她揽在怀中爱不释手的小东西。 他的孩子。 “小瞳乖乖,你怎么样,还好吗?”颜融把孩子从竹叶瞳手中接过来,放到一旁,紧紧地捂住她的双手,掌心里的汗水与竹叶瞳同样汗渍粼粼的柔荑纠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在外边一直听不到你的声音,我都快急死了。”再也说不出话,颜融可怜兮兮的抽抽鼻子,把几滴差点流出的男儿泪再顶回到眼眶里去。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3 望着颜融比她好不了多少的狼狈模样,连发丝都湿嗒嗒的,更显油亮,抽出帕子轻轻的帮他擦拭清爽,才噗嗤一笑道,“没生之前一直怕,真正要生了反而不晓得什么是害怕了。尝试过了才知道,原来生孩子不像别人传的那样疼,就是腰酸的仿佛要折了似的,不好受,但是能忍耐。”比起她未遇到颜融的岁月里所遭受的伤害,仿佛这为了迎接新生命而必须要走的过程就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看颜融还是一副心有余悸、不能释怀的模样,竹叶瞳软声安慰,“产婆也说若是把力气都花费在呼喊上,到了真得用劲的时候,气就乏了,所以我才忍耐着没吭声,对不起夫君,害你担心了。” 颜融摇了摇头,浓眉微微蹙起,叹气道:“你这么辛苦都没吭声,我又怎么会怪你。对了,乖媳妇儿,你给夫君我生的是儿子还是闺女哇。” 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竹叶瞳揉揉眉心,“那么多人跟你喊恭喜,难倒你没听见。” 吵吵嚷嚷的连睡在最里间卧房的竹叶瞳都听的清楚。 颜融果然露出尴尬的傻笑。 幸好早就看清了他的为人,竹叶瞳想了想也不觉得太离谱,小心翼翼的把颜融扔到一边的小闺女抱起来,露出白嫩嫩的小脸蛋让颜融看清楚,“夫君,小瞳给你生了个小美人。” 颜融立即笑的眼睛都没了,搓搓手,把睡熟的孩子接过来,这会恐惧消褪,刚有了当爹的真实感,“果真是美人,跟我的小瞳一模一样。”冲着小脸蛋左右亲两记,颜融站起身,喜滋滋的要往外走。 竹叶瞳一个没拦住,连忙问,“夫君,你要去哪里?” “我抱出去给老七和弟妹瞧瞧,这下好的,非得羡慕的他们流口水不可。”颜融得意忘形的飘飘然。 两个婆子听到了立即惊慌的冲过来拦住他,“二殿下,万万不可,孩子不能带出这间房。”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4 “我是孩子的爹,我的女儿为什么不能抱走?”完全是任性的口气,颜融气鼓鼓的望着面前这两个碍事的老婆子,刚才就是她们堵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让他进来。 这会儿还记恨着呢,不找麻烦就不错了,居然胆敢拦住他带女儿出去显摆的乐趣。 “二殿下,孩子刚出生不能见风,外边又那么冷,万一染了风寒可是不得了。”这种常识应该是每个人都知道吧,产婆无奈的回答道。 “我会把她裹在袍子里,用身体挡住风,让女儿暖暖的不会觉得冷。”颜融说着还真把衣襟撂起来缠住小娃娃,得意的瞥了一眼,又兴高采烈的想绕着出去。 产婆彼此对望,无奈的叹气。 一个身子最壮硕的婆子上来麻利的抢过孩子,懒得再与这主子废话。 颜融不留神失去主动权,哪里肯罢休,立即转身想拿身份去再威胁几句,却被四五个同样胖墩墩的妇人把去路堵住。 “二殿下,王妃生完孩子要休息,您还是出去歇着吧。” “小郡主要喝母乳,也不能吹风,就留在王妃身边是最好的。” “等办满月酒的时候再让孩子见生人也不迟,最近天气骤寒,感染了风寒的人可不少,孩子尽量还是不要让别人碰。” 。。。。。。 喋喋不休,七嘴八舌,偏偏仿佛都占着礼,寸步不让。 该死的,究竟谁才是这里的主子,一个个都翻了天,他怎么一点地位都没有。 一个丫鬟推门走进来,离的远远万福飘飘,“二殿下,皇上传话,王妃娘娘很想抱抱小郡主,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听见没,是皇上和娘娘要见孩子,我看你们谁敢拦?”颜融拿着鸡毛当令箭,美滋滋的想进去把女儿抱出来。 那丫鬟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连忙接着道,“王妃怕孩子太小不能吹风,所以想进来看,没让抱孩子出门。”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5 想起桃小薇那惊心动魄的大肚子,颜融不敢让她在门外久等,亲自走过去把房门打开,委委屈屈的告状,“弟妹,那些产婆不让我给你看孩子。” 天大的冤枉,尤其桃小薇身后还站着当今圣上,产婆们齐刷刷的跪倒,小声抗辩,“小郡主现在绝对不能吹冷风。” 以颜曦的功力,屋子里的对话早就听的清清楚楚,无奈的挥手让产婆们都站起来。 桃小薇心里虽然失望,但是还是把刚出世的小女孩的健康放在首位,扯了扯颜曦的衣襟道,“既然是这样,咱们还是回去吧,等过些天再来看望二嫂和宝宝。” 产婆对桃小薇可不会那么凶悍,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接口,“孩子不能抱出去,娘娘可以进来看呐。” “可以吗?”她眼中立即闪亮,沮丧的神色一扫而空。 “不要聊太久就没问题。”产婆机灵的走过来,一左一右搀扶着桃小薇进门,浩浩荡荡的护送她进了卧室。 那是与颜融明显截然相反的待遇,对于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所受到的关注和优待,妒忌也没办法。 颜曦虽然贵为天子,产妇的卧房却是不好进去的,于是,他和颜融一道被关在了门外,难兄难弟,面面相觑。 “我们去喝茶吧。”难得颜融今天以茶代酒,当爹的人就是不一样,晓得为孩子考虑了,不想一会轮到他去抱女儿时,熏坏了粉妆玉砌的小娃娃。 颜曦挑挑眉,没什么意见。 。。。。。。。。 短短四个月直剑,颜曦的‘造神’计划取得了阶段性的大进展。 玉罗娇果然是个能人,依照颜曦给她的大概思路,组织人手,一力承担起总指挥的角色,还别说,做的还真不错。她组织起来的智囊团,几乎囊括了国内大部分亦正亦邪的人物,形形色色的人被分配到适当的岗位,团队共赢所取得的成效是突破性的。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6 颜曦信人不疑,也从不指手画脚的干涉,玉罗娇的胆子渐渐壮了起来,大刀阔斧的按照她想出来的计划,无所不用其极的完成预先设下的计划。 还给未来的燕国国教起了个名字:光明神教。 信奉的是象征光明与力量的图腾,各国流传的史料中均有提及,不过因为时间太久了,渐渐被新兴的宗教所取代。选他,是因为光明神没有具体的形象,玉罗娇想怎么掰就怎么掰,碰巧在北方巡游的使者发现了一组珍贵的青铜器套件,其中最大的高达六米,半身都埋藏在泥土之下,玉罗娇亲自带人去看过,那尊铜器的面部是一张既狰狞又圣洁的面孔。 也不知道究竟是建在什么年代,用珍贵的青铜打造,圣洁和残暴明明是极端的对立,却突兀的呈现在一张面庞之上。当下就决定,将之作为光明神的雏形,秘密的运回到京城之内,只简单的扫去了铜器本身沾染的尘土和杂物,被岁月侵蚀的痕迹更加清晰的现于人前。 由临时聚集起来的宗教学专家组成的教义编纂小组也紧锣密鼓的参照文献,围绕着玉罗娇信手拈来的‘光明神’大书特书,从起源、发展乃至流传的轨迹都详细的编制出来,并不断地修不完整。 神有了,没人信也不行。 若是要人信,光明神总是要现出些‘神迹’才可令人信服。 于是,一队影卫最高级的紫衣侍卫被派到玉罗娇身边听从她的指挥。 八月,平城突显神光,半空之中一尊不知名的神现出真迹,上百人亲眼目睹。 九月,有号称是光明信徒的使者求雨,干旱数月的千里平原连降大雨,光明信徒分文不取,飘然远走。 十月,光明神教的圣女全国巡回,传播光明神的福音,所到之处,灾劫立解,万民拥戴。 十二月,新皇暴病,光明神圣女匆匆结束巡礼,快马回京,为帝祈福,三日,帝病去。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7 光明神教,这个在半年前还没任何人听过的名字,在短短数月之内,成为各地民众交头接耳悄悄讨论的话题。尤其在京城以北的一大块空地上,由皇上专令朝廷拨款而建造起的光明神殿初见雏形,进进出出的光明使者皆着青色长袍,衣上刺绣着古老的图腾,穿一种特殊香味的艾草编制成的鞋子,从平民身旁走过,那种能令人心境平和的馨香久久飘荡,真有一股超凡脱俗的味道。 光明圣女凭借光明神的无上法力治好了当今圣上的顽疾,感念光明神的恩赐,皇上赏银子赏土地,还两次亲自到光明神殿膜拜。 那未建成的大殿内,已经运来了光明神的全身像,是流传了几百年的神迹。等神教建完了,就会向平民开放。 和以往的那些个小教派不同,光明神教从来不干拉人入教的宣传,光明使者尽力的帮助老百姓办了几件大好事,还低调的不愿让人知道,不过受到恩惠的人多了,这好名声自然也就流传起来,想加入的信徒更是每日聚集在神殿外,参与早晚的祈祷仪式。 偶尔深居殿内的圣女也会出来与大家共同祈祷,那圣洁高贵的容颜,是凡夫俗女所无法比拟的,每当她在一股青烟中袅袅而来,都要狂热的崇拜者匍匐在她脚下,亲吻她走过的土地。 不过,有幸能亲眼见到圣女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还需要靠传言来构建出这个一个绝色仙子的形象,越是看不到,便越想看到,光明神教俨然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 玉罗娇当了几天圣女,过足了瘾,心里也就烦了,从神殿后门的暗道内把自己包裹严实返回到颜曦赐予的大宅之中,才总算长吁了一口气,有点后悔当时太冲动,亲自出马占了这个圣女的位置。 太辛苦了。 每天板着脸装出凌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模样,时时刻刻都得注意着言行得体,一板一眼的做一尊令人不敢直视的神祗代言人。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8 周凯风尘仆仆的跟着影卫的紫衣侍卫从周边几个城市赶回来,他们带来了玉罗娇意料之中的好消息。 在那份‘死亡名单’上重重的勾画下一步,这代表着又一个宗教小头目的逝世。四月间,燕国境内的几个小支流教派皆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一夜之内,教毁人散,没有人知道到底是哪个神通广大的能人下的手。 玉罗娇布血的眸子死死盯着名单中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火神教。 这是从临近的国家传来的外来户,据说还是鲁国的国教,在皇宫之内与她有数面之缘,交情还算不错的苏沫儿正是这个火神教的圣姑,地位崇高。 下一步,恐怕就要对不起她这露水朋友了。 玉罗娇倒没什么愧疚的心态,她将自己的未来都赌在了光明神教之上,别说是苏沫儿,即便天王老子挡在她面前阻碍去路,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劈下手中的屠刀。 她从来都正视自己的自私,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生活,她不介意踩着别人的白骨嘎吱嘎吱响。 “周凯,你这次出门,可与火神教的人打过照面?”上一次在剿灭一个拒不归顺的小教派时,周凯他们遇到了来自火神教的狙击,幸好人不多,还是被影卫给吃掉了。玉罗娇不认为那真的是意外狭路相逢。 “玉主子,如您所料,火神教果然已经察觉到了咱们的动作,所以这次并不太顺利,紫衣侍卫中有二个负伤,幸好无大碍。”周凯从怀中取出一根折断的的箭支,送到玉罗娇面前,“他们的人换了衣服,平民打扮,使的武器也是临时找来的,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大概只有这只临危之中为保命射出的袖箭。” 玉罗娇用帕子抱着,凑到眼前细细观察,果然在正中央发现了火神教独有的火焰型标记。冷冷的笑,看的周凯骨子里泛凉,这个丝毫没有武功的玉主子,总能给她一想战栗的错觉。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9 除了周凯外,其他的人都出去休息了。 玉罗娇端坐在书案旁,执笔急书,好久才长舒一口气,署上她的命。 纸上墨迹未干,她随意的摊在一旁晾着,想了想,又微微一笑,另写一封。 待两封信都干了,才分别折叠好,装进不同的信封,用朱漆和颜曦新给他的梅形印章打下自己的烙印,而另一封却仍沿用宫里所用的印章。 “周凯,你不能歇,还得跑一趟睿王府,这两封信分开送,一封给陛下,一封给王妃,注意了,给陛下的密信要悄悄的,别让王妃注意到。”这种事周凯已经做过许多次,玉罗娇却仍是不放心,仔细叮嘱。 周凯郑重的点点头,没有多问,揣好了信,默默的走出去。 。。。。。。。。 桃小薇抱着玉罗娇的来信,郁闷的递给颜曦看,“玉姐姐已经二个多月没来看我了,她总是忙这忙那,最近还迷上了刺绣,不知道打哪里请来个老师傅,天天跟着学,她的耐心也太好了,若是换成我,坐一会就腰酸背痛的想逃跑。” 颜曦忙里抽空的抬眸瞧了她一眼,“你玩面具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若是真的喜欢,就怎么都不会厌烦。” “那倒也是,不过薇薇总比那些刺绣要重要吧,宁可玩针线也不过府看我,哼。” 苏沫儿真正忙什么,颜曦自然是清楚的,方才周凯悄悄放在他面前的密函正是最近的工作汇报,言简意赅,没有半个字的废话。他很满意识相的玉罗娇,知道他不喜欢她接近桃小薇,所以能不来就不来,为了避免长久不出现桃小薇会起疑心,每次差周凯来送密函时,都不忘记给她带几个字来安心。 连信封带信纸折好攥在手中,运功震的粉碎,随手扔在一旁。“你若想她,我差人去请她过府陪你。” 桃小薇知道颜曦说的‘她’指的是玉罗娇,心中有些感动他的体贴,“算了,让玉姐姐忙吧,她来了我也没体力陪着。”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10 桃小薇犯愁的抱着摇摇欲坠的大肚子,像鸭子似地一扭一扭回到软榻上斜倚着,“夫君,你不觉得我的肚子大的有些夸张吗?二嫂在生产之前,都没大到这种地步,眼看着还有三个月才到时间,真不知道到时候肚子又要长成什么样。” 颜曦最近也在琢磨这件事,有空就老盯着桃小薇的肚子发呆,张御医几乎每天都要来报道,为什么肚子比别人的大,他也不敢断定。私下里,颜曦的逼问下,张御医战战兢兢的推测,也许王妃腹中怀的是双生子,不过他不敢肯定。 没谱的事儿可不能到皇上跟前瞎扯,万一生出来是单不是双,叫他老人家去哪里赔陛下和娘娘一个皇子或公主呐。 颜曦明白他的顾虑,没有过多为难。这事儿他并没有告诉妻子,还严令张御医死守这个秘密,本来薇薇就够紧张的了,要是让她知道一次生两个,不知又会担心成什么样。 “可能孩子发育的好,所以比较大吧。”颜曦波澜不惊的扯八卦,冷峻的脸分外认真,让人根本就察觉不出他其实是在说笑,“二嫂怀的是女孩,纤弱细致也属正常,你的八成是男孩,难免孔武有力。” 怀疑的瞥了夫君一眼,又把脑袋扭回去苦恼的与小腹对望,喃喃道,“宝贝儿子或者乖乖女儿,你们可别太贪嘴,在里边少吃少喝,控制体重,不然将来娘亲都不知道要怎么把你们生出来咯。” 千彤端着桃小薇下午必吃的点心走进来,还温了一碗羊奶,“王妃您饿了吧,今天准备的是水晶虾饺和茶味酥饼,都是您最喜欢吃的。” 闻到食物的香气,桃小薇抑制不住的猛吞口水,不过肚子过大的忧虑成了心头的阴影,让她对食物也产生了抵抗之心,“今天不吃了,我可不想孩子一出来就像是满三岁的样子。” 要发育就到肚子外边发育,他要是再长,肚子都要胀破了。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11 “娘娘,不吃可不行,您现在身子里还住着小主子呢,饿坏了爷会心疼的。”把筷子送到桃小薇手边,千彤柔声劝说。 颜曦适时的抬头,剑眉微动,下巴朝那小盘装的食物一点,桃小薇就认命不再抵抗。 话说怀孕这段期间,从她味口不好,吃啥吐啥,到现在胃口全开,见啥吃啥,就每一次能逃过颜曦和千彤联手的紧迫盯人,一主一仆,一红脸一白脸,把桃小薇吃的死死的,不管怎么不情愿,都得把眼前的食物吃光光才好。 反抗是没用滴,还是干脆的接收好了。 心里也隐隐害怕腹中的孩儿真的饿到了,虽然目前看起来他很强壮,不过隔着一层肚皮,具体情况桃小薇也不敢下定论。 颜曦又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手头正处理的公务中去,从玉罗娇的汇报中,燕国境内的火神教分支将是最大的阻碍,于公于私,颜曦都必须盯着把它一举铲除,断了云焰和苏沫儿自由来去的便捷通道。 苏沫儿回到鲁国,也不见对面的国君有反应,连声讨的国书都不曾送过来,这过分的安静反而让颜曦察觉的异样,一刻不停的戒备着,派出大批的密探不间断的打探情报,时刻准备迎接对方恼羞成怒的反扑。 即使已经平静的度过了几个月,颜曦紧绷的心弦却从未放松过,与之相反,反而更加的加强戒备,免得又像上次似的,被云焰领着一群人冲进王府来掳人。 桃小薇身子重,再也经受不起半点惊吓了。他也不可能拿最重视的女人的安危去冒险。 给玉罗娇的指令上,杀伐果断,血腥浓郁,更加派一队内侍归玉罗娇指挥,颜曦这次下的是生死不论的命令,火神教就是钉在燕国的毒瘤,一日不铲除干净,他一日睡不安稳。 神权之间的争夺教众的斗争,还是交给光明神教去了断比较合适,他只能在暗处插手,明面上,还得由玉罗娇来执行这个决定。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12 云焰渗透入燕国的教众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他悉心布置的计划,才进行了一半,戛然而止。 剧变来的太突然,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燕国境内主要的几个神教负责和忠心耿耿的神教始末全军覆没,只有一个半死不活在掩护之下逃回来,送回了四个字:光明神教。 顺藤摸瓜,又付出了几十名好手的代价,云焰终于把传说中的燕国新崛起的光明神教上下的底细弄个明白。 一个从无到有,出现时间满打满算不足半年的新教。 一个不到半年就招揽了大批信徒,开宗立派,雄踞半壁河山的强大势力。 一个明面上光明正大的大义凌然,暗地里却不断以各种手段打压竞争的黑暗壁垒。 一个能让燕国皇帝心甘情愿的掏出银子为它修建总部,还亲自前往膜拜的组织。 云焰抓破头皮也弄不明白,怎么光明神教可以凭空出现,事先完全没有半点征兆。 苏沫儿静静的坐在他身侧,抿着唇不说话。 直到所有报告的人都退下,她酷寒的容颜才有了一丝人的表情,“哥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烦躁的抓了几下桀骜不驯的长发,泛红的发丝轻轻战栗着,“看来计划搁浅,我们要从长计议。” 苏沫儿忽地站起,“不行,已经等了这么久,我再没有耐心等你的计划,既然神教要顾全大局,我也不会再让哥哥为我的事儿破例,你保重吧。” 转身就往外走,修长倩丽的背影骄傲的僵直,没有半点转圜余地。 云焰飘身上前,拦住去路,“你别任性,这次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我必须掌握更多准确的情报才能下决定,沫儿,颜曦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小瞧了他的人,等于是自己把脑袋往绳子里钻,等着被他勒死。再说你即便现在去燕国,还能改变什么?”盯着苏沫儿不肯妥协的倔强双眸,云焰狠心道,“他若真对你有情,当初也不会那么对你,你别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行不行?” 。。。。。。。。。 今天保15更,争取19更,把昨天的给补上,大家不喜欢一章一章看的,就稍微晚点来。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13 出奇的,苏沫儿并没有像最初回来的时的愤怒,垂下头,细碎的长发挡住了一潭幽黑水眸,波澜不惊道,“这个自是不必你提醒,沫儿心里有数。” 心里清楚,就是做事糊涂,控制不了。 云焰可是明白的很。 “那也不准你离开总教。”云焰远隔千里,已经闻到的阴谋的味道,光明神教来势汹汹和燕国的颜曦出奇的配合态度,不得不令他更起疑心。 换位思考,如果他站在颜曦的角度,没有带来任何利益反而可能会危及到皇室统治的神权,在出生萌芽状态就得小心戒备,辣手扼杀也不算稀奇,而颜曦的为人处事更倾向于以暴制暴,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魄力,反而是乐观其成的姑息才有问题。 火神教创始之初,与鲁国皇室的关系千丝万缕,几乎可以称之为是第一代君主一手扶持起来,以控制民心凝聚的重要手段。这些年来火神教不断发展壮大,势力所及渐渐脱离了皇帝的掌控,所以才赢得了一席之地,得到应有的尊重。 而这光明神经凭借的是什么,能迅速崛起,不遇到皇权的阻碍和打击。 或者,它与火神教根本就如出一辙,也是皇室布下的手段,清除异己,安稳民心,实为皇族安插在民间的隐藏势力,表面上冠冕堂皇,背地里唯颜曦马首是瞻。 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那就完全能解释的通为什么那个光明神教所谓的圣女可以治愈皇帝的顽疾,也能猜测的到火神教十五个分支据点怎会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捣毁,而之前却没有半点征兆可以预防。 对,一定是这样的,光明神教和燕国皇室,定是有某种牵扯不清的关系,云焰恨恨的握紧拳,这个时候,状况尚未明朗,绝对不能让苏沫儿身赴险境,他有种预感,若是妹妹再落在颜曦手中,绝对不会像这次一样,安慰的全身而退了。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14 “来人,带圣姑去静心池,没有本尊的吩咐,不许她出来半步。”云焰假装没看见苏沫儿的不情愿,不等她反抗,急速的出手用特殊的功法制住周身十八处大穴。苏沫儿的身子立即重了起来,无力的站着,两名低垂着头的女侍卫一左一右搀扶住她,云焰绷着脸道,“沫儿,哥哥这是为你好,燕国的事决计不会这样算了,但是你也必须有耐心等着哥哥布置,一味鲁莽只会坏事却起不到任何正面的作用。” 声音顿了顿,低沉几分,云焰的表情很奇怪,仿佛想起了什么,“沫儿,如果你相信哥哥,也不妨告诉你一句贴心的话,对燕国,我急迫的心情与你相差无二,可越是如此,越是要让自己静下来,慢下来,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接近最终想要得到的东西。你去静心池好好想想,如果想通了,叫人来传话,哥哥会放你出来。” 苏沫儿默默地摇头,任人架着,不反抗,不拒绝,一步一步朝前走。 快到门前时,云焰忍不住唤住她,“沫儿,你别怪哥哥,行吗?” 对这个从小相依为命,一手拉扯长大的妹妹,云焰的感情异常复杂。他们曾经是那般亲密无间,即使苏沫儿平素不爱多说话,在他面前,却仍是禁不住会露出愉悦的笑容,他从来都没想到过,有一天,两兄妹会面临这般尴尬的,相对无言。 也许是读懂了云焰的心痛,苏沫儿眸中飘过一丝不忍,沙哑着嗓子道,“哥哥,你是对的,现在把沫儿关起来的决定也是对的,其实这样蛮好,如果你不封了我的武功并让人把我看住,我一定会忍不住再去找颜曦,又要做出些连自己都会后悔的傻事。而现在,我没有能力,心反而平静下来,就这样吧,你不必叫人放我走,也不必帮我恢复功力,只有如此我才会暂时按捺住心情,平静的生活。”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15 话音刚落,苏沫儿也不想等呆愣的云焰回答什么,快速的转过身,手搭在女侍卫的肩膀上,借力而行,缓缓离去。 庄严刺目的火神教大殿内,除了云焰身后高高矗立的神像和面前汹汹燃烧的烈火外,就只有他端坐在教主宝座上沉思,从头想起,与燕国有关的细琐往事,一幕幕一件件,无论大小,凡是与颜曦有关的,都给予重点关注。他试图从细节中寻到这位燕国新皇的一切,并将之无限度放大,细细分析,得出最接近事实的答案。 倒是一直盘踞在心头甩不开忘不掉的俏丽身影反是淡了,而那光明神教云焰更不放在眼中,在他心中,如果没有颜曦在背后撑腰,这般没有根基的神权势力不过是建在宫中的楼阁,看起来雕梁玉砌、华贵非凡,实际上却禁不住风吹雨打,一旦暴雨来袭,便摇摇欲坠,支离崩塌。 他,还有鲁国的国君,共同的对手从来都只有一个,燕国颜曦。 这是块拦在面前,坚固强硬的顽石,不想办法绊倒他,火神教终生将再难以将触角伸入燕国境内,而鲁国皇帝一统天下的愿望,也终将落空。 那暗中被颜曦扶持其来的光明神教,在燕国站稳脚跟之后,下一步的图谋定是到周边五国发展教众,抢夺地盘,而在颜曦的授意下,燕国对外扩张的脚步也即将开始,顺此往下,云焰几乎不敢再想。 这颜曦野心大他知道,可是居然猖狂到目中无人的地步,把阴谋阳谋一股脑的摆在明面上,连敌人都不避讳让他们事先得知。 他究竟意欲何为? 不会因为这么明显的线索,他国还推测不出他真正的动机吧。 云焰自然不会去做那种万分之一几率的假设,他坚定的认为这都是颜曦计算好的,必然另有更可怕的后招跟在后边,只不过现在浮露于表面的只是冰山一角,在平静无波下掩藏的究竟是什么,云焰忘得见黝黑的阴影,却瞪圆眼睛都看不穿。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16 太子府被收回,和硕亲王携亲眷搬到了内城的一处宅子内,繁华依旧,亭台楼阁,雕栏玉砌,满园繁华,心境却怎么都回不到最初。 有些东西,不是相似就可以代替。同样的衣食无忧,头上的封号换了一换,整个世界仿佛就变的不一样。 当然,对前太子府的一家大小来说,这番变化绝对不是令人愉悦的。 和硕亲王始终没有接受新皇邀请他回朝主事的建议,他过去是太子,满朝上下把他当成未来的皇帝尊敬了一辈子,突然间被颜曦取而代之,这会儿若是再厚着脸皮,任劳任怨,一定会被别人笑掉了大牙。 没了储君之位,至少这张脸面还保得住,他根本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颜曦,而新皇也不见得真就如表面上那般仁义,肯真心的接纳他。 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为了显示他的宽厚仁慈,别人会说,你瞧,陛下是多么的仁义,即便是前太子,也没有像历朝惯例找个地方幽禁起来,或者干脆给块偏僻的封地,远远支开,此生老死不再见面。竟然还授予爵位,在朝共理国政,多么天大的荣耀。 他根本不稀罕这个,更忍受不住类似的奚落。 如果不为了日后的另有所图,甚至和硕亲王他也不乐意做,在他的思维之中,除了摆在金銮殿上的宝座外,没有什么是最适合他的位置。 今日又是奔波忙碌的一天,拖着沉重的步伐,从轿内缓缓走出,和硕亲王掩不住面色疲惫,直奔书房之内,仰卧在软榻之上,合着眼休憩。 和硕王妃雅柔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瞧他意志有些消沉,心中暗自叹气,面色上却不漏半点声色,莲步轻易走过来,一双素手搭在丈夫的肩膀上,轻重适度的揉捏着。 他不说话,她也不愿聒噪追问,殿下在外边受足了委屈,他是个男人,有他排解的方法,回到家,唯有女人纯然的温柔才能让他真正的心安下来。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17 雅柔今日穿了一袭黑缎绸衫,浓黑如墨的秀发只用一枝白玉簪挽住固定在抱后,更衬得脸色晶莹,肤光如雪,白嫩如同新荔。 绸衫是今年初冬的新款式,红黄蓝黑一式四件,雅柔是府内的大妃,吃穿用度皆是她先选了才能轮到各房的妾室,当丫鬟把心一端来时,她一眼就看中的这件,爱不释手。 她步履轻盈。这一款款行来如同飘于烟波之上,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几乎令人无法移开视线。和硕王爷却显然不大中意,不自觉的想起桃小薇顾盼嫣然的俏模样,不禁有些黯然,蹙眉道:“快过年了,怎么不穿的喜气点,弄的黑不溜秋的,好像报丧的乌鸦。” 看着心里就有火,仿佛一天来所遭受的都是由雅柔这件新衣裳引起似的。 忧心忡忡的雅柔被和硕王爷的借题发挥窘的说不出话来,无措的拽了拽衣服,贝齿咬紧红唇,“殿下不喜欢?雅柔这就去换件别的颜色的,您别发火。” 她轻轻扭过头,黑衫乌发,颈下一抹雪嫩,白的晃眼,刚要转身离开,却被人在身后握住柔荑,用力代入怀中。和硕王爷把脸埋在她颈间,“对不起,雅柔,我没控制住脾气,不该凶你的,只是心情不好。你是我最亲近的女人,见了你心里的难受就忍耐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 说罢,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把脸埋在她高耸的胸口前,大口吸着雅柔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双臂纠缠环绕,不肯放开。 “殿下,雅柔都明白的,您不必道歉。”堵在胸口的大石头渐渐落下,雅柔心中轻叹,环臂反抱住和硕王爷,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气,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才能散发出这么剧烈的气味,“累了吗?要不要回房歇着?” “一会太傅还要来与我商量要事,现在没时间休息。”虽说着,手仍然探进了她的衣襟,熟练地解开外衣内衬的阻碍,大手握住她胸前一点浑圆。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18 雅柔怔了一怔,随即恍然,和硕王爷很久前就有这样的习惯,每当心头压力过重,无法疏解时,便喜欢找个不是床的地方做这事儿。只不过雅柔是府内的正妃,地位尊贵,平素里总板着俏脸,疏离高傲,即便是身为丈夫的他也不敢轻慢亵玩。 碍于面子,雅柔只能在暗处悄悄的瞧着他在那些低三下四的妾室身上任意驰骋,听压抑不住欢愉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恨得牙痒痒也只能握拳立于门外,不敢打扰。 曾经也有那么一瞬的想法,若是把夫君压在身下的女人换成是她该有多好。 脸羞得红红,雅柔不敢往下再想,垂下头,一缕不听话的发丝从头顶上落下来,搭在赤裸的香肩上,更为旖旎的场景平添一份诱惑。 和硕王爷竟然趁着她走神的一小段时间已经褪去了衣服,正把整张脸都埋在她胸前两团高耸的山峰上,或舔、或啃、或吸、轻轻重重的的落在雪缎似的肌肤上,留下串串青紫的痕迹。 “坐上来,柔儿。”褪下长裤,和硕王爷撩开袍子,温柔的在她耳畔请求。 雅柔慌张的摇摇头,这么羞人的姿势,她不敢,也不知道怎么做。 和硕王爷心里憋了一团火气,箭在弦上,哪容她拒绝,强拉着她跨坐在双股之间,贯穿了柔软狭窄的通道,湿淋淋的温热令他舒服的哼出声来。“柔儿,我的好柔儿,他日待我夺回皇位,你就是坐在我身畔唯一的皇后,任何女人都不能取代你的地位,柔儿你开心吗?” “陛下,臣妾。。。等着那一天,臣妾。。。开心。。唔唔。。唔唔。。”巨大的快感,心理与生理双重满足,起起伏伏上上下下,雅柔忘情的娇呼出声,仿佛要在每一次的撞击中被压在身下的他顶到天上去。 这一句陛下唤的和硕亲王心花怒放,这一瞬间,他真的看到了身着龙袍的自己登上金銮殿上的龙椅,身畔端坐一绝色佳人,那眉眼儿熟悉异常,却是心心念念都没法得到的梦中人。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19 骤然紧缩的心脏一暖一热,竟然再也忍耐不住,低吼一声,尖利的十指扣在雅柔的腰间,释放出堆积在心中的积郁之气,也许,还有很多得不到还欲罢不能的沉闷。 雅柔心满意足的贴在他面前,他的喘息声和心脏跳动的声音,离她是那样的近。 这是与和硕王爷大婚以来,雅柔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的进入到了丈夫的内心,他的瞳孔中有了她的倒影,他的呼吸中有了她的馨香,甚至在激情四溢的时刻,他还不忘记告诉她,她是他心中唯一的皇后,不管是谁,都无法取代她的地位。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雅柔别过脸去,不让丈夫看到她的欣喜。 这一天的到来,等的好久,原本以为此生难以企及的目标,突如其来的到来,透着几分不真实。 “柔儿?”他低喃轻唤她的名。 “陛下?”知道他爱听,这会又没有旁人,雅柔索性顺着他的心意,不愿改口。 果然,和硕王爷的声音更加柔和几分,“你最近有去探望玉太妃吗?” 此时他尚在她体内,本是软语情话,耳鬓厮磨之时,雅柔没料到他忽然问起这个,小小的失望过后,还是顺从的答道,“臣妾去了七次,只有两次见到了太妃娘娘,大多还是被挡回来,见不着面。” “她身边可有老七派去监视的人?”扶着雅柔软软的身躯爬下软榻,和硕王爷自顾自打理下体的污秽,头也不抬的问。 “除了从宫里带出的几名宫娥外,几乎里里外外都是七殿下派去的人,其中有个名字叫做周凯的女官,寸步不离左右,玉太妃不好赶她,怕招惹旁人的注意力。”一件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雅柔困窘的手忙脚乱,还不能不回答和硕王爷的问题,挺翘的小鼻尖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还是要经常去,即便不说什么,只要你人到了,就是一种姿态。”轻佻的勾起雅柔的下巴,一记浅吻偏过红唇落在脸颊边,和硕王爷的声音带着蛊惑,“柔儿,辛苦了。” 。。。。。。。。。。。 这一段是过度,写得非常不顺,可以说是个巨大的转折点,大家别慌哈,让我想想怎么衔接。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20 有什么辛苦的呢,为了他,为了唾手可得又远在天边的皇位,如果连她这位发妻都不帮衬着,还有谁能为他分担呢? “陛下,柔儿不觉得辛苦,以后我会尽量多去见玉太妃,把您的心意传递给她,但这需要一段时间。”玉太妃宅子里到处都是颜曦安插的眼睛,她的一举一动至少有二十只眼睛和数不清的耳朵注意着,雅柔每次见太妃娘娘,只有靠交谈中偶尔借物点拨来传达她的目的,在宫里经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干脆给她来个听不明白,既不同意也不拒绝,来则迎走便送,那些偷偷塞在她帕子里的密信如石沉大海般,再没了消息。 “柔儿,你一定要小心。”和硕王爷的表情无奈道,“这种事除了你外,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伸出手臂把她拉入怀,“现在夫君真的没有几个人可以相信,王府内无数的女人,真正能心灵相通的,也只有你。” 还有比这更美妙的情话吗? 和硕王妃略微低落的心立即被提的老高,双手奉上一杯热茶,立于身后,轻轻替他捶着肩膀,嫣然而笑,言语中的哽咽却挡不住,“您是雅柔的天,这点小事儿理应由妻子分担,以后切莫再提谢,平白的将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感觉冲淡了。” 背对着雅柔的和硕王爷,黑某点漆,深黑无底,恍惚的心不在焉拍拍肩膀上温热的小手,“刚才说的话,一诺九鼎,只要真有能夺回皇位的一天,你就是那六宫之主,母仪天下。” 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 。。。。。。。 竹叶瞳终于出了月子,被允许下床简单的活动。 每日被悉心照顾着,消瘦的面颊丰满红润,总算现出健康的俏模样。 颜融现在一颗心都牵系在他的宝贝颜暖暖身上,除了竹叶瞳喂奶他没法取代之外,其余的时间走到哪儿都把他的乖女儿捧在臂弯中,肉麻兮兮的心肝宝贝的叫。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21 桃小薇爱极了这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娃,时不时的要过来探望,她的肚子每过一天都仿佛又大了些,娇小的身材突兀的挺着硕大的圆球,惊险的摇摇欲坠。颜曦哪放心她独自来回,冰天雪地的万一不小心滑倒,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每次都会抽出时间陪着她一起来。 颜融找到用武之地,每次看见颜曦,就美滋滋的抱着颜暖暖凑过去,一脸先做了爹先享受的猥琐样。 “暖暖小宝贝,这个冷脸不会笑的是你七叔,认识了没?哦,认识了!行了,记住了就别看他,本来冬天就冷,万一再染上风寒,爹爹可是会心疼的淌出男儿泪。” 偏偏才满月的颜暖暖生在冬天不怕寒,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颜曦瞅,颜融吃味的转个放向不让她看,小女娃立即示威,嚎啕大哭,把二十四孝亲爹哭的心慌意乱,无可奈何只好转过来继续让她盯着,一对上颜曦寒波凛凛的黑眸,颜暖暖小嘴一闭,安静下来,一抹大大的笑容咧开,露出粉嫩无齿的牙床。 她笑了。 去除掉睡觉前偶尔绽放的无意识笑容,这次还算是颜暖暖短暂的生命中第一正儿八经的微笑。 她没有选择整日不务正业守在身旁哄她陪她逗弄她的亲爹颜融,反是对那不常来的七叔特别感兴趣,不畏生的使出婴孩特有的讨好方式,期望能得到颜曦的关注。 “夫君,暖暖笑了,你看到了吗?好可爱啊。”站的最近的桃小薇猛扯颜曦的袖子,假如肚子没那么碍事,她真想欢呼的跳起来以表示喜悦。 颜曦伸臂托住她的身子,担忧的瞄了一眼桃小薇的腹部,没搭腔。本来颜融一惊一乍的表达他的喜悦之情就很令人受不了了,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妻子也变成那副模样。 至于颜暖暖,可爱是可爱,但太脆弱了,比柜子上摆放的瓷器还易碎。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22 以硬碰硬是颜曦的强项。 面对这不及他手臂长的小婴儿,他却甘拜下风的退守到一旁。 不摸、不碰、不露出喜欢的表情,避之唯恐不及。 “我可以抱抱她吗?”桃小薇甜甜的笑,搓搓手,问坐在火炉旁微笑不语的竹叶瞳。 “当然可以了。”竹叶瞳起身来到颜融身边接过孩子,颜暖暖一碰到竹叶瞳的身子立即察觉出娘亲的味道,小脑袋拱啊拱的往怀里钻,藏在花被下的小手不安分的想探出来去摸竹叶瞳的脸颊。桃小薇笑眯眯的伸手去接,还未碰到粉嫩的暖暖,忽然觉得腹中大痛。 猝不及防的,她抱着肚子娇呼出声。 颜曦立即紧张的扶住她,“薇薇,怎么了?哪里痛?是不是要生了?” “没有,没有。”露出安抚的笑容,桃小薇心惊胆战的指着疼痛渐消的肚子道,“听说我要抱暖暖,咱们的孩子吃醋了,刚才重重的踢了我一脚,我没防备就没忍住。” 颜曦怒视着那搅和的桃小薇日夜睡不安稳的肚子,如果这个时候孩子蹦出来,迎接他们的绝不是当爹的欢天喜地的笑容而是一餐毫不留情的‘竹笋炖肉’。 颜融自然的把颜暖暖接过来抱紧,轻轻摇晃,用整间房都可以听到的音量道,“乖女儿,你真是会选,让我当你爹,这辈子都把你当成心肝宝贝的供起来,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万一将来谁要敢欺负你,爹爹我就抄家伙跟他拼命。”神秘兮兮的凑到颜暖暖耳边,用响亮的声音旁若无人道,“要是摊上你七叔那样的爹就惨喽,他信奉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不打不成才,将来肯定是能成栋梁,就是过程稍微痛苦了点。小暖暖,你可真是太聪明了,太会选了。” 说罢,煞有其事的把女儿的小手从襁褓中释放出来,一根手指头塞进去让暖暖攥紧,上下摇晃,轻轻握手。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23 颜暖暖哪里听得懂那么多。 被当成小粽子似的捆个严实,好不容易手能露出来动几下,她开心的很,就又咯咯的笑起来,一双大眼睛拱为新月弯弯,和牙床一样颜色的小舌头吐出来,上下嘴唇乱舔,玩上了瘾,干脆就用舌尖顶在嘴唇之间,不肯缩回去。 “瞧,连小闺女都赞同他老爹的话,高兴的选对了人家呐。”颜融兴高采烈的宣布。 不过很显然除了他之外,没人能看出来颜暖暖是那个意思,所以,颜融立即被白眼淹没了,其中最凶狠的两记几乎要剜下他两大块肉来下酒,转了身用背对着颜曦,颜融心情愉悦,合不拢嘴。 又玩了一会,颜曦夫妇起身告辞,桃小薇每天午睡的时间到了,雷打不动。 。。。。。。。。。。 除了刻意陪着桃小薇外,颜曦没有午睡的习惯。 多年战场上的生活养成了他少眠的习惯,为了配合桃小薇的作息,他每晚睡的都很早,起床后,一整天神采奕奕。于是,午后的这段时间就成了他集中处理公务的最佳时段,最近更是因为桃小薇身子不方便,就近的不离开卧房,外间的画案临时充当书桌,堆满各部递上来的折子。 桃小薇睡了小半个时辰,就提前醒过来,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连脖颈都湿透了。 听到她沉重的喘息声,颜曦放下手中笔,走到床边轻轻问,“薇薇,孩子又踢你了吗?” 摇摇头,桃小薇心有余悸的紧紧攥住颜曦的衣袖,“坏蛋,玉姐姐没出什么事儿吧,她好久都没来了。”这个月连书信都少了,即便偶尔只字片语,也只是报平安而已。 颜曦自然是知道玉罗娇在忙些什么,她东奔西跑的带着人清理火神教的余孽,简直都玩疯了,最近还是在他的命令下才不情不愿的返回京城坐镇,如果颜曦不开口,还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时候才收了兴致。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24 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自然不能让桃小薇知道。 更何况,颜曦是打心眼里愿意看到玉罗娇不来登门给桃小薇洗脑。 他没有一日会放松对这个女人的警惕,在她表现出比男人还强悍的操控能力后,玉罗娇的危险系数已经达到了最顶峰。在睿王府外,颜曦纵容她随便的折腾,只要不涉及到他的妻子,一切皆可商量。 玉罗娇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像只狡猾的九尾狐,衡量过利弊,立即选择对己最有力的阵营,稳稳站好。她从来不否认性格上极度自我,明明白白的站在颜曦面前,让他看清楚,只要能让她过上好日子,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 少来见桃小薇不过是其中最简单的环节,甚至不必撕心裂肺的假意挣扎一番就立即答应了。 只可惜,掏心掏肺的把玉罗娇当成亲人的桃小薇却不那么想。 她的心里,真的为玉罗娇留了一块地方,时时刻刻惦念着。 “薇薇,她怎么会有事呢,就在外城的宅子里,有侍卫守着。”轻声安慰,即使不喜欢那个心机深沉的‘玉姐姐’,颜曦并没有像以往似的把厌恶写在脸上。 “我梦见她流了好多血,还有雪姐姐也一身的血,好多人在追她们,我想去救,可是怎么都跑不动,吓死我了。”用袖子擦掉脑门上的虚汗,桃小薇长吁一口气,合上眼平静心情。颜曦坐在卧榻边轻轻握着她的手,没有立即离开。 “夫君,我想去看看玉姐姐。”桃小薇怕颜曦又不高兴,急忙解释道,“刚才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我越想越怕,你就让我去看看她吧,只要确定姐姐没事,我就马上回来,不多聊成吗?” “薇薇!!!”颜曦果然沉下声,不赞同的瞪着她,“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每天强撑着陪我上下朝都够辛苦了,有时间还是多多休息,大不了我叫人把她给你请来。”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25 “可以吗?”可怜兮兮的瞅着颜曦,水瞳眨巴,眨巴,睫毛一抖一抖的,可爱的像个孩子。 她明明是既然要成为孩子母亲的女人,怎么还可以自然的露出这般清澈的眼神。 颜曦探出手轻捏她的鼻子,宠溺道,“有什么不可以,她又没怀孕,跑一趟累不着。” “嘻嘻,那我就在家等着喽,夫君,你快去找人接玉姐姐,我乖乖的躺床上不动,等你回来。”笑眯眯的凑到颜曦脸颊边,印下软软的轻吻。 她后半句话令人遐想连篇,颜曦几乎舍不得就这样离开,略微粗糙的手指划过桃小薇的唇瓣,异样的触感令两个人同时咽下一口水。 目光落在仿佛塞进了几只西瓜的肚子上,颜曦叹息阖眸,还是不行,薇薇怀孕已经满七个月了,这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受任何刺激,那种事,‘刺激性’可是非常大滴。 还是算了吧,再多呆片刻,也是煎熬。抓过桃小薇,恶狠狠地按住她的后脑吻上红艳艳的嘴唇,辗转吸吮,几乎要抽空了彼此口中的空气,才突然松开她,大踏步的走到外间呼喊九鼎的名。 。。。。。。。 玉罗娇来的时候不是自己,她身后还跟着个看不出年纪,嬉皮笑脸的男人。 很少有男人长着二十岁的面皮,三十岁的身材,眼里还透着四十岁的沧桑,他的笑容却如初生婴儿一般纯真,颜曦和桃小薇都觉得,他和隔壁院子里的颜暖暖非常相似。 跪拜觐见皇上,他也不晓得拘谨,眼神落在颜曦身上很久,才缓缓移开。 这本身就是要脑袋的大罪,上犯天颜,与帝平视,若是颜曦有意怪罪,挖他两只眼睛再扔出去都算惩罚轻的。 幸好玉罗娇见情形不对,连忙介绍道,“陛下,这位是游走江湖的一位奇人,他的五行八卦推演之术登峰造极,神鬼莫测,是玉儿请回来的‘客人’。”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26 什么五行八卦推演之术,说穿了不就是个算命先生么。穿的穷嗖嗖的,连见驾也不晓得换一件好衣裳,领口和袖口都磨烂了的褂子还照样穿着,前些天吃肉蹭上的油腻依旧印在衣襟上。 “陛下,草民名叫吴琥铄,行走江湖,游历天下。”算命先生倒是不畏惧,滔滔不绝的进行自我介绍。 不说还好,一听完,颜曦的脸色更阴暗了。 冷冷的瞟了一样玉罗娇,像是在等她的解释。 吴琥铄?我胡说?这什么名字。 玉罗娇也没料想到吴琥铄居然连皇上都敢自来熟,使劲再他身后踢了一脚,示意他管住嘴巴别胡说。面前这位实打实是燕国最尊贵的男人,并且他的脾气也不大好,耐心更少的可怜,在他面前胡言乱语到时候大家都得遭殃。 “陛下,吴琥铄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我那儿的很多事都仰仗他得以解决,所以这次顺便带来觐见皇上,他想留在我那儿帮忙。”玉罗娇言辞闪烁,因为知道桃小薇就在里间屋子躺着,怕她顺风听到一会难解释,就索性不把话说的太明白。 反正颜曦肯定知道,她带吴琥铄来是为了给他做引荐的,这人可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难得他有加入光明神经的意思,玉罗娇不愿意放过笼络的机会,立即就给颜曦带来了。 颜曦淡淡道,“你那儿的事儿自行决定吧。” 他懒得管。 这个人真有本事还是骗人的,后果都得玉罗娇承担,他只看成果,不问过程。 吴琥铄上前一步,露出腼腆的浅笑,“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近日将有双喜临门。” 颜曦没言语。 玉罗娇奇怪的接口问,“什么喜事啊?” “陛下即将喜得龙子,此子绝不简单,他可是陛下失而复得的宝贝,因为感念陛下和娘娘的一片慈心,离开转了一圈后,就又回来啦。”吴琥铄说的头头是道,煞有介事。 玉罗娇瞪圆眼,扭过脸和颜曦辩解道,“皇上,我事先可没和他提妹妹的事儿。” 。。。。。。。 PS:12点,坚持不住要睡了,困死鸟,呜呜,才15更。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27 吴琥铄顿觉面子挂不住,嘟囔道,“就这么点事都看不出,我还算是天底下最伟大的预言师吗?”复尔又想起‘最伟大’这个形容词当着皇帝的面容好像不大合适,于是就闭了嘴。但是那种委屈的表情却是怎么都隐藏不住的。 仿佛玉罗娇刚刚撇清立场的话伤害到了他的感情似的,比小孩子更纯真无辜的表情令人忍俊不禁。 问题是在场的两个人都没心思欣赏他这个大男人的单纯。 玉罗娇趁着颜曦注意力没放在这边,换了只脚使劲踹吴琥铄的另一边,凑近他的耳朵恶狠狠小声威胁道,“见到皇上还不庄重些,再胡说我就让人把你丢出去。” 颜曦饱含深意的拒绝‘失而复得’这四个字,一股异样酸楚缓缓的从胸口清风掠过。他此生能想起来并深感后悔的事情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那么一件来不及阻止的憾事,偶有夜深人静,放空了心情又睡不着的时候,就会突兀的想起来,彻夜无眠。 不想让桃小薇老记挂着,他已经很久没在她面前提起,也不许她再想再提,反而是一直冷硬心肠的自己,怎么都忘不掉,挂记着,疼痛着,为覆水难收,为此恨绵绵。 这个看起来很另类的神棍和他所想,是一件事吗? 颜曦没有立即接话,将纷繁复杂的情绪百转千回后,冷眸微抬,“你有证据?” 吴琥铄等了半天,见终于有人肯答应他,莫名激动,拍着单薄的胸脯,“陛下,这种事草民怎么敢乱说,知道要来见您,这一宿都没睡着,索性就早点起来,把本事都用了一遍才推出这么些能让您感兴趣的事儿。” 玉罗娇这会已经不是想踢人了,这个吴琥铄平日里装个仙风道骨的狗屁模样,怎么见了颜曦就这么藏不住嘴,什么都敢说。没有经过允许,给皇帝算命,还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得意洋洋的,难不成嫌活的太久,所以想赶紧借颜曦之力到下边报到吗?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28 他想死就去死。 可这会儿她是吴琥铄的引荐人,他们拴在一条绳子上,玉罗娇唯恐颜曦震怒,将火平均分摊,莫名其妙的被牵连了,玉罗娇的小手又悄悄往吴琥铄腰间探过去,准备给他来个优雅的旋转。 颜曦深深的凝视着吴琥铄,仿佛是要从这样的对望中评判出他话里的真实性。 而吴琥铄则倔强的不移目光,虽然面前执掌生杀大权的真龙天子,他的目光比刀还要尖锐。 移开就是心虚,移开就是胡编滥造,移开就是没底气,吴琥铄背过手去狠拧臀间,下死手弄痛自己以分散注意力。 这倒是省了玉罗娇的麻烦。 她本来想使劲拧他的。 颜曦眉尖一挑,冲玉罗娇挥挥手,指着内室道,“她在等你。” 吴琥铄自然是进不去的,颜曦也没要和玉罗娇一起进去的意思。 他竟是对吴琥铄方才不知真假的一番话来了兴趣,玉罗娇三番两次打扰的小动作,颜曦看在眼里,于是想个法子把她支开,这样才能放心的听吴琥铄把憋回肚子里的词儿再说出来。 皇上要玉罗娇走,她就不敢留,锐利的眼剜了吴琥铄一记,警告他别不经大脑的胡乱说话,面前对上的这个男人,是吴琥铄之流能随便放肆的么。 脚步不停,心中忐忑,玉罗娇边往里边走边后悔,怎么就没多想想把吴琥铄给弄来了呢。 可别被他给连累到才好哇。 。。。。。 玉罗娇离开了,室内只剩下颜曦和吴琥铄两人。 威武的御林军巡视到内院时,轻轻放松了脚步,身上的铠甲还是在不经意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吴琥铄头皮发麻,一颗心压抑不住上窜下跳,方才玉罗娇在还不觉得有压力,这会儿就剩他俩,颜曦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时,那股威严的压力迫的他呼吸时嗓子都是干涩的。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29 “你推算到了什么?”颜曦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顺手抄起了一本先前没看完的书,收回紧迫盯在吴琥铄身上的目光。 果然,他看起来好受了些,用袖子随意的把脸上的汗渍抹掉,再向后连退三步,离颜曦更远些,气息渐渐恢复正常,“皇上,您是真龙天子,即便是草民想推算的巨细无遗也是不能,仅仅想触及一丝天机,已经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先示弱表示他可没乱算,免得喜怒无常的皇帝陛下胡乱猜忌,听一半再叫人把他推出去嘁哩喀喳了。 “说吧,朕要听你说‘失而复得’。” 颜曦并不关心过去未来,他太自我太高傲,深信凭他的力量,可以很轻易的主宰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给他信心。 他关注的,是他来不及亲手阻止的遗憾。 吴琥铄心一横,知道今天不说出个三六九来,颜曦绝对不会放过他,没准还得把他当成来行骗的,好好惩戒一番。索性就仗义执言,让陛下瞧瞧他的本事,来时为自己卜的那一卦中,不就是隐含着他要依赖皇家才能走出逆境吗? 纵观燕国的整个皇室,还有谁能比面前的这个男人更强大吗? “陛下,您心里有件遗憾,仿佛是丢了极为重要的人,想找找不回,想忘忘不掉,现在在您和另一股强大的思念的共同作用下,你们所期待的又回来了,这一次,是给您弥补的机会,而有他的存在,许多本跨不过的灾难也就不算什么。”吴琥铄跪倒在地,朗声恭喜,“皇上,草民所言绝无虚假,不久后必见分晓。” 一竿子先支出去,就算是为了评判他话中的真实性,陛下也不会那么急的拿他的脖子摸刀刃吧?吴琥铄汗渍粼粼的想。 “是谁告诉你,朕的妻子身怀六甲的?”颜曦忽的爆喝出声,一手啪的拍在桌子上。 逼急的兔子会咬人30 瑟缩的一缩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没。。。没人告诉,是。。。草民。。。草民算出来的。” 好可怕,颜曦一动怒,由他眉心处迸发出一束强烈的金光,罩在吴琥铄身上,那一瞬间他仿佛被巍峨的高山压在头顶,无法翻身、不敢呼吸,整个人呆滞似的把心里所想吐出来。 阅人无数,吴琥铄还是第一次被人压制的如此彻底,袍袖下的手不自然的颤动,他想压制住,却怎么都做不到。 “算出来的?”颜曦明显不信,讥讽的瞥嘴,“你还算到什么?说出点别人都不知道的来听听。” 考验他的时刻到了。 这也是吴琥铄飞黄腾达的关键时刻。 他平顺气息,双手互盖,止住筛糠似的身子,“陛下此次将得到两名孩子,一位皇子一位公主,小皇子是先前不小心掉了的孩子再次投胎,尊贵无比,是个有大福气的孩子。” 颜曦愣住了。 双目之中漾出不可置信的狂喜,攥紧的拳头抑制眼眶中的湿意,竟是久久无法自拔于激动的情绪。 桃小薇可能怀有双生子的事除了张御医外,就他一个知道,来薇薇本人都没说。 一来是怕失望,毕竟那也只是张御医根据桃小薇腹部过大而推测的。 二来颜曦也不想让妻子太紧张,天天惦记着反而对身子不好。 这吴琥铄竟然这般肯定的说出来,显然早有准备。假如他说的是真的,那个孩子。。。那个被一把迷香弄丢的孩子,真的在他和薇薇的思念下,再次回来了吗? “吴琥铄,娘娘会顺利的生产,对吗?”颜曦能问出这种话,至少有五分信了。 “皇上,这位生双生子的娘娘此生波难重重,也就只有五六年平静的日子,除此之外都要不断在危及中度过,这是命中注定的。”眼角余光瞥见颜曦听到他说的不吉利话表情又尖锐起来,吴琥铄赶忙一口气把话说完,“可是娘娘命格尊贵,处处有人护住,尤其皇子出生后,再无性命之虞。” 双生子1 吴琥铄的话非常的有技巧。 他只说皇子出生之后,这位娘娘才会慢慢的一帆风顺起来,如果不能出生,自然不算他预言失误。 这意思却是隐含着,听起来也不那么刺耳,他可不敢翻译成大白话再让皇上抓住把柄动怒,颜曦的气场他已经充分的领教过,那种可怕的感觉他不想再尝试。 颜曦聪明绝顶,这点小套话自然听的明白。 吴琥铄说薇薇一生只过了五六年平静的日子,指的不就是她在齐国当公主的时间吗?她是父亲与母亲苟合所生,因为是女孩,所以得皇宠而接养到宫中,后来被颜曦带回了燕国,为婢十年,果然应了此生波折这四个字,虽然最终嫁给了颜曦,生活渐好,可是这表明平静的背后,是一次又一次的危及,被太子紧盯着不放,失去第一个孩子,还有数不清的情敌虎视眈眈,其中最强悍的苏沫儿至今还潜伏在暗处,鲁国的火神教教主莫名的畸恋,甚至是她那个‘不省油’的亲姐姐,一桩桩一件件细数下来,没谁头皮不觉得发麻的。 “吴琥铄,你能为自己的话负责吗?”颜曦冷冷问道。 咬紧了牙关,豁出去了,“可以。” “你下去候着吧,一会和玉大人回去,不准离开,等娘娘生了孩子,若证明你所言不虚,朕不会亏待你。” 颜曦的话也只说一半,小子,回去祈祷吧,如果薇薇肚子里不是一儿一女,看他怎么治这个神棍。 跪送皇帝离开,吴琥铄维持原样,半天没爬起来。腿脚都软了,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内衬的衣物全部湿淋淋的,紧紧贴在皮肤上,这会儿才觉得有些难受。 千霜给桃小薇送了燕窝红枣羹,抱着托盘从内室走出来,奇怪的望着对着爷的空椅子颓然而跪的吴琥铄,忍不住捂住小嘴咯咯的笑起来。 吴琥铄抬眸,看清楚千霜的容貌后,脑子轰一声被闷雷击中,僵直。 双生子2 “姑娘,请留步,我有话想跟你说。”吴琥铄麻利的站起来,这会儿神清气爽仿佛不适都消散了,屁颠屁颠的跟在千霜身后,“姑娘相貌生的真好,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我可以免费给你推算哦。” 无缘无故追着个陌生的女子问最隐私的事儿,也只有吴琥铄这种不知道是单纯还是有心计的人才干的出。 当然,以千霜火爆的脾气才不会忍耐着。 这是什么地方?睿王府! 她是什么人?王妃娘娘的贴身侍女! 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天天跟在皇上和娘娘身边伺候着,她的心气儿高着呢,哪容别人这般轻慢。 回过头老大一个耳刮子猝不及防的招呼上吴琥铄的脸,巨大的清脆响声连她自己都吓到了,望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苍白的脸色缓缓浮现出一记清晰的手印,千霜克制住内疚,板着俏脸道,“流氓!” 要换成一般的男人,挨了这么一下即便不动怒,也得窘的拂袖离去。 可吴琥铄是谁啊,那可是号称天底下“最伟大的预言师”,脸皮厚着呢。 满脸堆笑,捂着腮帮子道,“要不然看手相也行,我就看一眼,行不,就一眼。” 千霜快步往外走,不安的回头看着吴琥铄大呼小叫的追上来,吓的脸色都变了,“不给看,臭流氓,别跟着我。” 吴琥铄着急验证心中所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个子高腿又长,快跑几步赶上千霜,使劲的抓住她的胳膊,顺势拎起握成小拳头状的左手,在手腕的穴位轻轻一握,千霜的手不受控制的摊开,三道手纹呈现在这个陌生的男人面前。 吴琥铄扫了一眼,乐的手舞足蹈,高呼,“俺终于找到了,哈哈哈哈哈。” 太兴奋了,压根就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合不拢嘴的想抓住千霜的另一只手,再看看那边的掌心。 一只剑柄适时的拦住他的狼爪,动作太快,吴琥铄只握到了冰凉的铁器。 双生子3 九鼎听见千霜的惊呼声,从暗处现出身来,出手拦住了吴琥铄的无理。 “没事吧,千霜?”这可是他未来媳妇儿的亲妹妹,小姨子啊,九鼎对这姐妹两个都重视的很。 “九鼎哥哥,他。。。”他摸她手,可这话要从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嘴里说出来,还真有点难度。 千霜气的直跺脚,咬着嘴唇愤怒的瞪着仍是笑容满面的吴琥铄。 瞧着这情形,九鼎再迟钝也猜测个端倪,脸色立即撂下了,冷哼问,“吴琥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不许放肆。” 对九鼎,吴琥铄可没那么多顾忌,他像往常似的笑的吊儿郎当,“这不是九鼎护卫吗?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轻薄这位姑娘的意思。” “千霜,你下去吧,娘娘还在等着你。”温声让千霜离开,九鼎火爆不爽的眼神却烙在了吴琥铄的身上,见他果然又想跟过去,立即又用剑柄把他挡回去,“你别太过分,退下。” “哎呦,不见了。”千霜几个呼吸间消失在角门处,那是吴琥铄根本没机会踏入的地方,他郁闷的一拍脑门,怒道,“九鼎护卫,你真是我的克星,好不容易找到了又被你给破坏了,呜呜呜,下次见了你我绕道走。”瘟神,惹不起躲的起,来日方长,看谁笑到最后。 感情他把九鼎对千霜的维护理解为男女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把他当成情敌一样的恨上了。 “吴琥铄,我警告你,玉大人再器重你,也轮不到你在这儿放肆。”九鼎拍拍手,两个黑衣蒙面的内侍应声出现,指着吴琥铄,九鼎像看一堆碍眼的垃圾似的,“把他‘请’到外院去喝茶休息,在他未离开之情,你们不必回来,等玉大人要离开了,亲自送他上马车。” 为了防止吴琥铄再骚扰别人,惹出祸端,九鼎摆明是要人监视他。 。。。。。。。 亲们,你们帮度寒个忙,大家不是收藏了本书吗?下边还有个订阅更新,一并点上吧。一来我更新QQ会自动提醒,二来度寒的数据也好看一些,成不?多谢哈。 双生子4 呆了没多久,玉罗娇就张罗着要告辞了。 桃小薇身子疲倦,却舍不得她离开,打了好几个哈欠,还要拉着姐姐的手不放。 颜曦不悦的目光锋芒刺背,仿佛在责怪她的不识相,打扰了桃小薇休息。 玉罗娇实在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让颜曦不痛快,立即乖巧的站起来称有事。 桃小薇极力挽留不住,只好让人把她走出门。在颜曦和玉罗娇的双重阻止下,她连下床都免了。 除去鞋袜,很少在白昼上床休息的颜曦斜倚着在桃小薇身旁,两人盖了一床被子,桃小薇的小腹上,覆盖着一只温暖的大掌。 颜曦的目光很奇怪,没有像往日一样习惯性的冰冷朦胧。 紧盯着拢成一座小山似的锦被,几次别过眼去,止住眼眶湿润的酸意才又转过头来,继续瞧着。 小心翼翼的,像是对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灼热的爱意滚烫的几乎凝结为实体。 “夫君,你怎么了?”过于的反常连桃小薇都注意到了,担心的把小手覆盖住小腹的大掌上。 “薇薇,从今天起你要特别注意,能不下床就尽量不要下,多吃多睡,静心养着。”虽然对吴琥铄的话只信了一半,颜曦仍是决定要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加倍的保护妻儿,他再也不容许任何在意的家人在他眼前被伤害,即使是天意如此,他也得舍命拼上一拼。 只要薇薇这次能顺利的把孩子产下来。 不,是必须,绝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捂着小嘴咯咯娇笑,“夫君,产婆和御医都说,适当的运动才好把宝宝生出来呢,光躺着可不行。” 颜曦抚摸着桃小薇丰盈起来的面颊,深深的凝望她一眼,抬高她的下巴,轻轻的印上去。 瘫软成一汪春水,桃小薇才从激情中抽离,紧贴着颜曦的胸口,将他压抑的神色看在眼中,“唉,要是孩子早点出来该多好哇。” 这样她就可以服侍夫君,他也不必压抑的如此辛苦了。 双生子5 从第二日起,桃小薇起床、吃饭、散步、读书、玩面具、做白日梦甚至是蹲茅房身后的至少跟着十六个人,其中包括千霜和千彤外加六个产婆是贴身服侍的,还有五个在前边开路,五个断后。不管是什么人,想要接近桃小薇至少要经过二十几只眼睛的扫射,这样的设置防高手没用,但是避免毛手毛脚的仆人们不小心碰到她还是非常有效果的。 初时起桃小薇特别不自在,以前走到哪儿也就千彤和千霜姐妹坠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倒也不觉得烦,这会儿一下增加了这么多人,甚至连走路时左右都有人搀扶,生怕她磕到扳到,她的不习惯被群体漠视,连颜曦也对这样的情景保持默许。 桃小薇甚至怀疑,这根本就是她的夫君一手策划布置的。 转眼间又一个月过去,桃小薇此时上下床都有些费劲,上个月刚定制的大号衣物都穿不上了,裁缝送了新衣过来,千彤用自己的身材比划了一下,桃小薇觉得那就像是一件苏锦制成的华丽大麻袋,最悲剧的就是,这麻袋套在她身上刚刚够好,那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我会不会一辈子都顶着这么大的肚子?”她犯愁的瞧着小腹,幻想等孩子出来后,还保持这样壮观的景象。 其实也不算是无缘故的胡思乱想,那些整天跟在她身后的产婆还有从宫里选调过来的奶妈,个个都是丰满的身材。 千彤在一旁听了噗嗤笑出声,“娘娘,等您把小皇子或者小公主生出来,肚子自然就平了,到时候一定会瘦回去的,别担心啦。” 桃小薇大腹便便的横在专用特制的软椅上,抱住肚子,“这些天孩子都是晚上踢踢打打,有几次竟在梦里把我疼醒了,害我以为要生了,其实呢是他在里边打拳。唉,要是男孩淘气点还无可厚非,若是女孩子这般顽皮,可如何是好哦。” 双生子6 颜曦下了朝,早早就返回来,虽然手头的事情非常多,但现在是桃小薇的非常时期,他不回来守着还真是放心不下。 预产期还没有到,但如果她腹中怀的真是双生子,那么提前生产的可能性非常大。 张御医奉命把太医院所有德高望重的老医生都请到睿王府内驻守,每天二次给桃小薇做检查,甚至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留两人在距离内院最近的客房内值守,力求一旦发生异动立即有御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娘娘身边。 妇人生孩子和急病没相似之处,后者一刻都耽误不得,而前者即便阵痛开始,距离到生下来最少的也要间隔三个时辰,御医们之所以这样重视完全是不想遭诟病,皇上是这般重视着王妃,她的身子比那金枝玉叶还矜贵,这样守着护着陛下还不见得满意呢。 而作为本次生育事件的女主角,桃小薇经历过前几个月的紧张、期待、烦躁、不安等一系列的情绪反应后,到了孩子快出生,她反而淡定下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事儿不能急,瓜熟蒂落,就等着孩子想出来就好,御医和产婆都说她身体一点问题没有,胎位又正,虽然是第一次生孩子,却问题不大。 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她现在整个人都掉在幸福的蜜缸里,入口皆甜,日子过得顺心又如意,她想也许这个世界上最惬意的女人就是她了。 “怎么又发呆了?在想什么?”颜曦回府立即换掉龙袍,穿着明黄色的袍子,款式简单大方,去掉许多不必要的奢华装饰,他整个人看起来既可亲又贵气。 “夫君,我有一种要当妈妈的感觉。”两弯月牙眉配上同样弯弯的眼睑,桃小薇任颜曦握住柔荑。 “你本来就要当当妈妈了。”这个夸张的肚子就是证明。 摇摇头,她更正话中的歧义,“我是说我觉得最近孩子就想出来了。” 双生子7 颜曦的脸色苍白近乎于透明。 虽然冷漠疏离的神情没有改变,熟知他的桃小薇还是察觉到了异样。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仿佛有了微妙的心灵联系,她的悲喜瞒不过他,而颜曦的情绪变化也很难逃过桃小薇的感觉。往往这种极为细微的变动靠眼睛反倒是看不出,具体的桃小薇说不清,反正知道就是知道。 “夫君,我只是有这种预感而已,不一定准的。”早饭后,御医们还给她做过检查,集体的结论还是时辰未到。 一整个早晨孩子都乖巧的很,动也不动,仿佛睡着了似的。 那种强烈的直觉却无时无刻不间断的提醒着她,孩子的确要提前来到了,这是来自母体深处的反馈,她的身体已做好分娩的准备,就等待着最后时刻的降临。 桃小薇不想隐瞒,期待着与颜曦分享这种难以抑制的喜悦。 就要与他们共同制造的小宝宝见面了呢,一个既像他又像她的孩子,只在梦中朦胧的看清过孩子的小脸。 几乎和颜曦长的一模一样,是完全复制于他的宝贝。 “薇薇,生完这个孩子,我们不再生了好吗?”桃小薇肿胀变形的身材在颜曦眼中并未和往日有一丝不同,他与她前额相抵,双臂自然的揽住桃小薇紧绷的腰肢,“看到你这样受苦,我真不忍心。” 一百多个日夜的辗转反侧,无法趴着,翻身都需要唤醒颜曦帮忙,他看在眼中,却无法以身相替,这种旁观者的无力感令他很是不耐。 “等见到了咱们的小宝宝,今天遭的这点小罪就全都不算什么了。”有个如此疼爱自己的夫君,这点付出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夫君,若是个像你一样的小男孩,薇薇会高兴的跳起来。”手肘支撑在圆滚滚的肚子上,桃小薇傻傻的笑,“不过若是个漂亮的小闺女,像颜暖暖那样的,薇薇也一样开心啦,你觉得呢?” 双生子8 “也许我们都能如愿呢。”俯下身,将他的话淹没于她的唇中,柔软的触感一如往昔般醉人芬芳,眷恋的探索着,传递他的感激,无论她将带给他什么,他都将视若珍宝,纳入羽翼下守护,直到生命的终结。 。。。。。。。 三日后。 颜曦照旧早起练功,多年养成的习惯无法改变,无论冬夏到了固定起床的时间,他都会准时的张开黑如点漆的星眸。 桃小薇迷迷糊糊间,仿佛感觉枕边人起身了,待她完全清醒过来,只看到颜曦离开的背影。 又阖上眼,身子往颜曦睡的位置挤了挤,在残留着他的气息的位置,桃小薇才能安心的睡回笼觉。 千彤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凑近睡塌,见桃小薇没有张开眼,便不敢打扰,把她踢开的被子掖好,转身离去时不小心瞥见锦缎的传单上,一抹触目的红染湿了牡丹花瓣。 见红了? 怎么会这么多血。 千彤忽然一哆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上前轻轻摇晃桃小薇,着急的呼唤,“王妃娘娘,娘娘,快醒醒。” 她的呼吸那么淡,不凑近仔细观察几乎不可听闻,有一瞬间千彤都以为她不会张开眼醒过来了。 “千彤别吵,我要睡睡。”拱进枕头下的小脑袋发丝凌乱,贴在锦缎被单上的俏脸更显苍白,连一丝红润的气息都没有。 “娘娘,您见红了,快醒醒,不能睡了。”顾不得内室不准大呼小叫的规矩,千彤使劲嚷着千霜的名字,看见她小跑着进来立即命令道,“快去把陛下请回来,还有产婆和御医,全部都要。” 这么一折腾,不只是千霜惊呼着跑出门,连桃小薇的最后一点睡意也彻底赶跑,掀开被子果然见到了一摊湿意,手掌蹭了下,手指嫣红。 “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呢?娘娘,您疼不疼?”千彤边哭边手脚麻利的帮桃小薇换衣服准备。 双生子9 “傻丫头,你哭什么,我不疼的,可能要生了,没大碍。”桃小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这样镇定,配合千彤的动作换上干净的衣物,又让她用热水给自己擦拭了一遍身子,为生产做好前边准备。 千彤咬紧嘴唇,她是害怕啊,这么多血,看得她都要晕过去了。 颜曦几乎和御医同时进门,瞄到千彤怀中换下来的被单,上边的血迹刺红了他的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邪佞的冷视正在为桃小薇检查的御医。 “回皇上,娘娘怕是要提前生了。”御医们早有预料,此时也没那么惊慌,指着被单解释道,“这并不全是血,一多半是羊水,虽然看起来吓人,可没大碍的,臣等恳请陛下下令产婆进来贴身伺候着。” 御医也是男人,有些检查不方便做,这个时候有产婆配合着比较稳妥。 颜曦冷冷的哼了声,没有阻止,任张御医组织人手制定方案不加干涉。 他来到桃小薇身边,千彤搬了张椅子过来让他坐下。 “薇薇,御医说这是正常现象,是羊水混杂着血,你别害怕。”虽然是在对桃小薇说话,颜曦更像是在安慰自己,手指尖冰凉冰冷的,握的桃小薇的手腕隐隐作痛。 “夫君,我没事,还不疼呢。”偶尔腹部会有酸酸的感觉,在可承受的范围内,桃小薇不觉得怎么样。 “张御医,娘娘见了红怎么没阵痛?”颜曦也是第一遭经历这样的状况,上次竹叶瞳生产,着急上火的人不是他,颜曦远远的看着,也没太在意详细的过程。 这会儿竟隐隐后悔起来。 “陛下,还没开始呢,等会就疼了。”张御医挥手让千彤把准备好的人参汤端上来,千霜则是端着早餐,放了个小圆桌子在床榻上,丰盛却简单的食物摆放好,“娘娘,接下来还要辛苦许久,趁着不那么难过多吃些东西保持体力,然后把臣调制的人参汤喝了,提神提劲。” 双生子10 陪着桃小薇用过饭,又把闻起来香味扑鼻,喝进口苦不堪言的人参汤灌下腹,未出世的孩子终于不耐烦等待,狠狠地踹了母亲几脚后,阵痛来袭。 桃小薇不像竹叶瞳那样有武功在身,对疼痛的抵抗能力也高些。 最初间隔较远的绞痛她咬着唇忍耐,故意想些有趣的话题与颜曦谈笑,放松面部的苦楚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因为每当她有痛苦的表情出现时,颜曦总会比她更紧张的神色不安。 这样的表情不该出现在她英挺的夫君脸上,她不喜欢。 于是强自忍耐着。 可当那痛楚接连不断,久久才会给她个喘息的空档,桃小薇便再难瞒过颜曦,他只能把这一辈子都没说过的软言情话一遍遍的重复着,除了这点起不了任何代替作用的慰藉外,他无能为力。 产婆怯怯的走上前,行礼后酝酿了半天情绪才敢开口,“皇上,娘娘就要生了,这个。。这个。。男人不能沾到女人生产的污秽之气,您是天子,身子矜贵。。。所以。。。所以。。。”请您出去吧。 “朕就守在这儿,你们各自忙碌,不必管我。”颜曦冷冷的回绝,不留一丝余地。 这怎么可以?别说她是皇帝,就算是一般的男人,也没谁会留在产房内陪着妻子生小孩啊。 这根本不和规矩。 “朕要留就留,少说废话,滚!”见那胖乎乎的婆子还在他面前呆站着,不赶紧帮桃小薇抑制痛苦,颜曦凶狠的一记眼神抛了过去。 产婆心惊胆寒的闭上嘴,走开。 。。。。 九鼎不合时宜的闯进来,进门前随意还滴着血滴的宝剑插在门口,也不管会不会吓到往来进出的其他人。 “爷,九鼎有要事禀报。”钻心的疼痛一波波的从右肩处袭来,强硬的将身子挺直,把临时扯过的厚棉袍散搭在肩头挡住那狰狞的伤口。他的未婚妻子也在这儿,决不能让她看到了伤口又哭哭啼啼没完没了,那多心烦。 双生子11 九鼎在门外早就知道内院内王妃娘娘要提前产子的事儿,在这种时候他还闯进来,定然是发生了特别重大的紧急情况。 颜曦放开桃小薇的手,轻轻道,“我去去就回来,薇薇别害怕。” 桃小薇合着眼点点头,头脑中除了一波波疼痛感便是空白,她此刻没有任何力气去想别的,腰部酸楚的难受,仿佛要折了似的。 九鼎单膝跪倒在颜曦面前,“爷,火神教的教众临死反扑,聚集了不少人悄悄接近睿王府,影卫和内侍营上前挡着,拼杀之间对方几乎全军覆没,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年轻人带着几十个武功极高的侍卫赶来接应,虽然属下等有信心能抵挡住,可不敢拿陛下和娘娘的安慰下注,属下恳请陛下携娘娘回宫暂避。” 颜曦听完,傲然冷笑,薄唇碰撞,抛出几行字,“顶住!一切等娘娘平安产子后再说。” “可是。。。” “九鼎,若是这点小场面你都压不住阵脚,朕要你何用?”说罢拂袖而去,竟是丝毫不把这件紧急的情况放在心上。 九鼎是从小便贴身跟着颜曦的,他太了解主子的性子,这种答案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很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爷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边,外边拼死拼活人脑袋打成猪脑袋他也懒的理会,即便火烧上了房他也有魄力等到最后才去处置。 可是,情况真的已经快要失去控制,他死了不要紧,万一累的颜曦陷入危险之中,哪怕只伤到一根汗毛,把九鼎和整个内侍营、影卫挫骨扬灰也难以补偿。 一只大手按住九鼎没带伤的肩膀,他回过头,二殿下颜融对他露出招牌式的灿烂笑容。 “别慌,有我呢,你没当过爹不懂,这个时候就算天塌下来,陛下也没心情去理会的,那个即将到来的孩子,比任何事都重要。”把怀中沉睡的颜暖暖搁在妻子怀中,颜融笑嘻嘻道,“小瞳好媳妇儿,外边太危险,你就带着宝贝女儿等在这,不许出去哦,等为夫把那些不长眼睛的玩意丢出去就来陪你看热闹。” 说罢,当着所有人的面,狼吻铺天盖地,从竹叶瞳的小嘴一路亲到颜暖暖的脸颊。 。。。。。。。。。。 PS“这是12月4日的15更,也就是说,今天下午还会有的。 记得明天来看哦。 顺便再提醒下,收藏了但是没有订阅更新的亲们记得点一下,让寒寒的数据好看些哈,有推荐票票也来几张吧,(*^__^*)嘻嘻…… 双生子12 颜曦若无其事的返回到卧房之内,接过千彤的手绢,帮桃小薇把面颊上的汗珠子抹掉。 “夫君,你还是出去等吧,万一沾到晦气,薇薇心里过意不去。” 显然在皇帝离开的这短短时间内,已经有人冒死谏言,大伙在颜曦面前不敢说话,对这位心地慈善的王妃娘娘,就没了那么多畏惧。 “我不走,就陪着你一起迎接孩子的到来。”拾过死命的蹂躏床单的小手,颜曦示意她把力气都用在他的手腕上,“这样会舒服些的。” 知道说服不了颜曦,桃小薇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关注在这种小事上,疼痛和酸胀时时侵袭,她头脑昏沉沉,竟渐渐的进入了一种奇怪的意识状态,耳边依旧是产婆在不间断的鼓励她,时不时的提醒她要注意呼吸,可这一切又仿佛离她很遥远,伸手竟然无法触摸到颜曦的面颊。 “王妃,坚持住,这个时候你绝对不能昏倒,快点张开眼。” 桃小薇的意识涣散,产婆们只能慌张的尽力呼喊,现在她必须保持清醒并控制小腹用力的节奏,将孩子从体内“挤”出来。 “王妃的体力不济,快把人参汤再端过来一碗。”张御医吆喝的非常及时,早已经准备好的汤碗传递到千彤手中,她含着眼泪舀起一勺递到桃小薇唇边,却发觉她死命的紧咬着牙关,竟是怎么喊都不肯松口。 “不行,王妃不肯张嘴,怎么办呐?” “拿来给我。”颜曦一把夺到手中,轻轻的把桃小薇臃肿的身子抬起来,他低下头伏在她耳边道,“薇薇,能听见我说话吗?夫君要喂你喝些人参汤,这也你才能有力气把孩子生出来,告诉你个秘密哦,这次我们拥有的可是两个孩子,还记得泉州不小心丢掉的孩子吗?他又回来我们身边了,薇薇,你若不坚强,这次他可又做不成咱们的孩儿了?你听到了吗?把嘴巴张开啊。” 双生子13 反复的重复几次,当颜曦准备强掰开她的下颌往下灌时,桃小薇奇迹似的张开眼。 她睡眼惺忪,仿佛只是不小心睡着了似的,“夫君,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好舒服哦,可惜被你吵醒了。” 吓的浑身冰冷的颜曦忍住强拥住她的欲望,克制自己的情绪,轻松温和道,“先把这个喝了,再告诉我你梦到什么。” 桃小薇皱着眉,极不情愿的把苦森森的药汤灌下小腹,连声抱怨,“这玩意真的有用吗?我倒是没感觉,就是苦的都想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了。” 抱住小腹连连倒抽凉气,巨大的阵痛袭卷之后,她颓靡的精神又恢复几分清醒,不好意思的缩回猛扣颜曦手背的指甲,“夫君,我刚才梦见个面貌模糊的小女孩抱着一条巴掌大的小青龙来到我身边,她指着小青龙说,那是咱们的孩子。我忍不住就想牵着小女孩的手,问问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惜还没张口就听见你在身后喊我的名字,于是我就急着想往回走,再转身天地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见了。” 她描述的活灵活现,颜曦听的认认真真,不等夫妻二人交换看法,痛楚再次占据了桃小薇的全部意识,颜曦抓过一片干爽的帕子帮她慢慢的擦拭着,瞧她忍耐的实在痛苦,下意识的把手背递到她唇边。 就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都已经熟悉了这样的动作。 桃小薇下意识的张开唇瓣,紧紧咬住。 。。。。。。。。 颜融一蹦上房顶,就看见云焰领着几十个人分散开来,与影卫和内侍营的高手巅峰对决。 几个月不见,这云焰风采不减呐,还是那样让人忍不住的想欺负。 原以为只是火神教的余孽作祟,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云焰的存在正恰恰证明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有规划的突然袭击,只不过不能肯定的是,偏偏选在桃小薇要生产的今天,是否真有那么多巧合。 双生子14 对面房顶上被白衣侍卫护在中间的云焰看到颜融跃上房顶,头也有点蒙。 他的记忆力非常好,对颜融又特别留意过,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高大的男人正是当日在边境打扮的油头粉面、香气四溢的酸书生。 瞧他轻盈的身姿和卓尔不凡的气势,显然与云焰记忆中的并不相同,明明长了相同的脸,却是云泥之别,根本无法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云焰的粗眉纠结在额心处,眼神死死的锁在颜融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我们见过吗?”明知在此处不合时宜,云焰却忍不住大喊着问,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莫名的熟悉,他觉得不只是在边关处,也许在更早以前,他们就已经相识。 可是云焰又想不出是在什么时候,照理说,这般特别的男人,绝无想不起来的道理。 颜融悠哉悠哉的把身后背着的宝剑取下来握在手中,“咱们是第一次见面。” “不对,你好好想想,我们在鲁燕的边境有过一面之缘。”云焰眼神热切,紧盯着颜融每个细微的表情,试图从中寻到蛛丝马迹,解开这团乱麻的线索。 “边境?怎么可能,我可是堂堂燕国的二皇子殿下,没事就在宫里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大闺女还不自由呐。”颜融撇着嘴假装委屈,又用剑柄捅了捅身侧的九鼎,“去给我做个证明,不然人家不会信的。” 九鼎更加无奈,对方是进府准备行刺的杀手,二殿下这会儿还有心情和对方扯嘴皮子,他肩膀上的伤口就拜云焰所赐,对于这群闯入者,九鼎除了战斗之外,可没什么废话的心思。 “九鼎,不听话我就把你扔下房养伤去。”无耻的进行威胁,当面要求和老七一样无趣的冷漠侍卫给他做假证。云焰好歹也算老朋友了,颜融见了心情大好,还真有些舍不得立即动刀动枪的战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内院内的桃小薇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双生子15 更重要的,内院的桃小薇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而刚刚凑巧,颜融在浪费别人的时间这件事的造诣堪称为宗师级。 云焰就是他宿命的冤家,两人只要碰到一起,准有个要倒霉遭罪,被卖了,还得手指蘸唾沫,为对方数银子。 “喂,对面那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人见人爱、驴见伸脚踹的英雄,你带这么多人在房顶上看风景吗?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啦,这里可不允许阿猫阿狗上不了台面的货色随便闯进来呦。”颜融朝自己人招招手,他都来了还打什么打,英勇豪迈的做给他看又没奖赏。逞凶斗勇确实痛快,但颜融的信条是能动口解决的绝对不动手,麻烦! 内侍营和影卫听见召唤同时收手向后退,他们身上都见了皮外伤,不严重却血淋淋的触目惊心,果然是真汉子,刀砍肉翻跟不在他们身上似的,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在颜融身后站好,呈一字线分布,将最重要的内院护在身后。 云焰被人揽住去路坏了此行的计划,心里着急表面上可没表现出来,对方停手他的人也暂时得以喘息,瞧一个个的状态都不太好,他还是瞧轻了颜曦身边的护卫,真是高手如云啊。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燕国二皇子,久仰久仰。”云焰并不了解这位传说中‘游手好闲’的皇子,在鲁国王宫的调查的情报中,对颜融的记载非常少,只用‘闲云野鹤、与亲疏离’八个字来形容,甚至颜融真正的名号也没有。 此时愈发肯定颜融就是当日在边境戏耍他的酸书生,即便是真有相貌相似之人,颜融那双狡黠的黑眸却模仿不了,太生动太灵活,给人留下的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了。 更何况他早就调查清楚二皇子常年不在京中,他自己说天天守在皇宫里没自由自然不足采信。 再戏云焰1 “上门为客,虽然你们不走正门,我这个当主人的也可以不计较,不过姓名总是要报上来的,万一一会你有个好歹,我也好派人送你回故土。”再次用剑柄去捅可怜的九鼎,即便首席侍卫手脚敏捷的想躲开仍是逃不脱被击中的厄运,颜融笑眯眯道,“老人家口传一句古话,落叶归根,这个可是马虎不得的,九鼎呀,待会这件小事可就交给你了。” 这一番话隐含的意思就是咒云焰回不去家,不过是颜融嘴里说出来的,笑容满面听起来也没那么刺耳。云焰不可自拔的跌入某种异常熟悉的气氛中,狭长的瞳眸之中暗光频闪,紧紧盯住颜融,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火神教的白衣侍卫以云焰为天,听见颜融这么损自家教主,脸上都现出了恼怒的恨意,每个人的手都安在身上所携带的最厉害武器之上,就等云焰一声号令,立时让对面猖狂的的利嘴小人变成筛子。 明明面前是个大男人,和云焰心中烙印的倩影绝不相同,不知道为何,颜融就是能让他想起了她。 甚至加入闭上眼,云焰的错觉几乎会让两个根本不一样的人重叠为一体。从鲁国追到燕国,几千里的路一年之前跑二个来回,云焰与‘桃小薇’分别后,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 不,上次在鲁燕边境时就有了熟悉感,只不过那时候没这么强烈,也许是因为颜融也有故意隐藏之故。 “二殿下,你可有相似的亲妹妹?”也只有一母同胞,朝夕相处,耳濡目染之下,才可能这般想象吧。 云焰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 颜融乐的肠子都打结了,又不能表现出来,强自压抑着翻腾的笑意,真怕一个忍耐不住,便要在房顶上打起滚来。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他故作沉思,“妹妹嘛自然是有的。”竖起手指煞有介事的数,“大概有三十八个,全都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呢。” 再戏云焰2 云焰当真了,眼神灼灼,芳华流转,胸口的郁结之气堵塞住喉结,平静无波的心跳压抑不住的战栗着。 “教主,时间紧迫耽搁不得。”突袭求的就是一个快字,睿王府的外围已让他们折损了不少好手,大队的御林军正在迅速向这一点集结,再这样下去,他们必将陷入重重包围,任务完不成不说,全身而退也是个难题。 云焰回手一掌,把身后聒噪的人拍飞老远。 对他来说,在没有什么比眼前这件事更重要了,此行之最大目的便是查清楚和他朝夕相伴一路的女子究竟是谁,那可以面不改色喝光几皮袋梨涡酒,又能如出尘仙子一般单脚站立于高处,嬉笑而对的女人,是他心之所系。今日终于有了一线希望能够靠她更近些,若要云焰放弃,那绝无可能。 鲁国皇帝的命令可以压后,任务可以不完成,这件事却定是要搞明白。 颜融夸张的啧啧几声,“这位兄弟,还未请教高姓大名,我们皇家的公主可不是那么容易娶的,你若是相中了还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家世背景让公主下嫁,光打手下人可没用,你就是全拍死了,该不行还不行。” 得,这又成了相亲见面会了,好像云焰带了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杀过来就为了娶公主似的。 颜融身后再冷酷的人也忍不住心中暗笑,反观云焰那头的,一个个脸色都不大正常,或青或红或白,五颜六色的变幻,不那么好看却蛮精彩的。 “在下云焰,兄台的姓名是?” “好说好说,哥哥我叫颜融,年龄保密,请不要问太过隐私的问题哈。”丢一记死相的眼神过去,颜融才不管会不会让云焰产生类似于断袖之类不好的联想。 果然,某人坚强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惴惴起来。 “对了,云焰老弟,你来是寻人还是要当刺客?”话题拐到天涯海角总算又回归正题,颜融不动声色的把握了全场观众的情绪。 一句话又让趋于平和的气氛紧张起来。 再戏云焰3 吴琥铄一大早天还不亮就爬房顶上去了,哆哆嗦嗦的用他的薄棉被裹住身子,抱着房檐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他这个形象很烂,不过好在宅子里的仆役们平时见惯了他的‘恶形恶状’,联想到他‘高人’的身份,也就见怪不怪。没啥诚心的嘱咐他注意安全后,就再没谁上来多说半句。 但是他蹲到快正午了还不肯下来,就有人把这件稀奇事报到玉罗娇那儿去。于是,梳妆打扮整齐,穿着繁花锦簇的缎子袄,玉罗娇捧着暖袋仰望,“吴先生,您这是瞧什么呢?夜观星象是不是早了点,离太阳下山还有几个时辰呢。” 吴琥铄搓掉两行清鼻涕,顺手抹在房檐上,重重的使劲打了三个喷嚏才停住,冲下边一抱拳,“玉大人,我还真就是在看星星,白天有太阳把星星的光都给挡住了,并不代表星星不存在啊,只要有办法照样看的到。” 玉罗娇听不懂他的疯言疯语,顺口搭了一句,“那你看了一早上,都看出点什么来了?大灾大难?还是盛世太平?” 吴琥铄听得出她话里的调侃,不以为意,手搭凉棚极目远眺,悠哉吟道,“天机不可泄漏,漏了我非得遭雷劈不可。” 玉罗娇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翻了个秀气的白眼,懒得再理他,爱看就挂房顶上别下来算了,什么天机地机她才懒得过问。 “哎呦!来啦。”忽然一声惊呼,吴琥铄莫名激动,甩手把碍事的棉被仍下房,脸与天空平时,追随着一道只有他看的见的金光,迅速的向不远处望,“太好了,玉大人,我终于等到了,这下我的运气可真的要到了,哇哈哈。”得意忘形,不知身在何处,吴琥铄脚底下踩空,竟骨碌碌的绊倒滚下来,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哎呦!!” 跌死你算了!玉罗娇真羞与这号人为伍,若不是瞧他有几分真本事,这会就让管家拎着扫把撵出去。 再戏云焰4 半空中翻了几个翻,吴琥铄平安落地,现出一身俊功夫,那潇洒的白鹤展翅维持一个呼吸,当他甩开小步伐朝着玉罗娇跑过来时,又是一贯的痞子样,“玉大人,快准备礼物吧,记得要双份哦,早点给陛下送到睿王府去,你准能得到好处的。” 他心情大好,也不介意给玉罗娇随意提点几句,听不听随她,吴琥铄也不愿多解释,跟个小孩似的走路蹦蹦跳跳,回房吃他的午膳去了。 玉罗娇原地沉吟片刻,扭头对身边的管家娇滴滴道,“派人把准备好的贺礼送去睿王府,双份就不必了,上观天颜,皇上也不见得那么高兴别人太知根知底,快去吧。” 。。。。。。。 寝房内的嘈杂声盖过不远处的喧嚣。 在这里大家的心都系在王妃腹内即将出生的孩子上,没谁注意到还有两拨人在房顶上对峙,气氛凝重压抑,拼斗一触即发。 “娘娘,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您忍着点,再用力,对,就是这样。”经验最老道的产婆趴在桃小薇的两腿之间,还有两个一左一右,趁着王妃使力的空档帮她在腰部按摩,减少酸胀痛楚,等她又开始新一轮的努力,产婆们立即把手移开,绝不阻碍。 “再来一次,娘娘,您做的非常好,小宝宝马上就要出来喊您娘亲了,再来一次。”产婆扭头示意送上喜布,兜在床下,做最后的准备。 颜曦紧握着桃小薇的一只手,先前被她咬的血肉模糊仿佛根本就察觉不出一点痛楚,他全神贯注的紧盯着这最关键的时刻,忽然听到耳边有个小女孩清脆的叫了声:“爹爹。” 脸颊也仿佛被她极迅速的亲了下,那温热柔软的触觉还来不及细细品味便已消失。 颜曦扭过头寻找,产婆、丫鬟往来忙碌,她们之中不可能有人敢对他作出这样的举动。而刚才那一下亲吻又不像是幻觉,真实的烙印在他的记忆中。 再戏云焰5 “孩子出来了,快用力。”产婆提高音量,忽的大喊。 桃小薇下意识的按照她的指令去做,猛的一下撕心裂肺,生产的痛楚仿佛升腾到最高峰。 有团异物从下体处滑出来,身体也随之轻松,紧接着骨碌碌的一带,产婆双手托住,迅速清理初生婴儿的口鼻,防止被污物阻塞鼻孔和嘴唇,另有产婆麻利的剪断新生儿的脐带,用温热适度的湿毛巾快速的擦拭干净,再用小花被包好奉献到颜曦面前,跪倒恭贺道,“恭喜皇上,是位小公主,长的可真是俊俏极了,哇,您瞧,公主的眼睛已经张开了。” 颜曦把孩子接过去,果然这小小的孩子长了一双和桃小薇极为相似的大眼睛,不畏生的与他对视。 “爹爹。。。爹爹。。” 刚才是她在唤他吗? 颜曦冷酷的心再起波澜,随之泛溢起的感动几乎淹没了他,忙转过身抱给桃小薇看,话语里掩不住得意,“薇薇,快瞧瞧咱们的女儿,长的和你好像。” 桃小薇勉强瞄了一眼,并没有露出开心的笑容,仍然痛苦的压抑着,“夫君,我好痛。” 忙着善后的产婆听到了,趴下一看立即惊呼,“王妃腹中还有个胎儿,是双生子,快点,再准备一块喜帕。”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真的亲眼目睹,颜曦还是深深的震动了一下,孩子让千彤抱到一旁,重新握住桃小薇的手道,“薇薇,再辛苦一次吧,夫君会永远都守在你身边的。” 有了小公主打头阵,第二个孩子的降生也仅用不一盏茶的时间,如同吴琥铄所言,的确是位皇子。 一男一女,儿女双全,颜曦‘左拥右抱’,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同样可爱的小脸,几乎长的完全相同。 桃小薇疲倦之极,强支撑精神将两个孩子仔细端详清楚,叹气道,“怪不得肚子那么大,原来是两个,买一送一,简直太值得了。” 再戏云焰6 “薇薇,你累了,闭上眼睛睡吧,孩子有人照看着,不必担心。”拂去她贴在脸颊的碎发,颜曦声音低低道。 她也确实倦了,折腾了几个时辰,这会儿孩子都出来了,小腹的疼痛立即消失,说不出的舒坦。 翻了个身,桃小薇满足的低喃,“趴着的感觉真好。” 大肚子那会儿,每天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再这样肚子朝下压着睡觉,几个月都没再做这种动作,桃小薇隐隐有些不习惯似地。 颜曦坐在一旁守着,直到她呼吸均匀,陷入深眠后,才轻轻抽回与桃小薇十指纠缠的手,送回到被子里掖好。 “千彤,好好照顾王妃和孩子。”颜曦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路过竹叶瞳身旁时,又道,“二嫂,麻烦你进去看着薇薇,我去去就回。” 竹叶瞳闻到一股深深的煞气,虽然不是冲着她来的,心中还是免不了生了敬畏之心,也不敢问桃小薇生的是男是女,慌忙答应了,抱着颜暖暖就进了内室。 。。。。。。。。 云焰这会耐心全无,他不过就是问颜融有没有与他相似的姐妹而已,哪料到就这样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从长公主开始介绍,相貌、身材、体重,甚至在先皇心目中的地位,巨细无遗,这会儿才讲到第六位,驴唇不对马嘴,和云焰想知道的相差甚远。 身后的白衣侍卫已经按捺不住,虎视眈眈的等候着命令,随时都可能发动攻击。 颜融身后的侍卫和影卫倒是不介意他废话多点,方才大家体力消耗非常大,正好趁此机会,抓紧恢复。 云焰在颜融的聒噪中愈发迷惑,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若是闭上眼不去分辨他和桃小薇之间嗓音的不同,单从说话的方式和惯用的语句,他几乎要认为要找的,就是面前这位滔滔不绝的男人。 “说了这么久,嗓子渴不渴,我带了梨涡酒来,要不要尝一尝?”云焰突然从腰后抽出一只小皮袋,冲颜融丢过去。 再戏云焰7 颜融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 火神教秘制特酿的梨涡酒,自从离开云焰后就再没尝过,想起来就口齿生津,回味无穷啊。 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来不及反应便做出来了,一个长年泡在酒坛里自称是酒国君子的人物,他的身体远远比他的嘴巴要诚实。 “颜融,你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她一定和你形容过这种酒对不对?”云焰掩不住热切,如果双方没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对峙着,他真想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颜融的肩膀使劲的摇晃,直到他说出她在哪里为止。 一道明黄色修长的身影轻飘飘落在颜融身侧,“你真慢。” “你怎么来了?不陪弟妹了吗?”挺惊奇的看着老七,颜融非常意外。 “薇薇动作比你快。”颜曦一贯的冷冰冰,基本上没人能分得清他是在调侃或者说笑,反正都维持同样的表情的就对了。 动作比他快?那就是说孩子生了?颜融兴奋的搓搓手,“是男孩还是女孩?” 瞥了他一眼,又不是他媳妇儿生宝宝,激动个什么劲。从腰间解下长软剑,握在手中抖了个剑花,颜曦道,“打完再说。” 光看他身上穿的衣服,云焰就认清了来人的身份,他万万没料到一国至尊居然会如此大刺刺的冲到阵前,拎着剑就杀上来,他身后的那般侍卫甚至来不及反应,颜曦与云焰已经缠斗在一处。 云焰也迷糊,心说这兄弟俩怎么一点都不像,后边那个喋喋不休,没完没了的说,天南海北的拉扯,从天上到地下,云山雾罩;颜曦呢,连介绍都懒得张嘴,多说一个字也嫌烦。 这是他第一次和颜曦正式见面,尚来不及表面身份,颜曦已经用软剑封住他所有的去路,有心趁机想一涌而上靠人海战术制住颜曦的白衣侍卫刚靠近一点,就被卷入杀招之中非死即伤。 。。。。。。。。。。 没说停是因为还有,昨天晚上小区外移动高压电线杆,连夜施工,八点就把电给我断了,恨的我啊。 再戏云焰8 杀神二字,是从战场的腥风血雨中得来,可不会因为颜曦穿上了龙袍而名不符实。 他手中的无名神剑低低哀鸣,每饮鲜血,剑身表面散出诡异的暗光。 颜曦招招对准的都是人的腰间,主攻云焰,其他的虾兵蟹将只要不靠近,他也懒得追着打。 皇上都上前动手了,身后的侍卫们自然不敢再瞧热闹,歇够了,体力恢复,有的人是头一遭跟着颜曦迎敌,均被他那种潇洒狠辣的带动的热血沸腾,只觉得真男人唯有如此才痛快,颜融蹲在房尖上,捂着额头叹息,他算明白了为什么老七带兵总有股彪悍血腥的气质,有这么个敢冲敢打的主子在,底下人有样学样,只攻不守玩命的打发,光看气势就吓死个人了,敌人还没交手就被那野兽般的煞气吓软了腿脚。 “教主,御林军已经把这里包围了。”云焰和所辖白衣侍卫被逼到东北角,除了颜曦和颜融带的高手外,房底下黑压压的人脑袋手持弯弓利箭,瞄准云焰和他的教众,没有得到命令之前,只是齐刷刷的瞄准着,每当有所动作,立即至少上百个箭头随之而动,被这些不长眼的利器锁死,武功再要也免不得头皮发麻。 这要是一起射过来,半空中根本没有死角可以躲避,可以预想的是支持不过分分钟就要变成刺猬掉到地上。陪云焰来的,都是教中绝顶高手,哪个不自认是真英雄呢?这种死法,确实稍微窝囊些。 若不是云焰方才和那个叫颜融的二皇子啰嗦了太长时间,也不至于被迫至如此窘境,自家的教主英明一世,可每次遇到和燕国皇室有关的,总会意气用事,大失水准。 “陛下,请住手,我们谈谈。”躲过颜曦凌厉的拦腰一斩,云焰的宝剑虚挽一道影墙,气息不稳,低沉喝道。 “朕只接受战败者的屈服。”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么容易走,颜曦对鲁国的一切,火冒三丈。 再戏云焰9 有颜曦和他那一大票亲随打手在,颜融英雄无用武之地。 事实上,他也不大敢下场和云焰明刀明枪的拼杀。 倒不是怕打不过,露怯泄底,颜曦经常一大早抓他起来喂招,以胜负分,两人半斤八两,大多是持平。 主要对手是云焰,他眼中痴迷执着的火焰和他妹妹苏沫儿如出一辙,还有方才关于‘梨涡酒’的一段对话,让颜融嗅出了爱情的味道,他逗云焰只因为好玩,可没有想与他玩一场旷世男男爱的念头。 好歹也算是有媳妇有闺女的在室男,还是检点好。 万一被云焰不小心从武功上猜出他真正的身份,是他一直遍寻不到的‘她’,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颜融想到了就头皮发乍。 这个美丽的误会就持续到永远吧,这摊浑水他再也不要沾,免得被小瞳乖乖误会他和一个大男人搞暧昧,带着暖暖小宝贝离家出走可就麻烦了。 所以,爱搅和的颜融这一次安分的不像话,老老实实的蹲坐在房檐上,看着面前各路人马飞来飞去。打吧打吧,他可以帮忙吆喝着加油助威。 实在不行,唱段戏增加下气氛,最近新流行的木兰从军就不错,多么激动人心呐。 。。。。。 高手对决,胜负难分。 颜曦和云焰打照面接近二百个回合,一个削掉对方的袍袖,一个斩了对方的腰带,相比之间,云焰看起来更难堪些。 没办法,颜曦就喜欢把人‘一刀两断’,只伤到云焰的腰带还得夸赞一声他闪的迅速。 “陛下,云焰此次以火神教教主的身份,携带鲁国皇帝亲笔所写之国书,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速速收招听云焰诉说分明。”云焰本来没想那么早表明身份的,可用眼角余光一瞟他的人已趋于劣势,基本上是在被人压着打,大多数身上挂了伤,还有几个因为不小心闪躲进了颜曦的攻势之内,而被‘扫’成重伤,已经被对方的人制服住。 再戏云焰10 颜曦邪佞的笑了。 体内热血沸腾,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打的畅快淋漓,对方不是他的谁,站在对立面不必考虑手下留情,更重要的是,云焰是个很禁打的对手,不像别人,几招之内就败下阵去。 到达颜曦这个境界,能有幸遇到这么个高手,他会轻易的放他退出才怪。 这已经由旧怨深仇化为一场单纯的较量,云焰想全身而退,就拿出真正的实力放手与他一战吧。 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赢得颜曦的尊重,进而得到在他面前说话的权利,就目前云焰所表现出来的,离颜曦的要求远远不够。 一个不想打,一个特想打,所以是颜曦追着云焰身后往死里揍,云焰想敷衍不拿出真本事,等待他的随时都可能是腰斩的酷刑。 这会儿他终于晓得,颜家兄弟各有变态之处,话多的颜融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因为他喜欢说话,心思也就没那么深沉,而颜曦呢,话少人静,什么都藏心里,连呼吸都淡淡的,低调的很,这种人真的偶尔把本性爆发一次,才是最要命的。 云焰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颜曦近十年来都没这样发过飙了,碰巧来一次,还让他给赶上了。 他自是不知道桃小薇怀孕八个月给颜曦生下了一对儿女,颜曦心中欢喜之极,平素习惯性的冷然将这股激动全都压抑在心底,快乐也是种情绪,和悲伤、痛苦一样,需要正常的发泄,积存的超过正常人能承受的份额,多余的就是一股压力。 还不等颜曦缓缓的平静心情,云焰就带人来了,好死不死的赶在这么重要的一天,颜曦先是得知有人搅局极度忿恨,后是妻子平安生产的极度高兴,两股相冲相犯的情绪这会儿可算是找到了渠道彻底发泄。 如果云焰早知如此,他今天一定会选择按照正常官方程序拜见颜曦,绝对不会贸然的玩这种危险游戏。 再戏云焰11 用颜融的话来说,颜曦轻易不任性,任性起来要人命。 几十年的朝夕相处可不是假的,哪怕颜曦只是露出一抹谈不上任何意义眼神,颜融也能够透过现象摸索到本质,猜出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现在他在替云焰哀悼。 火神教的大教主果然神通,别人做不到的事儿他愣是完成了,得意去吧,高兴去吧,好好享受他七弟的‘招待’吧。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药最贵。 每个人都想买,每个人都想要,只可惜有价无市,无人能得到。 那种药的名字叫后悔药。 太珍贵,可以消弭掉冲动犯的错,所以,它当之无愧的被称之为药中之王。 云焰现在最需要的,大概就是这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悔恨之药吧。 。。。。。。 颜融轻飘飘纵身飞起,落入混战的人群之中,抓住那个一直跟在云焰身旁,仗义执言还被拍飞的白衣侍卫,扣住他的穴道返回到刚才半蹲的位置坐好。 这侍卫他认识,几个月前就是他每天负责给肉票‘桃小薇’送饭,当时由于无聊,‘桃小薇’的真正扮演着云焰每天以捉弄他为乐,笃定有云焰顶着这个侍卫不敢拿他怎么样。 这次再相逢,他已经认不出颜融,不过不打紧,这并不影响任何事。 “喂,收回你的金鱼眼,瞪那么圆做什么。”脚尖前踢,顶住白衣侍卫的膝盖,他不由自主的半蹲下来,与颜融平视。“你叫刘永对吧,我问你,方才你们教主说来燕国是帮鲁国皇帝送国书的?真滴吗?” 大义凌然的挺高胸脯,虽然被抓了刘永仍保持沉默,毋宁死,不苟活。可是,仍有一丝疑惑悄悄的爬上心头,他怎么知道他叫刘永的,以前不认识这个二皇子啊。 “我又不是拷问你,别露出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英雄表情。”颜融这辈子最不想当的是英雄,最受不了的也是看别人做英雄,手指虚点不远处两方战局狼狈,“若你们真是来送国书的,他们被当成刺客丢了小命,可真是倒霉冒烟的。” 再戏云焰12 刘永一琢磨,也对啊,本来他们就光明正大,拿着通关牒文过境,若不是到了燕国京城,教主临时改主意要再来睿王府看看,他们现在应该舒服的休息在驿馆内,等待觐见皇帝的。 以云焰的身份,接待规格绝对是最盛大隆重的,虽说这会儿有个光明神教在暗地里狙击火神教的教众,大大方方的放到台面上来,火神教仍是鲁国的国教,轻慢不得。 看他想明白了,颜融顺手解开他的穴道,拍拍身旁的位置让他坐下,“来和我说说吧,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万一真闹出人命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不是,鲁国皇帝派你们来肯定另有他事,耽误了任务,回去龙颜大怒,挨抽的还是你们家教主。” 刘永被不着痕迹的和谐了,使劲点头,“国书都是教主随身带着,具体什么内容我这个侍卫可不晓得。” “那你们来睿王府干什么来了,有大门不走,非得上房?”还鬼鬼祟祟的,让影卫和内侍营的人当成了刺客追着打。 谈起这件事刘永也窝火,“教主就想找棵树登高点往王府里边看看,哪知道才上去没多大功夫,从你们王府里就飞出十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上来不由分说,立即开打。他们打的可是我们的教主,当跟来的弟兄都是瞎子么。”于是护主心切的白衣侍卫与第一波发现云焰等人的侍卫们打成了一团,紧跟着惊动了更多守护的明岗暗哨前来支援,双方实力不俗,只能对峙着,睿王府这边人海战术,圈着云焰和白衣侍卫打,渐渐地战场就移到了王府内的房顶上,人赶人人推人的,等发现了已经太迟了。 就这样彻底被当成了刺客,先引出颜融,后连皇帝都亲自搂开袖子自己上了。 还真是。。。倒霉催的。 云焰未免也太自信了,把这儿真当成他们鲁国了,可以无所顾忌。 再戏云焰13 睿王府是什么地方?全京城都知道,这是第二个小皇宫,且因为新皇颜曦长居于此,可以说此处的守备力量比真正的皇宫还要强大。本来就是地方小人多,连巡视的御林军都只驻扎在府外,在府内的无一不是影卫和内侍营的绝顶高手,他们见着有人鬼鬼祟祟的往里边张望,不问对错,直接就动手拿下了。 这事儿只能怪云焰太鲁莽,自以为神功盖世,单凭几个守门的发现不到似的。 他就根本没有想过,门口这几位长的歪瓜裂枣,出门能吓哭小孩儿的大兵,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高手,即使打不过云焰,要发现他窥视还是不难的。 事情的始末基本搞清,颜融决定插手了,胳膊肘捅了捅刘永,“叫你的人停手。” “那怎么行!”停下手等死?刘永着急的大吼。 掏掏耳朵,缓解震荡后的余波,真是粗俗,没事儿就喜欢对着别人的耳朵喊,万一不小心吼聋了,他后半辈子还怎么活呦,颜融慢吞吞道,“你们来送国书的,又不是来杀人放火,这会儿争赢了也没人发奖励,打个什么劲,打完了还不是要进宫办事?切。” 说的也是喔。 刘永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他都急糊涂了。 “燕国所属,听我命令,住手吧。”颜融拍拍手掌。 “白衣侍卫,全部停手,后撤。”刘永是个小头目,这次来的人都听他统辖,他的话还是有威慑力的。 两伙人分开站好,因为刚打完,被打痛的和受伤的仍气愤的对视着,恨不得再纠缠到一起,狠狠给对方一个教训。 “底下的,你们也都撤下吧,老这么撑着弓多累,万一不小心射出去一只,又要惹麻烦。”颜融又冲御林军下命令。 他一摆手,果然收了阵仗。在这睿王府内,颜融的话非常有威力。 拍拍刘永的肩膀,颜融打了个哈欠,“还没吃饭吧,走,下去用点。” 再戏云焰14 刘永犯糊涂的猜不透怎么这会儿忽然又成哥俩好了,情绪转变太快,他跟不上。 手指着在半空中上窜下跳争斗的两抹残影,刘永愁眉不展的问,“教主和你们的皇帝怎么办?” 瞥了一眼,颜融不在意的揽着刘永的肩膀跳下房,闲闲道,“让他们继续,不打痛快是不会停手的。” “那不行,教主还在,我们不可以离开的。”刘永的忠心闪闪发光,几乎可以铸造成一块金字招牌。刚才他还挨云焰的巴掌了呢,根本就不记仇,不离不弃让人感动的想踹一脚。 他都这样说了,身后的白衣侍卫自然也站成统一战线,若是颜融赶逼迫,才灭掉的火气又要高涨起来。 颜融忽然很想念他的宝贝女儿颜暖暖,还是小可爱乖巧,不会喊打喊杀的,更不会整天惦记着为别人而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他懒得再陪伴这群榆木脑袋,想等就等吧,抬头看了一会颜曦的动作,颜融估计至少天黑之前是结束不了的。 随手唤过一名府内的侍卫,颜融吩咐道,“让管家备些酒菜,端到房顶上去,其他人该散就散了吧,回去养养伤。” 直属保护颜曦的影卫和习惯了跟着颜曦走南闯北的内侍营都没有动,他们是不放心主子和那个武功高强的火神教教主缠斗发生意外,更害怕不肯一同离去的白衣侍卫趁机偷袭。 可以不打架,却绝对不能不监视。 姿态还是要做的,免得让对方以为他们睿王府好欺负。 颜融无奈的揉揉眉心,刚才还说别人榆木脑袋呢,这会自己这边还不是一样,算了,管不了就不管,“给咱们的人也预备点吃的送上去。” 边往内院走颜融嘴里不停的嘟囔,“你们有体力,二爷我可没有,有这么闲的时间还不如回房抱女儿,我家暖暖可比这群只会喊打喊杀的臭男人可爱多了。” 再戏云焰15 月上柳梢头,不情不愿的颜融又跃到房顶上,他是被媳妇儿和弟妹联手压迫给撵来的,任务就是拉架,把皇帝陛下带回房去休息。 打了好几个时辰,云焰满头大汗,颜曦的气息仍旧平平淡淡,看不出有衰竭的迹象。 两个人都有几分狼狈,袍子被剑划成一条一条的布条装,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喷洒在上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 颜融知道,如果他不来,颜曦能玩到天亮。 唉,任性起来果然要人命啊,完全无视下边的观众还强支撑着体力观战呢。 这架也分不出胜负,打起来真没意思。 也只有被朝政憋坏了的颜曦,才会死死纠缠这点乐趣,舍不得撒手。 颜融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唇边,鼓足底气大喊,“七弟,你媳妇儿喊你回家吃饭喽。” 半空中,云焰全神贯注,不敢有半点分心,对面那个从头到尾冷面以对,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有表情变化的男人是来真的,下手招招狠辣,是冲着要他的命在使劲呢。 颜融喊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废话。 颜曦居然真的一剑划开距离,身形如鹰急速掠后,收了气息到颜融身边站好,长软剑潇洒的扣在腰间,意犹未尽的挥挥手,“不打了。” 云焰的手和脚因为体力耗费过度,微微颤抖,踩住实地,勉强凭借一股气支持的站在颜曦对面。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后天朕再金銮殿等你,云焰!”颜曦冷酷的转身,命令道,“派人送他们去驿站休息。” 白衣侍卫呼啦一下冲上去把云焰围护在中间,刘永瞧出教主脚步虚软,显然是体力消耗过度所致,不漏痕迹的想在身后扶持一把,却被云焰不领情的一巴掌拍开。 “等等,为什么不打了?”云焰忍不住追问。 “该吃饭了。”颜曦轻飘飘的答了句,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转身就走。 。。。。。。。。。。 PS:16更,今日结束,明天继续哈,群吻。 百花残1 颜曦愿意举双手发誓,他真的没想显摆什么。 他只不过是不放心孩子,吃饭时也要让宫娥把两个小宝宝抱在视线之内而已。 他也没请颜融来一起用餐,是他自己强赖着不走,要蹭饭吃的。 然后又开始不是滋味的看着他儿女双全,并大声指责颜曦是在炫耀。 颜曦炫耀?开玩笑,当初是谁得了女儿后,天天抱过来当着他的面宝贝来心肝去的吆喝着,九头牛都拉不出去,乐的一天到晚看不到眼睛。 现在又反过来赖他? 真是岂有此理。 好吧,既然说他炫耀,他就真的炫给他看好了。 一左一右把两个孩子抱在胸口,颜曦让那小小的婴孩睡在臂弯间。虽然对这两具软绵绵的小身子很没辙,但当着颜融的面,再难受也要忍耐着,不就是父慈子孝的戏码么,谁不会演似的。 颜融不服气,但事情已经是定局,在数量上他绝对的比不过颜曦,那就只能凭‘质量’取胜了。 颜暖暖刚吃饱喝足,正准备把奶嗝打出来然后去睡觉,她瞧瞧自家老爹仿佛神色不那么自然,于是伸高粉嫩粉嫩的小手去够颜融的脸。 闺女是贴心小棉袄,这么小就知道看大人脸色安慰人了,颜融欣慰的几欲热泪盈眶。 天知道颜暖暖是不是真是那个意思,反正他是要先入为主的如此以为,托着小女孩的腰,让她能坐在腿上,颜融用手背摩挲女儿剥皮蜜桃般的嫩脸,诱哄道,“暖暖小可爱,来给你七叔笑一个,要露出八颗牙齿才是最美的哦。”俯下身,看着颜暖暖口中光秃秃的粉色,颜融并不气馁,“没牙就露牙床好了,反正也差不多。” 颜融经常和女儿在一起,早就摸索出怎样做能让孩子感到快乐,果然,他一用‘绝招’,颜暖暖就习惯性的咯咯咯欢笑起来,双臂扑腾着奔着颜曦使劲,如果她会说话,肯定大喊着七叔我也要抱抱。 百花残2 沾血的外袍脱掉时扯到了伤口,将刚刚结痂的狰狞再一次撕裂,一股夹着血液的清水淌出来,滴落在扔在地面残破的衣物上。 刘永让人把热水烧好了端到云焰的卧房,在外间布置好后,把仆役都赶出门。把准备好的疗伤药物放在显眼的桌子上,他一言不发的也跟着退出去。 云焰是真正的强者,他不需要任何言语的慰藉,如果在此时张口询问,得到的绝不是他的感动,被丢出去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受伤的野兽只需要躲在暗处舔舔伤口,待其完全愈合,再燃起仇恨的火焰,绝不需要任何意义的同情,他会将之理解为嘲讽,并全力予以回击。 室内一片安静,云焰裸着身从内室走出来,完美结实的躯体上,交错布满伤痕,不必去数,他清晰的知道,是十七道,全部都是颜曦留下的“纪念品”。 全身都在痛,心中却是极度舒爽,他寂寞的太久,苦于寻不到对手,今日总算碰到了真正的强者,他打的身心愉悦,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结束。 热水让伤口溃散成可怖的暗红色,云焰浑然不在意的将身子淹没,近年来这还是头一回伤的这样严重,不过若是比起学艺时所承受的痛苦,又显得根本不算什么。 这次与颜曦相见,云焰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苏沫儿对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深陷无法自拔,数次被伤害仍不改初衷,撞到南墙头破血流还是不愿回头。与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个男人相比,颜曦的光辉将同性衬托的恍如尘埃。 这件事难办了,打个照面云焰就看出了杀神颜曦绝对不是可以掌控的男人,他和自己极为相似,发自内心愿意做的,不必人说也会做的滴水不漏,力求完美;如果真是不乐意理会,即便刀架在脖子上,丢了性命也休想妥协。 苏沫儿眼光非常好,这么难碰见的极品也找到了。 可是目前的问题是,究竟要想出点什么办法才能让颜曦改变对妹妹的印象,进而接纳她呢? 这几乎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 百花残3 算了,苏沫儿的事儿还是让她自己解决吧,他真的无能为力,冒然插手只会越来越糟而已。阖上眸子,刘永掺在洗澡水里的药物渐渐发挥了作用,剧痛化为奇痒,还不能用手去抓,只能靠意志力熬过这段难捱的恢复过程。 云焰知道他必须尽快把这些不大不小的伤口都治好,按照他的想法去揣测燕皇的思维方式,颜曦一定舍不得放过他这个难得的对手,而再次邀战。文绉绉的官方比试都不太符合他们这种人的胃口,再来次也依旧会是生死较量,唯有如此才能逼出两人的最大战力,并从中得到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如果没有站在对立面,他们会不会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呢? 云焰笑着甩甩脑袋,把不切实际的想法丢到九霄云外,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果这回事,事实上他和颜曦就是必须要想办法让对方去死的敌人。 鲁国皇帝的目标是在颜曦没坐稳皇位前,连他带那把龙椅一并抢过来,把燕国的大好河山并入版图,为他的继承人除掉这个最具威胁的对手;而颜曦呢,虽然目前为止还没见他露出什么野心,不过身在其位有些事也由不得他,一统天下是每个帝王的最高愿望,他也不会例外。 摒弃掉胡思乱想,云焰运功将体内淤血尽数逼出,从木桶里爬出来顺手拿起刘永留下的药物,直接倒在伤口上,用白布条胡乱的缠好,纵横弥补的伤痕几乎都集中在几处要害位置,让涂药的过程变的很简单,云焰自己就可以完成。 这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筋疲力尽的身子强烈呼唤着休息。 云焰却不能纵容心底的小小渴望,因为在今夜结束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且无人能代替,只可以亲自去完成。 夜色黝黑深暗,繁星和皎月都躲在云层中,遮去芳华。 一条修长的影子从京城的驿馆内悄声而出,直接跃上房顶,几个呼吸间已不见踪影。 百花残4 桃小薇歇一会就得起来给两个孩子喂奶,一边胸口贴一个,怠慢了哪个孩子都不依不饶的哭闹。 准备好的奶妈派不上用场,小宝宝鼻子一嗅就能闻出不属于母亲的味道,怎么诱惑就是不张嘴,硬把乳头塞进去也立即吐出来,嫌恶的吐泡泡给大人看。 别无他法,桃小薇只好亲自上阵,再苦不能苦到孩子,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两个宝宝生出来,哪里忍心看他们饿的勾嘴找奶的可怜相。 桃小薇先抱起了女儿,还没等奉上专属的‘食物’,儿子立即不依不饶的干嚎起来,这两个孩子连生下来都没掉出来的眼泪,这会儿因为抢优先权倒是争先恐后的往下掉个不停。被夹在中间的母亲只能让丫鬟双手托着儿子,占住另一边的位置。 这样哺乳的姿势前无古人,且非常奇怪,即使室内只有照顾她的贴身婢女和早已相熟的产婆,她仍旧不可抑制的满面通红,非要把窗幔放下来遮挡严实才愿意把衣襟解开。 颜曦在一旁看了会,心疼她辛苦,把贪婪的大口吸吮的儿子抢抱过来,交给空闲着的奶妈,“让他吃。” 男孩嘛,从小就不能活的这般舒适,都是人奶,为嘛非得霸占住亲妈的。 至于他的宝贝闺女,能多矜贵就有多宝贝,享受母乳自然可以给予原谅。 小男娃不爽的拿圆溜溜的黑眼珠瞪视着颜曦,神色不善,仿佛已经明白这个男人就是‘坏’他好事臭老爹,专门赶过来破坏的。 奶妈抱着他往角落里准备好的小床走过去,打算坐下来托着孩子好好把他喂饱。 能当小皇子的奶娘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她满心喜悦。 谁知才走动了一步,小皇子张开嘴酝酿情绪,再挪一步,中气十足的嗓音响亮的回荡在安宁的寝宫内。 没有眼泪,没有夸张的动作,他只是用最大力气发出凄惨的哭声,甚至在用力的间歇,还要不甘示弱的对上他老爹不耐烦的冷漠双眸。 百花残5 谁怕谁,臭老爹,你有办法,我也有对策,鹿死谁手,就看谁在桃小薇的心中占的分量更重。 桃小薇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先前颜曦不在的时候,大家都试了好多次,小皇子根本谁都不买账的,认人的厉害,一点都不像才出生的婴儿。 “把公主抱出去。”难为不了儿子,又最多只能留一个,颜曦毫不犹豫的把女儿推出去。 桃小薇微笑的阻止颜曦想伸出来的大手,抱紧女儿,又撩开衣裳让儿子含住,轻声道,“夫君,就这样吧,他们不会肯走的。” 千彤和千霜轮流托着小皇子,堵住了床边,颜曦无法靠近,只要伸手远远地抚摸桃小薇软软的小脸,“这样你太辛苦了,一会你要多吃点,才能补回来。” “都已经吃了很多,奶水也充足,你不要为我担心。”小手覆盖住眷恋的摩挲在她脸颊的大掌,桃小薇歉意道,“抱歉今晚恐怕孩子要和我一起睡了,等明天把隔壁的暖室收拾干净,就有婆子带两个孩子去睡的。” 也就是说,皇帝陛下今晚要被扫地出门了。 桃小薇话音刚落,连小公主都张开了清澈的眼眸,唇角有意无意的向上瞥了瞥,若不是早就知道孩子在吃饱后或入睡时,会反射性的露出这种类似于表达愉悦的笑意,颜曦真的要怀疑他的这一对孩子是在故意与他作对。 算了,也只有一晚而已,太斤斤计较显得他这个当爹的不大度。 颜曦深深的望了妻子一眼,转身离开,他现在要亲自去监督下人们收拾暖房,免得再给那两个小的留下任何借口。 别看还不会说哈,天生就会争娘宠。若不早点把这种对母亲的过度依赖斩断,以后还有他这个当爹的威严存在吗? 颜曦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正门的尽头,脚步声越行越远,千霜才敢笑出来,千彤瞪她也忍耐不住。大家都心里明白她因何发笑,连桃小薇都没忍住,也噗嗤乐出了声。 陛下,刚才吃醋的模样,好窘啊。 百花残6 云焰的肩膀火辣辣的痛,这是身上最重的伤,颜曦那一剑劈的又准又狠,剑锋罩住腰间和手臂,逼得他必须舍出一块才能全身而退。饶是云焰伸手敏捷急速的闪开,也不可避免的被剑尖扫中,这一劈,几乎见了青色的骨头。 入夜后,睿王府灯火通明,仆役往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忙成这样。 云焰整个人都贴在房顶上,这次来没敢托大的穿着他的招牌红袍,换了更能与夜色溶为一体的黑色夜行衣,连俊脸都不忘记用黑布蒙个严实,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眸子警惕的注意周遭的动机。 上一次巡逻的暗哨在距离他不足十米的正前方悄然跃过,云焰手心里攥的全是汗,连呼吸都几乎抑制住了。他此次来,意在打探,决不愿再与王府内任何一人打个照面,若是再被人发觉了,颜曦那儿可真说不过去了。 许多事大家心知肚明,可那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背光事,知道归知道,没人乐意捅破。 云焰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冒风险的,一个不注意,很可能燕鲁开战便不可避免。两方拼个你死我活他倒是不担心,云焰介意的是这样的起点是由火神教引起的,到时候若是鲁国战败了,皇帝第一个便得拿他来开刀。 想归想,他还是来了,用平生未有过的最低调。 一定至少要查清楚,‘她’究竟在不在这睿王府之中,还有,‘她’是不是真的是颜曦的王妃桃小薇。 哪怕再看她一眼也好,不说话,不让她知道,就远远地望一眼,以解情丝。 云焰只要将这一团乱麻似的疑问搞清楚,才能坚定的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他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手底下没有人能够了解,也没人能代替他来走这一遭。 于是,尽管浑身是伤,哪怕要承受巨大的风险,云焰仍然来了。 百花残7 静静的蛰伏,夜凉如水,打湿了他的衣裳。 云焰把自己幻想成一棵树,一丛草,一朵漂浮在湖水中央的睡莲,与周遭的景物融为一体。三更的梆子打过,喧闹的王府渐渐归于沉寂,除了值岗的侍卫外,院子内空无一人。云焰知道他等的机会终于到了。 表面上的平静,仍旧潜藏着危机。云焰像只敏捷的猎豹弓起腰疾行,按照白日里暗暗记下的方位,向守卫最严密的内院进发。 他心里也没底,要怎么样躲过颜曦的注意,才能潜入到最私密的卧房,如果颜曦和她睡在一处,想不惊动他见到她,难上加难。 远远的就看一眼吗,只要确定真的是她或者不是她,就可以了。即便颜曦发觉他的潜入,想抓住执意离开的云焰,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座王府内,除了颜曦本人,云焰自认为没有任何人能阻碍住他。 靠的更近了,云焰全身的皮肤都绷紧,耳边到处都是压抑的呼吸声,树上、草丛、房檐、荷花池,甚至是黑暗中的阴影处,也有高手潜伏的气息,这个小小的院子内究竟藏了多少高手,云焰有点发蒙。他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藏身的狭窄死角,还不敢保证是绝对安全。 到这里已是极限,哪怕再往前走十步,都会立即被人发现。 先前计划着潜入颜曦的睡房内,这事绝无可能实现,光是门口密密麻麻的布置就没有给他留通过的盲点。 云焰无声的苦笑,他怎么能把颜曦与鲁国的皇帝相比较呢,一个是惯于稳坐金銮殿发号施令,一个在少年时期便驰骋杀场,风里来雨里去的铁血枭雄。皇帝和皇帝也是不同,颜曦与现存的其他五国的统治者都不一样。 看来今夜要无功而返了,云焰身上还背负着鲁国皇帝赋予的特殊使命,他不能任意妄为置之不顾。 虽然真的好可惜,离‘她’只有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如果云焰阖上眼摒弃杂念,甚至能听到她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啊。 百花残8 忽的,一个人在靠近云焰极近的地方学他的样子蹲下来,还把胳膊大大咧咧的搭在他的肩膀上,三分戏谑七分玩闹的说道,“都到这儿了,怎么不进去?说真的,内院的那群侍卫都是绣花枕头,一涌而上玩人海战术还有点看头,若是单打独斗哪个都不是你的对手。” 这什么人?怎么接近他的?还仿佛能认出他似的,云焰今晚上算是彻底被吓到了,反射性的想出手攻击,却被那人轻巧的卸去袭击,“别这么粗暴,嘘!别出声,有侍卫过来了。” 果然,一小队六人的明岗踩着整齐的步伐,威武巡视而过。身旁那奇怪的人强行按住他,两个人紧贴着忍住呼吸,待侍卫走远,那人才夸张的拍着胸口扭过脸来继续,“要这么回去你得多窝火啊,估计连觉也睡不好了,要不然这样,你贿赂我,把好东西都拿出来,我就带你进去,怎么样?” 虽然对方也应景似的在脸上蒙了块黑布,不过从那双灵动的瞳眸和极度不正经的腔调上,云焰也猜得出他的身份。 “二皇子,您先把胳膊放下去好不好?”被大男人搂着,云焰心里别扭,他又没断袖之癖。 颜融捂住嘴,惊呼,“你怎么认出是我,天呐,云焰教主,你果然是传说中的天才,火眼金睛,任何虚假在你面前都被看穿,太强悍了。” 说罢,大大方方的把面巾扯下来,微笑的露出一口在黑暗之中也闪闪发光的白牙。 “这句话该我来问,二皇子您怎么知道在下躲在此?”云焰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呢?这个没正经的颜融居然不大吼大叫的喊抓刺客,还敢凑到他身旁来讲条件。 他就真不怕他这个鲁国火神教的教主会趁机制住他当人质吗? 是太傻,还是有恃无恐。 颜融才不管他天马行空的心思呢,恬着脸用谄媚的语气道,“教主阁下,你考虑好了没?有我带着你,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进去,你只要付出很小的代价就能得偿所愿喔。” 百花残9 传言中,颜融不是和颜曦最好的亲兄弟吗?为什么,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云焰毫不避讳的仔细观察,希望从这张万年带笑的俊脸上发现蛛丝马迹,探寻出颜融藏于痞笑之下的真实心思。 “对不起二皇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夜深风露凉,在下告辞。”云焰才不相信颜融,自动送上门示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懒得与这个心思深沉的二皇子牵扯上关系。 打心底里讲,云焰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油头粉面、看着就不可靠的男人。 从边境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又熟悉又厌恶,这一次,感觉依旧不变,只是厌烦又增几分。 颜融蹲在远处,拽住云焰的裤腿不撒手,笑嘻嘻道,“既然你不肯考虑我的建议,那就听听我的威胁吧,云焰,你现在必须付出点代价,才可以离开,否则我就喊抓刺客。” 十足的无赖嘴脸,活灵活现,眼神无比的认真,直面云焰的愤怒。 开玩笑,这种程度的冰凉就想吓住他?颜融可是跟着颜曦从小玩到大的,早八百年前就对这没反应了。 “我是皇子,在皇上面前说话分量十足,假如后天在金銮殿上,我一口咬定你就是两次擅闯睿王府的刺客,不知道你和你所代表的鲁国会招致皇上怎样的报复哦。”颜融踩住云焰的小尾巴,用脚尖使劲捻几下,看他露出无奈的表情,笑容更大。 拍拍云焰方才躲藏的位置,颜融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两条刺目的半圆。 云焰恨不得伸出手指抠掉他那两颗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绷着脸,一言不发的又缩回到颜融身边蹲好,冷哼道,“你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肯带我进内院?” 云焰没那么傻,不必权衡就决定和颜融谈谈他第一次提出的请求,既然要付出的代价相似,他为何不能挑对自己更有利的呢。 百花残10 “你别这么紧张,悄悄的告诉你一句实话,纵观燕国皇室,我的那些个兄弟有一个算一个,再也没谁比我更有良心,更懂得适可而止,更晓得对对方考虑的好人。。。”颜融完全忘记了要说什么,喋喋不休讲的开心。 云焰脑门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说重点!” 声音不小,幸好刚巡视的侍卫走过去了,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这颜融也算好本事,云焰失控了。 并且,火神教教主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是他再不找边际的说废话,闲拉胡扯,他立即就飞身离去,能离这人多远就走多远,以后再见着了,绕道! 颜融仿佛被吓了一跳,扁扁嘴,唯唯诺诺道,“只要你给我两坛白天时丢过来的小皮袋里装的那种酒,我就帮你。” 云焰万不料他拐弯抹角的暗示了半天,就为要两坛子梨涡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颜融非常善解人意,重复道,“那酒真是我此生喝过最醇美的佳酿,一小皮袋哪里够,只会勾出更多的酒虫而已,这不,没酒喝晚上都睡不着觉了,刚才还对着月亮祈祷能再见到云焰教主你,没想到这月亮上真的住着酒神,我一说他就听见了,然后立即显灵,出了院子我就和你相遇了。” 云焰会信他的信口胡说才怪,今天晚上黑压压的阴沉,哪里有月亮?说瞎话也不晓得看看天气,再说要真有那么灵验的神仙,他也不必千里迢迢的赶到燕国来遭罪受气,弄了一身的伤。 “我答应你。”只是酒而已,虽然珍贵,云焰却不放在心上。 他此行正巧带了十几坛,因为还记得‘桃小薇’极爱梨涡酒,云焰想着如果能见到她,正好拿出来哄她开心,是以不远万里,不嫌累赘的运来,‘桃小薇’还没见着,就被馋嘴的颜融先削去两坛子。 百花残11 “那走吧。”颜融很爽快,站起来拍拍浮灰就走。 云焰心里一松,立即扯下脸上的黑布,低着头跟在颜融身后,绕过了错落有致的花园,即将到达通往内院的大门时,颜融停住脚步,扭过头很认真的问,“阁下,你刚才答应给我的梨涡酒是百斤装的大坛子吧?” 放屁,谁家酿酒会拿百斤的坛子装,那是水缸好不好。 可是都已经进入内侍的监视区,云焰哪肯在此时与颜融争执,压下火气委婉的解释道,“都是四十斤的小坛子,密封好酒才不会失了味道。” 颜融不要脸的开始耍无赖,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可不行,我刚才以为是一百斤一坛酒,才答应两坛就带你来,谁知道你家抠抠嗖嗖的只用四十斤的小坛子来装,这不划算,我不干。” 他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领他到这儿才争执,就为了多骗点酒喝,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我会命人送五小坛过来,加在一起刚好两百斤。”云焰咬紧钢牙,挤出不情愿的承诺。 颜融终于满意的点点头,赞赏道,“果然是一教之主,慷慨大方,颜融佩服,佩服!” 终于走进了守卫森严的内院,跟在颜融身后,好几双眼睛锁在云焰的身上,却没有人上前拦问,可想而知,颜融在这府内的地位超然,大半夜领个身穿夜行衣的可疑人物在皇帝窗外晃悠,也没人出来多问一句。 云焰安慰自己,这五坛酒出的值得,能安全来平安去,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就算再多五坛也划算。当然,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若是被颜融察觉到,这黑心肠以剥削为乐趣的二皇子准得巧立名目,增加交换的筹码。 快到颜曦所居住的寝室时,颜融停下来,扭头问,“阁下,你来内院是想见谁?皇上吗?” 百花残12 云焰的脸黑的与夜色融为一体,现在不蒙黑布,别人也看不出他的脸上有颜色。 “二皇子,你刚刚不是已经知道我想找谁吗?”他寒嗖嗖的声音是暴风骤雨的前兆。 “别开玩笑了,阁下,你想找谁我怎么会知道的。”颜融一摊手摆脱所有责任,他可是什么都没说过,云焰想发飙也波及不到他头上。 “那你怎么会说为什么来了却不进去,还说见不到我一定会遗憾到睡不安稳的?”才刚说过的话就想否认?云焰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不容抵赖。 原来他指的是那个呀,颜融拍了拍小胸脯,长吁一口气,“你这么晚来,肯定是有事,所以我就顺口问了句,没想到就蒙对了,这很简单嘛,也不很高难度。” 猜的?他居然是在蒙他的。 云焰更觉得可笑的是,人家随口那么一说,他竟然真的相信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笃定颜融一定知道他想要见的人的真实身份,从白天颜融听见梨涡酒三个字时自然的露出垂涎神色,云焰就认准了在颜融身上定能找到心上人的线索。 所以,刚才颜融说要带他进内院,云焰的心里一直在悸动。 他还以为二百斤梨涡酒换来的是颜融默许他与她相见的条件,没想到,真没想到,他是猜的!蒙的!!胡说八道的!!! 肩膀上、腰间不间断的传来剧痛,若不是有这些伤的存在,大大的束缚住云焰,他真的好想亲手拧断这个聒噪男人的脖子。 “桃小薇,你带我去见桃小薇!”反正两百斤梨涡酒已经应出去没有反悔的可能,云焰索性咬着牙关喊出这个名字。他要确定当日从这睿王府带走的人是不是真正的王妃娘娘,只需要见一面,他就能确定心系之人是否是常伴在颜曦身侧的女人。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云焰决意不做糊涂人,被两句诗误了终生。 百花残13 颜融岂会不知道云焰想见谁。 不过即使是配合,他也得装出异常惊讶的表情,“你想见弟妹?阁下,有件事我得给你解释解释,当今燕国皇帝你见过,就是白天和你热火朝天打了一架的颜曦,你说的桃小薇正是陛下的结发妻子,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正室发妻,虽然现在没有官方称号,还被称之为睿王妃,却是不折不扣的不亚于帝后的身份。” 潜台词是,你的胃口也太大了,皇上好见,皇上的女人可没那么容易。 云焰牙关死咬,愤然道,“除了刚才答应你的五坛梨涡酒之外,再额外多两坛作为报酬。” 他豁出去了。 颜融仍是愁眉不展,一脸为难道,“这可不是酒的问题,难度也太大了,我那个七弟你是不知道,谁碰他媳妇儿跟谁毛,就为了几坛酒帮你铤而走险,万一被抓到,非得剥了我的皮不可。” “一共十坛梨涡酒,明早府门一开,就派人送过来。”云焰已经完全摸准了颜融的脾气,势利小人,乘人之危,不就是酒吗?他给!多少都给! 只要能见到她一面,不管桃小薇是不是她,云焰都认了。 颜融眉开眼笑,瞬间变脸,精神抖擞道,“这多不好意思,不过。。。” “我就带了十坛,全给你了,你还想加,真的没了。”云焰暴怒,声音冒火,直奔着颜融喷过去。 知道是把这位教主的藏货都挖出来了,颜融满足的晃晃脑袋,很有良心的没继续加筹码,拍拍云焰受伤的肩膀以示安抚,“弟妹她今天刚生了一对龙凤胎,现在做月子呢,不能见风不能起床,你想见她也得等她能动了才可以吧,这会儿一天十二个时辰至少有几十个丫鬟婆子轮流守着,所以我说见她的确很有难度。” 轰一声闷雷,直直劈在云焰头顶上,炸的他眼冒金星,无数的碎光屑四散迸射。 她生了孩子,今天生的,在做月子,不能起床。 她说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可是她却回来燕国给别人生孩子。 不,绝对不会是她。 她不会那么残忍的对他。 不会。 百花残14 颜融忽然有些内疚,也许是因为云焰此刻的表情太过悲伤,眼角隐隐含着泪,整个身子都僵直着,傻愣愣的在‘敌方’的地盘上放下一切戒备。 玩笑开得过火了,教主大人当真了,如果在此时让云焰知道,他就是他遍寻不着的“恨不相逢未嫁时”,不知道是会活劈了他,还是打晕了带回总教砍断手脚,千刀万剐。 貌似哪一种都不太好受,算了,善意的谎言还是不必戳破了。 “阁下,收了你的酒,我肯定得帮你把心愿完成,不如这样子,你先回去,等弟妹出了月子能下床走动,我再想办法让你进来与她见一面。”像哄一个迷路悲伤的孩子似的,颜融低声温言安慰,“你还要再京城盘桓数日,倒也不急在一时,放心吧,我是说话算话的,虽然这事儿挺难,但我拍胸脯保证会给你办成,怎么样?” “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云焰忽然冒出一句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颜融想了想,照实答道,“一男一女,是双生子。” 好棒,一次就儿女双全了,可惜,孩子的父亲不是他,云焰闷闷的回忆,当初‘桃小薇’嗜酒若命,三餐不离酒坛的模样。还有时不时的陷入迷离的沉思,眼神飘忽到很遥远的地方,久久回不了心神。 生产的日子是今天,往前推算,她被他带走的时候,腹中就有了颜曦的孩子,怪不得最后她还是要离开,回到颜曦的身边。 是为了孩子,一定是的。 颜融做贼心虚,云焰越愁苦他便越紧张,“其实我这个主意挺好的,阁下,你倒是说句话,答应不答应都言语声。” 云焰总算有反应了,冷漠的望着颜融,“就依照皇子所说,一个月后,还请二皇子帮忙。” 颜融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答应着,心说只要桃小薇能下床走动了,即便是让你看上一眼,又有何难。 百花残15 目送云焰远去的背影,身形踉跄,旧伤未愈,又潜伏了几乎一整夜,伤口迸裂,血水粘住了衣裳。 从云焰晃进睿王府那一刻起,颜融就发现了他的踪迹。 倒不是颜融武功多高多敏感,实在是云焰选的位置不大好,正好趴在颜融住的院子正对面那排无人居住的偏僻小院的屋檐上,颜融抱着颜暖暖玩飞高高的游戏,一抬头就望见了两点暗光随着月色忽明忽暗。 紧接着,好奇的颜融就给惦记上了,观察良久,终于确定房顶上不明来意的人他认得,于是把闺女交给媳妇儿,并催促着娘俩早点睡,颜融坐在窗框上,熄灭蜡烛紧盯着他不放。 云焰贴在冰冷的房檐上不好受,颜融烧鸡烧酒可舒坦的很,终于等到夜深人静看见对方决定行动了,才随意的抓块帕子抹抹手就跟上去。 坑他的酒是早有预谋。 但是,颜融也没想再要更多。 回到房内,竹叶瞳还没睡,烛光下为颜暖暖缝制一件小棉衣,孩子一天长一个样,没多久小衣裳便不合身了。 颜融闷闷的扑过去抱住媳妇儿,“小瞳乖乖,夫君干了件糊涂事,现在不知道怎么善后了。” 竹叶瞳顿了顿,随手把针线放远,回抱住颜融,轻轻问,“你怎么了?” 于是,竹筒倒豆子,颜融哗啦啦的把所有的事儿都说了,从代桃小薇被劫,一路上与云焰朝夕相处,喝光了他的酒后觉得无聊当面落跑,因为一时无聊还在树上刻了两句酸诗,到云焰不舍千里追人,当然,还有刚才所遇之事,没有半点隐瞒。 竹叶瞳想笑不敢笑,“夫君,你这算不算欺骗人家的感情?” 颜融不爽,朝竹叶瞳敏感的脖颈吹起,“坏媳妇儿,不许笑话我,要早知道他那么纯情,我才不和他开玩笑,好歹也是一教之主,怎么这么容易就把真心捧出来送人呢。” 竹叶瞳轻轻推开夫君,圆润的指甲肚点住颜融的眉,“夫君啊,那火神教教主高高在上的,可不代表他对男女之事就一清二楚,人不可貌相说的就是这种。” .。。。。。。。。。 PS:15更结束,睡觉去了,累死了,我发现冬天就是容易犯困,一天到晚都没精打采的。 不畏战火燃1 颜融心有戚戚,郑重的点点头,“小瞳好媳妇儿,你说的非常对,以后我再也不会随便去招惹这号人,即便不小心在大街上碰着了,也是思想有多远我就躲多远,我向你和颜暖暖保证。” 颜融的保证?那一定是有前提的,假如云焰再凑过来稍微撩拨,他立即会忘掉一切,全身心的投入到玩乐之中去,至于今日这点小小的内疚,瞬间被抛至九霄云外望不到影。 竹叶瞳轻笑出声,没应。 “夫君,下一胎我肯定会给你生个儿子。” 听到竹叶瞳横空飞来的一句话,颜融傻愣愣的抬起头,“下一胎?咱们不是说好不再生了,等暖暖大一些,我们三口人就要出发,走遍大好河山,最后才会选一个山清水秀地杰人灵的好所在定居下来,这怎么也得耗费十年的时光吧,要是再要孩子,又得耽误四五年。” 不妥当,绝对不妥当,他可不想给老七借口,再被困在京城内走不出去。 “可是。。。看你那么喜欢小皇子,我还以为你很遗憾没有儿子。”事实也正是如此,颜融今天抱着小皇子不肯撒手,上下左右摸来摸去,连小脚趾的关节也没放过。 “误会了,媳妇儿,我是想看看那小子生的怎么样,如果是练武的材料,就抢过来当徒弟。”臭屁的抬高下巴,颜融倨傲道,“咱这一身好功夫总得象征性的找个传人是不是,就近赶巧,七弟家的孩子正合适。”贼兮兮的在竹叶瞳唇畔浅吻一记,颜融又道,“咱们闺女学点强身健体的武艺就成了,我可不想让她学别人去闯江湖,自己的孩子最宝贝,对不对?” 原来是这样,颜融是去相徒弟了。 竹叶瞳松了口气,眷恋的握住颜融的手,十指交错,手心相印。“皇上身负绝世武功,他会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吗?定是会亲力亲为,你呀,别打如意算盘,免的到时候碰一鼻子灰。” 不畏战火燃2 翌日。 金銮殿上,百官朝贺,恭喜皇帝喜得皇子。 颜曦难得和颜悦色,欣然接受。 趁着皇上心情不错,又有大臣提出请陛下归宫居住,睿王府几次闹刺客,京城传的是沸沸扬扬,一半出于对颜曦安全的考虑,另一半也确实存了私心,眼看着陛下已经有了孩子,若他再不肯执意回宫,自家那些正值青春貌美的女子,恐怕再没有机会。 虽然知道这会儿提出来怕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颜曦果然只是寒眸冷凝,并没有想往常似的重言呵斥。 对站在大殿边上手捧着圣旨的九鼎点点头,无言的阖上眼,双手搭在龙椅上,虚扶椅端蟠龙缠绕。 九鼎向前踏一大步,摊开圣旨,高声喝读,短短四百字不到的旨意,用极慢的速度和掺杂了内劲的嗓音抑扬顿挫的读出,金銮殿最偏僻角落站的四品官员都听的清清楚楚。 小皇子,赐名赢,立为东宫太子,国之储君。 小公主,赐名初瑶,为长公主。 两个刚出生一天的小婴儿均得到了最高的封赏,各自赐了府邸,待成年后使用。 不止如此,还特别赐予他们的母亲亲自抚养孩子的权利,与皇上一样共同居住在睿王府。 圣旨宣读完毕,九鼎退到一旁,用双手捧着,平放到颜曦面前的龙案之上。 没人说话。 没有人跳出来表示反对。 金銮殿寂静的仿若无人。 还是皇帝的亲叔叔,一直在朝理政的贵王爷颜秉卿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垮着老脸跪倒,“皇上,此时无须操之过急,小皇子才刚刚出世,皇帝正当壮年,立储未免早了些。” 有人开头,自然有人跟风,颜曦做出这样的决定,连群臣的意见都不曾询问,事关各种利益分割,马上有位高的大臣直接忽略掉颜曦的冷面,跪倒劝谏。 “皇上,贵王爷所言极是,此事须从长计议,国之储君乃未来之帝王,关乎天下,臣请陛下三次而后定。” 不畏战火燃3 又来这套。 几乎每次都得表演一番为国为民呕心沥血的戏码。 颜曦缓缓掀开狭长邪佞的寒眸,扫视一圈,没有人敢与他目光相对,个个都低垂着头,倔强的挺直脊背与他顽抗。 “三思?好,朕思给你们看。”早就预料到金銮殿上会出现这种情况,颜曦不愠不火道,“朕曾说过,家务事不许群臣插言,所以今日所议,最好别让朕的耳朵里听见后宫之事。” 先小人后君子,一句话把后路堵死,这事儿是早就定下的规矩,不管什么情况下皆不可破例。 丞相沉声接口,“国之储君,事关天下,绝不可轻率地归类为陛下的家务事之中。” 颜曦横了他一眼,“朕有这样说吗?” 丞相靠一时义愤,这会仔细一寻思,皇上还真没这么说。不然他也不会摆出来一副要与臣子沟通的架势。在朝当政二十几年,今天大失水准,居然不过脑子就说话了,难倒他老了,脑子已经跟不上了吗? 颜曦也没有追究的意思,淡然问,“朕心属意吾儿颜赢,众臣心有异议,不妨直言。” 丞相朝贵王爷使了个眼色,好歹他是陛下的亲叔叔,带头说话至少颜曦也拉不下面子怪罪。贵王爷和丞相在私底下本就是故交,在朝堂上也喜欢站成统一战线,共同进退。 “启禀皇上,小皇子年幼,昨日才出生,先不提此时立储君是不是为时过早,单就祖宗的规矩来说,立子以母为尊,不分长幼。皇子的母亲甚至没有品级封号,他根本就没有资格接储君之位。”贵王爷说完了得意洋洋的,一语中的,单从那个女人的身份背景下手进行攻击。换句话说,孩子好不好现在先不提,光是孩子的娘就没有资格。 往常要是谁敢把话题牵扯到睿王府的睿王妃身上,皇帝立即会不给面子,轻则呵斥,重了直接拉出去体罚,难得今天这般心平气和的只是略一点头,“还有吗?” 不畏战火燃4 礼部尚书碍于丞相虎视眈眈的凶厉目光,站出来拱手道,“陛下日后必然多子多福,贵王爷所言不无道理。” 立太子是件极为严肃的国事,好的坏的,只要立了就没有轻易废黜的道理。这会儿陛下年轻,心系在一个女人身上也可以理解,大家都是男人,哪个年少没经过那段轻狂,但是随着岁月流逝,当他今日喜欢的女子红颜迟暮,他还会真的像现在这般在意她吗? 一个失宠的女人不稀奇,但是这个女人还有个做太子的儿子,那就麻烦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事儿留下的后遗症没完没了,烦不胜烦。 又站出几个官员,说的是重复之词,没什么大的新意,颜曦等了一会,确定再没谁能提出更有力的辩驳观点后,才用手指点住司礼局负责记载宫妃品阶封号的官员,勾勾手指道,“你出来。” 那平素根本不必跟着上早朝的小官低着头走出来,三跪九叩,行大礼觐见。 “众爱卿对朕所选之皇儿的生母,微词甚多,你来告诉他们,太子颜赢的生母究竟是什么身份。”颜曦眼中闪过一抹仓促的笑意,转瞬即逝。 “臣遵旨!”司礼局的小官捧着他烫金的挂塑的记录本站起来,翻开第一页,朗声念道,“紫浩帝元年,祭天拜请河山,封齐国三公主桃小薇为正宫皇后,授金册,凤袍,赏赐若干,皆记载于备录。” 才到腊月,怎么天空净是响炸雷呢? 贵王爷脸涨成猪肝色,颤微微的手指着那司礼局的小官员道,“朝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新皇登基,后位虚空,这事儿谁不知道,是谁给你的权利篡改后宫档案,你你你。。。你就不怕伪造此等大逆之言而被千刀万剐吗?” “贵王爷您这话不太对劲,我的确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官,也没吃雄心豹子胆的敢胡乱篡改,这档案上的确如是记载,除了未举行封后大典之外,该有的手续半件不少,您不信,可以去查啊!”皇上就在头顶上端坐着,司礼局的小官员底气十足。 不畏战火燃5 查? 去查吧! 怎么查,结果都是一样。 在颜曦继承皇位当日,桃小薇的玉牒就已经送入司礼局,后宫册的第一页,就是帝后的详细记载,下首处烙印着皇帝的玉玺和皇后的凤印,双重保护,决计造不了假。 这司礼局的小官员事先得到过暗示,今天有备而来,连当日主事官员签字的收入凭据也一并带来,就等着谁不服气,上前来查。 丞相面色很差,此时终于明白过来,今日又一头钻进皇上设好的套子里去了。 事已至此,再无更改可能,恨的牙痒痒的用余光扫射一圈忠实拥护颜曦的几位一品大员,怪不得今天没半个出来聒噪呢,看来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就准备看他一个人出丑。 这梁子,他记下了。 被丞相恨在心头的一品大员们瞥见这样狠辣的目光,心里也憋屈,暗道这么明显的痕迹您老都看不出来,怪咱们有什么用。 没瞧见陛下一上来就直接让人念圣旨吗? 那可是加盖了玉玺,同时昭告了天下的终局结论,即便在朝堂上把皇帝说服了,难倒还能命令陛下把发出去的旨意再追回来?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口唾沫一个顶,皇帝的龙唾沫,砸在地上就是碗大的坑,覆水难收啊。 瞧司礼局那扬扬自得的模样,显然是早就得了皇上的密旨,只不过一直没公布而已。 这事儿即便追究下去,也绝对是名正言顺,没有一丝纰漏。 新皇登基到现在,大都数朝政的放手交给各部决断,他每日在朝堂之上,听的时候多,发表意见的时候少,从今天起往前推溯,但凡是陛下肯开启龙口,又有哪次不是胸有成竹,一语中的的? 立太子是多么重大的事情,难倒陛下本人会不知道吗?只有傻子才以为燕国的新皇是个被女色冲昏头脑,胡乱拿储君大位开玩笑的昏庸之君。 即便冒然立这位刚出生的小皇子为太子稍微有些冲动的嫌疑,也被群臣自己的话给堵回去了,不是说立子以母为尊吗?这下,后宫之内,还有谁比帝后更加尊贵的吗? 不畏战火燃6 没有意见?那就执行吧。 没话好说?那就退朝吧。 皇帝,也许就该如此,偶尔不漏痕迹的阴群臣一次,方能提醒那般渐渐得意忘形的野心之辈,切莫忘了头顶上,还有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睛,无时无刻不盯着。 燕国,说到底是颜家的,是皇上的,在反驳天子的决断前,得考虑清楚,能否站得住立场。 。。。。。。 桃小薇帝后的身份,还有她所生的儿女所获得的尊贵地位,在后宫之内引起轩然大波。争来夺去,百般算计,即便皇上不住在宫里,女人之间的内斗也从来没有停过一天,如今,希望像水中的倒影似的破灭无形。 夺帝宠?众妃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 争后位?更是可笑,那位置早在很久前,就被人默默的占据了。 后宫赖以为生的念想被生生打碎,一时间,众女皆茫然,不知道今后的生活目标是什么,仿佛除了在锦衣玉食之中等死熬过绵长的生命之外,便再无可依赖活下去的理由。 好冷,宫闱高墙,圈住的是不散的冰寒,即便豪华气派的王宫内,搁置十几只火盆,身子也暖不起来。 心都冷了,连流淌的血液都僵在体内,不再运转。 也有地位较高的娘娘重金贿赂唯一有机会到宫外觐见皇上的太监贵喜,央他寻到好机会,为孤枕难眠的宫妃们说说好话。那个独占龙宠的女人不是还没出月子吗?难倒就让皇上禁欲憋着不成,或许这个时候陛下也是有需求的,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回宫寻欢。 她们需要某个人能不失时机的‘点醒’陛下,让他顿悟到,除了帝后之外,还有无数的痴心女子愿意为他献出花苞未绽的少女身子。 贵喜心里也不乐意接这种差事,先皇未归天之前,都是他贴身服侍着,新皇颜曦的个性从那个时候起他便有所体会,这会儿他是九五之尊,耳朵里更听不进别人的劝,尤其是这种男女之事,陛下若是不乐意,谁说谁倒霉。 不畏战火燃7 但是贵喜的生存空间毕竟还是在后宫之内,颜曦不喜他贴身服侍,把他留在宫里照顾一干女子的生活起居。这些个不受待见的女人,怎么说都还是宫里的主子,那些没权没势也没银子的宫妃可以忽略不计,人轻言微,可是那几个品阶较高的侧妃娘娘们,贵喜可是吃罪不起。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为了能有相对舒服平静的日子过,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和宫里来服侍帝后的队伍一同来到睿王府中。 说与不说还得看时机是否恰当,但是他来了,就算给宫里有所期盼的女子们一份面子。 。。。。。。 桃小薇在床上躺倒第七天的时候,就已经忍耐不住的想下床走动。 两个小的除了想吃的时候来找她,大多时候,他们有专人在伺候,她想帮忙都不成,颜曦会吹胡子瞪眼睛的威胁要把孩子的‘口粮’给戒掉。见不得孩子遭罪,桃小薇只能乖乖的把自己幻想成母猪,吃了睡,睡了吃,吃完再睡,睡完了,还是吃。 这种生活时间长了便称不上惬意,度过了最初几天的虚弱期,她慢慢的恢复了体力,再加上一番细心调养,精神愈发好。睡的脑袋瓜都涨了,自然便想起身,哪怕只是走一走也好。 贴身婢女、产婆、甚至连宫中来的一干人等皆大惊失色,跪在娘娘床前,苦劝不休。 “娘娘,月子里做下得病可是要跟着一辈子的,您现在万万要保重身体。”产婆说的夸张,仿佛只要桃小薇脚一沾地就得落下全身是病似的,挺邪乎。 “王妃,爷要知道您不好好休息,自然舍不得怪您,不过奴婢和千霜的腿估计就要被打断了,咱们睿王府的家法认理不认人的。”千彤打出温情牌,可怜兮兮的苦着脸。 而宫娥们是临时抽调来的,对这位皇后娘娘不熟悉,秉承少说少错,谨言慎危的原则,祭出宫里常用的招数,长跪不起,一言不发,十几个年轻貌美可怜兮兮的女子并排一跪,无论谁都得生出几分怜惜心意。 不畏战火燃8 桃小薇心肠软,拗不过众人,只好又把伸到床边的脚又缩回去,闷闷地望着床上挂着的幔帐发呆。 不能洗澡、不能洗头发、不能洗脚、就连脸蛋都只是用沾着热水的毛巾粗略的擦拭一遍。虽然衣服换的勤,身子仍不可避免的散发出不健康的味道,这会儿胸口还涨着奶,哪怕联想到颜赢撅起来肉嘟嘟的小嘴,乳尖都会不可抑制的溢出奶汁,把胸口处浸湿。 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在床上呆不住,胸口的火气蹭蹭的往上窜,桃小薇忽然抬高声音吼道,“陛下呢?还没有下朝吗?” “娘娘,陛下在书房内处理公务,刚才来过,您正睡着。”千彤细心的帮桃小薇掖好被角,怕风吹到了脚,以后会脚跟疼。 “皇后娘娘。。。”贵喜派来伺候的宫娥小碎步飘进来,行宫礼。 “说了多少次,别那么喊,我不是什么皇后。”桃小薇扭过脸瞪眼,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宫里来的宫娥们都这么唤她,怎么教都改不了口。 偏偏颜曦也是忙,怕打扰她休息,总是悄悄在她睡着的时候才来呆会,晚上也听了产婆的建议,始终睡在外间,没和她同塌而眠。 她很想问问皇后二字到底是怎么来的,莫名其妙的被人这么叫,若是没有正式的因由,传出去可是不得了。 千彤挥手令一屋子的人退下,给桃小薇腾出清净的空间透口气,自家主子从小就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生面孔转悠,她会觉得不安,连睡觉都不踏实。现在实在是因为坐月子而不得不忍耐着,即使这样也会有个限度,千彤不想让她动怒,机灵的先一步让四周安静下来。 果然,只对着千彤时,桃小薇不悦的脸色和缓下来,“千彤,一会你就去爷门前守着,他做完工作再说我想见他。” 千彤笑的很暧昧,洞悉一切似的。 “我就是想问些事儿,没别的意思。”脸莫名的红了起来,桃小薇此地无银的胡乱解释。 不畏战火燃9 “奴婢知道,娘娘是想念爷了。”千彤捂住嘴偷笑,把桃小薇的腰垫好,让她能舒舒服服的坐一小会。 一句话点中某人的死穴,没错,脾气暴躁,烦闷,想发火,所有不悦的情绪反应皆因为好多日都没见过夫君了。即使见着,周围也围绕着那么多人,连说句贴心的体己话也至少有十只耳朵竖起来偷听。 再也寻不到两人静静相处的安宁时间了。 连晚上都没机会,颜曦怕他在,会扰了桃小薇的睡眠。 还有那两个极爱与颜曦争宠的小宝宝,平时睡觉呼噜噜,声音怎么嘈杂都安然入睡的那种,偏偏只要颜曦一来,他们两个就像有某种感应似的同时张开眼,哭嚎着喊饿。 和乳臭未干的儿女抢妻子的所有权,颜曦虽然不齿,却着实干了几回,当然下场全无例外的都是他这个老爹败北,不情不愿的让两个小娃占据上风。 果然是‘无齿’‘小人’,天生懂得利用自身优势。 桃小薇看在眼里,却也没办法偏袒颜曦,夫君那儿自我调节,心里不舒服一会也就过去了,可是这两个孩子可还没学会那一套,稍微怠慢了,争先恐后的哭声能把狼给召来。 于是,他们夫妻每日见面,却仿佛已经许久不在一起,别说亲热,拉着手说几句悄悄话都难的很。 千彤笑呵呵的走出去办差了,无论如何,今天这个事儿一定得给娘娘办成喽。 。。。。。。。。。。 贵喜言简意赅的把最近宫内的几件大事给皇帝汇报了一边,边说边偷看颜曦的脸色。 皆有前例可循,贵喜处置的也很妥当,颜曦几乎挑不出什么纰漏,淡淡的点头,表示赞同他的做法。 要怎样才能把话题带到后宫的娘娘身上呢?贵喜犯了难。 既要说的有技巧让陛下听的不那么反感,又得把娘娘们雨露均沾的渴望表达清楚。 这事儿有点难。 。。。。。。 今天更到这里,请个假哈,我白天太累了,连着熬夜一星期了,这会张不开眼睛,大家包涵。 不畏战火燃10 颜曦一心二用,贵喜原地吭吭哧哧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也很有耐心的等着,绝不追问半句。 待手头的奏折批阅完毕,这才端起温热的茶杯,浅啜一口,抬眸问,“你怎么还在这儿?没事做太闲了?” 贵喜郁闷的摇摇头,脸上还不敢不挂着笑,“陛下,这宫里边很好,您不必时时记挂着。” 谁记挂了? 大家心知肚明,皇上的心是半点没分给宫里的娘娘们,他这是在说反话,提醒一句,还有不少人盼着呐。 颜曦顺岔接话,状似欣慰的点点头,冷漠道,“既然如此,朕也就放心了。” 贵喜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没想到陛下也跟着装傻,唉,看来今天这话不能说,稍微试探就能瞧得出皇上心中的抵触情绪,听说在金銮殿上,大臣们都不敢再插手干涉后宫之事,他这个依赖着皇上生存的老太监,又哪敢嚼舌头多生是非。 宫里的娘娘不好惹。 惹了,最多也就是日子不太好过,处处刁难着,受些冷言冷语。 若是把陛下得罪了,轻则挨板子,重则掉脑袋,为了别人的事儿,自己遭罪,划不来啊。 贵喜将利益得失在脑子里迅速的过了一遍,非常果断的决定,闭上嘴回宫,再不说半个字。 脑子灵光一闪,想起最近传言中被陛下藏在府中的皇后桃娘娘,这个契机貌似是讨主子欢喜最好的时机,贵喜哪里肯轻易放过,眼珠子转了几圈,心中有了主意,老太监恭敬道,“皇上,皇后娘娘的栖凤宫已经打扫妥当,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得上,老奴合计着先准备出来预备着,宫里还专门为太子和长公主开辟出房间,娘娘想亲自抚养也非常方便。” 颜曦不甚在意,他也没想过要全家搬到宫里去住,那边怎么准备没所谓。 “贵喜,宫内的用度要节俭些,避免铺张,现在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不畏战火燃11 房门未关,千彤一走进院子,颜曦便远远瞧见,那是桃小薇贴身伺候的丫鬟,没事儿一般不会离开。所以当千彤刚走到房门夫附近,九鼎就迎了出来,传陛下的旨意,令她见驾。 这就是主子受宠的好处,连身边就近伺候的人都爱屋及乌的得到优待。 不想让贵喜跟着听,颜曦几句话把他打发回宫,老太监剩下一肚子心酸委屈,半点都说不出口,灰溜溜的走了。总管太监又能如何,比不上个贴身伺候的小丫头。 。。。。。 颜曦来的比桃小薇预想的还要快。 千彤才传了话,他的身影便出现在寝宫外,进门瞧见她没像往常似的昏沉的睡着,着实心情愉悦。 到火炉边去掉了一身寒气,他才靠近了些,坐在床边轻轻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在床上呆的厌烦,想下床走动走动,胳膊腿好像锈住了似的,随便晃晃嘎巴嘎巴直响。”桃小薇说的夸张,不管颜曦的双手仍冰着,执意的握住不撒手,“夫君最近在忙些什么,都不来看薇薇了,是不是嫌人家胖,懒得理会了?” 撅起小嘴,腮帮子上挂着两陀婴儿肥,柔柔的很可爱。 她此时的模样,倒像又减少了两岁,和颜曦记忆中的那个不依不饶、泼辣凶悍的小女娃有几分相似。“我来的时候,你总是睡着,捏住鼻子都醒不了。”那可是有一整间屋子的丫鬟和产婆作证。 桃小薇自是知道,也不深纠缠这个话题,让颜曦再往床里边坐坐,方便她把柔软的身子倚上去,“夫君,今晚上别在房外睡了,你不在,被窝里冷冰冰的,多压机床被子都不管用。” 他可是她独占的暖炉,睡前必备。 颜曦没有立即答应,眼光瞟向呆在屋外的“专业护理队”,回来住他也十分乐意,可是所有人都说会妨碍到产妇的睡眠,所以他也就没坚持。 不畏战火燃12 桃小薇凶巴巴的扳正他的脸,不准他寻到任何借口,坐月子这个规矩那个规矩多的要命,大多没什么根据,一辈辈的传下来,没有任何缘由的被遵守着。 如果颜曦一直都在,她倒是可以忍耐着不抱怨,可是现在竟然连夫妻同床都要管东管西的,未免过了些。 “你不回房我就不睡觉了,困的受不了就找个小木棍支住眼皮,实在不行,索性抱着枕头去找你。”反正又不是没干过,没道理五岁大的时候就能做到的事到今天反而做不到。 “薇薇,你怎么了?”颜曦锐利的眸光仿佛能看穿她掩藏在倔强背后的慌乱,“有什么不痛快的就直接说出来,我们夫妻之间不需要遮遮掩掩的猜测对方心意,没意思。” 桃小薇垂下头,把玩手指,没答话。 “好,晚上我一定回来睡,不,不必到晚上,现在就不会再离开了,你放心了吧?”他拉住互相虐待的手指,不让她死命的扣拇指的指甲盖,捧起嫩白的柔荑到唇边轻吻下,不等桃小薇的脸颊红起来,他又欺身上前吻住她的唇角。 桃小薇习惯性的向后躲,红唇不偏不倚与颜曦的薄唇擦过。 异样的电流窘的她心脏不由自主的加快,手自然的揽住夫君结实有力的腰肢。 颜曦叹了口气。 原想浅尝辄止,不那么激烈的。 可这小妖精今天根本就不想放过他,一边在他身上点火,一边眨巴清澈的大眼睛,彰显她的无辜。 按住她的后脑,颜曦擒她入怀,虽然还没办法发泄攒了几个月的烈火,稍稍的以唇慰藉还是可以被允许的。直亲到桃花妖精化为一滩春水融化他怀抱内,颜曦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肿胀红润的樱唇,哑着嗓音道,“等你身子大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桃小薇的脸现在已经红的发紫了,仍不甘示弱的顶嘴,“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先投降呢。” 不畏战火燃13 云焰来到金銮宝殿,正式以鲁国国教之教主的身份觐见燕国紫浩帝颜曦。 为了彰显泱泱大国的风度,颜曦特免去了云焰的跪拜礼,准许他抱拳见礼。 丞相和几位众臣都在殿中陪着,九鼎侍候在颜曦身后,官职不够四品的一律免列朝班,这样的接见仪式隆重又气派,显示了紫浩帝对云焰的看中。 颜曦与云焰仿佛第一次见面似的,口里挂着官方辞令寒暄,光是云焰转达鲁国皇帝对颜曦的问候就花去了大半个时辰,然后再轮到燕国一边表达欢迎之情,颜曦还好些,他冷面冷颜,包括云焰在内的所有人都熟知他的脾气,尽管他只简单的应付了几句,也不会觉得不周到。 甚至云焰还颇觉得意外,本来想颜曦到了金銮殿上也会用那只倨傲的冷然目光看他,没想到还应景的没给他下不来台,心中已觉满足。 紫浩帝寡言少语,手底下一般大臣怕云焰有什么想法,分外热情,明明之前全然陌生,却熟络的仿佛是多年知交临门,不知情的人根本就看不出半点破绽。 颜曦端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像在看戏,还是一出演的非常无趣的老掉牙戏码,他当皇子的时候,这种事概不参与,能躲多远就多远,父皇不会硬逼着他参加,他自己更不会送上门来凑热闹。 本质上来说,在颜曦心中从未有过争宠夺嫡的想法,自然也省去了御前献媚的勾当。 云焰来访,献上鲁皇亲笔所写之国书,洋洋洒洒数万字,全都是官方语言,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他们真正的目的搬不到台面上来,那是必须在酒散人离时私下交涉的,并不急于一股脑的立即竹筒倒豆子。 散朝后,颜曦御赐国宴款待,一干大臣作陪。 可惜,正当众臣庆幸着陛下这次没闹脾气,全程陪伴,彰显燕国的重视之意时,颜曦敬酒三杯,站起身提前退场。 不畏战火燃14 云焰斜瞥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后,唇畔泛起冷冷的笑。 他没有着急离开,更未露出不悦的神色,照吃照喝,眯着眼欣赏艳丽的舞姬在眼前翩翩起舞,接受群臣的恭维和一轮又一轮的敬酒,只要在他记忆中能叫的出名号的,便一概笑脸相迎,绝不拒绝。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在场的大笑官员面部大多露出愉悦的神色,缓缓放松了一开始的拘谨。 丞相坐的立云焰最近,作为今天在场官员之中职位最高的人,皇上又先行离场,他认为有必要陪好这位远道而来的火神教教主。 可惜无论怎样与云焰攀交情谈友谊,这位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总是滑溜溜的跟他老人家绕弯弯,唇角挂着浅笑,好像他真的在认真听丞相说话似的,可惜有好几次都被丞相瞧见他那明显游离于外的目光。 待丞相口干舌燥,再也寻不出好借口继续时,一直未主动发问的云焰忽然亲执酒壶帮丞相的酒杯满上,“大人,本尊远道而来,一是为了鲁国陛下交代的国事,还有一个原因,其实也是出自一番私心。” 满意的瞧见听见‘私心’二字耳朵嗖一下竖直的老人家,云烟不动声色继续道,“本尊有个妹妹,前些日子嫁到燕国来了,我们兄妹许久未见,当哥哥想念的紧,所以能否请丞相大人帮个忙,想办法让云某得偿所愿呢?” 丞相疑惑的在脑子里把京城高官最近婚嫁的资料过了一遍,也没听说谁家娶鲁国来的新娘啊,更何况还是火神教教主云焰的亲妹妹,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 “请问云教主令妹所嫁何人?不妨告诉本官,能帮忙的定当尽力。”多年来养成的良好习惯让丞相没有立即大包大揽,话出口留三分,免得说太慢做不到砸了自家的面子。 不畏战火燃15 云焰抿了口酒,颇为踌躇,犹豫再三才道,“丞相大人与本尊乃忘年交,有些事也不瞒您,我那妹子乃一母同胞,但因为某种原因被我鲁国天子看中收为义女,前些日子还为她寻了一门好亲事,嫁到了燕国。” 话说到这儿,虽然没彻底挑明,丞相却是听的一清二楚,倒抽一口凉气。 这位昭阳公主好大的来路,之前就听说她是鲁国的国师,后来摇身一变成了昭阳公主,这会儿还有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是火神教的教主。 这些都不打紧,最让人头痛的是,瞧云焰的意思,好像还不知道昭阳贵妃被皇上盛怒之下赶出皇宫,不知去向的消息。怪不得鲁国那边迟迟对此事提出抗议,悄无声息的默默无声,原来是大家都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这件事呢。 往深了想,丞相的冷汗就流下来了。 这次鲁国如此大手笔的把火神教的教主请出来充当使节拜访,肯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若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把此事泄露出去,云焰会不会立即恼羞成怒的翻脸呐。 “丞相大人?云焰的请求很难吗?”把冷意蕴藏在眼中,云焰一派云淡风轻,“如果丞相大人为难,也不好麻烦,明日本尊将上请紫浩帝,求他成全这番亲人相见的小小愿望。” 丞相脑海中立即出现了云焰向颜曦请求见昭阳贵妃,然后颜曦毫不在乎的指着宫门用无辜的冷脸道,撵出去了。这种画面光是用幻想的就要皮肤绷紧,胆战心惊。以新皇冷硬不懂变通的脾气,实话实说的可能性几乎是定局。 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嫌和平的日子太短暂了吗? 不行,决不能任由这种状况发生,燕国好不容易平静几天,不能再打仗了。 收起担忧,丞相镇定道,“这件小事不必去烦劳陛下,本官可帮教主办妥,但是,您得耐心点候着,娘娘在宫里,不是想见谁就能见的,规矩太多,光办见亲人的手续就最少要一个月吧。” 不畏战火燃16 此计很老,精髓无非就是一个‘拖’字。云焰是来办公事的,即便再缓慢又能呆多久呢,丞相决定用这种最安全可靠地办法,让云焰有火发不出,待他等的不能等了,自然也就走了。 而默默的端起酒,自斟自饮的云焰心里跟明镜似的,苏沫儿被他关在总教反省,他倒要看看,燕国要怎么给他变出个活生生的昭阳公主来。 。。。。。。 梨涡酒在约定的时辰被送到了睿王府,望着一两不少,还没有开启泥封的酒坛子,颜融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这小子,怎么做人如此死板,死较真,没完没了。 他知道梨涡酒的珍贵,据说要上百种珍惜滋补药品碾碎掺和在颗粒饱满用来酿酒的粮食中,再存于万颗山梨之间发酵酿造,其中有几个过程异常繁琐,还必须是由身怀武功的酿酒师来完成。火神教一年也就那么几百坛,供教主和几位地位极高的长老饮用,底下人能有幸喝上一小口,都能得意洋洋的出去炫耀老半天。 颜融眼前的这十坛,再加上之前路上云焰自愿奉献给‘她’喝掉的,简直能称之为天文数字。 肯舍下这么大的手笔,云焰绝对是生命中最认真的第一次。 到底要不要让他见桃小薇呢?颜融犯了愁,照理说他也是一诺千金的真男人,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断然不会更改。 可云焰这样的痴迷让他担忧哇,万一真的见了弟妹,他还死乞白赖的反应不过来,以为她就是令他心动的那个女人,像狗皮膏药似的糊上来,得不到就绞尽脑汁的强求,再像上回似的来个抢人的行动,可就全毁了。 云焰看起来不像那种人,问题是他妹妹看起来也不行,做起事还不是任性妄为,不考虑后果的。 如果不让他见,云焰一颗心就死不了,天天惦记着,早晚还得来闹事,到时候一不小心真的发生个误伤,没法交代嘛。 。。。。。。。。。。。。。。。 大家别等了,我现在要睡觉,半夜两点起来码字更新,明早来看吧。 恨不相逢未嫁时1 如此辗转数日,颜融也没能想出个好办法,梨涡酒喝的只剩下一坛,本想着留下点做个纪念,却还是敌不过酒虫的勾引,喝个涓滴不剩。 好酒,奈何少哇。 派出去监视的人回禀,云焰这些日子以来除了礼节性的接受各部官员的酒宴外,平时就躲在驿馆内足不出户,带来的白衣侍卫也不见有异动,谨小慎微,彼此之间也绝不交谈。 里外三进的四合院明明住满了人,偏偏连丝人气儿都无,若是晚上不小心误闯,定会以为这是无人居住的空房子。 怪渗人的。 外行看热闹,内行就能从这点不寻常之中挖掘出更深层的东西。 火神教阻止严密,教规极为严苛,能随云焰出访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教中地位太低的根本就没资格出来,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能恪守本分,不骄不躁,唯教主之命是从,这云焰御下之力不可小觑。 他们来燕国的真实目的究竟为何?不可能是为送那么一份没有实质性内容的国书吧,否则何必劳动这么个大人物亲王,鲁国皇帝的朝廷里至少有几十号人物能担此重任。 令人更纳闷的是,都在这儿呆了好多天了,云焰居然还有耐心的等着颜曦的下一次召见,更未像初到那天似的,贸然到睿王府外张望,被府内侍卫当成刺客撵着打。 颜融实在是想不明白呐,抓破了头也无法从散乱的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他的真实用意,有心挑个恰当的时机,再玩个深入虎穴,刺敌军情的戏码,迟迟没有下定最好的决心。 如今酒喝完了,索性咬咬牙狠心的把这件事一鼓作气地完成算了,眼瞅着桃小薇的月子也要出了,到时候云焰肯定会上门要求他履行承诺。 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颜融暗自下定了决心。 恨不相逢未嫁时2 于是,这日趁着颜曦上朝前脚刚走,颜融便抱着颜暖暖,携竹叶瞳一起来到内院,看望桃小薇和他的两个孩子。 女人之间话多,而且桃小薇还没出月子,颜融不好进内室去打扰。他就坐在外间一个人喝茶,贼亮的眼睛在室内扫来扫去,也不知道又在动什么鬼主意。 千霜从里边的屋子走出来,准备去厨房端专门给桃小薇预备的加餐,路过颜融身旁时,被拦下来,“二殿下,有事吩咐奴婢吗?” 颜融警惕的往内室瞄了瞄,确定那边没人注意到他与千霜的对话后,才压低了嗓子问,“你家王妃最近还玩软皮面具吗?” “没有玩了,现在坐月子还有喂养两个小主子都快忙不过来了,软皮面具娘娘很久都没碰过了。”不知道颜融为什么忽然关心起桃小薇的爱好来了,千霜心里虽然疑惑,却仍照实而答。 颜融不死心的问,“以前做的还有存货吗?就像是这种。”从怀里扯出一张破破烂烂的面皮,因为保存方法不当,已然变了颜色,还有几处损坏的痕迹,很显然已经不能用了。 千霜一眼就认出了那的确是自家主子参照铜镜里的绝美容貌,拓下制成的,接到手中仔细看了看,又送回,“有是有,不过。。。” 颜融忍不住兴奋,搓搓手,喜笑颜开,“有就太好了,快去给我拿一张来。” “二殿下,那些都是娘娘的宝贝,奴婢可不敢碰。”千霜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肯答应。 “小丫头,不要死脑筋,二爷我有急用,快去取来。” 千霜还是摇头,指了指内室道,“若不然您去和娘娘说声,只要她应了,奴婢立即给您去拿。” “好好好,你不肯悄悄的帮爷这个忙,哼,有关你的终身大事,爷知道内幕也不告诉你。”甩甩手,颜融扭过脸去不看千霜,拉长声音故意吊起她的胃口,“万一到时候嫁的不好,你可别在心里埋怨二爷。” 恨不相逢未嫁时3 千霜万料不到颜融竟然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二殿下,您刚才说什么?奴婢没听清楚了。” 心脏噗通噗通乱跳,终身大事?难倒陛下或者娘娘要将她许给别人,被二殿下先知道了? 颜融得意洋洋,心说小丫头,跟我斗?若不是手里掐着点你的小辫子,还真制不住这牙尖嘴利一心护主的小婢女。 想知道是吧?就不告诉你,天下没吃的午餐,至少也得付出一点点代价吧。 伸出大手,不知耻的晃了晃,威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颜融不觉得寒碜。 心中天人交战,最终,对未来的担忧战胜了一贯坚守的原则,反正娘娘的面具那么多,几大匣子装着,少一张绝对不会被发现吧。这会儿千彤姐姐在内室伺候着,她去取来也不会惊扰到别人,要面具的是二殿下也不是什么外人,即便最后被娘娘发现,她也可以把整件事都赖到二殿下身上去。 咬着嘴唇,千霜一言不发的朝桃小薇专用的画房走去,不一会返回来,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红木盒子,雕龙刻凤,精致异常,小心的放在颜融手中,紧张兮兮的让他赶紧收起来,不然万一被别人瞧见了,千彤姐姐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颜融打开盒子,里边果然装着卷成一小团的皮子,比上次他用的手感更接近于真实的皮肤,又薄又透气,显然在工艺上,桃小薇又研究出更适当的方法,作品愈发细致。 有了这个在手,接下来的计划便要顺畅很多,情不自禁的,颜融露出一抹奸诈的邪气笑容,仿佛出了门就要算计某人似的。 千霜等了半天,也不见颜融再提起她关心的话题,于是重重的咳嗽一声,杏眼圆睁,怒气冲冲的瞪着,二殿下最好不要说刚才是骗她的,否则,哼哼,她就立即去内室跟娘娘告状。 恨不相逢未嫁时4 颜融自然没有忘,神秘兮兮道,“千霜,你的好运气要来了,听说有个很了不起的人暗暗地喜欢你,每天都在府门外转悠,可惜守门的侍卫死心眼,既不帮忙传禀,也不让他进来,可怜那个痴心人,风雨无阻的跑过来,又垂头丧气的走回去,估计是指望着能借你出府办事的时机再见你一面,谁知道你整体就知道在内院晃悠,即使极少数出去,也都是走的后门,与君有缘无分,来回的错过。”说完还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摇头再摇头。 千霜面色绯红,料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这样惦念着她,苦思良久,还猜不出究竟会是哪位。她在府外没什么亲人,更不认识朋友,生活的圈子就在睿王府内,鲜少见外人。而二殿下所说之人,听描述又不大像府里边的,如果是的话,尽可以来找她便好,何必要到府外候着呢? 颜融暗暗发笑,话不明说,继续逗弄诱哄,“可怜那个挺不错的男人,还被侍卫当成过一次刺客,说他鬼鬼祟祟的每天都来张望,心怀不轨,若不是他和这王府多少沾点关系,适时找来了有分量的证明人,唉,说不定就被下了天牢了。小千霜,这可是皇帝陛下住的地方,和皇宫又有什么差别,若是任由他继续再这样莽撞的来来去去,说不上哪天还得倒霉。” 虽然不认识颜融所说之人,千霜一想到他是为了见自己,才冒着风险来守门,心中就一阵感动。莫名的,仅听二殿下的描述,就觉得这人其实也挺不错,至少对人真诚,对她也挺上心。 这些年来,陛下和娘娘的爱情看在眼中,府内又有哪个婢子不羡慕娘娘的好运气呢?陛下从还是皇子的时候起,就对娘娘娇宠溺爱,始终如一,那么冷漠冰寒的男人,独独对娘娘专宠长情,让她开始相信,原来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热衷于三妻四妾,见异思迁。 恨不相逢未嫁时5 后来千彤姐姐和九鼎大哥在娘娘的撮合下,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定下婚约。 千霜知道,姐姐找到了真正的幸福,九鼎大哥是个踏实可靠地男人,他一定会像皇上对待娘娘那样,真心实意的对姐姐好。 多少次在梦中百转千回,她也曾经幻想过未来的良人会是什么模样,不必位高权重,更不必富甲一方,只要能像娘娘和姐姐那样,被人捧在手心中小心的呵护着,心愿已足。 可惜男女之事,有些时候还真的需要一些契机,千彤姐姐的命比她好,早早就发现了适合自己的,果断出手,半推半就的应下了九鼎哥哥的提亲,到她这儿,就没那么多好运,形只影单,孤雁独飞,她从不曾发现哪个男人特别,也没有异性对她表示出欣赏之意。 一晃姐姐和她都过了出嫁的最好年纪,但是千彤姐姐和九鼎哥哥迟早是要完婚的,而她呢,大概就是一直这样守在娘娘的身边,直到生命的终结吧。 所以今天忽然听到颜融说有那么一个人,心里惦念着她,每日守在府外,即便是被误会为刺客也要寻到见她的机会,千霜的心火热火热的,就像是她的脸颊一样红彤彤。 不管那人是谁,不管未来他们是否真的有缘分,能有次被人恋慕的机会,千霜心情很不错。 “听说他总是来的比较早,若你想见他,明天不妨早点去府门口,随便找个守门的侍卫一问,他们就能告诉你是哪个人。”颜融说完,起身往外走,他心里也有事,没太多跟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过多讨论。 “二殿下,您不等二王妃和小郡主了吗?”千霜从旖旎的幻想中回过神,冲着颜融的背影追问。 摆摆手,颜融头也不回,脚步匆匆,“跟她们说,爷有事要出门,时间到了会派人来接她们的。” 正巧方才桃小薇还张罗着要留竹叶瞳在内院用午膳,千霜点点头,忙去吩咐小厨房中午加菜。 恨不相逢未嫁时6 颜融到驿馆的时候,与丞相的官碰巧在门口遇到,二殿下心里倒是坦然,大大方方的站在原地,等着老家伙从轿子里钻出来,褶皱的脸绽放成怒放的菊花,笑盈盈的迎上来见礼,“这不是二王爷吗?可真是太巧了,在这儿也能偶遇啊。” “丞相说的是呐,本王也在想,这天下之事无奇不有,驿馆门前遇到三两个熟人实在不算是太意外。”闲闲的磕牙,颜融漫不经心的用吊儿郎当遮去真实的想法,面前的这位可是名目其实的老狐狸,下绊子、挖陷阱设计别人那是每天必做的功课,与他说话得存个七分小心,免得被阴了还傻呆呆的陪笑。 丞相见了颜融呢,初时也是暗暗叫苦,心说碰见谁不好,怎么会是这位爷?说是个闲散王爷吧,偏偏最得皇上的器重,是陛下所有兄弟中唯一公开最在乎的,这点从二王爷常年累月的住在睿王府,和陛下比邻而居就能看出端倪。而且二王爷常年不在京城内,脾气怪异,他也没有最基本的了解,只凭直觉认为颜融那张挂满笑容的脸看起来总有几分阴谋的味道,仿佛随时都要对谁使坏似的,一点都不真诚。 不过,很快他的心情又高涨起来,驿馆里那个鲁国云焰提出来的要求他搞不定,没准这位爷能想出个好办法,再不济找个因由把这事儿转达给陛下知道,也算不白费他帮皇家出力,免得两头不讨好,哪边都不给他个好脸色。 “二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总不能在云焰的眼皮子底下商量这件事,丞相指着驿馆斜对面,大概有百步距离的一个茶楼道,“本官做东,请王爷喝杯淡茶,务必请殿下赏脸。” 颜融指着驿馆大门直截了当的拒绝道,“还是改日吧,本王找云焰教主有点私事,已经约好了,迟到可不好。” 丞相的菊花脸笑容苦涩,“实不相瞒,本官想跟殿下谈的就是这位云焰教主。” 恨不相逢未嫁时7 颜融警觉的嗅到不寻常的味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用在丞相身上可以改为:无事献笑脸非坑即陷阱,他可没老七那份耐心和他们周旋,“本王和云焰教主也不太熟悉,丞相有什么话直接找陛下说去,跟本王说基本没什么作用,您想呐,咱在朝廷上也没个一官半职的,庙小请不动大菩萨,是吧。” 适当的放低姿态是明哲保身的良方,颜融从孩童时代就玩的游刃有余。 丞相连忙用爱胖胖的身子拦住颜融的去路,笑脸绽放更大更真诚,“这事儿陛下大概也烦着呢,二王爷您不妨先听听再说,实不相瞒,本官是在为陛下堵漏洞呢,可是现在窟窿越来越大了,我有那个心没那个力,眼瞅着快支持不住。”郑重其事的左右瞧瞧,确定没人注意到他和颜融的谈话后,丞相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好场所,咱们还是去茶楼边聊边休息,攸关鲁燕两国之间的和平,非同小可啊,二王爷。” 还别说,这么一讲颜融倒还真多了几分兴趣,甩开丞相的拉拉扯扯,他略微整理褶皱的衣衫,“您别再拽了,弄的皱皱巴巴的我回去没法交代,知道的,是您心急火燎不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在外边沾花惹草了呢。走吧走吧,看来您不把话说给本王听是不会放咱离开的,真是怕了你。” 。。。。 茶馆三楼的雅间,被丞相带来的家奴包了场,仔细的检查确定再无闲杂人等后,丞相才跟在颜融身后缓缓上了楼。 最好的茶也比睿王府平时喝的味道差了许多,颜融没滋没味的尝几口,便再也不动,食指点在茶碗盖上转来转去,玩的不亦乐乎。 话匣子一打开,丞相滔滔不绝。从那日皇上提前离场的国宴开始,把云焰实际为鲁国昭阳公主的亲兄长、他来燕国想见妹妹的愿望、还有昭阳公主出宫后不知去向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恨不相逢未嫁时8 怕颜融不了解前因后果,丞相尽量讲的仔细,把自己描绘成忠君爱国、力扛重任外加做好事不愿张扬的光辉形象。 他这些日子一边拖着云焰三天两头的催促,一边私下派人寻找昭阳公主,可惜至今毫无头绪。 原本想云焰在燕国的京城也呆不了几日迟早要离开的,没想到皇上不见他,他也没主动求见陛下,两边僵持着云焰仍安安稳稳的守在驿馆也不张罗着回国,倒是派往丞相府的人马一日一次,每天早晨他出门上朝,在大门口准会遇到白衣侍卫来询问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们的昭阳公主。 他给云焰的承诺是一月之期,现在眼瞅着马上就到了,九天后云焰准会亲自登门,到时候让他去哪里找个妹妹给云焰见? 而他若见不到昭阳公主,必会寻根究底的追问妹妹的去向,届时陛下无故将贵妃娘娘赶出皇宫,任其自生自灭的行为必然会暴露,而与妹情深的亲哥哥必定恼火异常,回国跟鲁国皇帝报告,是燕国拂了鲁国的脸面,连和亲的公主也给撵出宫去了,这小事就闹成了大事,非得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用血才能洗刷掉的耻辱。 按照惯例,像这种别国的公主,一般都是好吃好喝的养在宫里,不犯下叛国这类的滔天罪行,即便是嚣张些也会得到容忍。谁料想紫浩帝一贯的任性,谁的面子都不理,生生撵出去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若是贵妃娘娘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在云焰这头也好说,可惜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据他最近从宫里调查出来的详细缘由,竟然只是因为口角不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理由。 丞相也很郁闷。 先前五国联盟压在边境联合打击的往事才过去一年多点,日子总算过的平静些,这个时候他着实是不想让战火重燃,所以这些天来急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团团转想不出合适的仿佛把即将到来的祸事消弭于无形。 恨不相逢未嫁时9 颜融听的一头雾水,来龙去脉是明白了,可是怎么有点别扭呢? 云焰找丞相说想见苏沫儿,丞相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无故的把苏沫儿撵出皇宫,认为燕国这边理亏说不过去,所以一直派人四处寻找并且还搪塞云焰,希望能把这件事给拖过去,这会是实在熬不过云焰的耐心,丞相也承受不了压力,怕最后两国关系因为和亲公主失踪的原因破裂,战火重燃,又被人当成了‘罪魁祸首’,所以想把他拉进来,共同想想办法。 不对吧,颜融依稀还记得,苏沫儿出宫后一直有皇上的影卫监视着,还是云焰自己跑来京城把他妹妹接走的,探子一路跟到了鲁燕的边境看着他们的马车离开才返回来报告,决计不会有错。 这会儿云焰倒是冠冕堂皇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拿苏沫儿出宫的事儿做文章,他究竟是想干什么?还挑了个啥内幕都不知道,跟着瞎着急的丞相下手,是想为苏沫儿受的委屈讨回个公道吗? 丞相这段时间承受的压力着实不小,同僚、好友都不敢提起这件事,怕把事情闹大了更没法收拾,今天好不容易有个人能认认真真的听他说,心中也没什么顾忌,于是像个多年遭受丈夫虐待的可怜妇人似的,拉着颜融喋喋不休,大吐苦水。 桌上摆放的茶水很快见了底,丞相意犹未尽的让人进来续水,看样子还想继续的诉苦下去。 他在等颜融心软。 因为这事儿是他自己揽过来的,如果颜融不主动的请缨把事情接过去,他也不好强迫二王爷接受。 可惜颜融皱眉沉思,也不知道在想点什么,好像挺同情丞相,却只是用表情声援,爱说爱笑的嘴今天特意安放两个把门的,谨言慎行,多余的废话半句没有。 丞相这个急,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即便颜融不答应,也至少给个反应,光是他一个人在唱戏,曲高和寡,这接下来也进行不了哇。 恨不相逢未嫁时10 “二王爷,您认为这件事该如何善了呢?”丞相一边懊恼直白的追问,一边还毫无办法,只能如此的强迫颜融面对问题,不再躲躲闪闪。 “其实很简单呐,丞相这样的学富五车的一品大员,不会连最简单的办法的想不出吧。”颜融祭出他最真诚的笑容,让丞相心中燃起一丝浓浓的希望后,一字一顿道,“这件事是谁闯出来的祸就让谁去解决,某人当初把公主撵出皇宫,想必早就打算好应对之策。” 丞相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的维持皮笑肉不笑的弧度,“王爷您真爱开玩笑,这事儿要是让陛下亲自去处理,这场仗,不想打都不成了。” 颜融对这点倒是心有戚戚,颜曦最大的嗜好就是在战场之上,他喜欢鲜血,喜欢武器,喜欢胜利,单瞧前些日子跟云焰全力以赴地打了一场,还下令禁止消息外传,就能看出他早就厌烦了现在这种平和没有波澜的生活。 丞相期望的是和平,事实上,朝里大部分文官都是坚定的‘主和派’,以丞相为首。先皇在世的时候,五国联盟攻燕,他们宁可劝着皇帝委曲求全,隐忍退让,也不希望真的打起来而失去现有的安定生活。在朝廷上呼风唤雨,却深深惧怕硝烟战火的冷酷,未见敌军心怯三分,这帮见过战场却没有自保能力的家伙们,一个个贪生怕死的很。 所以,这次云焰来,不少文官跟前跟后,小心的结交,生怕怠慢了让云焰有所不满,回国后在鲁国皇帝面前抱怨。 而武将们几乎没有人愿意参加,粗人少读圣人言,脑筋相对简单。 颜曦是七皇子的时候,就是他们心目中无坚不摧的战神,这会成了皇上,威望不减。武将们全看皇上的态度,他要说打,大伙带着兵嗷嗷冲在队伍的最前方,颜曦手指的地方,就是武将们驰骋的战场。 这种心态反而比文官的患得患失惬意,也免了许多虚伪的麻烦。 恨不相逢未嫁时11 颜融不愿意和这只说话总爱留三分的老狐狸多说,有些事是颜曦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颜融自然不会多那个嘴四处宣扬,尤其是这个在金銮殿上没少给老七找麻烦的丞相大人,防着点准没错。 该听的都知道了,再呆下去也没意思,那边和云焰还有事情要谈,颜融起身告辞。 丞相的老眼水汪汪,分外可怜,就差没拽着颜融的裤腿像孤寡老人那样放声痛哭了,“王爷,本官实在是没辙了,您若是不帮忙,这仗没准年后就要打起来了。” 颜融耸耸肩膀,“打就打呗,先别说鲁国的皇帝有没有那个魄力再度挑起战火,即便他真的来犯,燕国又何惧哉?” 一番话说的豪爽,底气十足。今时不同往日,颜曦手握重兵,一日不停的操练演习,还曾经让军队化装成流寇,四处追杀燕国境内的山贼,以此练兵。别人不清楚底细,难倒颜融会不知吗?他这个七弟,心野着呢,别人不来烦他,他迟早也得打上门去。 颜融可忘记不了,花谷就在鲁国的境内,桃小薇念念不忘的,每次提起,颜曦总会说,那里是她的,没多久就能拿回来了。颜融认为这就是一个很强烈的讯号,是颜曦为数不多宣泄野心的方式。 他说的轻松,丞相的脸色可不大好,先是涨红,最后都有点泛紫了。他操心费力的忙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不打还能解决问题么,这倒好,颜融算是跟皇上一条心的,一提起战争激动的眼眸泛亮,不止不怕,还很期待似的。 有心想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样的大道理反驳一番,可惜他刚一想张嘴进行洗脑,颜融就站起来抱拳要告辞,不顾丞相的挽留硬是要离开。他是王爷,也不在朝廷内,超然于外,丞相的身份压不了人家,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颜融笑呵呵的扬长而去。 得,他的这番力气算是白费了。 丞相顺着窗缝一路盯着颜融的背影,见他果然骑着马直接进了驿馆,忍不住叹了口气。 恨不相逢未嫁时12 颜融和丞相在驿馆门口巧遇,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点什么,最后谁也没进去,一同离开,有白衣侍卫跟出来,远远的吊在身后,看他们进了茶馆后,立即小跑着赶回来和云焰报告。 云焰轻轻点头,命手下退出,身形都没动,继续看书。这些天来,他让人把燕国的书籍都买回来,尤其是历史和人文方面的,巨细无遗,每日早起练功后,若是没有邀约就留在驿馆内看书写字,颇有闲情逸致。 颜融和丞相碰到了一起,他也不着急,仿佛不惧他们二人联合在一起,互通有无,合起伙来对付他。 在这燕国之内,云焰唯一的对手,就只有紫浩帝颜曦一人而已,其他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乌合之众,再翻腾也撼动不了他。 二十几日过去了,颜曦不见他,云焰也不心急,反正有吃有喝还有书看,日子过得惬意,他有的是时间和紫浩帝耗下去。 火神教清冷寡言的生活云焰都过了三十载,这么点小小的耐心他是有的,反正颜曦不主动的提出来,他也不会送上门去,大家耗着熬时间,这个时候谁先沉不住气,就算是输了开始。 与颜曦的第一次见面,被他压着打,全力以赴仍旧身负重伤,云焰想起来就窝火,有几次真想找上门去再比过,他就不信,日夜勤奋不缀醉心于武学的他会比不过浸在荣华富贵之中,安逸悠闲的颜曦。 想到这儿,云焰握紧了拳,等事情结束了,说什么也得再打一场,身上这纵横交错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不能白挨。 大半个时辰过去,算算颜融也该来了,命人把燕国的书都装进箱子里,免得让颜融看到又没事找茬,万一再给他安插个心怀不轨,刺探情报的罪名,岂不冤枉。 颜家这哥俩,各有千秋,虽然到目前为止云焰还没发现颜融除了爱占小便宜,嗜酒如命之外还有什么优点,他仍旧滴水不漏的防备着。 恨不相逢未嫁时13 没多久,果然有白衣侍卫带着走一步晃三晃,站没站相、走没走相、十足是纨绔子弟嘴脸的颜融来到书房内见云焰。这会儿他已经十分确定颜融就是当日在燕鲁边境香气袭人的酸书生,除了没弄一身恼人的气味外,颜融那欠揍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坐在太师椅上,也不接白衣侍卫奉上的热茶,抖着仿佛抽筋似的两条腿,把椅子弄的嘎吱嘎吱响。摇头晃脑,贼眼左瞧右看,尤其是云焰的书桌,更是仔仔细细的不放过。这再一次证明,云焰方才要把容易引起误会的东西全部收起来的决定正确极了。 “二殿下可是来通知云某,要提前履行承诺的?”一张口就先把颜融欠他的‘债’挂起来,那可是用十坛子梨涡酒换回的,云焰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对颜融的印象定格在厚脸皮和无耻之间,云焰觉得,开门见山是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法。 让他躲无可躲,硬着头皮也得完成承诺。 颜融干笑,瞥开眼神心虚似的垂下眼眸,“这事儿还得等弟妹出了月子,不然真落下病根,我会很内疚的。” “您说的是。”云焰没反驳,他都等了这么多天,也不差这最后一点时间。“那您今天的来意是?” 颜融摸摸肚皮,“没什么大事,就是几天不见还挺想你的,想着云焰教主来到京城后,本王没尽过地主之谊,心下不安,正巧今天不忙,就连忙来了,看看你是否有兴致跟我出去转转,买点土特产什么的,给苏妹妹带回去,不然她可是会责怪你这个当哥哥的不体贴。” 云焰挑起眼皮,冷笑,“二殿下这话本尊可听不明白了,昭阳公主嫁到燕国之后,我这个当哥哥的想见都得排队等着,申请递上去也二十多天了还没有消息。再说燕国的土特产,贵妃娘娘怎么会稀罕,她宫里用的,不都是你们的东西么。” 恨不相逢未嫁时14 颜融天真的眨巴眨巴眼睛,“云焰兄真是爱说笑,苏妹妹不是早就被你给接回去了吗?还亲自不远千里迢迢的到京城来,唉,当时正好颜融也在,怕苏妹妹一路之上碰到山贼流寇,那朵倾城名花万一被人摘了可不大好,于是就一直暗中派人保护着,直到你们平安的回到鲁国。”摸摸脑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本来做好事该不留名,让你见笑了,还是一不小心就给说出来啦。” 云焰的拳头差点没直接招呼过去。 好哇,他居然还敢恬着脸当面直言。 那一路上不时的骚扰恫吓,高姿态的在身后驱赶,还有他们兄妹这辈子都没有过的落魄,正愁着寻不到罪魁祸首,今天颜融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出来,生怕他不知道他的一番‘好心招待’似的。 “那云焰还得谢谢您咯?”冷静,一定要冷静,还有大事要做,这个时候千万得忍耐住,别把这气人的小子打成残废。 或许折断四肢?骨节一段段的捏碎?凌迟剥皮?还是揍的连他父皇母妃从坟墓里爬出来都不认识他? 云焰脑子里闪过的都是残忍血腥的念头,望着颜融的眼红通通的像只暴怒的披着白兔皮的饿狼,呲起獠牙,随时可能露出他本来的凶狠。 “不客气,换成是谁都会这么做的,毕竟原来是客,保证你们的安全是燕国的责任。”颜融的表情和谐自然,看不出讥讽嗤笑。 可惜他越是这样,云焰的怒火越炙。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苏沫儿是如何屈辱的返回鲁国,她一个出嫁的妇人活生生的被夫家撵走,没有修书,没有缘由,弄的现在身份尴尬,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那可是鲁国前任女国师,火神教地位崇高的圣姑,这辈子没受过的委屈,在燕国算是尝个遍。 颜融不道歉不心虚,这会儿还敢和没事人似的心安理得的接受谢意? 云焰袍袖下的手指泛出青色的狰狞,忍耐,再忍耐,他心中反复默念。 恨不相逢未嫁时15 颜融来此的本意可不是为了激怒云焰,但是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就根本管不住这张嘴,若是不顶风上去戏弄几句就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瞧他掩饰不了的青黑脸色,颜融知道云焰这会儿心中定时在天人交战,琢磨怎么收拾他呢。 暂时不能再刺激下去,万一他神智崩溃,接下来的戏码就不好看了。 颜融及时刹住车,维持面相的真诚,一口气喝干半碗茶,补充流失的水分。 云焰瞪着眼,心里后悔,为什么忘记在那盏茶里放点毒药,弄死这个聒噪的家伙呢?或者哑药也好,叫他终身都说不出话来,还世间安宁清净。 笑眯眯的抬起头,对上云焰的神色复杂,“这些日子我与弟妹提起过教主你呐。。。” 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颜融停下,又把刚放下的茶碗端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没继续往下讲。 云焰一腔子的怒气就突然被那心念已久的人儿给转移了,他抑制住自己想冲到颜融身边,夺下他的茶碗摔在地上,猛摇他的身体,直到他痛快的把关于桃小薇的一切都告诉自己。 不动声色的深深喘息几个回合,云焰的心脏跳的剧烈,左手握拳,指甲深嵌入肉中,“她是怎么说的?” 颜融捂住嘴,娘里娘气的笑,动作表情看起来异常刺目,“她瞪圆眼睛问我云焰是谁,呵呵,教主大人呐,咱家弟妹好像根本不认识你,我跟她解释好半天,她都是雾煞煞的搞不清楚。” 云焰身子瞬间瘫软,脊梁也挺的没那么直。桃小薇说不认识他,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是颜融在撒谎,又或者是连桃小薇都不相信颜融,所以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一无所知。 毕竟她现在是颜曦名正言顺的妻子,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对他这个‘恨不相逢未嫁时’冷淡的假装不认识,也算是保护她自己的最好手段吧。 。。。。。。。。 PS:更完鸟,15更,晚安 真的不是‘她’1 云焰的脑子乱哄哄的,一会想好的宽慰自己,一会又不由自主的往更坏的极端想去。以至于颜融起身告辞,他也没反应的拱拱手而已。若是平时,怎么都得亲自送到门口吧。 颜融倒是不介意被怠慢,若无其事的从里边走出来,潇洒上马,握着缰绳不紧不慢的出了门,直到扭过头再也看不到驿馆的大门,他才把脸上僵硬的笑容收回来,双手使劲的揉捏因为过度使用而有些酸涩的脸颊,暗叹来这么一趟实在不好混,脸皮至少生出三条皱纹来。 和云焰相处的日子不算少,尤其那一路上,朝夕晨昏,动不动就凑到一块喝酒谈天,颜融怕云焰还记得他的一些无意识的习惯性小动作,更担忧这个敏感细致的男人会通过极为细节性的东西而发现他极力掩藏起来的秘密,所以每次出现,都尽力把自己伪装成人见人厌的形象,能有多恶劣就有多恶劣,抹粉、喷香、抖腿,外加娘里娘气,颜融搜刮脑汁,穷尽其恶,总算见了点效果。看云焰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门,又碍于想从他身上得到些有利的情报强自忍耐着,颜融就想大笑。 再有几天,一切真相将浮出水面,云焰搞出这么多事,又是偷窥睿王府、又是刻意结交燕国的大臣、又是搬出苏沫儿的事儿死咬着不放,大放特放烟幕弹的,不就是为了最终的目的能顺利实现吗? 假动作和花招太多了,眼花缭乱,自以为能遮住真实的企图,只可惜,连他都瞒不住,更别说颜曦那儿了。 颜融骑马的速度并不快,几乎是放任他那匹老马自由前行,走了没一会,惊扰看到光明神教的人在大街上摆个擂台在散播教义,面孔很生,颜融不认识,想来可能是最近入教的,地位也不高。 站在人群后听了一会,还别说,真有那么回事,经史子集,旁征博引,能扯上点关系的都不客气的纳入己方阵营,云天雾地的胡侃。 真的不是‘她’2 正听的乐呵,忽然瞥见两个云焰手下的白衣侍卫,快步奔来。这可是大街上,用不着这样显摆轻功,骗无知百姓钦佩的眼神吧,颜融虽然这么想,却仍是从马上下来,牵着走到路旁的茶摊坐下,免得不小心与他们对个正着。 那白衣侍卫身着燕国百姓惯穿的短袍,还一人弄个褡裢背在肩膀上,货郎打扮,和走街串巷吆喝那种一般模样,除了显露出与身份不符的高强武功外,乍一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来到光明神教的台子底下,混入人群中听了会,抓了个空档,高声吆喝起哄。颜融远远听着,仿佛在说什么光明神教是剽窃了火神教的教义,歪理邪说,糊弄百姓。 人群拥挤之中,还真有几个人看不出身份的人物随声附和着,看来是想捣乱的。 这事儿不归颜融管,他也不想插手,免的还得跟云焰打照面。 这个时候,把他当瘟神看是最好的选择,能离多远就多远,他可没十分把握不被云焰给看破,上通鲁国皇室,下掌火神国教,若他真是庸才,哪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呼风唤雨的。 回到睿王府,正赶上气的俏脸煞白,杏眼圆瞪的玉罗娇找上门来,看样子是被谁惹到了,凶狠的戾气令大男人都望而止步,最美丽的女人是罂粟花,既能让男人欲罢不能,也可以轻易的靠自身的毒性要了对方的命。 秉承着明哲保身的原则,颜融假装没看见她,把马交给管家后,蹬蹬蹬的快步走回小院。 玉罗娇没见过颜融,见这个穿着皇家御用衣料制成的长袍,稍显花哨的年轻人若有所思的直闯进去,门口的侍卫拦也不拦,主动放行。 这可是连她都没有的好待遇,不必通禀,来去自如。 “管家,刚才那位是?”美人一笑,老管家自是知无不言。 “那位啊,是陛下的亲哥哥,二王爷颜融,夫人不识得吗?” 真的不是‘她’3 玉罗娇红唇轻抿,微微摇头。 颜融,这可是如雷贯耳的名字,关于他的传言一件件一桩桩,是真正能撼动紫浩帝颜曦的人物,可惜从未打过照面。 今日匆匆一瞥,果然是长相出众,眉宇之间暗藏睿智,绝对的深藏不露。 玉罗娇自诩认人甚准,哪怕只是一个照面,或是简单的说上几句话,就能把陌生人的脾气秉性瞧出个大概,这颜融,虽长的与颜曦不太想象,但是那股由内而发的强横霸气,却不再颜曦之下。两兄弟一冰一水,殊途同归,后者比前者,多了几分假象掩饰而已。 玉罗娇认为,颜曦是那种一见便不会小觑,王霸之气跃然表面的枭雄,而这位二王爷,就是那种凡事都藏在一片温和的表现背后,即便暗暗伸出一刀,面上也是带着笑容的。 颜融比颜曦还要可怕。 不知怎的,玉罗娇忽然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且无半点迟疑。 幸好,他们都是自己不必费心去对付的,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若非如此,拥有这样两个可怕的敌人,她大概连睡眠都要不踏实了。 鲜少有某个人能一见面就让她浮想联翩无法回过神来,默默地跟在管家的身后,玉罗娇一路无言,脑中飞快的盘算利益得失,走到了内院门口都不知道。 管家疑惑的望着她,“玉大人,老奴就不陪您进去了,那边还有事忙呢。” 玉罗娇点点头,由周凯陪着,直奔颜曦的书房而去。 。。。。。 听完玉罗娇的报告,颜曦剑眉蹙紧,很快,这转瞬即逝的情绪反应消失无踪,他冷冷道,“不必理会任何人,按照原计划运行。” 火神教教主亲至,玉罗娇早就得到消息,本以为在燕国境内,这位教主即便心里对光明神教怀恨在心,也不敢有大动作,所以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未料想云焰一行人竟然毫不在乎此时的处境,把报复的行为做的这般明目张胆。 真的不是‘她’4 可是这种小打小闹的报复,纯属是意气之争,除了让火神教和光明神教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劣外,别无裨益。玉罗娇烦不胜烦,云焰这会儿身份特殊,顶着鲁国御使的身份,让她觉得很为难,怕下手太重了,颜曦这边不好交代,更害怕贸然行事,会好心办坏事,搅和掉皇上心里的计划。 今天名义上是来找陛下诉苦抱怨的,实际上,玉罗娇就是想知道颜曦究竟是怎么个态度,只有如此,她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如他所料,颜曦果然一贯狂妄霸道,或许他心里早已经拿定对鲁国的态度,此时竟然默然她提出来的反噬计划,有了他暗中的首肯,玉罗娇的心又安定几分。 出了书房,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玉罗娇心中悲哀,颜曦是灭齐掳人的大仇人,这会儿她居然如此心甘情愿的投于他麾下,为他一统天下的野心出谋献策。雪姐姐若是还活着,不知道会不会同意她这样做,忘记旧国的仇恨,忽略十几年在燕国后宫遭受的清冷委屈,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是一心追随于他。可悲的是,颜曦竟然还是时时防备着她有可能会对三妹不利,不愿她们姐妹过多相见。 世事无常,还真是来不及预料,在宫里的时候,她几时想过,有一天能和颜曦成了这种攻守同盟的关系呢。 不远处就是桃小薇的卧房,听说她生了一儿一女,正在休养。 再次叹息,人和人真是没法比,三姐妹同是齐国的公主,所遭遇的竟然如此截然不同。最命苦的是雪姐姐,年纪轻轻便随衰老的先皇殉葬而死,最幸运的是三妹,不只嫁到个世间少有的痴情男人,就连生孩子都一次到位,有男有女,让人羡慕哇。 周凯时刻跟在她身后,见玉罗娇目光焦灼在王妃的卧房,轻声问,“您不去瞧瞧娘娘吗?” 真的不是‘她’5 玉罗娇瞬间收起控制不住的情绪,冷漠的转过头往外走,“有什么好看的,陛下又不喜欢,我何必自讨没趣。” 留给周凯的事一个后脑勺,她无法从玉罗娇的话中分辨出几分真实。这个女人就像是修炼成妖的野狐狸,心思敏捷,狡猾诡异,若不是陛下命令她必须留在玉罗娇身边负责监视,她宁可带兵上战场也不愿靠近玉罗娇半步。 。。。。。。。。。。 终于到了给小太子颜赢和长公主颜初瑶办满月酒的日子,睿王府上上下下,热闹非常。 正式官方性的庆祝要在三天后才开始,到时候不只文武百官要到场祝贺,颜曦还想再祭河山,向列祖列宗昭告喜讯,以魏英灵。 可是桃小薇坚持要先按照民间的习俗给儿子和女儿办场满月酒,顺便庆祝她“刑满释放”,终于被允许出房走动。瞧她兴高采烈的快乐模样,颜曦自是不会拒绝,反正到最后肯定是和颜融一家和桌吃顿饭,又没什么外人捣乱。 去年这个时候两家人还计划着怎么跑路到泉州,坐船出海到大洋彼岸重新开始新生活,没想到今年,又多了三个小家伙,每人抱一个,剩下的做替补。 “二嫂,今年这张八角桌就显得很满当了,不知道过些年,还坐得下不。”桃小薇幻想十六角的巨大桌子人声鼎沸的样子,笑呵呵道,“我们以后可以把孩子混在一起,然后交错的领出去让别人猜谁是谁家的,我想肯定会有人猜错的,听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会越长越像,我现在瞧着颜初瑶和颜暖暖就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小版,连不耐烦的表情都好像呢。” 竹叶瞳也很高兴,把颜暖暖交给身边的专属奶娘,腾出空来吃了几口菜,“可惜咱们的相公是亲兄弟,若不然来个指腹为婚也不错,青梅竹马,花前月下,等孩子大了,咱们也老了,回想起来多有话题聊啊。” 真的不是‘她’6 桃小薇也想过这件事,还和颜曦傻里傻气的讨论过,可惜没结果就是了。 颜曦和颜融是亲兄弟,那是天注定的谁也改不了。 颜暖暖、颜赢和颜初瑶也是最亲的兄弟姐妹,这辈子他们之间注定只能是亲情而少了几分旖旎的浪漫,对于爱幻想的女人来说,还真是一种难以弥补的遗憾。 酒过三巡,月上中天,几个人还没有散场的意思,又让人换了热的酒菜继续,谁都不愿意提前离席。 颜融偶尔瞥到桃小薇深情款款的望着颜曦的侧脸,而冷冰冰的老七也会不停的将她够不到的好菜夹到桃小薇的碟碗中,心中便一阵叹息。这叫他怎么放心的让云焰见一眼正主,若那小子还是不开窍的纠缠,不是给七弟夫妻俩添堵找不痛快吗? 谁知道老天爷会安排什么样的变故在里边,若是真的影响了这对鹣鲽情深、不离不弃的模范夫妻,他的罪过可就大喽。 算了,自己惹出来的事,还是自己上前解决吧。虽然他无法给云焰一个真的桃小薇,至少还能保证让他见一眼他所认定的‘她’,到时候好好的跟他说清楚,让云焰死了心也就是了。 颜融龌龊的奸笑,万一云焰动手动脚,他一定会终身后悔的。 按照和云焰的约定,明天是桃小薇正式出月子的第一天,也是他履行承诺的日子,这会儿颜融终于有了最终的决定,心里阵阵轻松。没道理他可以蒙骗一路都不被拆穿,这会儿再装一次反而露出破绽,不就是拒绝一个男人捧在手心奉上的爱情么,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是也不会很难吧。 “夫君,你想什么呢?一直傻笑。”竹叶瞳轻扯颜融的衣袖,不解的望着他。 “没事,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两个孩子满月了,咱们的颜暖暖也能坐直了腰板,我开心而已。”不想让媳妇儿担心,颜融顾左右而言他,果然竹叶瞳并没有怀疑什么,微笑的把手覆盖在他的大掌上,传递无言的深情。 真的不是‘她’7 一大早,驿馆内热闹非常,传旨的太监将颜曦的口谕送到云焰手中,今日朝会后,紫浩帝要单独见见他。 还是沉不住气,要扯开虚伪,直奔主题了吗? 云焰笑的不温不火,瞳眸中两圈妖冶的淡红让他看起来分外奇异。 刘永从外走进来,沉声道,“教主,一直跟在咱们身后甩不掉的尾巴的确是五蠹部落的人,个个都是好手,浑身是毒,知道咱们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居然不掩藏起来,大大方方的跟着,嚣张的让人看了恼火。” 若不是云焰严令,轻易不可与那边的人动手,白衣侍卫早就把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全都揪出来,砍成一段一段的喂野狗。 这是瞧着火神教和光明神教明争暗斗,想坐收渔翁之利,伺机抢夺地盘。 五蠹部落虽然号称是国,实际上领土面积小的可怜,上下一心,无论是统治者还是百姓都尊巫神,喜欢在脸上刺纹身。遇到祭祀日,还有人割肉献礼,穿着树皮荆棘编制的衣裙,围着篝火跳舞。部落内不与外人来往,为了防止五蠹部落民间的巫术外传,每有误闯者,皆割掉舌头,刺破耳膜,打断双腿,连无辜的婴孩都不放过。 严苛的规矩令五蠹部落始终保持着神秘,尽管最近几年来,他们加大了与外界交流的力度,仍然没有改变现状,总之是个又诡异又残忍的民族,视族外的人类为低等生物。 上次五国联盟时,云焰派的人与其有所接触,却只是淡如水的点头之交而已。联盟溃散,五蠹部落销声匿迹,这会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冒出来,还死死的咬在他们队伍后边,不紧不慢的跟随着,既不加害也不上前正式拜见,烦死个人。 到了燕国的京城内,他们也没有消失,藏在斗笠下的阴邪眸子,像生长在潮湿阴冷角落的毒虫,令人毛骨悚然。 真的不是‘她’8 云焰没功夫与他们纠缠,此时此刻再也没有比今天与颜曦见面会谈更重要的事情,无论五蠹部落派出的斥候意欲为何,都得等他从皇宫回来,才有兴趣陪他们慢慢玩。 刘永转身出去,不一会又捧着个帖子进来,送到云焰的桌前,恭敬道,“是睿王府的仆役送来的。” 云焰心中一动,睿王府住着的是紫浩帝颜曦和二王爷颜融,颜曦已经准备早朝后与他会面,这会儿派人来的九成九是颜融。 他和自己之间有旧约,难倒那件事他已经办妥? 想到此,那一封普通的书函仿佛千斤重,云焰迟迟不敢打开,怕里边是惊喜,更害怕是无法承受的失望。 许久,终于缓缓打开,咬着的牙关不难看出云焰的紧张,缓缓放松的表情更昭示着好运的到来。 日落时,城外八里废旧山神庙,不见不散。 没有落款,没有赘言,云焰却一眼看出,这封信的与众不同。 这娟秀却透着阳刚的字迹,与那树上刻出的‘恨不相逢未嫁时’如出一辙,当日他几乎将这七个字刻印在心中,自认绝不会认错。 是她,一定是她,不会有错的。 她答应见他了,她终于还是忍耐不住,看不得他失望离开。 云焰的心儿忽上忽下的飞扬,像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得到久违心上人的消息,高兴的不知道怎样才能宣泄心中的激荡情绪。 今天果然是他的幸运日,等待多日的期盼全部有了回音,飘飘荡的心悠然落地,待处理好公事,他还有许多的时间,赶去与她相会。 这次,他绝不会让一腔相思烂在胸口,至少要试试,讲给她听,去争取一个在一起的机会。 “刘永,把本尊的衣衫拿来,为了表示对燕国皇帝的尊重,我要提前进宫,等他下朝。”云焰底气十足的命令。 虽然不知道云焰为何莫名的高兴起来,刘永没有多问。 多年后,每当刘永回想起这个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天,他总是懊悔的恨不得一刀刺入胸膛,以死谢罪。 真的不是‘她’9 颜曦和云焰的会面谈不上气氛热烈,也没有想象中的硝烟弥漫,主要是颜曦并没有命左右伺候的宫人退下,云焰所诉之事又极为隐秘,不想被第五只耳朵听了去。他倒是沉得住气,心里着急面容不变,悠哉的品茶、论史,还讲些鲁国的风土人情,东拉西扯的找话题。 终于在第五杯茶水进肚后,颜曦挥退伺候的下人,云焰精神振奋,忍住尿意立直了身子,知道紫浩帝想和他正面谈谈了。 “云焰教主来燕国也有一月了,吃住可还习惯?” 云焰不急不速道,“陛下招待甚周,云某过的还不错。” “伤也好了?”没人了,颜曦倒是不再避讳,也不假装和他初次相识,问的直截了当。 提起这个,云焰肩头几乎见骨的伤口直泛痒痒,口气也不大好。“托陛下的福,这会儿全好了。” 点点头,颜曦道,“好了?很好!” 四个字让云焰脊背发冷,暗自琢磨着紫浩帝这什么意思。关心他?算了吧,这些伤口就是他给弄出来的,当时他下手的时候,可没手下留情。确定不是关心就是另有所图了,抬眸正对上颜曦熠熠生辉的冰寒瞳眸,竟然因为极度的冷而泛溢薄薄蓝色,不仔细盯着看绝对察觉不出。 脑中灵光一闪,云焰算是忽然想明白了,颜曦是那天和他没打够,又想找机会再来一次啊。问他伤口也不是怕他会伤口迸裂不好复原,他是怕他因伤无法发挥出最强大的实力,那样颜曦会觉得不过瘾。 云焰已经不晓得心里是什么滋味,碰上这么个腹黑的男人,他一点办法都没。想打?他奉陪,不过得颜曦先把这事挑起来,到时候万一不小心‘误伤’了他,于理上他可不愧疚,燕国的人想找麻烦,也没法赖到他头上。 热血沸腾,云焰的身体记忆起了当日那番畅快淋漓,近些年来他嫌少动手与人交战,也唯有颜曦这样的对手,能让他丢掉漫不经心,全力一战。 真的不是‘她’10 空气中泛溢着剑拔弩张的硝烟味,云焰丢掉了使节的身份,单纯从一个武者的角度,不甘示弱的与颜曦眼神交战,仿佛在说,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输。 “云焰教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朕说的,今天不妨直言,把事儿都解决了才好心无牵挂。” 云焰抱拳,没啥太大诚意的恭维,“陛下果然锐利,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云焰此来的确是受我鲁国皇上之秘派,要私下里专呈一封密函给您,请阅读之后,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只珍藏了几月的红色布缎包,细心打开,里边是一封烫金的信封,烙印皇家印记和图腾,信口用朱砂点封,没有拆开后的痕迹。 可传唤的太监都被赶出去,云焰起身亲自送到颜曦的龙案前。 紫浩帝并没有着急的拆开,手指肚点在凹凸不平的图案上,“有这样的密函为何不早点拿出来,非要等朕来问你?”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在人前显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云焰一直在等待与您单独相见的机会,直到今日方得偿所愿。”当然,第一次见面也是单独的,却不算数,当时云焰被颜曦天上地下撵着打,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说话。 颜曦哼了声,“朕最近忙得很,立太子要准备的事儿太多,抽不出空来见你。” 非常没有技术含量的借口,礼仪上的准备哪里需要皇帝亲自动手,自有负责的官员将程序拟制好,紫浩帝过一遍,哪里不合适叫他们去改,满打满算用不到小半天的时间,他现在居然好意思拿这个当借口来搪塞。 人在屋檐下,即便是看的明白,云焰也不能直来直去的拆穿对方并不高明的敷衍,想到那个被立为太子的孩子,他心里有些疼,颜曦这样厚待桃小薇,今天晚上她还会来见自己吗?即便是来了,真的会带来令他感到狂喜的消息吗? 真的不是‘她’11 颜曦收下了密函,在云焰预料之内,他没有当面打开,而是让他回去等消息。 即便是当场阅读,颜曦肯定也无法立即做决定,事关重大,仓促的答应或不答应,都是鲁莽。他需要时间思考,而云焰也乐意给他时间,让颜曦想明白后,做出慎重的决定。 晚上还有个重要的约会,反正今天也谈不出什么结果,云焰也就没心思继续和颜曦泡,匆匆的告辞退出,赶回驿馆做赴约的准备。 这一天的白昼显得特别漫长,云焰坐在窗边,书执在手中,梅花小纂纠结缠绕,竟是怎么都无法透过瞳孔进入心中,三个时辰,翻了三页,竟是看了什么都不晓得。 心乱乱的不像话,那些漂亮的字体仿佛都变成了桃小薇绝美出尘的面孔,狡黠地精灵美眸一眨一眨的望着他,好像对他说,云焰,我想喝酒,再拿点梨涡酒来给我。云焰,等到了你们火神教,这梨涡酒总要管饱吧?什么?产量小,一天最多一壶,你可真小气,这会儿就哭穷了,哼,我不去了。 猝不及防,桃小薇轻灵细致的娇憨裂变为颜融的痞子贱笑,得意洋洋道,云焰,再拿十坛梨涡酒,我就让你见心上人?别和我讨价还价,少一两都不成。 冷汗唰一下从体内蒸腾而出,大冬天的粘腻腻爬了一身的臭汗,使劲甩甩头,把令人痛恨的娘娘腔颜融赶出脑海,云焰吞咽下一整碗茶水压惊,尽量不去想体内一波波的战栗感。该死的,怎么老是把颜融和桃小薇联系在一起呢?他们明明根本不一样的,桃小薇娇小、绝美、眼神清澈纯净,动如活兔、静若处子,颜融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若强说有相似之处,不过是对梨涡酒的喜爱。话又说回来,梨涡酒谁不喜欢呢?喝过的人几乎都恋恋不忘,唇齿留香,这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云焰心里总算舒服了些,把书合上,起身整理衣衫,算算时间也快到了,他可没闲工夫胡思乱想。 真的不是‘她’12 太阳落山,一旁迟暮的朝霞绽放璀璨的红晕,把半边天染成绮丽的红。云焰就坐在约定好的山神庙内,尽量不去看身后狰狞的泥塑和残破的摇摇欲坠的庙堂,此处荒凉偏僻,少有人烟,缺少供奉的山神爷现在孤零零的镇守此处,小孩儿巴掌大小的蜘蛛猖狂的在他头顶上结网捕虫,乍一看上去,花花绿绿的纹路泛着鲜艳的光泽,怪渗人的。 桃小薇怎么会选这么个鬼地方,时间还定在日落时,她一个人,就算是身怀武功,来这种地方也不太安全吧。 转念一想,云焰自发的帮她找借口。 这种会面,不是正大光明。再不愿承认,也改变不了桃小薇已婚妇人的事实,如果选在京城内很容易被有心人看到,告到颜曦那里,实在不妙。她还是很在乎在颜曦心中的地位吧,不然何必做事丝丝入扣,不留一点把柄呢? 当落日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失在地平线,夜的黑暗笼罩大地,一抹婀娜的倩影从远处款款而行,速度极快,几个来回已经走的极近。 是她,果然是她。 云焰抑制不住激动,大踏步的迎上,“你终于来了。” 翻了个不耐烦的白眼,和云焰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冷声冷气道,“你干嘛老是缠着我?见不着就别见,见了又能怎么样?怎么?还想再把我掳走,威胁皇上?别想那么多了,我又不是陛下的谁谁谁,他不会理会我的死活的。” 耳中自动忽略一切‘她’的恶形恶状,云焰笑中含情,“告诉我,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如果不方便泄露,哪怕是你的名字也好。” “你不是一直以为我是睿王妃桃小薇吗?”‘她’不答反问,没好气儿的顶回去。 “不,你不是的,沫儿说桃小薇不会武功,但是你会,这是最明显的区别。”不漏痕迹的向前进一步,见‘她’没什么反应,云焰禁不住欣喜莫名。 真的不是‘她’13 虽然他看起来是非常笃定的,实际上这颗心也在打鼓,七上八下,就怕从‘她’唇边吐出相反的答案。 苏沫儿虽然说桃小薇没显露过武功,却不代表她真的不会。从燕国到鲁国的一路上,‘她’不就是一直懒洋洋的躲在马车上,仿佛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待他彻底放松戒备,再突起发难,打碎马车,一溜烟的逃个无影无踪。 云焰自己都看走了眼,又怎么会那么十分相信苏沫儿的直觉呢。 幸好,‘她’只是撇了撇嘴,勾出一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弧度,没言语。 默然,在此刻代表的是肯定,云焰先前问的是‘她’不是桃小薇,那么,现在有了这样的表情,云焰这颗上下忐忑的心总算落回原处。 他真的搞错了,当时就抓错了人,‘她’并不是颜曦的妻子。 五彩的心情直想从七窍往外冒彩色的泡泡,好美丽的错误,他一辈子都没有因为犯错而高兴成这样。 现在,反而不那么迫切的想知道‘她’的身份,无论‘她’是谁都无所谓了。 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身形,窈窕纤细,上下均匀,并不似刚出月子生产过的妇人,没那种掩藏不住的憔悴和臃肿,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消失,云焰笑的眉眼弯弯,什么火气都不见了。 “天气这么冷,我们还是生起篝火聊吧。”万一冻坏了她,他可是会心疼的。 “有什么话你便说,我还有事,耽误不了多久。”‘她’满心不愿,挑选这么个时间这样的地点,不就为了让黑暗来掩藏破绽吗?生起火,被云焰不小心给发现蹊跷,今晚上非得追身后拼命不可。 “这么久不见,你难倒没有心里话想对我说说吗?”云焰温情脉脉的笑容忽然变成冷漠狰狞,一把抓住‘她’往身后带去。 真的不是‘她’14 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即使‘她’武功高强,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只能最大限度的用内力迅速流窜周身经脉,期望这样可以缓解如此近距离偷袭所造成的伤害。 出来戏弄别人,总有一天要还的,‘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预期中的剧痛并未来临,下一个呼吸,‘她’已经被云焰护在身后,他的高大完全挡住了‘她’的‘娇小’,像一座巍峨的高山撑起湛蓝的天空。 “既然来了,何必躲在暗处鬼鬼祟祟,本尊最恨藏头缩脑的鼠辈。”云焰冷然,他的声音甚至没有刻意的抬高,却散溢着说不出的狠辣肃宁。 除了阴冷的风声之外,并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仿佛刚才的窥视感只是他的错觉。 从前都是‘她’这样保护别人的,没想到也有一天,能得到相似的对待。不动声色的悄悄卸去手掌中的力道,暗叹好险,差点误伤了好人。方才云焰再喊慢半步,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就会招呼到他腰间。 云焰好像根本没察觉到他又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看来今天要被人搅了雅兴,一会你见机行动,能不出手尽量不要插手,若是对方太强,我会给你制造机会,趁乱先走。”俯下身,在‘她’耳边急急诉说,不管来者为谁,有多少人,实力多高,云焰都没半点恐惧。唯一担忧的是,好不容易见到的‘她’还在身旁,万一不小心误伤了,他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想到这儿,云焰已经下定了决心,呆会一动手就立即使出杀招,绝对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我能保护自己,你别担心。”‘她’本就不是个冷硬心肠的男人,这会儿对云焰的讨厌忽然间便消散了。‘她’想,若是与云焰做个朋友,一定是件很惬意的事吧。 能在最危急的时刻,毫不犹豫的把‘她’护在身后的男人,绝不会坏道哪里去。 真的不是‘她’15 或许等这些事都过去,‘她’可以与云焰开诚布公的谈一次,没准还要万分之一的机会,能摒弃前嫌,成为真正的朋友。 北风起,落叶狂。 肃杀之气将这荒野里的破庙点缀的更加阴森恐怖,夜风将塌了一半的房檐吹的嗡嗡作响,在幸运的另一边也随时都有彻底被摧毁的可能。 云焰闭上眼,抛弃一切能看得到的假象,用耳朵、用感觉去辨别敌人的方位。粗重的喘息声昭示了对方的紧张,人数很多,铺天盖地,有四五个顶尖的角色,功力不凡,若一涌而上,云焰也不敢小觑。 “一会直接走,听话。”放弃了带着‘她’突围的念头,情况是预料之外的糟糕,两个人目标太大,万一他走不了还要连累‘她’。 若是真的女人,面对这么有情有意的男人,八成也就芳心大动,誓死留下和爱自己的人同生共死,万一侥幸逃出生天,今晚的这段记忆将是爱情降临的监视基础,一生无法淡忘的甜蜜回忆。 可惜,‘她’并不是。 云焰越是含情脉脉,越是至死不渝,‘她’就越发觉得难堪。 “闭嘴,就这么几只小虫子,你何必闹出一副要留遗言的架势。”‘她’抽出袖子里的短刃匕首,紧握在手中,转过身与云焰背靠背而战,这样两人的后背都有人保护,战斗力可以最大化的迸发。 “这些人是冲着我火神教来的,你不必趟入这摊浑水。”云焰牙关紧咬,不情愿的点出对方的身份,“他们就是五蠹部落派出的顶尖杀手,是来搞暗杀的,你应该听说过这帮臭虫,不小心招惹到,跟烂泥似的甩都甩不掉。乖,为了防止他们以后对你骚扰不断,还是不要插手了。” 五蠹部落?‘她’神色冷寒,若是别人还会有所考虑,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差点害了‘她’家亲亲媳妇儿一辈子,今天让他给碰上了,断然不能让他们轻易的离开。 泪不语1 云焰的话音刚落,一阵阵喋喋的怪笑声从四面八方袭来,若远若近,飘飘荡荡,像极了游荡在山林里迷路的孤魂野鬼,森森寒意仿佛是从地府的最深处刚爬上来,破皮褴褛的衣衫上还挂着肮脏腐朽的气息。 “云教主果然早就知道了我等的存在,居然还敢独身一人外出,真是佩服。”全无半点恭敬之意,那声音得意洋洋,稳操胜券的感觉。 “难倒夏天怕被蚊子咬,就得不出门躲在蚊帐里等着蚊子自己死绝吗?可笑!”云焰还没出口答复,身后的‘她’牙尖嘴利的顶回去,暗讽对方缩头缩脑的搞些恐怖紧张气氛,不敢正大光明的来犯。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下辈子记得不要生的这般牙尖嘴利。”锐利的暗器划破长空,直奔‘她’的胸口而去,神秘人话音刚落,已经飞至‘她’身畔。 云焰惊恐失色,再想搭救已是不及时。 却听见一声铁器相撞的清脆咔嚓声,‘她’恨恨的收回胸口的匕首,粗鲁的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个软脚虾,昨晚没吃饭是不是?玩偷袭手劲还这么弱,好意思出来混吗?王八蛋们若是不躲在暗处,姑奶奶一根手指头捏死你们,就和弄死臭虫似的不费吹灰之力。” 期间还掺杂了几句经典的国骂,把云焰听的目瞪口呆,他心目中的‘小仙女’哇。 ‘她’仿佛察觉到了云焰僵硬的表情,不动声色笑了笑,赶快嫌弃她吧,最好完全破灭掉云焰心里的美好形象,把不实的虚幻泡沫都打碎,让他自己死了心,甚至开始讨厌‘她’都行,这才是解决‘畸恋’误会的最好方式。 不伤人,不伤心,最多有点认错人的不舒服而已。 可惜‘她’忘记了,一开始‘她’在云焰面前也没装啥天真可爱的纯情,那么多世俗男子都无法接受的女人恶劣习性,他都坦然的看做是与众不同的优点。 这次,怎么会改变呢? 泪不语2 云焰撇了撇嘴,不客气的嘲讽道,“五蠹部落派出来的人可不是小臭虫,至少也是拇指那么大的超大型臭虫,用手捏多恶心,还是脚踩吧。” “脏了鞋子怎么办?这双可贵呢,苏州绸缎,精品做工,一双最少也得三两银子。”难得有人捧哏,‘她’乐颠颠的一唱一和,闲着也是闲着,对方不出来他们也不太可能一个一个去抓。 动不如静,在黑暗中原地等候比贸然出击更加稳妥。 很显然,来人也是个沉不住气的暴躁家伙,火气一点就炸,怒道,“死到临头还油嘴滑舌,等会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一心求死,再慢慢死去的煎熬。” “吹牛谁不会?有种你往天上吹,把天吹破个洞让太阳、月亮、星星都掉下来才算是本事。”老掉牙的威胁,几乎每次都是这几句,蛮夷就是蛮夷,文化发展水平太慢,对语言精髓的了解远远没有燕国这么博大精深。 “死丫头,找死!!”死音刚落,又一把暗器洒出,同取头、胸、腹三点,即便是在有光线的情况下,想躲开也极不容易。更何况,为了防止一旁的云焰帮忙,他还不忘记象征性的扔几只让他手忙脚乱、自顾不暇。 早有准备的云焰,听到刺破空气的声音便抓起身后的人儿轻飘飘跃起,脚尖踢飞最近的二只,‘她’又用那柄削铁如泥的利器打飞三只,二人有惊无险的落在三丈开外。 “死猢狲,除了偷袭你还会搞什么?光会这一样还不知羞,学不到家还敢出来炫。”那些人必定藏身在不远处的树林间,所以‘她’自动的把他们与猴子归类为同一阵营,从腰间掏出一把粉末团状物,大声道,“暗器我也有,接招吧。” 呼啦啦!异响迭起。 云焰并没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扔出去,照理说,他与‘她’离得这么近,不可能听不见啊。于是好奇的问,“你丢的什么?” 泪不语3 ‘她’现出困窘的神色,不太好意思摊开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掌,只见一团粉白色粘满手心,粘糊糊的一片,散发着淡淡的食物香气。“是京城最有名的老胡同江米团,里边裹的是蜂蜜和芝麻仁。刚不小心捏碎了,没甩出去。” 看见没尝过的好吃的,就买一包回去给宝贝媳妇儿解馋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即使今天有个不得不赴的约会,‘她’仍旧在鲁路过老城时被香气吸引买了一小包藏在怀里。刚刚实在是被那鬼鬼祟祟暗中偷袭的家伙们打恼了,一着急就往怀里摸,想找出点什么回丢过去,可惜‘她’没准备暗器的习惯,除了几小块散碎的银钱外,也就是这包东西。 云焰哀叹一声,果真是属于‘她’的思维方式,别人休想模仿。从怀中取出手帕递过去,“快弄弄干净吧,手上粘的都是,肯定很不舒服。” ‘她’没看清楚他是想递手帕过来,还以为云焰想借机轻佻。 果真是小人之心,从前媳妇儿手上不小心沾到食物,他总是贼兮兮的执着那双让他爱不释手的柔荑,用软舌仔细的舔拭干净,然后宝贝妻子就会用荡漾春情的眼神焦灼在他身上,连一颗心都被那热度烫伤了。。他自己这么做,还认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如此,所以云焰一动,立即警觉异常,退出老远,戒备的怒吼,“不许舔我。” 云焰尴尬,手臂停在半空中,手指尖上还挂着一块帕子,“我只是想让你擦干净。” ‘她’有点窘,却牢牢记得,越是不小心丢人的时刻,越要保持冷静,面不改色,让对方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而忽略掉‘她’。这次也不例外,气哼哼的使劲躲过那帕子,扭过身去背对着云焰,使劲擦擦擦,心里暗道,坚持住,不然真的要没面子了。 而树林里因为‘她’的一嗓子就四处躲闪莫须有暗器的家伙们这才发现上了当。 泪不语4 云焰面色一变,暗道不好,方才一番对话显然激怒了这群小肚鸡肠的五蠹刺客,他们又要玩蜂拥而出、蚁多咬死象的战术。顾不得‘她’扭来扭去的抗拒,手托在她的腰间,一提气就往山神庙后掠去。 ‘她’不爽的把云焰的手拍飞,自己运气奔跑,不解的问,“咱们这是去哪里?准备跑路了?” “对方人太多,又想趁着黑暗占便宜,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待过了今晚再扑出去杀他们个落花流水。”若是只有云焰一个人,自然是不怕,只需要以闭气秘法掩去气息,就可以让刺客们失去目标,到时候再有选择性的分别狙杀,慢慢磨也能把他们都永远的留在这。 问题是‘她’在这里,他不可能让心上人暴露成为对方的主要目标,更不愿‘她’哪怕有半点危险,所以果断的避其锋芒,暂时离开。至于往后的报复行动,他自是不会忘记。 可惜,‘她’心里对这些五蠹部落出来的人恨意已极,过去苦心寻不到踪迹,今天居然送上门来,要‘她’避开,怎么会心甘情愿。 以为云焰是怕了五蠹刺客的难缠,‘她’也不怪他,脚步停在一棵古龄老树之上,淡淡道,“你先走吧,我要留下。” 若是撤去黑暗夜色,云焰会发现,‘她’的眼睛狰狞的泛着血色冷芒,一股极少出现的狠辣冷凝竟是丝毫不逊于另一个冰山男。 云焰一直注意着身旁的‘她’的动静,‘她’不走了,他自然不会独自离开。心中暗暗佩服这个女人的勇气,在这种明显的劣势下,还有胆量选择与之正面交锋。 心中暗叹一声,自己真的载在了‘她’的手上,不管‘她’做什么,看在眼中全都是喜爱、钦佩和由衷的快意,那是无条件的接受‘她’的一切,好的坏的,在他眼中都那样美好。 这是一种只在传说中的感觉,有生之年能遇到,云焰心怀感激。 泪不语5 ‘她’现在已顾不得再死命的破坏自己在云焰心目中的印象,五蠹刺客多难缠‘她’心里有准备,此时全心准备应战。 出门时,只带了子母双刃匕首,因为短小易携带,掖在腰后看的也不清楚,毕竟是女装打扮,这样看起来更协调些。幸好这两柄看起来不起眼的匕首也是罕见的神兵利器,黑暗之中打近身战倒是占了不少便宜。 “要小心,不然你藏起来,我一个人也可以应付。”还是不放心‘她’,云焰最后一次尝试说服‘她’远离危险,心莫名揪的紧紧,仿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她’豪气的轻笑,略显低沉的嗓音幽幽从藏身之处传来,“云焰,莫要瞧不起人,不信一会瞧着,除了逃命的轻功外,我家里压箱底的武功还有不少呢。” 真是。。。臭屁呀! 但是,只要听到‘她’的自信满满,云焰这一颗揪紧的心又缓慢的放松。他自是看的出‘她’的不俗,只不过是他心里实在太重视,反而有些拘泥放不开。 五蠹刺客疾行发出的悉悉索索,越来越近,脚程快的,再几次跳跃就要到达二人藏身的地点。 “你叫什么名字?”云焰忽然很想知道,他怕万一再打散了,又失去她的讯息,到时候名字都不知道要怎样去寻找。 暗处的‘她’对云焰接近于无语,很少遇到连‘她’都想仰望苍天、大声咆哮的窘况,偏偏云焰就仿佛是克星般,总是能很轻易的把‘她’无奈的情绪激发出来。 那一向是属于‘她’的专利呀,没想到有天自己也能感受到这种不爽还不能说的感觉。 “告诉我吧,求你。”云焰的长剑出鞘,暗红色的剑身泛溢淡淡光泽,他是故意要借这光暴露位置,尽量的把‘她’掩藏起来。 “融!我叫融!”不想再骗他了,真的不想了,没什么良心的人这会儿终于把少的可怜的那么一点点真诚从骨头里掏出来,双手捧到云焰眼前。 泪不语6 “蓉?真好听,很适合你呢。”长剑出手,一力扛住五条黑影的攻击,虽然略微有些吃力,云焰的声音却是那样的云淡风轻,“蓉,我准备了很多梨涡酒给你,可惜被个酒鬼连哄再骗的吭了去,现在只剩下两坛啦,等过了今晚,你再来次驿馆好不好?那是特意给你留的,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没说话,略略点头。 云焰喜悦的砍翻一命刺客,对方的血喷溅在他的脸上,烫烫的,好像是他此刻的心情,“就这样说定了哦,这次你可不许再逃开,上次掳走你是我的不是,这回绝不会啦,若是你想去鲁国玩,可以顺便去火神教,那边整个酒窖的梨涡酒都是你的,想喝多少都可以哦。” 再次点点头,‘她’受不了云焰式的聒噪,打架就打架,专心点嘛,即便是武功高强,藐视对方,也不必如此吧,时间还多着呢,‘她’又没准备立即就闪人,何必非得急在这一刻呢? 不喜欢硬打硬碰是‘她’一贯的习惯,双手执匕首,藏身于暗处,看准目标便以疾风的速度扑过去在对方胸口来上一刀,再轻飘飘的落回寻找下一个倒霉鬼。有云焰的烈火剑在明处狂舞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给‘她’带来了极大地方便,相应的,也最大程度的降低了‘她’承受的压力。 “蓉,你知道吗,我还有个妹妹,是娘亲唯一留给我的宝贝,在认识你之前,我们兄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来,我没照顾好她,除了能让她衣食无忧之外,她想什么、需要什么,我都不知道,想来真是亏欠她良多。”肩膀上的旧伤隐隐作痛,另一边新伤口火烧火燎的疼,眼见敌人一波波没有减少的趋势,云焰尽力不让‘她’从声音中听出端倪。 可是,这些本该是花前月下说出的闲聊之语却怎么都阻止不住,云焰像个话痨似的继续道,“蓉,若是你有机会能遇到我妹妹苏沫儿,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的与众不同。” 泪不语7 ‘她’苦笑,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云焰呐,可不是‘她’不原谅,明明是苏沫儿一见了‘她’就得拔剑冲脖子砍过来。 算是邪了门了,天下这么大,唯一的一对兄妹居然都与‘她’有几分恩怨。若是云焰再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来个兄妹携手,妹妹是为了乌黑靓丽的黑发报仇,哥哥是因为骗酒骗色骗感情雪恨,不死不休的,天涯海角全力追杀。 想到那个场面,‘她’不自然的咽下好大一口唾沫,连连飞身,干掉四个后才气喘吁吁的寻找新的藏身地点。 ‘她’的强悍杀伤力终于引起五蠹刺客的注意,不管云焰如何状似凶狠的抡着他的烈火剑,都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对手扑上‘她’,先前分兵两路各自为战的策略宣告结束,云焰立即返回到她身边,一柄硕大的宝剑恶狠狠的插在树干上,威风凛凛的拦在‘她’面前。 那是一种昭告,一种宣示,不管是谁,想要动身后的女人,必须得踩着他的尸体过去。 “太硬,莫要强拼。”一道阴森森的话语拦住了厮杀,五蠹刺客同时后退三丈,将两人团团围住。那人仿佛是这伙人的首领,倨傲道,“云焰,你是逃不出的,不如投降吧,我们答应不伤你的性命。” “那我呢?也不伤吗?”‘她’闲闲的接口问。 那首领道,“你杀了我们十几个弟兄,即便是我想放了你,其他兄弟也不肯。” 杀孽太重,对五蠹部落这种睚眦必报的民族来说,哪怕是一条人命都是他们倾巢出动、万里追杀的好借口。 ‘她’耸耸肩膀,一副真遗憾的表情,手指间捅了捅云焰的腰眼,“喂,你不必管我,保命要紧,都流了这么多血,再打下去对你不利,我瞧着他们并不是想杀你,是想逼你妥协然后再谈谈,可别放过这个机会哦。” 泪不语8 云焰啐了一口吐沫在树下,极度粗鲁,也极度男人,不屑道,“人和臭虫哪有什么好谈的?本尊可是有身份的人,传扬出去坏了名声,那不是生不如死吗?” ‘她’缓缓的半蹲下,抬高脖颈仰望云焰,那双黑里带红的瞳孔,几分深情、几分坚毅。 于是也跟着笑了,冷冷的、绝美的眨眨眼,“那感情好,我和这群臭虫也有解不开的仇怨,不死不休。看来咱们俩至少还有一样相似的目标。” “死的人是你们才对吧。”首领又开始飘飘荡荡的诡笑,那种用口腔上颚发出的尖利嗓音让人听了禁不住毛骨悚然,甚至连山林里栖息的猫头鹰,也拍打着翅膀,惊飞而去。“五蠹所属,听我号令,格杀!!!” ‘她’瞅准机会,迅速的朝首领所在位置扑杀过去,却被早有准备的刺客们从半空中拦截回来。他们也只是虚晃几招将她逼退而已,待确定五蠹首领脱离战圈后,身后空闲的刺客们同时取出贴身最剧烈的毒物,朝二人的方向丢过来。 “注意,是活物,不可沾身。”‘她’大吼警告。 “蓉,别用手接,拿匕首挡开。”几乎同时出声,云焰不顾自身,心里全是她的安危。 五蠹首领面对这一幕仿佛觉得很有意思,从怀中掏出一对儿奶黄色的小蛇,是五蠹部落三大虫王之首,剧毒黄青丝,见血封喉。这种蛇天性成双成对,死了一只另外的伴侣绝对不会独活,由于实在太珍贵难得,平素他是不会拿出来随便用的。 今天忽然就有了这种兴致,如果底下这两个苦苦挣扎的年轻人能死在黄青丝的毒牙下,也算一件雅事。 双手各执雄雌二蛇,找准间歇就对着云焰和‘蓉’撇了过去,那剧毒黄青丝天生具有灵性,竟立即领会主人的动机,借力使力调整姿态,张开小嘴,同时向二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咬过去。 泪不语9 蛇性喜冷。 那雄蛇察觉到云焰手中的烈火剑竟然散发出浓烈的硫磺气息,竟不敢上前,撂尾巴中途改变方向,紧随爱侣之后,直奔着‘她’飞去。 两刀给先到的雌蛇分了尸,‘她’却怎么都想不到那雄蛇还会自己选择噬咬对象,仓促间避之不及。 那雄蛇见雌蛇惨死,獠牙爆突,竟在一瞬间做出反应,把全身的毒性都挤压在牙齿附近,力求要与‘杀妻仇人’来个同归于尽。 ‘她’唇边泛起苦笑,真是想不到今天竟然要命丧于此,都来不及与小瞳乖乖和暖暖宝贝告个别,人生大起大落,果然猜不透哇。 一只修长的手臂毫不迟疑的伸到‘她’胸前,正对上黄青丝的毒牙,隔着衣物,发狂的雄蛇竟然还是将一点毒液注入了他体内,就被‘她’的匕首恶狠狠的拆成四段,一脚踢飞。 云焰的身子软软的瘫倒,他修炼的武功本就是烈火属性,从小有意识的吞咽一些毒物,让身体自然产生抗体。虽然黄青丝毒性剧烈,竟没有立即取了他的性命。 ‘她’手指飞快的封住云焰周身大穴,抑制血液流动,“混蛋,谁要你多管闲事伸胳膊过来,让我欠你这么大的人情,以后怎么还?” 云焰的眼中全是温暖的笑意,嘴唇青紫,已然说不出话来,深深的望一眼‘她’的轮廓,眼前一黑,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周身的真气化为最后一点残存的力量护住心脉,按压住云焰的手腕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这个傻瓜,怎么如此不爱惜性命,连‘她’究竟是谁都没闹明白,就肯拿命换‘她’的生存。 真傻!!!真是傻!!!! ‘她’不敢随便移动云焰,就让他维持瘫倒的姿势斜倚在树干上,缓缓站起来。 “我答应过一个老头子,此生能藏则藏,尽量不要动用真正的力量。可惜,又要失信了。”‘她’把双刃匕首扔在一旁,拎起云焰的烈火剑,感受认主的神兵发出嘶嘶哀鸣。 泪不语10 强行压制骨骼维持女子身形让‘她’最多只能发挥七成的战力,剩下的那三成始终得潜伏着不能使用。 云焰不生不死的昏迷着,他再没必要装给任何人看,于是收回内力,身体像碎了一般嘎巴嘎巴脆响,在五蠹刺客的面前,由一个娇小的女子一点点变身为高大健壮的成熟男人。 “今夜,见到此景之人,谁都不可以离开。”颜融低下头,望了一眼毫无生气的云焰,又抬眸霸道的说,“若他死掉了,你们全部都要陪葬。” “方才不是女人?怎么又变成男人了???”刺客堆里窃窃私语,对这样奇异的突变,搞不清楚状况。 阴沉的夜色终于被风吹散了阴云,皎洁明亮的月光铺撒于山林之中,透过斑驳的枝叶落在颜融裸露的躯体上,一片片撑不住身体膨胀而散落的衣物已经飘落到树下,被风一吹,不知去向。 爱惜的摩挲烈火剑火红的身躯,颜融道,“这套剑法只有你这样的神兵利刃搭配,才能发挥出最完美的力量,接受我吧,至少在今晚配合我送这群臭虫下地狱,也算是为了你的主人报仇。” 隐隐颤动的烈火剑听到了这番话,竟然真的停止哀鸣。 颜融满意的点点头,剑尖直点那现出身形的五蠹首领,“蛇是你放的?交出解药。” 黄青丝号称蛇中之王,得来极为不易,今天在眼皮子底下被这个不男不女,变来变去的家伙切成好几段,疼的这首领心尖都在颤抖的痛。别说他没有解药,即便是有,也绝不会交给他去救火神教的云焰。也顾不得装神弄鬼的怪笑,他怒道,“马上就送你下去陪云焰,等到了阎王爷面前,你们俩还需要什么解药嘛。”用鼻子不屑的哼一声,他手指云焰,“中了黄青丝的毒,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死心吧。” 他非常的有自信,多少江湖上有名号的好手惨死在那两只死去的雌雄小蛇身上,只要被咬中,就没一个可以幸免。 泪不语11 颜融板着脸,晃晃脑袋,“我不喜欢你的臭手指着我的朋友,所以。。。”如鬼魅一般的残影划出一道弧线,手起刀落,一截断臂横飞,他已经落回到云焰身旁继续道,“不敬我兄弟者,断你一指。” 在场数十人,没人看清他究竟是怎样突破这重重包围,而靠近五蠹首领,甚至连身体都还没来及感受到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便已经看到曾经属于他的手臂远远离他而去。 啊!!惨叫才出口,立即又被他咬紧牙关强忍住,成团的冷汗湿透了全身,还有喷射状的鲜血,从伤口处迸射老远,“不是只断一指吗?老子整只手臂都没了。” 颜融歉意的抓抓头发,“不好意思,砍过头了。等会剁那只的时候,我多给你留点。” 这还是人话吗?偏偏他还说的那么认真。 让人根本控制不住,对这裸男的恐惧感。 他只有重点部位还挂着几团破布,长发随风飘扬,将那女子的头饰晃个七零八落,好诡异的打扮,好霸道的气势,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天底下真的有既矛盾又出奇的和谐的存在。 “最后一次机会,给我解药!”颜融冲那个站不稳身形,被两名手下搀扶着身体的首领勾勾手指。虽然声音并不高,却令听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想战栗。 “那蛇儿的毒,世间无人能解。”直到此时,首领还存着搅乱颜融神智的心思。瞧他对火神教的云焰很是在乎,关心则乱,只要他一分心,到时候自己这边的人同时出手,他就不相信取不掉他的性命。 颜融还是轻轻点头,烈火剑的红光仿佛把他那双爱笑爱闹的眼眸也染上了血色,“既然如此,你们索性都先下去等着云焰吧,若是真的见到他,在他再杀你们一次之前,帮我转达,说‘蓉’对不起他,下辈子若是有机会,再还他今生这份救命之恩。” 泪不语12 时间过去了仿佛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个呼吸到另一个呼吸的交替,颜融从那种无法控制自身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眨眨眼,好半天记不起发生了什么。 松柏下的积雪还没有消融,这会儿正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可怜的他仅着一小块遮羞布,抱着赤裸的身子牙齿冻的咯咯作响。 幸好,还能在被切的七零八落的尸体堆里寻到一件完整的山羊毛披风,颜融还记得是某个耍帅的五蠹刺客随手解下扔到一旁的,当然,做完那个生命中最后潇洒的动作后,他就被烈火剑从眉心一劈两半。 连忙乐呵呵的颠过去捡起来裹在身子上,总算暂时解了裸体的困窘,寒风呼呼的从脚底往上窜,颜融又光脚踩在雪地上,不停的搜寻和他脚差不多的断腿。 不是偏大就是偏小,终于在那个被肢解的首领身边,颜融找到合适的鞋子,也顾不得嫌弃人家臭,扒下来穿好,满意的点点头。 至少现在从外表看,不会吓的女人尖叫,大喊着打色狼逃跑。 颜融挺满意,蹲下来,伸手到那首领胸前摸来摸去,一股脑掏出四五个小瓷瓶,还全是白色的,没有任何标记。 跳回到云焰身边,把耳朵贴在他胸口,才勉强能听到微微的心脏跳动声,颜融做了难,短时间内他可没法分辨出这么多个瓶子里,到底哪个装的是解药,也可能所有都不是,那首领死前说的是实话,剧毒的蛇儿见血封喉,人都死了,研究解药有什么用。 若是现在在花谷,凭借着颜融的一身医术,想把云焰的这条小命从鬼门关拉回来,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边天生地养的奇花异草,是解毒剂制作的珍贵原料。若没有那些,颜融医术再高,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干着急没法。 托着瓷瓶放到云焰的鼻子尖,颜融问他,“你是想拼一把,全都试试呢?还是就这样毫无痛苦的睡过去,别让我折腾你了?” 泪不语13 “什么?你求我把你当个屁似的给放了?别再烦你了吗?”颜融露出悲哀的神情,拍拍云焰的脸道,“既然这样,我就尊重你。瞅瞅你和你妹妹一模一样的小气架势,不就是被骗了吗,至于气成这样,宁死也不肯求我。” 索性坐下来,慢慢检查那些瓷瓶,极力分辨其中的成分,颜融嘴不闲着,教训云焰,“当初是你来掳我弟妹,不是我强拉你来的,你说换成是你,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被绑架走,还是出手帮忙,杜绝这种悲剧的发生呢?嗯,对嘛,你都也说了,当然是胳膊肘朝里拐,帮亲不帮理了,那我做的事情就没错。更何况你也不占个理,你为了你妹妹能绑架人家的媳妇儿,这话去哪里说都行不通。” 确定第一瓶肯定不是解药,颜融随手用瓶塞堵好丢在一旁,继续检验下一瓶,“后来路上你一直就以为我是女的,有几次我都想表白身份,可是谁让你把梨涡酒拿出来,吊着我的胃口,我想如果提前承认了,你肯定得喊打喊杀的追着我揍,这梨涡酒再也享受不到了,所以才忍着。云焰呐,我也不容易,你想想,见天被个大男人含情脉脉的盯着瞅,光是鸡皮疙瘩就掉了一箩筐,还得时刻担心着被你非礼,我的付出也不小。” 颜融窝火的把瓷瓶丢出老远,心里问候那个五蠹首领的祖宗十八代,发泄后继续检查第三瓶,“这次不管怎么样,你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个样子,我还是欠了你一条命的。我有个很漂亮的媳妇儿还有个剧可爱的女儿,若是我死了,一个变寡妇一个没了爹,娘俩的日子可怎么过呦。不得不说,其实我也挺怕死的,所以我真的感激你。云焰,欠债不还不是我颜融的风格,所以算我求求你,就让我救你一回吧,即使你醒过来,拎着刀满世界的想砍我,我也认了,等你气消了,咱们一起喝酒,不吭你的限量梨涡,你也尝尝我们燕国的御酒,管饱管够。” 泪不语14 看来看去,仿佛手中这瓶最像,颜融到云焰紧闭的眼前摇晃着瓶身,“你不吱声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云焰,咱们可说好,但凡有一丝希望,还请你牢牢珍惜这一点存活下来的契机,顽强的从牛头马面手里逃出来。我真的不想下辈子变成女人去还你的感情债,因为我早就和媳妇儿约好了,生生世世都结成夫妻,若是还欠着你的,把我劈开两半那也叫不忠,你说对吧。行了,不多说了,事先说好,你小子若是活不过来,就是你没认真的和拘魂的牛头马面对抗,所以责任你也得付一半,不能全让我背着这些沉重的罪孽。”将药丸子倒出来三颗,捏着云焰的腮帮子,费好大劲才让他张开嘴,送到喉咙眼硬逼着吞下去,颜融继续他的废话连篇, “我也舍不得下辈子和我媳妇儿分开,所以若是你一命呜呼,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你投胎成女人,让我把你和小瞳一块娶了。瞪什么眼睛,还不满意?我告诉你,光是小瞳那一关我都不知道怎么过,这也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的,你不过就是变个性别,重新回到人世也不记得这辈子的回忆,是男是女又有什么要紧的。” 一口气将颜融式声明说完,他两手分别搭在云焰两只手腕上,细心感受那已经微不可闻的脉搏,“老头子好歹也是神医,我是他徒弟,自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快点快点快点,只要让这小子撑过这口气,等回到京城,有了趁手的工具和药物,我一定能把他救回来的。” 半柱香的功夫,颜融都一动不动,直到一丝稍微强壮的震动感从指尖传来,他才激动的长吁一口气,揪起云焰的耳朵大吼道,“你给我坚持住,这瓶果然是解药,回来,赶快回来,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别管后边有人叫你,快点给我滚回来!!!” 手掌暧昧的深入云焰的衣物下,紧贴着他赤裸的胸膛,将绵长的内力注入他体内,帮助云焰抵抗毒性的侵袭,而另一只手则始终按在他的手腕上,不放过从他体内渗出的任何一丝异动。 泪不语15 云焰是被颜融硬生生扛回京城的。 天还不亮,一个破衣烂衫,走路时隐隐露出雪白的大腿的男人扛着个面色青白,连呼吸都轻若可闻的男子出现在城门下。 不幸中的大幸是守门的将领是九鼎的直属部下,没事儿来找首席侍卫汇报工作时,见过颜融几次。 当颜融扯着脖子喊人帮忙时,将领认出了颜融的身份,迅速封锁消息,掩护着衣着不雅的二王爷上了马车。 若是被更多的人看见,今天还不知道京城里传成什么样呢。不必颜融下令,将领已经虎着脸命手下的人忘记今天所看到的。开玩笑,真要是传出二殿下和男子暧昧有染,衣衫不整的清早回城,陛下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颜融已经顾不得考虑那么多。 云焰中毒太深,毒性入骨,那瓶解药只能缓解不能彻底拔出,这一路上,他每走一段都会停下来给云焰输入真气,助他抵抗蛇毒,费了很大劲才能让他活着进了睿王府。 见到竹叶瞳,颜融眼泪差点没掉出来,像只在外流浪了许久的小猫重新回到了主人身边,真想冲上去使劲的抱住她。 差点就阴阳相隔,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对云焰更是感激,手背抹掉眼角的湿润,颜融道,“媳妇儿,快点把我的药箱子拿出来,还有从花谷里摘的干草药,也一并都送过来。还有还有,一套干净的衣物。” 颜融困窘的拉扯还带着五蠹刺客体味的破披风,这辈子丢人的事干的着实不少,但是还数这次闹腾最大,连夜背个男人裸奔,还让那么多人看到,唉,一把辛酸泪,不知怎么垂。 竹叶瞳也是被颜融破衣褴褛的狼狈样吓了一跳,瞧夫君焦急,也来不及仔细询问,连忙去准备了。 转身回到云焰身旁,瞧着他死气沉沉的脸,颜融道,“你小子现在要敢嗝屁,我就也把你扒光了丢到大街上去丢人。”挥舞拳头,继续威胁,“我可是认真的!” 立威1 颜曦晨练完毕,直接就到颜融的院子里,望着客房内昏迷不醒的云焰和一身狼狈的颜融,他冷脸愈发阴森,“二哥,谁干的?” “别提了,这事儿说来可话长。”竹叶瞳还在场,颜融不想当着她的面提起那个令她觉得不舒服的名字,有些话还是私底下和颜曦讨论就好,没必要弄的人心惶惶,让心爱的媳妇儿晚上又开始发噩梦。 颜曦点点头,没有就遇袭的话题过多讨论,望着奄奄一息的云焰,他眉头拧的死紧,“还有救吗?” “现在很难说,这毒太猛,把他的身体侵蚀的很严重,若不是这小子武功高强,强撑着一口内力护住了心脉,这会儿早就死透了。”颜融已经给云焰做过简单的处理,十指全部割破,一碗一碗的往出放黑血,又把珍藏的灵药当萝卜白菜似的往云焰嘴里边送,他可是下了血本,不计代价的。 “云焰若死在燕国,大战便要提前了。”颜曦没有怪罪的意思,他只是平板的陈述这个哥俩都心知肚明的事实。他武功虽高,对医术却仅仅粗略精通,在这儿实在是帮不上颜融的忙,于是准备离开,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例如,调集军队,随时准备于鲁国决一死战。 竹叶瞳找了个借口退出去,她知颜融甚深,很明白他每一个眼神所代表的含义。有了这样善解人意的好老婆,真的省去了许多口舌解释。 颜融确定她已经走远,才道,“七弟,这次是五蠹部落派人来追杀云焰,原因不明,也不排除是假借除云焰的借口,行其他不轨之事。” 五蠹部落?那个仅有十几万人的小国家,臭名远扬,全民以使毒暗杀为职业,是现存的最大的杀手集中地。 整个民族最大的特点便是死缠烂打,睚眦必报,哪怕是有一点点失礼的地方,他们也能万里追杀,不死不休。 立威2 “我会下令影卫予以绞杀。”颜曦才不怕缠不缠的,来了正好免得费事去找,这种恶名昭彰的臭虫,杀掉多少都不解恨。敢动他的家人,就要有赴死的觉悟。并不是只有五蠹部落出来的人懂得万里追杀,不死不休。 颜融又是尴尬的扯开不好意思的笑容,手拍后脑,咯咯傻笑,“不必那么麻烦了,你就派人到城外八里的废弃山神庙后山林内打扫一下,弄的有点脏,大冬天的万一平民过去砍柴,吓到了怪过意不去的。” 至少在他回来之前,断腿断臂和分割开来人体碎块,随处可见,当进入到那种心不由己的状态下,颜融根本就无法控制杀意,所以究竟灭了多少个人,他也不大清楚。清醒之后,看着花花绿绿的尸体他自己也犯恶心,就更没兴趣多瞧了。 “我会派人去的。”颜曦一口应承下来,顿了顿,又道,“你又使出那套剑法了?二哥,什么时候咱们切磋切磋?就用你最得意的绝招吧。” 颜融把脑袋瞥到一边去,装作听不到。开玩笑,连他都控制不了的东西,怎么敢在自家亲人身上尝试,万一有个误伤,要他到母妃坟前自杀谢罪吗? 颜曦上早朝的时间快到了,不能再耽搁,他神色复杂的瞧了一眼云焰,“这个人暂时就留在府内,在治好之前,有必要封锁他的行踪。”低头想了想,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颜曦恶意的冷笑,“不如派人把火神教的人引到事发现场,让他们寻到罪魁祸首,找地方黑吃黑的报仇去。” 颜融没有反对,如果在云焰没醒过来前被火神教的人发现,这个黑锅他就得帮五蠹部落的刺客背起来,他倒是不介意偶尔被人误解下,可问题是给那些极度痛恨的家伙们扛黑锅,他心里会异常窝火。“七弟,我觉得五蠹部落这次出现的绝不寻常,你最好早做打算,别被人阴了。” 立威3 颜曦的眼神寒恻恻,在颜融面前,他索性连本性都不伪装,“二哥,若不想被人阴,就只有一个办法。” 话不说明白,抬腿就走,他知道的,颜融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颜融心有戚戚焉,赞同点头,自言自语道,“不想被人阴,就得先出手阴别人,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老七不动声色的使坏呢?还是太张扬了,做人就得低调些,争取把别人卖了,对方还美滋滋的给我数银子,这才是腹黑的最高境界,和我家老七比,当二哥的我反而处处落在下头,不行哦,还是得修炼。” 竹叶瞳端着颜融的早饭走进来,正好将他的喃喃,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接口道,“夫君,你这样子已经很好了,若是再继续修炼下去,都要成妖了。” 垮下脸,颜融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跟在媳妇儿身后,整个人赖皮的半贴着竹叶瞳,不安分的大手上下摸索,狂吃嫩豆腐。 双手都被占着,竹叶瞳没法推开他,脸色绯红的瞄了一眼昏睡之中的云焰,不依道,“还有别人呢,不要这样子。” “我只是向你证明,我还是个人,距离成妖还有一段距离。”趁其不备,颜融迅速的在竹叶瞳红润的唇角窃玉偷香,又接过她手中的托盘,端到桌旁放好。 各色点心都是颜融平日爱吃的式样,准备的分量很足,仿佛他家媳妇儿早就看出了他腹中的饥肠辘辘。 “夫君,这个人是谁?”憋到现在才问,竹叶瞳耐心还真不错。 谁知道颜融一听这话,脸色立即不自在的变了几番颜色,最后才咬着牙,困窘的照实道,“他就是云焰,火神教教主。” 竹叶瞳恍然大悟,眼角堆满促狭的笑,“恨不相逢未嫁时?” 颜融拿煎饺泄愤,大白牙咬的食物喀嚓喀嚓,脸很可疑的红了。 “夫君,我又不会吃醋的,你干嘛这么不好意思,难倒你对他认真了?”真是难得笨口的她能窘到颜融,竹叶瞳笑的好开心。 立威4 “小瞳乖乖,我喜欢什么,别人不晓得,你还不清楚?云焰哪里有你那么丰满柔软还坚挺不下垂的酥胸,还有这翘翘的臀部,摸上去又有弹性,兼具手感,更别提那滑嫩的。。。”一颗空降的包子即使塞住他的大嘴,仿佛怕一颗不够,竹叶瞳接连又塞进去两颗,总算让他除了咀嚼外再没空隙发出半点声音。 这人,死不正经的,什么话都敢说。 竹叶瞳觉得自己的脸颊都能烤肉了,若是把院子里养的信鸽抓一只贴在她脸边,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直接装盘,变成乳鸽送上餐桌。 “小瞳,你脸红的像新娘子的盖头。”好不容易分批次的把口中食物都吞下,颜融嬉皮笑脸,嘴不闲。 “夫君,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和这位教主绝对没有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只是朋友,还有救命之恩,仅此而已,我再也不会误会了,真的。”拱手求饶,竹叶瞳招架不住他坏心眼的报复,光凭嘴谁也说不过能把死人吹活的颜融,更何况,她可没有那般厚的面皮,什么话都往出甩,即使是面对最亲密的夫君,那一份女性的矜持仍旧牢牢把持住她的言行举止。 好吧,对手求饶了,他也就放弃不依不饶,收回玩笑表情,正色道,“等会儿我还得帮云焰想办法驱毒,你带着颜暖暖去弟妹那边聊天吧,他中的蛇毒已经将身体变成了毒源,若是一不小心沾染上半点,可不是闹着玩的。” “平时都是我帮你的,小心一点没事吧?”竹叶瞳不放心独自把颜融留下,既然这样危险,有她在身旁相助,会比他一个人好得多。再说,也没有谁比她更了解颜融的习惯,那些瓶瓶罐罐杂乱堆放,除了他自己外,只有竹叶瞳能分辨的出。 颜融想了想,他的确是需要个称心的助手,而小瞳早已经习惯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出比她更适合的人选。“把颜暖暖送到弟妹那儿寄养一天,然后你回来专心的帮我。” 立威5 桃小薇将两个小的喂饱哄睡,千霜和千彤一人一个把孩子抱到小床上休息。颜暖暖乖巧的等她忙完,才挥舞着小胳膊吸引桃小薇的注意,她想要被抱抱了。 这孩子,聪明的紧,不仅认人,还懂得在大人忙的时候耐心的等待,不急不躁,不哭不闹。 桃小薇喜爱的将她抱在怀中,示意宫娥将准备好米糊端过来,用小勺子送到她唇边。颜暖暖习惯性的伸出小舌头舔一下,确定味道不错,才大口的吞咽起来。足足吃了小半碗才开始用舌尖顶勺子,不肯再咽,仿佛是在说,她饱了,不想再吃了。 “小郡主真是乖巧,怪不得二爷平日爱不释手,有空就自己抱着呢。”千彤走回到桌子旁,握住颜暖暖的小手上下轻轻摇摆几下,小孩子的笑点很低,这样一个简单友好的动作就让她欢喜愉悦,千彤顺势把孩子接过去,对桃小薇道,“娘娘还是去休息会,虽然说出了月子,您的身体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可别太操劳了。” 桃小薇精神还不错,站起来伸个懒腰,稍微活动下僵硬的身子,“陛下上朝了,你可别老学他那样盯着我,瞧瞧我都胖成什么样了,再这么贪吃贪睡下去,到了过年就不必买肉啦。” 千彤没忍住轻笑,“哪里有胖,奴婢瞧着好像比月子里瘦的多了,昨天晚上爷还嘱咐着给你加餐呢,还说哪有正在哺乳期的母亲瘦的皮包骨似的。” 桃小薇瞪圆眼,双手捏捏松软的腰肢,不服气的反问道,“哪里瘦了?这里全都是软软的肉呢,我这脸颊,自己一笑都觉得沉甸甸的。” 她十分不适宜过度丰满的自己,还有那恼人高耸的双峰,怎么压都顶不回去,倔强的挺立在胸前,每次颜曦不小心瞟到了,眼神便不由自主的炙热起来。若非担心她身子尚未恢复,他怕是早已经忍耐不住要化身为月下狼扑过来,吃干抹净。 立威6 积攒沉淀下来的欲望隐藏在冰山的表象下,若是有朝一日爆发,必定是不得了的力量。 也不知道到时候她能不能承受住夫君的需索无度,毕竟熬了这么久都没有释放过,偶尔在深夜中醒过来,对上颜曦未阖的黑眸,眼中闪烁着对她的渴望。 怕伤了她,于是宁可克制忍耐着,他不自然的僵硬,和刻意屏住的呼吸,无不昭示了他的体贴和温存。 此生此世,怕是再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像颜曦那样,全心全意,用整个生命在爱着她。 没有脉脉温情的爱语,他做的永远要比说的多很多,从最初直到现在,连她都在岁月中不动声色的改变,他却始终如一,沉稳的维持最初的模样。 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或许对于颜曦,她也该适当的调整心态,慢慢的学会回应他,支持他,真正的去爱他。 想到此,桃小薇清澈的目光中显出少有的坚毅神色,对千霜道,“去把张御医请过来。” “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吗?”千霜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她跟前着急的问。 “没有不舒服,就是想问问。。。关于孩子的一些事,快去吧。”桃小薇低垂下脸,别扭的移开千霜的探寻。 粗心的丫鬟边走边想,问就问呗,脸那么红干嘛,难道是。。。? 受了风寒吗? 。。。。。。。 张御医乐颠颠的走了,这次娘娘的赏赐是一小锭金子,在睿王府服侍的这半年,光是得到的打赏都够他老人家吃香喝辣的回去养老了。 整个太医院,虽然他不是地位最高的,但是他却敢打保票,他绝对是最受人羡慕的。 能在睿王府当差,成为皇上和娘娘的专属御医,那可是抢也抢不去的好福气呀。 老头走一步摇三摇,心情惬意舒爽,这种又有面子又能拿银子的好事,至少在他退休之前,是稳稳占据的。当年随军出征,军中御医的身份像块烫手山芋似地掉在他手上,谁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由此结缘,救下皇后娘娘的性命,为他的后半生,铺就金光大道。 立威7 两个孩子叫人抱到暖房去休息,又命人热了洗澡水,把秋天收藏起的干花瓣倒入水中,桃小薇整个人浸坐在水中,仅露出头在外呼吸,舒适惬意的闭上眼。 平时都是千霜千彤服侍她洗浴的,今日却破例让宫里来的宫娥来帮忙,按照古老的办法,先用青豆、红豆和绿豆打碎凝固的粉团均匀搓洗全身,再用清水沐浴干净,露出绸缎一般嫩滑细致的肌肤。长长的秀发放下来几乎长及小腿,单独有一名宫娥用特制的皂荚香叶搓洗,彻底清洁后,换了薄荷叶再次擦拭,从头皮到发根,清清爽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样宫廷式的享受,是折磨,亦是期待。几乎每位被皇上宠幸的宫妃,在被抱入甘露殿之前都要像举行仪式似的虔诚的、一丝不苟的打理自己。一是为了讨好皇帝的欢心,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以期待更久的恩宠;二来也是将女子生而带来的不洁彻底洗净,免得把乱七八糟的疾病传染给皇上。 紫浩帝颜曦独宠桃小薇一人,宫妃们即便打扮的再精心,也没人会去欣赏,久而久之,这种炫耀式的洗浴方法已经渐渐不在宫中流行。 桃小薇自小生活在宫廷内,对这种调调自是还记得。虽然齐国和燕国是两个国家,但是宫里的一些规矩却是大同小异的。她远远的望见过,可是没亲自感受过,颜曦对她没那么多要求,想亲热了直接就扑倒,没耐心等她从头到尾的收拾一遍。 久而久之,竟然忘记了女为悦己者容,把这深深的幸福当成了和每天呼吸的空气一样普通的东西,忽略在眼前。 她想,或许时不时的来个惊喜,他会觉得开心的。即便是习惯性的冷漠不表现出真实的情绪,只要他心底生出哪怕一丝丝的甜蜜,也是值得的。 从前不懂得体贴,那么就让她从最基本的坐起,一点一点,润物细无声的侵袭他的生活,回报他对她的一番深情。 立威8 颜曦下朝回来,本是习惯性的想看一眼桃小薇和两个孩子,就去书房办公的。 走进卧房,平日里熟悉的奶香味消散不见,四五株碧绿的植物载种在花盆内放置在门口的一角,勃勃生机令归来的主人心情瞬间放松下来。再往前,是淡粉色的纱帘,朦胧的飘荡着,隔出与外界的距离。 卧房内,只要一个人轻轻的呼吸声,往日伺候的宫娥、丫鬟都不见踪迹,就连两个小孩子的气息也不存在。 挑开薄纱,一桌丰盛的酒菜呈现于他的眼前,四素四荤,颜色搭配的错落有致,垂涎欲滴。角落里的炭火上架烧着炖肉的坛子,浓重的药香从里边散逸飘荡,是久违的熟悉。 可惜,他的小东西还藏着。布置了这么丰盛的准备,却像只顽皮的小狐狸似的,藏在自以为安全的角落,眨巴狡黠的美眸,笑眯眯的等待他亲自过去,把她逮出来。 轻易的从床幔掩藏的死角内寻到她绝美的身影,颜曦半抱着她走出,才明白为何桃小薇刻意的布置了这么多,却在见到他后反而躲藏起来。 这一袭华丽的宫装,勾勒出曼妙凹凸的身材,唯独雪白玉颈下白皙的胸脯和一双性感的手臂仅用红纱遮掩,颜曦的眼神仿佛能刺穿那道薄薄的障碍,又该死的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两道美妙的锁骨,无言中蛊惑他所有的男性感官。 咕咚!什么东西被咽下腹中,颜曦的喉结急剧的颤抖,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想一把扯去那道挡住视线的披肩。 “你真美。”颜曦的嗓音哑哑的,低沉而悦耳。 还是第一次穿这样诱惑的衣物,她缎子似的黑发被挽成华贵的仙子发髻,也用同样耀眼的红纱系出飘扬的感觉,几颗点缀性的珍珠散落其间,若隐若现,美的有几分不真实。桃小薇强自压抑住不安的紧张,抬起小脸,清澈的水眸荡漾春情,“你喜欢吗?” 立威9 颜曦沸腾的眼神笼罩住她,手臂抬起,仅用手背摩挲她的锁骨,若有若无的碰触让她的心跟随着忽上忽下,“薇薇,你来选择,我们是先吃饭,还是。。。?” 他的目光飘到翠绿色的锦缎床单上,几朵雪白的山茶花散落,勾勒出素雅而勾魂的气氛。 “我。。。我。。。我亲自给你做了药膳。。。最近。。。夫君日夜操劳。。。也该补补了。”该死的,明明是想好的台词,怎么到了颜曦面前就和咬了舌头似的,说的断断续续。在他那种压迫性眼神下,桃小薇幻想中的妩媚风情连一成都未发挥出,干瘪青涩的像一枚虚有其表的野果。 “既然薇薇有心,那就先补补吧,虽然我其实并不太需要。”颜曦大方的落座,有意无意道。 桃小薇烫热的脸也看不出再渲染而上的胭脂,天呐,他是不是理解错了,这话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暗示。 她走路都不太自然,后背上两点焦灼是颜曦冒火的眼神,一路跟随着她,看着桃小薇贤惠的用厚布把砂锅搬到桌子边,掀开露出精心炖制了一下午的好料。——也是桃小薇唯一擅长的厨艺。 “夫君,吃药膳是有讲究的,尤其是这种去火去潮的养生汤,先后步骤若是不对,效果就差了很多。”先舀了一小碗汤,托着送到颜曦眼前,她期待的眨眨眼,“这可是我特地找来张御医一起研究出来的新菜式,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颜曦接过她递来的小汤勺,盛起一匙,放在唇边吹散热气,吸入口中。一股浓而不腻的香从口腔直涌入腹,打了几个转消失在身体内。挑高剑眉,颜曦连赞赏都忘记了,又连喝了小半碗,才温声道,“坐下来一起吃,要夫君帮你盛汤吗?” 说罢,也不等桃小薇回答,便主动的拿起空碗,专挑红枣、桂圆和色泽鲜艳看起来很入味的排骨帮她装好,送到眼前。 立威10 药膳,不是这么吃的。 可是,她却不愿出口纠正。 先喝汤还是先吃肉又有何打紧,即便不发挥出最大的功效,她的心也是甜蜜蜜的泛着幸福的气泡。 一颗去了核的红枣放入口中,桃小薇细嚼慢咽,刚刚咽下,身子却忽然腾空而起,她习惯性的揽住他的脖颈,安稳的落在颜曦的大腿上,在那专属于她的‘宝座’坐好。 自从生完宝宝后,他们还没有再尝试用这样纠缠亲密的姿势用餐呢。 颜曦皱皱眉,一点寒星似的眼眸散发淡淡的不悦,“薇薇,你怎么轻的像根羽毛似的,夫君不在家,你有没有按时用膳呐?” 吃饭,自然是按时按量的,不过她的胃口一直不大好,也是为了孩子才强忍着把油腻的汤水喝下一些,谈不上喜欢。 “喂养孩子着实辛苦了些,更何况还一次来两个,从明天起,让奶妈喂养两个孩子吧。”夹过一只荷花饺送入口中,颜曦只吃了一半,觉得味道不错,就送到了桃小薇唇边,看她自然的张开小嘴,好不排斥的吃下剩下的食物。 和颜曦分食,就仿佛特别的香,桃小薇胃里咕噜噜的发出一声嘶吼,像是在提醒主人,它已经受不住刺激,誓要与一桌子的美食奋斗几个回合。不过当了娘亲,她不忘记再次替孩子们争夺应有的权益,“夫君,孩子们特别认亲,贸然的把他们推给别人不妥当,再说我的奶也够吃。” 颜曦立即眼神一暗,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话语飘落在胸前因为哺乳而茁壮成长起来的两抹浑圆之上,“真的很多吗?我来检查看看。” 说罢,脸竟真的贴上去,拨弄开红纱,在两团深深的弧度之中,伸出舌尖随意的一勾。 她的乳尖因为这样明目张胆的挑逗迅速刺痛,不受控制的乳汁湿淋淋的打湿了精心准备的华服。 颜曦双臂横抱起她,向卧榻缓行而去,俯身印上一点朱唇,在舌尖纠缠之际又道,“若是你心有不忍,就只喂养女儿便可,颜赢那小子皮糙肉厚,有的吃就长的比谁都结实。” 立威11 桃小薇七扭八扭,蠕动躲闪,咯咯娇笑,“夫君,你别老欺负儿子,那两个可都是咱们的宝贝,厚此薄彼,小心等你老了,颜赢不管你,到时候你就变成孤僻的老头子,呵呵,多可怜呐。” 终于有机会扯掉这层碍事的薄纱,撕扯裂碎的巨响声有一种粗犷的快感,颜曦和着迷的俯视身下那一抹精心准备的雪白,被华丽束身的功夫勾勒出妖冶形象的女子偏偏生了一对清澈见底的眸子,“薇薇,我有你和女儿就够了,我们的瑶瑶才是贴心小棉袄。” 这人,一贯的众女轻男,老是让她想起,故去的父皇。很小的时候,他也像颜曦似的,对几十个皇子都没什么好脸色,而对于她们三位公主,却有求必应,宠爱的紧。 这可不行啊,颜赢几乎完全是颜曦的小翻版,出了月子,皱皱巴巴的五官彻底长开,简直就是可爱的袖珍小颜曦,虽然他也不爱笑,情绪反应不大,但并不妨碍她对儿子的喜欢。她更不想颜曦真的像父皇似的,把亲生孩儿用性别划分清楚,藕臂揽抱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道,“夫君,颜赢是我的小宝贝,你也得把他当成宝贝,不许偏心,否则。。。”眨眨眼,似真似假的威胁道,“你不在的时候,小心我悄悄给你女儿饿肚子,反正她是女孩子,瘦弱些会楚楚可怜的招人喜爱,你说对吧。” 她口上这么说,心里可真没想那么做,在激情澎湃,烈焰焚身的时刻,也亏了她有功夫拿亲生女儿去威胁夫君,以保全亲生儿子的地位。 颜曦恨恨轻咬她的凝脂滑肩,顺便留下一串青紫色的爱痕,“你若是不给我女儿吃饱了,我就先把乳汁都吸光,我的小公主得不到的,你的小皇子也别想得到。” 说完,竟真的身体力行,一把扯去最后一块赖以躲藏的屏障,整张脸都埋进去,给她来个身体力行,证明所言不虚。 立威12 这一场刻意而为的诱惑,由桃小薇点起一把火,颜曦顺手接过来,将之熊熊燃烧,激烈的程度,坎比天崩地裂,海啸狂暴。跟随着颜曦的节奏,她压抑着致命的侵袭,偶尔怯怯的张开眼,对上的也是颜曦泛红的冰眸,有点吓人,更多的是羞涩。 热呼呼火辣辣的连着要了她三回,颜曦才从‘战场’退出,半天没听见她吭声,一低头,见她居然还紧紧抱着他的胸膛,小脸贴着,睡的正香。 看来的确是累坏了,就连颜曦起身帮她擦拭身体,都懒洋洋的不肯张开眼,和她说话,也只是轻轻的梦呓一般的答应,显然根本就没听进去。 “小东西,操劳过度的是我,你怎么先累倒了?”颜曦又露出一抹浅笑,若是桃小薇此刻清醒着,必定又大呼小叫的喊可怕。真是懊恼,他偶尔表露在外的愉悦反而能把别人吓到,久而久之,竟然真的就忘记怎么笑了。 又小憩片刻,他穿衣起床,用被子把桃小薇裹紧,床幔也遮挡严实,这才回到桌旁,把她准备的餐点风卷残云一番,尤其是那锅号称能补身健体的药膳,更是喝个精光,涓滴不剩。 吃饱了,精神十足的直奔暖房。颜初瑶睡着,习惯性的将小拳头塞在口中吮吸,娇憨的睡眼惹人怜爱,而颜赢却瞪着黑溜溜的眼珠,给姐姐站岗,见颜曦来了,习惯性的就想张大嘴干嚎,没想到颜曦眼睛一瞪,他立即又把几乎喊出的声音吞回到腹中,不甘示弱的回瞪,他还小,气场没有老爹那样强大,不过,捻虎须的勇气却还是有的。 “小子,你很嚣张。”颜曦双手托着把他抱起来,平放眼前,“听说你就是在泉州害你母亲伤心,离家出走转了一圈又回来的家伙吗?” 颜赢无齿的小嘴吐出两个连环泡泡,碎裂!迸溅颜曦一脸,以示抗议和不屑。 立威13 “既然知道回来,就饶了你这一次,小子,好好的长大,把你老爹身上的皇位接过去,我没耐心等你太久,明白吗?”颜曦把这还不会说话的小不点当成个大男人一般对话,毫不犹豫的把藏在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果然接到儿子非常不满的白眼。 他知道,这孩子绝对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不过,既然流产了都晓得再回来等机会投胎,这么点天赋异禀,也不必大惊小怪的。反正据他观察,颜赢这小子除了敢在他面前偶尔泄露出一丝与众不同外,大多时候,他都把自己伪装得很好,就像是个真正的婴儿那样。 把颜赢抱在胸前,托着他的腰来回在房间里走了几圈,颜曦忍耐着他不断吐出的泡泡和不断迸溅在脸颊、脖颈处的口水,无一丝不悦神色。 薇薇一直以为他众女轻男,呵呵,是他掩饰的太好吗?竟然连孩儿的娘都瞒了过去。 怀中这个小家伙,可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无关性别。 怎么会不在乎,怎么会不喜欢? 若真的不介意,何必早早的双手将他托上储君的宝座,不顾众大臣反对,甚至连所谓三五年的考评期都不许有,固执而任性的让颜赢成为接替皇位的唯一选择。 他是桃小薇带来的孩子,一番波折,两次来投,才平安降生到世上。 即便是将来薇薇再为他诞下皇子,也没有人可以动摇颜赢的地位。 颜曦坚信,这个孩子,绝对是正确的选择。过去,他极少判断失误,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颜赢安静的靠在父亲宽阔的怀抱中,自玩自乐,懒得学姐姐,露出可爱的表情去讨好周围大人的欢心。小小年纪,继承了其父天生强大的气场,倨傲冷漠,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当然,对于颜曦,也是有些例外的。 除了他之外,还没有谁‘有幸’拥抱他这么久,还没遭到剧烈的哭嚎反抗,即使他的母亲桃小薇也做不到。 立威14 “小子,别老霸占住你娘亲不放,她那么娇小的女人,哪能同时喂你们姐俩?你是弟弟,要学会心疼妈妈和姐姐,所以,请你饿的时候,尽量去别的地儿找食物,别盯着你娘那一亩三分地不放。相信爹,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奶妈的乳汁和你娘的味道也差不多,若是觉得人家脸不够赏心悦目,你闭上眼睛忍忍也就过去了。”拍拍他的屁股,将颜赢从昏昏欲睡中拉回来,“听懂了吗?好歹你现在是我儿子,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不然,仔细你的小屁屁。” 颜赢目前还没生出语言这项功能,所以他也就大大方方坦然的不理会老爹的喋喋不休,张开嘴大力的打了个哈欠,小脑袋一载歪,在微微摇晃的臂弯中,甜甜的睡过去。 这可是亲爹难得的温情,虽然不停的和他讲条件,颜赢也不愿浪费短暂的舒适。 他是小孩他最大,不懂大人的心思。 许久,颜曦才轻轻的将儿子的身子送到小床上,盖好被子。 又走过去,在女儿娇嫩的脸颊和额头分别亲了亲,心情愉悦的走开。 这个家里,最操劳的永远是他,谁让他是一家之主呢。 三个人累了便睡,颜曦却得在一番运动后继续转战书房操劳,那里还有一个国家的吃喝拉撒在等着他,至少在十几年内,无法卸下重任。 为了给颜赢攒下点家底儿,免得到时候这小子不情愿把他身上的担子扛起来,颜曦可是卖力的很呢。 说到底,他也是厌烦这种拘束的宫廷生活,真不明白死去的先皇是怎么想的,把他这么一个根本无心权势的人硬逼上了皇位,为此,不惜用影卫钳制于他,拿桃小薇的生命作为诱饵,牢牢的将他绑在皇位上为燕国做牛做马。 第N次诅咒亲爹在地下一个女人也找不到,清心寡欲的过上和尚生活,颜曦开始埋头苦干,与小山状的工作奋斗到底。 立威15 果然不出颜曦所料,云焰的失踪,引发轩然大波。随行的白衣侍卫被引到山神庙附近检查了残留下的尸骸,他们很容易便从那堆零碎的尸体之中查到五蠹部落的线索,本来这一路就被盯着,他们已有所警觉,这会儿云焰在赴约的山神庙附近失踪,更是令他们坚定的相信,教主云焰的离奇失踪必定与其有关。 于是,最有嫌疑的燕国所属反而被干干净净的摘出去。刘永亲自上门找过九鼎,希望他能帮忙寻找教主的下落,最让他们心寒胆战的是,打斗痕迹的现场,有棵苍翠的翠柏,在它半空中的枝干间,有一丛被人踩断的枯枝,云焰的专属武器烈火剑孤零零的倒挂在上边,随风轻摇。 树下,几节埋入残雪中已经僵直的毒蛇,从身体内流出的汁液迅速污染了整片雪域,不少被毒死的小动物僵硬的保持它们生前的姿态,似乎是不小心碰触到,一个呼吸就被夺去了性命。 刘永的心越来越沉重,江湖上的武者无一不把贴身的武器是若生命,剑在人在的誓言,似乎成了约定俗成的惯例。 云焰的烈火剑是火神教教主的信物,它本身是一把罕见的神兵利器,更是一个代表着无上威严的符号。平日里,教主作战甚至都不愿轻易的请出烈火剑,怕对手太弱,是对它的亵渎。若是在从前,根本就不可想象云焰会让烈火剑离开他的视线之内,他坐在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只有这柄剑和圣姑苏沫儿是他唯一最在乎的。 这点刘永最是明白。 可是,如今烈火剑被孤零零的留在死尸堆中,像个破败的垃圾似的挂在树梢,而它脚下,是剧毒的蛇尸,这一系列的细微证据不得不让刘永有了不好的猜测。 事实上,白衣侍卫之中,已经开始流传不利于云焰的传言,只不过碍于教规和云焰的威严,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而已。 新教主苏沫儿1 颜曦冷漠的处理这件事,不管、不问、不派兵、不帮忙。 此时在燕国境内,火神教的大部分死忠教众非死即伤,光明神教借机抢占地盘,抢夺信仰资源,即便是云焰亲自带人来了,这种一面倒的压迫性趋势也没有缓解,有官府在光明神教背后撑腰,几乎就是拿到了官方的许可在装神弄鬼。 出了这档子事,刘永一边派人回国送讯请求支援,一边把所有的白衣侍卫都派出去,寻找云焰的下落,他自己几乎一天跑一趟睿王府,只可惜地位太低,根本就连门都进不去。更晦气的是,有一天还在王府门前碰到了个奇奇怪怪的号称是天下第一神算的青年,看他着急非得给他算算,刘永是急病乱投医,这种平时根本不信的江湖骗子也乐意听听他是怎么说。 结果那人在坑了他足足二十两银子后告诉他,要找的人永远都回不来了。还说什么,缘分已尽,即便是不死,擦肩而过也没法再见。还说这种结局是最好的,拍拍他的肩膀,用气死人的口吻说,这都是命里的定数,不能反抗。 气的刘永抡起剑就想劈了他,心说这是个什么王八蛋,拿了他的银子还不说几句好话,大白天的,竟挑晦气的话讲。肯定是个骗子,如果教主大人没死,难倒他会放着好好的大位不做,放着神教不管,放着亲妹妹不理吗?怎么可能,以云焰的脾气,宁死也不会放下这些他心里重视的东西。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有心把银子要回来再痛揍骗子一顿,跟了半条街,出了睿王府侍卫的注视之外,竟然不小心被那个家伙给甩掉了。 他可是火神教白衣侍卫的统领,地位显赫,武功高强,居然在眼皮子底下把人跟丢了,刘永心里的火气更大,恨恨的往地上啐了一口,不知道今年犯了什么太岁,倒霉的这么厉害。 新教主苏沫儿2 云焰中毒昏迷,一躺便是两个月。 鲁国皇帝措辞激烈的密函,本来是想让云焰逼迫着紫光帝尽早作出答复,是战是和,皆推到颜曦头上。没料到,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云焰失踪了。 颜曦得到了足够的时间准备,现在二十万大军已经堵在鲁燕的边境处,虎视眈眈的与鲁军对望。 刘永带人走得早,一番查找未果,他已经意识到这是能力范围内解决不了的事,于是得到总教的答复后,率人到边境处等候援兵。这一过境,就再没机会回来,二十万的军队在边城守着,两国通关贸易中断,边境处繁华的集市,现在已经变成了鲁军的演武场,往日的嘈杂热闹不复存在,唯有身着战甲的兵将威武往来,为一触即发的战事担忧不已。 。。。。。。 鲁军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仗,燕军也不知道战火再染的原因,各自官方的说法是对方狼子野心,心存不轨,为止意外,提前布防。可是对峙半月有余,也没接到进攻的命令,于是参加过与五国联盟对抗的战役的燕国将军们,开始猜测,是否接下来又会像上次那样打一场持久战后,又不了了之。 燕国京城内,阴云压黑半边天,颜曦的金銮殿,又变身为闹哄哄的菜市场,文官武将不顾体面身份,吵成一团,争执的主题永恒不变,对出兵交战一事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一手在暗中主导的颜曦眯着眼,靠坐在龙椅上打盹,不宣布退朝、也不制止喧嚣,吵吧,嚷吧,情绪不激动起来,怎么会失言的把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呢?若是永远这样掖着藏着,要他拿什么借口大开杀戒,杀鸡儆猴? 从登基以来,颜曦更换朝臣的频率之低,令众人啧啧称奇。这与他一贯表现在外的形象根本不符,就仿佛是一只笑傲山林的虎王忽然改了胃口,不爱吃肉天天啃上胡萝卜似的。 新教主苏沫儿3 最让人跌破眼球的还不止如此,颜曦甚至还一道圣旨把前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和硕王爷和三王爷颜朔都召回朝堂,共谋佳策,赞扬和硕王爷在上次对五国联盟的战争之中,后勤保障工作做的非常好,各项物资,除了粮食以外都运送的相当及时;而三王爷颜朔呢,就更是捧上了天,他可是官方认可百姓流传的大功臣,在战火连天、兵灾不断又恰逢天灾横向之时,巧计与富商联手,挽救了军民饥饿的肚皮。 这事儿说出去,是人都得竖起大拇指,问题是,知道内情的当事人脸色都好看不起来。 颜曦这番真挚的夸奖,听起来讽刺的味道特别浓。 当和硕王爷还是太子的时候,那场战争的后勤补给,粮食是他亲自去重点抓的,结果最后真正送到前线寥寥无几;其他按时送过去的物资大多是兵部几位主事官员筹措,和硕王爷没使一点力。 三王爷颜朔更是阴晴不定,那次出尽风头的筹粮计,几乎都是颜曦利用九鼎手把手的交给他的,计划是他定,粮食他送来,甚至适时而出现的富商也是颜曦找来谈好,跟颜朔演了这么场忠义两全的戏码。 这会儿怎么就忽然又把过去的功劳又推回到他们身上,口头上褒奖几句,就借机把他们都请回来,这般无事献殷勤,谁不害怕? 两位心里有鬼的王爷战战兢兢,面色恭敬的站在过去的的位置,垂着头不说话,心里的小鼓咚咚的敲,忐忑的等着颜曦突然暴起的质问,也许,他还收集了不少证据,就等着给他们哥俩最后的重击。 父皇去世了,颜曦登基也有一整年了,燕国持续欣欣向荣的发展,预想中的混乱并没有出现。 他们私底下小动作不断,越是紧锣密鼓的筹划,越是心里没底。 颜曦给人的感觉像浮在海面上的冰山,远远望去只是一小块巴掌大的冰尖,若是真的铁了心的挖掘下去,藏于海水下的真实面貌,已经无法用任何形容词来描述。 新教主苏沫儿4 这朝堂之上,气氛是愈发诡异。 颜曦始终不说话,高高在上的瞧着、看着,冷脸面无表情的令人心悸。 善于揣测君意的文官们再一次碰了壁,接连十几日都是这个模样,到底陛下是想打,还是不想打呢? 闹不明白。 和硕王爷自小就在这金銮殿上长大,五岁起随朝听政,直到先皇去世为止,这一生竟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站在此处,阔别一年多再次回到这个位置,他心中感慨万千,竟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而三皇子颜朔又何尝不是感慨万千,自从新皇登基了,为了避讳,也是顺从祖宗的习惯,他带人去了封地,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回忆京中的日子,尤其是那气势磅礴的金銮宝殿,和那张象征王权的皇位,没事就在眼前跳,根本无法忘掉。 重新回到这儿,他们竟然不约而同的想,颜曦看来是真的下定决心,像吞下齐魏两国那样,将鲁国也并入版图。若真的如此,这方天下将重新分割,以燕国的实力,三十年内,一统天下,成为中原唯一的霸主,也非难事。 朝内虎将不多,颜曦势必亲力亲为,若他不在京中坐镇,又跑去血饮沙场,他们只要能抓住机会,没准就能让他永远都无法再回来。或者可耐心的等到颜曦的凯旋再下手,不可否认,杀神赫赫威名,不容小觑,可是,即便再强大,他也只是个人,明枪好躲,那么连环的暗箭他就真的能滴水不漏的防住吗? 虽然现在朝中立了新太子,不过那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奶娃,还得大人抱着呢,他有没有那个命平安的长大,还是很难说的未知数。 这是机会,绝对是从天而降的大好时机。 必须说动颜曦出兵,一定要让他坚定不移的肯定目前尚在左右迟疑的心,战火若不燃,在盛世之中,他们哪有机会再得偿所愿呢? 新教主苏沫儿5 只可惜唯一有最终决定权的皇帝陛下似乎并不太急于作决定,每天上朝下朝,听群臣吵;偶尔大伙累了,没心思再模棱两可的猜测圣意,想以沉默对抗,逼着颜曦下决心时,皇上就不动声色的煽动武将挑事儿,揪住文官的小辫子死拽着不放。 想退后静观其变?没门! 这烂水坑既然一脚踩进来了,就甭想那么容易的退出去。 武将们视颜曦为战神,他的话就是最高指令,自从陛下登基,被文臣压迫没法直抒己见的大老粗们地位明显上升,这些欣喜与感激全都转化为对颜曦个人的忠诚,他们才不管对或错,武将的人生也没那么复杂,是非标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皇上就是对的,不对也对;颜曦指的那条即使是不归路,金銮殿内带兵的武将们也会毫不犹豫的领着手下的兵勇坚定的踏上。 没经历过生死与共的文官们永远不会理解这种情结,一边暗骂脑筋简单的莽夫容易被人利用,一边还得绞尽脑汁的与武将背后的强大靠山颜曦对弈。 终于,酝酿了许久的火药味在某天的大清早达到了顶峰,也因为和硕王爷和三王爷加入讨论的行列,而燃爆的一发不可收拾。 两位王爷与新皇宿怨已深,这回却出奇的支持颜曦贸然攻鲁的想法,不止拼命的帮他歌功颂德,寻找稳胜的历史根据,还分别拍胸脯表示,愿意身先士卒,带兵出征。 不对劲啊,若是颜朔又跳回到紫浩帝身后捧臭脚拍马屁,还能解释;这个被人夺了皇位的前太子怎么也像是喝了鸡血似的,脸红脖子粗的跟颜曦表起了忠诚,他们之间的恩怨是那么容易和解的么?没闹出兄弟相弑,就已经是祖宗烧高香了。 颜曦总算愿意张开阖紧的眼皮,冷眸中一点墨漆看不见底,“二位兄长,你们也真心的赞同用鲁燕边境的二十万铁骑撕开一道裂口,扑入鲁国吗?” 新教主苏沫儿6 动作一致的点头,和硕王爷和三王爷一起期待,答应吧,快点答应吧,你不是嗜杀如命吗?这正是个上战场大开杀戒的好机会,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文官们见两位王爷也站进了武官的阵营,又联想到在这个时候,本来水火不容的兄弟二个竟然被皇上召回金銮殿,共理朝政,莫不是早就得到了陛下的暗中授意,是想和群臣再玩一把赶君入瓮? 这样的亏,吃的还少么? 还是学乖点,静观其变,等真正确定了形势,再跳出来赞同或者反对吧。 颜曦很满意的点点头,凌厉的扫视一圈,群臣无人敢对上这种杀机凛凛的视线,纷纷垂下头避开锋芒。却听见紫浩帝用和气氛不符的轻松语气缓缓拉长声音道,“既然是如此,那么朕。。。” 惨了,皇上要借机宣布给鲁国下战书了,此战难免。——以丞相为首的文臣代表队心中惴惴,有种想朝天大吼的冲动,努力了这么多天,竟然还是这个结果,真是够窝火的。 而两兄弟的表情就喜悦的多,上套了,老七也有中计的时候,心情不免得意的飞扬起来。 “朕回去再想想,毕竟这可是大事,不可冒然仓促的下决定。” 喘了好大一口气,颜曦毫无愧疚之意,在他脸上挂着的只有威严,谁都瞧不出他有戏弄群臣的意思。 说完,就高深莫测的站起来,让九鼎宣布退朝,飘然离去。 这一天,是持续延长朝会数十天,结束最早的一次。 太阳甚至还没爬到正中的位置,也没有哪个觉得肚子饿,也就是说,离饭点还远的很呢。 陛下这又是在玩哪一出?张良计,过桥梯!也得表达下态度,好提前给人个心理准备哇,这样不慌不忙的拖着,算是怎么回事嘛。 待人都走散了,和硕王爷才温和的对颜朔道,“三弟回京,哥哥也没来得及给你接风,今日不如一同找个地方,好好喝顿酒如何?”顿了顿,又道,“就咱们兄弟俩。” 颜朔饱含深意的点点头。 新教主苏沫儿7 在云焰身上,颜融下了血本,把走南闯北、坑蒙拐骗得来的珍贵药物一股脑的搬出来,换着给他用。竹叶瞳听说这个被颜融戏弄惨的男人,是替自家夫君挡下那条致命的毒蛇后,对云焰感激莫名,配合着云焰悉心照顾他,不眠不休的没半句抱怨。 也许他命不该绝,与拘魂的无常大战六十个日夜后,颜融扯开一抹开心的笑容,沙哑着嗓子道,“好媳妇儿,这次是夫君连累你了,还好咱们的努力没白费,这小子死不了了。” 竹叶瞳心情跟着放松,唇边跟着漾出笑意,“夫君,这次人家醒了,可别再使坏了,恩将仇报可不是你的个性,就凭他救了咱们一家,以后也不能再戏弄他。” 颜融不解道,“怎么成了咱家的恩人了?” 明明只救了他一个的。 竹叶瞳边收拾药箱,边用很平和的声调道,“若那毒蛇咬中的是你,云焰肯定没办法迅速的帮你控制住毒素蔓延,在几个呼吸间你也就没了性命。夫君呐,你晓得我最恨背信弃义的负心男人,你若是不完成当年许下的承诺陪我一生一世就先走掉,我一定会恨你入骨,即便你死了,也得寻个法追了去,向你讨个公道。” 颜融身形一震,听出她话中的决然,竟是想要毫不犹豫的殉情。于是走上前,心疼的从背后拥住她,“小瞳,别那么傻气,即便有天我真的先你一步嗝屁死掉,你也得好好的活下去,别忘记还有颜暖暖呢。”压抑住喉咙中的哽咽,他故作轻松的嬉皮笑闹,“夫君我可不像七弟那样是个闷骚的大醋坛子,若是我不在了,小瞳你遇到合适的男人也可以改嫁,带着颜暖暖一起,我也不会怪你,因为啊,只要我的小瞳和我的暖暖能幸福的活下去,无论什么都可以。” 不依的捶了下颜融的肩膀,这个男人,就连情话都讲的如此不动听。 新教主苏沫儿8 可是,那多日以来因为忙碌而淡忘的失去了颜融的恐惧,竟然一股脑的涌上来,怎么都压抑不住。背对着颜融,竹叶瞳无声的任泪水飞溅,“夫君啊,你还是不明白小瞳吗?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度,其实我是个很自私很自私的女人,说出来你会觉得发指。这个家,是因你而存在,即使是颜暖暖,也无法取代你在小瞳心里的地位,支撑着我活下去。” 手背胡乱的抹了几下泪水,竹叶瞳继续忙碌的收拾着,不愿回头让颜融看到她眼中狼狈的惊慌,“夫君,你是小瞳唯一的支柱,你不在,世界就跟着塌陷了,颜暖暖没了我,弟妹会看在你我的面子上,抚养她长大,少了父母固然遗憾,可是她还有机会成长为少女,嫁为人妇,得到幸福。我宁可让暖暖恨我是个不负责的母亲,也绝对不要错过与你最后共赴黄泉的机会,这辈子你来不及给我的,我就得追过去,要你来生的补偿,我不能为了孩子就丢了你,谁知道这么一失散,还有没有机会再找到你。。。” 话到此,竟然再也说不下去,被眼泪、鼻涕和酸涩一股脑的哽咽住,阖上药箱的盖子,哀哀痛哭起来。 好害怕,真的好怕,若是没有云焰,若是没有那千钧一发的挺身而出,那么颜融,会不会像泡沫似的,虚幻的消散在她眼前。 “小瞳,别怕,夫君福大命大,这不是没事吗?”他怎么忍心责怪她的自私,就连舍弃颜暖暖这种话,颜融也无法责怪竹叶瞳的狠心,只能让她翻身面对自己,使劲的用怀抱和温暖,抹去她心底的不安,“好了好了,我保证下次见到打不过的再也不逞能,立即就闪人,宁可落个贪生怕死的名头也绝对要好好爱惜自己这条命,乖媳妇儿,夫君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刚才说的要你带着宝贝闺女嫁人其实都是放屁的,我这心里呀,不知道有多妒忌,不信你摸摸,用手指都能感觉出心里泛出的酸意。” 新教主苏沫儿9 不哄还不要紧,颜融嘴里的甜蜜情话铺天盖地这么一说,竹叶瞳的身子哆嗦的像筛糠似的,只是哭,声嘶力竭,仿佛要把这二月来所承受的压力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似的。 颜融的新袍子报销在媳妇儿的眼泪下,他无奈的抚摸着她的后脑,不停的轻轻拍打后背帮她顺气。 有人愿意陪他赴死,怎么会不感动,得妻如此,他颜融究竟修了几世呢? “宝贝媳妇儿,你猜我上辈子和上上辈子,是不是个大好人呐?铺桥修路、哪里有危难哪里就有我的身影,整天没事儿,最大的爱好便是走街串巷的帮助别人,就连阎王爷的功德簿上,颜融那页也是记载的跟砖头一样厚。” 竹叶瞳含着泪,噗嗤一声笑了,那还是颜融吗?拆路毁桥,哪里好玩就去伸一脚倒比较像他的为人。 根本与好人不搭边嘛。 颜融不动声色的施展心情挪移大法,用袖子把她脸蛋擦拭个干净,还从药箱里掏出一瓶自制的小药膏帮她涂抹在眼眶周围,很快红肿消散,又恢复了紧绷细致的肌肤。 “我的小瞳不哭的时候最漂亮,咱媳妇儿是当年江湖上人见人爱、神见神夸的黑牡丹,高傲,冷艳,不太适合梨花带雨的风情,但是,这次也不怪小瞳掉金豆豆,都是夫君太莽撞了,现在,请让我郑重的和你赔个不是,累及王妃娘娘担心,小生惶恐。”眨眨眼,暧昧的笑的贱兮兮,“等会回房,让我给娘娘宽衣解带,全面服务,以补偿你受到的心里伤害,可好?” 往地上啐了一口,竹叶瞳再也没什么心思哭了,越说越不像话,颜融的脸皮就是厚,夫妻情趣的闺房之事,每每说的理所应当,和吃饭睡觉上茅房一样坦然。 她可做不到,于是识相的闭嘴,不能再让他有机会说出更多的耸人听闻的言辞。 新教主苏沫儿10 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上午,睡了也不知道多少天,胡子拉碴的像个野人的云焰,眼皮轻轻的动了动。 颜融当时正在给他施以针灸,引导血脉运行,将最后一点毒素泄出体外。数不清的银针随着云焰的经脉而布,云焰垂在床头的小指肚上,也插了一根,半个时辰流了七八滴黑血出来,速度极缓,颜融却挺高兴的。 越是少,越是难除掉,别看就剩下这么点,没准还得花费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彻底的拔出干净。 看见云焰有反应了,颜融心虚的赶紧站起来,离他远远站好,免得这小子一睁开眼睛看见是他,二话不说又气的晕死过去。 戴上了薇薇的那张美脸蛋,云焰把他当成宝贝似的捧在手心怕吓到,含在口里怕化了。 盯着自己本尊的面孔,云焰可没一次给过他好脸色看。 天差地别,无奈呐无奈。 “云焰。。。云焰。。。醒了就别睡了,小心脑壳坏掉,这个我可是医不好的。”颜融握了一把干炒黄豆粒,一颗一颗的丢他。 被骚扰的‘病人’眼皮越来越频繁的颤动,终于在挨了第十八颗豆子后,虚弱的张开无神的大眼。 “你中毒了,我是在给你拔毒,所以你可不能随便动手哦。”对云焰,颜融还是不太放心,虽然他现在虚弱的连和蚂蚁掰手腕都会输。 听到了声音,云焰缓缓的把头扭过来,傻愣愣的望着颜融。 这种眼神,无爱无恨、无波无澜,就仿佛他不认识颜融似的,飘渺茫然。 也不只是这简单的感觉,从前的云焰,是习惯性的用假面具伪装真实心情的人,每一个表情,都是受他控制才会出现的,精致的恰到好处。 可是这次,显然不大一样,颜融与他对视良久,得出个结论,云焰眼中的那抹干净,也只有在他的小宝贝女儿颜暖暖身上才见过。 他绝不会弄错的。 。。。。。。。。。。。 PS:15更,结束哈 新教主苏沫儿11 于是,颜融放下戒备,走到床前,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问,“云焰,你还认得我吗?” 云焰直勾勾的瞪了他许久,模仿颜融说话的表情动作,跟着问,“云焰,你还认得我吗?” 光滑的脑门布满细密的黑线,“云焰,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现在可是给你治病的神医,你要好好配合我。” “云焰,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现在可是给你治病的神医,你要好好配合我。” 他学自己挤眉弄眼的表情,比镜子还传神,看的颜融直想动手抽他。 竹叶瞳听见动静,从门外走进来,看见躺了很多天都一直昏昏沉沉没有清醒过的云焰坐了起来,也禁不住有些高兴,“你终于醒了。” 云焰扭过头来,咧出大弧度的笑容,单纯而直接,“你终于醒了。” “这怎么回事?他干嘛学我?”竹叶瞳不解的问颜融,这是怎么回事? “这怎么回事?他干嘛学我?”云焰也不闲着,竹叶瞳说什么他就跟着学说,一脸疑惑的表情还真挺像。 “别提了,估计是好东西吃太多,有点上头。”郁闷的听耳边鹦鹉原封不动的把话学回来,颜融受不了了,指如疾风,把才醒过来的云焰又送回到黑暗中继续沉睡,他郁闷的开始取还挂在他身子上的银针,“媳妇儿,我瞧他不像是装的,云焰本质上和老七差不多,不太喜欢说废话,有意识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所以,我麻烦大了。” 颜融垮下脸,就差没挂上几滴金豆子,他本来想等把云焰救醒了,就一脚踢他鲁国的,摆脱掉这个大麻烦,谁料想,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模样,“希望不是真的伤到脑子,而只是一时的神经错乱,等再睡醒他就能恢复正常。” 他心里也没底儿,毕竟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状况,把收好的银针都放回到布包内,颜融灰溜溜的走出门前,垂头丧气的佝偻着腰。 新教主苏沫儿12 事情往往不会变的越来越好,永远都朝着最坏的方向一路发展。 颜融平时不敬神,临时抱佛脚的祈祷也没谁搭理他。 几个时辰后,云焰再次醒来,还是那副模样,谁和她说话,就像鹦鹉似的跟着学,就连表情都一并学了去。颜融和他在一起呆了许久,慢慢发现,他并不是在单纯的重复,每说一句,就像海绵吸水似的将学到的记在心里,等再下一次,他便能融汇贯通的使用出来。 就连微笑、惊讶、感叹、烦恼的这一系列表情动作,也是最近才学会的,就如同是婴儿般干净透明,再次染上有关于这个世界的新颜色。 最后,无良神医颜融下了诊断结论。 庆幸的是云焰的脑壳没坏掉,他还可以自己思考、学习、感受。 不幸的就是关于从前的总总,他仿佛都不记得了。不知道他叫云焰,不晓得从哪里来,更不认识什么火神教,当然,与颜融的种种恩怨,一笑泯灭。 他很黏颜融和竹叶瞳,因为醒来后,最先看到的就是他们,而且,平日里在他眼前晃荡的最多的也是他们。无形中,云焰像个孩子似的将他们当成亲人似的依赖,尤其是每当竹叶瞳来送饭的时候,他更是特别的乖,唇角的微笑延伸到眼底,异常愉悦的模样。 颜融不爽,却也拿他没办法,除了咿呀学语,云焰哪懂得男女之防,他只是单纯的在竹叶瞳身上寻到了类似于母爱的错觉,所以才会露出那种痴迷的表情。 问题是他的心还是孩子,身子可是不折不扣的成熟男人,颜融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他不喜欢除了他以外,还有另一个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媳妇儿看。 找个借口把竹叶瞳支出客房,颜融不爽的坐在云焰对面和他讲道理,“焰宝宝,你得乖乖的,不要老缠着小瞳,不然小心我揍你。” 挥舞拳头,颜融没良心的威胁最近才稍微恢复些理解能力的救命恩人。 新教主苏沫儿13 颜融显然忘记了云焰现在还处于学习阶段,一般呢喃的重复颜融的话,一边自然的挥舞拳头。颜融气的猛拍了下桌子,云焰也去学,轰一声巨响,好端端的红木八仙桌碎裂成烧火的木柴。 目瞪口呆! 他失去了记忆,但是武功却没有一同失踪吗?颜融克制住用手指去拧眉心的冲动,因为他害怕云焰会跟着一起学,不小心又拿那股怪力伤了自己。 完全没有控制能力,体内的经脉却能正常运转,将真气传递到四肢百骸,并在云焰有需要时,自动的汇集在他身体的某一点。练功已经成为了他沉睡在潜意识深处的本能,不需要大脑的控制,像呼吸和睡眠似的简单。 这不是等于给不懂事的小娃娃一柄利刃,鬼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起发难,无故伤人。 颜融又坐回到云焰身旁,淡化脸上的惊骇,轻笑温和道,“焰宝宝,你不可以无缘无故的损毁东西,这些都是银子买回来的,砸坏了多可惜?还有,王府里住着的都是咱们家的亲人,是不能随便动手打人的,你明白吗?” 他讲话极为迅速,云焰跟不上,大略听懂了些,却愁眉苦脸的不知道怎么回答颜融。 “这一次没关系的,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你不必在意。” 云焰木然的盯着颜融,“你不必在意。” 。。。。。 云焰变成了这个样子,连颜曦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了。颜家兄弟俩凑到一块研究半晌,达成的协议是,在云焰没有恢复记忆前,暂时不送他回鲁国,他的病还需要颜融进一步的诊断,贸然离开,万一出现异变,白费了颜融苦苦的将他的小命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心意。 再说,他也是为了颜融才变成今天这幅模样的,对他的家人有恩,颜曦也不准备再拿云焰作为一个与鲁国谈判的筹码。从影卫源源不绝送回的情报来看,火神教显然对云焰的存活渐渐丧失了希望,不再试图派更多的教众潜进来寻找。 新教主苏沫儿14 非常时期不宜再生枝节,既然云焰已经由明转入暗处,在他没用完全恢复前,就这么着吧。火神教没了他的带领便是一盘散沙,无形之中也大大降低了鲁国的力量。 可惜第二天,就从远方传来情报,说是火神教圣姑苏沫儿接替云焰,成为第七任教主,仪式从简,即日起行使教主职责。 新教主与云焰的守成谨慎截然不同,她是坚定的主战派,而火神教正利用它强大的宗教影响力,募集民众,组成所谓的护教军,随鲁军一起赶赴边境。 看来,这鲁国皇帝,已经不耐烦再等待颜曦对密函的答复,既然两方和谈没结果,就索性手底下见真章,先打上几场,分出个雄雌,再坐下来,想必很多事,就好谈了许多。 恰恰颜曦存的也是这番心思,甚至他所图谋的更多,只不过将一切掩藏在波澜不惊的万年寒冰之下,让人至始至终猜不透他的用意。 还有不足一月便是新年了,京城内已经渐渐有了节日的气息,店家早早的把红灯笼挂在门前,成双成对,喜气洋洋。 没有人对即将到来的战争担心,从立国之初到现在,大小战役数百场,再凶险的五国联盟总攻,也平安顺当的度过了。他们的皇帝可是传说中百战百胜的战神颜曦呢,一力将五个国家的几十万军队吓退的神一样的男人,这次只不过是鲁国单独来犯,他们又有什么好担忧的。 和硕王爷和颜朔换掉了象征身份的蟒袍,书生打扮,在京城内最大的岷江楼三层雅间内,面对面坐着。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俨然是相亲相爱的好兄弟。 要知道,在不久前,他们还是恨不得对方立即死掉,一提起来即便不咬牙切齿,也要在心里反复的诋毁谩骂。 “大哥,小弟过去若有失礼,请您不要见怪。”颜朔叹了口气,一口喝干杯中酒,以示真诚,也是借着酒劲,他郁闷道,“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真是窝囊。” 新教主苏沫儿15 和硕王爷提起酒壶帮颜朔满杯,也叹道,“你我都太小瞧老七的隐忍了,你还记得吗?想当年每一次他立下战功凯旋而归,第一件事都是要把兵符将令送回到兵部,而第二件呢,就是把成山的金银财宝,用车拉着,送到国库。装出一副忠君爱国、无欲无求的模样。咱们都只看到表面上的恭顺,却都没想一想,若他真的没有夺嫡的野心,为何一有战事便请缨带兵出发,没有好处的事儿干了一次又一次,他图的究竟是什么。” 颜朔心有戚戚的点点头,“大哥说的正是,这一年来,小弟没事儿时候,也忍不住回忆过去的往事。老七给咱们的感觉是那般桀骜,甚至敢为了他不愿做的事屡屡顶撞先皇,可是每次到了要上战场能夺皇宠的机会,他便立即抛下伪装,兴高采烈的去了。此人心机之深沉,令人忍不住心惊胆寒。所以这次,他圣旨找弟弟我回京,不瞒大哥,小弟心里头七上八下,还真是忐忑的很呐。” 和硕王爷温和的笑,眼中却酝酿着仇恨的风暴,“这事儿倒是不难推测,你没瞧见今天在朝上,大臣们面服心不服的模样,别瞧他坐在上边,表面镇定,实际上心早就慌了。皇位和密诏,来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朝中早有大臣怀疑,却被颜曦用铁血手段镇压下去。你还不知道吧,自从父皇归天后,老七连皇宫都不敢进了,放着一干宫妃不宠幸,龟缩在他原来的那个破王府里,你说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他是怕先皇在天有灵,到宫里来和他索命。” 颜朔一哆嗦,没料到和硕王爷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言辞,他是在暗示,颜曦弑父夺位吗? 心中还在考虑要不要接下这个话茬,三王爷捧着酒,连喝三杯,才又轻轻放下,把椅子搬到了和硕王爷身边,贴着耳朵咬起悄悄话来。 。。。。。。。。。。。。。。 PS:今天还十章,10点开始更新。另外,手机读者请注意,是手机书城的编辑无故停更,不只度寒这本书,几乎所有的原创都停更了三天,你们骂度寒不讲信用,我也没办法,手机的编辑天天躲着作者不出来,我们根本联系不上,自然也不知道何时开始恢复更新。我只能说,我每天都有更,手机上没出现,是相关人员工作没做好。我也气死了。 皇后也腹黑1 惠妃娘娘托着腮,倚靠在床边,望着静静燃烧的红烛发呆。 这样的夜晚,清冷、孤寂,整个皇宫死气沉沉的,像是天下最豪华的牢笼,困住了她的身心。 贴身的宫娥托着一只精致的竹篮走进来,“惠妃娘娘,老夫人和大夫人又捎来了您最爱吃的绿豆红沙,是守宫门的侍卫送来的。” 惠妃淡淡的应了声,“就放到那儿吧,家里还说了什么吗?” “娘娘,大夫人请您保重身体,莫要太过担忧,不管如何,丞相府永远是您的娘家。”宫娥照实以答。 烦躁的挥手止住她,每次都是这句,就不能换句新鲜的吗? 把寝宫里的宫娥都赶出去后,惠妃这才拎过那篮子,掀开盖,看着那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糕点。今儿是十五月圆,那么东西应该是放在从左数第三十只内,惠妃掀开第二层,才数到了那只也许被加了料的绿豆红沙,轻轻掰开,果然在鲜红的豆沙中间,裹着一只小小的蜡丸。 捏开蜡丸,把小小的纸条取出来,看了两遍。 惠妃才轻轻的叹了口气,将纸条彻底销毁。 。。。。。。。。 燕鲁大战在即,颜曦忙的很,往往是桃小薇睡着了,才感觉到一具身体在她身旁躺下,而第二天一早醒来,他便已经离开,仿佛昨晚的温存是梦中的幻影。 桃小薇知道,她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帮了夫君的忙。 于是,没有抱怨,更没有一丝怨言,他来他去,她始终微笑着让颜曦看到最美丽的一面,让他放手去解决已近在咫尺的麻烦。 三万铁骑停在百里外的小城内,等待皇帝校阅,就要开拔到边境去作为第一波攻击的先锋,这是由内侍营的骨干组成的强大兵团,几乎都是颜曦的直系护卫,与他并肩作战,从年少一路到今日君临天下。 颜曦对他们寄予厚望。 皇后也腹黑2 特意拨出两天的时间,颜曦亲自从京城赶过去犒赏三军,做进一步的军事部署。 而当颜曦的御驾出了东城门,四顶一模一样的小轿从后宫被抬出来,带路的正是大太监贵喜。他傲然的亮出皇上钦赐的腰牌,冲守门的侍卫晃了晃,“轿子里要送到睿王府的娘娘们,你们不必检查了。” 侍卫笑着拱手作揖,“贵公公,这事儿怕是不妥,宫里的规矩,娘娘出宫必须有特旨。属下们都是奉命当差,职责所在,还请娘娘们亮出陛下的旨意,咱们看了,自不会耽误娘娘们的时间。” 贵喜虽然表面上脸色凶恶,心里却是暗暗得意,他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不过是由侍卫们嘴里说出来,后边那几位主子想发火,也怪不到他头上。 狠狠地瞪了那个无辜的侍卫一眼,贵喜眼中含笑,小跑到惠妃的轿子前,“娘娘,那群守门的御林军说没有皇上的旨意不能放娘娘们出宫,老奴吆喝半天,可是人家不听,现在是真没了办法,若不然咱们回去吧?” 惠妃轿帘掀起个缝,板着冷脸道,“把这个拿去给他们看,若是还废话啰嗦,叫人给我砍了。” 说罢,戴着指甲套的素手拎着一块黄金令牌,递出来。 贵喜连忙接住,定睛一瞧,心中咯噔一下,这不是当年先皇的特制的‘功德牌’吗?一共造了三块,分别赏赐给三个家族的族长,其中有两块早就收回来销毁掉了,还剩下最后的一块,被丞相的族人供奉在祖庙内,谁都没见过。 转念一想,这位惠妃娘娘可正是丞相大人的二女儿,身上有这个也不稀奇,也不知道惠妃带着其他三位娘娘去睿王府究竟是为了什么事,竟然连‘功德牌’都动用了。 “贵喜,这东西难倒也管不了那群奴才吗?”惠妃见贵喜就站在轿子门前发起了呆,怒气冲冲问。 “娘娘息怒,自然能管得,老奴这就过去命他们放行。” 皇后也腹黑3 颜曦不在家,一早不知名的动物在窗外呱呱叫,桃小薇难得早起,一肚子火气。 “千霜,找个人出去,用弹弓把那只喜鹊射下来。”她头埋在枕头里大吼。 “娘娘,那好象是乌鸦,不是喜鹊。”其实千霜也是头一次看到,黑乎乎的鸟,就站在寝宫对面的树枝上,扯着脖子嘶哑的制造噪音。 “管它是什么,呜呜呜,昨晚上颜赢到了三更才舍得放我去睡,今早又被这破鸟吵的不得安宁。。。”桃小薇撅起屁股,把棉被拱起个弧形。 若是夫君在就好了,他只要用个小黄豆粒,便能让世界恢复安宁,还她宝贵的赖床时间。 终于,一番折腾后,那只乌鸦变成了死乌鸦掉下树,清晨又恢复了温馨宁静,桃小薇反而再也睡不着,缠‘棉’许久,蹭的坐起来,恼怒的揉乱一头黑发,嘟囔道,“睡不着,头又昏,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千霜嘴快道,“乌鸦临门,别是有什么倒霉的事儿,奴婢这就去准备点干粽子叶,泡了水往外泼一泼晦气。” 话音还没落,出门找侍卫除鸟的千彤急匆匆赶过来,俏脸紧绷的来到桃小薇身边道,“娘娘,管家在门外禀报,说宫里的太监总管贵喜领着四位宫妃进了睿王府,求见皇后娘娘。” 桃小薇脑子还在迷瞪,求见皇后?宫妃。。。什么?蹭的张开眼,最后一丝盘旋的困倦长了翅膀飞的无影无踪,“千彤,她们是要来见我?” “娘娘,奴婢依稀记得,陛下的皇后好像就是您。”说实话,千彤也很不习惯,在睿王府的内院,帝后两个字似乎很是陌生。 “对哦,上次夫君是说过,他早就悄悄的把我的名字给挂到司礼局,若不是上次要立赢儿做太子,他还想一直欺瞒着我呢。”桃小薇撅起嘴,不开心的嘟嘟噜噜,“明明都说好了我不当什么皇后的,就做个睿王妃不是挺不错的嘛。” 皇后也腹黑4 千霜不明白的接口问,“娘娘,皇后可是燕国最尊贵的女人了,别人求啊盼啊,还得不到呢?奴婢怎么觉得您挺嫌弃的?” 千彤也疑惑了很久,从最初的震惊、替主子狂喜,到后来的冷静以对,她这个贴身的婢子都抑制不住欢愉的心情,作为当事人的桃小薇为什么总是一副不情不愿的冷淡神情。而且,她能看得出,主子绝对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她是真的很烦恼这样的身份。 所以这次千霜冒失的问出她也很想知道的问题,千彤才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制止,实在是太好奇了,想知道娘娘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桃小薇倒也没藏着掖着,盘膝托着脸颊,愁眉苦脸,“皇后,说穿了不就是一群女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一个吗?我宁可不做,也绝对不把夫君让给别人,他是我一个人的坏蛋。书上说,女为悦己者容,还说女人要三从四德,不妒不忌,若不然那就不是公认的好女人,甚至还会被夫家嫌弃呢。”双手交叉,她声音越发清淡,“我承认我做不到,就是因为太能认清自己的性格,所以一开始就不去承诺接下我根本无法胜任的地位。千霜啊,你们看到的只是皇后两个字所代表的万丈荣光,可是这个宝座的背后所需要付出的,于我来说太过沉重了。” “娘娘,爷他不是一直居住在睿王府,独爱您一人吗?”千彤也看不出皇上有雨露均沾的意思,平时除了桃小薇以外,颜曦甚至从来都正眼瞧过她们这些贴身跟在桃小薇身边十几年的丫鬟。 “刚才说的都是从前的想法啦,我又没说现在是这样想的,唉,我想过民间那种平静的夫妻生活,偏偏逃不出帝王家,既然如此,就不折腾啦。”桃小薇站起来,不愿更深层次的剖析心境转变的原因,很多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千彤千霜再亲近,也永远不能理解她的人生。 皇后也腹黑5 “千彤,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我梳妆打扮,今天不是有客人来了吗?”桃小薇坐在梳妆台前冲还处于呆愣中的贴身丫鬟招招手。 “娘娘,您今天想梳个什么样的发型?”连忙到桃小薇身边,接过她递来的桃木梳子,轻轻的理顺长及脚踝的黑发。 桃小薇想了想,樱唇漾出一抹轻笑,坚定答道,“五凤朝阳髻,你会梳吗?” 千彤身子一震,五凤朝阳髻?那不是传说中,只有燕国的皇后才可以使用的专属发型吗?可是桃小薇刚刚明明才说过,她并不想接这个皇后的大位的,怎么一转眼,她又要求自己帮她疏上这个发型呢? 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娘娘的心思了。 千彤的迟疑也让桃小薇理解错误,“瞧我糊涂的,你怎么会梳理那种特殊的款式呢?算了,随便弄一个,看起来高贵点就可以了。” “娘娘,这次您可猜错了,五凤朝阳髻千彤梳的可好呢,不信您瞧着。”千彤神秘的笑笑,对身旁傻愣着的妹妹吩咐道,“千霜,快去把娘娘的凤冠和朝服都拿来,五凤朝阳髻必须要搭配最正式的衣服,才会现出最完美的造型。” 这次轮到桃小薇惊讶了,瞧千彤自信满满的模样,可不像是在吹牛,“千彤,跟谁学的,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娘娘,很久以前陛下就命令宫里的老嬷嬷来王府内教我梳头了,皇上说您早就习惯了千彤伺候着,也不想换别人,可惜我的手艺实在拿不出手,于是就找个经验丰富的嬷嬷教我。这五凤朝阳髻是嬷嬷教的最后一种,最难学,也是最复杂的。”当时千彤还不大明白为什么要连皇后娘娘的专属发髻也要她这个常年不出王府的小丫鬟学习,这会儿才恍然大悟,想必皇上早就料到早晚会有一天将桃小薇的身份公之于众,所以要她提前学好准备着,随时可能会用到。 皇后也腹黑6 这还是桃小薇第一次如此正式的‘披挂整齐’,将雪藏许久的皇后的朝服全副穿在身上。 十六层的凤袍,层叠出最高贵的图腾。若桃小薇不移动,一只火红色的凤凰便环绕她静静而立,若是她向前走,那凤凰便似要飞了起来,栩栩如生,把桃小薇绝美的容颜衬托的如凤主降临。还有头上那顶用南珠、翡翠、红宝石、蓝宝石等珍贵的珠宝镶嵌而成的凤冠,散射出彩虹般七彩的光芒,把桃小薇笼罩在一抹如梦似幻的玄晕当间。 千彤和千霜几乎看傻了,这一刻,她们竟然有种想立即匍匐在桃小薇脚下的冲动。两姐妹看着长大的小女孩摇身一变,成了高贵优雅的皇后娘娘,那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倨傲眼神,轻易的压迫她们无法喘息。 她们便真的屈膝跪倒,头埋入膝盖,匍匐在桃小薇可以俯视到的地方,屏息凝神。 “都起来吧,随本宫去会一会,那宫里来的娘娘们。”随意一拂手,莲步轻移,桃小薇缓缓前行,待走到门口,才收回故意释放的气场,恢复正常神色,白了一眼太进入状态的两姐妹,“快点来呐,你们得扶着我,不然一会怎么演下去。” 千霜和千彤半晌才反应过来,摇晃脑袋,心说这是怎么了,被最熟悉的主子给震的腿都软了。 “娘娘,你刚才绷着脸的样子,真让我紧张。”千霜嘟囔着抱怨,她还是喜欢桃小薇现在这样露出顽皮的笑颜,那才是她熟悉的主子。 “傻丫头,我若不拿着点架子,一会非得让宫里的那几个女人骑到头上不可。唉,这就是我不喜欢进宫的原因,老得挂一层假面具在脸上,真真假假的,时间久了就连本性都忘记了。”桃小薇自言自语道,“不过既然人家堵上门来,我若再躲闪,可真是要跌份了。” “娘娘,既然您不喜欢,我叫人把她们都赶出去,哼,宫里的娘娘又如何,这里是睿王府,您是唯一的女主人。”千霜握了小拳头,挥舞几下,顺便表表忠心。 皇后也腹黑7 桃小薇停住脚步,缓缓的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千霜,“谢谢你,不过,这一次我想自己去面对。” “娘娘,你根本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爷在意的,是您会不会快乐。”千彤也不大赞成桃小薇去见那几个女人,她虽然没有进过宫廷,却在桃小薇坐月子的期间,听宫里来的宫娥和嬷嬷们闲谈时,讲述可怕的宫斗,那真是兵不血刃的战场,原来女人和女人之间,也会为了一个男人,厮杀成这样。 现在皇上出门不在家,身为受主子信任的贴身大丫鬟,有责任保护好主子。 “千彤,这一次就让我自己决定吧,因为我忽然改变了主意,或许站在夫君身边,成为他独一无二的皇后,会是一种更加愉快的选择。”桃小薇露出灿若星辰的微笑,转瞬即逝,又紧绷起面孔,用高傲的眼神斜睨道,“过去一直在逃避,现在本宫已经是小太子和长公主的母亲,若是再长不大,别人会以为皇上有三个孩子的。” 千彤和千霜闷笑出声,娘娘就装了一会,便泄了底,说着孩子气的话,偏偏那样高贵的镇定,唬的人一愣愣,真是分辨不出来,她究竟哪张是真面貌。 。。。。。。 颜融蹲在花厅门口等了半天,终于见到一行人簇拥着个盛装女子走过来。 夸张的揉揉眼,颜融道,“弟妹,是二哥我还没睡醒吗?怎么就过了一个晚上,你就和变了个人似的?” 不就换了身华丽点的凤袍么,桃小薇可不觉得变化特别大,反倒是在这儿见到颜融,她觉得很意外,“二哥哥,最近你不是很忙,今天怎么有空蹲在这儿晒太阳。” 唉,若不是听人说,宫里的几个女的来睿王府踢场,怕天真可爱的桃小薇受伤,他哪会丢下自家那一摊子事儿立即颠颠的跑过来。 皇后也腹黑8 可惜,展现在颜融眼前的,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桃小薇盛装打扮,一左一右跟着美貌的贴身侍女,身后更是有十二位的真正来自后宫的宫娥紧随着,迈着整齐的步伐,飘飘前行。 颜融的贼眼立即看穿了桃小薇的想法,竖起大拇指,晃了晃,“皇后娘娘,要本王充当临时护卫,伴在左右,为您冲锋陷阵,斩敌杀将吗?” 桃小薇困窘,脸色绯红,“二哥哥,您再取笑我,以后不帮你带暖暖了。”最近他们夫妻日夜无休,忙着挽救云焰,颜暖暖大多时候就跟着桃小薇在一起,到了晚上才会被竹叶瞳或者颜融给接回去。 “真是冤枉呐,谁笑你了,我这不是怕你被宫里如狼似虎的娘娘们给拆了,前来搭救的。”颜融揉揉垮下的脸,又道,“老七不在家,其实你完全没必要去见无聊的人生闲气,若不然你就去花园里的凉亭坐会儿,让哥哥我帮你把人都打发了,怎么样?” 最近鲁燕关系紧张,朝内上上下下,开始准备大战事宜,细琐之事有专人承担,饶是如此,需要颜曦亲历亲为的地方也不少。颜融本来也想上前帮忙,可是老七不想让他这么快的插手,要他安心的等在王府里,帮忙照看着桃小薇,顺便把云焰给医好。 桃小薇感激的婉拒了颜融的好意,抿嘴浅笑,“二哥哥,前边是我的战场,不可能每一次,都要你们挡在我面前,阻住灾难。这回就让我亲自来吧,相信薇薇,不会那么容易的被人打败。” 她澄清的眸子自信满满,隐藏在血液里的高贵令她整个人与平常看起来大不一样,颜融这才意识到,桃小薇曾经也是尊贵的皇室公主,她或许稚嫩、天真,却绝不任人宰割。 或许,他该尊重她的选择,给个机会,让他长大。 正巧,那保护欲过剩的男人也不在,这笼子的雏鸟,早已经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翅膀。 题外话:不看也罢 郑重声明, 度寒真的写不出红楼梦, 更写不出神雕侠侣之类, 比不了韩寒, 赛不过郭敬明, 若是真的文笔到达那个程度,早就不混这里了, 至少也得搬到香港,参加个什么作协之类。 所以, 想从我的小说里看到深奥的道理的,请绕道。 我承认,这就是一篇写出来,让人看完了就忘记的东西。 它存在的价值只是,看完了以后,能让人傻笑两下,就OK啦。 要求高的读者我满足不了, 没那个水平,逼死我也没用啊。 我也想跟曹雪芹似的,写个半本红楼梦,让几代人都放在枕头边研究, 问题是,我不是写不出来么。 现在特此声明: 本人水平有限,头脑有限,构思有限,文笔有限,誓不为后的可看性有限,情节曲折有限,人物形象有限,所有都是半调子的中流水平。 不要对我要求太高。 若是您真的想看经典,出门,右走,新华书店,最后一排,经史子集,文学著作,博大精深,买回家细读,别在这儿为难我个小小的写手,咱连作者都算不上,最多是个码字的。 OK,就这样,飘走。 。。。。。。。 PS:今天继续更新,15更后结束睡觉。 皇后也腹黑9 惠妃坐在上首位置,恬静的喝着茶,与不远处三个面面相觑、惴惴不安的女人相比,她镇定自若,犹如稳操胜券。 “惠娘娘,我们这样贸然的闯到睿王府来,皇后会出来见吗?”如妃心中忐忑,她还记得当日在宫中第一次见到皇上和那个女人,亲密无间,连过门槛都得陛下亲自抱过去。 本来就反对,最后被抓住了把柄的惠妃威胁而来的张侧妃口气更糟,“若是惹怒了陛下,惠妃娘娘还有先帝的金牌护身,而我们三个就等着像昭阳贵妃似的,被皇上撵出皇宫。” 她也不是危言耸听,当日昭阳贵妃地位高贵,不但是宫中封号最高,还贵为鲁国的和亲公主,即使这样还是逃不开离宫的命运。张侧妃娘家里并不指望她能带来多大的荣耀,只求她安安稳稳的伺候皇上,别惹事,保住现在的地位,若是将来能为紫浩帝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再提升几级封号,就更好了。平心而论,她实在是不乐意跟着惠妃娘娘来触皇上的逆鳞。 即便是现在独守寒宫也没关系,大家都没指望,不如便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过去十七载的岁月里没有男人,还不是一样活过来了,女人只要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有没有男人,有甚重要。 郑美人的地位低了其他三位娘娘好几级,若不是惠妃看她还有某种利用价值,今天她根本没机会跟着出宫。她是个极为精明的女人,虽然是和惠妃她们一起来的,心中却另有打算。 她妖媚的脸上挂着谦卑讨好的笑容,头始终低垂,像大户人家抬不起头的妾室一般,无论谁和她说话,都用这种软绵绵的表情应对,即便是对方口出恶言,她也不会气恼。 “我一切都听三位娘娘的。”郑美人连说话都是这样的没有个性,真可惜错长了那张狐媚子的脸。 皇后也腹黑10 “皇后娘娘到!” 来了?惠妃和如妃对视一眼,双双站起身,张侧妃不情不愿的,向后退两步,躲在如妃的身后,郑美人步步紧随惠妃,若不是她身着宫妃的锦服,更像是贴身宫娥。 桃小薇由两名俏婢扶着走进来,她身上大红色的华丽长袍和头顶上珠光宝气的凤冠,刺伤了四位娘娘的眼。在半个月前,这套服饰几乎是宫内所有女人的梦,夜里睡不着时,幻想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登上后位,母仪天下。 她的脸,矜持的绷着,无喜无怒,从惠妃和如妃面前走过,眼神甚至没有瞟她们的脸,完全无视之。 直到落座于花厅内的主人座位,她才淡淡的,不怒自威道,“怎么,见到本宫,连礼都不愿意行了?” 十六名宫娥齐唰唰的对四位娘娘行注目礼,气势迫人,在这种胁迫的压力下,如妃率先屈膝跪倒,“臣妾参加皇后娘娘。” 张侧妃自然紧跟其后,她可不想得罪了皇后,那不是嫌日子过得太顺当,没事儿找事么。 惠妃却仍是站立着,冷冷道,“睿王妃,你怎敢身着帝后凤袍?喔,瞧本宫的记性,你早就得到了皇上的封后金册了,只是还没有举行立后大典。哼,您倒真是迫不及待呦。” 火药味好浓,惠妃是不是疯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和谁说话,就凭她刚才那一番大逆之词,不必请示皇上,桃皇后就可以立即下令,让人把她拖出去,给予责罚。 桃小薇也挺奇怪,惠妃这是想死,还下不了手,所以特意跑来完成心愿的么,幸好今天颜曦不在家,若她那火爆的夫君听到了,保证二话不说,直接送她上天做空中飞人。 “惠妃娘娘,请自重身份,您现在见得是皇后娘娘,若是再出言不逊,立即会有侍卫进来,请你‘留下’,皇上回来,自然会做出评论。”欺负她家主子,有没有搞错,这儿可是睿王府,千霜不服气的立即接口。 皇后也腹黑11 惠妃贝齿咬着樱唇,忿恨道,“多言的死丫头,这里有你插嘴的地方吗?信不信我叫人撕了你?” 如妃的身子唰一下,汗毛倒立,简直不敢相信耳边听到的。惠妃今天怎么会这样的反常,她昨晚和自己商议,今天来是要放低姿态,跪在皇后娘娘脚下,祈求她将大家的丈夫还回来,怎么一到睿王府,见到了桃皇后,她就立即口不择言起来。 再这样下去,惹怒了皇上独宠的女人,她自己受责罚不算,还得连累到自己,也跟着倒霉。 她站的离惠妃很近,到此刻也顾不得失仪,狠狠地踩了惠妃一脚,低声道,“不要胡说八道,这位是帝后,后宫之主,你怎么敢如此放肆。” 即便是有金牌护身又如何,惹恼了皇上,金牌就跟铍铜烂铁似的,没有任何作用。 惠妃脚趾生疼,使劲的把如妃推开,突如其来的大力气,让如妃差点没摔倒在地上,幸亏郑美人在一旁,关键时刻拉了她一把,才免了跌倒出丑的命运。 桃小薇略微意外,还想着与四位宫妃见面会是怎样一番暗战汹涌,却没想到连弯弯绕饶的纠缠都直接免了,惠妃像个泼妇似的毫不掩饰妒意,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压根就不把她的身份放在身上。 有趣! 她若没疯,必然有更大的依凭,只是现在底牌还没露出了,桃小薇想不到她留给自己的后路是哪条。 “惠妃,你对本宫的后位不服,可亲自去找陛下理论。只是,在皇上没下令之前,本宫依旧是燕国的皇后娘娘,而你,只不过是正二品的妃子。”必要时,桃小薇也可以狠下心对待不值得同情的对手。 “真是好笑,睿王妃,你说自己是皇后,你便是了吗?或者,皇上要你做皇后,你便真的名正言顺吗?穿着名不副实的后袍凤冠,你的心里真的没有半点惶恐惴惴吗?”惠妃嘴角开始抽搐,她兴奋的连连质问,为即将呼之欲出的秘密而激动。 皇后也腹黑12 颜融在花厅外蹲墙角,竖着耳朵听里边的动静,他身后跟着半蹲着的云焰,和颜融保持高度一致的动作。 当听到惠妃半疯狂的嘲笑声时,颜融心中莫名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而他,向来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手指捅了捅最近连别人的身体动作都开始一并模仿的云焰,“焰宝宝,帮我个忙,瞧见里边那个笑的很二百五的女人了没?你进去把她身上带的东西都偷出来,瞪什么眼睛?我知道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云焰扭过脸去,继续单脚点地,把整个身体往墙上贴,装作没听找颜融说话。 “我不是推辞自己不去,你知道的,女人的衣袍能藏东西的就是胸口和袖口,我若是亲自去,摸了别的女人,回来会被媳妇儿罚跪搓衣板的,焰宝宝,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难倒这么点小事你也不愿意出手帮忙吗?”和一个失去记忆,正处于高速学习期的病人讲道理是件非常挫的事儿,也只有颜融能玩的乐此不疲。 云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当着颜融的面,慢吞吞的打开,却是清早时候竹叶瞳送给他吃的盐酥糖,只剩下两块,被他包起来藏好,舍不得一次吃没了。 这个时候拿出来,自然是有用意的。 果然,颜融气呼呼的轻捶他的脑袋,“焰宝宝,你学什么不好,居然学老七威胁人,做事还开始讲条件了?” 云焰默默的用两根指头捏起一小筐盐酥糖送入口中,眼皮子都不抬,颜融爱怎么说都好。 被打败了!!病人跟女人一样,毫无道理的任性,尤其是这种脑壳烧坏,一片空白的家伙,更是一根筋的不好对付,颜融气呼呼的应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把那女的东西偷来,给你买一大包,行了吧?” 云焰竖起两根手指,摇摇头。 以后谁要敢说云焰傻,颜融一定拎棍子痛揍他,这小子精成这样,哪里是神经错乱了,“两包就两包,你少拿回来一样,小心我也毁约不给你买。” 皇后也腹黑13 云焰听懂了,站起来,转过身去,一本正经的抬起手掌。 轰!!~~!!~~ 巨响,烟土弥漫尘飞扬。 花厅的侧墙上多了个一人高的破洞。 云焰不理会颜融的目瞪口呆,慢吞吞的从他制造出的超级便捷通道跨腿进入,高调登场。 一屋子女人全都看傻了。 不明白怎么突然墙外边就钻进来一个高大英俊,还满脑袋飞灰的男人来。 竟然每一个回过神上前问问,全体直勾勾的望着他,云焰干净的眼神从最靠门的宫娥一路漂移,直到寻着惠妃的位置,才大踏步的走上前,与她面对面的站着。 惠妃娇小,云焰几乎用身体的阴影便能全部把她遮挡住,男人天生的压迫感,让距离云焰最近的惠妃喘息困难,“你。。。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是皇后安排的刺客吗???” 声音聒噪的二百五女人,与颜融的指令相符,就是她!!云焰肯定自己的猜测。 于是,缓缓的抬起手臂,指着惠妃身后,一本正经道,“哇,有只狐狸精!” 下意识的,惠妃顺着云焰手指的方向,扭脸!!! 桃小薇瞪圆眸子,不解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因为云焰手指的狐狸精,恰好就是她。 指如闪电,上下飞窜,惠妃被别扭的定在原处,头扭成九十度角,身子仍正对着云焰,连哑穴都被制住了,想呼喊、想谩骂,也力不从心。 云焰大大方方的把手伸到她怀里,不理会指尖触摸到的柔软感觉,一心一意的搜索颜融要求他找的东西,从惠妃那里掏出来又迅速的塞进自己怀中,速度快的谁也没看清他究竟的拿到了什么。最后确定惠妃身上‘干净’了,才没什么歉意的淡淡道,“我看错了,不是狐狸,不好意思。” 颜融趴在云焰制造出的大窟窿上,嘴角抽搐,喃喃道,他不是在学我,我没他那么龌龊,那肯定和我无关。。。 皇后也腹黑14 被解开了穴道的惠妃,捂住胸口被云焰摸过的地方,心里咚咚咚狂跳个不停,连尖叫都忘记了。 她养了十八年的小乳猪,就被这么个不知名的男人给摸了。她该怎么办?喊人、大叫、还是两眼一翻直接晕倒? 云焰‘办完事儿’,又直奔着桃小薇走过来,鉴于他刚刚做过惊骇世俗的行为,千彤千霜反应剧烈的挡在桃小薇面前,以防这个神秘的男人对自家娘娘也作出那么过分的行为,若真是那样,等皇上回来,她俩就得先以死谢罪了。 云焰并不似刚才那么鲁莽,他走的适当的位置,停住脚步,直勾勾望着桃小薇,许久许久,轻问道,“你是谁?” 桃小薇对这个男人印象并不坏,温言道,“我是桃小薇,你就是云焰吧,我听二哥哥和夫君提起过你的名字。” 云焰重复道,“桃小薇?” “是的,我是颜曦的妻子。” “桃小薇!”云焰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轻轻摇头。转过身,又按照来时的路,从那破洞钻了出去。 千彤捂住心口道,“天呐,这就是那个被二爷救回来的男人吗?他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别这样说他,千彤,他是为了救二哥哥不小心被毒蛇咬了,所以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可是我们睿王府的大恩人,谁也不许对他无理。”听竹叶瞳讲过云焰为了救颜融差点连命都没了,桃小薇深深敬佩这个舍己为人的男人,在可接受范围内的无理,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惠妃,你没事吧,刚才来的是个病人,你别怪他。”桃小薇叹气,这一团乱,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惠妃后知后觉的捂住胸口,却发现原本藏在这儿的东西不翼而飞,心咚一声沉到底,猩红的眼眸瞪出狰狞的弧度,“刚才那个男人他不是要非礼我,他偷了我的东西,快来人呐,把他抓住,他把我的东西给偷啦。” 皇后也腹黑15 桃小薇温和的表情终于沉了下来,一字一顿咬牙清晰道,“那是我睿王府最尊贵的客人,若没有确切的证据你最好不要胡说八道,否则即便是本宫不治你得罪,皇上也绝饶不了你。” 惠妃愤怒的抬起头,手指着桃小薇的鼻子恨声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我带了那样能威胁到你地位的东西来,你怕让皇上知道还有那样东西的存在,更怕我抢了你的帝后之位,所以你让那个男人趁着我不注意就夺走了它,你还给我,该死的,你快叫他还给我。” 这惠妃其实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自小被丞相当做掌上明珠般娇生惯养的长大,从没受过半点委屈。在皇宫的一年生活,虽渐渐磨平了她在娘家时的嚣张跋扈,本质上却是没有丝毫改变。 昨夜,娘家在用装糕点的小篮子偷偷送进了那样能彻底改变她的地位的东西,惠妃激动的彻夜难眠。 那本来渐渐熄灭的野心又被唤醒,升腾,迫不及待的纠结如妃、张侧妃和郑美人出宫,打听好皇上不在京城内,来向睿王府窃据后位的女人示威,最好能逼得她主动向皇上请辞退位,也省去了大家的麻烦。 可是,这计划想的再周密也赶不上变化,偏偏半路杀出个怪人,把她定在那儿,东西都夺了去。 惠妃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刚才她趾高气昂的与桃皇后针锋相对,是确定有先皇御赐的金牌保命,并有那样东西撑住底气,现在倒好,什么都没了,若是桃皇后矢口否认,治她对皇后不敬之罪,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啊。 慌忙抓住如妃的胳膊摇晃,惠妃道,“好妹妹,你刚才看到那个人把我的东西抢走了是不是,呆会皇上面前,你要给我作证,请陛下把本宫的东西找回来。” 如妃怯怯的扫了一眼桃皇后,只见她面沉如水的俏脸上,一抹吓人的气势让人无法喘息,心中迅速做出判断,如妃决定趁此良机与惠妃划定界限,于是退开一步,朗声道,“惠妃娘娘,臣妾只见到你和个男人拉拉扯扯,当众做出不堪的动作,可没瞧见人家拿你什么东西,我是个诚实的人,再说在场的奴婢们也都看着呢,有就是有,没有也不能强说有,您说对吧。” 。。。。。 PS:结束今天。明天上午早点更。 宫斗1 惠妃万没想到,如妃临阵倒戈的这么快,不过瞧她讨好的望着桃小薇的表情,惠妃心里也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桃皇后目前是皇上昭告的帝后,金册、封号都在她手里,又是万千独宠,眼看着今天从惠妃手里再也拿不到什么好处,如妃当然要立即跳槽到皇后娘娘身后,紧紧地抱住这个女人的大腿,等站稳了脚跟,再别有所图。 这本是宫斗最寻常的手段,大婚前,爹爹还专门教过她一些应对之策,可惜入了宫之后,皇上一直不肯回宫居住,没了共同的男人,一百多个女人也没什么心思折腾出风浪,久而久之,惠妃自己都忘了防备。 今日一个小小的疏忽,就让这该死的如妃踩着她的肩膀去讨好那个女人,偏偏她气的连头发都想根根炸立,却因为东西被抢了毫无办法。 “桃皇后,刚刚丢的金牌是先皇赐给宰相府的功德牌,非同小可,绝对不能丢失,请娘娘下懿旨,派人把刚刚的大胆狂徒抓回来,追回先皇遗物。”人在屋檐下,惠妃也不得不收起嚣张,权宜行事,只要能说服她帮忙把御赐金牌找回来,那另一样东西自然而然也会跟着回到她手中,到时候她便可以。。。哼,且忍她一忍,务求一击即中。 桃小薇又怎么看不出她前倨后恭,心里盘算的念头,“惠妃,你何必对个生病的人咄咄不放,他现在头脑一片空白,早就没了记忆,像个初生的孩子似的单纯,比一张白纸更为纯净。他根本就不懂得俗事,又怎么会对你的东西起了觊觎之心,那先皇御赐的金牌,他拿去了有什么用?” 云焰的情况,大部分人都知道,桃小薇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把惠妃的话给堵的死死,让她根本没机会再把脏水泼到云焰头上。 “东西刚刚还在呢,他进来又出去就没有了,不是他会是谁,你们都看到了,他明明亲手摸。。。”话音戛然而止,惠妃总算在出口成祸之前,记起了她的身份。 宫斗2 郑美人似笑非笑,娇滴滴的接口追问,“摸什么?惠妃娘娘,您倒是把话说明白呐,臣妾听不懂。” 这屋子里站的人,又有哪个真的听不出惠妃下意识想要说出的话,云焰方才那般大胆的在她胸前摸来探去,她都没有动一下,直愣愣的任人上下轻薄,现在倒是开始要喊抓贼了,早干嘛去了? 宫里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是江湖,更是没想过有一种东西叫做武功,拥有它的人飞天入地,所向披靡,把一个人定在原地不动不喊几个呼吸,简单的就像是喝凉水那样。 惠妃有苦难言,她也闹不明白,方才为何自己明明羞愧难当,还要站在原处,任那男人毁她清白。最痛苦的是,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几十双眼睛盯着,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后宫之中将再没有她立足的余地。 悔不该早点听从爹爹之言,静静蛰伏在暗处,等待时机。这一时的冲动,真的要害死了她。 无论主子奴婢,每一双眼都渗着幸灾乐祸,她们都在等着看好戏,看惠妃如何将这出闹剧收场,即使是和她一起来的其他三位,也站在一处,离惠妃远远的,仿佛是她身上有瘟疫,近了便要沾染到。 桃小薇神色倦倦,斜倚在铺着羊皮软毛的椅子上,懒洋洋的半合眼眸,唇畔至始至终,挂着冷淡的浅笑。 她是那样的高高在上,独立于战火之外,孑然一身。 帝后华服上那只火红色的凤凰,似屈膝于脚下的神鸟,一双活灵活现的眸子是由红宝石镶嵌而成,色泽纯净,又不能一眼就望到底,深邃而神秘。 惠妃抑制不住的寒颤,筛糠似的哆嗦起来。 她知道自己这次轻敌了,错一步,步步错,本来天时地利人和至少自己这边还占了两样,如今因为刚才那个男人,全部都失去了。 怎么办,是顽抗到底,还是退而避其锋芒,等待下一次机会。 宫斗3 颜融等在门口,待云焰拿着他想要的东西出来,立即拉着他一起,轻飘飘的上了房,蹲坐在房顶的雕饰后,既能听见花厅内的谈话声,又避过了追着云焰跑出来的宫娥。 “焰宝宝,我是让你去偷,你明白吗?什么是偷?”颜融用手指的骨节死命的顶揉眉心,瞧见云焰又下意识的蜷缩起了手指,立即大叫道,“不许学我!” 云焰愣住了,嘴角很可疑的撇了撇,大受委屈的模样。 立即转过身,用后背对着颜融,双臂抱着膝盖,头耷拉在手臂上,一言不发。 “把东西给我吧,你方才在那个女人身上拿到了什么?”颜融气呼呼的把手从背后伸过来,唠叨不停,“别闹脾气,我这不是在教你为人处事的道理么,从小学坏那还得了?教育得从娃娃抓起。” 云焰扭过成熟的不能再成熟的俊脸,将颜曦偶尔对颜融的那种鄙视神情运用的惟妙惟肖,连眼睑下皱起的纹路也不多不少的是三根,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孩子。可是焰宝宝,你生病了,知道吗?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你的人生就在醒来后重新开始,我真的不希望你再走回到原来的老路,因为你现在看起来比我第一次见到你,快乐了许多。”颜融像哄孩子似地耐心的解释,不让云焰钻牛角尖,“还有,我方才也不是凶你嘛,我承认声音稍微大了些,那也是恨铁不成钢。现在咱俩先研究研究,什么叫偷?偷就是秘而窃之,让对方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把东西拿出来,你呢,当那么多人的面,先点穴后拿东西,那可不叫偷,那叫抢,还一点技术含量都没,让别人都看到了你的脸,焰宝宝,现在的人都坏极了,要是让他们记住了你的长相,以后的麻烦那是没完没了,你烦都烦死了。” 宫斗4 果然,云焰现出淡淡的紧张神色,好像真的有点担忧被人记住了面孔。 小孩子就是好骗,颜融奸笑连连,“焰宝宝,你也不必太担心,我会帮你的,来,把你拿来的东西给我吧,好乖哦。” 云焰头一扭,又把后背对着他,没理睬。 说好了是用两包盐酥糖来换,这会儿东拉西扯几句就想毁约,当他真傻了吗? 颜融此刻哪有时间去城东帮他买,着急拿到东西又不好强出手。再说了,别瞧云焰这会儿呆呆的,若真的动起手来,他的身体本能立即会取代大脑指挥他的动作,即便颜融使出全力,也不见得能占了上风,在不伤害云焰的情况下,完美的把东西夺过来。 眼珠子狡猾的转了转,颜融变脸似的收回急躁,笑咪咪的坐在云焰身旁,哥俩好似的搭着他的肩膀,“焰宝宝,我们来谈谈,刚才让你进去的时候,我们是怎么商量来的?好像是你去把东西偷出来,然后我用两大包盐酥糖和你换是不是?” 云焰诚实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刚才可是给你解释过什么是偷了,还记得吧,秘密的窃取,不能让苦主知道那种,可是你呢,用的是抢,和我的要求不符合,所以严格来说,你并没有完成我们的约定,对不对?”颜融最擅长的就是绕来绕去的和别人讲条件,等把对方给扯迷糊了,再说出他真正的目的,往往能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惜,这招最大的弱点就是遇到一根筋到底,信念坚定执着的家伙。 尤其是像云焰这样,类似于小孩子的思维,执着坚定。他还听不太懂颜融话里的意思,不过心里可是坚定的记着糖换东西这件事,也看出颜融现在是想毁约,把东西拿走还不给他糖吃,于是索性不鸟他,唉咋说咋说,他就当没听见。 不见兔子绝对不撒鹰。 颜融苦笑的垮下脸,这个云焰呐,自从变成这副模样后,反倒是成了他的克星,奈何不了了。 宫斗5 一番口水后,颜融停止聒噪。 此路不通,他也只能学云焰,一掌在墙上拍出个洞来走。 “臭小子,服了你,先把东西给我,等下我就派人出去给你买,怎么样?三包,不,四包好了,你不吃亏哦,只是先交出东西而已。” 这还像是有些诚意,云焰原地转了个圈,露齿一笑。 那几乎就是颜融的翻版贱笑。 “我总还有这点诚信吧?你要是再不相信我,我把小瞳找来做担保怎么样?她可是响当当的金子招牌,对你从来没失信过的。”从另一个大男人脸上老是看到自己的影子,颜融也不爽,可惜说了云焰很多次,他还是下意识的去学,颜融也拿他没办法。 只暗自警惕,等颜暖暖再大些,知道模范大人了,他一定要万分留言言行举止。云焰自己学个不伦不类也就算了,万一他家的小郡主也弄成这样,颜融可要连哭都找不着调调了。 云焰倒是没死命的倔强到底,他想了一会便欣然同意,从怀中一股脑的把手帕、香袋等女子常用的贴身物品拿出来往颜融手里堆。最后取出的,是一块精致的小金牌和一只被黄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卷轴。 颜融眼睛一亮,把碍事东西全部丢掉,就留金牌和卷轴,直觉告诉他,这便是让那个惠妃底气十足的东西。 金牌的来历,颜融是知道的,当年他那个父皇也不知道听见哪个谋士的话,用昂贵的黄金打造三块,用来稳定朝中三股势力。待坐稳了龙椅,他便开始筹划着再想法要回来。过程中腥风血雨,自是不必再提,他那父皇本来也没安好心,下手自然绝不容情。 三十年内,金牌收回其二,同时,被赐予的家族也迅速的衰败下去,朝中掌权者或杀、或放、或找借口赶出京去,永不录用。像凋零的繁花,一瓣瓣飘散,最终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梗,再不复盛开的美艳。 宫斗6 这金牌,虽然名字起的好听,叫什么功德牌,实际上,是不折不扣的催命牌,不吉利的很。 若不是显然丞相他那个去世的老爹,眼疾手快,在先帝还没来得及朝他家下手时,就立即高调的把功德牌送入祖庙,令外命族中近一半的男子辞去官职,以示诚意,又连续做了几件‘大出血’的窘事表忠诚,才让先帝爷放下了杀心,留下他一脉,继续低调的繁荣下去。 颜融没想到还有机会再看到这玩意,两根手指夹着,把玩观赏,从艺术品的角度来说,这块金牌做的还是挺漂亮的。“焰宝宝,我说的没错吧,那女人绝对是个二百五,竟然把这块要命的东西给拿出来了,她是想借这个达到什么目的吗?嘿嘿,还是年纪太轻没经过风浪啊,也不想想,先皇撒手归天早就不管人间事了,凭借这么块金疙瘩,能要挟的了谁呢?” 云焰附和着点点头,虽然听不懂,他却是个好观众。 颜融一边注意着花厅内的动静,一边漫不经心的把包裹着卷轴的黄绸子解开,待看到里边的东西后,一屁股咚的坐在云焰旁边。 云焰把胳膊搭在颜融塌下去的后背上,轻拍了几下,无言的安慰。 “我没事,焰宝宝,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用袖子抹掉大冬天渗出的虚汗,颜融急速的把那卷轴又恢复原样,“幸好被咱们提前都拿出来了,这玩意,公之于众可是不得了,焰宝宝,今天的事儿教育我们,绝对不可以轻视任何一个你瞧不起的人,否则就像是这位脑筋秀逗的娘娘似的,一拿出这个她根本就不明白代表什么含义的卷轴,不只是她的命保不住,还要连累一大批无辜的人跟着她一块倒霉。” 云焰的眼中画满了问号。 “算了,你也不必懂那么多,唉,云焰呐,老七这回可又要欠你人情了,若是你有一天恢复正常了,来讨人情债的时候,下手轻着点哈。”颜融叹气道。 宫斗7 抬高手腕,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影卫的智长老悄然现身,抱拳道,“二爷,有事吩咐吗?” “智长老,这次得麻烦你辛苦亲自跑趟,把这东西给皇上送去。”颜融把卷轴交到智长老手中,正色道,“事关重大,切莫让第三人碰到这东西,辛苦了。” 智长老并没有问太多,照理说他隶属于影卫,颜融虽然是王爷却也无权向他发号施令。不过,毕竟在睿王府内,这位二王爷也是极特殊的存在,让他亲自送的东西还是给皇上的,想必是极为重要,不敢假他人之手。 于是,他便把那明黄色的绸缎包塞进怀里,默然离开。 一骑快马从睿王府最不起眼的角门飞驰而出,走的,正是紫浩帝的御驾行进的方向,颜融松了口气。 “焰宝宝,该轮到我登场了,若让这群女人老是骚扰到弟妹,等老七回来一定会恼火我的,再说让那个惠妃老呆在这实在是不放心,这女人是那种很傻但看起来很精明的类型,属于一号危险人物,还是我亲自过去早点打发了,比较妥当。” 云焰跟着站起来,和颜融动作整齐的先拍掉屁股上的尘灰,再把两边的袖子打干净,看样子是准备当跟屁虫到底,颜融去哪里他就在哪里。 “焰宝宝,你刚才都进去一回了,还把惠妃给轻薄了,若是再出现,小心那个女人死乞白赖的非要以身相许,虽然她现在已经是宫妃,嫁过人了,不过我瞧着还是原装的,没被人拆过包。她对你可是印象深刻,小心待会不顾一切的要你负责哦。”颜融没良心的开始吓人,他本意是不想让云焰被人盯上,惹人主意,可惜俗话说,XX嘴里吐不出OO牙,颜融的好话从来听起来不会那样顺耳。“你就在这里等我吧,若是一会需要你,我拍拍手你再下来,好吗?” 云焰点点头,拍了两次手。“这样?” “对!”颜融蹭的从房顶上蹦下去。 宫斗8 桃小薇正准备一展口才,与惠妃来个唇枪舌战,却瞧见二王爷颜融从正门口大大方方的走进来,白衣赛雪,飘若出尘,单从卖相来说,颜家兄弟是一个比一个出色,举手抬足,掩饰不住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进门目不斜视,仿佛没看见满室莺莺燕燕,眼中只有桃小薇一人。 算计着步伐,来到最适当的位置,单膝跪倒,朗声道,“臣颜融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桃小薇瞧着颜融一本正经的模样,差点没笑出声来。 素手微抬,配合着他的意思,淡淡道,“二王爷免礼,来人呐,搬把舒服点的椅子让王爷坐下。” 颜融一挥大手,朗声道,“臣虽然是皇上的哥哥,却还是大燕国的臣子,算不得重要的身份,怎么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落座。” 桃小薇惊奇的没出声。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一瞧就知道二哥哥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果然,颜融若无其事的朝她挤挤眼睛后,继续道,“臣自小饱读诗书,仁义廉耻,不敢稍忘,请皇后不要拿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下等贵族来和臣比较。” 这下不只桃小薇听明白了,几乎所有的人都露出会心的神色。 颜融这不是拐弯抹角的骂惠妃没家教吗?他堂堂大燕国皇帝的亲二哥,见了皇后都不敢坐下,说话恭敬有加,唯恐失礼;而方才惠妃在没得到桃小薇的允许下,不仅自己找了座位坐着,还大呼小叫的吵嚷个不停,这一番比较,颜融愈显高贵,而把惠妃衬托的粗鄙不堪。 “二王爷,您有礼,您出众,您知书达礼,可是,您也别忘记了,这花厅内可都是陛下的宫妃们,虽然不是后宫也差不多了吧,您一个王爷,没事儿往女人堆里钻,就不怕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吗?”惠妃凶狠的眼神从颜融飘到桃小薇刺眼的凤冠上,那五颜六色的珠光宝气几乎刺伤了她的眼。嘴里忍不住酸楚道,“还是您早就已经习惯了,呵呵,这也难怪。” 宫斗9 千彤和千霜等一干侍女、宫娥的脸色立即变了,惠妃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来,一个是当今陛下的皇后,另一个是陛下感情最好的哥哥,两个人都是御前红人,她一个不得宠的娘娘,今天私自来睿王府已经是逾越了,竟然还敢口出狂言,把根本没影的事儿往两位主子身上扣。 惠妃自己说完了气话也吓了一跳,她从小在家里最是得宠,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连个不字都听不进的主儿。 今天处处被桃小薇掣肘,窝火的厉害,再加上丢了重要的东西,心里乱糟糟,说话也不经思考,只图一时痛快,不管不顾的噼里啪啦顶回来,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时,才明白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 这回反应倒是不满,噗通一声屈膝跪倒,垂下头不敢去看桃小薇的眼,“皇后娘娘饶恕,臣妾无状,口不择言,臣妾错了,臣妾没有别的意思,求娘娘饶了我吧。” “本宫饶恕你?惠妃娘娘,您可太客气了,从你进睿王府到现在,可比本宫更像是本朝的皇后啊。”桃小薇平日里并不是嘴上不积德的毒舌,实在是今天碰到的这个女人也太嚣张了,真不知道他依凭的是什么。不尊她为后,也就算了,她懒得计较,可是像条疯狗似的见谁咬谁,连颜融都不放过,硬是胡编乱造的瞎说话,桃小薇可真是有些恼怒了。 “娘娘,臣妾不是那个意思,真的。。。”惠妃想解释的时候,语言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无法掩饰那浓浓的妒恨。 是的,自从见到那样东西后而生的铺天盖地的怨,让本来淡然以对的她,变的面目狰狞。 可是,如今那样东西丢了,不见了,在反败为胜的最关键时刻,长了翅膀飞走了。 桃小薇拒绝让那个定住她的男人交出,而惠妃几乎可以肯定,如果它落在了桃小薇的手中,这好不容易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后位,便真的要与她拉开天与地那样宽的距离。 宫斗10 颜融同情的望着这个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他大概是全场内唯一能明白,惠妃为何如此嚣张的人。 可是正因为明白,才深深的觉得,老谋深算比九尾狐更加厚黑的丞相大人,居然生出个这么沉不住气的女儿,不知道算不算天意弄人。 一直没吭声的张侧妃神态恭谨的对桃小薇飘飘万福下拜,待得到允许,她才道,“臣妾宫里还有些琐事要处理,请皇后娘娘允许我返回宫中。” 这个从进门就像木头似的立在角落里,不发一言的女人,直接道别,立场坚定的与惠妃划清界限,在这个时候她无暇自顾,应该也不会死揪着那点把柄说事儿。张侧妃身上到现在还冒着虚汗,她有个预感,若是此时走了,惠妃回宫后最多会联合其他几个要好的娘娘,没事来她那里找找茬而已,虽然被众女围攻滋味不大好受,可总比留在这儿被她牵连了好。 如妃也同样的想法,最初惠妃自信满满的找到她,她也是存着能从中得到些利益的想法,才跟着来的。刚才她帮桃皇后说话已经把惠妃彻底的得罪了,不过好处是,桃皇后那边对她算是有了印象,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今天种的善因就得了善果了。 张侧妃抢先一步告辞离开,如妃自然紧随其后,可是那妖媚的郑美人却低垂着脸,没动地方,似乎是要与惠妃共进退的样子。 桃小薇自然不会阻拦。 挥挥手,让人把二女领出去,又多派几个护卫沿路护送。 张侧妃和如妃心里稍安,明白皇后是在无言的表达她的感激,用这样的方式示好。 彼此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好险,今天差点就被那惠妃害死在这儿了。 睿王府,她们曾经在梦里期待能住进来的地方,真的到了这儿,才发觉也是步步惊心,比那后宫内传言的凶险,更甚几分。 。。。。。。。。。 PS:今日到此结束,大家睡吧。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1 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桃小薇身后仅仅站着贴身使唤的千彤姐妹,瞪着四颗警惕的眼珠子,齐唰唰的飙到惠妃的身上。 颜融背对着西墙壁上的大窟窿而坐,眼不见心不烦,只是后背上冷飕飕的寒风呼呼的往里边灌,不一会,他的手脚就都凉了。于是不耐道,“惠妃娘娘,你不跟着那两位娘娘一块走,是想留在这儿等陛下回来给你做主吗?” 惠妃茫然,她怎会存那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皇上和身后这个女人是一条心的,为了她这一朵娇花,放弃了一整座花园的芬芳争艳,指望他帮自己说话,还不如跪在外边求老天往下掉馅饼。 不和张侧妃、如妃一起走,只是拉不下面子与那种两面三刀随风倒的墙头草为伍,气势满满,从皇宫杀过来,若再这样像过街老鼠似的回去,日后要她如何在宫里继续生活下去。 张侧妃和如妃尽可以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她头上,那么她呢,又能推给谁? 惠妃咬咬牙,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轻易的回宫,可是又一时想不出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留下,进退两难间,不小心看见身旁抿着唇一语不发的郑美人,竟觉得那过分妖媚的尖下巴隐隐有了几分亲切。至少她没丢下自己走掉,更没有趁机向桃皇后谄媚,踩着她的肩膀向上爬。 出乎意料的,颜融又插嘴道,“惠妃娘娘看样子是累了,那不如就在睿王府住下吧,反正这里空房间多,闲杂人等也不少,再多上一两个也不打紧。” 桃小薇虽然也很惊讶,可她并没有说话。和颜曦一路走到今天,对她帮助最大的人无疑就是颜融夫妇,无论他做出什么样不合常理的决定,桃小薇都会直觉的信任他,那并非盲目,实在是由时间沉淀积累下来的感情。 “既然二王爷这样说,千彤,你去给惠妃娘娘和郑美人安排个住处吧。”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2 颜融摇摇头,“皇后不必那么麻烦,微臣住的院子旁,还有空着的小客房,碰巧还干净着,想必两位娘娘也不会介意的。” “这样好吗?会不会打扰到你和王妃的生活?”颜融那里还住着云焰,若是不小心给惠妃遇到了,到时候又得吵闹起来。再说,惠妃和郑美人毕竟还是皇帝名义上的妃子,莫名的塞到颜融那边住着,万一朝中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颜融的处境将非常不妙。 “不会打扰的,再说她们也呆不久的,如果不意外的话,明天午时皇上就能赶回来了。”颜融说这话是为了宽桃小薇的心,不意外的瞧见惠妃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亮。 两个人自顾自的说着,听起来是商量,实际上哪有给惠妃插嘴的余地。最终果然是依照颜融的建议吧惠妃和郑美人送到了小院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另外还派了十几个最好的侍卫在门口守护,免得被人不小心‘打扰’到娘娘休息。 。。。。。 换了个没有寒风倒灌的房间,桃小薇用手绢搓掉冻出的冷鼻涕,接过千霜特意煮的红糖姜汤,抱怨道,“二哥哥,你的那位救命恩人也太猛了,轰隆一声,房子都颤啦,我可真害怕他一不小心就把那那间花厅给拆了。” 颜融心有戚戚,咕咚咕咚喝着热茶,“焰宝宝现在的思维方式和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等过一阵他身体再恢复了些,估计就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对了,你干嘛把那两个女人留下来,还非放自己的院子里,小心百官弹劾你轻薄帝妃,到时候,可别怪夫君挥泪斩亲哥哇。”桃小薇双眼弯弯,没良心的嘴下不留情。 颜融轻蔑的哼了声,挺起小胸脯,哐哐拍了两下,“等你家夫君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谢我呢,别说是百官弹劾,就是万人游行,俺也不惧。”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3 颜曦的手在哆嗦。 颜曦的眼已经不能用寒冷来形容。 颜曦的行宫之内,连九鼎都受不了忽然而起的压力,仓促的跟着一干人等逃了出去。 许久,他唇畔凝露出冷冽邪恶的微笑,狠毒寡绝的神情令人见了忍不住要激灵灵的打个寒战。 “智?” 智长老听到呼唤,从暗处现出身来,“皇上,属下在。” “朕问你,先皇归天前,留下的一份密诏,目前在谁手中?”冷峻的眼、阴鸷的神情、无形的威严、慑人的气势,颜曦看起来和往日相似的冷漠,而善于揣度别人内心世界的智长老敏感的发现,皇上仿佛完完全全的转变为另一个人。 那阴森森的语调掺杂着不带一丝人气儿的酷寒,即便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见了,也忍不住要立即掉头,宁可再躲进阿鼻地狱受万年的苦,也不愿在颜曦眼前呆着。 智长老下意识的咽下一口唾沫,嗓子还是有些干,“回禀陛下,密诏被锁在影卫的总部的宝阁内,五大长老每人执一把钥匙,只有同时开启,才能见到先皇的遗诏。” “若是朕命令你们把那份东西取来,你等当如何?”颜曦冷冷的问。 智长老不明白皇上怎么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了,抽了口气倒退半步,他硬着头皮如实道,“影卫乃陛下直属的力量,您的每一句话都是影卫绝对执行的命令,可是,唯有先皇的遗诏,属下等不能将之交到皇上手中,请陛下体谅属下等的难处。” 颜曦的声调更加阴冷,“你们认为凭借那份死人留下的东西,就可以威胁朕吗?” 智长老头疼的听着颜曦对先皇毫无恭敬的口不择言,屈膝跪倒道,“影卫没有要钳制陛下的念头,可是那遗诏也是一位逝去的皇帝留下来的命令,按照一贯的原则,它的效力的确要比皇上的命令优先。”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4 听那不善的语气,看他益发森寒的脸色,智长老的心咚一声沉入谷底。颜融托他送来的用明黄色绸缎包裹的卷轴,正孤零零的摊放在桌上,智长老并不知道那上边的具体内容,可是直觉告诉他,颜曦忽然变成了这幅杀气腾腾的样子,肯定与之有关。 先皇的密诏,五位长老自然都知道内容,可是他们都觉得,怕是此生都没有用到的机会。 第一,谁不想当皇帝呢?那是多少皇室子孙争得头破血流都抢不到的大位,唾手可得,躲在暗处偷笑都来不及,难倒还有人会拒绝吗? 第二,拿一个女人的性命去威胁皇上不要丢要皇位,更是显得有些无稽,孰轻孰重,根本是拿根羽毛和泰山放一起,半点可比性都没有。 第三,那个女人一直就是皇上的女人,前段时间还给皇家填了两名新成员,小皇子未出满月就被立为太子,昭告天下的仪式上,还是被宫人抱着进行的。不久后,更是曝出她早已经被立为皇后的消息,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先皇的密诏,写的是如果紫浩帝不肯接皇位或者接了皇位中途撒手不管,就让影卫的所属不计代价、不计时间的千里追杀他的女人桃小薇。这会儿,颜曦都做了整整一年多的皇帝了,也没啥理由让他放下不做,智长老认为锁在宝楼的所谓密旨,完全是一纸废语。 “智!”颜曦的脸色阴沉的不能再阴沉,“影卫是时候该摆正立场想想,你们所要效忠的究竟是谁。你现在回去京城,把影卫的其他四位长老召集回来,五个人研究下,影卫的存在和那一份密诏之间,究竟是哪个对你们更加重要。” 摆手止住智长老的分辨,颜曦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 “朕累了,你下去吧。” 智长老脚步沉重的走到门边,手指死扣在门框上,想了想,他又转身返回到颜曦面前,单膝跪倒,连拜三次,铿锵有力道,“皇上,智忠诚的对象是您。”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5 颜曦毫不动容,觑着智长老,“朕可以理解为,你今日所示之忠诚,是针对紫浩帝的?” 智长老咬紧牙根重重道,“陛下,智效忠的对象是您,是战神颜曦,是燕国最强之王者。” 冷笑,似是并不太相信,“你退下吧,有些话不是挂在嘴上说就能让旁人信的。” 智长老不肯起来,又接连叩首三次,灵活狡黠的眸子出奇的澄清,无畏的抬头与颜曦直视,毫不回避他冷冽邪佞的冰眸。 颜曦转过头去,背对着他,既不阻止,亦不出声。 智长老便保持那样的姿势,沉默的跪着,不肯离去,也不跟再多说什么表示忠诚。 许久,颜曦欣赏够了窗外的夜色,背着手慢慢走回桌旁,“智,你不必如此,起来吧,连夜回去,将朕的意思转达给所有的人知道,告诉四位长老,朕等着他们最后的答复。” 话说到此已至绝境,智长老头上冒汗的揣测圣意,如果他没听错,陛下的意思是若不交出先皇的密诏,便要与影卫决裂吗? 这怎么可能,只为了那么一份根本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颜曦便要亲手斩断左膀右臂似的影卫,值得吗? “皇上?”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颜曦显然不想继续深谈,走到智长老跟前,俯身亲手扶起他,温声道,“影卫的信念是遵从皇帝的命令,别忘记了,皇帝也是人,也有自己不能违背的东西。智,朕不会任凭一柄利刃悬在皇后的头顶,即便没有掉下来的危险,那始终是真实存在的威胁,所以,对影卫,朕的要求是交出先皇密旨,撤去皇后的追杀令,若你们不能办到,就别怪朕为了保护更加重要的人,而舍弃你们于不顾。” 不交密旨,就要彻底毁掉影卫吗? 这冷酷狂妄的男人,天下除了他,还会有人将一笔赔本到家的买卖,做的这样认真?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6 智长老头皮发麻的顺势站起来,这会儿也顾不得再表忠心,恨不得脚底下生风立即飞奔回京城,关起门来哥几个好好研究下对策。 颜曦是认真的,无比的认真,从他说话时,偶尔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智长老就能看的出。 默默的退出门外,被腊月里的风一吹,智长老脑门上挂着的汗珠子化为冰冷的寒霜,一层层剥落飘散。路过侍卫身边,九鼎和他说话,智长老恍恍惚惚的心不在焉,随意应承了句,就又往马厩走去。 他还得连夜赶回去,将这件震撼人心的消息,向影卫其他高层转达,事关生死存亡,大意不得。 九鼎送走了智长老,立即来到颜曦的书房。 “出去传旨,一个时辰后,连夜赶回京城。”颜曦面沉似水,深邃的眼眸霹雳啪啦的有什么东西在凝聚、爆裂。 “爷?”九鼎不解,明天不是还安排了一些余兴节目吗?怎么又要回去了。 “九鼎,回去后,内侍营外松内紧,给朕把影卫全都控制起来,五大长老你们对付不了,去找二王爷,他会有办法的。”颜曦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每停住,便是一条命令发出。九鼎敏锐的意识到,肯定有些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于是凝神细听,竟然把颜曦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记在心中。 待他讲完了,又快速的重复一次,让颜曦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快步走出去布置了。 颜曦收回思绪,目光又落回桌面上的卷轴,那歪歪扭扭几乎谈不上任何优美的笔迹令他莫名的烦躁。 死就死了,还不消停,闹出这么多事来。 简直和他生前一样令人讨厌。 不过,他活着的时候,拿颜曦一点办法都没有,难倒就那么笃定人都死了,就用这么几行字加个印戳,便想控制他的生活吗? 可笑! 可恨! 可恼! 原本在鲁燕决战前,先放下密旨这件事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都要大大的提前了。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7 和颜融预想的差不多,在收到了他送去的‘礼物’后,第二天正午时分,瞪着两只红彤彤的黑眼圈的颜曦掩饰不住夜行的疲惫,站到了颜融的对面。 “二哥,多谢。”为那份‘礼物’,也为了颜融当机立断的把惠妃‘留’在王府内,没有让事情发展到失去控制的地步。 “老七,这个时候你就别废话了,该怎么办提早有个打算,二哥我身先士卒,就等在这,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也不必感谢来感谢去的,咱们兄弟不论这些。”颜融能看的出颜曦的累,正因为这少见的情绪的出现,他才收了平日里惯用的嬉笑,拍拍颜曦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云焰也上前去拍颜曦另一边的肩膀,只可惜扑了个空,被颜曦下意识的躲掉,他气鼓鼓的使上性子,极迅速的出手,白掌残影,目标只是颜曦的肩头。颜融在身旁不忍心瞧他那样,于是上前帮忙按住了颜曦,让云焰能学他似的拍了几下,还一本正经道,“咱们兄弟不论这些。” 还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乱宠‘小孩’的好‘老爹’,对颜融这样的行为,颜曦表示无语。 在云焰未失去记忆前,他们还是见面就掐,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仇敌,短短几月之间,关系竟然翻天覆地的变化成这样。 是天意弄人,还是柳暗花明,颜家兄弟心里都还没看明白。 “二哥,云焰真的无法恢复记忆了吗?”颜曦望着云焰的背影,平板的音调里含着担忧。 “目前是没办法,他能像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虽然过去的东西可能无法找回来,可是至少他还有机会重新创造新的人生。”斜倚在颜曦的御辇边,颜融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表情,“七弟,你不觉得,焰宝宝现在这样很好吗?他会笑,也会哭,不再把一堆莫名其妙的责任背在身上,所以他越来越快乐,因为啊,现在的焰宝宝是只为他自己而活的。”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8 颜曦从话中听出弦外之音,可也只能回以淡淡一瞥。 事到如今,很多事早就脱离了可控制的范围,例如颜曦的皇位、还有那无法摆脱的宫廷生活。 颜曦在适应,桃小薇在努力,甚至两个刚出生的小奶娃,也顺应天命的认清了身份,一个是大燕国的太子殿下,另一个呢,头顶上也挂着金灿灿的长公主招牌,荣华倾覆。 可惜,最好的却不一定是最适合的,别人看起来羡慕的生活,也许当事人恨不得立即像破抹布似的甩出老远。 说身在福中不知福吧,好像也不是那个道理。 只能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吧。 。。。。。。 这是惠妃第二次见紫浩帝颜曦,她名义上的丈夫。 甚至,他们之间的距离比上一次在宫中还要近,她能看清颜曦的嘴唇,薄薄两片,习惯性的紧抿着,维持出不悦的弧度。 相书上说,嘴唇薄的男人往往薄幸,从前惠妃是不信的,这会儿,还真的觉得仿佛有些道理。 郑美人还来不及给皇上施礼,顺便展示她骨子里透出的风情,便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健壮宫娥给‘押’出门去,梨花带泪的无助几乎能撼动所有异性冰冷的心肠,可惜,颜曦偏偏是那个免疫的例外,擦身而过时,郑美人甚至没察觉到颜曦有哪怕半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惠妃立即知道,颜曦这是有话想单独和她说。 会是什么呢?痴情爱语?惠妃自嘲的甩了甩脑袋,心说自己怎么还是戒不掉爱幻想的毛病。皇上这个样子,哪有半丝温纯,倒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算是夫妻,却没有哪怕一夜的旖旎,所以,她和颜曦也不过就是表面上关系紧密,实则毫不了解的陌生人。 她越是想靠近,颜曦便越是躲的远,当她是洪水猛兽,比要命的瘟疫更可怕似的。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9 而颜曦,黑眸中那一掠而逝的煞气,阴森森的、血淋淋的。 骇的惠妃身不由主地倒退了一步,说出口的话也不禁有些战战兢兢的,“臣妾参见皇上。” “惠妃,谁允许你出宫的?” 日夜期盼的目光落在惠妃仍旧光滑稚嫩的脸颊上,没有想象中天雷勾动地火的震撼,惠妃如同踩在万丈悬崖的碎冰上,耳边清晰的听到咔嚓咔嚓的断裂声,在她的前方,随时都是要塌陷的险地,颜曦已经张开了天罗地网,在底下等着瞧她掉下去,摔个尸骨无存。 “臣妾是。。” “你是来给朕送这个的?”颜曦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只小卷轴,手指肚顶着,漫不经心的转来转去。 尽管没了那明黄色的绸缎布套包着,惠妃仍旧一眼就看出那正是她遗失的宝贝,双手下意识的伸过去,却在颜曦冷漠的目光下,尴尬的垂在半空中,复尔怏怏的收回来,十指交叠,死命握住掩饰她的慌乱。 “陛下,那的确是臣妾的东西,既然您已经看到了,我无话好说。”心里咚咚的跳个不停,东西到了颜曦手中,他一定是早一步看到了。 他是怎样的想法,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惠妃无从揣度,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一直等到了今天,是何居心?”颜曦那双闪着血腥色彩的眼睛已不再有属于人类的善良,只令人惊惧万分地望定惠妃。 锁死了她,用他的强大逼的她走投无路,或者,颜曦对猎物从不懂得何谓怜惜,步步紧逼不过是撕裂前的一个步骤而已。 “臣妾也是最近才知道卷轴的存在,很想早点献给陛下,可就是没什么机会。”惠妃委屈的鼻子酸涩,微微哽咽,“此事非同小可,臣妾身边也没人能够商量,这个世界上,除了皇上,就再没旁人能帮助我了,所以,臣妾才冒险出宫来见皇上,请您为妾做主。”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10 做主? 还是威胁呢? 自以为拿到了鸡毛令箭,就迫不及待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颜曦冷冷道,“你要朕怎么为你做主?按照这卷轴上说的去做?” 也许是皇上问的太直白了,惠妃的脸色不由自主,青红之间反复转换。 她不敢再多话,头贴在胸口,紧紧的垂着,已经没了与颜曦对视的勇气。 “臣妾不敢与桃皇后争辉,臣妾。。。”该推拒,还是顺势应承?惠妃心里很是忐忑,那后位,本就该是她的,要她亲口的否定,不甘心呐。 贝齿死命的啃噬樱唇,感觉不到疼痛,惠妃戛然止住,说不出违心之词。 “全凭陛下做主。” 颜曦眼神冷峻,“既然如此,惠妃,朕便为你安排个好去处。” 安排?好去处?与惠妃料想之中相差太远,她禁不住心凉了半边,可是实在没有勇气在颜曦面前反驳,惠妃觉得自己的两条小腿直打转,随时都可能瘫倒似的,“陛下,臣妾在宫里居住的习惯了,不必麻烦了吧?” “惠妃此言差矣,你现在可是不一般的身份,宫里,已经不适和你居住了。”颜曦再没了与她闲谈的兴致,这不过是受人利用的一枚棋子,更多的内幕她也不会知道,既然如此,没有利用的价值,他又何必耐着性子与这无趣的女子共处一室呢。 直到颜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惠妃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提起裙摆,慌忙踩着小碎步追上去,却被门前的侍卫用锋利的武器拦截住,冷兵器的暗光划过血色弧度,丝毫没有因为她是惠妃娘娘而客气。 “皇上,皇上。。”她大喊,不顾优雅,“臣妾有话说,求您别走。” 见颜曦不回头,越行越远,惠妃更是恐惧,她想不出紫浩帝口中的安排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她再天真,也不会认为那种安排会是为了让她更好的生活。 另一份密诏1 那张卷轴,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颜曦把它留给了惠妃,没有带走。 它曾经所代表的意义,万金不换,而也就在一夜之间,变成比尘埃更渺小的东西。 紫浩帝不承认它的效力,也不怕惠妃拿着这东西四处招摇,他大大方方的把东西留在她面前,就是笃定了惠妃不管怎么折腾,都奈何不了他。 紫浩帝手中抓着兵权,不像他的祖辈那样,需倚靠他人掣肘,这说话的底气,自然是硬朗的。 惠妃指尖冰凉,拾起失而复得的依靠,竟觉得它千斤重。 门外有个粗犷的女音道,“惠妃,把你的东西快拾掇拾掇,跟咱们走。” “你们是谁?要带本宫去哪里?”惠妃惶惶的将那卷轴又塞回到怀中,用手臂顶着门,不肯让人进来。 “奴婢们是送惠妃娘娘上路的,您快着些,免得耽误了时辰。”左右两扇门板被砸的剧烈震荡,巨大的冲力几乎让人招架不住,惠妃被这样凶猛的阵势吓的有点懵。 送她上路?别耽误时辰?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吓人呐,难倒皇上是想直接灭口,一劳永逸的封住她的嘴吗? 怪不得,连这卷轴都给她留下不带走了,是啊,死人要这玩意总是没什么用处的,她总不能到地底下,去寻先皇评理吧。 不,她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什么都来不及享受。 她不要做皇后了,只是单纯的当她的惠妃娘娘,也是很不错的,锦衣玉食、颐指气使,她就满足了。 她再也不敢去奢求不属于她的东西了。 惠妃抱住头,蹲下带着哭音大喊,“我要见皇上,我不要死,你们去找皇上来,呜呜呜呜。。” 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诧异的停住手,瓮声瓮气道,“惠妃,谁要你死了,奴婢们是奉命送你去玉大人的宅子呢。”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我爹爹是丞相,我夫君是皇上,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怎么敢让本娘娘去死?”完全吓傻,根本就听不清假想中的杀手在外边说什么。 另一份密诏2 云焰在树底下蹲着,手里抱着盐酥糖,吃了两块,忽然又不想碰了,随手丢到地上,看几只蚂蚁闻香而来,几个一组,把残屑往窝里搬。 他正玩的乐呵,忽然听到房门口传来的嘶吼声,两个像男人似的婆子虎虎生威的挥着拳头,哐哐砸门。 于是走上前去,“要帮忙吗?” 婆子倒是认识他,知道这位是睿王府的贵宾,来找二王爷治病的,脑子不大好使,不过主子的态度决定奴才们的脸色,对云焰倒是没人敢不恭敬,“公子,我们是奉命来带惠妃娘娘出门的下人,办好了差事还得赶在傍晚府门落锁前回来。可是您瞧瞧,惠妃也不知道怎的,死活就是不肯出来,还大吵大嚷的说奴才们要害死她。” 云焰没听太明白,又重复着问,“要帮忙吗?” 婆子这回没啰嗦,简单扼要的指着门板,“请公子帮忙把门打开。” 这多直接,云焰又听得懂,他欣然同意,走上前,手掌用力,轰一声,门板砸在惠妃的脑袋上,登时把倒霉的娘娘给砸晕了过去。 婆子和侍卫皆惊呆了,竟然没有人想起来要赶紧上前去检查下,惠妃还活着不。 云焰对他制造出的混乱视而不见,一本正经道,“门开了,你该说什么?对了,说谢谢。” 这句话是和竹叶瞳学的,每次他要麻烦她办什么事,完成了的时候,竹叶瞳就会这样问,由此,他便记住了,帮助了别人,被帮忙的人得虔诚的说声谢谢。 婆子傻傻道,“谢谢。” 云焰很满意,点点头,转身便走,依旧回到他刚才半蹲的树下,看蚂蚁搬不动最大颗的糖块,慌慌张张的回蚁穴寻帮手。云焰不时的用木棍捣捣乱,看小蚂蚁人仰马翻,又奋力的爬向食物,心情很是不错。 另一份密诏3 颜曦处理完惠妃这边的事,就想立即回内院好好瞧瞧二天一夜不见得媳妇儿和孩子。 还没到内院,颜融小跑着追上来,鬼鬼祟祟的把颜曦拉到角落里,挥手赶苍蝇似地把常年跟在他左右的侍卫们撵出老远,确定没有人偷听后,才压低了嗓音道,“皇上,微臣有事找您商量。” 颜曦撩起袍子,直接上去就一脚,踹空!颜融反应不慢的躲开了。 “我心情不大好,二哥,有事儿好好说话。”什么皇上、微臣的,听起来这个刺耳,最重要的是,他被那个破卷轴惹恼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一切能让他想起先皇的语句在此时都归类为禁言,谁提谁倒霉。 颜融搓搓手,笑的谄媚,“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多谢七弟成全。” 瞪起冷眸,左手指尖点住右手掌心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还没答应呢,先说说是什么事情,我再考虑。” 对颜融,绝对不能不计后果的大包大揽,他才不懂得什么是客气,一旦抓住空子,天知道他会提出什么让人崩溃的要求来。 颜融白了他一眼,嘀咕道,“还不是为了焰宝宝的事情,最近你这样大规模的调兵,看样子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与鲁国开战了。七弟,焰宝宝毕竟是火神教的教主,地位尴尬,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你想我怎么处置?”颜曦不答反问,瞧着颜融迷人的笑容马上僵在脸上,禁不住泛起一股恶作剧得逞似的快感。 他小心掩饰着这种难得的快乐,不让颜融看出来。 “火神教现在的教主是苏沫儿,焰宝宝早就成了过去式,而且根据我这个神医的判断,他恢复的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七弟,云焰救过我的命,小瞳媳妇儿勒令我必须来帮他拿到免死金牌,我知道这事儿挺难为你,不过能不能看在哥哥我的面子上,你就把焰宝宝当个屁,忽略不计,给放掉吧?”好好的话,从颜融嘴里说出来立即变味,颜曦的唇角可疑的抽搐着,顺道用指尖点点颜融的背后。 另一份密诏4 果然,一抹淡淡的气息,就在颜融极近的地方出现,云焰手里拿着戳蚂蚁的棍子,敲了敲颜融的肩膀,不悦道,“焰宝宝不是屁。” “哎呦,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焰宝宝,我刚才那就是个比喻,你别胡思乱想,也不许回去告诉小瞳,知道吗?”颜融连忙解释,惹恼了云焰,他可是真的会出手打人的,这小子脑袋被毒刺激后,一举一动直率坦白,喜怒不掩。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法跟他解释,太复杂的话他听不懂,浅显的呢,又无法说清楚。 他这儿可是在为了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云焰的小命而苦求活求呢,偏偏在这个时候,云焰还不消停,跟着出来添乱。 颜曦不理会颜融的窘相,沿着墙角悄悄闪人,这会儿颜融正忙着和云焰解释,也没机会阻止他。 云焰救了颜融是事实,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再没什么威胁。 只要在鲁国没有覆灭前,他还没有恢复记忆,颜曦就绝不会去动他。 至于未来怎么样,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颜曦不想这么早就盖棺定论。 身后,颜融的解释显然并没有让云焰满意,他操起拳头虎虎生威的抡上去,把颜融打的满院子跑。边跑还边喊着,“你个没大没小的焰宝宝,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神医呀?再打,再打晚上你不许吃我媳妇儿做的晚饭。。。” 颜曦无奈的摇摇头,对强憋着笑的九鼎道,“快走,别让他们注意到。” 九鼎清了清嗓子,跟在颜曦身后,“爷,您真的不答应二爷的请求吗?” 他方才距离的最近,两位主子的话听在耳中,本来也不想多嘴问的,无奈刚刚回头时,不小心与颜融眼对眼望个正着,他挤眉弄眼还冲颜曦努努嘴,逼的九鼎不得不聒噪一回,冒着被颜曦臭骂的风险帮忙问。 颜曦冷冽的瞥向他,没回答。 也许,有时候,保持沉默就已经是一种最好的回答。 另一份密诏5 桃小薇托着腮,趴在摇篮边,大眼睛从颜赢看到颜初瑶,仔细的对比两个孩子的差别。 女儿像她,爱笑,也爱睡。初生的第一个月,基本就没怎么张开过眼睛,连吃奶都要闭着眼,解决完需要立即又沉沉的睡过去。 儿子呢,简直就是夫君的缩小版,冷漠,安静,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探询的注视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他很排斥别人抱他,偶尔桃小薇想抱起颜赢哄哄,也会被他不耐烦的挣脱。这让她这个母亲很受伤。 最近,颜赢竟然不肯吃她的奶水了,到饿的时候,随便哪个奶妈过来,他都会闭着眼睛恶狠狠的叼上去,唯有桃小薇,看都不再看一样,把乳头送到他嘴边,也会被吐出来,脸顺势扭到一旁,嫌恶状的蹙眉。 试了几次,桃小薇也就放弃了,召来御医团询问,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奇怪,他前些天还明明还和姐姐争抢着各自的所有权,别人想抱走,他宁可饿着也不碰的,怎么仿佛一夜之间全都改变了。 小孩子的胃口,和盛夏的天气似的,变的毫无征兆。 颜曦走进内室时,见到的就是这番温馨的景象,他最重要的血脉相连的家人,三颗脑袋凑在一块,不知道在交流着什么。 脱去斗篷,连室外的寒气一并带走,颜曦轻轻的来到桃小薇身边,从背后拥住了她软软的身子。 “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还需要三五天吗?”桃小薇意外的惊呼,兴高采烈的扭过身子,拥抱住颜曦。 “想我了?小东西。”揉揉她粉红的耳垂,颜曦轻问。 “当然想了,不过小东西可不是我,咱家还有两个更小的呢。” 正说着,颜初瑶忽然张开了水汪汪的眸子,小手费力的从掖好的被子里挤出来,努力的伸向颜曦。 女儿想爹爹了,感觉到父亲的气息,连觉都不睡了。 另一份密诏6 颜曦便伸手把女儿小小的身体抱在怀中,头抵住桃小薇的眉心,“薇薇,对不起,那个女人是我疏忽了。” 他指的人是惠妃,进府后已经有人将这女人的嚣张跋扈和对桃小薇的无理一字不漏的转述给颜曦听。睿王府的原班仆人对桃小薇的感情非常微妙,有许多人都是看着小女娃长大的,虽然不常接触,亦有了类似亲人的亲切感,况且现在她可是睿王府的皇后,容不得从宫里来的女人随意欺辱。 桃小薇却没觉得有什么,惠妃虽然嚣张跋扈,但也没在她这占了什么便宜,毕竟名分上她是大燕国的皇后,惠妃瞧不惯也没办法,颜曦把后宫当做是摆设,后宫里的女人,不过就是搁在桌案上的花瓶,精致美丽,实际上可有可无,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 颜曦道,“这种生活不会太久了,薇薇,很快夫君会把花谷拿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搬到那儿去住,与世无争,闲云野鹤,你说好吗?” 桃小薇奇怪道,“怎么是三口呢?”她生下的是双生子吧,怎么算都是四位。 颜曦斜睨了一眼小儿子,没啥良心的用凉丝丝的语调道,“你、瑶瑶还有我,这不是一家三口么?” “赢儿呢?”桃小薇的脑袋还是转不过弯,不理解颜曦突如其来的窘异言辞。 “那小子是燕国的太子,他老子我不在位,自然他便是燕国的皇帝。”揽着桃小薇的肩膀往内室走,颜曦觉得有必要换个场所和亲爱的媳妇儿研究下几日不见的相思苦,“皇帝自是要住在皇宫里的,到时候臭小子哪愿意和咱们去花谷与世隔绝,当爹娘的总不好勉强孩子。。。” 声音越飘越远,晕乎乎的桃小薇和刻意对颜赢视而不见的颜曦都没注意到,身后被讨论即将丢弃的小男娃不悦的眼神,臭老爹,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等着瞧! 另一份密诏7 天刚亮,吴琥铄就从床上爬起来,特意找了套干净点的衣服换上,平日里前边梳理整齐,后脑却始终乱糟糟的头发风采依旧。 熬到吃完早饭,他嘴一抹,溜溜地跑到玉罗娇的小院来辞行。 “我等的机缘到了,玉大人,咱们就此别过。”说罢,转头就想走,也不想想白吃白住了这么久,至少也得道个谢啥的。 玉罗娇对吴琥铄很是看重,光明神教从建立伊始,到今日的逐步稳定,吴琥铄功不可没。他虽然不参与具体计划的制定,却每每在关键时刻,出言警告,玉罗娇听从建议,几次躲过凶险,对他看重。 所以突然之间吴琥铄来辞行,她意料之外,立即想到的便是挽留,“吴先生在这儿住的不舒坦?还是玉某有所怠慢?您不要这么忙着走好吗?” 吴琥铄脚步停住,扭头笑道,“玉大人您严重了,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命里注定我与大人不过短暂相交,之后便要各行各路,现在时辰到了,琥铄只是顺应天命而已,您不必因为这些伤怀,世上无不散之筵席,想开点咯。” 他倒是潇洒,拍拍屁股就想闪,问题是玉罗娇现在手上还有几件棘手的事要依赖吴琥铄,怎么肯这样平白的放他离开。 “吴先生想去哪里?” 似是看出了玉罗娇心中所想,吴琥铄也不避讳,大大方方道,“睿王府。” 睿王府?玉罗娇心中稍安,去那里倒是不碍事,好歹也还算是在她可控制的范围内。并且,这段日子以来吴琥铄风雨无阻的每天大清早去睿王府守门,玉罗娇多少也看出了点门道。 “睿王府是皇上住的地方,可不那么好进呐,既然吴先生属意那里,不如让玉某做个引荐人,助你一臂之力吧。”她是想趁此机会让吴琥铄再欠下自己的人情,日后再相见有所要求,也不会那么难说出口。 另一份密诏8 吴琥铄最信因果,若有了这么层羁绊在里边,玉罗娇不信他能真的与自己断了关联。 却不料想他仅淡淡一笑,摇头拒绝,“玉大人不必麻烦,老天爷都帮琥铄把路铺好了,只要顺应天意便一切水到渠成。”想了想,又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去倒不是为了将来的高官厚禄,实在是。。。” 玉罗娇瞅他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便秘样,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最讨厌就是这种话说到一半故意吊人胃口的家伙,不过碍于吴琥铄的特殊地位,她还是强忍着不悦,保持面部僵硬的微笑。“吴先生若是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 “那倒不是。”吴琥铄连连摆手,苍白的脸色竟然罕见的出现一抹淡红,“玉大人也不是外人,琥铄不瞒你。像我们这种时刻揣测天意之人,福薄缘浅,就比犯了天煞孤星的人好那么一点点,也仅仅是不会连累到自己的亲人遭厄运而已。不过,吴某还算幸运,至少命里还有个转机,唯一一次的红鸾星动应的方位就在睿王府,而且那个姑娘我也见到了,百分之八十绝不会有错的。”垮下脸,笑的惨兮兮,“玉大人,错过了这次,我可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所以这次不管怎么艰难,我都得试试,您说呢?” 玉罗娇惊奇道,“吴先生是为了找媳妇儿才要去睿王府?” 吴琥铄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腼腆道,“所以请玉大人心里别存什么芥蒂,琥铄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我们吴家绝了后,不然到都没脸去我爹的坟前给他老人家烧纸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玉罗娇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借口挽留,若是吴琥铄为了高官显爵而离开,她还能想想办法,许以同样的条件把他挽留住,可惜人家是为了讨命里注定的因缘,她倒是不好妨碍。 “那玉某只能先祝吴先生早日抱得美人归,等大婚之日,定奉上厚礼祝贺。” 另一份密诏9 吴琥铄笑的眼睛都没了,虽然八字还没有一撇,他就好像已经成功的把媳妇儿拐进了洞房似的,神采飞扬。 心情好,话就多,出门前,他扭头对亲自送出来的玉罗娇道,“玉大人,临行前琥铄有一言相赠,可能不中听,也不知道您想听不?” 玉罗娇精神振奋的眸光闪烁,以前求都求不来,今天吴琥铄倾情大放送,哪有拒绝的道理,“吴先生但说无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您也该看出玉某的个性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况且您的赠言千金难换,玉某只会感激涕零。” 吴琥铄收了玩笑神色,“玉大人不就之后将面临一个选择,对未来的人生是翻天覆地的影响,到那个时候只要你能守住本心,必定一帆风顺、富贵荣华,切记切记。” 和往日一样的云山雾罩,字字禅机,好好的话非得弄成谜语让人猜。 玉罗娇呆住,仔细的琢磨,吴琥铄说话从来不喜欢说的太绝,这话听起来还挺好的,细想起来真让人冒冷汗。守住了本心,就一帆风顺,富贵荣华,若是守不住呢?是不是和能得到的最大化利益一样的灾难?相反的方向,是死路一条,他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猛然抬起头想再仔细的问问,却只见吴琥铄骑着他那匹丑陋的瘦马,一步三摇的消失在大路尽头。 什么时候走的,她竟然没发现,是想的太入迷了,连道别都是下意识说出的。 玉罗娇苦笑的摇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更加小心外,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应对。 人,与天斗,若没点好运气,力量实在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 而另一边,千霜早晨忙完了工作,难得清闲。 忽然就想起了二王爷说过的那个人,他是否到现在还守在王府门外呢? 都过去了这么久,一定已经不在了吧。 另一份密诏10 挥挥头想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都赶出脑海,千霜却发觉自己怎么都做不到。心脏跳的噗通噗通,竟有一股冲动想立即跑到门边去看看,那个传说中仰慕她的人究竟在不在。 姐姐和九鼎大哥的大婚之礼就定在下个月初,说不羡慕,那是骗人的。 可是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需要一点点缘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九鼎已经被姐姐提前预定了去,她这个妹妹也只能静心候着良人的出现,万一一辈子都没碰着,守在娘娘身边终身不嫁也没所谓。 现在毕竟还有有这么个人存在,不妨去瞧瞧,没准。。。 千霜的脸红了,四下无人,她羞臊了会,就鬼鬼祟祟的踩着小步伐,坚定的往正门走去。 他会不会来呢? 他究竟长什么样呢? 好期待哇。 。。。。。。。。。 为了避免再被当一回刺客,吴琥铄不敢在离睿王府过近的地方转悠,离老远的走来走去,不时盯着正门,生怕不小心错过了。 所以,当千霜窈窕的身影出现时,他眼尖的立即看到,没有迎上去,迅速的把身子藏到拐弯的死角里,一双冒绿光的眼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她瞅。 这是老天爷给他安排的媳妇儿呢,长的可真俊,吴琥铄没出息的用袖子擦了擦口水。 千霜张望了会,没见到睿王府门前有什么人,又转身回去问那守门的侍卫。由于吴琥铄每天都过来,那副尊容加不同于别人的打扮令人很是印象深刻,所以立即有人告诉千彤说,那小子今天又来了,刚才还在不远处晃悠呢。 说完,还好心的指了指离吴琥铄藏身不远的地方。 千霜咬着嘴唇,考虑许久,还是踌躇的追出来几步。 都到了这儿了,若是还见不到人,真有些失落,哪怕看一眼也好,或许能让她死了心,从此不再受二王爷当日说的那番话的困扰。 。。。。。。。。。。 PS:这个吴琥铄是后文的重要人物,嘿嘿,费点笔墨,大家往后就知道了。 高手,从不出手1 如同命运的霹雳,咔嚓一下砸在脑门上。 千霜走到转角处,毫无心理准备的,对上吴琥铄亮的渗人的眸子。 他热切的温度,炙烤着她,千霜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这个男人,她此生的噩梦,见过一次,至死难忘。 当然,那指的绝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难倒二王爷说的人竟会是他吗?天!千霜捂住额头,以极快的速度转身,小跑着往王府门前走。 “姑娘,等等我,别走啊,我等的你好苦,你怎么见了我连话都不说一句,我每天晚上想你想的都睡不着,你知道不知道。”原谅吴琥铄第一次对女子产生的冲动情绪吧,他早就认定了千霜就是上天赐给他唯一一次的姻缘,本来以为千霜见了他也立即会顺应天命对他产生天雷勾动地火般的火花,没想到,情火还没燃起,怒火已然燎原。 “你别跟着我,你这个大坏蛋,我可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子,啊!!!!”尖叫声,因为吴琥铄已经抓到了她的胳膊,有力的手指正紧紧地箍在她冰清玉洁的身子上。千霜吓的腿都软了,冲着睿王府门前也跟着发愣反应不过来的守门侍卫大喊,“救命啊!!” 呼啦啦!!! 至少三十个人围上来,刀剑锋芒,顶住吴琥铄的头、胸、后背,“放开千霜大姑娘!” 吴琥铄干笑,心里暗暗琢磨,怎么会是这样,不太对劲呐。 “你快放开我。”千霜不敢去掰他的手指,无助的死命跺脚,就是挣脱不开。 吴琥铄飞快的衡量一下,这个媳妇儿就跟那刚要下锅的鸭子似的,一撒手立刻便飞啦。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内,本来他的姻缘线就薄的可怜,若是再不多加注意,万一不小心断了他想哭都找不着调调,更是没处说理去。 心一横,爱咋咋地,他还就不撒手了。 高手,从不出手2 千霜是皇后面前最受宠的丫鬟。 吴琥铄是光明神教最有名的第一神算。 这么两个人物,已经远远超过了守门侍卫能处理的职权。 于是乎,管家大人被请出来调解,可惜无论老头怎么劝说,吴琥铄就是跟没听见似的一言不发,当然,他也绝不会松开紧握着千霜的手。 没办法,管家只好把两人都带到内院门口,他佝偻个身子进去请示,希望皇后娘娘能大发慈悲的把这件事儿接手过去。 桃小薇听完,捂着嘴忍不住笑,瞄了一眼几乎要气疯了的千彤,对管家道,“去把他们俩都带进来吧。” 颜曦处理完公务,也从书房回来寝宫,听完桃小薇叽叽喳喳的描述后,浓眉挑了挑,没说话。 吴琥铄,他的印象很深刻,那个神神叨叨的自称是江湖第一的算命先生,他预言桃小薇会生下双生子,龙凤胎,也曾说小太子是失去的珍宝来投。 颜曦知道迟早还会见到那个家伙,却没料到会是这么快,而且,以这种方式。 于是,倒不急着离开了,坐在桃小薇身侧,静静等着侍卫们把吴琥铄和被钳制的千霜走进来。 。。。。。。 吴琥铄大大方方的给颜曦见礼,一本正经的三跪九叩,若是他不拖着千霜一起跪下拜来拜去的,众人对他的印象会好很多。 “娘娘,救我。”千霜可怜兮兮的,眼泪就含在眼角。 桃小薇舍不得的瞧着千霜那副模样,扯了扯颜曦的袖子,不必明说,他的夫君也知道她的意思,“吴琥铄,把人放开。” 吴琥铄手劲没松,“皇上,这位姑娘是草民命中的姻缘,一放手就没了。” “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娘娘,他就是个登徒子,快救千霜哇。”厌恶的推开靠近自己的吴琥铄,千霜现在恼恨死自己,为什么就忍不住好奇,非得出府去看呢? 高手,从不出手3 颜曦用鼻子哼了一声,冷气十足,“你若不放手,胳膊就没了。” 吴琥铄下意识的瑟缩了下,知道颜曦可没和他开玩笑的意思,恋恋不舍的对千霜小声道,“姑娘,咱俩是命里注定的夫妻,我松开你,你可乖乖的不要跑,行吗?” 千霜委屈的扁扁嘴,眼泪疙瘩就含在眼眶里,楚楚可怜。 吴琥铄收回了还传递着千霜体温的手,只见千霜以此生最灵敏的速度蹦起来,窜到九鼎和千彤的背后藏好,连头都不敢露了。 “皇上,请为草民做主。”别无他法,此刻也只有求助颜曦了,虽然知道只要一开口,这辈子怕是就要卖给皇家,当牛做马,想再抽身都难了。“皇上,鲁燕之战,正值用人之际,吴琥铄自请加入,护卫我主。” 抬头瞧了瞧那露出几缕长发的倩影,吴琥铄禁不住叹了口气,命中注定的,他也认了吧反正在紫浩帝这边,他也吃不了什么亏,一路飞黄腾达是指日可待,等很久以后的将来,小太子登基为帝,可就是他吴琥铄出人头地的好时机。 在这之前,忍是必修的涵养。 颜曦眼里含着罕见的笑意,“吴琥铄,睿王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门在你后边,朕就不派人送你了。” 吴琥铄的嘴角垮下来,“皇上,草民是真心来投靠的,您把我留下肯定不会吃亏的。” 颜曦是放着天大的便宜,还不准备立即捡起来,扭头问九鼎,“你那儿还缺人吗?” “爷,内侍营早就人满为患了,随便几只阿猫阿狗就想混进来,属下跟下边交代不过去。” 千霜可是九鼎未来的小姨子,欺负她,姐姐不乐意,姐夫也心头恼火。 “吴琥铄,你听见了吧?凑巧人满了,你来的不是时候。”颜曦顺势道,还是没松口的意思。 可怜的天下第一神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郁闷的神色堆满面,“皇上,草民还是挺有用处的。” 高手,从不出手4 此时九鼎已经看出了主子有接纳吴琥铄的意思,只不过这家伙身上的江湖习气太重,为人也散漫,不好拘束,所以才故意刁难,不让他投靠的那么容易,免得屁股上的小尾巴翘到了天上去,还以为睿王府真是缺他不可呢。 再加上吴琥铄那可怕的预言能力,九鼎早有耳闻,若是真的把这么个人物招募进睿王府,简直比多了一只万人的军马还有益处。 这是个有真本事的奇人,千霜若是将来真跟了他,倒也不至于委屈了她。 “吴琥铄,朕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讲条件,尤其是那种自以为聪明的,更是厌恶。”颜曦的手指覆盖在桃小薇温暖的小手上,不动声色的摩挲。 “皇上,草民不讲条件,草民很笨。”吴琥铄泪流满面,他究竟是为何来哉?被人捧在手心上,万金难买一言,居然也有跪地上苦求别人当主子的一天。 “别以为你进了府,就想把皇后的贴身侍女要了去,这绝不可能。”难得颜曦还顾念着一个小丫鬟的死活,桃小薇感动的冲颜曦眨巴眨巴眼,若是此时没人,真想贴上去,在他脸上一边亲一记。 还不等她将感激之情表达完,颜曦又接着道,“不过,朕也不会阻止你的姻缘,想要,靠本事去拿,睿王府不养闲人。” 这简直就是变相的给他许下承诺了。 吴琥铄听的眼睛一亮,美滋滋的搓搓手,“臣吴琥铄谢主隆恩。” 立即就改换自称,草民变成了臣,这是个头脑非常灵活的家伙。 颜曦挥挥手,“都下去吧,朕也乏了。” 于是,千彤和九鼎一左一右的把千霜护在中间,怒视吴琥铄,气愤的走出去。 吴琥铄也难得老实,跟在千霜身后,笑的傻气。 “这好吗?”桃小薇担心的望着这一幕,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不爱理会闲事的颜曦怎么忽然就插手管起了别人的家事。 颜曦揉揉她的头,反问道,“不好吗?” 高手,从不出手5 和硕王爷和王妃雅柔相顾无言,从对方的脸上,均看到了绝望的惨白。 “惠妃失踪了?郑美人也失踪了?怎么就那么巧,和我们有关联的人全部在一夕之间消失不见,而另外两个被当成烟幕的幌子却平安的回到了宫里?”和硕王爷气的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推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碟碗交错声,名贵的瓷器禁不住碰撞,摔的粉碎。“还有之前的玉太妃,现在也避我们如蛇蝎,雅柔,你是不是露出了什么破绽,让老七的‘眼睛’瞧出来了?” 雅柔也搞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低垂着头,半晌无言。 “老七这次根本就不想御驾亲征,他先前所做的部署都是刻意演给我们看的,雅柔,我和老三联络的那些个大臣最近也都畏首畏尾的藏了起来,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相信老七真那么神通广大!”和硕王爷神色狰狞,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破坏了他一贯儒雅的温和,他就像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再也顾不得掩饰,将暴躁易怒的本性表露无疑。 “王爷,您消消火。”雅柔怯怯,她只不过是个女人,有点小野心,有些小聪明,但是,也仅限于帮忙,真正的决策还是要和硕王爷亲自制定,她无法越俎代庖,事事帮他决定。 和硕王爷重重的甩开雅柔的肉,怒道,“我到底错在哪里?事事都让他抢了先机,雅柔,我布置了这么久,为何他仅仅几次便把这些辛苦摧毁殆尽?” “没有,王爷,只是快过年了,各部官员都为了避嫌才不见您的。不一定就是被皇上发觉了什么。。。” 随手抄起一本线装古籍,和硕王爷恶狠狠的丢向雅柔,“不许叫他皇上,他不是!!他就是个窃据帝位的真小人,伪君子,总有一天,我要将他碎尸万段!丢出去全部喂野狗。” 雅柔躲不及时,古籍打中她右边的脸颊,虽然不是利器,也立即让那娇嫩的脸蛋红肿起来,看上去触目惊心的。 高手,从不出手6 雅柔强忍着痛,没有拿手去捂,抬起头,定定的望着这个越来越陌生的男人,心撕裂似的痛。 原以为自己和他之间是没有爱的。 这许多年来,看他容光焕发,看他游走花丛,她为他操持家务,甚至连侍寝这种事,也一并囊括在职责范围内。她更像是他的一个管家,管着属于他的琐碎的一切,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登上皇位,而她也将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为她的家族带来万丈容光。 现在,家族渐渐衰败,紫浩帝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首当其冲遭殃的便是她的娘家。 而她全心全意指望的丈夫,渐渐的从意气风发变成今天这幅模样,怨天尤人,动不动就指着天大骂瞎了眼。 她做了那么多,想方设法的去讨好宫里的女人,不择手段的与能够帮助到夫君的女人结交,他让她做什么,她都义不容辞的去做了。 到最后,还是这样的下场。 雅柔叹了口气,默然的站起来,悄悄的退出门去。 最悲哀的事,其实是发现原来无关感情只为利益的付出,其实完全是自己错误的催眠。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面前这个男人,她的心情慢慢的转变了。 或许是因为那次他抱着她哭,也可能是在他最失意的时候,嘴里念得是自己的名字。 女人的改变,往往只因为一件极小的事。 在他是太子时,她没有爱上他。 可当他是和硕王爷,她又将整颗心双手捧上去给他。 现在,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帮他。 因为她变了,她爱上了他,所以她的心不再像从前似的冷硬,也开始柔软,会受伤,尤其是来自于他的袭击,一点点已经能令她痛不欲生。 背对着和硕王爷,雅柔用手背抹掉泪水,她微笑着,缓缓走出去,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远。 高手,从不出手7 不知道过了多久,和硕王爷张开眼,眼眶撕裂的疼痛,几滴泪不由自主的溢出,滋润了腥红的血眸。 三王爷颜朔就坐在他身旁,见他醒了,眉宇微皱,“大哥,您又是何必自虐,许多事不急在一时,你着急也没办法。再说,只要鲁燕战火一起,老七必然无暇他顾,那时候才是咱们成事好时机。” “你怎么来了?”和硕王爷揉着眉心做起来,习惯性的喊道,“雅柔,倒杯茶来。” 那曼妙的身影并未像往常似的应声出现,和硕王爷大是不悦,一拍桌子,对门外大吼道,“人都死光了是不是?茶水呢?” 两个侍女慌忙的小跑进来,“王爷,我们站的远,没听见您喊,请王爷恕罪。” 颜朔道,“大哥,是我想跟你谈点事,所以才让她们走远点的。” 侍女倒好茶,和硕王爷喝了一口,喷出老远,茶杯噗一声丢到地上,怒道,“这算什么差,和平日的味道差那么多?你们活腻歪了是不是?” “王爷息怒,平时王爷的茶都是王妃亲自泡的,奴婢看过,可是就是学不出那种味道。”侍女战战兢兢,昨天已经有好几个姐妹无故遭到责罚,甚至其中还有两个被酒醉的王爷给强要了,整的死去活来,到现在连床都爬不起。 所以这会儿,和硕王爷身边是绝对的禁区,谁来谁倒霉。 大家都恨不得离他远远地,免得一不小心就遭了殃。 “王妃呢?去把王妃给我叫来。”和硕王爷揉着疼痛的脑门,怀念雅柔那两根会施魔法的手指,以前每次酒醉,都是她站在身后,轻重适度的进行按摩,帮他缓解不适的。 两个侍女对望一眼,不说话了。 和硕王爷的眼睛眯起来,心中隐隐升腾起不好的预感,“王妃呢?” 高手,从不出手8 没人说话。 侍女们只知道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和硕王爷上前,一手拽着那可怜小女孩的衣领子,提起来凶狠的呲起牙,“王_妃_呢?” “王爷,昨晚上王妃哭着跑出了王府,还不准侍卫们跟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侍女筛糠似的哆哆嗦嗦,语调不连贯道。 和硕王爷依稀还记得,昨天的那本书砸在了雅柔的脸上,她白皙的脸颊肿起老高,然后,她笑着走出了门。 后来,他便一直喝酒,大口大口的往里灌,下人们忙里忙外的往进送酒菜,伺候着他喝的酩酊大醉。 再后来,很多女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扭动着女人丰满的躯体,让他由里到外的燃烧起来。最让和硕王爷开怀的是,那些女人都长了一张和桃小薇一模一样的脸,她们对他欲推还拒,即使在激情时哭喊着,也紧抱着他不肯让他抽离。 在那一刻,雅柔的存在变的微乎其微,反正她总是那个端庄有礼的妻子,不管什么时候,都维持着她优雅的风度。 可是,现在,雅柔走了,一天一夜,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该死的,派人去她娘家找了吗?”和硕王爷把那女子推开,怒问道。 “王爷,找了,都找了,王妃平时喜欢去的地方,能去的地方,全部都找了,她走的匆忙,连银子都没带,现在府内的侍卫几乎都被派了出去,可目前还没有回音。” 和硕王爷僵住了,手臂停在半空中,许久,才无力的垂下来。 “你们都下去吧。”他忽然觉得好累,好想睡,心里空落落的。 颜朔无奈的望着他曾经多么倨傲的大哥,心里不知道是快意还是同情,“我也派了人帮忙去找,王妃是徒步出走,定然还在京城之内,她会回来的。” 高手,从不出手9 见和硕王爷这个模样,颜朔也没心情呆下去,走到门口时,啐一口在地上,对身旁的贴身侍卫道,“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太子爷了,废了!” 。。。。。 腊月过后,便是农历新年。 可预期的战事拖到了年后,鲁燕两国,似乎都不想在喜庆的日子里,大动干戈。 边关依旧对峙,甚至源源不断的物资,还在一刻不停的运送中,无半日停歇。 京城内张灯结彩,已经有了年的气息。 而睿王府内,今年繁华更胜往昔,管家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宫里的总管太监贵喜就连忙过来帮衬着,皇帝在哪儿就得以哪儿为中心,相比之下,宫里的事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桃小薇让裁缝赶做了四套同样面料款式的衣服,颜曦和颜赢的是男款,桃小薇和颜初瑶的是女款,全是最喜庆的大红色,准备在大年夜换上来穿,预示一年红红火火的,取个好兆头。 不料那衣服送到颜曦那儿却遭到无情的拒绝,皇帝陛下冷冰冰的说道,“明黄色已经令他觉得很不耐烦,这种令人恼火的红,他绝对不碰。” 桃小薇气的不行,抱着颜曦的新袍子满屋子乱转,一定得想个法子让他穿上才行,一年就过这么一个除夕夜,全家都穿一样的,凭什么他这个男主人要搞特权。 颜融边用勺子挂苹果泥给他家颜暖暖吃,边风凉道,“弟妹,你还是分量不够哇,瞧瞧别人家的夫妻,丈夫早晨起来穿什么得媳妇儿决定,哪有像你家似的,媳妇儿连穿衣这种小事儿都管不了。”手臂揽在身旁的竹叶瞳肩膀上,颜融得意洋洋道,“就拿我家来说吧,只要小瞳亲亲要我穿什么,就算是和尚的袍子,我也会美滋滋的穿出门去,炫耀给全京城的人看,这是我媳妇儿选的。” 竹叶瞳大窘,没好气道,“那今年的除夕夜,你穿和尚袍子,我穿尼姑的袍子,暖暖就随便弄件道姑的好了。” 高手,从不出手10 颜暖暖把嘴里的土豆泥全都吐在衣服上,以示抗议。 颜融干笑着当二十四孝好老爹,殷勤地擦拭干净,“小瞳好媳妇儿,你给我一个人穿就行了,你和暖暖宝贝一定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行。衣服够不够?要不要再添点首饰?我这就喊人去准备。” 说完,把颜暖暖往竹叶瞳怀里一塞,脚底抹油的溜了。 两妯娌笑出了声,都知道颜融是招架不住她们联手,所以先一步退场,免得不小心战火又波及到他头上。 “二嫂,真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咱们的生活竟然变化这么大。”桃小薇托着腮,望着颜暖暖不停的伸出粉色的小舌尖舔嘴唇,幻想着她家颜初瑶再过两个月也变成这般粉嫩嫩爱不释手的小模样。 “弟妹,你觉得幸福吗?”竹叶瞳轻轻的拍着女儿的后背,小女娃昏昏欲睡,看样子想休息了。 “唉!”桃小薇叹了口气,把倾斜的发钗塞回到原位固定好,“有时候真的不敢相信现在的一切是真的,我看过的书有一屋子那么多,可就是没有哪朝的皇帝是一直躲在王府内过生活的,二嫂,我活的很虚幻,似真似假的,有时候一觉醒过来,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过着的是现在这样的生活。” 竹叶瞳心有戚戚,连连点头,“薇薇,我的感觉和你几乎一样,即便是有了暖暖,我还是觉得仿佛依旧没有脱离去那种动荡的日子。午夜梦回,真怕一切都是虚幻的美梦,眼前的幸福,就像是泡沫似的,有一天,啪的就碎了。” 妯娌俩再次同时叹息,又忍不住用手绢捂住嘴,吃吃的笑起来。 “我们这就是最经典的杞人忧天吧?”桃小薇握住竹叶瞳的手,笑嘻嘻道。 “不,是咱们命太好了,几乎不敢轻易的告诉别人,免得幸福被分享了去。”竹叶瞳嘴唇和眼睛一起微笑着。 房门外,颜曦止住脚步,静静的听了会,又悄悄的转身离开。 。。。。。。。 PS:今日结束,最近点击越来越差,苍天啊,我的读者都去了哪里? 寻找神棍1 苏沫儿静静的盘膝坐在军帐内,即使空气中始终维持着动物毛皮特有的腥臭,她也不皱眉头,亦不出半声抱怨。 刘永从燕国返回后,就一直贴身跟在苏沫儿旁边,接下守护的重任。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进入的气息,苏沫儿缓缓张开眼,露出一对无神的眼球,“还是没有我哥哥的消息吗?” “代教主,咱们的白衣侍卫跟五蠹部落的另一波人接上了手,对方并没有占到便宜,抓到的两个活口在路上就吞毒自杀了。”刘永呐呐道,这五蠹部落果然够绝,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同样,听说他们整个民族的信条是,人生来就是受苦的,而死亡是一种解脱。天天被这种理念灌输,培养出来的刺客简直视死如归,吞毒入腹脸上还挂了一抹轻松的微笑,让他看的浑身发毛。 云焰失踪后,听到的类似的报告太多了,苏沫儿脸上已经没了最初的失望,轻若可微的颔首,命令道,“再派一拨人出去监视,只要五蠹部落的人出现,立即想办法按住,死活不论!” 刘永惊恐道,“万一教主真的在他们手里,白衣侍卫下手太狠把他们激怒了,会不会给教主带去危险?” 苏沫儿摊开手掌,蹙眉沉思,“刘永,我觉得哥哥不在他们手里,这几个月是咱们追寻的方向错了。”想了想,又慢慢道,“我们对五蠹刺客发起的报复是不计代价的,在这么猛烈地追杀下,哥哥若在他们手中,必然会被当筹码推出来与咱们讲条件,但是等了这么久,什么动静都没有,我觉得哥哥可能已经逃掉了或者是一开始就没有被抓。” 这种可能性刘永也不是没想过,可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如果云焰还自由的活着,他早就该返回到火神教来,不会迟迟在外滞留不归啊。 难倒教主现在还留在燕国内,只不过因为鲁燕交战封锁了交通要道,所以回不来吗?刘永抓抓头发,苦思不解。 寻找神棍2 若是按照燕国这条线索去想,刘永忽然记起当日去睿王府求救,路上曾经碰到个神棍,穿的破破烂烂,满嘴疯言疯语,他说自己要找的人永远都找不到了,还说什么缘分已尽,即使不死,擦肩而过也没法再见。刘永每当受挫,想起来那家伙的嘴脸,就后悔当时怎么不一拳头招呼上去,打的他亲爹娘都不认识他。 什么人呐,简直就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验。 苏沫儿见刘永沉思不语,表情千变万化,以为他想到了什么线索,于是便问了句。刘永也不敢隐瞒,就把这件被吭二十两银子的窘事源源本本的复述了一次,苏沫儿眼睛光芒绽放,急急追问那个神棍的相貌。 时过境迁,刘永已经记得不大清晰,只依稀回忆起那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穿的挺邋遢,一头蓬松的乱发,脸色不大好,白里还透着点青,但是眼睛出奇的亮,跟夜猫子似的,泛着渗人的蓝绿色光芒,一般人都不敢与他对视太久。 苏沫儿攥紧拳头,尖锐的指甲深陷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痛,“胡说先生吴琥铄,是那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神算吗。” 胡说先生的大名,刘永自然知道,他被苏沫儿一提醒,果然记起了当日那猥琐的年轻人的确是自称为天下第一神算,可惜刘永当时没走心,根本就没将他与胡说先生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这也怪不得刘永,吴琥铄的名头实在太大了,那是个绝对不缺金银的传奇人物。而刘永碰到的人一点都没所谓的仙风道骨气质,不只如此,他还骗钱,二十两啊,就买他几句晦气话,说完立马一溜烟就跑了,跟走江湖的神棍骗子没啥两样。 这会儿倒是越想越像,当日人家给的几句箴言,全都应验了,云焰教主生死不知,派出多少人连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刘永气恼的正反结结实实的抽了自己四个大嘴巴,他真是白长了这对眼珠子,啥都看不出来。 寻找神棍3 苏沫儿没心思阻止刘永在那儿自虐,云焰失踪的这段日子里,她自己也是焦头烂额,每每想起哥哥离开时,他们兄妹的最后争吵,便恨不得也学刘永抽自己几个耳光。 云焰在的时候,他的忍让、宠爱、无微不至的关心,苏沫儿觉得理所应当。爹娘不在了,哥哥就是她唯一的亲人,那份亲情,是无论她走出多远,一回头准能看到云焰温暖的笑脸。 可是,现在,没有了,他消失了,连一丝征兆都没有。最后的会面,是不欢而散,哥哥在同她生气,怨她不争气,也恨她不爱惜自己。 她仗着云焰的爱惜,为所欲为,曾以为爱情会消失,亲情却不会,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会有个人,不计任何回报的对她好,那便只可能是云焰而已。 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任何人都无法斩断这种牵绊。 苏沫儿鼻子一酸,又立即强忍着泪意,把寻不到亲人的软弱生生逼回去,这个时候她是火神教的代理教主,她绝对不能先乱了,让手下人看出端倪。 某种意义上,她是在为云焰守住火神教,不能因为他短暂的离开,就让他辛苦维护的基业土崩瓦解。 “再派出一队好手,分成五组秘密潜入燕国,主要寻找哥哥,另外还要留神那个胡说先生吴琥铄,发现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踪迹,立刻回来报我。”久闻胡说先生的神奇,苏沫儿不尽信,现在又迫切的希望传言属实。 找了这么久,都寻不到的线索,能否依赖吴琥铄那种神秘的力量,而得到一丝启示呢? 刘永为难道,“代教主,教中的高手很大一部分都被派出去追查五蠹部落的刺客,小部分留下的是为了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鲁燕之战,这个时候若是再派人出去,一旦开战,我们将无法拿出足够的人手去支援鲁军。” 苏沫儿浑然不在意,寒幽幽道,“鲁国和燕国的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哥哥回来,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寻找神棍4 吴琥铄觉得自己应该拿出点看家本事,让紫浩帝颜曦刮目相看。 他在江湖上的名气到了官场上显然不怎么好用,睿王府内,连那白胡子老管家也把他当成个神棍看,根本就不相信他除了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以外,还有什么真本事。 再这样下去,年内娶媳妇儿,年后抱儿子的计划便要无限期延后了。 吴琥铄郁闷的蹲在树底下,掰手指头在那儿苦算,推测事情可能的进展方向,无可奈何的是,紫浩帝的龙气太强大了,气场笼罩住整个京城,凡是与他有关联的人事物都变得朦胧,雾里看花似的难住了胡说先生一向引以为傲的推演之术。 云焰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双手拄着膝盖半蹲着,颇为认真的瞧吴琥铄摆弄手指头,看了许久,得出他的结论,“你手指抽筋了?” 吴琥铄吓的栽倒一旁,抬头对云焰怒道,“你是鬼啊?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大白天的想吓死个人。” 云焰无辜的眨眨眼,“我是焰宝宝。” 吴琥铄不爽的看着他,“挺大的男人装什么可爱,还焰宝宝,我还是琥宝宝呢,呕~,也不怕别人反胃。” 云焰不答话了,但是也没恼,醒来后还没有人这么凶巴巴的对他说过话,云焰目前还搞不清楚吴琥铄的情绪反应代表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身边这个男人挺好玩的。 小孩子的思维是,觉得好玩就留下,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也玩到。 其实吴琥铄也不是真的就讨厌他,不过是被人打扰了好不容易推演出的卦象,又要重新来过,心里不大高兴而已。他也是那种大脾气,情绪来得快去的更快,唧唧歪歪的唠叨几句,又认命的回到小板凳边重新坐好,从第一部开始重新推算。 云焰学他的样子,仙风道骨的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 吴琥铄妒忌的望着他白皙的手掌,再瞧瞧自己因为常年游走江湖,而略显粗糙的皮肤,心里不大是滋味。 寻找神棍5 女孩子大概都喜欢他那种很贵气的公子形象吧,白白净净,温文尔雅,斯斯文文。。。呸呸呸,小白脸一个,干嘛要羡慕他? 吴琥铄站起身,往地上啐了一口,用脚拧了几下,就想躲开。 云焰立即不远不近的跟上他,颇为好奇的眼神不住的上下打量。 走了几步,吴琥铄停下来,虎着脸扭头,“喂,焰宝宝,你干嘛跟着我,一边呆着去,我还有事,没空陪你。” 云焰也转过身,对背后的空地摆摆手,“我还有事,没空陪你。” 吴琥铄脑门上清晰的划过三道黑线,不停的对自己催眠,这小子脑子坏了,这小子不是故意要气人的,这小子是二王爷的贵客不能得罪,我忍,我再忍。 待走到内院门口时,云焰忽然就不跟着他走了,站在四个高大的侍卫对面,静静的望着院里边。 吴琥铄心中一喜,终于能摆脱这小子了,连忙抓紧快走两步,想了想又忍不住回了下头,看看云焰为什么没有跟上来。 这一看,魂儿都要飞扬起来。 穿着素雅的宫服,千霜挽着简单的发髻,虽然脂粉不施,却有种别样的风情。她纤细的手臂挎着个食盒,与云焰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唇角一直挂着微微的笑容,那是吴琥铄从来都没有见到的风情。 立即脚底生风的飙回去,他就知道脸白的公子不可靠,哼,这个脑壳坏掉的小子,居然连‘他的女人’都敢染指。 千霜和云焰说的正开心,不小心的望见吴琥铄青白泛黑的臭脸,立即躲到了云焰背后,“焰宝宝,保护我,有坏人来了。” 云焰左右看看,都是认识的人呐,不解道,“在哪里?” 身后颤颤的探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吴琥铄,“焰宝宝,我晚上给你做好吃的饺子,你帮我拦住他,我要回去伺候娘娘了。” 寻找神棍6 说罢,扭头便跑,食盒里发出乒乒乓乓碟碗交错的声音,幸好都是空的,不然用千霜这样的逃命方法,非得弄的汁水四溢不可。 吴琥铄眼瞅着就能拦住千霜,却在关键时刻,被云焰高大的身子拦住,他无辜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故意的,可惜吴琥铄压根就不相信表象,他认为云焰存心的。 四名高大的侍卫虎视眈眈的守卫着内院的门,没有颜融带领,云焰也没资格随意出入。 当然,吴琥铄就更不可以了,所以他也只能瞧着千霜越来越远的背影,扼腕不已。 “你是有意的!”吴琥铄手指间点着云焰的鼻子,怒火熊熊。 摇头,再摇头,云焰的表情非常无辜。 “我要揍你!”某人开始某不择言。 云焰若无其事的握住那根很碍眼的手指,轻轻一扭。 吴琥铄立即惨叫出声。 他自认为功夫不错,但是和曾经是火神教教主,能和紫浩帝颜曦打个平手的云焰相比,还是差的太多了。 “焰宝宝,我的手指快折断了,你快松开!”认输虽然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但总好过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残废吧,吴琥铄非常的识时务,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适当的放下高傲有助于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尤其是对云焰这种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似的男人,他更是没必要死强到底。 云焰听话的松开他的手,保持一贯的好心情,微笑。 打还打不过,就只有躲了,吴琥铄自认倒霉,灰头土脸的往外走。 云焰又开始紧跟着不放了,前边的江湖第一神算即使用吃奶的劲催动轻功,云焰也能不急不躁的保持与他之间的距离。 于是,这一天,睿王府内随处可见胡说先生抱头鼠窜的身影,云焰穿着淡紫色的长袍,长发用同样色系的缎带缠好,轻飘飘的跟随着,引得小丫鬟们脸蛋红红的偷瞄他。 天气还真是很好呢。 寻找神棍7 颜曦最终还是败在了桃小薇楚楚可怜泪光闪动的大眼下,换上了那件令他嗤之以鼻,极度厌恶的红缎长袍,虽然仅限于除夕夜守岁这天,桃小薇也高兴的不得了。 与竹叶瞳约好了,今年还是两家凑到一块来过年,不过宴席摆在了颜融那儿。 于是,当桃小薇抱着颜赢,颜曦抱着颜初瑶,一家四口出现在颜融面前时,二王爷笑的夸张,跐溜从凳子上滑了下去,“老七,你真像个大红包,果然喜庆,哈哈哈哈。” 颜曦冷眸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一手抱女儿一手揽妻子,到他们的位置坐好。 桃小薇被颜融的笑声整的有点犯毛,左看右看她家夫君穿上红色都是喜气洋洋的,难倒真的很可笑吗?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二嫂,这衣服有问题么?” 竹叶瞳无奈道,“衣服没问题,别理我夫君,他每天都是莫名其妙个两回的。”说罢眼神极迅速的落在云焰身上,“云焰大哥,不要和夫君学,他这样是很失礼的。” 已经做好准备的云焰收回即将喷出口的狂笑声,默默的点点头,夹起竹叶瞳递给他的食物往嘴里送,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落在桃小薇的脸上,看了会又立即移开,可是过了会,他又不由自主的把眼神移回来,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怎么了?”竹叶瞳坐的离云焰很近,所以是最先发觉他不对劲的人。 云焰现在不会撒谎,听见问话,就指着桃小薇道,“我好像认识她。” 嘈杂嬉闹的室内顷刻变的鸦雀无声,连颜融也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不再耍闹,来到云焰身旁请问,“焰宝宝,你想起了什么吗?” 云焰摇摇脑袋,双眼罩上一层迷茫,“想不起,只觉得她熟悉。” 颜曦冷冽的眼神挡不住锐利的杀意,每当云焰若有所思的抬眸看桃小薇时,他的表情便愈发凝重。 寻找神棍8 颜融冲颜曦挥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用后背挡住了颜曦的杀气,颜融温和的笑着问,“你从前是见过她的,自然会觉得熟悉,这表示你在康复中。焰宝宝,你仔细想想,这个人你认识吗?” 颜融侧过身,用手一指颜曦,后者则眼眸喷火,恨不得一刀切掉颜融那根碍事的手。 云焰很肯定的摇摇头,在座的除了对桃小薇有异样感之外,对其他人,云焰就仿佛从来都没见过似的,连打的他一身伤的颜曦,也半点印象都无。 竹叶瞳叹了口气,因为她又瞧见颜融露出那种很内疚的神色,云焰并非对桃小薇印象深刻,他真正忘不掉的是一直戴着软皮面具假扮成桃小薇在他身边出没的颜融。 “夫君,云焰大哥是有好转的迹象吗?”原本竹叶瞳觉得云焰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不错,他忘记了颜融对他的愧疚,间接地也等于减低了颜融心中日夜惴惴的不安。可是,忽然间她才意识到,颜融心底对云焰一直是抱着深深的歉意,若是他不能完全恢复,颜融将背负着这样的枷锁,终身良心难安。 很希望从颜融口中能听到云焰即将痊愈的答案,即使是等他全部都想起来,彼此之间又会回到敌对的对立面也没关系,她想他的夫君,彻底的从这件事上解脱。 颜融仔细的为云焰做了个检查,结果依旧,“他现在还是在依赖本能去应对所遭遇的每件事,身体已经无大碍了,记忆方面却无法好转,不过还有个好消息是,焰宝宝真的如我所推测,在一步步的成长,且因为本来就拥有了成人的智慧,他的进步神速,现在已经达到十四五岁的程度,也许过不了多久,他的心智会完全成长到和未受伤前一样。” 颜曦喝下一杯酒,冷然道,“把云焰送到前线去,让守城的刘将军派一支人马,把他还给火神教。” 寻找神棍9 云焰救了颜融的性命,颜曦不会拿他作为筹码去左右这场战争。 同样的,云焰的存在随时可能会威胁到他妻子的安全,他更不会容留这样一个大威胁在府内,随时恢复记忆,有机会对他的妻子第二次的截掳。 两者综合考虑,送走云焰是最现实的办法,双方都有好处。 云焰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有妹妹照顾着,也许比呆在睿王府恢复的更快。他本来就是火神教的教主,那么倨傲高贵的男人,若是让他这一生都维持现在的状态生活,对他来说也的确惨了点。 颜融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想执拗的留下云焰的心也就慢慢淡了,偌大的火神教,比他颜融医术更厉害的高手比比皆是,他已经害了云焰一次,不能再任凭自己想要还债报恩的私心,再耽误了云焰的前途。 谁知一向不太听得明白别人快速说话的云焰突然清晰的反驳道,“我不走。” 话是对颜融说的,颜曦的冷脸他看也不看。 “焰宝宝,你要听话,我们只是想送你回家。” 云焰忽然把筷子啪往桌子上一摔,站起身不悦道,“我不走。” 颜融傻傻的扭过头,指着云焰对颜曦道,“他说不走。” 颜曦正待发怒,一直没吭声逗弄着颜赢的桃小薇忽然插嘴道,“不走就不走呗,睿王府又不是养不起他,夫君,你别老虎着脸,今天可是除夕夜,要高兴点明年才会顺顺当当,平平安安的。” 说罢,把已经睡迷糊的颜赢放在千彤怀中,让她抱到室内去睡。伸开双手轻扯着颜曦的火红色袍袖,让他坐下来,“开饭吧,我忽然饿了,肚子咕噜噜的。” 颜曦点点头,帮桃小薇眼前的饭碗填好菜,才又缓缓的端起自己的酒杯。 颜融和云焰趴在桌子底下咬耳朵,“焰宝宝,下次可别再盯着人家媳妇儿瞅个不停了,那是个妒夫,咱们可招惹不起。” 心有戚戚的跟着重复,“惹不起。” 寻找神棍10 同样的辞旧迎新日,和硕王府内,凄凉冷清,下人脸绷的紧紧,没什么笑模样,年的喜悦在这里被彻底隔绝。 红色的对联,成双的灯笼,憔悴不堪的和硕王爷等待着久不归家的女主人。 雅柔,你在哪里?好狠心的女人,过年也不肯回来,放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应对一室寂寞。 “王爷,您快出来呀,前厅的家宴都摆好了,姐妹们都等着您呢。”和硕王爷的第不知道多少位妾室来敲门,这都快打更了,热好的食物放凉后又重新拿去热,还迟迟都看不到和硕王爷的影子,不得已她们只好猜拳选出个人来唤。 “你们先吃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和硕王爷疲倦的阖上眼,平躺在软榻上,动也懒得动。 “王爷,今天可是除夕夜呢,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姐妹们都盼着您,好王爷,咱们一起去吧。”房外的女人软绵绵娇滴滴,声音酥到了骨子里去。 和硕王爷忽然记起,他的雅柔从来都不这样说话的,她人前人后保持着端庄娴熟的一面,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很近很亲切,实际上她却永远都离你很远很远,即使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也仿佛抓不进她的心里去似的。 雅柔,她没有回娘家,那么她究竟去了哪里,没带银子,没住客栈,她还能在何处栖身? 难倒她遇到了什么危险?和硕王爷蹭的坐起来,抱住头,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怨恨,“就算是死在外边也是她自找的,是她先离开他的,是她对他不忠不义,是她的错,都是她。” “王爷。。。”门外的娇媚还在继续祈求,和硕王爷心中快意,女人就该如此,谁会像雅柔那样,和夫君争执几句就离家出走的?哼,走吧,最好她永远都不要回来,他才不稀罕。 和硕王爷走上前,打开门,两具娇躯踉跄的跌入他怀中,“快走吧,本王陪你们去吃。” 。。。。。。。。。 PS:手机上的和网站上读者们,度寒会有始有终的把誓不为后写完,不必担心这个变成坑。 尤其是手机上接近10天不更新,不是度寒没写,是手机编辑最近在扫黄,书城全部的书都不给更,好像今天才恢复。以后若是书城再无故断更,请关注网站,还有,骂人的时候直接招呼手机的编辑就好,把我扣除掉吧。人家又转不过去,被你们骂的冤枉死了。 囚兄1 玉罗娇的年夜饭是半碗清粥和五六叠小菜,和往常的差不多。 她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大桌子碟碗,想想都觉得恐怖,于是下令出去,不必刻意准备,还是把这天下共喜的一天当做是稀松平常的日子。 很显然,她对面坐着的那个始终望着窗外片片白雪纷飞的女人,并不是这么想。 她眼中深深的哀伤,是再刻意都掩饰不去的,玉罗娇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炽烈的情感能让一个女人露出这般神色复杂的矛盾,痛着,也放任那痛蔓延,不去阻止。 “既然想念他,索性就回去嘛,像这种团圆的日子,就应该是夫妻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围着饭桌,嘈杂热闹。你并不像我似地孤家寡人一个,既然还有那种欢聚的权利,何不珍惜呢?”玉罗娇这是第一次劝她,从那一晚,脸上带伤的雅柔被下人送到她面前起,玉罗娇安顿她住下,听她娓娓诉说与和硕王爷之间的不快,她都只是安静的做一个聆听着,而从没有插嘴评判过是非。 玉罗娇是个太精明不过的女人,时时防备,对任何人都不会放下戒心。 所以,她偶尔说出的劝慰之词才是难得,雅柔心里也明白,是这样喜庆的节日触及到了她心底的孤寂,她的丈夫没了,亲姐姐没了,唯一的妹妹,也碍于某些事不能随意相见。 “太妃娘娘,臣妾不能再回去了。”咬紧红唇,雅柔狠下心道,“从前只有我一个,死去或者活着都没关系,我可以心无顾忌的帮助夫君做任何事,哪怕最后的结局是和他一起毁灭,也没关系的。可是,现在不行了,雅柔有了更重要的人要守护,也许正是为了夫君,为他留下这点血脉,我才应该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远远的带着我们的孩子走开,免得不小心被牵连,最后连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也搭了进去。” 囚兄2 玉罗娇了然的瞄了一眼雅柔依旧平坦的小腹,定了定神,“有了孩子才更应该回去,和硕王爷膝下无子,你又是正妃,不必担心有人会取代了你的地位。” 雅柔寂寥的晃晃头,没敢说她的隐忧。 玉罗娇不知道和硕王爷私底下的图谋,而她又不能把一切托盘相告。不管她的夫君做了多少年的太子,最后失去了皇位有多委屈,目前的现实是紫浩帝登基,民心所向,在完全优势的情况下贸然起事夺位,哪怕中间有一步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曾经,雅柔也是赞成他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夺回属于他的地位,前提条件当然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这不是说大家族的兄弟俩个因为遗产分赃不均而闹起的纷争,打个头破血流最后大家也没什么损失。他们是生长在皇室之内的亲兄弟,夺得宝座名叫皇位,牵扯到帝王的尊严,稍有不慎便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只可惜漫长的等待,和一次次的挫败令和硕王爷逐渐消磨掉了往昔的镇定自若,他越来越暴躁,不顾雅柔的劝阻与那心怀鬼胎的三王爷颜朔联盟,纠集了一帮没有实权的闲散官员,日日在府内密议。 这些事,光凭嘴上的许诺又怎么能分辨出个所以然来,他的夫君利欲熏心,被蒙蔽住了清明的神智,尤其最近加入了三王爷的鼓噪,和硕王爷越来越按捺不住,竟然想借助他弟弟手中的那二千名农夫,在紫浩帝出兵鲁国之际。。。夺城逼宫。 雅柔劝阻,第一次被和硕王爷厉声警告,搬出后宫不得干政的那套说法。好笑,也不想想,先前他让她去攀交后宫的娘娘们,就不是‘干政’了吗?第二次劝说也是闹的不欢而散,和硕王爷看她的眼神愈发冰冷,仿佛将她当成了触手可及的皇位之路上,一块碍眼的绊脚石似的。 第三次?雅柔苦笑,还没等她说出口,就被掷到脸颊的古书砸伤了。 囚兄3 这一砸,倒是把她给打醒了。 何必呢?隐瞒着不敢告诉自己的男人身怀有孕的事实,怕府里的妾室妒忌,更怕某些神通广大的‘姐妹们’出手加害,现在还得担惊受怕的,唯恐夫君所图之事东窗事发,累及她和腹中一点骨血也断送在他的野心之中。 曾经,她也是梦想着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幻想那华丽的凤袍穿着在她曼妙的身躯上会是何等荣光,一个注定要与数不清的女子来分享丈夫的正妃,最大的追求该是帝王身侧唯一的后位,而不是整天捻酸吃醋,生怕被别的女人抢去了夫君的宠爱。 可是,自从察觉到突如其来的小生命的存在,她的想法一下就变了。 孩子,是最重要的,是永远都不会舍弃她的唯一,她是他的娘,他的身体来自于她,复制了她和夫君的共同而孕育出的小人儿,他还那么脆弱,根本禁不起外界的一点点波荡,她怎么忍心让他出生在这样凶险的环境下,随时面对的,是家破人亡。 女人的苦,是说不出的。 她只是想做个好母亲,在丈夫和孩子之中,她自私的选择了后者。 玉罗娇一向不是个喜欢过分打听别人隐私的女人,虽然隐隐觉得收容这个女人可能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她还是去留下了她。 从雅柔的神态,她就能看出那和硕王爷最近大概又要搞什么小动作,心里立即盘算着是不是派几个人去盯着,免得出了差错,神殿这边还没给紫浩帝送过去情报,等例行报告的日子,陛下又要摆那张黑漆漆的冷脸给她看了。 一抬眸,只见周凯的轮廓从窗棂的阴影处一闪而过,玉罗娇心中叹息,她也是个不自由的人呐,紫浩帝的眼睛遍布她的周围,他虽然不对她指手画脚,该有的防备却是一天斗没有忽略。 囚兄4 玉罗娇款款而行,轻轻打开房门,伸出手托住了飘落下来片片雪花,不漏痕迹的对暗处躲藏的周凯点点头,后者心领神会,身形迅速掩没在夜色中。 睿王府内侍营出来的人,果然是好用,凡事不必多说话,她便能办的妥妥当当。 回转到室内,玉罗娇没啥愧疚神色,仿佛刚才她并没有出卖了雅柔一样,唇畔带着轻松的笑,“你是有身子的人了,晚上可饿不得,一会我会叫人多派两名伶俐的丫头给你,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说,别客气,能办到的,我会尽量都帮你办到。” 两个丫鬟,自然也是周凯手底下出来的,对雅柔,是照顾,亦是监视,她和她的孩子,也许是光明神教握在手中,最重要的筹码。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玉罗娇也不想动她们。 雅柔感激的站起身,飘飘万福下拜,“玉太妃,您真是对雅柔太好了,我。。。” 玉罗娇托住她的手,止住她哽咽的说不出的话语,“你不必思虑过度,尽管安心的住下来,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任何人会打扰到你,包括和硕王府的人。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也可以来对我说,到那时我会安排人安全的送你回去,所以,把你的担忧尽管都放下吧,产妇可是要经常保持好心情才会生出健康的孩子呢。” 又聊了会,玉罗娇命人把雅柔送回到房间内,自己则回到窗边,侧倚在软榻上,望着窗外一片银白的世界发呆。 她事事都为紫浩帝考虑,尽量把能做到的都完成的尽善尽美,最后,究竟能走到何种地步呢? 他承诺不会杀她!呵呵,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一个人的时候,玉罗娇总会想起颜曦用那种斜睨不可一世的神情,施舍似的对她这样说。 心便又酸又拧的疼痛起来。 这男人,总有令她冲动的,想亲手毁灭的欲望。 也许,吴琥铄最后给她的警告,也不算是空穴来风的胡言乱语。 囚兄5 送走云焰的计划最终也未成行,自从除夕夜之后,颜融便想方设法的把云焰给藏起来,反正只要是颜曦会出现的地方一律不让他去,桃小薇身旁三丈内更是绝对的禁区。 长期耳提面命的结果就很自然的让云焰对内院,尤其是桃小薇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情绪,后来颜融哪怕是主动提出来要带他去见,云焰自己也会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抵死不从。 未出正月,边境战事紧张,双方隔着一道城墙和一排木栅栏对骂,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外加子孙千千万。有一天也不知道鲁国那边是哪位突发其想的,朝紫浩帝颜曦进行人身攻击,爹妈爷爷奶奶的全部招呼个遍。颜曦在军中的威望可不是靠他的皇帝位置得来的,守城的军将有一半的人马是他直接率领在战场上厮杀过,除掉老弱病残身死沙场的,余留下的大兵现在都升到了百长的职位。 对战神颜曦进行辱骂,这简直就是捅炸了燕国这边的马蜂窝,从指挥的总将到最底层的火头兵,这心头火蹭的就冒起来,再也压不下去了。 在这儿守了三个来月,正愁没个因由开战呢,鲁军敢拿军中的信仰开涮,也别怪燕军这边猛下辣手。 第一次交战,就在年后的第七天轰轰烈烈的打了起来,三千对三千,势均力敌的牛刀小试,结局呢,几乎是压迫性的胜利,燕军用颜曦留下来的作战方式,以及烈火般的气势,轻易的斩杀地方三名大将,完胜。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了第二次,两军的来往逐渐多了起来,几乎每天都会打上几场,探探对方的底细。偶尔燕军也会小小的吃亏,见血的后果是更多军将的眼眶红了起来,像是受伤的野兽般凶猛的咆哮着,震敌三里之外。 立春日,紫浩帝宣布十日后御驾亲征,内侍营全员随军护驾,京城守卫由御林军全面接管。 和硕王府内,两位期待了多日王爷,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囚兄6 紫浩帝离京的第六日,有尾随的密探回京禀报,远远看见紫浩帝穿着明黄色的帝王服饰,骑在马上斜看夕阳,他肯定颜曦真的带人马奔边关去了。 蛰伏在京郊和城内的势力蠢蠢欲动,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和硕王爷原本只是猜想颜曦可能会忍不住心头对杀戮的向往,御驾亲征。真的等到了这一刻,他发觉自己竟然兴奋的全身都忍不住在抖动。 “大哥,好机会呀,御林军的人马仅仅一千,平素里摆出的仪仗全是花架子,真正的战斗力差的很,老七留他们来守京城,那不是硬往咱们嘴里送肉吗?”三王爷颜朔也搓着手在屋子里坐不住,来回走动,心里和长了草似的直痒痒。 从来没觉得帝位是如此唾手可得,距离它,只有半步之遥。 假如他们能平稳的跨过去,那么这燕国的天,是不是又要变一种颜色了。 紧要关头,和硕王爷反而踌躇起来,“三弟,我们手中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千人,占了这京城,下一步老七必然会带人反扑回来,他手里的兵可都是精英,我们决计招架不住,到时候不只保不住得到的京城,怕是在最快的时间内,我们反而会被他围困住,那时,一切就都完了。” 颜朔仿佛对此早有打算,附到和硕王爷耳边,小声道,“大哥,你才是父皇立下的太子,老七他不过是窃据帝位,根本算不得正统,这是朝中的大臣都心知肚明的。现在我们缺少的东西,便是一份先皇的密诏,例如这份。”适时的送上一卷明黄色绣五爪金龙图腾的正式密旨,摊开放在和硕王爷面前,让他看上边的内容。 和硕王爷搭眼一瞧,腿软了软,骇人道,“这是父皇的笔迹?” “大哥,连你都觉得像,那就说明这玩意做的还是天衣无缝的。”颜朔毫不在意的把那圣旨丢到和硕王爷手中,“这是我找人做的赝品,只要你愿意,以后,这就是真正的遗诏。” 囚兄7 “难道你想用它。。。”和硕王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颜朔竟然想那么做么? “大哥,老七登基凭借的是什么?不就是父皇的遗诏吗?他头上顶的是先皇留下的光环,所以大臣们才会信服他,愿意跪在他脚下尊他为帝。若是,我们能证明他是弑父谋逆的凶手,你说,他的皇位还会坐的那么稳吗?”颜朔不掩凶狠暴戾,清清楚楚的让和硕王爷看的清楚他对颜曦的恨意。 “可是仅凭这么一份来路不明的密诏,大臣们又怎么会相信它的真实性?老七当时人并不在京内,从百里外的军营中匆匆赶回,这都是有目共睹的,想把嗜父这个罪名安到他头上,也不那么容易。”和硕王爷并没有颜朔那样乐观,虽然他也忍不住想利用这份几可逼真的赝品来为自己正名,只可惜漏洞太多,朝中那些个人精似的老狐狸,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颜朔自然看的出他在担心什么,无言的撇撇嘴,又小心将他心底的讥讽都藏在一番伪装的真诚下,“大哥,等咱们控制了京城,手里有兵和武器,难倒还怕那群老家伙不服气吗?自古最高傲的是文臣,最没骨气容易变节也是读书人,他们除了满嘴仁义道德的圣人之言外,骨子里的怯懦是掩藏不住的。”颜朔分析的头头是道,他语速极快,甚至不给和硕王爷头脑反应的时间,卖力的游说着,生怕他放弃了眼前难得一遇的好机会。 终于,和硕王爷犹豫的面色渐渐安定,暗自琢磨道,若是让朝中大臣信以为真的认为颜曦才是那个篡逆的贼子,大概会有八成的文官会站在他这一边,抓住这个机遇,他坐朝称帝,便可正式的下圣旨要求各地的军队亲王保驾, 到时候,从前他结交下的将军必然来投靠,而身在边境的颜曦就成了腹背受敌,有鲁军牵制着,他也没那么容易赶回来再夺皇位。 囚兄8 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考虑的十拿九稳,哪怕只有六成的机会,也值得试一试。 和硕王爷已经不愿再等待,从懂事起他就是太子,一路熬啊熬的,到了最后,得到了竟然是个一文不值的和硕王爷。若是等颜曦从边境得胜而归,民心所向,他此生怕是再没机会把这必败的残局颠覆为胜了。 牙根交错,死命的紧咬在一起,和硕王爷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从狭窄的缝隙中挤出来,“三弟,就依你所言,我们撒手一战。” 颜朔满意的微微轻笑,“那小弟这就去布置,大哥也准备下,明夜更鼓一过,我们便趁黑拿下京城。” 和硕王爷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意,抓住颜朔的手臂,嘱咐道,“睿王府你要留给我,不能擅动。”顿了顿,又此地无银的解释,“我的王妃雅柔下落不明,很有可能是被老七给抓了去,我必须亲自过去把她救出来。” 颜朔点头答应,背过身去冷笑,说的真是有情有义冠冕堂皇,可惜那和硕王妃离家出走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他的大哥着急过,现在到了胜败的关键时刻,又把雅柔拎出来当借口。 老七抓住雅柔?动机会是什么?威胁、报复、发泄?这些全部都不成立。 真正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睿王府内,千娇百媚的齐国公主,是和硕王爷在太子时代就觊觎着的,若不是那公主的靠山是颜曦,而老七的实力已经到了变态似的强悍,和硕王爷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现在,他们大事未成,和硕王爷先想的却是如何占了人家的女人,这种被美色蒙了心肝的男人,怎堪担起一国之重责,若是他真的登基做了皇帝,怕是要比当年的父皇还要沉醉于胭脂红粉。 颜朔越发觉得,当年他的父皇不让太子继承皇位真是英明的决断,或许他老人家早就看清了和硕王爷日复一日以仁孝慈爱伪装的假面具吧。 囚兄9 睿王府内院,本应远在边境的颜曦颇有兴趣的逗弄着他的掌上明珠,颜初瑶一双酷似桃小薇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且总有一层朦胧的水雾弥漫,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让最冷硬的人见了,也忍不住想将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都奉献于她面前。 颜赢趴在娘亲的怀抱内,冷冷的瞧着老爹,眼珠子随着颜曦的动作,左右漂移,可就是忍着倔强,一声不吭的。 “夫君,你偶尔也来抱抱赢儿嘛,你瞧小家伙气嘟嘟的,他在吃姐姐的醋了。”桃小薇无奈的轻声抱怨,自从两个孩子出生后,颜曦便把当日与她的戏言,身体力行的贯彻实行。 对女儿,千般万般皆应允,即便是在他抱颜初瑶的时候,不小心被孩子尿在身上,颜曦也不会发怒,召唤着奶妈赶紧给小女孩换上干净的衣裤,却不在意自己身上沾染了女儿的排泄物。 而对颜赢,显然他没那么好的耐心,最常做的便是瞪起和‘小翻版’相似的冷眼,面对面的瞧了会,不是颜赢咕哝着闭上眼,就是颜曦背着手不理睬的走开。 桃小薇很无奈啊,这孩子这么小,就会玩父子不和,若是长大了还得了。 她把苦恼将给竹叶瞳听,并接受了二嫂的建议,尽量居间起到了一个协调者的角色,利用她的影响力去感染颜曦,希望通过长时间的父子接触,能让夫君对儿子也产生类似于对女儿的喜爱感觉。 这也是最近为什么,每次颜曦回卧房都能看到颜赢冷酷的婴儿小脸蛋的原因。 可惜成效不大就是了。 若是单独抱颜赢来,颜曦直接就会去找他女儿,怕小女娃一个人呆着会孤独、害怕;可若是两个孩子都抱来,颜曦准备会黏在颜初瑶身边,对颜赢更是视为空气,连伸个指头都懒得,最搞笑的是有一次,颜赢往她怀里钻,好像是闻到了奶汁的味道有些跃跃欲试,颜曦一把把儿子拎过去,义正言辞的警告,那里是他和女儿专享的圣地,其他男人,包括他的儿子在内,都不许碰触。 囚兄10 颜赢立即报复,小鸡鸡突破缠裹的尿布,对准颜曦的衣襟,湿淋淋的泼上去,涓滴不剩,一点都没浪费,全留在了他老爹的龙袍上。 这还不算,平素里从来都是板着小酷脸的孩子,那天还破天荒的奉献给他的爹娘一弯大大的笑容,粉红色的牙床和同样色系的小舌头,简直是最无言的嘲讽。 桃小薇变了脸色,抱着儿子就跑,免得等会他老爹一怒之下,对他来个家法处置。 连儿子吃奶都会撵酸的男人,你还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大方的举动呢?算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她这个当娘的加倍的维护,总能弥补可怜的小颜赢享受不到的,少的可怜的父爱吧。 留在原地,即使是哭笑不得也显得冷意十足的颜曦轻轻道,“尿就尿了,又不是第一次,我没介意。” 可惜,颜赢和桃小薇都没听到,他这番迟来的告白。 所以,误会还在继续,不知道会是在什么年景,才解开这完全是护子心切的母亲的单方面被迫害幻想。 反正,颜曦是不会刻意去解释的。 他还没无聊到那种地步。 九鼎的声音恭谨的在正门口响起,“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颜曦把孩子放回到摇篮内,摸了摸桃小薇的头发,才缓步走出去。 去往书房的路上,九鼎言简意赅的进行报告,京城内果然有数股来路不明的可疑人物渗入,数目极多,偶尔有一两名成员交谈,听口音也不太像是本地人,瞧着走路的姿态,仿佛是有练过武,但还不到家的那种,虽然现在还各自分散着被监视,难保不会突然的同时发难,造成无辜百姓的伤亡。 颜曦笑的很邪佞,“府外现在有可疑之人监视吗?” “爷,至少有一百人以上,扮成贩夫走卒,几乎是把王府包围了。”九鼎这会儿心里也后怕,若不是他得到了玉罗娇的警告,早一步布置,这会儿定是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 PS:今天结束了,明天见,大家平安夜快乐,每人都记得去吃一颗苹果,今年平平安安的,好好幸福生活。 囚兄11 “九鼎,叫内侍营全体城外待命,傍晚轮岗时,换上御林军的服侍接管城防。”颜曦边走边下令道,“如果朕不在京城内的迷踪步走的成功,今晚打更之前必定有人压抑不住蠢蠢欲动,你将人手布置好,里应外合,一个都不许放走。” “爷,咱们明知道是谁在暗处捣鬼,为什么不提前一些动手,将他们拿下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是做了,总会或早或晚的透露出来,被别人知道。和硕王爷和三王爷自以为巨细无遗的布置,实际上早就被潜伏在和硕王府内的影卫密探送出了情报。瓮中捉鳖变成守株待兔,真不如尽早出手,防患于未然。 颜曦唇畔是冷冽邪恶的微笑,双眸闪烁着狂野残忍的血色光芒,“朕要他们心服口服。” 九鼎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好久好久,没有再看到爷露出这种表情,像只一头残暴的虎王,仰天而啸,青幽锋利的獠牙闪烁着渗人的冷光。他已经瞄准了猎物,只等着对方先耐不住寂寞而送上门来,便要几口将其撕裂,拆解果腹。 “九鼎,今晚上皇后的寝宫内,加派人手护卫,外松内紧,不要让人瞧出破绽,明白吗?”这是每次颜曦应战前必然重复的命令,九鼎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不必吩咐,早就驾轻就熟的布置好。 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的,“爷,若是他们以王府为攻击的中心点,很难在不惊扰到娘娘的情况下,妥善解决。” “无妨,朕料想来的人不会太多,若是他们两人聪明点,必然要派最强的高手来夺睿王府,让二爷带着云焰帮你们顶一会,等将蛇都引出洞口,朕自然有办法解决。”他在敌人眼中,已经远在边关,若是太早出现,许多精彩的片段便要错过。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到潜藏的麻烦,适当的耐心是非常有必要的。 幸好,身为战神的紫浩帝颜曦从来最不缺乏的便是耐力。 囚兄12 夜,在无数双目光的殷殷期盼下缓缓降临。 吃晚饭的时候,颜融搂着媳妇儿和闺女又跑来蹭饭,酒足饭饱后,竹叶瞳突然笑咪咪的请颜曦答应,今晚上要与桃小薇同住,探讨一些女人之间的话题。 颜曦神色不悦,却因为提出这个要求的是竹叶瞳,而不得不压抑下情绪点头答应。 对于床边留宿他人,即使是女人,桃小薇也没把握颜曦会应允,她自己就更不敢随便的承诺,如果不小心惹毛了夫君的话,他可是会板住万年寒冰脸,不给面子的下逐客令。 幸好,他没有当场让竹叶瞳下不来台,桃小薇夸张的拍拍胸口,扭头对竹叶瞳吐了吐舌尖。 颜曦睡觉的位置被人占了,他也只能另寻别处就寝,颜融大方的提议来个兄弟秉烛夜谈,被颜曦一记怒目瞪回去。笑的两个没良心的女人前仰后合。 出了房门,颜融喃喃抱怨,“你明知道小瞳是为了今夜贴身守护着弟妹和三个孩子的安全才要留下,干嘛刚才还那么冷冰冰,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喂,若不是我家宝贝儿媳妇今晚上接替你的位置,我看你找什么借口从弟妹身边跑出来,哼!” 颜曦冷静的凝视着他的兄长,“如果我不动声色,薇薇立即会察觉到不正常。”桃小薇的敏感颜曦最是清楚不过,本来就是为了不让她跟着惶惶不安才隐瞒着,做戏还是来全套,免得在细节处出了纰漏,枉费众人一番心意。 颜融勾勾手指,把九鼎叫过来,指着身后颜曦居住的寝楼的主卧道,“这里边住的可是你们主子和二爷我的宝贝心肝,今晚上哪里出事儿都没关系,若是这边出了半点差错,后果自负!” 九鼎怎么会不知道此处的重要性,心里暗暗对颜融感激,他让王妃、郡主和皇后娘娘睡在一块,间接地也减少了内侍营的护卫范围,值守两处的侍卫合二为一,本来还有纰漏的防守瞬间变成铜墙铁壁。 囚兄13 不知何时,起了北风,将这萧索的夜色点缀的更为悲凉。 兄弟俩都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要来了,那是他们一直以来极力避免,却根本无法逃脱的宿命的轮回。 “如果他们真的出现,你准备怎么处置?”颜融似是问颜曦,又仿佛只是自言自语,这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抉择,也许不只是颜曦心有踌躇,他这也同样的面露难色。 颜曦不答反问,“如果换成你是这燕国的君王,你会怎么决定?” “这种事情没有如果,皇上您可别乱打比方,万一隔墙有耳被你金銮殿的那班大臣听到了,非得联合史官上书弹劾我不可。”颜融夸张的嬉笑,只是今天的这种笑意怎样都无法传达到他眼中。“但是,若真换成我是你,此战必不容情。”颜融化手掌为菜刀,在半空中剁饺子馅似的挥舞几下。 颜曦很失态的白了他一记。 这颜融,想求情不明说,竟然在这里说反话,他是什么脾气,别人拿捏不准,难倒颜曦还不知道么,居然玩这么一手欲擒故纵。 “二哥,我若存了顾念兄弟之情的心思,你觉得真的面对面的厮杀,他们两位哥哥会对我手下留情吗?” 颜曦的问号几乎就是个肯定句,老大和老三若是心里还存着亲情的顾忌,今晚上就不会安排这场千人混战的大闹剧。他们见到了颜曦,新仇旧恨,必会一涌而上,趁乱出手,对他这个一直坚定的站在紫浩帝身后的二王爷,下手怕是也不会心软。 所以说,这就是他最不喜欢生活在宫廷的原因,若为皇位故,一切皆可抛,残酷的像狼群中的弱肉强食,没有亲情滋生的温床。 “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说吧,现在烦恼这些尚早,没准入夜天寒,老大他们就不爱出门了呢。”颜融笑的傻兮兮,他倒真心的盼望着事情会如同他所说的发展。 囚兄14 颜融的戏语未成真,时辰一到,数股黑影便在夜色弥漫的京城小巷中穿行,遇到大队巡城御林军,他们便立即在预先设计的地点蛰伏或者绕道而行,不与之有正面的冲突。 更鼓敲响,东南西北四面突然大火,弥漫的黑烟呛的人喘息不过来,水龙局全员出动,还是应接不暇,城备官员不得已只好组织百姓,自力救火,无奈火势太大,不只没有熄灭,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颜融领着云焰蹲坐在房顶上,居高远远张望,只见到处都是红光冲天,不禁苦笑,“这次玩的也太大了,回头七弟就是有心想留他们一条命,大臣们怕是也要闹腾着不答应了,焰宝宝,你说他们这是何苦呢,皇位是那么好坐的吗?没那个命就别强求非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会儿不是生生的把自己的脖子往绳子里套么。” 云焰手搭凉棚,着迷的望着红火黑烟渲染的天空,痴痴呆呆道,“好美。” 一记暴戾凶狠的砸在他头上,颜融搞不清楚这家伙的审美观,“哪里美了?玩火自焚你懂不懂?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屁股蹭着离开颜融逞凶的范围,云焰坚定的用手指锁定熊熊烈火的前方,“火,很美。” 颜融恍然,云焰毕竟曾经是火神教的教主,对火神的崇拜,和对火焰的信仰是从小根植在骨子里的,记忆消失了,本能却不会改变。 他还是云焰,有了心境上巨大改变的男人。 于是改变了称呼,正色的问道,“云焰,你有没有想过回到你曾经特别熟悉的地方去生活,那里有你真正的亲人,和忠心耿耿于你的属下,你的那个妹妹苏沫儿虽然脾气臭了些,但总归是割舍不断的牵挂,或许你回到她的身旁,才是最好的抉择吧。” 云焰像是完全没听见似的,兴奋的握紧拳头,“火,火,火!” 囚兄15 “虽然我也很希望留下你,帮你把身体治好,可现在真的不确定这样的想法对不对,云焰,我这个人有时候很是自以为是,真怕好心反而坑了你。”颜融温情的话越说越僵直,待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怒吼咆哮出口,因为云焰不只是没有认真听,还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花生米,把颜融的鼻子当目标,运内劲弹射。 一开始,他没注意,鼻子被弹中了两颗,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痛。 颜融护住他引以为傲的脸颊中央,怒道,“焰宝宝,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不要这么淘气了,找打是不是?” 云焰把花生米丢进嘴里,慢吞吞的扭过身子去欣赏另一边的火光,嘴里边嚼的嘎巴嘎巴响。 颜融恍然明白过来,其实刚才他说的是什么云焰都听明白了,也了解他所想表达的意思,只不过因为不符合他的心意,所以干脆假装听不懂的我行我素。 算了,这个时间和地点实在不太适合谈有关于离别的话题,隐隐听见嘈杂的脚步声疾步向睿王府的方向而来,四面八方也不知道同时来了多少人。 “焰宝宝,一会你别冒失的上前,咱们是压阵的老将,没有厉害的角色出现,咱们远处看着就好,你明白吗?”实际上颜融是不想再让云焰陷入到任何危险之内,他武功虽在,但已经是身体自卫的本能,一般的对手倒是没关系,怕就怕那种真正的高手,一招失误便可能发生巨大的危险。 云焰别扭的点点头,不太高兴的模样。 “想了,别摆那张臭脸给我看,只要你一会听话,别莽莽撞撞的往前冲,我就答应你,只要你不走,没有人会赶你,行了吧?”颜融一搭眼就能看的出云焰心里的小九九,全部把心情挂在脸上的,像个孩子似的。 云焰这才又现出温暖单纯的笑颜,重重点头,算是正式答应了。 囚兄16 和硕王爷亲自带了一队精英武士,从北门带着人朝睿王府杀过来,路上遇到小股的御林军,几番冲杀便散了。对于这样薄弱的防卫,他不禁暗暗高兴,老七果然是把所有的精锐都调到前线去了,京城里摆的是空城计,看起来依旧肃穆庄严,实际上全都是纸糊的摆设,用手轻轻一戳就破掉了。 他心里惦记的是睿王府,只要把那个刚出生就被立为太子的小崽子和桃小薇抓住了,颜曦投鼠忌器,失去了先机,必然心生顾忌。 想到桃小薇,和硕王爷血脉翻腾,上次一别到现在已有十几个月,她生了孩子,一男一女,还被颜曦封做皇后,儿子立为太子,这些他都清楚。 每次有关于桃小薇的讯息传来,他的心就跟针扎似的疼痛。 那是他梦中兮兮念念的人儿,前生有缘,今生却相见恨晚,只是错过了一瞬,再想挽救,已然沧海桑田。 帖服在马背上,和硕王爷冰凉凉的眼睛泛着坚定,这一次夺回了她,立即就把她送到只有他一个人的安全地带,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把她还给颜曦。 即便是死,桃小薇也必须陪他一起,下辈子投胎,他要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一起,免得不小心又被冲散分离,像今生似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三王爷的人马失去了踪迹,他们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出现,怎么办?”贴身的护卫纵马靠近,气喘吁吁的急问。 “那三千兵马不是在吗?”到处都是御林军和黑衣人拼死厮杀的场景,这不都是老三颜朔派来的吗。 护卫道,“那些黑衣人不听咱们的命令,现在三王爷不在,他们杀红了眼,各自为战,这样下去,天明也无法结束战斗啊。” 和硕王爷也闹不清三皇子这会儿是什么意思,“也许是人太多给冲散了,我们先去睿王府,只要把那块难啃的骨头拿下,这场战斗便会提前结束了。” 囚兄17 提到睿王府,身边的护卫不可避免的闪过一丝恐惧,呐呐道,“王爷,咱们都不是内侍营的对手,更何况皇上身边还有一支神秘的力量守护,据说个个武功高强,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那种,哪怕他们就留下三五个看家,我们也是攻不进去的,不如等。。。” 那跟了和硕王爷多年的护卫临死前仍保持喋喋不休的口型,脑袋骨碌碌滚出老远,仿佛怨恨主子为什么不给他机会诉说出心中的隐忧,和硕王爷转身对身后心惊胆寒的侍卫们道,“阵前祸乱军心,就是这般身首异处的下场,你们都是我和硕王府的家奴,今天做的这件事是为了扶持真正的继承人登基继位。”他从怀中取出三王爷颜朔伪造的圣旨,举过头顶让手下看清楚,“这是我父皇驾崩前留下的由太子,也就是本王登基为帝的遗诏,被七皇子颜曦谋逆掉包,现在终于辗转又回到了本王的手中。你们今天豁出去一条命助本王成大事,他日即便是战死了,你们的家人也会得到丰厚的犒赏,终身衣食无忧。若是今天失败了,拿不下睿王府,本王活不成,你们更是得陪葬,何去何从,都给我好好想想,再有胡言乱语者,格杀勿论!” 一番话说的杀气腾腾,地上血淋淋的尸首还带着温度,和硕王府的侍卫们纷纷垂下头。 “走!拿下睿王府,逼紫浩帝颜曦退位,向天下人谢罪!”和硕王爷抽出宝剑,向半空中刺去,火光倒影着他变形的脸,狰狞而冷酷。 “谢罪谢罪谢罪!!!”身后的侍卫不约而同的大叫起来,去是死不去还是死,相比较之下,还是去了活下来的希望更大一些。 战神颜曦此刻并不在京中,他们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怕一栋空荡荡的宅子,和留守的老弱妇孺呢? 和硕王爷一马当先,唇畔抑制不住的冷笑,离睿王府越近,离他的梦想和期待就越近,只要垮过了今晚,一切已成定局。 雅柔,你也会后悔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开我的,和硕王爷暗暗道。 囚兄18 另一边,三王爷颜朔被五花大绑的捆个结实,与其他手下被丢在一处。九鼎指挥着内侍营的人马拔下俘虏的外衣,仅在胸口绑上一条红线以示区别,趁乱悄悄混入对方的阵营中,寻找和硕王爷的身影。 如果能赶在他侵犯睿王府之前拦截,不必说那也是大功一件。 三王爷的嘴里用一团破布随意塞住,九鼎布置完任务,目送手下混入夜色中,这才让人单独把颜朔扶着,走进光明神教名下的一座寻常宅院内。 “三王爷,得罪了。”九鼎帮他把嘴里的异物取出,但是并没有松绑。再怎么说他还是皇上的亲兄弟,虽然犯下大罪,却仍不失九鼎这种身份能随意怠慢的。跟在颜曦身边的日子太久了,九鼎做事非常有分寸,把首席侍卫的位子占的牢牢的,风雨不动。 颜朔到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被抓的,事先与和硕王爷约好了在睿王府附近会合,谁知道在南门布置好,正往过赶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大批手持利刃的侍卫,他们身上穿的服饰让颜朔心惊胆战,内侍营那种红蓝相间的盔甲,就算是在黑暗的夜晚中他也不会认错。 密探不是回报说颜曦把守城的内侍营都替换成了御林军,全部派到前线去支援了吗?为什么这会儿突然就从几户民宅中一涌而出,上来问都不问,下手稳、狠、准的把颜朔给捆个结实,其他的人见自家的王爷被抓了,也就乖乖的举起双手放下武器,没了抵抗的心思。 “九鼎,你个狗奴才,不认识爷是谁了?快给我松绑。”虽然心里惴惴,颜朔还抬着主子的架子,他不确定这是个巧合亦或是颜曦早就布下的埋伏。 “九鼎自然是认识三王爷的,不过现在奴才可没权利给您松绑,且委屈一会,皇上马上会召见您的。”首席侍卫不吭不卑的说完,从小房间里退出去,一挥手,几个看不清面貌的男人围过来,九鼎重重道,“把人看好了! 囚兄19 颜朔在屋内撕心裂肺的咆哮,“九鼎,放爷出去,你有什么权利这样绑住我?皇上在边境御敌,他去一年你们难道就要捆着我三百天吗?哎呦,哎呦,胳膊腿都快疼断掉了。” 九鼎并未走远,闻言又回来门边,把门推开一道缝隙,冷静道,“三王爷,您不必担心,陛下就在京城内,您不会等很久,等我们‘请’到了和硕王爷,皇上会一并召见你们的。” 颜朔心里咔嚓一声,只觉得一道冰刺从后脊椎灌入,全身的温度都消失无踪,偏偏还要一层层汗从皮肤表层渗出来,很快浸湿了衣服。 “皇上不是随军出发了么,我。。。有人亲眼看到的。” 九鼎的表情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嘲弄,淡淡道,“三王爷,眼见得不一定为实,耳听的就更没谱了,您怕是信错了人。” 门哐啷一声合紧,这次九鼎是真的离开了,而颜朔,也没有再似真似假的呼喊。 大家对彼此的底细心知肚明。 九鼎决计不会枉顾皇命私自放了颜朔,他喊破喉咙也没用,若是能放他一马,一开始也不会布下天罗地网,大费周章的去抓他。 颜朔懊恼的垂下头,郁闷的想,这次怕是又不小心踩进老七挖好的坑里去了。 唯一能盼望的是和硕王爷能赶在所有人之前攻下睿王府,抓住了老七的妻儿,加以威胁,也许还能有那么一线希望反败为胜。 当然颜曦还留在京城的情况下,这种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 颜朔抓破了头皮也想不通究竟是哪一环节走漏的风声而让颜曦有所防备,这也太神了吧,明明一路派不同的人马盯着,本该远在千里之外的人竟然还藏在京城内,避人耳目没有离开。 若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说的过去,颜曦可是皇上啊,身份的衣食住行最少也得围着二十几个人,在这么多耳目下,他是怎样玩了一招金蝉脱壳呢? 囚兄20 和硕王爷走的这条路也并不顺利,平日里极少有人巡视的小巷里今天偏偏多了来回巡视的御林军,且数目不少,为了避免提前打草惊蛇,他们不得不七拐八绕,躲避而行。 等好不容易除了巷子一瞧,好撒,来到大路上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只要对面来一队人,立刻就把他们都堵住。 怀着忐忑的心,上百人紧绷着脚步,弃马急速向前奔驰。幸运的是,这最危险的一条宽阔大路,竟然没遇到半个人影,他们很容易的便穿越了长达数百米的街,再过二三个转弯,便是处于京城最角落里的睿王府,那条路原本往来的人便不多,自从紫浩帝登基后,更是进行了小规模的维修,如今已经被重兵封锁,寻常老百姓不许靠的太近的。 可就在今夜,也许是因为颜曦不在京城中的关系,竟然连平素里巡视的明岗暗哨都撤了去,这么长的路,愣是没遇到一个会喘气的。 和硕王爷隐隐觉得不安,他挥手下令停住脚步,疑心道,“这里平时该有很多人的。” “也许都集中到王府内了,毕竟现在也只有皇后和太子在,不必像过去似地浪费人手护卫府外。”一个侍卫猜测道。 可惜这种说法也站不住立场,皇家威仪岂会因为皇上在不在而决定,即便只有皇后和太子,该有的守护绝不该少半分,这里又不是大家都刻意忽略掉的冷宫。 “是有些不对劲,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另一个侍卫别扭的把手指插入耳朵中,转了转,“对了,为什么四周这么安静?冬天没有蝉鸣鸟叫,可也不会静到令人毛骨悚然吧。” 他这一提醒,大家纷纷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几个人呈扇形将和硕王爷围在圈子里,警惕的望向四面八方,生怕随时会从两边高大的青砖院墙出现令人心惊胆寒的埋伏。 囚兄21 许久,许久,又过了许久。 和硕王爷被他们一惊一乍吓的几乎停顿的心脏恢复了正常的波动,一脚把挡在他面前,小腿还微微发抖的奴才踹开,“别疑神疑鬼的自己吓自己,睿王府里现在除了女人就是小孩,你们之间数得上名号的绝顶高手几十个,身后还有三千埋伏在京城各个角落的卫士随时皆应,怕什么怕?传出去不怕被人笑掉了大牙。” 话音刚落,那被踢到的奴才忽然惨叫一声,手指着前方道,“有鬼啊!” 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不甘示弱的回吼道,“放屁,你当了鬼爷我都不不会去。” 红灯笼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白色的人影,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没脑袋的身体站立在阴影里。 怪不得要吓的会武功的侍卫也疾声惊呼有鬼了,他若是不出声,真是比鬼还渗人。 究竟是什么时候躲在那儿的呢? 这么多人竟然每一个注意到。 和硕王爷本来心里也发毛,但是听见那独一无二的标志性嗓音,立即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老二,是你?” 颜融手一扒拉,把挡在脸前的灯笼推开,笑呵呵的走出来,“和硕王爷,您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么?若不然喊封号也可以,就是别叫我老二,会让人联想到很不好的位置。” 一张嘴就全是戏谑之词,那是独一无二的颜融所特有的,和硕王爷脸色青黑,心里叨咕怎么把这个主给忘记了,“二弟,这么晚了,你在此作甚?” “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就住在睿王府吗?消息也太不灵通了。”颜融伸展长臂,又把那可怜的灯笼当道具似的扯过来,“这灯笼坏了,我出来看看,能修就修,不能修丢掉换个新的。” 他一个堂堂的二王爷,大半夜冷飕飕不在屋子里睡觉,站在街口修灯笼,说出去谁信啊?好蹩脚的借口。 囚兄22 颜融才不管对方信不信,慢悠悠的走到一整队人面前,左瞧瞧右看看,仿佛没注意到杀气腾腾的肃穆,而只是对和硕王爷一人调侃道,“您还是说说自己吧,这还没到正月十五花灯节呢,天气冷的厉害,怎么带这么多人出来看夜景呐。” 不等人家回答,他又搓搓手,往手里不住的哈气,抢着道,“再往里就是睿王府的正门了,你也知道咱们皇上简朴习惯了,居住的这边还真没特意修建好景致,看来您今晚上要失望喽。” 仍旧不看对方,颜融手一指回去的路,建议道,“王爷还是带人去那边逛逛,也许还有关门晚的酒家仍旧宴客,煮个火锅喝几杯温酒,也挺不错的。” 颜融知道他这个大哥一定能听得懂自己的意思,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转头离开。 他不在乎这位兄长,从小便看不惯他脸上挂着的温和无害的虚伪笑容。 可是颜融却不想让给颜曦的双手染上亲人的鲜血,百年之后,功过是非任人评说,如果他家老七杀戮太重,连亲人都不放过,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史官笔下,会将颜曦描述成何种没人性的恶魔呢? 他不乐于见到这样的结局。 这虽然并不是为了和硕王爷着想,可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慈悲。 颜曦、颜融焦不离孟,鲁燕对战,若是颜曦真的离京御驾亲征,他这个爱弟若命的哥哥又怎会不鞍前马后的追随。 和硕王爷稍微动点脑子便能猜出颜曦并未出京的事实。 他还没有错到了不可挽回,在这儿回头,为时不晚。 可惜,如同颜融所做的最坏的预料,和硕王爷那双已经被澎湃的欲望占据的双眸此时已听不见别人的劝说,他着了魔似的将夺位的希望放在了睿王府,已经再京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自然不会因为颜融的几句暗劝就回了头。 囚兄23 “二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大哥今天的目的正是在睿王府,奉劝你一句,若是你还想独善其身的保住荣华富贵,最好乖乖的站在一旁,看在先皇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为难你。”和硕王爷说完,左右立即闪出两条黑影,一左一右落在颜融身后,隐隐威胁着他。 只要颜融一露出异样的神色,立即会抢先出手将其制伏,若是颜融激烈的进行反抗,和硕王爷来时下的是绝对的格杀令,不会因为对方是亲兄弟而手下容情。 没心没肺的二王爷仿佛还没意识到自身的危险,“您真的要一条路跑到黑,即使前边是面高大坚固的城墙,宁可撞上去,也不肯回头吗?” 和硕王爷未有迟疑,坚定的点头。 颜融叹了口气,往后退两步,几乎与威胁他的侍卫并排,“既然这是你最后的选择,小弟也就不再劝了,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后悔。”装模作样的转过身,把后背的毫无顾忌的冲着和硕王爷,“下次再见面,即便是一盏茶那么短的时间,我们也将是敌人,我不会对你手下容情,你也不必顾念我是你的二弟。” 和硕王爷用眼神示意两个侍卫可以动手了,对这出身并不怎么高贵,从小就不被他放在眼中的第二个弟弟,他连一点迟疑都没有便下了诛杀令。 有今生没来世,要怪就只能怪他们都是生在帝王家,且站的立场不同。 。。。。。 专门用来刺杀的匕首停顿在半出鞘的状态,还不及完成它的使命,主人已经轰然栽倒。 颜融啧啧两声,自言自语道,“出手还是那么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和硕王爷以为颜融是在说他,不以为耻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也不要怪我。” 送他一记白眼,颜融摇晃脑袋,“刚才我没和你说话,我在说我的一个朋友呢。” 。。。。。。 PS:今日结束,明早见,平安夜,平安过,大家好梦。 囚兄24 云焰挺着胸脯,从高墙上的阴影处站起来,手里还拎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青色板砖,少了两个棱角,显然刚才他就是拿这个当暗器往下扔的。 颜融一瞧见板砖,脸有点绿,他是宁可自己出手解决身后那两个根本就算不上麻烦的威胁,也不乐意让云焰拿这么‘危险’的东西往下丢,万一没个准头,砸到他的脑袋上,说出去会被人笑掉门牙的。 不过现在情况也容不得他教训云焰,丢给他一记你等着瞧的眼神,颜融提气纵身,借力爬上高墙,扯着云焰的胳膊在黑夜中连番跳跃,很快便消失在和硕王爷面前。 来时悄无声息,要走了和硕王爷也只能眼睁睁瞧着,身后跟了百十号自吹自擂的高手,到这种关键时刻,还不是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眼瞅着人家大摇大摆的离开么。 心头火大,又没有出头鸟在此时蹦出来给和硕王爷撒气,他就那么原地站着,一时之间,竟然忘了下指令。 “王爷,咱们还去吗?”左右有大胆的侍卫等了半天还不见主子回过神来,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询问。 事已至此,已无路可退,和硕王爷死咬牙关,暴戾道,“去!一会谁能活捉皇后和太子,本王重重有赏。” 有重赏的前提是有命拿,众人心中惴惴,一腔热血在见到颜融和云焰后被浇个透心凉,渐渐从被鼓噪的狂热中清醒了头脑。 想起方才被和硕王爷毫不犹豫的亲手斩杀的侍卫,竟无一人敢上前来劝,主子是下定绝顶要一条死路跑到黑的,他们都是和硕王府的家奴,生死与王爷系在一起,身家性命早已身不由己。 既然必须去,那就走吧,伸头缩头都是那么一刀,但愿他们即将到来的牺牲有些意义,也为自己的家人留下衣食无忧的生活。 囚兄25 桃小薇心神不宁,竹叶瞳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不过都为了对方着想,不肯说破而已。 三个孩子睡倒两个,就只有小太子颜赢还瞪着精光四射的眼睛在木窗和房门间漂移,怕他睡的晚休息不好,桃小薇索性把他抱在怀里,摇啊晃啊哄啊唱啊的,可惜完全没用。 幸好这孩子不喜欢吵闹,就这么自娱自乐倒也不招人烦。 “薇薇,让我抱着孩子吧,你歇会儿。”竹叶瞳把颜赢接过去,让他坐在腿上。可惜颜赢不领情,死命的扭动挣扎,千彤在一旁笑道,“王妃,还是让奴婢抱着太子殿下吧。” 颜赢认人比一般孩子都要早,比起他的亲娘桃小薇和贴身照顾的千彤,竹叶瞳抱他的时间比较不多,在两个特别熟悉的女人在场的情况下,颜赢会允许第三人碰他才怪。 “弟妹,我总觉得小太子和别的孩子不大一样,好像特别特别的聪明。”竹叶瞳有感而发,这些天本来淡忘收徒这件事的颜融不知怎的又提起这茬,天天来瞧颜赢,不过每次回去都是一脸愤然,说小太子不给他面子,连碰都不让碰的。 听到别人夸奖自家的孩子,桃小薇笑的很开心,“他的爹爹可是颜曦呢,所以赢儿小时候比别人更特别些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七弟还是更喜欢瑶瑶吗?”这重女轻男的小故事听桃小薇抱怨了很多次,竹叶瞳看着她果然点头,禁不住笑开了,“颜家兄弟怎么都是这样子呢,我家夫君也是,每天抱着暖暖心肝宝贝的叫,若是哪天出门没看到孩子,等回来时准得来场哭死哭活的再相逢戏码,薇薇,我真担心等暖暖长大了也和她爹爹一个脾气,到时候,怕是找婆家就比较困难了。” 桃小薇脑海里立即出现竹叶瞳的脸蛋上挂着颜融式招牌的不正经表情,也忍不住咯咯笑,“缘分都是天注定的,像二哥哥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她将来的夫君喜欢,一定会幸福的。” 囚兄26 竹叶瞳郁闷的嘟起嘴,“弟妹,暖暖不能学他爹爹,否则将来她遇到的良人怕是还没喜欢上她便转身跑掉了。” 桃小薇从没听竹叶瞳提起过从前的事,这会儿禁不住好奇,笑着问,“二哥哥当年是怎么把你追求到手的,一定是很浪漫吧?不会像我似的,从懂事起身边除了老管家外就只有夫君一个男人,整天在面前晃来晃去,想多个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咯。” 虽然话中有惋惜的意思,桃小薇的表情却全是暖洋洋的幸福,显然她也只是口头上抱怨下,心里并没有真这么想。 竹叶瞳先是诧异,接下来便是苦涩的笑,习惯性的伸出舌舔了舔有些紧绷的红唇,“薇薇,相信我,被你二哥哥盯上的人,绝对与浪漫二字无缘,也许用哭笑不得四个字来形容会更为贴切吧。” 桃小薇一听更加好奇,“说说嘛,好嫂嫂,我好想听一听你们相逢的故事,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穿了一身很帅气的黑色长裙,蒙着面纱,就露出一双冷艳的眼眸,除了二哥哥外谁都不看。那个时候我好想和你说话的,可是却没那个胆量,总是偷偷的瞧着你,希望什么时候能看见你藏在面纱下的真颜。千彤和千霜私下里和我讨论说你一定是顶美顶美的人儿,肯定是为了怕走江湖遇到异性的骚扰所以才把脸挡起来,嘻嘻,她们果然是没说错。” 竹叶瞳也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薇薇,以后有机会我会把当年的故事讲给你听的,但是拜托不要在今晚,不然我这一夜都睡不安稳了。”叹了口气,她又解释道,“对我来说,最初认识颜融的过程绝对称之不上愉快,曾经在竹叶瞳必杀之人排行榜上,颜融的大名牢牢挂在第一位长达两年,若不是我打不过他,哼哼,他啊,现在早就不知道被丢在什么角落里生霉长虫子了。” 桃小薇瞪大瞳眸,眨巴,再眨巴,同情道,“嫂嫂一定是遭了不少罪,真可怜。” 囚兄27 竹叶瞳心有戚戚,重重点头,不愿再多讲。事实上,到今天她也没想明白,曾经与她水火不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男人是怎么一步步坚定的走进了她冰封的心,将她已经死去很多年的热情复活,潜移默化的又把她从孤魂野鬼变成了有生气的人。 往事不堪回首,走过来的路再回头去看,更是没有勇气。 她不喜欢现在就开始回忆,如果可能,竹叶瞳希望在她和颜融都很老的时候,葡萄架下放两张软椅,变成老头子已经折腾不动的夫君乖乖的听她唠叨年轻的故事,那个时候,她会连本带利的把他当年的恶形恶状都讨伐回去。 至于现在,幸福的一辈子才刚刚开始,更多甜蜜快乐等着她去收获,哪有时间去回忆前半生的灰暗呢。 颜曦布置妥当,不放心内院又走到门口轻轻叩。“睡了吗?” 桃小薇立即听出是他的声音,欢喜的亲自过去开门,“夫君,你不是和二哥哥聊天了吗?怎么回来啦?” “没有你,睡不着。”颜曦压低声音嘟囔,不在乎爱语被竹叶瞳听了去。 桃小薇脸蛋红扑扑的,扯着夫君的袖子揉啊揉,“嫂嫂还在里边,被她听见会笑我的。” “没关系,她很理解。”那草莓色光泽的唇瓣泛出诱惑的光泽,桃小薇一颦一笑,看在颜曦眼中都是无法抵御的魔咒。 这么美的夜晚,本就该相拥在鸳鸯帐里度春宵,谁乐意顶着寒风和爱妻在门口玩牛郎织女鹊桥会的游戏。 “弟妹,还是请皇上进来吧,外边多冷啊。”竹叶瞳不忍心的建议。 颜曦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以往,一国之君,就算在亲人面前再没架子,也还是不能如此怠慢。 “会不会打扰到嫂嫂休息?”颜曦对竹叶瞳一贯敬重,失礼的事他决计不会去做。 “正和弟妹围着火炉聊天,不打紧的。” 囚兄28 颜曦脚踏了一半,就见大半夜特意换了套白色长衫,还把一头长发披在肩膀上的颜融小跑着进来,高呼,“小瞳乖乖,夫君来咯,想不想我。” 侧身从颜曦和桃小薇中间挤过去,颜融肉麻兮兮的凑到自家媳妇儿身边玩‘久别重逢’。上天明鉴,他俩从晚饭后分别到现在还不足二个时辰。 桃小薇和颜曦手牵着手,坐在外间屋子,没有进去打扰。 隐隐的,有声音从里边飘出来。 “夫君,你怎么披头散发的,出去会吓到人的。” “小瞳乖乖,为夫我长的不帅么?怎么会吓到人,引起姑娘们的尖叫倒是有可能。” 竹叶瞳闷笑出声,“大半夜,穿着白衣,披散长发,走路轻飘飘的,你说说吓人不?” “平时都是你帮忙准备衣服的,今天你不在,我随手就从柜里掏出来一件穿上了,谁会注意是白的还是黑的。至于头发,唉,为夫可是很有身份的讲究人,挑剔的很呢,宁可不梳,也绝不蓬头垢面的出门。” 这是什么逻辑?桃小薇和颜曦都听不明白,互看一眼,笑意冉冉,凝神继续等着颜融耍宝。 外边偷听的不明白,竹叶瞳显然习以为常,“夫君,从前我没给你梳头发的时候,你还不是每天顶个稻草卷晃来晃去,也没见你难为情。” 说归说,她还是从怀中掏出木梳子,让颜融坐好,轻轻的帮他整理一头被夜风吹乱的黑发。 颜融也不反驳,只是笑,不多时,两人从卧房里走出来,竹叶瞳的脸红扑扑的,低垂着笑颜,坐在一旁不多话。 “有结果吗?”颜曦忽然来了一句。 颜融晃晃头,“他是不会回头的,现在就在府外。”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玩仁义道德,爱惜飞蛾罩灯台?” 颜曦的嘲讽,颜融并不生气,“和气生财,安全第一,也算是兄弟一场。不做点什么等将来到地底下,老头子肯定会吹胡子瞪眼睛的骂我。” 囚兄29 颜曦深深的望着他,似是沉思,几个反复后,心里已然明了颜融的意思,他不想亲眼看着两个兄弟死在面前。 桃小薇预感不妙,下意识的缠握住颜曦的大手,今天晚上气氛很不对,从吃饭时起,颜曦和颜融就仿佛有事瞒着她,竹叶瞳应该也是知道的,可是也不愿意主动说出来。大家都在尽力的保护着她,恰恰是这种毫不知情,反而会让她觉得不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夫君和二哥哥露出这样为难的神色,和她有关吗? 。。。。。。。。 和硕王爷最终还是决定不回头。 京城大乱,自己手底下的人马加上老三颜朔的,未必没有希望完成这件异常凶险的任务。 桃小薇就在府内,她是他真正所想的期盼,来到那年看到桃小薇爬树差点没摔下去的位置,黑暗中那颗光秃秃的老树仿佛是狰狞的野兽,显出一点点阴森的轮廓。 她就在这座墙的背后,距离他那么的近,若是空手而归,想要再拥有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怕是要等到下辈子。 他得去,他必须去,不只是为了皇位,更是为了得到真正的幸福。 行进,加速,最后狂奔。 一路不分兵,陆续又有逃窜的黑衣卫士加入到他的队伍中,据说是三王爷颜朔派来支援的人马。 和硕王爷心中大安,如有神助。 天时地利人和,三方优势都被他占据了,今晚可预期的胜算,又不禁提高几分。 睿王府的大门今年是重新翻修的,原本的牌匾摘了去,不曾换上新的,这里是皇上和皇后居住的地方,不是皇宫,又不好起名,所以索性就这么一直空白着,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和硕王爷的脚步刚停在门前,那高大沉重的红漆木门突然像有感应似的左右大开,九鼎率一队穿着红蓝相间的软甲的侍卫,冷然肃穆的瞪视着深夜来访的不速之客。 囚兄30 “和硕王爷,九鼎恭候多时,请进吧。”他身子一侧,与同伴让出仅容两人穿行的通道,显然请的是和硕王爷一个人进府。 看到这样早就给预备好的阵势,和硕王爷再傻也知道老七是真的早有准备,这侍卫九鼎贴身伴驾,除了极特别的事需要他亲自处理外,从不离颜曦左右。 他在这儿,那么他的主子也必定就在附近,也许就在他身后黑洞洞没有光亮的府邸之中,布下瓮中捉鳖阵,等着他傻头傻脑的自己撞上门。 他心中惊骇,反应确实不满,一个大步向后退,藏进人堆里,隔着十几颗脑袋遥指九鼎,“整个京城现在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九鼎侍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在老七身边就算辛苦一辈子,也不过是他的家奴而已,飞黄腾达和荣华富贵永远是你渴望不可及的东西。怎么样,只要你率内侍营的弟兄归顺于我,并把府内的皇后和太子献出来,我保证扶持你为这大燕国第一位少年将军,光宗耀祖。” 九鼎笑的很冷,望着那张和自家主子甚为相似的脸庞,也禁不住感叹龙生九子却真是各有不同。 “王爷,您定是过年太欣喜,所以酒喝的多了。九鼎就是睿王府的奴才,上无父下无母,人是皇上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祖宗向上十八代也就我一个人而已,您的荣华富贵,属下没那个福气享受。” 和硕王爷早就料想到答案,也不失望,似笑非笑道,“谁会嫌日子过的太好呢?九鼎,你身后满打满算也就一百多人,而本王带来的是三千雄兵,一旦发起猛攻,你自认能抵挡的住吗?” “挡的住挡不住,总是要试试,内侍营的弟兄们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宁死也不会服软的真男人。和硕王爷既然已经考虑好自己要做的事,也不必再废话了,只要您和您手下的人踏过这道台阶,内侍营所属将把您当成是叛逆之臣对待,生死有命,王爷自己当心了。”九鼎眯起眼,弃剑拿刀,他今天并非要比武,就是挡在这要杀人的架势。 囚兄31 “对皇室成员挥剑者,凌迟;吾乃大燕国和硕王,九鼎,你一介家奴,敢对本王动手?”板着脸的和硕王爷至少有七分肖像紫浩帝颜曦,他威严的用眼神扫过九鼎身后站成一排,整齐威严的内侍。 “王爷,若是你和你的手下带利刃冲进睿王府,您便已经是大燕国的叛徒。只要您站在原处不动,九鼎自是不敢冒犯。”内侍们纷纷学九鼎的动作,将趁手的武器都紧握在手中,越来越剑拔弩张的气氛,大战一触即发。 而和硕王爷与九鼎之间不痛不痒的对话,没有人真的信以为真。 “本王要皇后和太子!” “王爷所图碰巧是九鼎和内侍营的兄弟拼死也要保护的人。” “这么说,我们没有和谈的余地了?” “王爷又说笑了,您在这儿和九鼎说的本来便是在浪费时间。” 和硕王爷再次后退半步,抬高的手臂在半空中潇洒一挥,“杀无赦!” “杀!除了和硕王爷外,其余死活不论。” 红艳艳的灯笼双双对对高高挂,那是年的喜气还没消褪。 血液特有的腥气弥散,愈发浓重,此时是以衣物来分辨敌我的混战状态,只要对方穿的和自己不同,那就是敌人,就是要消灭的对象。 当然,其中也有不和谐的插曲,例如经常有穿着黑色衣物的对手突然反手将利刃插入己方同伴的身体内。亦或是明明是双方在一起砍杀个昏天暗地的对头,忽然在同一时刻默契的砍向彼此身后的黑衣人。 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在错愕中发现异样的人很快便失去了意识,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倒在自己人的暗箭之下。 和硕王爷观战掠阵,被十几个功夫最高的侍卫围在正中央。 九鼎下的命令是留下他的命,所以和硕王爷这边反而是此刻最安全的所在,即使距离靠的再近,也没有人会对他突下杀手。 囚兄32 真刀真枪的厮杀,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和硕王爷带来的人,成片的倒下去,反观穿着红蓝相间的软甲的睿王府侍卫,虽然大多身上都挂了伤,或轻或重,真正倒下去起不来的却不超过十个。他这才想起,颜曦的内侍营是跟着他真刀真枪从战场上回来的军人,个个见过血,比他手底下这些只会在演武场上舞刀弄枪的花架子们多了股子狠辣。 胜负,似乎已分。 差的,只是时间的早晚。 后悔吗?当然不。 他是先皇立下的太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被夺去了皇位,若是吭也不吭,才要背上懦者的名声,无法洗刷。 自从颜曦成为紫浩帝那一天起,便已经预示了今日必然会出现的这一幕,他与老七,无法并存在这个世界上。 既然努力过了,还是无法改变什么,他即便是死了,心里也再无遗憾。 技不如人而已,下辈子,再来比过。 和硕王爷抽出宝剑,眯着眼仔细的打量着,这是一口出自名家之手打造的利刃,当年父皇作为勇者的奖励送给了他,从此便佩戴在身边,一刻不离,即使很少使用它对敌,他也将之视为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割舍。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仿佛是在颜曦十五岁的时候,他就敢领着一队半大不小的少年郎,绕着燕国追杀逞凶作恶的土匪,扫灭山贼。 也好像是颜曦的第一次出征后的胜利,父皇亲自去迎,一张圆滚滚的脸笑没了眼睛,无限纵容的忍耐老七的无理,不管他怎样,都当他是最宠爱的儿子。 又或是当年在睿王府内对那齐国公主的惊鸿一瞥,她身上披着雪裘,瀑布般的柔顺黑发更承托出她赛雪的肌肤,恍若天人。她是他今生丢掉的美好,被禁锢在颜曦的世界中,无法触及。 还有很多很多,瞧,他和颜曦之间的矛盾多到数不清,那么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结束,也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吧。 囚兄33 既然是早已经注定的命运,他还有什么好挣扎的,雅柔啊,你的离开果然是最正确的抉择,早就知道你将玲珑的心思藏在低调的优雅下,却没想到连未来,都能算计的巨细无遗。 整个和硕王府到了明天就会被颜曦的御林军夷为平地,所有与他有关系的妻妾家奴,全部逃不脱不掉成为这场斗争的祭品,也许唯有先一步出走的雅柔,才可能险险的躲过灾劫。 和硕王爷终于把那千斤重的利剑横在脖颈上,细致的肌肤立即被剑气所伤,一丝淡淡的红隐隐渗出。 左右的侍卫正全神贯注的观察战局,一转头望见和硕王爷做出这个姿势,惊恐的魂都飞了。 “王爷,不可!!” “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我们的援军有三千人,等他们赶到了,这几个人一脚便踩死了。。” “爷,您是咱们的希望,不可如此。” 。。。。 和硕王爷瞧着眼前无头苍蝇似的手下,心里悲哀愈发扩大,瞧瞧睿王府侍卫的素质,再看看自己这边的,简直没有半点可比性。 他输的,不冤枉。 可是就是觉得委屈,在他尽心竭力的少年岁月,每天忙碌的是怎样博得父皇的信任,为即将接受的皇位做准备;颜曦呢,在不间断的培养着他自己的势力,提高自己的实力。 所以,才有了他被父皇抛弃便一无所有,而颜曦不管能不能夺到皇宠,仍然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随心所欲的支配自己的生活。 他,是羡慕老七的,曾经那么希望能把这位天赋异禀的聪明弟弟拉入己方阵营,成为他的肱骨之臣,左膀右臂。 他终究没有那个实力超越颜曦,令他心服口服的承认自己。 罢了,就这样吧。和硕王爷闭上眼,桃小薇的笑颜和雅柔恬静的面容交替在眼前出现,人之将死,他不知道心里最思念的,究竟是哪个女人。 来生,他还能再遇到她们吗? 囚兄34 用力?奇怪,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那宝剑横在人体最脆弱的动脉处,只差那么一点点便能了断了他这场玩笑人生。可是,关键时刻,为何他连最简单的推进也做不到? 好狠毒的老天爷,连死的机会都不留给他自己选择吗? 尝试几次,和硕王爷心情急剧松懈,一心赴死的意志一旦被耽搁了,求生的欲望便愈发强烈起来。 回过神来的他发现不仅是手臂动不了,全身上下,就连眼球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难道是被人点了穴? 可是他身边还围着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有人神通广大到不惊扰周围的侍卫便直接让他中了招呢。 战斗已经结束,内侍营正在清点人员伤亡,军医从府内冲出来为伤者医治,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竟然丝毫不混乱。 而和硕王爷和他身为贴身的十几个护卫,以各种奇怪的姿势被‘定’在原地,主子保持横刀自刎的姿势,手下或惊恐,或惊愕,或着急,或愤怒,还有一个,在扣鼻屎,指尖戳在鼻孔里,还没来得及抽出来。 九鼎走上前,让人把和硕王爷面前的‘人形雕像’搬开,染了血的长袍让这位外表忠厚的侍卫看起来多了些凌然的杀气,他仿佛没事人似的,恭敬道,“王爷,该去见皇上了。” 颜曦?他竟然真的在京城内?那密探回报的军中那个明黄色的人影究竟是谁?故意派出去的赝品吗?怎么可能会是这样,颜曦竟然会允许别人穿着龙袍假扮皇上? 一肚子的疑问,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原来方才出手的人不只是定住了他的身体,连他的哑穴也一并封住了。 真是神通广大到了手眼通天。 九鼎绕到和硕王爷背后,稍微帮他的身体移动了个方向,斜对着睿王府的高墙上,三位神祗般的男人居高临下的俯望。 正中央站立的人,一身明黄长袍,披着纯黑色的貂皮斗篷,目光冰冷的仿佛是万年不融的海底冰山,轻易的用目光将他冻僵。 囚兄35 他们之间离着有三丈距离,可是和硕王爷还是一眼便能看出来,是颜曦,真的是他。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在心里笑了。 “王爷,刚才是皇上出手救了你。”九鼎低沉道,不指望他感激,只求一会当面见到紫浩帝时,他不要口不择言的什么都往出说。 和硕王爷眼珠子动了动,看不出他的情绪。 没有颜曦的命令,九鼎不便帮他解开穴道,低声道了句得罪,把他扛着走进了睿王府。 曲终人散,一场闹剧落下帷幕,内侍营清理完战场,开始组队巡视还藏在京城内的漏网之鱼。 比起前半夜的凶险,后半夜的工作简单的多。 。。。。。 颜曦还没有立即召见两名罪魁祸首的心情,所以和硕王爷直接被带到了客房,迎接他的,是笑的惨淡的三王爷颜朔,他仍然像个粽子似的给捆的结实,一整晚的嘶吼挣扎,闹腾几个时辰也累了。 见和硕王爷被九鼎给扛进来,颜朔道,“大哥,你也来了。” 和硕王爷这次心真的凉了,再没有侥幸反败为胜的机会,他所依仗的人颜朔和他一样的落魄,这会儿还被凑到一间房里关押,是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 九鼎挥挥手,两名手下走进来,帮三王爷颜朔把身上的绳索解开。 而和硕王爷的穴道,自然也解除了,至少在这间房子内,他们拥有了短暂的自由。 老管家组织几个利索的小丫鬟,捧着各色菜肴给两位王爷送进来,端到桌子上摆好,有芥茉鸭掌、软烧里脊、夫妻肺片、呛拌三丝、另外烧鸡烧鸭也是必不可少的,甚至还有几坛酒,也一并放在桌子旁。 “两位王爷慢用,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厨房的灶火还没有熄,厨子随时听候您的命令。”老管家笑的那叫一个和蔼,他明明知道这两个人刚玩了一出大闹京城被抓回来,表面上却还是恭敬有礼。 囚兄36 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全部都是热气腾腾刚出锅的美食。 但是眼前这样的绝境,即便是有一盘龙肉摆在眼前,他们也咽不下啊。 颜曦,究竟在搞什么鬼,都已经把他们抓住了,该杀该剐,悉听尊便,既然说的就是成王败寇,他们自然也不会埋怨。 这会儿倒是好,派出睿王府的大总管笑脸相迎,酒肉伺候,是临刑前最后一顿丰盛的晚餐,以显示他的仁义吗? 不然,要如何解释他这样做的动机。 三王爷颜朔压根一咬,摆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老七爱咋处置就都听他安排吧。忙活了好几天,饭吃不好觉睡不香的,现在木已成舟倒是不必再胡思乱想,来来来,给爷把碗筷拿过来,我吃,我吃,我吃吃吃,我就是到黄泉路上,也不做个饿死鬼。” 说着说着,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颜朔抬起头,对笑眯眯的老管家大吼,“看什么,这鸭掌里你们放了多少芥末?昨天是把卖芥末的给打死了是不是?还是这芥末是不要钱的,由着你们胡乱放,瞧,把爷这眼泪都给辣出来了。” 和硕王爷端起满满的酒杯,头脑中一片空白,老七是真的准备对他们下杀手了,所以才布置了这一切吗?饭菜他是吃不下去的,胃里堵得慌,积郁的沉闷之气上窜下跳,胀的很难受。 但是,这会儿他却再没刚才在门口的勇气,寻摸着自杀什么的。 反正早晚都得被人送上那条不归路,这最后一夜,倒也显得弥足珍贵。 人间的美食呐,就算是再难受,也得吃几口,记住味道。 想着想着,也就跟着大吃起来,就连平日里根本不碰的肥腻烧鸡,也掰了半只握在手中,恶狠狠的大嚼。 。。。。。。。 PS:今天结束,明天再更,忘记祝大家圣诞快乐了,现在补上。吼吼,总觉得圣诞节不是中国的节日,我更期待元旦和春节,晚安。 囚兄37 老管家亲自在一旁候着,不时的填酒加菜,小心伺候。 酒足饭饱后,六个强壮的杂役抬了两只洗澡用的大木桶进来,用一扇屏风在房间内隔出两块相对隐私的空间,并注入热水,以供两位王爷洗浴。 当然,合体的新衣服由里到外预备了两套,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老管家就领着人退出门去,还细心的带上了门,留下颜朔对着和硕王爷呆呆的发愣。 “这是怎么回事?好酒好菜,还管送洗澡水?”和硕王爷抓了几下沾了血的头发,粘糊糊的很不舒服,见到热水那种浑身粘腻的感觉愈发难以忍耐,无处不痒。 颜朔已经开始脱衣服了,自暴自弃道,“饭也吃了,澡为什么不洗,干干净净的上断头台多体面,到了地下,咱还是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三王爷。” 哗啦,他整个人扑进水中,长长舒爽的呻吟一声,便没了声响,不动不说话,仿佛是睡着了。 和硕王爷自嘲的笑了笑,也开始宽衣解带,猜不中颜曦的心思,他不妨也学颜朔似的干脆不多想,送吃就吃,送喝就喝,送来洗澡水他就洗,管他颜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一晚,前半夜很累很辗转,后半夜迷茫又舒坦,两位把京城的天翻过来的王爷本以为这准是个无眠的夜晚,没想到还是敌不过一身轻松,借着酒意,沉沉的睡去。 隔天醒来,天色大亮,迎接他们的是丰盛的早膳,就像是颜曦单纯的在招待两个亲人到府里做客似的,尽量的让他们感觉到舒适满足。 问题是,他们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什么王爷,他们是颜曦逮到的的阶下囚,是妄图颠覆他皇位却反被捕获的俘虏,是颜曦手上随意可以捏扁的罪犯。 和硕王爷毛骨悚然,三王爷颜朔寒毛根根道理,搞不明白老七意欲何为,他们的心也七上八下归不到原位。 囚兄38 金銮殿上,又不得安宁。 紫浩帝颜曦老神在在的斜倚在龙椅上,冷眸半阖,随便脚底下的大臣们争个面红耳赤。 昨晚上京城之内八个方位同时着火,其中东南西北四个点火势最是凶猛,水龙局和百姓们联手辛苦了整晚,才总算把大火控制住。期间又传来刺客出没,横行杀人的消息,再往后,据说两名幕后操控者竟然是和硕王爷和三王爷颜朔,他们可都是当今陛下紫浩帝的亲哥哥啊。 这是燕国存在的历史上所发生的为数不多的大丑闻,兄弟相争夺帝位的戏码也不是没有,但大多进行的比较隐秘,成功或者失败都控制在小范围内,满朝文武大概也只有那么几个位高权重的能清楚内幕。 这次的谋逆事件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尽管和硕王爷是前任太子,朝中有不少人对他当了二十几年太子,最后却被颜曦顶了帝位的遭遇表示同情,可这绝不是能容忍他谋大逆的理由。 少数与和硕王爷私交甚好的臣子有心进言相救,可一看到紫浩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便跟着打鼓犯嘀咕。头顶上的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耳根子软好说话的男人,一个不对,立即被牵连到这摊子破事里去,即使侥幸抽出腿来不被牵连,也免不得落下诟病,被人指指点点。 谋反之罪,还是火烧京城,王府袭驾,每一件事都足够给紫浩帝借口摘了和硕王爷等人的脑袋。 偏偏颜曦就是不肯说话,任底下的人吵成一锅粥,各执己见,针锋相对。 他不是又在揣着坏水,等着给某些人下套呢吧。 根据这一年多来,众大臣对皇帝陛下的了解,此种可能性非常之大,每次他都表现的很漫不经心,然后暗地里再悄悄挖出个四米深的巨坑,跌下去不摔断几根肋骨不算完事儿的。 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瞧吧,这种时候,明哲保身才是聪明的做法。 囚兄39 也有相当一部分等着落井下石的人畅快淋漓的陈述罪状后,便志得意满的回到朝班中站好,这次拍皇上的‘龙屁’肯定准,和硕王爷和三王爷虽是皇亲,但趁着战乱谋反的罪过却是无法宽恕的,紫浩帝不言不语也只是不想落个残兄杀弟的恶名,有时候这种见血的事,还得要‘忠诚’的大臣们撕心裂肺的劝说当做台阶,让皇上能自然的应承下来。 往往在这个时候洞悉圣意,将台阶给搭的不漏痕迹的大臣,才会真正的让陛下心底龙心大悦,他日飞黄腾达也可期待。 各路人马轮番使出浑身解数,待到曲终人散,热烈的气氛归于平淡,有那么几秒钟,金銮殿竟然鸦雀无声的,连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颜曦张开眼,威严的俯下眼扫视,“众位爱卿的意思,是怎样处置这两位王爷?” 丞相心里忽悠一下,屈膝跪倒,抱拳朗声道,“这是陛下的家务事,理应由皇上自己做主,臣等不好参与。” 众位同僚不赞同的目光火辣辣的刺在他的前胸后背,丞相把身子挺得和松柏一样直,他越是心虚便越得撑出一副忠肝义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从宫里失踪了多日,联系到那份先皇的密诏还有宗庙里金牌的丢失,丞相便料想到大概是那胆大任性的闺女不听他的劝阻,私自行动了。 今日在朝堂之上,一反常态的丞相成了皇帝最善解人意的臣子,把他平日里嗤之以鼻的‘家务事’说的这个顺溜。 不过,效果也是惊人的好,紫浩帝眼中带了暖意,抛给他这一年多来第一抹称得上是赞赏的眼神,瞬间就把丞相哇凉哇凉的心给捂热过来。 他禁不住鼻子泛酸,终于有希望了。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谋反乃是最大的犯罪,这怎么也能算到陛下的家务事里去呢?我不赞同您的想法。” 囚兄40 这可是挽救家族的重要机会,丞相拼了命也不能放过,他脸色涨红抬高了声音,“皇上和兄弟几个闹矛盾,动静虽然大了点,又怎么不算是家务事呢?在和硕王爷和三王爷的处理上,本官认为还是尊重陛下自己的想法,我们做臣子的忧国忧民是好事,可管的太宽可就出格了。”言毕又再次正式跪倒,铿锵有力道,“请皇上下旨,臣等必然遵从。” 丞相在朝中的势力经营多年,党羽林立,他这么一跪就等于是打出了个信号,那些个靠他提携起来或者日后还仰仗他提拔的官员立即呼拉拉的跪倒一片。 当然还有真正忠心于颜曦,把他当神祗般膜拜的狂热拥护者,这么一来,倒是有三分之二的人表示尊重皇上的号令,把这件滔天大罪作为紫浩帝的私事来处理。 至于这种冷处理是加重还是减轻,那就要看颜曦自己的意思了。 赞同的、默认的、保持沉默的、静观其变的、愤愤不平的,拥有各种情绪大臣们倒是默契的不发一言,齐唰唰的等着紫浩帝最后的处置方案。 颜曦提起笔,在面前铺就的宣纸上写了个大大的字,除了站在他身后的九鼎谁都看不清那是什么。 “众爱卿体恤,这份情意,朕领了。既然要朕亲自决定,便索性依此字,由丞相和各部主事官员草拟圣旨,三日后呈给朕看。”颜曦挥挥手,让九鼎双手托着那幅字,与众臣观瞧。 只见一个硕大的‘囚’字,龙飞凤舞,霸气的笔力微凸于纸上,墨汁竟然已渗入纸背后。 丞相抬眼观瞧,但觉酷寒肃杀之气,皇上在写这个字的时候,是怀了怎样忿恨之心,才能把这最简单的字写出了杀气腾腾的意境。 他心底的真正想法,怕并非是囚禁,而是杀戮吧。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强迫自己改变了心底的真正想法,没有选择“死”字。 战策1 这圣旨,究竟该怎么写,是按照‘囚’的表面意思,还是按照丞相看出的,皇上心底的真实想法。 可惜颜曦并不准备巨细无遗的交代。 他像往常一样,早朝结束就带人回去睿王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依旧保持冷静的心态,让人摸不着头脑。 颜融对此事也没再过问,虽然和硕王爷和颜朔就关在他的小院里,他也没有再去瞧过,偶尔听见房间内传出的暴躁怒骂的声音,他也只当做没听见,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七日后,紫浩帝的圣意正式颁布,削去和硕王爷和三王爷的封号,终身囚禁在皇陵,为祖宗守墓以偿罪孽。 御林军来带人的那一天,颜曦和颜融皆换了便装,在门口等着。 和硕王爷见到了颜曦,愣在原地,他怎么来了?想看笑话,还是看他落魄的样子。 颜朔狂笑道,“皇上,您也许会后悔今日的决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哈哈哈哈,先皇虽然酒色财气,纵情声色,这个狠字,却玩的比你利索。” 颜曦没动怒,挥手阻住下人的喝骂,“你训练的三千农夫是傻把式,和军营里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没区别,即便再多来一倍,内侍营也有办法自行解决。” 提到这,颜朔掩不住落寞,“带兵打仗还是需要些天分的,这次我就输在了没沉住气,若忍个七八年,等羽翼丰满了再动手,未必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颜曦定定望着他,“朕曾对你寄予希望,若是真能用三千农夫的实力闯出一番新天地,这燕国的皇位给了你也没所谓。” 三王爷不明白颜曦话里的意思。 和硕王爷冷笑道,“老七,你早就知道老三的图谋,一直都在放任,并时时派人监视着,所以早在那三千人马分批次赶往京城周边的城镇,你便已经知道了,是也不是?” “那决计不可能,我的人个个都是精选出来,如果有内应,也不可能会瞒住我的眼睛。”颜朔不敢相信的大吼。 战策2 现在说这些,稍显晚了。 没有意义的解释,颜曦觉得是浪费时间。 只不过他无意间流露出的惋惜深深刺激到了一心想跟颜曦报仇的三王爷颜朔,他死命的挣脱开两边拉扯他的御林军,怒冲冲道,“不要再装出令人恶心的假惺惺,当年你借九鼎之手,答应助我夺得皇位,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停的做出各种姿态,引我信以为真,你给了我此生最大的希望,又毫不留情的一手毁灭,颜曦,你若是想要皇位哪怕暗示我一下也好,别让我像个呆子似的信任你,到最后,亲眼看到自己的心像泡沫似的碎成一片片。那晚上夺位失败,也只怪我部署不周,你要杀要剐尽管冲着我来,颜朔若是跪下跟你求饶,就不是个男人。可是。。。你到这个时候还敢说把皇位让给我也没关系,虚伪!!阴险!!腹黑!!!我。。。” 御林军的卫士怎么能容忍颜朔往皇帝身上吐痰,瞧他情绪激动就一直注意着,等他想吐了,立即有人迅速出手,捂住他的嘴巴又朝小腹打了一拳。颜朔吃痛下意识的收缩,就这样把到嘴边的唾沫又咽了回去。 和硕王爷望着失态的颜朔被御林军七手八脚的拽出去,唇畔嘲讽的笑了笑,“七弟,真是好演技,若不是听老三这么说,我还真看不出你还有这份心机,我承认,我认输,我连你的本质都没看清,还斗什么斗。”扭头对身边的御林军倨傲道,“要送爷去哪里,快点出发,这乌烟瘴气的京城,我可呆不下去了。” 两人走得远了,颜融道颜曦身边,手臂搭在他肩膀上,“七弟,你这回真的是看走了眼,那颜朔再怎么折腾也无法接替你的位置,让你从禁锢的枷锁中解脱出来。他至死也没你那份气度,太在乎得失,反倒是看不清最简单的真实,这样的人,若是为帝,害的是无辜百姓。” 战策3 颜曦从袖子里抽出颜朔草拟的那份假密诏,递给了颜融,“他不是没才干,只不过都用在投机取巧上。这段日子他把那块封地治理的着实不错,影卫反馈回来的报告让我很满意。” 颜融看了一眼,嘟囔了句,“最近怎么到处都是老头子留下的密旨,真真假假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这份的确是假的,不过,我倒是看到了份真的。”眸中寒芒飞闪,“立丞相的女儿,也就是现在宫里的惠妃为皇后,也就是那天你派智长老送给我的那份。”颜曦冷然道。 察觉到颜曦的不悦,颜融决定以微笑缓和越来越紧绷的空气,先帝蹬腿归天,死了一了百了,大抵在生命垂危的那几个月里,每天躺床上就琢磨着怎么给老七找不自在呢。 那是要把生前在儿子这儿受的气,死后都一股脑的找回来,真是低级的恶趣味,让颜融都忍不住跟着大汗。“现在你才是皇上,弟妹也早就被你立为皇后,惠妃即便手里有密旨,只要你不承认,她也一点办法都没。再说了,老头子选定的人选都被你藏了起来,除了她当丞相的爹会关心外,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出乎意料的,颜曦神情更显森然,两眼眨也不眨地与颜融四目相对。 “他们可以不必在意,我却厌倦了。” 颜融是最了解内情的人,双目一凝,“你别忘记了还有一份密旨捏在影卫的手里,他们是拿弟妹的命在威胁你把这副重担继续扛下去。事已至此,暴躁和急切是最不可取的,我们得一步步稳扎稳打的想办法。” “若不是为了薇薇,以我的方式去解决倒是简单。”颜曦冷声坦诚,他向来不喜欢斗智游戏,以暴制暴四个字才令人心情愉悦。 好久没有对手和他玩‘一刀两断’的游戏,想想过去的生活,还真是怀念。 战策4 颜融双眉徐徐挑高,两眼也眯了起来,然而不过一会儿,嘴角突然诡异地勾了一下,随即恢复原状。 “我去帮你把密旨偷出来怎么样?只要你能查到密旨藏匿的地点。” 颜曦冷哼,“密旨被存放在影卫的藏宝塔里,放了几个老不死的怪物守着,想潜进去谈何容易。”再说很多影卫高层都是亲眼见到过这份旨意的,即便侥幸的能把密旨取出来,影卫还是会按照先帝的遗旨,对薇薇追杀到底。 核心问题并不是密旨在谁的手中,而是影卫这股势力,实在是个令人放心不下的祸害。 望着颜曦的眼眸中渐渐涌起了熟悉的腥红,颜融干干的笑问,“你不会是想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影卫吧。” 若是别人,多了一支隐藏极深又实力强大的力量,做梦都会笑醒过来吧。 “二哥,影卫的存亡也不由我来决定。”他已经给对方选择的机会,如果影卫能让步,彻底的销毁掉密旨,颜曦也乐不得的翻过这一页。 “先皇还是新皇,对于忠诚于皇帝一人的影卫来说,还真是个矛盾的选项呢。不管是听从了先皇的密旨,还是屈从于你的命令毁掉密旨,对影卫来说都是摧毁信仰的沉重打击,那些个脑筋有点秀逗,当打手十分过瘾的家伙们,未必会按照正常人惯有的利益取舍去衡量这件事呐。”颜融分析的丝丝入扣,很显然,他也觉得不是很乐观。 “我需要的,是绝对忠诚的卫士,影卫再强大,不能摆正立场,达到这个要求,也终究是无用。” 颜融道,“你说的也在理,不是亲手带大的孩子怎么都和娘不亲,比起内侍营来,影卫的那种忠诚反而是历代守卫皇室而建立起的根深蒂固的荣耀感所维系的,在特殊的时候,脆弱的像薄薄的宣纸,一捅就破。” 假如有一天颜曦退位不再是燕国的君王,那时候影卫的人马可不会顾念他曾经为帝,就手下留情。 战策5 这件事很难说孰对孰错,本来根本不矛盾的事儿,到了颜曦这个一心拿退位当目标的皇帝这儿,却成了无法解决的难题。 “鲁燕之战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场仗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结束的,你肯定没法在短时间内达成所愿,所以不妨先放一放,等战事明朗了,再抽身解决这边的麻烦。”颜融提议道。 颜曦还是摇头,冰块脸看不出他的想法,急的二王爷心里猫挠似的。 痒啊痒,怎么都抓不到。 他看起来很没耐心再站在这儿与他闲聊,事实上,颜曦很忙,要审核作战计划,要督促工部和兵部运送给养,还有国内必须由他亲自过问的大事小情,一天再多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 况且,颜曦还必须抽出固定的时间来陪伴媳妇儿和两个孩子。 想当别人心目中全能的高手,也非那么容易,颜曦付出了多少,外人决计难以想象,他也不是爱招摇的人,从不把苦楚和抱怨挂在唇边,久而久之,他成了万能的老七,所向披靡。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来嘛,和哥哥我透露下,免得又来个措手不及,着急忙慌的准备不齐备。”跟在颜曦身后,颜融不死心的想从他嘴里往出套话,今天总算逮到颜曦愿意和他谈谈心里积存日久的疑惑,谁知道才说了一半,他就又没耐心的想闪人了。 颜曦突兀的停住脚步,“我要做一件很久之前就该做,但是一直因为各种原因而推迟的大事。” 咦? 他家的老七还有没完成的心愿呐?真是稀奇,颜融还以为他已经寡欲无求的可以进庙里当住持大和尚了。 当然,这个比喻也不大恰当,和尚是要吃斋守戒的,色字头上一把刀,颜曦光是这一关就过不了。 他能挡得住桃小薇一记微笑就很不容易啦,只要她勾勾小手指头,颜曦肯定立即就忘记满天神佛,变的欲求不满了。 战策6 正是因为如此,偶尔颜曦有些正常人该有的愿望之类,颜融反而莫名惊诧的觉得不正常,他两眼期望的咬定他,“你要做什么?需要人手帮忙吗?二哥我为你跑堂打杂,心甘情愿噢。” 颜曦横他一眼,低声咕哝,“我要举行立后大典,昭告天下,紫浩帝已有皇后,二哥,你要不要帮薇薇穿那套十六层的凤袍?她最近一直抱怨说太难穿,束缚的身子很难过。” 颜融窒了一下,低下头瞧瞧自己魁梧的身材,苦笑不已,“立后大典的确是个好主意,这样弟妹才能在底下的人面前挺胸抬头,既然暂时无法脱离皇室的束缚,这种仪式必不可少。”他拉开袍袖上微微的褶皱,“替穿凤袍这件事就免了吧,你也不想身边站着个粗手大脚的女人吧,还是弟妹自己辛苦些。” 颜曦不禁莞尔,“二哥的缩骨功出神入化,再加上薇薇做的软皮面具,想瞒过天下人做个假替身又有何难?” 这话让颜融想起了埋葬在心底的记忆,做贼心虚的他连忙四面八方寻找云焰的身影,待确定他不在附近后紧张兮兮道,“这件事就不要提啦,焰宝宝最近恢复的不错,他已经能听懂我们说话,万一被他知道我曾经装女人骗过他,以他那不吃亏的臭脾气,非得提着剑砍我几下不可,好七弟,难倒你想看到哥哥我狼狈不堪的倒在血泊中吗?” 颜曦沉默半晌,悄然撩起一抹无奈的浅笑,“我不明白你为何坚持的把他留在身边,世上无不散之筵席,有些选择不立即做出决断,反而累及日后。” “还是等他再好转些,至少能正常的思维,不再像个孩子似的再说吧。七弟,这是我亏欠云焰的,一条命的代价。” 不愿看到颜融再露出这般若有所思的感伤,颜曦长叹,颔首,“既然如此,就依你的心意吧。不过,二哥啊,我瞧你怎么好像把云焰当成儿子似的在养啊?” 战策7 脸上浮上一抹愕然,颜融哭笑不得,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焰宝宝现在大多时候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对付这种心智不成熟但是却长了个十足成熟面孔的男人,你还能要我怎么办?算了,就这样吧,能过一天是一天,等他自己说要走,我也不会拦着。” 颜曦翻了下眼,很清楚地表明他对颜融多此一举的解释的不以为然,兄弟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啊? 这个话题谈的也很没有意义,与其在这儿和颜融浪费时间磨牙,他不如去瞧瞧乖女儿。 。。。。。。 雅柔得知和硕王爷被囚,已经在京城大乱之后的第五天。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玉罗娇始终命人瞒着她,里里外外的伺候的仆役嘴巴封的特别严实。 等到紫浩帝的旨意公布,玉罗娇才将雅柔请过来,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惊愕了很久,雅柔的眼泪唰唰往下掉,帕子握在手中,却忘记了去擦拭眼眶。 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和硕王爷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最后只是削去爵位,终身囚禁皇陵,算起来已经是皇上开恩,没有赶尽杀绝了。 玉罗娇耐心的等她发泄完情绪,才轻声问,“以后你准备怎么办呢?是避过了风头回娘家,还是继续留在我这里,把孩子先生下来。你若不想走就安心在这儿住着,我会让人照顾好你的。” 雅柔不答话,只是不停的摇头,她这样强压抑着哽咽,比嚎啕大哭更让人觉得心酸。玉罗娇注意到,进府的这小半个月,雅柔整整瘦下去一大圈,身子愈发轻盈。 “事已至此,别太难过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既然想把他生出来,待产期便要十分的注意才好。” 雅柔这才用帕子拭去泪水,缓缓平静心情,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太妃娘娘,能不能最后帮雅柔个忙,我想去皇陵陪伴夫君。” 战策8 玉罗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不是就为了逃避这样的命运才提早从和硕王府跑出来的,怎么现在又想自投罗网的回去?雅柔,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过,可是做人做事都不可以冲动,即便你不为自己考虑,腹中的孩儿总要顾念吧。皇陵圈禁王爷的地方可不是你能够想象的,孩子出生在那里,是对他的不负责任。” 雅柔心里有了决定,情绪反而达到了这些天来前所未有放松,她红肿的眼眶湿润不干,却忽然绽放出一抹极炫目的笑,“本朝法令有明文规定,能陪着王爷圈禁的就只有正室妻子,既然到那里我就是他的唯一,那么生活清苦或是没有自由,又能如何呢?” 玉罗娇惊诧道,“就为了那个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的男人,你付出这么多,值得吗?” “太妃娘娘,若是和一群女人分享这个男人,这种选择自然是不值得;可现在的情况是,只有我这个正妃才有资格陪他共患难,换句话说,到了皇陵那边,夫君的身边就只有我一个,那么,这样的决定便是最完美的。”掩不住眉梢间流露出的喜悦,雅柔继续道,“毕竟我还是把他放在心上的,一家三口,只有他、孩子和我,在过去那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而如今有了这样的一个机会摆在面前,我怎么能放过呢?” 玉罗娇很无语。 她之所以收留雅柔,完全是看在‘同类’的情分。 是的,她一直认为,和硕王妃雅柔本质上与她是一类人,自私、自我,可以为了保全自己而牺牲任何人。 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她玉罗娇一个女人铁血心肠,雅柔的存在让她变成了群体中的一员。 玉罗娇甚至欣赏她一嗅到危险便立即抽身离开的果断,那个根本就不值得她奉献身心的男人,活该得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 战策9 可是听了雅柔的一番话,玉罗娇忽然觉得自己错了。 她们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有些类似,骨子里差了几千里,压根就不能混为一谈。 玉罗娇的以自我为中心是天生的,除了自己,她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即使是与她一起长大的亲姐妹,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牺牲。可是,雅柔却是在自我保护,身处于那种环境,她聪慧的明白了怎样最大限度的去隐藏,遇到问题的解决办法或许大部分与玉罗娇思路一致,但是从这种夫妻之间的情感的选择,她们之间的差异也就显露无疑。 想明白了这些,玉罗娇显得很是失落,望向雅柔的目光有点冷,恨铁不成钢似地赌气道,“既然你有好日子不想过,非要陪那负心薄幸的臭男人吃苦遭罪,本宫自然不会拦你,回去收拾行李吧,明天我就派人把你也送到皇陵去。” 雅柔便欢天喜地的拜谢,轻飘飘的随着侍女而去,那种幸福洋溢的感觉令玉罗娇体内有股上窜下跳的气息使胸口胀痛。 秀拳握紧,大力用尖锐的指甲抠插掌心的手绢,“傻子,统统都是没脑子的女人,自己能好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非要为了旁人去奉献、付出。夫妻又怎样,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今天他落难了,你掏心挖肺的付出,假如换个立场,瘦皇陵的人是你而逃出来的是他,那男人会乐颠颠的送上门去,陪你生死与共吗?哼,雅柔,你一定会后悔的,可那个时候就再没人像我似的,危难时刻对你伸出援手,人的本性就是自私,不为了自己,才该天诛地灭。” 可为什么,她的心也跟着那样的激动,明明与她无关的,雅柔是生是死,还有腹中的孩子能否平安降生,都与她没半点关联,她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生气。 手和脚无法抑制的颤抖,浑身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力气,不,她没有错,绝对没有,时间终有一日会证明,她所做的每一次选择,都是最最正确无误的。 战策10 紫浩帝颜曦的任性,群臣和他相处一年多来,已经领教过数次。 所以,当他在金銮殿上若无其事的‘通知’要举行封后大典的消息时,也没不识相的某某某跳出来反对。 桃小薇早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燕国皇后,金册在手,母仪天下。 不过是要再‘普天同庆’一回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敏感的大臣忽然联系到,紫浩帝本是个低调之极的家伙,这回忽然大张旗鼓的又把一个立后的仪式搬出来说事,目的绝不简单。鲁燕之间小规模摩擦,眼瞅着大举作战在即,皇上号称是要御驾亲征,谁知道走了没几天忽然又回转京城,宣布举行立后大典。 这根本不合常理嘛。 对,有诡计!一定有!! 稍顷,文武百官、勋卿诰命顿时山呼海啸一般齐刷刷拜倒,向皇上“三跪九叩”恭贺大喜。 颜曦面部表情的半倚在龙椅上,接受祝福,哪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恰巧三日后,便是难得的良辰吉日。 为了避免过度拖延耽误了前方的战事,封后大典的日期宜早不宜迟。 好在紫浩帝娶宫妃的时候,连那立后的准备都已经做齐全,虽是仓促之间,该需要的东西竟然早半年就预备下了,各主要宫殿备足了鞭炮、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大蜡烛,御路上都铺了红毡子。 这时又有大臣言道,“皇上既然想正式的举行这么个仪式,皇后娘娘就该返回宫中居住,久居睿王府不是长久之策。” 颜曦淡淡道,“此事待战事明朗再议。” 这回可没一句话就把大臣的请求给呛回去,跪满地的臣子们倒有不少眼睛忽然一亮,听皇上的意思,战争结束后很可能会带着皇后回宫居住了,那么自家在宫里的闺女不就又有了希望吗? 等,是可以的,只要有希望,一年两年都不打紧。 战策11 桃小薇并不太理解颜曦为何执意的拘泥于这样一个形式。 他们之间的关系与燕国历史上所有的帝后都不大相同,在这座睿王府内,他们更像是一对患难与共的民间夫妻,同起同宿,相亲相爱。 皇帝或是皇后,都只不过是一顶华丽的帽子,代表他们从事的职业。每天的工作结束后,颜曦回到府中,便只是她的夫君而已,他不会在她面前自称朕,她对他的称呼也一如既往的是‘夫君’。 颜赢诞生,未出满月便被颜曦立为太子,昭告天下的皇榜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皇子乃是正宫桃皇后亲生,这不等于已经间接宣布了她的身份,让所有燕国的人民知道了吗? 何必还要再劳民伤财的举行立后的典礼。 最让桃小薇头疼的事,贵喜太监从内务府取来的礼仪手册就足足三大本,堆起来有三块青石砖头那样厚,林林总总需要注意的规矩达四千多条,即使有五个懂礼仪的宫娥在一旁讲解着,桃小薇也觉得额头上缀满了黑线。 这会儿倒是抱怨着两个孩子太好养了,女儿没事就是睡,儿子醒了也哭闹,全部都安安静静的,害的桃小薇想逃跑都没借口。 颜曦又在忙忙忙!还不回来救她于水深火热,哼,等晚上一定要好好考问,她伟大的夫君这是要唱的哪一出,嫌她太清闲,所以找点事情做吗? 心里虽然埋怨,表面上却不能够流露,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夫君的决定,在外人面前,她要帮他留足了面子。 用过了晚膳,两个孩子被抱回暖房睡觉。教礼仪的宫娥总算没步步紧跟,退了出去留给她个清静的夜晚。桃小薇其实也不怪她们,立后典礼本来就是琐碎细致的仪式,往往要经过三个月的准备才能保证妥妥当当的,可是现在就三天的时间,她们已经在挑很重要的东西让她恶补了,那些只需要奴婢们在一旁提示的小细节已经来不及教了。 战策12 颜曦回房时,只见床上的人儿用背影对着他,凝视片刻后,悄然脱靴上床躺至她身后,贴住她曲线柔美的背脊,温柔的双臂自后怀抱住她,俯下唇,覆在她耳傍吐出低沉的气息。桃小薇睡的迷迷糊糊,自然而然的顺着他拥抱的弧度滑入他怀中,藕臂揽抱住颜曦结实的腰,模糊不清道,“怎么才回来呐。” “有些忙,回来迟了。薇薇,你今天过得好吗?”瞧她疲惫的张不开眼,颜曦心疼的问。 “挺好的,我也忙,连想夫君的时间都没有了。”勉强牵扯回一点神智,桃小薇眼眸半阖,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在颜曦耳边小声哼唱的蚊子。 颜曦的龙案前也摆放了同样的三大本规矩,自是明白桃小薇遭的罪,他帮她往下摘头发上忘记取下的珠花簪子,又将挽起的发髻放下来,“我明天叫那些人再删减些规矩,立后大典的时候,会有宫娥在你身旁提醒,所以你只需要大概知道步骤便好,不必死记硬背的。” 又过了半晌,桃小薇终于从半梦半醒之间回过神,“做皇后比做新娘子还累,真不知道那三本规矩是谁编写的,光是这层出不穷的条条框框,和很多奇奇怪怪的象征意义,让人想不佩服都难。” 她光是用看的就有些头晕目眩了。 “那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几乎每一朝都会加些东西上去。贵族总喜欢弄出这些自我束缚捆绑在身上以彰显与平民的不同,而皇室为了证明高贵的血脉比贵族更优雅,便乐此不疲的制定出这些没用的玩意。”在大场合上演练一遍,在臣民膜拜的目光中得到一丝高高在上的满足而已。 听颜曦的语气,似乎对这些规矩也是大为反感,桃小薇心里边抵触的情绪立时转化为同病相怜,哀怨地瞟过去一眼,软软道,“要这么说,皇上是贵族里边第一尊贵的男人,他岂不也是天底下遵守规矩最多的人吗?” 战策13 颜曦整个人往被子里钻进去,直到脸颊贴到了妻子还带着淡淡奶香的柔软双峰,才闷闷道,“步步惊心路,岁月催人老。” 桃小薇被他拱的不好意思,用双手抵挡着他不安分的脑袋,咯咯娇笑,“夫君,我瞧你做皇上还是游刃有余,怎的忽然如此感慨,你给别人设下了步步惊心路,还埋怨岁月催的你都老了。哈哈,的确是老了,你都是颜赢的爹爹了嘛。” 颜曦伸出舌尖,轻舔薇薇的手指,大手也不闲着,边胡乱的拉扯她的衣物边道,“虽然老了,也是老当益壮,不信,你来试试!” “我才不要呐,唔唔,不要亲那边,哎呦,夫君,我还想和你谈谈呢,等谈完了再来好吗?”抵抗着他的侵袭,却是根本没有效果,颜曦是打定了主意先将她当做‘夜宵’吃掉,才有心情谈正经事。 春宵帐里旖旎温情,皇后偶尔不配合的挣扎,却把皇上腔子里的火儿都勾了出来,欲拒还迎是最妩媚的风情,他甚至还等不及衣物尽褪,便忍耐不住,一头扎进他眷恋的温柔中,韵律、飞扬、上潜、下浮。 桃小薇像只浣熊似的,软绵绵的伏在颜曦胸口,慵懒的掀开猫儿眼,一动都不想动。 睡意,被颜曦的激情打散,她的身子疲劳了,白日里挥之不去的心里沉重倒是溃散于无形。 “薇薇,立后大典虽然麻烦,却必须得举行。”他拉高被子,盖住桃小薇裸露在外的一大片雪白肌肤,低沉的嗓音还残留着激情后的沙哑,“我们要回宫去居住,你光是有封号和金册压不住的场,举行这么个盛大而隆重的仪式是要向某些还存有觊觎之心的人昭告你才是我身边唯一的妻。”无论是惠妃手里的遗诏亦或是影卫藏起来的密诏,统统都不作数,老皇帝留下的只字片语对他不会产生任何约束力。 战策14 双拳倏握,桃小薇窒了窒,下一刻愉悦的心情直荡谷底,“你还是决定要回宫了吗?呃,这样也好,睿王府虽好,却留不住真龙,您一个神龙摆尾,屋顶就掀飞了,及不上后宫。。。呀!!疼!!” 却是颜曦听不得那泛酸的挤兑,张嘴咬住她凝脂玉肩,舌尖舔了舔森白的牙齿下一块美味,紧蹙的剑眉勾出不悦的弧度。 忍着痛,桃小薇继续酸溜溜,“行了,我能理解的,大丈夫还三妻四妾呢,皇上您只弄个七十二嫔妃也不算什么。” 颜曦注视她片刻,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薄唇衔住那张又爱又恼的檀口,紧绷的脊背彰显出他真实的情绪。 唔唔唔。。。 她这次是真的想抵抗他的侵袭,用不上劲的双臂死命的抵着他,不想在情绪恶劣之事做这种事。其实心里也明白颜曦这样的决定八成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她要听的也就是他的解释,把话坦白说开,至少心无芥蒂,她便不会胡思乱想的忐忑不安。 谁知道好好的话从嘴里吐出来走调变味的厉害,她满满一肚子子醋,呛人的酸,根本做不到心平气和的去与他讨论。 颜曦终于达成所愿,再次进入了她,不知疲倦的冲击着,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涌出,汇聚成椭圆的液体滴落在身下晃眼的雪白身躯上,桃小薇迷迷糊糊的想,古人说汗如雨下,果然是没瞎说,今天她眼见为实,也亲身体验了一把。 火气,就这样被疲倦酸软所取代,待他终于释放了自己,两具滑腻的身子交缠在一处,不分彼此。 “您这招转移视线太老套了,哼。”撇开骄傲的下巴,她的心跳甚至还没从激情中恢复正常,一有机会便忍不住出口。 颜曦沉默了,好半晌后,他才咬牙切齿的低声道,“看来今晚要死在媳妇儿的肚皮上才能彰显生死与共的誓言,薇薇,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战策15 桃小薇窘的面色通红,啐了他一口,翻个身用后背对着他。 这人平素优雅得体,偶尔暴一两句粗口,她根本没法应对,哑口无言的只能沉默以对。 颜曦吻着她的颈子,麻麻痒痒的不断骚扰,“薇薇,别睡嘛,我们谈谈。” “不谈。”再也不相信他,根本就是暴君一个,不准许别人有异议的,连问也不许问。 她要生气,一定要很生气。 “为什么不谈,我的皇后娘娘,难倒你不想再听为夫解释了吗?”手指轻轻的在她腰间移动,那是桃小薇最敏感的所在,即使偶尔不小心碰到这里,她也会像条毛毛虫似的,左右扭动不已。 卑鄙,说不过就来这招,“不听不听就不听,你想回皇宫就回去,我和赢儿、瑶瑶留在睿王府,有二哥哥和二嫂照顾着,你也不必担心。” “我的妻子儿女自己能照顾,不需要劳驾他人,桃皇后,难倒你忘记了大婚之夜生死与共的誓言了吗?想毁约可没那么容易。” 她迅速翻转,笑眯眯的双手捧住他的手臂,边往上抬边道,“夫君呐,天底下可再没有比你更会混淆是非,以黑论白的人啦。” 呲起牙,恶狠狠的咬上去,老虎藏了很多年不发威,他还真当她是病猫了。 “我就是不去皇宫住。”口齿不清的吐出几个字,真难为颜曦居然还听得明白。 “薇薇,我好痛。”他面无表情的用空闲的手指了指她嘴巴衔住的地方,手指蘸了几滴顺着桃小薇口腔流下的晶亮唾液,“而且好恶心,你能否控制住口水?” 桃小薇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我这里也痛。” 颜曦顺势伸出手揉捏几把,软绵绵的非常好摸,他眼中染上一丝情色,“痛么?我给你揉揉吧,揉了就不痛了,只不过是换间房子睡而已,不至于还没搬家,就全身不舒服吧?” 立后大典1 桃小薇嘴巴‘占着’,听了颜曦不负责任的开脱立即气鼓鼓的腮帮一鼓一起,“这只是很单纯的回宫居住这么?在睿王府你是薇薇的夫君,到了皇宫里,你就是货真价实的皇上。”一想起上次进皇宫,几十个花枝招展的宫妃沿路翘首以盼,桃小薇心里便撕裂了般的难受,不仅如此,就连冷艳不苟言笑的苏沫儿为了得到颜曦的注意力,也不惜袒胸露体的勾引,若是那天她没陪在夫君身旁,颜曦能顶得住这般香艳火辣的勾引吗? 她说的激动,不知不觉间松开了牙齿,留下一枚红彤彤的印记在他手臂之上,毕竟心里还是有顾念的,下嘴的力道也不似当年一般不知轻重。 见她眼眶都红了,颜曦收回了最初的戏谑之心,捏了捏她消瘦的脸颊,放轻了语调,“傻丫头,不就是在担心宫里的那群女人嘛,你也不想想,我要带你去宫里居住,怎么会还有她们存在的余地。我怎么会让我的薇薇受半点委屈,以前有过吗?没有吧,那么以后也不会有,终生都不会有。” “那她们怎么办?你不是都已经娶了。”被颜曦的厉眼一瞪,桃小薇不情愿的改了口,“好啦,都被紫浩帝娶了还不行么?回到皇宫,你不就是紫浩帝,紫浩帝就是你,有什么差别?” 反正她是想不清楚的。 “再说,宫妃都是王公大臣的贵族小姐,没有哪个是没来历的,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是我的问题,你不需要操心,把这些都交给我,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便好。”标准的颜曦式回答,一贯的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从桃小薇很小的时候起,他就把她当成易碎的娃娃般守护着,一力遮挡起风雨,让她躲在他的护卫之下。再苦再累,他也不会轻言半句,这种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实际上在颜曦那边的压力是非常重的。 长此以往,即便是铁人也顶不住哇。 立后大典2 她从不觉得自己真的那么脆弱,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向别人证明。 忽然觉得夫君好累,别人都说他是万能的,可是看在桃小薇的眼中,这份默默的承担却消耗了颜曦生命中大部分的时光。他日复一日的做着根本就不喜欢的事,久而久之,就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也是会受伤,会累垮的凡人。 桃小薇不喜欢别人过度的神化颜曦,更不希望颜曦自己也坚定的认为他就是无所不能。 她虽然势单力薄,仍然迫切的想去保护他,像从前颜曦对她的那个样子,摊开双臂,将他护在身后,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仅此而已。 谁说男人就不需要保护的,越是裹着貌似坚固的外壳,被他掩藏起的另一面也许就越是脆弱。 “听说和硕王爷和三王爷谋反,被内侍营抓个人赃并获,而你并却网开一面,留给他们一条活路,仅仅是将其圈禁在皇陵?”兄弟的背叛一定会让颜曦很伤痛吧,桃小薇悄悄的握紧他的大手无言的传递着她的安慰,期望这也可以温暖夫君被皇室的冷薄无情深深伤害的心。 颜曦脸上那层冰霜厚得简直可以敲下冰块来,“便宜了他们,本就该千刀万剐的。” 桃小薇内心的胡思乱想戛然而止,吃惊的望着他嘴角挂上嘲讽的纹路,额,她是不是又理解错误,为什么从颜曦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伤害,甚至,他看起来是很后悔的样子,仿佛嫌下手轻了些。 果然,颜曦紧接着冷冷一哼,“二哥不希望我的手上沾染了兄弟的鲜血,还暗示如果我执意要杀了他们,他宁可代替我去做这件事,说是怕史书上留下个暴君的名声,受万年唾弃。好笑,别人怎么想关我什么事,若是谁敢在我面前聒噪,杀了便是。” 桃小薇狂流瀑布汗,唇挂苦笑,原来他是被二哥哥给威胁了,所以才‘勉为其难’的做出违背真正心意的决定呐,这个事实听起来可就不那么动听了。 立后大典3 颜曦把颜融视作唯一的亲人,颜融不希望他弑兄留下骂名,同样的,颜曦又怎会让颜融代他去承担呢。 于是,和硕王爷和三王爷才险险的捡回一条小命。 不过其中的内情,是外人抓破头皮都想不到的。 桃小薇笑的很难看,她怎么会以为颜曦会突然生出了菩萨心肠,由一个寡绝冷情的人突兀的变成为他人着想的热心肠,是因为长期生活在他特有的温情中而产生的错觉吗?她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由此类推,立后大典也大抵逃不出算计来算计去的命运。 虚抚额头,桃小薇眉心隐隐作痛,“随你安排吧,我唯命是从。”呜呜呜,她不再插嘴了,她的夫君就是好强大,每每从细节之中窥探到他隐藏甚深的本性,桃小薇都要被打击一次。 这个相处了十几年,大部分岁月携手走过的男人,她竟然。。。不那么了解。 。。。。。 翌日,竹叶瞳抱着颜暖暖来做客,期间桃小薇一脸郁闷的诉说起了昨晚的发现,把竹叶瞳笑的前仰后合,久久无法平息,颜暖暖见到娘亲笑,所以也跟着咯咯傻笑起来,双手双脚扑腾着,很是兴奋的样子。 “这可能是颜家兄弟的本性吧,七弟是这样,你二哥不也是如此,薇薇啊,相信我,你的夫君和我的夫君相比,绝对是正常多了。”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只是隐藏的深浅不同。不过像颜家兄弟这样,动不动就把身边亲近的人也震撼的目瞪口呆的,还真不多见。 原来竹叶瞳也会面临相似的烦恼,患难与共的感觉让桃小薇心里舒服了许多,大家都不正常那么就是都正常。 桃小薇拉扯着竹叶瞳的手撒娇,“嫂嫂,后天的仪式你全程陪着我好吗?至少有三个时辰左右的仪式是皇帝皇后分开进行的,到时候到处都是陌生人,我会好担心。” 立后大典4 竹叶瞳莞尔,“薇薇需要我,自然义不容辞,只不过好像是不合规矩,司礼官大概会跳出来反对的。” 桃小薇嘴一瞥,满不在乎嘟囔,“不合规矩的事儿夫君干的还少吗?立我为后本来就是不合规矩,再多一样又有什么打紧的,好嫂嫂,只要你答应,夫君那边我去说。” 竹叶瞳和桃小薇交情甚好,又怎会找借口不答应,轻轻的点头应承下来,惹的桃小薇欢天喜地的大呼小叫。 。。。。。。。。。。。 丞相大人跪在颜曦的书房外求见,已有大半个时辰。 颜曦仔细的审查边关战报,一字一句仔细斟酌,试图在字里行间挖出掩藏更深的意义。他过去亦是久经沙场,战报上的名堂瞒不过他。而此次带军出征的将军们大多都是一路随他南征北讨的虎将,颜曦即便不在身旁,这些人也断然不敢用言语欺瞒。 骗是根本骗不过的,战场上的事儿,皇帝陛下比那些个将军还熟悉。 所以,每日一次的战报基本上是很直观的反应出两军对战的态势,目前战况仍处于胶着时期,双方均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小战不断,大战不敢,势均力敌之时稳妥的打算是耐心的等对方露出破绽。 接连下达五份命令,着人快马送到前线,颜曦才对一旁伺候的九鼎道,“传他进来吧。” 丞相常年跪拜,膝盖上磨出厚厚一层老茧,小跪一两个时辰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好不容易盼到皇上肯见他了,掩不住激动,随着九鼎进了门,三拜九叩,一丝不苟,颜曦不唤平身,他也就直跪原地,埋头不语。 “丞相,朕这儿事情一大堆,你有话便说。”颜曦侧过眼俯视他,并没有让丞相站起来答话的意思。 丞相脖子一缩,脸上堆满了求饶的笑,“皇上,老臣。。。老臣今日来,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 立后大典5 略一颔首,“说吧。” “皇上,惠妃娘娘是老臣的。。的。。。的女儿,还望陛下开恩,念其年岁不大,做事鲁莽,绕她这一次吧。”丞相话不明说,但他却相信颜曦一定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这些日子丞相为了立后大典的事没少卖力,人前人后一副忠君爱国的面孔,为的就是今天能够让皇上看在他忠心拥护的情分上,容许他为自己的女儿求次情。 他也知道,若不如此,今天颜曦根本就不会理睬他,即使在门外跪倒地老天荒,他仍旧不会见他。 “惠妃是丞相的千金呐?”颜曦冷冷道,“怪不得胆大妄为如斯,想来在娘家的时候,丞相少不得娇生惯养,把她宠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都想不明白。既然管不住那张嘴,何必送进宫去,自己闯出祸来一力承担还不要紧,若是累及了全家,恐怕就不太好了。” 丞相叹了口气,被颜曦教训的说不出话来,一身冷汗落了又起,起了再落,反反复复,随着颜曦变幻的冷漠音调而心弦颤抖,“老臣教女不严,请皇上恕罪。” 颜曦漠然道,“惠妃手里的功德牌是先皇御赐于你家先人的,之所以至今还未收回,就是感念你全家不骄不躁,对朝廷忠心耿耿,懂分寸,知进退,丞相啊,几辈人攒下的家业和荣耀,几分艰辛你自是清楚,难倒要为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女儿而毁于一旦吗?” 丞相不断的用袖子去擦拭额头和脸颊,上边的汗珠子才涌出来就立即被擦干净,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借机分散惶惶欲坠的心情。“功德牌一直被供奉在祖庙之内,只是用来见证家族曾有的辉煌,臣等绝不敢以此要挟皇上和朝廷,陛下明鉴。” “哼,不敢动用功德牌,那么,再加上一份先皇的密旨,就生出了雄心豹子胆的敢来要挟朕吗?”颜曦一掌重重拍在御案之上,轰然作响。 立后大典6 丞相瑟缩的脖子佝偻到胸前,他心中暗骂女儿不知好歹,竟然连那份东西也敢拿出来招摇。 功德牌对皇室来说本就是敏感之物,傻子才会借那个要命的东西真的去要求皇上做什么,这还不打紧,竟然敢把先皇御赐的密旨不分青红皂白的拿出来,她真的指望皇上会兑现承诺? 紫浩帝是什么脾气丞相最是清楚,他是个非常有耐性的猎人,蛰伏在暗处,静静的等待,一旦确定出手,定是兼具稳准狠,鲜有失误。 这密旨,加上功德牌,便是一道不折不扣的催命符,催的是他一家老小七百多口的性命啊。 若是丞相来之前,知道惠妃是携那两样东西闯的祸,打死他也不敢再跑上门来送死,逼着颜曦把话讲开,把脸撕破。 事到如今,也只有舍了这个女儿,以保全整个家族了,丞相咬紧牙根暗暗下了决定。 “皇上,老臣有罪,老臣管教不严,请皇上责罚,臣愿意以死谢罪。” 他占着理,却示之以弱,只是请罪绝不哀求,真是玩了一出极为高明的以退为进。 颜曦嘲讽的望着他,“丞相何罪之有,先皇的旨意里可是要你的女儿为皇后,名正言顺的还请什么罪?” “不不不,一皇一后乃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陛下早已经有了皇后,不日既要举行封后之仪,这份密旨就该束之高阁,永远不再见天日。”丞相咚咚咚咚的叩头,十几下后,眉心溢出血色。 “既然是如此,丞相平身吧。”颜曦收了他强大的压迫感,不再步步紧逼。 丞相按着膝盖,颤巍巍的站起身,不顾头晕目眩又道,“功德牌本就是皇家之物,老臣恳请皇上收回,本族出了此等劣女,再无言将之保留供奉。”要命的东西还是抓紧还回去吧,为了这么一块金疙瘩,再出是非可太不值得了。 颜曦淡漠如故,“准奏!” 立后大典7 丞相至始至终都不再提惠妃娘娘的事,保持感激涕零的姿态退出门去,走到了颜曦看不见的位置,才瘫软的倚靠在墙壁上,长吁一口气。 好险,差一点点就全完了。 若是紫浩帝不肯收回功德金牌,下一步等着他和他的家族的,必定是狠辣无情的灭顶重创。 为今之计,也只有舍车保帅,不敢再为女儿求情。 九鼎连声呼唤,从身后追上来,丞相心里又咯噔一下,忐忑不安的心脏乱蹦,生怕紫浩帝又改变了心意,收回先前的承诺。强挤出一抹笑,菊花脸含苞扭曲,“九鼎大人,请问皇上还有事找本官吗?” 他平日里甚是高傲,猛的这么客气,九鼎还觉得听不习惯的,抱拳朗声道,“皇上命属下来转告大人,惠妃娘娘现在安好无恙,有吃有住有人侍候,等立后大典结束了,您可以寻个恰当的时机把人领回去,但是要严加管教,若是再出了类似的事情,陛下不会再给任何人留情面。” 转打完,九鼎撤去了严肃,温声道,“丞相大人,九鼎只是转述皇上的原话,具体是什么意思,属下不知,相信您能听的懂吧。” 丞相干笑,“听懂了听懂了,请九鼎大人回去转禀陛下,说老臣铭记心中,定会约束小女不再胡言乱语。” 九鼎再次抱拳施礼,转身离开。 颜曦忿怒的盯着那面纂刻精美的功德牌,手指用力,在黄金的表面留下一个又一个手印,直到功德牌表面的花纹全部消失,变成了一块再寻常不过的金片,才随意的丢到一旁。 又中了先皇阴魂不散的计策了。 不就是想让他当黑脸,削减丞相那一族膨胀的权势么,竟然还留下密诏来激怒他。 他还就不按照老头子的心意,灭其满门。 有丞相一脉在朝中牵制着各方平衡的势力,颜曦乐得坐上观虎斗。 立后大典8 紫浩帝颜曦即将立后,一日之内传遍京城,沸沸扬扬的议论声,大多围绕着桃皇后的真正身份。 官方的皇榜上昭告,桃皇后乃是齐国的三公主,紫浩帝未登记前,她便是睿王府的正妃。 至于后来为什么皇上登基的不直接立后,传言四起,众说纷纭。 流言之一,便是说这位王妃的身份不同一般,她本就是齐国的亡国公主,是皇帝陛下亲手灭了她的国家,将她掳回燕国。虽然她名义上是公主,实际在齐国的地位不比一个奴隶,紫浩帝连她的家国都灭了,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公主的死活。不过听说这位三公主拥有绝色容貌,甚是得宠,所以才会被立为正妃。后来颜曦登基,她的身份却不大适合皇后的位置,直到她为皇家一举填了两个孩子,其中还有个被立为当朝太子,母凭子贵,她才会被立为皇后。 当然,这种流言很快因不合情理而被反驳,京城里谁人不知皇上常年居住在睿王府,从不回宫。又有流言说那是因为皇上对桃皇后宠爱异常,为了她一朵娇花,不惜抛弃整座花园。 不过这种说法被全京城男子一致反驳,就是寻常人家的男子都做不到的专宠独爱,拥有三宫六院数不清的嫔妃的皇帝陛下会对一个女子上心到如此地步吗?再说,几个月前宫内大规模封赐宫妃,有百名以上的女子同时嫁入宫中,没有男人会相信皇帝陛下能忍耐住男性的本能,送到嘴边肥肉都能再双手退出去。 就是因为不知道真像,才愈发的渴望探查出究竟。 皇宫,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仙境,除了茶余饭后悄悄的凑到一块八卦几句之外,就只能瞪大了眼球等待着不久后即将到来的封后大典。 一队陌生人从西而来,行商人打扮,带头的是位女子,常年用白纱遮面,一双剪瞳水眸,美的惊心动魄。 立后大典9 “夫人,燕国皇帝明日将举行立后大典,京城内外的大小客栈不留外客,盘查极严,咱们还是去找个不起眼的民宅先住下来,待过了这段儿比较敏感的日子,再着手寻找教主和天下第一神算的下落。”刘永在苏沫儿的马下,忧心忡忡道。 有潜伏在燕国的教徒捎回情报,说是在燕国京城之内见到了教主云焰,但是因为变化太大所以不敢确定。苏沫儿见了便再也克制不住,率十二个武功高强的白衣侍卫冒险翻越峻岭,用绳索吊着从悬崖处悄然进入燕国的国境,不理会边关战事,一路向京城而来。 刘永劝阻不住,只好亲自陪伴,毕竟教内之人对于燕国大多不熟,而他曾跟随着云焰三入燕京,有一定的经验。 苏沫儿此时仍旧是妇人打扮,白纱遮面,为了赶路迅速也骑了快马,一路上惹的路人频频回头。 她是那种即使只露出眼睛也掩不住绝代芳华的女人。 听了刘永的报告,许久以来都冷静无语的苏沫儿忽然问,“他又要娶谁?” 刘永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会忽然想起,那燕国的皇帝正是代教主大人所嫁的男人,后来两人发生摩擦,反目成仇。现在燕国皇帝立后,那不是代教主的夫君另寻新欢的意思吗?他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端端的自己找不自在。 苏沫儿叹道,“我只是问问而已,此次来主要目的是寻找哥哥的下落,其他的事儿我一概不理。” 刘永垂着头,瞧见苏沫儿紧攥的沙包拳头,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崩起来了,还佯装不在乎,骗的了谁? “夫人,紫浩帝立的皇后姓桃,听说本来就是他的女人,前些日子生了对龙凤双生子,其中的男孩被立为太子,她母凭子贵就被立为了皇后。”刘永对这段内情不大清楚,他所讲述的是打探来的市井传言,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听起来也合情合理,所以忍不住就对苏沫儿说了。 立后大典10 姓桃?这么古怪的姓氏,除了桃小薇之外还会是谁。 颜曦,果真将那女人立为皇后,还让她生了孩子,一男一女,很好很好,儿女双全。 桃小薇不是号称是超然于宫妃之外的存在吗?她不是一直躲在睿王府,从不肯入宫的吗?现在一听说要让她做皇后了,立即美滋滋的跳出来接受,将清高什么的都扔在一旁了。 虚伪!无耻!卑鄙!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好羡慕呢? 为什么她永远都无法取代桃小薇成为颜曦心里更特别的存在呢。 难倒是她付出的还不够多,无法感动颜曦吗? 可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融化了那个男人。 万年冰山似的寒冷,连同她的血脉一起僵住,直到现在都无法复苏,苏沫儿忽然发现她很害怕见到那个男人,即使夜夜入梦,也没有勇气去面对真实的他。 瞧苏沫儿又露出了云焰未失踪之前的那种彷徨表情,刘永心说坏了,代教主可别在这个时候忽然又犯了老毛病,此地大大的凶险,燕鲁两国正在交战,若是被人看出破绽,想全身而退就太困难了。 “夫人,我们还是去寻住处吧,眼瞅着要关城门了,到了晚上行人稀少,咱们这一队人实在太招惹别人的注意力了。”刘永的声音打断了苏沫儿虚拟的幻境,她深沉的悲哀一闪而逝,眼中又恢复了清冷无波,略微点头算是同意。 。。。。 颜融发誓,回去之后一定把那个该死的胡说八道先生抓住,倒挂在树上让他尝尝当蚕茧的滋味。 午膳过后,他遇到了颜融,贼兮兮的建议他带着云焰出来逛逛街,必然与某人来个久别重逢。 颜融想来想去也猜不到在京城里会遇到哪位老朋友,又久闻吴琥铄的名头,心里被提起了好奇,哪里还忍耐得住,寻了个借口就拉着云焰来溜街来了。 立后大典11 逛了一路,云焰见到吃就喊饿,见到茶就叫渴,瞄到好玩的便怎么拉着都不走,直到颜融肯帮他买下来才美滋滋的听话。眼瞅着太阳快下山了,他们也没碰到吴琥铄所说的‘某人’。 颜融盘算着回去要砸了吴琥铄的破招牌时,忽然背对着斜阳行来一队人,他只消一眼立即惊的汗毛倒立,扯着云焰的袖子迅速闪入小巷,等那对人马走过去了,才出来远远的跟着。 那个一路招摇,回头率高达百分之百的蒙面女,他仿佛依稀好像大概。。认识。该死的,那女人不是苏沫儿吗?她怎么又来了?颜融用手背擦擦眼,没错,他亲手为她设计过发型,再披上一层白纱也认得。尤其是跟在右手侧边的人是云焰身后的跟屁虫,好像叫刘永的,他也来了。 颜融用手肘顶了下云焰的胳膊,指着苏沫儿的背影道,“焰宝宝,那个就是你的亲妹妹,她来找你了。” 云焰抬头,瞅了一眼,又很平静的把眼神移开,目不转睛的盯着角落里一个正在扎风筝的老汉,看他用彩色的颜料勾勒出蝴蝶美丽的翅膀。 颜融不死心,又指着刘永道,“那小子以前是你的贴身护卫,没事就被你揍一顿,怎么,你真的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吗?乖乖的,焰宝宝,好好想想。” 云焰这次看都懒得看了,颜融说破了嘴皮子,他都装没听见。 “焰宝宝,不如这样,我把你送过去,即使你不认识,他们也会认得你,放心,都是你的亲人,会好好待你。。。咦,焰宝宝?云焰?死小子,你给我出来,不许躲。”颜融话说未说完,一扭头却发现始终站在他身侧的云焰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踪影,一定是无声无息,运功逃跑的。 颜融气急败坏,又不知道往哪边追,只好唤来藏在暗处的侍卫,让他们跟随着苏沫儿的队伍以确定他们的行踪,自己则朝着睿王府的方向一直追过去。 立后大典12 进了睿王府的大门,迎上来的是吴琥铄笑的猥琐的脸,颜融恶狠狠的道,“神棍,算你狠。” 吴琥铄也不恼火,“二王爷,是不是出去遇见了贵人呐,大惊喜吧。” 颜融一拳头挥过去,“有惊,没喜,这是给你的谢礼。” 吴琥铄顶起了一只熊猫眼,用手捂住,委屈道,“不带打脸的。” “下次话不说明白的想设计我,这就是下场,对了,神棍,你有没有看到焰宝宝?” 打完了人,还想帮忙?吴琥铄使劲摇晃脑袋,快步走开了。他就是不告诉他,云焰方才急匆匆的跑进了睿王府,朝着内院的方向去了。 。。。。 桃小薇忙碌了小半天,总算是把她要掌握的礼仪部分记熟了,宫娥们鱼贯而出,她在屋子里坐了一会,也忍不住想到房外去吹吹冷风,让发胀的头脑稍微放轻松。 没走出多远,忽然在不远处的传来嘈杂声,桃小薇戴着千彤和千霜循声而去,却看见四个侍卫联手阻挡云焰,后者则一脸委屈的撇着嘴,坚持着不肯离开。 桃小薇让千彤去把云焰领进来,侍卫们也不敢阻挠,眼睁睁的瞧着云焰露出得意的笑容,挺胸抬头,昂首走进门。 到了桃小薇身旁,他又变成了眼泪汪汪的委屈样,幸好他面目英俊,即使做出这种与年龄不符的稚嫩表情也不显难看。 “你是云焰吧,怎么了?”桃小薇知道他被剧毒弄死了脑袋,变的跟个小孩子似的,所以对他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生怕吓到了他。 云焰双手捂住肚子,适时的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你饿了?随我来吧,我让人去帮你准备些吃的,云焰,你喜欢吃什么?” 云焰想了想,“饺子。” 桃小薇浅笑不止,“千霜,去厨房多准备些饺子。”又转身对云焰道,“去书房先喝杯热茶,一会就开饭,好吗?” 立后大典13 云焰一口气吃了两大盘饺子,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像个小孩子似的半眯着眼,斜倚在舒适的太师椅上,昏昏欲睡。 “云焰,你怎么饿成了这样?二哥哥呢?你不是一直都和他在一起吗?”平时云焰和颜融是焦不离孟,很少分开,难得看见云焰落单。 谁知道,云焰一听见这话,俊脸立即现出委屈神色,“焰宝宝不想走。” “走?去哪里?谁会赶你走啊?”桃小薇听的莫名其妙,何出此言呐? 云焰甩甩头,嘴扁成一条线,“他不要我了。” 说着说着,眼泪都要落下来了,眼眶红红,连嗓音都哽咽了。 桃小薇瞪了一眼在吃吃笑的千彤和千霜,云焰这个模样可爱的不得了,尤其是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传递着他认真的忧郁。 那样的神情很容易就让人忘记了他的外貌和年龄,而真的把他当成是一个小孩子似的去疼爱。 “你是二哥哥的救命恩人,他不会不要你的,你想想他平时对你多好,除了他女儿颜暖暖之外,就属对你最上心了,对不对?”桃小薇把削好的水果递过去,笑着看云焰一手接过,闷闷的塞进嘴里。 “焰宝宝不要妹妹,不认识。”嘴撅起老高,云焰白森森的牙齿咔嚓咔嚓的咬的水果汁水四溅,显然把心里的火气都撒在上边了。 云焰的妹妹?那不是。。。苏沫儿吗? 一想到这个女人,桃小薇就头皮发乍,连寒毛都脊背泛凉。 还不等她发问,宫娥就来禀报,说竹叶瞳来寻人了。 云焰还知道竹叶瞳和颜融是一家的,听见竹叶瞳来了同样瑟缩,站起来就往暗处里躲,生怕被人瞧见就会被赶走。 桃小薇小声道,“我去帮你说情,不让他们赶你走,放心吧,别藏了。” 云焰感激的点点头,却不坐回椅子,跟在桃小薇身后,到门边站好,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立后大典14 竹叶瞳果然是来找云焰的。 颜融将整座王府翻了底朝天,也没找着他的影子。又回转到守门的侍卫那里询问,他们都说云焰早就回了府,也没见再出去。 那么云焰最可能的就是去了内院,颜融便让竹叶瞳来寻,他怕云焰见了他害怕,又藏躲起来。 “二嫂,一定要云焰离开吗?他现在就只是个孩子,是不是太残忍了。”桃小薇的声音很大,她无言的指了指云焰藏身的地方,挤挤眼。 竹叶瞳心领神会,她和云焰相处的日子最多,他是什么脾气最是清楚,于是也顺应着桃小薇的话茬,抬高声音道,“谁敢撵焰宝宝,我第一个就不依,睿王府就是焰宝宝的家。” “那二哥哥为什么老是提起要云焰和他的亲人一起走啊?” “唉,那不是怕焰宝宝想家嘛,怕他心里有遗憾,等病好了会埋怨他的。”竹叶瞳这回倒是实话实说,颜融对云焰,始终存着一份内疚,虽然平时用无所谓和吊儿郎当伪装,竹叶瞳却是看的明白的。 桃小薇站起身,走到门口,对云焰道,“你都听见了吧?你相信二嫂的话吗?” 云焰点点头。 “相信的话就和她回去吧,你不见了,大家都很着急,以后可不能悄悄的玩失踪了。” 云焰再次点点头,随着桃小薇走出去,跟在她身后,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 云焰回来后,颜融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愿走我便再不提,焰宝宝,别再偷偷离开了,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万一你走丢了,没人照顾你怎么办?” 云焰点点头,仍是重复那句话,“焰宝宝不走。” 气氛有些伤感,竹叶瞳连忙插话进来,“焰宝宝回房去睡吧,明天早晨还有个很热闹的典礼,你不是很想去参加的吗?” 云焰听话的走出去,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立后大典15 竹叶瞳的手腕轻轻的搭在颜融的肩膀上,“这样子就很好了,不是吗?何必非要逼他去做不喜欢的事,他现在已经能分辨是非了,所做的决定都是真心的。” 颜融拍拍她的手背,使劲的咧了个大大的笑容,“小瞳乖乖说的很对,我是有点太操心了,云焰现在已经不像是刚醒来时那样一片空白,我能从很细微的地方看出他的成长,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又会变成孤傲不可一世的火神教教主咯。” 竹叶瞳轻笑的探出手呵痒,“瞧你这老气横秋的语气,我听着怎么像是儿子长大要远行,老爹依依不舍还没法阻止的感觉呢?夫君呐,你每天焰宝宝焰宝宝这样喊,不会是真把他当儿子看了吧。” “调皮!”颜融伸出手臂,准确的捏捏她的鼻尖,“我才不要有这么大的儿子,领出去会吓坏别人的。” “就是嘛,云焰是咱们的朋友,是独立的个体,他即使病着,也不需要别人为他决定本就该自己考虑的事,所以啊,他是留是走,是不是选择与他妹妹在一起,或者回归火神教继续做他的教主,这些都该由他自己决定,我们不要给他压力,毕竟,他还没有完全康复。”竹叶瞳轻轻揉捏颜融的肩膀,轻轻继续,“再说了,云焰提早回火神教未必是好事,你想啊,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教众怎么会服气他呢?到时候再因此累他陷入危险,咱们才真是要后悔的。” 颜融点点头,“这一点我也有考虑,算了,你说的也有道理,顺其自然吧。” “夫君呐,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今天见到的人真的是苏沫儿和火神教的白衣侍卫吗?”竹叶瞳倒是更加担心突然出现的云焰的这位妹妹,听说她现在都是火神教的新任教主了,这个敏感的时候,她悄悄的来到京城,目的为何?若是为了单纯的寻找云焰还好,若是为了破坏明日的立后大典,才真是令人头痛的事。 预言1 颜融思虑半晌,肯定道,“我决计不会看错,即使苏沫儿蒙着面纱,她那种不可一世的气质也是遮挡不住的,更何况她身旁还跟随着云焰的贴身侍卫,名字叫刘永,我对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印象很深,因为他老是被云焰揍,还傻乎乎的不会躲。” “我们要不要提醒七弟注意防范,可别被她搅和了明天的立后大典。”这才是竹叶瞳最关心的事情,虽然她也不认为凭借那十几个人就真的会影响到什么。 但既然被颜融不小心遇到了,总归不能当做没瞧见。 颜融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挤眉弄眼地吃吃笑,“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嘻嘻,叫云焰去引开苏沫儿,引的远远的,她那么迫切的想找哥哥,一旦有线索必定不会放过,反正立后大典举行三日,只有第一天是重头戏,后两天不过是官方和民间的庆祝仪式。” “夫君,你不是说要云焰自己决定来去吗,若是现在让他出去吸引苏沫儿,必定会被发现的,一旦暴露苏沫儿必定不会容许云焰再留在我们身边,焰宝宝现在是把咱们当做亲人,若苏沫儿不顾他的意愿来强的,云焰会受伤的。”竹叶瞳忧心忡忡,云焰的病在内不在外,颜融的诊疗办法是要让他放松、快乐,这也才有助于精神的恢复。苏沫儿绝不会相信曾经断了她长发的仇人所说的话,这对云焰的康复没有半点好处。 颜融抽抽鼻子,装模作样地抹抹眼角,哀怨得像个弃妇,“我怎么舍得让焰宝宝大过年的操劳,小瞳乖乖你就放心吧,夫君我许下的承诺不会变,明天清晨会有几十个云焰出现,朝四面八方的快马奔过去,且每一个都‘不小心’的给火神教的人马看到,最好是每一个人都信以为真,到时候苏沫儿必定不敢轻慢,没准为了稳妥起见,会把她身边那十几个侍卫都派出去追赶,嘿嘿,看夫君我玩个趁乱下黑手,乱军擒敌首。” 预言2 竹叶瞳呆了呆,旋即震惊轻呼,“你又要整苏沫儿?” “好媳妇儿,那不是整,是换一种方法阻止苏沫儿做错事,你瞧,她毕竟是云焰的妹妹,落在我手里总比落老七手上好吧?”颜融振振有词,耸耸肩理直气壮道,“老七对云焰手下留情是因为想帮我还救命的人情,可你也别忘记了,他可是对苏沫儿下过驱逐和格杀令的,就他那种不晓得怜香惜玉为何物的男人,辣手摧花不算是稀奇事。” 除了笑还是笑,瞧他夫君竟然把最在乎的弟弟描绘成了冷血的杀人魔王形象,颜曦平素虽然很冷漠,可竹叶瞳对他却绝没有害怕惊恐的感觉,只是不爱说话不爱笑而已,性格使然,习以为常就好。 颜融一搭眼瞧见媳妇儿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相信,心里哀叹了声,老七爱屋及乌的把她也当成了亲人看,基本上没有冷气全开的时候,若是她正面的面对一次颜曦的怒火,大概她就再也不会这么认为了。 。。。。。。 天还未亮,前来为桃小薇梳妆打扮的宫娥们已经排队侯在门外,贵喜按照宫里的规矩低声呼唤,唤醒了皇上和皇后,又稍等了一会,才带人推门而入。 他和几个手脚麻利的太监帮颜曦将特地赶制的龙袍帝冠穿戴整齐,听到另一边桃小薇低声抱怨,“这件凤袍怎么是十八层的,原来不是十六层吗?” “皇后娘娘,十八层的凤袍才是最传统的款式,穿在身上,华丽尊贵,方为天下女子之表率,母仪天下。”宫娥一边浅笑着解释,一边将复杂的衣衫有序的套在桃小薇身上。门边有两个粗壮的宫人抬着个四方形雕刻龙凤呈祥图案的红木檀香盒走进来,到了桃小薇身旁,轻轻掀开,霎时间珠光宝气刺花了桃小薇的眼。 “皇后娘娘,这是今天您要佩戴的凤冠,原本存放在皇后宫中,今日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预言3 桃小薇一脸乌黑,指着那箱子内,看起来美丽的不可思议的摆放品,涩着嗓子问,“你们要把这个扣在我的头上?” 负责梳理发髻的宫娥理所当然道,“娘娘,这可是历朝只有正宫皇后才会拥有的独一无二的宝物呢,平常人哪怕远远的望上一眼,也要幸福的赶回去烧香拜佛耶。” 如今,这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凤冠就摆在她面前,为什么皇后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怀的表情。 “夫君,夫君!!!”她扭过身朝颜曦挥挥手,像只乖巧的猫咪似的紧凝着威武英俊的他走到面前,杏眼中写满了郁闷。 “怎么?” “这个东西真的要让我戴吗?”好可怕哦,桃小薇多么希望能从颜曦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这是凤冠。”他声音虽冷,眼中却蕴含着淡淡的暖意。 桃小薇听懂了,凤冠自然要给皇后佩戴,呜呜,可是,要是真的顶着这珠光宝气外加‘分量十足’的玩意几个时辰,她的脖子会不会扭断啊。 妒忌的望着颜曦轻便的龙袍帝冠,又俊逸又潇洒,还十分的轻巧,忍不住嘟囔,“皇后的礼服要十八层,凤冠又大又重,脚底下还得踩着飞云靴;可是皇上穿的戴的都以舒适为主,兼顾威严,这些工匠也太取巧了些,明明就是故意的嘛。” 颜曦直直凝视着她,不掩欣赏的眸光,俯身双手捧起凤冠,惹的流苏吊坠叮当脆响,“最美的人儿自然要佩戴最美丽的凤冠,薇薇,这个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我特意改良过的,来试试看吧。” 桃小薇赧然垂下眼睫毛,“夫君,还有许多人在呢,你。。别。。。” 这般毫无顾忌的甜言蜜语,那会很损害他不怒自威的形象。 颜曦浑然不介意,细心的帮桃小薇戴好,有宫娥帮衬着固定在发间,整理停当,果然没有想象中的压迫感,甚至比她府内的另一顶还要轻,却丝毫无损于它的美丽。 预言4 颜曦挽着桃小薇的手站起来,她在他的带动下,自然的原地转了一圈,抬眸嫣然欢笑。 仿佛有淡金色的光华随着她的舞动氤氲流转,那柔和却高贵的光令人不敢直视。 倾国倾城,绝代佳人。 众人脑中无不清晰的浮现出这八个大字。 一个女人,一个已经拥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的美在单纯与成熟之间,妖媚和圣洁并存。 她不说话只是浅笑的时候,那轻飘飘的身段仿佛随时要乘风归去,又或许本来就不属于这人世间,只不过偷下凡尘的仙子。 有的宫人心中曾记得曾经的昭阳贵妃那种惊心动魄的美,现在与这位桃皇后比起来,又流于俗气。 颜曦眼角的余光将一干人等的反应看在心中,似乎很满意桃小薇所造成的震撼,薄唇贴在她耳畔轻声道,“薇薇真美,今天的典礼上,你会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神的。” 桃小薇自己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应,桃红的脸颊一股股发烫,紧紧抓住颜曦的胳膊以维持身体平衡。她不大习惯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与夫君做出亲密的姿态,即使四周的宫人们都努力的维持目不斜视,假装看不到一室暧昧。 千霜和千彤一早晨都没插手帮忙,被宫里来的人排挤在外,心情很是郁闷。 平时帮桃小薇打理琐事的工作都由她们姐妹负责,没想到今天这种重要的日子倒是被别人给取代了。 一切准备就绪,门外太监们已经将皇后的凤辇抬至门前,两个宫娥左右搀扶起桃小薇。 没想到却被她轻轻挣脱,视线在一屋子宫装女子之间穿梭,寻找着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千霜,千彤,你们躲在门口干什么,快要出发了,还不过来扶着我,我有点站不稳。”桃小薇理所当然的勾勾手指头,笑咪咪的喊道。 “娘娘,今天这种日子您得自称为本宫。”千彤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意,挤开挡着她的宫娥来到桃小薇身边,握住她抬高的柔荑。 预言5 千霜挑衅的瞪了一眼原本占据她位置的宫娥,挺胸抬头的站在桃小薇身侧,扶起了皇后娘娘的另一只手。 桃小薇笑盈盈的握住,仰眸对身侧的颜曦俏皮地皱皱鼻子,“皇上,您瞧臣妾准备的可妥当?” 颜曦的回答是俯身准确的印上她的唇,以行动表明他的想法。 好半晌后,颜曦才放开她,任由她双颊嫣然、满眼迷醉地跌倒在他怀中。 “一会好好照顾娘娘,贴身服侍,半步不许远离。”颜曦对千彤下达完命令,又转过头对一旁的千霜道,“娘娘中途吃的食物和饮用的茶水放在食盒内,稍后你亲自拿着,宫中的东西不要碰,更不要让食盒离开你的视线,若是发生意外情况,立即丢弃。” 虽然不太明白颜曦下达这些指令是什么意思,千彤和千霜仍旧默契的重重点头。 竹叶瞳穿着王妃的宫装,从门外走进来,落落大方的向颜曦和桃小薇行宫礼,还不等她跪倒叩拜,颜曦竟先一步出手,托住她的手臂,淡淡道,“嫂嫂,今天要麻烦您了。” “这是分内事,皇上言重了。”有外人在场,竹叶瞳不好像颜曦那般无所顾忌,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传递着彼此都熟悉的眼神,她静静的站在了桃小薇身后,双手互叠,亭亭玉立。 她的袖子里携了颜融给的一对匕首,素手倒扣着,随时应对突发情况,而水蓝色的腰带下,缠绕的是她惯用的长鞭,只要轻轻一抽,立即化为武器。当然,这些外人是看不出的,竹叶瞳还保持着二王妃低调的模样,静的仿佛是一抹虚无的空气。 一切准备就绪,颜曦由一群太监、宫娥和侍卫簇拥着先行离去。 典礼的仪式有很长一段是帝后分开进行的,颜曦携太子祭天,桃小薇要去祈福,并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步骤后,大概二个时辰后,他们才能在德阳门前会合,一共入金銮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 预言6 凤辇之上,竹叶瞳坐在桃小薇的身侧,妯娌两个若有若无的搭着话。 窗外欢天喜地的鞭炮声却掩盖不住诡异的气氛,有几次桃小薇与竹叶瞳说话,都发觉她的心不在焉。 “二嫂,今天怎么没见到二哥哥?他和夫君在一处吗?”颜融虽然不喜欢拘束的皇家典礼,但是如果是和颜曦和桃小薇有关的,他每一次都会兴致勃勃的参与,难得今天没有出现起哄。 竹叶瞳点点头,“夫君是说要陪着皇上的,大概待会就能见着了。”顿了顿,她若无其事的轻问,“薇薇,听说你很喜欢做软皮面具,夫君总是夸奖你手巧有天分,江湖上这么难以掌握的技巧你都能运用的出神入化。” 听到最亲近的人之一夸奖她的嗜好,桃小薇显得很高兴,一下子就忘记了身处何地,兴致盎然道,“这个也不是很难,只要按照书上的写的去研究,很容易便可以熟能生巧。嫂嫂若是感兴趣,等晚些时候我也送你一些,嘻嘻,到时候你就扮成二哥哥的模样,保证吓他一跳。” “面具需要制作很久吧,尤其是那种相貌有特点的,精雕细琢也得几天的功夫才能做出一张?”竹叶瞳显然对制作过程更感兴趣。 习惯性的咬住指甲,桃小薇想了想,“那是我初学时的速度,现在嘛,大概做一张也就需要半个时辰,如果同时做一模一样的,二十张面具给我一个时辰便能完成。” 那是她自己发明的压叠成型的制造工艺,是九鼎给她的笔记上所没有的,桃小薇还把心得体会补充在笔记之后的空页上,算是可以小小的自满下。 忽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捂住嘴吃吃笑,“昨晚上二哥哥还来找我,要我帮云焰也做一张呢,结果呀,一时技痒,忍不住和二哥哥炫耀,我就给他表演了怎样同时做二十张面具,他看完了也大力拍手称赞呢。” 预言7 竹叶瞳眉心皱起,不可置信的问,“薇薇,你做了二十几张焰宝宝的面具吗?做完了以后你给了我夫君吗?” “没有哇,二哥哥就拿走了一张,说是回去逗云焰玩,其余的。。。让我想想。。。大概是被千霜她们收到书房里,嫂嫂,我只是做着好玩的,做完了以后都是别人帮忙收着,嘻嘻。”莞尔轻笑,桃小薇有些不好意思,她的作品几乎都束之高阁内,再不理会,这算不算是喜新厌旧的一种表现呢。 说者无心,听在竹叶瞳耳中便是浮想联翩,最后,唯有泛溢起一抹苦笑。 那二十几张面具,就代表会出现二十几个云焰。 她几乎可以幻想出,夫君躲在暗处,眉眼弯弯,笑的没心没肺的模样。 “嫂嫂,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气氛很是怪,车外护送的宫娥太监我全都不认识,可是守卫的侍卫却是内侍营最顶尖的高手,这还不算稀奇,他们竟然全都配了刀剑,虽然都藏在衣物内,可是你瞧,走路的时候,总有一侧的身子显得不自然,兵器偶尔会顶住袍子,露出清晰的轮廓,他们究竟在防备什么?难倒还有人会在今天行刺不成?”桃小薇终于观察出护送銮驾队伍的不自然搭配,联想到出门前颜曦对两个贴身侍女的叮嘱,好像窥探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或许这场不在预期之内的封后大典一直就令桃小薇心生疑惑,才会滋生出这么多敏感的联想,觉得今天每个人看起来都神情紧绷,不太正常的模样。 竹叶瞳拿先前套好的说辞应对,“今天对燕国的整个皇族来说都是最重要的日子,皇上布置了滴水不漏的防范措施也算是正常,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如何,自己最是清楚,所以嘛,派几个带刀侍卫沿途保护着有什么稀奇。” 竹叶瞳说这话的时候,双手叠插在袖筒里,各握一把匕首,竟也是做好了随时出手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预言8 颜曦身后,跟着正面打扮的人模人样,背影却连头发都没梳理整齐的吴琥铄。 焚香祷告的静室之内,颜曦面无表情的凝注他,“朕的皇后,今日若伤到一根汗毛,你就做好陪葬的准备。” 或许,临死前他还会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对待,在凄惨的哀嚎声中记住,下辈子千万不要再乱说话。 吴琥铄头皮发乍,胸有成竹的笃定此时在这样阴冷的目光中也生出心情不安的感觉。 “皇上,您放心吧,只要您不在身边,娘娘这次绝对是有惊无险。”这可是他江湖第一神算使出浑身解数推算出的结果,若是不准,他这块招牌就彻底砸了,同样的,小命也跟着一块断送。 吴琥铄下了这么大的赌注,可预期的收获自然巨大无比,金银财富尚在其次,单是紫浩帝颜曦对他的信任,便已是千金难换。 呜呜呜,他心里自怨自艾,好可怜的他,明明算得出颜曦就是他可以效忠一辈子的对象,偏偏送上门去对方也表现的兴致缺缺的模样。回想他的一生,从出道至今,还从没哪个人能像颜曦完全不给他好脸色,他还得眼巴巴的贴上去,费尽心思的博君一笑。 悲哀,悲惨,悲剧!!! 未来的主子不仅不领情,还用嫌恶的目光看他,仿佛真的把他当成了江湖第一胆大包天的神棍,居然敢跑到皇上面前装神弄鬼。 出乎意料的,皇上却按照他的建议,举行封后大典,并且真的分兵两路,放心皇后自己独自乘着凤辇去完成第一阶段的祈福程序。 皇上究竟是信任他,还是不信呢? 吴琥铄自认生了一颗玲珑心,却也看不透颜曦冷漠的神情下所掩藏的真实想法,反反复复的猜测帝王的心意,忐忑不安的揣测颜曦下一步的动向。 他只不过是想寻个强大的靠山,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寻一块和平安稳之地,难倒真的就是那么难吗? 预言9 颜曦背对着吴琥铄,面前是巨大的神像,狰狞暴戾的面孔邪佞的没有一丝神气,倒仿佛来自幽冥,冷冷的渗着不善的气息。 他盘膝坐在脚下的黑色蒲团上,缓缓的阖上双眸,飘渺的馨香若有若无的在身旁飘散,烟熏火燎的气息将颜曦与真实的世界分割开来。 吴琥铄也一起坐在不远处,悄悄的取出怀中的龟甲,丢在软垫上进行推演,他不想引起颜曦的注意,又想凭借自己神奇的本领推算出皇后那边的情况,连续试验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颜曦的龙气太过霸道,在这充满灵性的祭祀神殿之中的静室内,吴琥铄的力量大部分被封锁住,他现在就仿佛是没眼睛的瞎子在黑暗中瞎扑腾,干着急也找不到出路。 反观紫浩帝颜曦,此时就仿佛进入了另一种境界,摒弃五感,无爱无恨无怒无忧,他的身心与天地万物相连,凡尘间的嗔怒离怨都再与他无关。 他不是最爱那个即将走进鬼门关的女人吗?为何到了紧要关头,反而愈发沉得住气,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或者一切都是演给别人看的假象,毕竟人的情感和天上的浮云似的变幻莫测。尤其颜曦的身份还是统御一方疆土的皇者,他的心或许根本不会沉淀在任何一个特定的人身上吧。 吴琥铄探询的凝望着颜曦宽阔直挺的后背,这个男人就仿佛是最有趣的谜团,吸引着他奋不顾身的去探索,或许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甚至是一辈子,他才能参透一二。 不过,这很有趣,不是吗? 。。。。。 行进中的凤辇忽的停顿住,幸亏竹叶瞳眼疾手快的用千斤坠稳住桃小薇的身形,才免了她跌出凤辇的窘境。 “抓刺客!!!快来人!!!”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嘈杂着撕破了祥和的礼乐。 桃小薇还来不及有反应,竹叶瞳已并排和她坐在了一起,镇定道,“薇薇,别怕。” 预言10 桃小薇欲伸手掀凤辇小窗上的帘子,却被竹叶瞳快速制止,“薇薇,我们静观其变,切不可暴露你的位置。” “凤辇就是最大的目标了,即便我不看,他们也会向我们这边进攻的。”除非刺客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她。 “只要让对方摸不清你具体的位置,若真的袭击到了凤辇这里,还有我这最后一道防线。”竹叶瞳和颜融大婚后基本没有动手的机会,但她一身好功夫可没扔下,日日勤奋不缀,一来为了强身健体,二来她们夫妻俩个也没常驻京城的打算,难保将来不会遇上紧急的情况需要她也出手的。 桃小薇出奇的镇定,柔若无骨的双手互叠着放在膝盖上,握着个晶莹剔透的紫水晶苹果。 她心里有个很强烈的预感,外边来的人她一定是认识的,只是一时间还猜测不出具体的身份。 桃小薇与颜曦同进同出,落单的机会并不多,即使是今天这样盛大的仪式上不得不分散进行各自的工作,她的身旁仍是聚集了大量高手保护,甚至超过了颜曦那边的护卫力量。 想要突破重围袭击到层层守护的凤辇,怕是不那么容易的。 轿帘掀开了一条缝,千霜捧着热茶递交给桃小薇,“娘娘,天气还寒着,您喝口热的暖暖身子。” 桃小薇欣然接过,又令她倒了一杯给竹叶瞳,“嫂嫂,怕是要耽搁一会,我们索性就等上一等。” 失笑出声,竹叶瞳也跟着收起了草木皆兵的紧迫。千霜一直在外边,既然她都若无其事的端茶送水,那便暗示了事情并没那般严重,于是也稍微放松了些。 嘈杂声慢慢停下,礼乐声声再次奏响,千彤低声禀告,“娘娘,那几个刺客已经被侍卫们围困在不远处的房子里,好像还有个是女的,武功很高。” 桃小薇心里又涌起那股异样的情绪,“唔,掀开帘子,本宫要亲自去瞧瞧,来者是谁。” 预言11 宫娥太监惶恐的跪倒一地,拼命祈求。 在未到达祈祷的神庙,中途走下凤辇是被视为非常不吉利的事。 正常情况下,皇帝和皇后未见面前,皇后是不能露面的。即使一会到达了神庙,凤辇停留在祈祷的静室门前,奴婢们便要退出门外,让皇后娘娘独自带着虔诚的心,为万民祈福,怜悯苍生,念万字祷言,在规定的时辰重新回到凤辇之中,再由宫人们绕城抬回。 可是,今天却出现了刺客,打乱了先前的部署和安排,好不容易将混乱的场面制止住,皇后娘娘又突然提出要去瞧瞧那被围困的刺客,不管怎么劝解都不听。 千彤姐妹左右拉开华丽的帷幔,有太监垂着头背过阶梯,放在凤辇门前。 桃小薇在竹叶瞳的搀扶下徐徐走出,步步生莲,香风席面,好个婀娜多姿的绝代佳人。 大多数人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立即垂下头不敢再看,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连呼吸都急促了。 她的美是无论男女都抵御不了的出尘脱俗,尤其是在此之前只闻其名,未见过其庐山真面目的,身体所产生的反应更是袭击的剧烈。 桃小薇浑然不觉自己造成的震撼,对走上前的侍卫道,“本宫要见那几个刺客,前边带路。” 今天护送銮驾而来的侍卫大部分是常年驻守内院的高手,对桃小薇很是熟悉。 对他们来说,桃小薇的命令比宫廷所信奉的祖制要有效的说,桃小薇说想看,那就护送她去看,大不了多费点心保护着就好了。 于是,上百个侍卫迅速从四面八方以桃小薇为中心靠拢,前后开路,将她和一干女眷护在中央,向刺客围困的中心点而去。 穿过了严谨防备的人群,躲着刺客的民居终于映入桃小薇的眼帘,墙头、房顶、门、窗,只要有空隙有可能逃跑的地方,都被燕国的御林军封的严实,照这种防御的办法,连只苍蝇都别想逃出去。 预言12 桃小薇抬眼就瞅见了靠在窗边的一个刺客,虽然他带了奇怪的斗笠遮住脸,可是衣服里隐隐衬出的火红色内衫却晃花了她的眼。 她叹息一声,弯曲的睫毛颤动几下。 心说真是想谁谁就来,曾几何时,她也拥有了吴琥铄那样神奇的预知能力,用猜的都可以命中目标。 “我们回去吧,传本宫的话,里边那个女子尽量活捉,莫要伤了她的性命。” 转过身,毫不迟疑的走上回头路。她已做到了仁至义尽,能不碰面还是尽量的避开吧。 一条白色残影忽的顶破了房檐,从层层围困中激射而至,她的目标很准确,正是千人中央的桃小薇,一柄泛溢着火焰红光的神剑握在玉手中,所向披靡的震飞上前阻挡的侍卫,几个呼吸间,那剑柄顶在桃小薇的咽喉处,剑尖几乎刺破她雪嫩的肌肤。 “苏沫儿,你真是一丁点都没改变。” “桃小薇,你还是那样让我讨厌。” 两个同样出色的女子,之间阻隔一柄烈火剑,两两相望。 桃小薇慵懒的举起一根手指头,点住剑身,“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你明明知道的,很多事你和我都决定不了。”有权做决定的,是她们都深爱的那个男人。就算苏沫儿和她打破了头,也没有意义。 “你赢了!但是,也有一种分别是颜曦无法阻止的,桃小薇,生与死的距离,我倒要瞧瞧他怎样的跨越。”她的眼神表面她绝对不是仅仅要吓唬桃小薇而已。 苏沫儿是认真的! 无与伦比的同归于尽的决心,令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变的阴森可怖,寒凛凛的杀意将两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隔绝于众人之外。 竹叶瞳手心冒汗,几乎握不稳匕首,她毫不犹豫的顶在苏沫儿腰间,呵斥道,“把剑移开,否则就去死。” “千里迢迢的带人从鲁国而来,苏沫儿,你不会仅仅是为了搅和立后大典吧?”颜融的声音突然懒洋洋的响起。 预言13 如果说,对桃小薇的恨是源于得不到颜曦的爱,那么对颜融的仇,便是根本无法解开的死结。 苏沫儿听见他似笑非笑的促狭语调,肺都要气炸了。 “是你!”她暗杀的排行榜上第一个目标,颜融! “没错,小美人,就是我,你的头发又这么长了,所以宿命安排我们又相见了,怎么?对上次为你设计的发型很满意,所以不远千里又来找我帮忙吗?”哪壶不开提哪壶,颜融重提往事的后果相当于提着油往火上浇。 “我要杀了你!”一字一顿的从唇边挤出这行字,苏沫儿的俏脸煞白。永远忘不掉颜融是怎样在谈笑风生中坏心肠的扫断她乌黑的长发,令她颜面扫地,几个月都得包着头巾,躲在房中不敢出门。 “又想杀我弟妹,又想杀我,唉,我还以为你是想找哥哥呢。”颜融啧啧两声,无限惋惜。 摇晃了几下脑袋后,用彼此都听得到的音量喃喃自语,“云焰呐云焰,看来你们兄妹两个感情也不怎么样,失踪了那么久,你妹妹居然一点都不急,还有闲工夫带人在这儿想杀这个杀那个。” 苏沫儿非常不想搭理她一向仇恨的男人,偏偏他口中提及的正是她苦寻不到的兄长的名字,这几乎是几个月来的第一次非常直观的得到云焰的线索,既然颜融知道他已经失踪了许久,就一定晓得他此刻的下落。 思及此,她只要暂时放下私人的恩怨,僵着冷硬的声音问,“我哥哥在哪里?告诉我!” “呦,你威胁我燕国的皇后,还想求燕国的王爷办事,苏沫儿大小姐,大圣姑,大教主,请问到底是你天真,还是我颜融今天早晨起床没洗耳朵,所以老是听错别人想表达的意思。”他微笑着说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搁在身侧的手却已经搭在剑柄之上,随时准备出手护卫桃小薇。 预言14 “颜融,你不要太过分,桃小薇在我手上,你不告诉我,我就立即杀了她。” 苏沫儿的危险换了颜融轻蔑的一瞥,“小美人,你也不要太过分,云焰也恰好在我手上,你不放了我弟妹,我就立即。。。废了他!”挥挥拳,怕别人不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似的,“把他送进宫里当太监。” 复尔,不待苏沫儿回答,颜融耸耸肩,笑容有点古怪,“算了,好男不和女斗,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总要先退一步以示诚意。” 他手指着苏沫儿身后的半空,似真似假的说,“云焰就在那里,只要你回头,立即就能看到。” 苏沫儿当然不会那么听话的照着他的指令去做,颜融的诡计太多,十有八九是趁她分心然后进行偷袭,上次他就是这样不断的与她讲话,气她逗她耍她,最后等她反应过来才发觉上了他的当。“颜融,同样的招数使第二次对我没有用。” 竹叶瞳倒是回头看了一眼,立即无声的笑了。 颜融挥挥手,大声道,“云焰,你妹妹不相信你在那里,别杵在那儿装哑巴,发出点声音来听听。” 苏沫儿立即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真的在身后的不远处对她道,“快来,我在这儿。” 是哥哥,真的是他,他果然没死。 再也控制不住激荡的情绪,她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当望见云焰熟悉的身影,稳稳的站在对面的房顶上时,竟然连颜融跃到她身边携桃小薇和竹叶瞳一起离开都顾不得了。 “哥哥!”轻唤一声,踩着某个倒霉的御林军的头盔,苏沫儿借力使力的上了房顶,快速来到云焰对面,泪眼婆娑的扑过去。 等待她的,却不是兄长熟悉的拥抱,而变成指如疾风的袭击,距离太近,对亲人的不设防,令她根本躲闪不及,惊愕的瞪大眼软软的瘫倒。 耳中听到他的哥哥欢天喜地的喊,“焰宝宝做到了哦,别再烦我。” 预言15 说完,也不等颜融回答,挎着大步急匆匆的踩着别人家的房檐,大白天秀飞檐走壁的功夫。 看在桃小薇和竹叶瞳眼中,更多了几分火烧眉毛仓皇逃窜的气势,不必多想,云焰现在定是对颜融恐惧的很,那么单纯的思维方式都晓得避之大吉了。 颜融毫无愧疚的拍打手掌,“收工!全都给我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 接下来的步骤总算是进展顺利,一个时辰后,帝后二人在约定的地点相会,颜曦亲手把桃小薇从凤辇中抱下来,脚不沾地,像呵护珍宝一般捧到他的御马之上,拥护在怀中,策马扬鞭,向宫内而去。 他们的身后,齐刷刷的跟着上千的侍卫,威武而肃穆。 跑在最前头的,竟然是个背影异常猥琐,头发乱糟糟,不像道士不像书生更不象文官武将的男人,别看他卖相不大好,脚程却是极快,若非心怀对紫浩帝的敬意而与其保持适宜的距离,他以人腿超过马腿大概也没什么困难的。 金銮殿之上,龙椅旁边,摆放了一张尘封多年的凤座。 颜曦托着桃小薇的手,在百官的簇拥下,一路踏上台阶,走到荣耀的最巅峰,稳稳坐好。 三拜九叩,恭贺之声不绝于耳。偶尔有官员斗胆略微抬起下颌,望见桃皇后的容貌,均是倒抽一口凉气。 美到此种地步,可别是那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转世来投,自古常常有言之曰红颜祸水,其中所指的大概便是此女的倾国容颜吧。 怪不得紫浩帝坚决不肯回宫,将恩宠与后宫众女雨露均沾。 桃皇后生的儿子,更是出生后三天就被立为太子,连大臣们提议的考察期也不允,仓促的将那未出满月的奶娃拱上储君之位。 这一切不合常理之处,此时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颜曦拥有了世界上最光亮璀璨的夜明珠,寻常的宝珠自然是不放在眼内的。 。。。。。。。。 PS:最近要过年了,持续一周更新的很少,不好意思哈,从明天开始恢复十五更。大家晚安,今天到此结束。 朕奉陪到底1 这恰恰是最令群臣担忧的。 一位统御天下的王者,他的感情归属在很大意义上也是一件重要的国事。 为皇室开枝散叶,添丁进口是皇上的责任,单凭一个女人的力量,又能多生出几个孩子呢。 但是紫浩帝的脾气大臣们都清楚,他是不吃软也不吃硬,非常自我霸道的一个人。并且把家事和国事分的异常清楚,不容任何人逾越劝谏。 登基以来,大臣们吃的哑巴亏不算少,相处的时日愈久,对颜曦的敬畏和恭顺感愈强。 他虽然是先帝亲生儿子,性格脾气却完全没继承到他父皇的圆润温和,若是敢再用对待父亲的方法来对待儿子,怕是都不知道是怎样死的就没了性命。 立后,早已是板上钉钉,桃皇后的金册都捂在手里快两年了,此时也只不过是补回应有的仪式而已。 再跳出来反对,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可不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桃小薇的手搭在凤座雕刻精美的图腾之上,被颜曦冰冷的大手覆盖着,底下的大臣看不到他们夫妻之间传递的暗潮汹涌,桃小薇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夫君异样情绪。维持面部淡淡的浅笑,回手握住他的指尖,无言安慰,却惹来他更大力的抓握,恨不得把她的小手揉进掌心似的。 好不容易挨到第一轮庆典结束的空档,帝后二人携手退出,宫内宫外的庆祝节目开始,喜气洋洋的氛围将人的情绪带动高昂,紫浩帝和皇后在众人的顶礼膜拜声中乘御驾离去,有心机的大臣们注意到,这一次帝后并没有分开乘坐车架,颜曦直接将桃皇后扶上了他的专属宝座,放下车帘,挡住万千窥探的视线。 几乎那蟠龙怒舞的明黄色卷帘一放下,桃小薇的身子立即跌入一具熟悉的怀抱,只是今天他的身体泛着凉意,耳朵贴在他胸口,很清晰的听见心脏处传来的剧烈震动。 朕奉陪到底2 “我要杀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很显然已经有人将路上发生的一切报告给颜曦听,尤其是被人用剑尖点住咽喉的场景,让这不可一世的男人每每想起,都汗毛炸立、怒气滔天。 “夫君,我没事的,一根汗毛都没有伤到。你安排了那么多人严密保护着,我怎么可能有危险呢。”她软软的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肌肤散发出的淡淡体香,还调皮的不断去吹颜曦脸色几根散落的发丝,麻麻痒痒的感觉润物细无声的冲淡了他暴躁嗜血的冲动。 仍旧死命的箍着她在怀中,仿佛只要一撒手,这小小的人儿便要真的香消玉殒,碎裂为一片片,飘散在风中似的。 桃小薇被大力勒的几乎无法呼吸,但并没有试图反抗或是挣扎,顺从的贴入他的怀抱,藕臂从后环抱住他,轻轻的用手掌摩挲他坚实的后背,“苏沫儿虽然恨我,却也不是真的想杀掉我,她怕你结结实实的恨上她,以后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所以,尽管当时的情景非常凶险,桃小薇却能保持镇定,无视那柄随时可能取了她性命的火红色凶器。 苏沫儿的眼里流窜着只有女人才看的懂的悲哀,矛盾和纠结始终缠绕,怕是连她都看不明白真实的自己。 被颜曦的数次拒绝,已经让她的潜意识里萌生了一种恐惧,想见他,又不敢相见,瞻前顾后的担忧,怕再一次被伤害。对待桃小薇也是如此,明明取了她的性命易如反掌,却唯恐颜曦会因此与她结下死仇而下不了手,她始终不灭对颜曦的希望,盼着能有一天,事情会发生转机。 她终究还是个会心软的女人,有着天性里磨灭不掉的软弱,练成再强大的武功也掩盖不掉心底的绮梦。 颜曦嘲弄的声音在耳畔清冷低鸣,“希望?等下我要她绝望。”稀少的可怜的耐心已经被苏沫儿一次次的胆大妄为消磨殆尽,他的容忍只会助长她的嚣张。 既然需要彻底打碎才能摆脱这个大麻烦,他不介意亲手送她上路,来生亦不相见。 朕奉陪到底3 苏沫儿第一次当俘虏的经验,面对的人是她最痛恨的颜融。 身体被定在原处动不了,她只能用极度凶狠的眼神瞪视着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颜融怕是已经变成了全是小窟窿的筛子啦。 颜融并未点住她的哑穴,苏沫儿能说话却不愿意出声,仿佛在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谁就泄了底气输掉先机似的。 对峙了一会,颜融腻了用眼神激烈拼杀的游戏,不断的感叹苏沫儿死倔强的脾气,决定行一回君子风度,打破沉默,“小美女,你这次的祸闯的不小,明明知道薇薇在我七弟心中的特殊地位,还在这样的日子里贸然出手,难倒你真的以为,凭借你火神教那十几个白衣侍卫,就能在这京城内来去自如,恣意妄为吗?” 苏沫儿黑密的睫毛盖住眼睑,一汪冷月掩去清冷风华,已经落入他的手里,生死皆不由她决定,倒也不愿意去多想。 她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出手攻击我的,不是云焰,是你派人假扮的是不是?” 她矛盾的心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颜融的答案,竟然分不清自己究竟盼望着肯定还是否认。 是云焰,至少还证明他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过他竟然会出手攻击她,令苏沫儿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云焰,便意味着他的生死继续成迷,她实在受不了再次陷入无助彷徨的心情中,日日忧虑。 颜融没有立即答话,唇畔挂了痞子的笑,“你来这里真正的目的不会是为了云焰吧?啧啧,一到这儿不小心听见我家老七立后,就忍不住冲动来搅和,瞧瞧,正事耽误了去处理你的私事,结果还把自己陷在这儿脱不了身。小美女,我倒是真有心放你一条活路,可惜,你实在太不会挑选时候胡闹了,行了,既然无话可说咱们也不必谈,稍后有人会送晚饭进来,你早些吃完好休息。” 朕奉陪到底4 说罢,解开她的穴道放她自由活动,却仍是封着苏沫儿的武功,此刻她也只是个寻常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 颜融走出客房,却见竹叶瞳在院子内等候着他,面带忧虑上前低声道,“夫君,焰宝宝又躲了起来,侍卫说看到他回了王府,但是我怎么都找不到。就连午膳和晚膳也没回来用,怎么办呐?”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云焰一向很排斥见苏沫儿,觉得她是会把他从王府带走的‘坏人’,他既然执意想回避,这回怕是不会像上次似的轻而易举的被人找到。 颜融还记得曾经答应过云焰的话,早不想逼他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苏沫儿这丫头看似精明,实际上只是个被人宠坏了的无法无天的蛮丫头,把懵懂的云焰交给这样冲动的妹妹,颜融也不放心。 “媳妇儿,不必担心,云焰会照顾好自己的,他一定就躲在某处偷着瞧,等苏沫儿离开,他自然会出现。”挽着竹叶瞳的肩,夫妻二人缓缓往卧房而去。 “苏沫儿怎么办?皇上很不高兴,我瞧着与薇薇会合的时候,一张脸都是青黑色的,夫君,我没保护好薇薇,让苏沫儿差点逞凶造成遗憾,我。。。我都不敢直面他。”把她安排在桃小薇的凤辇之上,就是希望在最关键的时候,她能够出奇制胜,可惜事与愿违,她还是快不过苏沫儿,让桃小薇陷入危险之中,竹叶瞳仿佛觉得自己辜负了对方的信任似的不安。 “本来我是想看在云焰的面子上,悄悄的放她一马,派人把她扔回鲁国就行了。可惜,刚才老七特意让九鼎回来,说要我把苏沫儿交给他处置,我还让九鼎给我学了原话,措辞激烈,杀意浓浓,我瞧着他是动了真火了。”烦啊烦,若是苏沫儿小命丢了,等云焰真的恢复了记忆,他可怎么交代嘛。 本来是想化解掉彼此之间的仇怨,若是再来个杀妹之恨,便真的要不死不休了。 朕奉陪到底5 向前走了几步,颜融停住脚步,笑的贼兮兮,“小瞳,此时还得你亲自出马去找薇薇,也只有她能在这件事上说动老七。” 竹叶瞳仰眸迟疑的望着颜融眼中的笑意,不确定的问,“苏沫儿今天差点伤了弟妹的性命,现在要她去为求情,薇薇会答应吗?再说,这话可要我怎么说出口,你和我又要以什么样的立场去保护一个敌国神教的教主呢?” 苏沫儿是觊觎别人夫君的入侵者,几番骚扰,亲近的人看在眼中不胜其烦,更别提桃小薇这个当事人了。要她去救人,是不是太难为了。 颜融苦笑,“以薇薇的个性,你我张口求她,必然满口应允,她始终是把咱们当成了最重要的亲人。” 竹叶瞳扭过脸去,后背对着颜融,撅嘴不悦,“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想为了那个女人求情,哼,天下的男人千千万,何必非要去抢别人的男人。她的爱情伟大崇高不容玷污怠慢,别人就不是人了吗?她愿意进门做小,旁人便得立即忙不迭的答应,拒绝就被她视为辜负,这算是个什么道理?”重重一拳砸在门框上,竹叶瞳恨恨道,“五国联盟侵犯燕国,我和薇薇随军出征,就是这个女人鼓动她的亲哥哥送来绝子药丸和剧毒的毒药,夫君,苏沫儿那种为达到目的,将他人性命视如草芥的行径,真的值得你和我不要面皮,去求薇薇吗?” 颜融无言,从背后把竹叶瞳拥在怀里,轻轻道,“对不起,没有顾念到你们的想法,算了,我们不管了,七弟喜欢怎么处置都好,我不为她求情了。” 竹叶瞳也明白颜融心里一心想报恩的纠结,偏偏苏沫儿是云焰的妹妹,若是他们夫妻真的撒手不管,对云焰实在是交代不过去。 只能再一次抱怨,为何有恩情的人和最讨厌的人偏偏是亲兄妹。 朕奉陪到底6 翌日,颜融与竹叶瞳几乎同时张开眼,从对方的瞳孔中,均看到了彼此的忧心忡忡。 苏沫儿,决计不能死在颜家人的手中,仅仅是为了与他们都有了深厚的感情的云焰,也不可以。 “我去找薇薇说说看,不论如何,总要试试。”竹叶瞳轻轻道,一晚的深思熟虑,对云焰的感恩压过了对苏沫儿的厌恶。 “还是我去吧,直接找七弟,他总会卖我这个面子。”颜融揽住妻子的腰肢,印下浅吻在她眉心,抚平她两道纠缠的柳眉。 “夫君,救她一次,却不可以纵容她次次如此,总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最好是让她能彻底的死心。”说起来容易,真的操作起来难如登天。除非,她也像云焰似的彻底失去记忆,摒弃爱恨,从头开始。 可云焰那是从鬼门关绕了一圈,虽然保住命却始终治不好的后遗症,健康的人刻意的想达到那样的效果,真是难如登天。 颜融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办法解决后续问题,只能暂且放下,先把眼前的难题搞定才能谈以后。 于是用过了早饭,两人商量好,先由竹叶瞳去桃小薇那边探探口风,实在不行,再由颜融出马对上颜曦。毕竟相比较之下,还是桃小薇那边的希望大些。 今日是封后大典庆祝的第二日,仍旧由竹叶瞳全程陪伴着,到皇后居住的寝宫接受宫妃们的请安。 凤辇之上,桃小薇安静异常,没有像平时似的拉着竹叶瞳聊天,她穿着皇后的朝服,紧绷的俏脸隐隐泛出不可逼视的高贵,倒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竹叶瞳极少见桃小薇露出这样高高在上的一面,行驶一路,竟然不敢轻易的提起此行的目的,始终保持沉默,静静观察桃小薇僵硬的表情。 她还是很介意这些并没有实际存在意义的女人,过去互不见面,她可以假装她们不存在,可惜,今天却再无法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朕奉陪到底7 竹叶瞳也搞不懂,一向爱妻若命,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把桃小薇藏在府中不让他人窥视的颜曦,这次为何表现的这样大方,双手将她推到正前方的位置,接受天下人审视的目光,就连宫里头的那些个女人,也一并的交给桃小薇自己去处理,不闻不问不插手,仿佛早已笃定她可以处理妥当似的。 一朵被过度保护,风雨不侵的温室娇花,就这样在猝不及防之下,独挡一面,桃小薇,她真的可以应对这翻天覆地的改变吗? 竹叶瞳忍不住担忧,几次想出口安慰,却寻不出恰当的词句。 桃小薇瞧出了她的想法,浅浅一笑,“嫂嫂,宫里边早就安排妥当,不会有问题的。” “薇薇,你和皇上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我想不明白你们这样做的用意。”竹叶瞳自然看的出桃小薇满心不愿却还强迫自己努力去做的矛盾心情,她现在的生活平静幸福,若颜曦有心维持这样简单的日子倒也并不难,何必非得让大家都去做本不情愿做的事情呢。 “这是为了我们的梦想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呀。”桃小薇叹了口气,似是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又恢复了默然出神的状态,许久,习惯性的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庆典结束后,夫君就要出发去前线了,他说这次的目标是攻下鲁国,扫平西北角的威胁。” 上一次他走,用了整整五载才回到她的身边,背负一身外人瞧不见的伤痕。 这次面对的是比魏国强大数倍,兵强马壮、狼子野心的鲁国,他的夫君,又要用多久,才可以得胜凯旋,卸下戎装战甲,陪伴在她身边呢? 桃小薇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她也想不通为何朝中那么多武将,颜曦不选择其中骁勇善战者为主帅,非要亲力亲为,御驾亲征。 他现在是燕国的皇帝,哪能像当皇子的时候似的,动不动就带兵去打仗呢. 朕奉陪到底8 这些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却不好真的当着颜曦的面说出来。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做出的决定几乎都是深思熟虑的,表面上给外人看到的行动不过是浮现出的冰山一角,就连熟知他的桃小薇也不确定这一切部署的背后,颜曦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她也不愿意贸然出口去阻止他。 这样的男人,是不需要她为他去决定的任何事的,哪怕只是插嘴提个建议也是不行。 这不是私房小事、家长里短,说对说错无伤大雅。 涉及到一个国家的战争,动辄关乎数十万军人的性命,要桃小薇为了一己私心去打乱丈夫的部署,她还真的做不到。 或许,全心全意的支持他,不让他在自己身上分心才是最好的支持。 颜曦手中有一个富庶繁荣的国家,几十万大军,这些资源到了他手中,能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任何人都难以预料,若是全力以赴放手而为之,反倒是不容易出现危险。 再说,这燕国的后宫里,夫君为她安排了什么样的‘惊喜’还有待于她去发掘,从过去的经验她大胆的猜测,应该不会是令她觉得不开心的事。 妯娌二人在欢天喜地的礼乐之中一路被抬入皇后寝宫,总管太监贵喜早就命人修缮完毕,布置妥当等候皇后娘娘的到来。大小奴才跪地迎銮驾,红毯铺底,从凤辇停住的地方一路扑出桃皇后即将要走过的路。 要知道,燕国至今已经有五十多年没立过皇后了。 千彤和千霜也换了宫娥服饰,俏丽动人,左右拉起凤辇的锦绣长帘,却是竹叶瞳先一步下来。 又转过身,探手扶桃小薇袅袅而出。 贵喜面带浅笑,来到凤辇前,一丝不苟的行礼,得到桃小薇的允许,才站起身,腰佝偻成完美的弧度,“皇后娘娘,一切都准备就绪,请您进宫主持大宴。” 朕奉陪到底9 在这样的大日子里,能得到近身参拜皇后的机会的,也只有十八位品阶较高的宫妃而已。 一早就在贵喜太监的安排下,等在宫门前候着,以示尊敬。 桃小薇脚跟才站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跪了一地花红柳绿,就听得莺莺燕燕齐声道,“臣妾等参见桃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来时一路之上,已有准备会见到这番场面,真的面对上了,桃小薇的心仍不可抑制的抽搐了下。 “都起来吧。”她暂时按捺住胡思乱想,手轻轻一抬,算是还了礼。 寝宫内的宴席已经布置妥当,桃小薇的桌子摆在上首主人位,而嫔妃的则按照各自的品阶一字排开,待她落了座,众女才鱼贯而入,分散坐好。 其中有许多宫妃曾远远瞥见过桃小薇,只依稀记得她身形曼妙,却不曾想这样近距离的看,更是美的不似凡人。 美食佳肴,却味如嚼蜡,举杯共饮,浇不熄心中点点愁苦。 桃小薇又何尝不是如此别扭,听陌生的女子,亲亲热热的唤自己一声姐姐,她们想要觊觎分享的,是原本独属于她的男人。 一餐饭,大伙吃的都不太尽兴,只是碍于尊卑有别,宫妃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逢迎讨好而已,笑容挂在唇畔,眼中却无真诚,大家本就是同一起跑线上的对手,偏偏被桃小薇一路领先,那压抑的怨恨,根本就挡不住,尤其是这么多位独守空闺的女子聚集一堂,那种压抑的感觉便更是无法掩藏。 终于全部宫妃都献完了礼物,逢场做戏的欢愉也宣告尾声,十几位宫妃齐刷刷站起,再次跪到皇后娘娘身旁献上祝福。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忽然低低的啜泣声哀哀而起,见皇后娘娘没有出言喝止,胆色渐大,女人堆里竟有人不顾委屈的大声痛哭起来。 桃小薇和竹叶瞳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中深深的无奈。 朕奉陪到底10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过关。 这些个如饥似渴的女人们,好不容易仿佛见到了希望,哪有不奋不顾身的冲过来的道理。 齐国早就亡了,桃小薇一个孤女,在朝中没有外援,无依无靠,仅凭着皇帝的宠爱,她的地位显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稳固。众宫妃虽表面上恭敬,心里却是不大服气的,只不过不想在她风头正劲的时候触霉头。 个个憋着一股子劲儿,就等着皇帝返回宫中,群芳斗艳,不信迷不了陛下的眼。 是男人,多少都会生了喜新厌旧的劣根性,再好的美味,也总有吃腻歪的时候。 当然,这一切大胆的设想的前提条件是,皇上每天都出现在她们的视线范围内,给她们展示美丽的机会,若是见不到人,说什么都没用。 竹叶瞳微微摇头,桃小薇心领神会,便也不说话,悠闲的吃着近处的菜肴,完全不受那哭声的困扰。 她甚至连询问都懒得张口。 宫妃们哭了许久,有的嗓子都哑了,渐渐没了力气,啜泣之声又淡了下来。 桃小薇才凉丝丝道,“众姐妹不妨继续哭,本宫可不介意在这种大喜的日子,听你们哭嚎,不过,此事传扬出去,若是皇上问起来,本宫也不会隐瞒,必定会一五一十的说了,到时候呐,有什么委屈的不妨亲自去陛下面前诉说,准能得到满意的答复。”她三言两语就把麻烦都踢给了颜曦,女人是他允许进宫的,自然也该由他来善后,桃小薇不知道怎么插手索性便完全不理。 厅堂之内立时鸦雀无声,礼乐声停,哭声也戛然而止。 只是众女红彤彤的眼眶委屈不减,垂下去的眸光里隐隐多了几分怨毒。 这位桃皇后虽然年纪不大,却绝不似表现出的那般天真无邪,轻慢的心不由的多了些谨慎,生怕做了出头的鸟儿被逮到。 朕奉陪到底11 今天该进行的仪式已经完成的差不多,竹叶瞳探身到桃小薇耳边,小声道,“咱们回去吧。” 桃小薇欣然点头,施施然起身,由着千彤和千霜帮她把朝服的褶皱整理完美,才对脚底下跪了一地的女人道,“你们不是都想见皇上吗?别急,总会有如愿以偿的一天。” 两名跪在最前边的宫妃用身子挡住去路,豁出勇气大胆问,“皇后娘娘,您不是要搬回皇宫居住吗?” 桃小薇好笑的叹息,“本宫的家暂时还在睿王府,回来还是不回来,那得皇上决定。” 自然明白不是她人缘好,那么受欢迎,心里对颜曦所提议的回宫之事更加抵触——不管他是出自什么样的目的。 “娘娘,臣妾等绝无与您争宠之意,今日,众姐妹齐心立誓,他日皇后娘娘统领六宫,我等以娘娘之令马首是瞻。”说罢,她谦卑的朝桃小薇拜下去,额头顶在地面,久不抬起。 后边跪着的宫妃有样学样,也都保持这样的姿势,大有桃小薇不答应,她们便不再起来的意思。 桃小薇却从这不情愿的谦恭之中看出令人玩味的东西。 同病相怜的宫闱清冷令这群女人暂且放下个人恩怨,齐心对外。 ‘外’,指的当然就是她这个独占龙宠的皇后娘娘。 她无言的笑了笑,泛凉的手指被人从身后握住,不必回头也知道是竹叶瞳怕她应对不了这样的难堪而暗暗的表面她的支持。 “你们都起来吧,这份儿心意本宫心领了,不过陛下即将御驾亲征,率军到边境与鲁国决战,此去何时返还还是个未知数,也许三五载,也许十几年,什么事都等陛下回来的时候再议,行了,今儿就到这里吧,本宫也倦了。” 桃小薇话音刚落,立即有宫人左右上前,把娘娘面前的大桌子抬开,让出去路。 那宫妃之中却又一个声音清冷的反驳道,“娘娘,请您为咱们姐妹做主。” 朕奉陪到底12 桃小薇眉一皱,心下登时明白她们的目的是什么。 颜曦的防守严密不易攻入,她们这是想玩个曲线,迂回攻击,竟是连她也想利用上了。 瞧她是皇后,欺她不敢将想法表现的太真实吗? “众位是想要我劝皇上回宫,雨露均沾?”不掩讽刺,桃小薇声音泛着微微的冷。 “历朝皇帝都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这样才能为皇族开枝散叶,产下皇子公主,单凭皇后娘娘一个人,未免太辛苦些,姐妹们是想为您分忧。”顿了顿,那妃子又道,“太子殿下为皇后所生,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这番话说的浅显直白,就连身后的奴才们都听明白了。 她们用言语给皇后娘娘设下一个困局,在这种情况之下,桃小薇也只能答应,否则便是独霸龙宠,落下个捻酸善妒的恶名。 桃小薇忽然定定的望向大殿门前,嘲讽地勾了一下嘴角,“本宫的劝说不见得有效,众位姐妹若是有什么想法,直接和陛下说效果会更好。” “皇上难得来一次后宫,而咱们又不能随意出宫门,娘娘,我们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就更别提说话了。”若非如此,她们干嘛要拉下脸面,到皇后面前苦苦哀求。 桃小薇素手抬高,指着众宫妃身后,淡淡一晒,“皇上不就在你们的背后,只需要转过身,你们的愿望就能达成了。” 两道裹着寒气的眼神立时飙到她身上,却被桃小薇垂下眸子闪避开,不与之正面相对。 “嫂嫂,咱们回去吧。”趁着场面有点小混乱,桃小薇扯着竹叶瞳的手从侧面往外走,竟然无一人发觉,因为大家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到了门口处,那一尊高大俊逸的男子身形之上。 颜曦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虽不赞同,却难得没有发怒。 “去外边拖住皇后一会,朕马上来!”颜曦略喘着气,可目光中的狠辣之色却更炽。 朕奉陪到底13 九鼎闻言立即快步追上去,老太监贵喜站在颜曦身后左侧,同情的扫了一眼,就扭过脸去,假装自己是一根没有知觉的摆设,不发一言。 。。。。 想讨好颜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太冷,太无情。 仅仅是一记不含情绪的眼神,一般人根本都招架不住。 这些个从小被养在深闺,长大后直接进了皇宫的女子,很快便从见到皇帝的巨大喜悦中回过神来。 变的安静、谨慎,还有害怕。 颜曦就站在门前,甚至没有进门的意思。 等着宫妃们三跪九叩的大礼参拜完毕,他眼神冷峻,‘忘了’允许众女平身站起。 “朕没耐心和你们玩这种游戏,索性今天一次把话说明白,七日后大军开拔,朕将御驾亲征,后宫之内,所有女子不分尊卑,均有出宫再嫁的机会。。。” 不等他话说完,女人堆里又传出刻意压抑的啜泣声,还有人小声喃喃,“皇上,不要赶臣妾走,臣妾死都不走。” 。。。 可惜,对桃小薇有用的办法,在颜曦面前只会招惹到更深的厌恶。 他用呆板音调发出异常冰冷的声音,冰冷得令人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心就冻结了。 “你们走或不走,与朕没关系,七日后,不走的宫妃一律送到皇陵去,为祖宗守陵。” “皇上,不可哇,历代都是先皇归天后,无子嗣的娘娘才会被送去出家为尼,为祖宗祈福,这。。不和规矩。”贵喜本来不想插嘴,可是一听见颜曦下的命令就呆不住了,这样下去,后宫非得大乱不可。 颜曦斜睨的表情似笑非笑,莫名的森寒弥漫在布置喜庆的皇后寝宫,经久不散,“朕心意已决,还有七天时间,你们慢慢考虑。” 这回,哭声震天,倒非假装。 谁也没料想到,好不容易见到天颜,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朕奉陪到底14 颜曦心中尚有挂念,话一说完,立即转身便走,有几个失控的宫妃跪爬着上前试图抱住他的腿挽留,却被近身的宫廷侍卫毫不留情的拦住。 当然,大部分的宫妃表面上悲切切,心中却是欢喜的。 富丽堂皇的宫墙之内,锦衣玉食、无上荣光,万般滋味,也只有自己心知肚明。 皇上的态度至始至终都很坚决,所谓的希望就像水中月镜中花,都是她们凭空幻想出来的旖旎。 若是真能有机会逃离这只华丽的牢笼,那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梦中都不敢去想的解脱。尤其是那些个至始至终都没什么希望,家境一般的女子更是已忍不住笑意,就盼着御驾远去,她们便要欢天喜地的回宫去准备行装,一年多了,该做的梦早就醒来,她们已经对皇上不抱任何幻想。 当然,还有准备负隅顽抗的,她们大多在宫中地位较高,虽然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但是她们背后的家族还需要她们的地位来与皇家扯上联系,就这样灰溜溜的被遣送出宫,即便是回到娘家,面上无光,再无封号庇佑,恐怕在家中的地位还不及未出阁的姐妹。 即便是完璧之身,出了这道宫墙也再寻不到好人家,即便是真的再嫁,当惯了娘娘,谁还乐意再寻个平凡的男人甘心洗手作羹汤呢? 女人之间的选择从来都不一样,所以,这个即将要出宫的消息真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哀愁,不一而论。 。。。。 九鼎快步的走到千彤身边,点了下她的肩膀,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二人确定前边绷着脸快步走的桃小薇没有注意,忠心的首席侍卫才在未婚妻耳边可怜兮兮的哀求,“彤儿,求你想个办法让娘娘等等,爷要我来拦着,可那是皇后的銮驾啊,我冲上去不是找死么。” 千彤深表同情,主子万能,通常对手下的要求就特别高,尤其是九鼎这样贴身的侍卫,简直就得练就三头六臂才能算是勉强合格。 朕奉陪到底15 千彤是最了解主子脾气的,光看侧面的表情,她都能感受到凛凛怒火。像桃小薇这种很少生气,整日里笑眯眯的仿佛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好好小姐,若是真的火大了,那种爆发出来的威力才分外惊人。 说实话,她还真不太敢上前去搭话,更别提帮九鼎把主子挽留住了。 会不会轰一声炸了,引火烧身呢? 呜呜呜,她不过是个小小的贴身婢女,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她做不来。 幸好二王妃离她不太远,千彤鼓足勇气凑过去,把颜曦让桃小薇等候的意思说了下,希望竹叶瞳能代为转达。 竹叶瞳哑然失笑,瞧着丫鬟和侍卫们全部吞吞吐吐、嗫嗫嚅嚅地处于最高警戒状态,随时准备拔腿开溜的模样,也只能感叹人不可貌相,平日里小兔子似的可爱的桃小薇绷起了脸所造成的杀伤力丝毫不逊于她那个冷酷的皇帝夫君。 她却是深信桃小薇绝对不会胡乱对人发脾气,于是快走两步上前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薇薇,别走那么快,能否陪我去那边瞧瞧风景。” 竹叶瞳手指着几株繁华盛开的树,大朵的花瓣倒垂着挂在光秃秃的枝干上,没有一片绿叶,开的既妖冶又绚烂。 桃小薇沉默了会儿,才脸色怅然地低低答应,由着竹叶瞳轻拽着,脚步僵硬的朝那怪异的树走过去。 心里记挂的是颜曦没有追过来,他明明看到她悄悄离开,眼神一直盯着,身体却没有移动。平时他是不会这个样子由着她走开的,今天可是忽然间像换了个人似的,把对他人的冷冷淡淡也用在她身上,那滋味真的不太好受。 或许是被那花团锦簇的宫妃们迷住了眼,移不开心神管她吧,桃小薇赌气的想,不过这次没想哭的感觉,就觉得胸口气鼓鼓,连呼吸都憋闷的难受。 哼,男人要出轨,神仙都挡不住,幸好她从来就没放太多希望在他身上,奢望着一生一世的幸福。 战神1 竹叶瞳望着她的别扭,也只是轻笑。 当局者迷,她这个旁观看热闹的,反而能瞧出几分别的意思。 耳边已经听到由远及近,匆匆忙忙却异常轻便的脚步声。 在这皇宫之内,敢大胆施展轻功来去的也唯有他吧。 于是,她缓行半步,在桃小薇身后含笑问,“薇薇,那些女人不过是权宜之计,用来挡住悠悠众口,皇上一直陪你住在睿王府内,你何必如此在意她们的存在呢?要对自己的夫君有信心呐。” 颜曦越走越近,已经能看到他明黄色的服饰远远超过了身后一路小跑跟随的御林军,竹叶瞳坏坏的朝不远处的贴身婢女们招招手,示意她们再退后些,自己也跟着纵身提气,施展武功不动声色的离开,与颜曦擦身而过时,耳边响起了他特有的清冷嗓音,“谢谢你,嫂嫂。” 竹叶瞳回以浅笑,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天地辗转,桃小薇身后之人面貌已换。 可惜,仍沉浸在自己幻想的虚拟世界之中,她的感觉稍微迟钝了些,正气鼓鼓的数落道,“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冷嘲热讽呢,嫂嫂,她们在怪我自私,说我身为皇后,却不为皇家着想,不把皇上双手奉献出来,让他到处招蜂引蝶的开枝散叶。哼,这个皇后谁稀罕做?我宁可不要这个破位置,也坚决不双手奉上最心爱的男人,夫君想或不想那是他的事情,我愿意不愿意是我的自由,好吧,我得承认自己真的很任性,连一丝一毫的委屈也不愿意承受,即便是为了夫君,也不行。” 颜曦从背后伸出欲揽抱她入怀的双臂停顿住,又悄悄的收回,唇畔挂了一抹罕见的浅笑,愉悦而狡猾。 若是桃小薇此时转头必将看到这难得一见的表情,大概又会大呼小叫的,仿佛见到了奇景般兴奋。 战神2 或许是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桃小薇并没察觉到异样,仰眸,傻傻的望着那一树繁花,喃喃道,“我也知道她们委屈,嫁了人,谁不希望能有个疼爱自己的夫君呢?可是,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和夫君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时候,就只有我和他而已,后来,是大臣们强逼着夫君选宫妃充裕后宫,也是他们争先恐后的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去,幻想着凭借裙带关系能平步青云的美梦。可这些又关我什么事?我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裳而自己忍受心痛,这样的皇后,做不做还有什么意思?” 这皇宫,总让她觉得很冰冷,和亡掉的旧国相似,连风都裹着不近人情的味道。 那沉睡在记忆深处的恐惧,被轻易的勾起,一想到颜曦要求她,在他离开后搬到这金璧辉煌的地方,她就忍不住的想哆嗦。 那些女人的目光好热切,尤其是看向颜曦时,让她想起了群狼在黑夜之中闪烁的紫蓝色眸光,贪婪与欲望交织,毫不掩饰对他的觊觎。 桃小薇不自觉的撅起小嘴,气鼓鼓的握紧双拳,使劲儿挥了挥,“他居然就由着别人直勾勾的瞧,平时里不苟言笑的冷漠,连孩子都能吓哭的气势,今天全都没了,还说不是故意的?我看就是存心的!” 越听越不像话,再任她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要从那张又爱又恨的小嘴里冒出什么诽谤之词呢,颜曦决定不再放任她胡思乱想,一伸手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勾入怀中,头顺势埋入颈项之间,白森森的牙齿透着衣物咬下去,擒住一小块粉嫩嫩的肌肤尽情蹂躏。 “痛!”不知道是因为他突然出现被吓到还是肩膀上清晰的疼痛令她忍耐不住,桃小薇尖叫着蹦的老高,却怎么都无法挣脱颜曦的拥抱,惨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方才还自言自语了那么多对他‘不利’的言辞,这个小气的男人立即便要报仇咯。 呜呜,现世报啊! 战神3 颜曦才不理会她像只跳跃的虾子似的试图挣扎远离,直到他觉得‘惩罚’够了,才开恩似的松开口,双臂仍旧将她圈禁在气息之中,狭长的瞳眸似纯真又冷漠。 糟糕,看不出喜怒,桃小薇心中惴惴,拼命想着方才他的不理不睬,试图为自己找寻到顽抗到底的动力。 拜托,千万别立即从这样不善的眼神下怯懦,明明是他不对,为何她的心先虚了。 “舌头呢?又被猫儿咬掉,不会说话了?”趁着她被惊吓的回不过神来,颜曦不客气的抓住她的手。 桃小薇又僵了一下,旋即咧出又呆又蠢的傻笑。“你怎么来了?那个。。。不是还有许多‘姐妹’要排队与你交谈吗?” “你一个姐姐死了,还有一个在外城!”他认真的纠正,脸色冷漠阴沉到极点,若是再夏天,冰窖里有了他直接就能将温水冻结。 桃小薇咽了口唾沫,恨不得立即找块结实的板子支撑住打颤的双腿,“你。。。明白我的意思!”语毕,转身想逃,虽然笃定跑不出多远,可至少也得找个有人的地方,不必单独面对正在闹脾气的夫君。 颜曦像拎小猫似的轻易的又将她的身子截回来,自后亲昵地抱住她的腰,并在她耳际呢喃,“薇薇,我们回王府谈,还是就在此地?” 大方的给她选择,别事后再说他霸道的独断专行。 只可惜,这样的二选一显然不是桃小薇所能接受的,她现在就想找个没有颜曦的地方抱头鼠窜的躲起来,一仰脖子不小心瞧见竹叶瞳和千彤她们仓皇逃远的背影,显然并不想无端的卷入他们夫妻之间的争执,万一倒霉的被殃及池鱼,冤枉死了。 没义气!就只管自己跑,也不带上她。桃小薇扁着嘴,忿恨的投过去一记抗议的眼神。 可惜没人停下来接住她的不满,反而,那离去的脚步可疑的又加快了些。 战神4 好半晌后,她才鼓起勇气道,“还是在这儿谈吧。”大庭广众,人多眼杂,夫君再生气也会收敛些,总好过卧房之内面面相对,由她来独自承担火力全开。 颜曦于是放松钳制她的手,也不担心她立即又想逃跑,冷冷地注视她,“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吗?”瞧她一脸茫然,就知道她已经忘掉的一干二净,颜曦眼里又开始乌云密布了,隐隐好象可听见雷声隆隆,“上次吵架,你答应过我什么?” 桃小薇呆了呆,上次?是什么时候,她和颜曦轻易不拌嘴的,一是他太忙,白日里难得见到人影,到了晚上就更‘没时间’为了琐事争辩。二来颜曦话少的可怜,通常是听她一个人说个不停,仅仅以面部细微的表情来传达他的想法,没有对手,即便怒气冲冲也吵不起来哇。 所以桃小薇想了许久,脑海中仍是一片茫然。 瞳眸一寒,“你亲口答应过,发生任何事都要先毫不迟疑的相信我,除非是我亲口对你说,否则不管是谁如何绘声绘色,你都不许相信。”咬着牙根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话,听起来阴森森的,是暴风雨欲来之前的灰色恐怖。 “我没有呐,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相信你的话了吗?没有吧,你不可以冤枉我。”瞧他脸色不善,桃小薇识时务的立即矢口否认,什么不平啊怨恨啊全部延后再说,傻子才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招惹起颜曦更大的火气。 呜呜,她肩膀还痛着,颜曦刚才那一口根本就没存劲儿,打定主意要让她痛不停的。 寒气消失,颜曦满意的点点头,可这回两眼没瞧她,而是盯住了头顶上妖冶灿烂的无叶之花,“我们继续谈吧,你心里有什么不满意或者委屈,不妨直言。” 他一副我会为你做主的样子,可桃小薇又怎么敢真的顺竿往上爬,只得干干的笑的不自然,“我挺满意的,真的,没有委屈,真的真的。” 。。。。。。 PS:今天结束!最近冻的手指都僵硬了,可怕的天气让我根本无法思考。但愿,寒流赶快过去!我叫度寒,可是我不希望天天都泡在冰水里哇。 战神5 森冷的瞳眸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波,颜曦徐徐吁出一口气,伸出左臂给她抱,“随我来。” 他要去的方向正是皇后的寝宫,桃小薇头皮发乍,对一屋子争奇斗艳的女人是打心眼里反感,尤其是颜曦还在一旁,她们肯定要想尽办法的讨好卖乖,以期夺得一丝关注。 她愈发不能理解夫君的心意,但却清晰的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桃小薇小心翼翼的贴住他,苦着脸,“夫君,能不能不去,我才从里边出来,而且嫂嫂还在等着我一同回去。” 他应该很忙才对,怎么会有时间陪她站在这儿闲磕牙呢。 “你说过相信我的。”略显呆板的声音不带感情的重复,颜曦就那么直勾勾的瞅着她,黑白瞳眸清澈分明,倏闪过一丝奇特的光彩。 她没说不信哪,只不过,不想再一次面对难堪而已,可不只怎的,对上了他的眼,一肚子怨言均莫名的消散于无形,“我累了。” 借口非常不高明,五岁的小娃娃也能分辨出她是在说假话。 “寝宫内有很舒适的大床,是专为你而准备。”他不允许她临阵脱逃,半拖着她往前走。 路过竹叶瞳身旁时,大小奴才们均投以同情的眼神,可没有谁敢见义勇为的站出来表示异议,拜托,帝后之间的事,何时容许他人发表意见。是对是错,自有公断,即便是颜曦想徇私,也只能由着他。 九鼎向千彤使了个眼色,后者即会意的疾步跟在主子背后,不远不近的距离既能够随时接受召唤,又不至于侵扰到二人的隐私。 甫踏入皇后寝宫外围的花园,桃小薇便惊讶地叫了出来,“这么快就结束啦,人走的好快。” 颜曦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改握她柔滑的小手,“这里也是属于你的,平素不会有人来打扰。” 桃小薇心说你在的时候大家害怕当然不会来,等你离开了怕是也不会有人和她客气,来去自如当这儿是自家的后院。 战神6 安静下来的皇后寝宫,别有一番富丽堂皇,桃小薇听说燕国已经几十年没有立过皇后了,却不知为何,这座宫殿连年修葺,始终保持着最佳的状态,仿佛随时都会迎进新的女主人似的。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错觉,才会让那些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的宫妃们始终不死心。 能够名正言顺的拥有这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算是登上了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巅峰宝座。 桃小薇躲在颜曦的羽翼之下,风雨不侵,根本就没把这个位置当成一回事去慎重对待,这只能说她是不知民间疾苦的那一类型,却无法代表大多数人的想法。 空气中还弥散着浓郁的食物香气,是匆忙撤出去的酒宴所留下的残香,若非有这能证明,桃小薇真要以为方才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颜曦不以为意,牵着她的手往内堂而去,他对这段路出奇的熟悉,哪里有屏风、哪里转弯,不必人提醒,自然而然的仿佛是到了自己的地方。 桃小薇吃惊的望着墙壁上镂刻精美的壁画,年代仿佛十分久远了,但是保存的完好,虽然偶尔有几处掉色的地方,却不影响观赏,那仿佛是在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有英雄,有美人,还有漫山遍野的军队,旌旗招展,那种跃然于墙壁的紧张氛围,令桃小薇莫名的紧张,她开始期待在这面墙壁的尽头,描绘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薇薇,到了里面还会有更令你觉得惊讶的,但不得不说,那也很神奇。”颜曦小小的卖了个关子,脚步加快,再辗转而过一条由江南的绣娘历时三个月才完工的巨大地毯,终于来到了寝宫的最深处。 一副与真人大小一般高的画像,就垂挂在正对着门的墙壁上,画中女子美貌异常,穿着帝后朝服,施施然临树而站,只是她眼神空洞的仿佛失去了灵魂,破坏了整幅画的和谐。 战神7 当桃小薇的目光移至画像女子的脸上,她的身体不可抑制的僵硬住,下意识的用手背使劲揉揉眼,希望借由这样的动作,抹去眼前不可置信的场面。 “夫君,这是你命人画的吗?”她抬高的手臂刚好能碰触到那画像女子的足尖,桃小薇仰着头无法移开视线。 画中的女子几乎就是镜中桃小薇的倒影,眉眼唇鼻无一不像,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神似是被抽离了灵魂的空洞一般,隐隐与桃小薇灵动的眸子区分开来。 她们仿佛是同一个人,又好像完全不同,就连桃小薇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能寄希望于颜曦,期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出真正的答案。 “这幅画像并不是你,她是二十几年前本朝的皇后,先皇唯一承认的发妻。” 桃小薇定睛仔细观瞧,果然从细微之处证实了他的说法,这副画年代和外边的壁画一样久远,朝服上的颜色都已经褪了一层,有些空白未着色的地方,隐隐泛了黄。 “她和我,好像。”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桃小薇呆愣了许久,才勉强哑着嗓子道。 虽然关于生母的记忆因为时间太久早就已经模糊,桃小薇却还记得,她与娘亲几乎完全不同,很多宫人在皇帝面前谄媚说她神似父皇,人云亦云的说多了,就仿佛真成了事实一般。 不过桃小薇可不觉得自己与那全身上下都圆滚滚的父皇有什么相似的,或许他减了肥,去掉一身赘肉而露出藏在肥胖下的真实轮廓,才能更加确定的那种传言是否属实。 反正直到齐国皇帝去世,桃小薇也没能有机会看到‘眉清目秀’‘身体修长’的父皇。 颜曦伸出一只手臂,揽抱她入怀,分担去她心底泛溢起的不安,“她应该与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挂在这儿,我和二哥经常偷溜进来瞧她。” 战神8 桃小薇身形大震,脸色变了,有些惊慌,“你早就知道我们长的很像对不对,为什么从来都不与我提起。”咬紧红唇,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儿仿佛小鹿一般无辜又哀怨,“一直不提也就罢了,偏偏今天又带我来这里见她。” 颜曦宠溺的捏捏她的脸颊,“又胡思乱想,你还是小女娃时便跟我回到燕国,那个时候你与这画中人可并不相像。”事实上,他一开始也没有把桃小薇与前朝的皇后联系在一起,也是不久前的一次偶然,才令他惊奇的发现,桃小薇的容貌竟然与挂在皇后寝宫内几十载的肖像画几乎一模一样。 颜曦倒是没多想,桃小薇是他临时起意从齐国带回来的,从头到尾都是他的决定,不假他人之手,即使这种情况很诡异,他也只当其是一般的巧合而已。 况且,那画中的女子失魂落魄双目无神的定格在原处,而桃小薇一双美眸顾盼生姿,仅仅是这双眼便已经将二人区分开来,不会混淆。 桃小薇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她不到六岁就认识了颜曦,十几年间沧海桑田的变化,令一个童稚可爱的孩子变化巨大,颜曦对她的态度却始终如一,不曾改变分毫。 他并没有当她是替代品,这次又是她多心了。 桃小薇心情蓦然放松,两眼微眯,脑袋里的齿轮又开始忙碌地转动起来。 “夫君,你父皇的这位皇后一定很受宠爱吧,瞧她都去世了这么多年,画像还完好无损,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显然平时是有人在细心的打理着。”她按照常理去推断,脑中尽是旖旎美好的幻想,在很久以前,郎才女貌的完美爱情因为逃不过天妒而生死相隔,男方虽贵为天子坐拥三千佳丽,却迟迟忘记不了死去的发妻,于是,长情的保存着她的画像,从此不再立后。 颜曦轻蔑中掺杂着嘲讽的眼神斜睨着她,仿佛可以看透她在想些什么。“薇薇。。。” 战神9 “这位皇后是先皇强娶的臣子的女儿,入宫之前,人家已经订了亲,就等着寻个良辰吉日把新娘子接过门了。”他那好色如命的父亲惊鸿一瞥之后便失魂落魄,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使用诡计拆散了人家大好的姻缘,碍于强权,男女双方均敢怒不敢言,除了自认倒霉之外,别无他法与皇帝抗争。 桃小薇垮下脸,被残酷的事实打散了美妙的幻想,那丝尴尬还保留在她面容之上,窘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就忘记了颜曦的父皇是那位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老人家,为了得到她两个姐姐,不惜派出儿子率大军侵犯齐国,这种人她怎么能指望其生出正常人生死缠绵的爱情呢。 可是他毕竟还是颜曦的亲爹吧,瞧他那一脸鄙视的表情,根本没有保留半点对长辈的尊重。 “皇后不情愿的入宫,终日以泪洗面,先皇怕她终究不肯死心忘记旧爱,于是寻了个借口,把她那位倒霉的未婚夫君送上了战场,暗自授意主将,哪里危险就派他去,最好来个战死沙场,也就名正言顺的让皇后死了心。” 桃小薇吐了一下舌头,“你父皇真自私,为了达到目的,根本就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不过,他这样做也没什么益处吧,那个未婚夫不死,皇后为了保全他必定不会轻举妄动,即便是不情愿也会留在宫中,好好的活着;若是这份心里的依赖真出了事,她说不定要做出什么傻事的。” 颜曦冷森森的哼了哼,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继续道,“当那未婚夫的死讯传到宫中时,正好赶上画师在为已经被册封为皇后的她画像,喏,大抵就是这一副了,画完成后三日,皇后无疾而终,追随那个没缘分在一起的爱人而去。”顿了顿,又道,“满打满算,她也就当了整七日的皇后而已。不过,自她之后,先皇就再没动过立后的心思。”无论是多么宠爱。 战神10 桃小薇横了他一眼,语调怪怪道,“这么说你的父皇对这位皇后还存了一份真情咯?” 展臂揽过她来贴上他的胸,“事实上,他一生最爱的女人便是她。” “爱她爱到逼死她?呵呵,夫君,这话说起来都不符合逻辑。”桃小薇不屑的说,“我倒是觉得先皇的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他自己,为了满足一己贪欲,他可以眼睛不眨的把任何人踹入火坑。” 死道友不死贫道,总归痛苦挣扎的人不会是他,因为感受不到,于是就当别人的伤痛不存在。 “聪明人绝不会再走老路,薇薇,说了这么多,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一个我最终的决定而已。”他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背,动作轻唤而有节奏,“我不耐烦做一个统管万民的帝王,你也做不来母仪天下的皇后,我们为何要苦苦的为难自己,把余生都牵绊在厌恶的俗事之中呢?” 柔荑悄悄探入他的掌心并反握住颜曦的大手,桃小薇眼神闪烁,不可置信的呢喃,“夫君?” “我刚刚宣布把宫妃们都遣送出宫,可再嫁,可自行决定去留,不愿意离开的,就都送到皇陵去,仍旧保有她们所期望的身份和地位。从此之后,六宫只有一位皇后,若我的薇薇不愿意做天下女人的表率,那么做昭仪、贵妃、嫔妃、贵人都可以,哪怕你只想做个小宫娥,夫君也能保证你的独一无二。” 桃小薇被颜曦的一番话震惊的六神无主,愕然抬眸,对上了他如山泉般深邃的眼神,并随着那一抹熟悉的温纯不住旋转,“夫君,你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任性,那些个大臣们又怎能轻易的容许自己嫁进宫的女儿被退回呢。” 能否得到皇上的宠爱是一回事,失去了高贵的身份地位却是另外一回事,两相比较,女人们能否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反而是最无关紧要的。 只要她们是宫里的娘娘,哪怕仅仅是名义上的,也是与皇家斩不断的牵扯。 战神11 颜曦当日顺从了大臣们的心意,按照祖制甄选宫妃,这固然是他笼络人心的权宜之计,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宫妃们的存在已然是定局,颜曦放她们进宫之后,再毫无理由的全赶出去,由此引发的轩然大波,造成的恶劣后果恐怕比他们目前所能预估的严重的多。 鲁燕大战,他还得依靠着群臣的力量,齐心协力的把这场仗打赢。千钧一发之时,若是再闹出了这样的乱子,让那些个蠢蠢欲动的家伙们借此机会抱成团,孤立颜曦,可真的有些得不偿失了。 已经忍耐了这么久,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桃小薇斜倚在颜曦怀中,闷闷道,“虽然我也很想与你过只属于咱们两人的生活,但是,决计不急于一时,夫君,或许等着大军凯旋而归后再考虑也不迟。” 为了颜曦,她愿意忍下不情愿的帮那些个无礼的女人求情,和她微不足道的恶劣情绪相比,丈夫的安危更加重要。 颜曦心底泛起一丝甜蜜的感动,“此事已成定局,再无更改的余地,你也不必担心,她们的家人是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纠缠这点小事的。” 权衡利益,他将更大的诱惑摆在每一个人面前,为了那触手可及的家族撅起机会,他们只会装聋作哑的假装不知道颜曦下达的这条命令。 每个人想的大概都是等战争结束后,再慢慢筹划,颜曦唇瓣泛起狞笑,他又怎么考虑不到呢。 只不过,到那个时候,他八成已经带着心爱的人远走高飞,若想再纠缠,前提条件是他们有本事能跟得上他的脚步。 一切皆在计划之中,严丝合缝的齿轮缓缓运转,按照颜曦设想的那样前进,直到他最终的目的得以达成。 烽火的硝烟,渐行弥漫,最终必会让一切阻碍焚烧殆尽。 战神12 一面是欢天喜地的庆祝仪式,借此掩盖,最后一波运送重型攻城武器的队伍也即将出发。 颜融这些天一逮到功夫就贱兮兮的在竹叶瞳身后绕来绕去,心肝宝贝变幻着法的叫,他以前就是很肉麻的丈夫,最近嘛,已经无敌到肉痛了。 颜融转身去桌子边帮她倒茶的功夫,竹叶瞳无言的长叹一口气,她的夫君还是老样子,每当要做出什么重大的攸关于两个人的决定时,便要先讨好个二三天,等她完全沉醉在幸福之中,才嗫蹑的说出真实目的,表情必然是真诚的,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根本容不得别人拒绝。 事情的严重程度大概与他表现出来的肉麻度成正比,照这次的表现,必定是十分严重,他才不敢轻易的张口。 夫妻做的久了,心灵仿佛是想通,竹叶瞳大概已经猜出他想要做什么,可也不愿意先一步的允诺,仿佛他们只要将这层彼此心知肚明的窗户纸捅破了,他便要立即离开了似的。 颜融满面笑容的将温热的茶杯端回来,接过已经睡熟的女儿,抱到卧榻上用被子裹好,竹叶瞳跟在身后,眷恋的望着他宽厚的背影,探出手臂从背后紧紧的揽抱住他。 颜融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媳妇儿,焰宝宝还藏着吗?” 点头,“每天晚上他都会去厨房找吃的,我吩咐下人们把饭菜都给他热好,还留了干粮让他拿走。” “今晚上我们去抓他回来好吗?”也不能老让这小子躲着不见面嘛。 “我想他还是在担心苏沫儿,只要她还在,即便强迫他出来,一转眼他就又跑咯,那时咱们再想把他找出来就难了,夫君,云焰的身体恢复的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好,他会思考、会分辨,除了记忆之外,他现在完全就是个正常的青年男子,你不要老是用过去的态度对待他。”竹叶瞳是想说,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 战神13 颜融安抚的拍拍她温热的手背,“苏沫儿这次会随军一同出发,云焰不会有机会与她再相见的,唉,这小子若真的能恢复记忆,八成又得拎着他那把破剑追杀我了。” 竹叶瞳被他可怜的叨唠声逗的笑不停,“追就追吧,大不了咱们跑快点,反正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跑不过你。” 颜融闻言也嘿嘿傻笑,对于他自己的这项本事,还是觉得很骄傲的。 他转了个身,将妻子软软的身体拥入怀,俯下身自然的在她眉心烙印下眷恋的吻,一次又一次。 “夫君,早去早回,战场上不比寻常的江湖比试,你一定要万分小心,莫要伤到了。”她鼻子有些酸,忙俯下脸把泪意逼回去,再抬头时,脸上挂着寻常的笑容,仿佛他只是要出一趟远门似的放松,“我和暖暖在家等你,莫要回来的太迟,你的宝贝女儿会不认得你的。” 颜融立即紧张的去瞧他小闺女憨态可掬的睡颜,垮着脸道,“那可怎么办,小瞳你在家里要经常的提起我,可别让女儿把爹爹忘记了,放心吧,鲁国那群菜菜头不是对手,我陪着老七出马,三下五除二,嘁哩喀喳就都给解决掉了。” 他胡乱的挥手做个了砍白菜的姿态,自信满满的样子让竹叶瞳逐渐放下不安的心,是呵,她只是一直担心不爱打斗的夫君面对千军万马的对战厮杀会不习惯,怎么就忽略了他是随皇上一起去的。 那位七弟,可是号称战神颜曦,在他没有登基为帝的日子里,最常做的事情便是领着几万人的部队攻城略地。 跟在他身边,安全上该是可以保证的吧,前提是,她的夫君不逞能的去做一些能力之外的事。 颜融一路吻到她耳边,伸出舌尖舔着她丰润的耳垂,轻轻道,“等这次的事情一结束,我们就离开京城吧,带着暖暖去找一个更放松自在的地方,只有我们三个,好吗?” 战神14 这样的话,在近两年内,颜融最少说了十几次。 几乎每次都会有不同的因由出现而导致计划戛然而止。 竹叶瞳只是轻笑着点点头,她非常愿意相信他描述的美好的未来,并会一直等候着那一天的到来。 。。。。 相似的对话,在相隔不远处的另一座院落内响起,很显然,颜曦那边遇到的阻碍要大的多。 “我不管,你要去战场就带我一起,我!绝!对!不!会!在!家!等!!!”桃小薇像个小尾巴似的步步紧跟在颜曦身后,视而不见他的恼怒,反正孩子已经让人抱出去,她不介意抬高音量与他抗争到底。 “薇薇,战场岂是你能随意来去的地方,乖乖的呆在京城,没几个月我就回来了。”他轻轻推开她,试图抢身出门,留她一个人在原地聒噪。 桃小薇耍赖的抱上他的腿,小屁股结结实实坐在他的脚面,这样的姿势确保了除非颜曦能狠下心一脚踢飞她,否则就别想话不说明白就闪人。 还当他是几年前什么都不懂得小女娃吗?想走就走,想留便留。 “战场我去过,五国联盟那时候,还是你亲自去找皇上要的命令,带我和嫂嫂一起去的呢,那次可以,这次为什么不行?”有先例可循,她振振有词。 颜曦脑门上挂了几条黑线,那次若不是他父皇动了歪心,他怎么会出此下策,此一时彼一时,情况不同自然应对的办法也不同,能同样对待吗? 不过瞅着桃小薇的样肯定也不会接受他最正常的解释。 弯下腰想伸手把她拽起来,可惜对方抱的死紧,像只八爪章鱼似的死死的用躯体箍住他的大腿,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倔强的直视她,丝毫不畏惧他眼中的寒意渐浓。 “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他想说皇后就该呆在宫殿里不让别人见到。 桃小薇不等他话说完立即接口反驳,“你还是燕国的皇帝呢,不还是任性的亲自跑去指挥。” 战神15 话不投机! 谁都不服。 颜曦褪去慑人的气势和尊贵的身份,在桃小薇面前还原为最平凡的丈夫,为了琐事争执不休,会生气、会动怒、会咆哮,就是不能仗势欺人。 桃小薇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况且,还是他亲自把她宠成了今天这样子无法无天的模样,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你若随我去,赢儿和瑶瑶怎么办?你放心把他们自己留下吗?”两个孩子现在虽然都有各自的奶妈喂养,不再像从前那般黏着桃小薇,非她不可,但是真的要把他们都撇下,能放心么。 果然,提起孩子让桃小薇愤怒的情绪缓解了些,她垂下眸,想了想,又满脸堆笑的抬起头。 颜曦叹息,“薇薇,你在史书上读过御驾亲征,可曾看见哪位皇帝把自己的皇后、太子、公主一股脑的都带到战场上去吗?” 若果真是这样,对方怕是拼了老命也得攻过来,士气大涨。 想想看,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一个国家若是皇帝和储君都被抓了,朝中还没有其他的皇子,那不就等于灭国了么。 虽然这种几率非常的小,颜曦仍拿出来说事儿,现在只要能说服桃小薇乖乖的留下,他不介意偶尔示之以弱。 桃小薇眼睛咕噜噜转了转,“那就不带孩子们去,千彤和千霜都留下,一人一个,有他们在孩子会照顾的很好,反正平时大多时候也是她们在陪两个小家伙。”她的脸贴在颜曦大腿的根部,离他敏感的部位咫尺之隔,眨眨扑扇似的睫毛,笑嘻嘻道,“我可以全程带着面具,装成小厮跟在你身旁,不会有人知道我是皇后的,咱们连自己人都瞒着,嘻嘻,敌人一定不会想到,好夫君,你就带我去吧。” “可是我不喜欢!”他平素最讨厌她将好好的一张桃花粉脸藏在丑陋的面皮下,除了真实的她,其余一律不接受。 计划1 软的不行,来硬的。 若是硬的也不行呐?难倒真要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问题是即便她拉下面子来软磨硬泡,颜曦也一样不会答应的吧。 忽然很同情那些颜曦的对手们,他们是否在达不成目的时,总要怨恨着他的软硬不吃呢。就像她似的,此刻恨不得再扑上去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腕。 颜曦就真的看出她眼中升腾的火焰,搂起宽大的袍袖,将满是疤痕的手腕递过来,“给你咬,咬完了就乖乖的听话,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她哭了。 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将他一大片袍子浸湿。 这一去,他的目的是彻底解决争端,为将来赢儿登基为帝,扫平最大的阻碍。 这一去,怕是又需要五年,像是上次的分别似的,又一个五年。 她真的有耐心等上那么久吗? 毕竟,心境变了,她再没过去的坦然,日复一日的相思,会磨死人的。 颜曦叹着气,把她横抱起来,送到床边,被她扔攥着衣物的一角,他也任由她,斜靠在她的身边,轻轻拥紧。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哭,仍是哭,说服不了他,至少也要用泪珠呛出他的内疚。 “薇薇,等我回来便是咱们要离开的时候,你不需要做准备吗?”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心中的计划透露给她知道,要女人充满自信的活下去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给她一个希望。 泪眼婆娑的小脸抬起,她哑着嗓子,“又骗人,你现在是皇帝,哪能说走就走?” 当皇子的时候都走不掉,更别提当皇上了,那些个大臣怕是天涯海角也要追着他跑。 “夫君可有骗过你?”也不争辩,他向来信誉良好,赌上童叟无欺的金字招牌,也要哄得妻子破涕为笑。 果然,桃小薇吸了吸鼻子,很恶心的把可疑的液体都一股脑的蹭在颜曦威武的龙袍之上,“你走了,燕国怎么办?” 计划2 他无良的目光瞥向墙壁,那个位置并没什么东西,但是一墙之隔的另一边,睡的是他的双生孩子。 颜赢? 桃小薇无奈的捂住额头,觉得这里胀的生疼,“夫君,赢儿现在还不到一岁,即便这场仗打十年,他也还是需要父母照顾的孩子。” 是他对战事太悲观,还是对他的儿子太乐观?桃小薇读不懂他的想法。 颜曦古怪的晃晃头,只是道,“那是他的事。” 这算是什么回答,如此不负责任,他可是孩子的亲爹啊,不必说,若颜曦打定主意是要颜赢接手烂摊子,颜初瑶他是一定要带走的,因为那才是他的心肝宝贝。 桃小薇哭笑不得,“夫君,你不在,赢儿朝中无根基,那些个大臣们会信服一个小孩吗?你对咱们赢儿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些。” 已经接近不切实际了。 “那也是他该去考虑的问题。”颜曦连一点内疚的表情都没有,轻而易举的把成年人都搞不定的焦头烂额都丢给懵懂无知的孩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心,笃定颜赢就真的能把这个儿皇帝当好。 好吧,距离这件事还算是遥远,此时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桃小薇决定暂时揭过不提。 话题越扯越远,怎么能从是否带她出征而转移到了颜赢继位的问题上了呢,她顺着轨迹转回正题,“这一次你预计大概多久会回来?夫君,想想你从不欺骗人的信誉,请谨慎回答。”她瞪眼撅嘴的模样分外可爱,也许这样的表情才应该属于她的真实年纪,也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而已,却被繁文缛节和两个孩子逼迫着不得不迅速成长。 颜曦恍惚的伸出手托住她的脸颊,或许他之所以那么迫切的想带她离开,就是希望能让桃小薇终有一日总是像现在这样,不刻意的压抑自己,顽皮、自然、哪怕像个孩子似的也没有关系。 他爱极了她这样的表情。 计划3 正是因为深沉的眷恋着,所以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守护,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等到了秋天的时候,我便回来,好吗?”他说的模棱两可,不肯给出准确的答案,世事无常,谁也不能在战争还未开始就准确的预测出结束的时间。 闻言,桃小薇沉默片刻,嘟囔道,“是哪年的秋天?明年?后年?还是三四五六七八九年后的秋天?”颜曦的反应令她的心情坠入谷底,看来幻想着他能势如破竹的在短时间内便结束战斗是个美丽的愿望而已。 颜曦轻柔的摸摸她的头发,没有回答。注定要暂时的分别,他也不想随意的拿假话诓骗,薇薇是了解他的苦衷的,就像他轻易便能看出她的想法一样。 桃小薇眉梢儿忽地恨恨地一扬,“若你还像上次一样,一去五年没有消息,这回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要带着儿子和女儿跑的远远的,就去海的对面,过上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就把他独自留在这里,爱打仗就永远别出战场,爱当皇帝便不要脱下威武的龙袍。 全都随他去吧。 她瞧见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黑白分明,狭长阴暗,吓人得不得了,还闪熠着冷冽森然的诡谲光芒。 死定了! 他最忌讳听到类似于‘离家出走’的宣言,难得桃小薇敢当着他的面,理直气壮的摆在桌面上作为与他谈判的筹码。 纵观整个燕国,再也没有比她更具勇气的人,视颜曦的怒火如无物,还悠闲的再浇点油上去让火焰燃烧的更剧烈些。 眼神拼杀好激烈,小嘴儿轻轻吁出一口气,仍是没声音出来。 桃小薇与他对瞪许久,眼睛又干又涩,还是忍耐不住的败下阵来,觉得这种无聊的对峙真是没半点意义。 她并没有注意到,当她的眼神移开,颜曦的眸底倏地泛出一波温柔深情的光彩,转瞬即逝,却见之难忘。 计划4 “九鼎会留下保护你,还有内侍营的二百名军士将接替御林军的护卫在皇后寝宫,你可以把赢儿和瑶瑶都留在身边照看,喜欢的贴身婢女也都一并带入宫中。”总之,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桃小薇可以选择任何让她觉得舒适自在的生活方式,当然,这自由也是有限的,离家出走之类不在此权限之内。 桃小薇欲哭无泪,若是就此答应下来,心里实在不情愿,若不答应,颜曦怕也要选择霸道到底,没准还会变本加厉的出狠招,万万要确保她呆在他亲手打造的华丽牢笼之中,安全无忧的等待他得胜归来。 哼,说来说去,他的性格和从前一摸一样没有变化,也许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上次他是不告而别,这次呢,是堂而皇之的为她关好‘牢门’,再安心的率人离去。 桃小薇气嘟嘟的扭过脸去,深呼吸几口气,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情绪便放松下来,再抬起头时,脸上挂着一道绚烂温和的笑容,恼火的负面情绪不翼而飞,“夫君,我不要九鼎留下,更不要内侍营的人,你把他们都带到战场上去吧。” 他们全都是颜曦的左膀右臂,多一个在,就多一分保证。既然分离已经是必然,她更想颜曦的安全无虞,平安的去,平安的回,最好连一根头发都不要受损。 “薇薇,你一定要乖乖的,不许使坏,也不准动歪脑筋,等我远在千里之外,若你这儿出了什么问题,就等于是给了鲁国最强有力的援助,明白吗?”他语带三分威胁,桃小薇若是哭闹不休还有办法应付,可偏偏下一秒她来了个绝对的转折,令颜曦的心中隐隐滋生出些许不安,担忧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妮子又在盘算什么诡计。 “啰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有分寸的。”她随意的挥挥手,不愿意继续谈这个话题,只是那双狡黠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个不停,让颜曦根本没有办法对她放下心来。 计划5 正待再叮嘱几句,却见她忽然像个小猫似的匍匐着从身侧爬起来,灵敏的跨坐在颜曦的小腹上,双臂互叠的垫在颜曦胸口,清丽的容颜瞬间贴近,红唇几乎印在他裹着青黑色胡茬的下巴上。 “夫君,若军中的将士见你这般婆婆妈妈的阿爹模样,背后要笑掉大牙的。”媚眼如丝,顾盼流转,她嗲着嗓子,善用难得一见的温柔,“还有几天便要出发了,你不想利用这难得的时间做点别的事,留下比争执更美好的回忆吗?” 这只小狐狸,终于修炼成正果,懂得竖起九只尾巴的魅力,来达成她的企图吗? 颜曦的瞳孔颜色加深,不堪诱惑,大手搭在她两腰间,胸腔内一股火焰频繁的冒着黑烟,几欲控制不住流窜的欲望,“事实上,明天晚上大军便要出发。” 瞳孔骤然放大,桃小薇忘记了正在扮演的是娇柔魅姬,声音扬高,“不是说还有七八天吗?怎么又定到了明晚?” 慢吞吞的将她抬高的身子拉近,颜曦声色不变,“薇薇,正所谓兵不厌诈,虚虚实实才是良策。”这又不是要秋猎郊游,定了哪天是哪天,万一有心人路上来个伏击,那不是明摆着是自找的么。 “太突然了,人家还没有准备。”桃小薇嘀嘀咕咕的懊恼,她是世界上距离颜曦最近的人,连她都来不及察觉,外人就更别提了。 从理智上说,颜曦这样的决定实在是上上策,可是他们是夫妻呀,情感的羁绊又令她对这突然的消息觉得难以接受。 明天,是立后大典的最后一日,帝后同眠,谁会想到颜曦会选择在这个时刻,大军开拔直奔边关而去呢。 “我保证每隔一段时间久给你送来消息,也许等不忙的时候,我还可以悄悄的回来瞧你。”他的话音落在四瓣唇交接缠绵之中,许下诺言。他不是个会公私混淆的男人,但是为了她,他不介意偶尔的放纵。 计划6 桃小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颜曦压在身下,一边奋力的抵抗着他燃起的激情,一边气喘吁吁的想着好像有些正事儿没有做。可惜,点火的是她,火势燎原却有颜曦一手控制,除了懊恼外,她也只能认命的随着他的动作,升腾,降落,一片空白。 一整夜的需索无度,颜曦不知疲倦,他不愿用言语表达情绪,便将所有的不舍都融在动作之中,一次又一次的要她,熠熠生辉的冰眸在黑暗之中灼灼,每当桃小薇一张眼,便能看见藏在他心中的眷恋。 昏昏欲睡之时,颜曦亲吻她软软的耳垂,轻叹道,“薇薇,我的背好痛。” 才消褪的桃花粉面立时又温度抬高,被颜曦冰冷的面颊紧贴着,才舒服了些。 “你这只小野猫,不只牙齿尖,连爪子都这么利。”长夜漫漫,离天亮还早,身子疲倦,颜曦却不愿意那么早便入睡,手指勾起一缕长发,轻轻的扫着她敏感的肩膀,不气馁的一次次把她从甜美的休憩中拉回来。 桃小薇挥舞着手臂去扫颜曦的逗弄,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一次次徒劳无功而返。 “乖乖的,等着我,这场战事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他的眼前飘过父皇邪恶的几近猥琐的圆脸,立即用眼神将之搅碎,实在不愿意在这难得的时候想起他来。 桃小薇翻了个身,深深的躲入颜曦怀抱的深处,唇边挂着一抹笑,不知道是怎样的幸福令她连在梦中都忍不住露出欢愉的神色。 颜曦顺势把头埋入她的脖颈,“赢儿的事你不必担心,那小子是我们失而复得的孩子,天命不凡,薇薇你要好好的照顾好孩子们,连我的关怀一并,不要让他们忘记了还有个父亲远征在外。” 许久许久,他不再说话,但也没有睡着,冰冷的月光扑撒在室内,这是战场上再见不到的温情。 他不舍得结束。 。。。。。 PS:新书上传,大家帮忙收藏推荐撒!~晚上继续,不说停就还是有。 计划7 天未明,九鼎悄悄来到窗外,压抑着嗓音轻道,“爷,准备就绪。” 桃小薇以痴缠的姿态将手脚都搂在颜曦身上,她整夜保持这样的姿态,尽管不舒服也不肯离开,仿佛颜曦会在梦中悄悄跑掉似的。 费了很大劲,才在不惊扰她的情况下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子分开来,颜曦苦笑着套上长裤,裸着上身爬下床,又坐在离她极近的地方把衣物穿戴整齐。 待出了门,他脸上挂了一晚的情绪已经收拾干净,就连九鼎见了,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谨小慎微的跟在颜曦背后,不远不近,生怕被主子注意到似的。 那是从战场归来后,颜曦已经消散了许久的杀气,浓郁的几乎凝结成黑灰色的水滴,飘散在他身体轮廓的四周。这比以外任何时刻都浓重的戾气让颜曦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也唯有这样的他,才会被名副其实的换为杀神。 “内侍营留下的人马全都安排好了吗?”那是为了替换御林军而准备的,原本九鼎提议直接由常年在内院守卫的弟兄们担任,却被颜曦一票否决,留下了大半的精锐,只承担起最简单的守卫工作。 但是他也没觉得意外,皇后可以说是主子唯一的命门,他的弱点都集中在她身上,不管用怎样强大的力量去守护都不过分。这件事,除了亲信之外别人都不会明白真正的缘由。 所以,九鼎非常用心的去完成颜曦的命令,力求不出半点纰漏,“爷,皇后身旁除了千彤、千霜之外,宫娥都换上了咱们特别培养的女子,至于外围的守护力量也非常强大,即使万分之一的几率出现危机,他们的存在也能保证皇后和两位小主子安全撤离。” 见颜曦满意的略微点头,九鼎紧绷的心并没有放松,而是更加惴惴的提起另一件让他很头疼的难题,“爷,还有件事,二王爷也想跟着去战场。” 计划8 颜曦脚步停住,没有回头。 九鼎硬着头皮道,“他说找您说过了,还领走了一套将军铠甲。” 若不是最后留下的那抹笑容太过诡异,九鼎也不敢选在这个时候和颜曦提出来,还能有谁比他更明白,二王爷可是主子心头另一处牵绊,是他唯一认可的亲兄弟,半点轻慢不得。 “他来说过,朕拒绝了!”颜曦裹着风雪的回答令九鼎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冰冷刺骨的寒风几乎都要将他冻僵了。 “属下这就去追回铠甲!”九鼎下意识的便想去亡羊补牢,颜融不好惹,但是最多是把他丢出去摔个趔趄,若是把颜曦惹火了,被扭断了脖子也不稀奇。 “朕会亲自处理,你忙别的去吧。” 颜曦的回答令人有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匍匐在他脚下的冲动。 九鼎按捺住忐忑的心情,紧绷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舒缓。 。。。 桃小薇在颜曦走后不久便清醒过来,身旁温热的躯体一离开,温暖的梦境便渐渐消散,她习惯性的探出手寻找,却被空荡荡的冷清惊恐着张开含了血丝的大眼。 “夫君?”一出口才惊骇的发觉自己的无措,在外间的千彤姐妹立即快步跑进来。 “娘娘,陛下在练功,他请您先用早饭,因为等会还要接见几位大臣,可能没时间赶回来陪您。”千彤帮她套上干净的衣物,匆匆解释。 “不,你骗我,他走了是不是?他明明说好是晚上的,居然又不吭不响的提前了一整天。”光着粉嫩的脚丫,桃小薇推开左右服侍的侍女就想往外跑,她根本无法抑制住激荡的心情,怎么可以这样,又玩不告而别的把戏。 千霜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拦下来,无奈道,“您这个样子不能出门,至少也得穿戴整齐吧,奴婢保证陛下真的还没走,您先拾掇利索,再去寻也不迟啊!” 若是帝后在大清早衣衫不整的在王府内奔跑,传扬出去了可是不得了。 。。。。。。。。 PS:颜融的新书《水乳交融》上传了哦,亲们记得去看 计划9 桃小薇只好扁着嘴任忠心耿耿的姐妹俩把她拉回去,像个木偶娃娃似的任她们套上衣物,在千彤帮她梳理长发的时候不住嘴的催促,待最后一枚装饰用的桃花插入鬓发间,她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来,快步的往外走。 千彤姐妹无奈的对视一眼,再没什么借口阻止,也只好跟在身后,不时的提醒她注意脚下的台阶。 从卧房到练功房的路,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漫长过,桃小薇下意识的数着每一个经过的转角,小声的嘟囔,“干嘛要装饰这么多无用的东西,劳民伤财还影响活动。” 千霜捂着嘴在身后笑,心说主子一着急就把怒气都撒在不会反驳的死物身上了,“娘娘,睿王府的布置已经非常简朴了,爷平素就不喜欢花里胡哨不适用的摆设,所以啊那些纯为了观赏用的雕塑品都没有摆上来呢。”若是再减少,大概比民间一般的富裕家庭都不如,这里比较已经成为了皇帝居住的地方,太寒酸了也实在说不过去。 桃小薇哪有心思与她斗嘴,拎起裙摆,小碎步的跑在最前,直到看见练功房的门口站着九鼎熟悉的身影,她不安的心才渐渐落下。 九鼎是夫君贴身的侍卫,他在就代表着皇上也在。 冲九鼎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过来行礼,桃小薇就停在宽敞的院子内,踮起脚向宽敞的室内张望,从一扇半开的窗子中,颜曦敏捷如豹的残影来回闪烁。 没错,真的是他,她绝对不会认错,哪怕仅仅只是一道身影。 颜曦早就烙印在了她的心中,和对自己一样的熟悉。 胸口因为过度的奔跑憋闷的难受,桃小薇用手捂着,又看了会,慢吞吞的转头按照原路返回。 “娘娘,好不容易都到了,您怎么又往回走?”陛下明明就在里边,只需要几十丈的距离便能见到,桃小薇却偏偏在此时打住,这让千霜很是不理解。 计划10 桃小薇顺过气了,脸上习惯性的挂了一抹浅浅微笑,“我饿咯,快点回去吃早饭吧。” “可是。。。”一大早就喊着要找陛下,现在能看到却又不去,不是很奇怪么。 千彤踢了下妹妹的后脚跟,把她不得当的言辞全部踹过去,“娘娘,不如奴婢去帮您传个话,请陛下忙完了来陪您一起用膳,怎么样?”顿了顿,又道,“可以请九鼎转达,奴婢认为陛下不会介意的。” 千彤的好意,桃小薇回之以感谢的微笑,但她并没有顺势答应下来,甜甜道,“他忙,不必去打扰,把两个孩子抱过来,让奶娘们都跟着,也算是陪我一起吃早饭了。” 只不过小宝宝是喝奶,她喝米汤而已,本质上没什么差别。 急匆匆火烧眉毛似的赶过来,又笑容满面悠哉悠哉的走回去,桃小薇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不过看着主子心情明朗,姐妹俩也就放下心来。 。。。。。 吴琥烁早晨不是睡到自然醒的。 他做了个梦,模糊不清,甚至连一点情节都没记住,张开眼留在心里的就只有惊心动魄的余韵。 像他这种人,梦便是一种启示,尤其是那些特别的场景,更会重视非凡。 所以,早晨起来他心里极度不舒服,又肯定是来源于昨晚的梦境,即使什么都不记得,吴琥烁也倍加谨慎的对待。 天还不亮,他便早早地穿衣起床,破天荒的命人准备好热水,把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干净净,也不吃饭,就只喝了几杯清水,便燃了三只檀香,盘膝坐在有阳光的窗台上,闭目沉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虔诚的准备仪式结束,才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几枚钱币,放在龟甲环扣里上下摇动,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叨咕着搭配的经文,用力晃了七七四十九下后,才轻轻的摊放在眼前。 计划11 这一看,不要紧! 吴琥烁先是呆若木鸡的定住,良久,他孩子气的用手背使劲揉眼睛,直到头顶上仿佛有很多星星飞呀飞的,才停止虐待的双手。 再去瞧,卦象不变,脏兮兮的钱币泛着久经沧桑的颜色,无情的向他展示最初的答案。 吴琥烁直接从窗台上载了下去,头撞在地面,磕的后脑起了好大个肿包也没发觉,直勾勾的瞧着房梁上斑驳的雕刻,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不相信,绝不相信,怎么会是这样。 可是,那可是他亲手起的卦,焚香沐浴,一丝不苟,选的时辰也对,绝无出错的道理。 他可是天下最牛叉叉的神算,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相信自己。 苦笑,涌上僵硬的面容,也许此时,除了这样的表情,他也不知自己该怎样才好。 终于有疼痛感从脑后传来,一丝丝的唤回吴琥烁的理智,他慢吞吞的爬起来,随意拍掉袍子前不多的尘灰,至于脏兮兮的后背则全然不顾,围绕着不大的客房,一圈圈的转,初看仿佛他在寻找着什么,连书柜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都不错过,实际上呢,这只是他在绝望时的一个习惯,好像只有不让自己停下来,才能够灵光一闪的想出办法,度过眼前的危机。 在转到第五圈的时候,吴琥烁猛然停住,半蹲下,捂着嘴,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止住了,又疯疯癫癫的小跑着出门,把那送饭的小厮撞了趔趄,手中的食盒差点全掉在地上。 吴琥烁也不理,两条长腿跑的飞快,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院门口。 望着他沾满灰尘的背影,小厮鄙视瞪了一眼,“呸,疯子。” 。。。。 吴琥烁进不去内院,就只能站在门口,和十几个守门的侍卫搭讪。 当然,人家是不搭理他的,都是这位神算先生自说自话,手舞足蹈的一个人热闹。 计划12 吴琥烁背在身后的手不断掐算,待他要等的人快出现时,重重的往墙上使劲撞过去,身体是他自己的,他也全然不顾,有多大劲就使出多大,这下好,脑后一个暗包红肿疼痛只有他自己知道,额头上又装起了一抹更大的红肿,突兀的顶着,再马虎的人也无法忽略。 侍卫们一瞧他这样,都愣着不知该怎么反应,心说这位爷大清早的抽什么风,堵着内院的玩撞墙自杀吗? 吴琥烁自诩为高人,才不理这些兵会怎么想,晃晃悠悠的被人搀扶起来,头昏眼花的他刚好瞧见很远的地方,桃皇后带着他未来的媳妇儿和一队美貌的宫娥施施然走过来,于是捂着太阳穴,让那泛着红紫的伤口完全裸露在外,高声呼喝起来。 内院是皇帝和皇后居住的地方,平素里最忌喧哗,侍卫们被吴琥烁自残的动作闹的有点头大,这会儿他又突然大呼小叫的喊,一时间竟然没有半个人反应过来要上千阻止。 声音远远的飘过去,距离桃小薇也不算远,吴琥烁的目的完美的达成,桃小薇果然真的带着侍女直接走过来,好奇的想看看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们这会可把吴琥烁的祖宗十八代都在心里问候个遍,噗通跪倒一地,低着头不敢去瞧桃小薇的脸。 开玩笑,头顶上那可是燕国的皇后,是他们主子最看中的女人,多看一眼都要被挖掉眼珠子的。 吴琥烁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装病,“皇后娘娘,臣失礼了,头好晕,无法起来给您行礼,请。。请恕罪。”贼眼用缝隙扫到千霜,立即收回,暗自欢喜的笑着。 桃小薇在立后大典上见过吴琥烁,还记得这个号称是天下第一神算的男人,因为当时是颜融介绍的,而颜曦也没有反驳他的吹嘘,想来吴琥烁还是有几分真本事令人信服的。 计划13 桃小薇当他是深藏不露的奇人,瞧见他额头上狰狞的伤痕心中不悦,声音冷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们战战兢兢的面面相觑,这要怎么回答,说他是自己在门口的墙上撞的?皇后会相信吗? 这事儿若不是亲眼目睹,他们自己都不信。 还是今天带队的侍卫头反应快,想了个听起来还不算荒谬的借口,刚想张开嘴。。。 吴琥烁忽然抢言出口道,“娘娘,是臣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墙上,您不要怪这些兄弟们,与他们无关。” 他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说反而让人觉得他是怕得罪了侍卫们所以才挨了欺负还不敢多说话,一方人多势众,动不动就成帮成群的出现,另一边是在府内寄居还没来得及做出安排的人才,哪方更强势一些一目了然。 侍卫们已经开始问候吴琥烁十八代以上的祖宗们了,这小子今天特意来陷害人的吗?平素见面都客客气气的,没得罪过他呀。 桃小薇撇过眼去看千霜,“去帮本宫把吴先生扶起来,千彤去请御医来诊治,莫要留下内伤病根。” 千霜满心不乐意,不过是桃小薇吩咐的,她也不好拒绝,在场几十个人都瞧着呢,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又怎么敢违拗皇后娘娘的命令。 于是挪着小碎步走过去,双臂搀扶起吴琥烁,被他耷拉的大手碰触到腰间,好几次千霜都想立即撤开身子,让这恨得她牙根痒痒的登徒子摔死算了。 “你带几个人送他回去吧,好好休养,需要什么去找管家要,不必吝惜。”桃小薇的声音对吴琥烁来说不亚于天籁之音,但是听在千霜耳朵里就不大是滋味了。 她是一刻都不想与这个男人呆在一起,他是她的噩梦,见之必躲。 等护送吴琥烁回去的一行人走远,桃小薇才转身离开,并没有过多苛责别人,因为她还是不清楚来龙去脉,怕一时冲动真的冤枉到了好人。 计划14 千彤请完御医,回来时不忘顺道去侍卫那儿询问真正的情况,虽然对吴琥烁自残撞墙的举动很不解,她还是选择相信这些个在睿王府效劳多年的侍卫,毕竟,吴琥烁是外人,平素的接触也不多,还有他以往骚扰千霜的往事,要千彤对他产生好感真的很不容易。 于是,桃小薇用早饭的时候,她便借机一五一十的把询问来的真相说出来。 出乎意料的,桃小薇笑的前仰后合,好半晌才勉强忍住,继续享用美食,拍拍千彤的肩膀示意她坐下,“虽然不知道侍卫们说的情况是否真实,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神算真正的用意怕是落在千霜身上啦。” 所以她刚才才会指令千霜去护送,而把千彤支出去找御医,不就是想多为他们创造一些相处的机会嘛。 千彤对吴琥烁有些感冒,更想象不出这样的归宿对千霜来说是福是祸,“娘娘,我看那人不靠谱,疯疯癫癫的没个稳重气。” “你呀,是平素里见到的男人太少,所以就把好男人的标准格式化了,千彤,一样的米养百样的人,我们很难仅仅凭几次接触就断定他人是好是坏。”喝了口润喉的茶,桃小薇耐心的解释,“你没瞧见皇上对吴琥烁很特别吗?还有二哥哥不止一次的提起这位先生,夸赞他的本事呢。能让皇上和二王爷都认同的吴琥烁,就真的如同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一无是处吗?千彤,你与我大部分时间都被锁在深宅之中,所知有限,对人对事的理解,还是过于浅薄了。” 千彤想了想,稍微释怀,“千霜虽然是我的妹妹,但是这件事我却不能代她决定,如果她愿意,我自然无话好说,但是,就怕她只是个奴婢,即便心里不愿意也由不得她。” 桃小薇直接拿手指尖去戳千彤的额头,“说什么怪话,你和她都是自小陪我长大的好姐妹,若是千霜不乐意,我不会允许别人强迫她,不用你在这儿旁敲侧击的给递话。” 计划15 另一边,千霜真恨自己没有武功,能把挂在他身上,一点力气都不肯使的男人扔到房顶上去。 “你是故意的!”她咬牙切齿,狠狠地拦住那双不安分的想揽抱住她腰身的粗糙大手,还得费力的支撑住他身体的重量。 “霜儿,不出此下策你会出来见我么?”他笑的没心没肺,但是每当有别的仆人靠近,他便立即会祭出半死不活的表情,痛苦万分的捂着额头喊晕。 “卑鄙!”她要去告诉皇后娘娘真相,请九鼎大哥揍他个满地找牙。 “我只是有话对你说,可是总也碰不到你的面,霜儿你别恼,很快我便要随军出征了,等我死在战场上,你也就再也见不到我,想骂也只能对着一块木头牌子,嘿嘿。”傻笑着诉说生死之事,连千霜都被他话里的哀伤惊的呆住,他自己却还和没事儿人似的,没心没肺的笑不停。 假的吧?又是引她同情的手段而已,哼,她才不会上当。 很快,就到了吴琥烁居住的院子,千霜把他扶到床边,平躺着,当头沾到了硬邦邦的枕头,吴琥烁的表情不自然的抽搐了下。 千霜伸手一摸,脑后长了硕大一个包,怪吓人的。 “不小心磕的!”吴琥烁傻笑着解释,又爬起来半靠在床边,脚一勾从褥子底下拽出个包袱,在千霜面前摊放着摆好。 “御医要来了,你赶紧让他瞧瞧,可别摔坏了脑子。”本来就够神经了,万一再傻掉可怎么办。千霜不怀好意的暗笑。 “霜儿,我死以后,这些东西都留给你,大概一万多两银子,和几处宅院的地契,喏,这是我娘死时留给我的传家宝,说是将来有了媳妇就送给她,可惜,我没这个福气了,索性一并留给你好了。”吴琥烁把一对圆润的玉镯放在千霜手上,她不肯接,就硬按着不肯收回,低低道,“人死如灯灭,留着这些东西也没用,还不如送给最喜欢的女人,没准你将来会派上用场的。” 。。。。。。 PS:今天更新结束,请大家支持寒寒的新书《躲不掉的桃花劫:水乳交融》,是写颜融和竹叶瞳的故事,与本文姐妹篇。 强弩之末1 吴琥烁打的是温情牌。 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黏着千霜,也没有再急于表达他的恋慕之情。 他使计把千霜诳来,不过是为了交代后事。 把他多年积攒下的财物、祖宗留下的珍宝、母亲交代要留给儿媳的玉镯、还有很多杂七杂八吴琥烁认为很重要的东西都一股脑的交到千霜手上。 他在用行动表示,千霜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他死后,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千霜虽然跟在桃小薇身边时日已久,拿的也是睿王府内最高等级的薪俸,但与吴琥烁摆在她面前的这些个东西相比,九牛一毛都不到。 她恍然的望着,虽然并不想无功受禄的接受,心中却是温暖下来。 一个男人,愿意把他的万贯家财都交付到另一个女人身上,是否可以代表着在他的心目中,女人的分量是凌驾于财富之上呢? 再瞧向吴琥烁,只觉得他平日里猥琐之极的相貌顺眼了许多,虽然那招牌式的后脑乱发,还是刺激着她的眼。 “你和九鼎哥哥是跟在陛下身边的,打仗有各位将军,也不会把你派到最前线,所以,你不会有事的,没必要这么急着安排后事。”千霜把摊放在面前的小包裹包好,连带着吴琥烁强塞在她手上的玉镯,也一并放在包袱内,推到她面前。 “霜儿,不瞒你说,我这次去必死无疑,虽然算不出究竟应在哪一劫上,但我可以肯定,等大军凯旋,回来的肯定只是我的尸体。”他又把包袱推回她身边,苦笑道,“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就是猜测老天爷的心意,我的父亲、爷爷、爷爷的爷爷都是做这个的,因为泄露天机太多,所以几乎代代单传,家有祖训,而立之年不娶妻,香火必断!瞧,还有小半年我就满三十岁了,算算时间,那个时候就是在战场上。我为自己占卜过,就一根可怜兮兮的姻缘线,断了的话,根本没有女人会嫁给我的。” 强弩之末2 连睿王府的花花草草都知道,吴琥烁整天挂在嘴巴上的姻缘线,另一边拴在谁的脚上。当然,这也只是他自己在说,大丫鬟千霜可从来都没有对他表现出过一丝一毫的兴趣,甚至可以说是避之唯恐不及。 今天又听见吴琥烁提出来,千霜下意识的耳根泛红,“以你的地位,想找个女人成亲还不简单?不一定非得执着在某个特定的人身上吧。” 就是用包袱里的银子去买,也能寻到无数的女子排着队的等着给他当夫人,哪有他说的那么邪乎,除了她之外,就找不到媳妇儿了。 吴琥烁的苦笑泛溢更深,“霜儿,人的命天注定,除了你之外,任何一个女人都顶不住我吴家的业障,不必说入洞房,能坚持到拜堂都算那女的八字硬。” 千霜吐了吐舌头,“骗人,真的有那么邪?” “傻丫头,我是不是装神弄鬼的神棍你肯定心里清楚。所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没有最邪只有更邪。”难得吴琥烁还有心情和她在这儿逗闷子,虽然脑袋上一前一后两个包,可谓是硕果累累,但是千霜能耐得住性子陪他一会,吴琥烁就把头晕目眩的不适都给忘记了,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千霜狐疑的望着他,“你本事那么大,就没办法破一破煞气,总不能真的闭着眼睛等死吧。” 吴琥烁立即又蔫了下来,“除了三十岁之前成亲之外,没别的法子。” 千霜听出了他话里边没有说出的另一层含义,是说三十岁之前不能与她成亲的话,吴琥烁就要面临的是家族的宿命,玉殒而亡。 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候她的认可,又因为这种事情除非心甘情愿外无法勉强,吴琥烁也只能消极的面临那一刻的到来。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的话你可以吩咐管家他们去做。”心里很慌,因为承载了别人的命运而益发沉重,千霜下意识的想逃,仿佛只要不看见他,就能摆脱掉心中突如其来的内疚。 强弩之末3 吴琥烁从背后扯住了她的手,“千霜!”察觉到她的僵直又沮丧的把手松开,“你忘了拿这些东西,放心的带走吧,反正我以后也用不上了。” 千霜心里一阵难受,脱口道,“我不要!” 说完提起裙子便走,脚步踩的很重,到门口时,还差点被高大的门槛绊倒。 直到脚步声远离的再也听不到,吴琥烁才美滋滋的捂着后脑勺从床上爬起来。 还不等他得意的笑出声,一个平板的声音道,“神棍,你想骗亲吧。” 房梁上嗖的蹦下来一个人,身材高大,还披着飘逸的长发,吴琥烁张了张嘴又合上,再张嘴,又合上,这样重复好几次后,他终于无可奈何地郁闷道,“焰宝宝,你什么时候来的?还爬到房梁上?” 为了找这位脑壳坏掉的家伙,睿王府几乎要被翻过来了,吴琥烁真想不通他是什么时候摸到他的房间里,若是他不出声根本就发现不了。 云焰白了他一眼,抗议道,“别喊我焰宝宝。”这个名字也不是谁都可以呼来唤去的,他已经学会了对人加以简单的分辨,很显然,吴琥烁所处的位置,是云焰最不喜欢的那类型,对他的鄙视毫不犹豫,无法掩饰。“我走了。” “你去哪里?”他扶着床坐起来,冲着云焰的背影问。 扭过头,云焰白眼一翻,“去找个没你的地方,继续躲起来。” 。。。 入夜后,桃小薇不顾劝阻,执意将颜曦送到城外三十里,她并未穿着象征地位的皇后礼服,仅是当家主妇的寻常打扮,一片薄纱盖住倾城之姿,与颜曦共乘一马,不时的要他俯下耳朵听她絮絮叨叨的叮嘱。 吴琥烁和九鼎一左一右跟在颜曦身后。 天下第一神算今天的头发梳的特别清爽,一袭素色轻甲之内,大红色的新郎吉服隐隐衬出。 他的嘴咧着,笑的眉眼弯弯。 强弩之末4 他的嘴咧着,笑的眉眼弯弯。 很欠揍,尤其是在他兴高采烈的朝九鼎抱拳的时候。 要知道千彤和九鼎的婚事定下来时日已久,却总因为各种各样的状况一再推迟,若非前阵子千彤不顾女子的矜持,强命九鼎完婚,怕是要等几年后他从战场回来才能给千彤一个归宿。 没想到吴琥烁只用了几天的功夫,就三级跳的与千霜喜结良缘,今天下午草草举行了婚事,虽然吴琥烁说等打完仗还要回来再大肆庆祝一番,九鼎还是不爽。 “今天打扮的挺利索!”至少比照正常人的标准,不会再像从前似地,扔到人堆里那么扎眼了。 吴琥烁得意洋洋的拂开挡眼的碎发,“我家媳妇儿亲手给梳的。”在他死皮赖脸的诱哄之下。 “你对千霜说了什么让她立即答应与你完婚?”三书六礼被简化的不成样子,就连凤冠吉袍都是临时找来千彤大婚时穿过的旧物,九鼎视千霜为亲妹妹,对吴琥烁的草率颇有微词。 “这是秘密!嘿嘿。。”吴琥烁干笑着,“九鼎兄,咱们以后便是亲戚了,可要多多亲近呐。” 千彤千霜自小相依为命,生活在睿王府,早就没了父母亲人。 九鼎本身便是孤儿,吴琥烁也是孤家寡人一条,二对男女凑到一块,倒还真有些绝配的味道。 哼了一声当做是回答,作为千霜的姐夫兼兄长,九鼎可是双眼雪亮的盯着吴琥烁呢,他可不容别人欺负这姐俩。 其实这种担忧完全是九鼎不了解其中的隐情,若他知道吴琥烁找的这个媳妇儿是多么不容易,怕就要反过来担心万一有天千霜给丈夫脸色看,吴琥烁才真是有苦无处诉。命里就这一条姻缘,他含在嘴里都怕化了,那番喜上眉梢,别人没法体会。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再不分离,桃小薇就要把丈夫直接送上战场了。在颜曦的又一次催促下,她总算答应带人返回,眉眼间全是恭顺的笑意,恋恋不舍的酸楚在转身之时,泪水滑落。 强弩之末5 送桃小薇回京的是内侍营资历最老的一位,名字叫庞驼。他四十上下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像是军人,倒更像个能说会道的掌柜,笑脸迎人,和气生财,圆滚滚的身子走起路来上下微颤,也唯有出奇轻便的脚步能隐隐看出他的来历。 此人外号中带个“狐”字,最善于防守,把他留在桃小薇身边,也就更多了几分保证。 夜色中疾行的队伍宛如一条暗黑长龙,蜿蜒盘旋,一眼望不到首尾。才走出几百布,桃小薇再回头已然望不见颜曦熟悉的脸,她心里一阵发慌,竟有种冲动想折返回去,陪夫君一同而去。 庞驼从马上跳下来,亲自帮皇后驾车,轻轻道,“娘娘不必挂心,且安心回去,等不到秋天,陛下的大军也该返回了。” 如果只是打退鲁国的进攻,庞驼的预测也不算失误,但是桃小薇心里明白,颜曦此去所图谋的是更大的野心,若单单为了退兵,也不必他御驾亲征,冒险随军指挥。于是淡淡的应了声,仍旧愁的不行。庞驼笑呵呵道,“人呐若是没什么事,单单去想另一个人,日子可难熬哩,一寸一寸的光阴,数着手指头渡过,真是盼也盼不到头;但是如果有自己的事情做,每天忙忙碌碌,既可以打发掉寂寞,又能多为对方做些事,缓解些压力。娘娘,皇上命令属下把您送回皇后寝宫,不再回睿王府啦,到了那里,您还是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喜欢的事,不会有任何人会妨碍您。” 提起这个桃小薇更是小脸耷拉老长,或许是庞驼那温和的语调很容易令人不设防的相信他,也或许她急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来缓解离别的疼痛,于是接口道,“宫里还有许多个恨本宫入骨的女人等着呢,到时候每天光是应付她们的时间就要占去大半了。” 庞驼惊奇道,“娘娘难倒还不知昨日皇宫大举遣散宫妃回家的事儿吗?” 强弩之末6 桃小薇脑子轰然巨响。 她是不知道。 没有人告诉过她。 庞驼立时反应过来,“大概是陛下不想让娘娘过于担心,所以才没告诉您吧。嘿,反正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桃小薇心里半点喜悦都没,她更担心的是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此时正是与鲁国对战的关键时刻,若是朝中大臣因此而不满,岂不是要坏了她夫君布置已久的计划。 不必如此的,只是为了考虑她的心情,就把事情都做绝了,颜曦这是亲手在砍自己的左膀右臂。 “庞驼,这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吗?若是宫妃们只是接到圣旨还没有出宫,有没有办法先把她们都留下来,皇上那边我去说!” “娘娘,宫妃们都是人先走,东西有专门的宫人收拾好了送回到娘家去,昨天后宫就已经清理干净了,现在除了皇后寝宫之外,其他娘娘的寝宫全部封闭,已经没有人了。” 庞驼的一番话将桃小薇心中最后一点希望都浇灭,颜曦必然是想到了她会阻止,才先把一切都做到无法挽回再让她知道。 “可这样不是把文臣武将都得罪干净了吗?”战争还要依靠着他们这些人齐心合力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任谁受了这样的屈辱,都会心生愤恨吧,不敢言心里却是恼怒的。 哪怕他们只是消极怠工,所造成的影响和损失都是不可预估的。 庞驼倒是不急,仍温和的笑,当时颜曦准备实施这项计划前,他就参与了拟定,前因后果以及应对之策了然于胸,换了另外一个人,还没法那么准确的给皇后娘娘解释清楚呢。 “陛下登基至今所决断的几件事都可谓公私分明,于公的,大臣们可各抒己见,仗义执言,不管对或错,皇上都不会怪罪,是以朝堂之上,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的风气,想得宠,就拿出治国的真本事,靠溜须拍马便能飞黄腾达的事儿在本朝是不存在的。”庞驼马鞭甩出霹雳脆响,车速始终与周围护卫的队伍保持匀速。 强弩之末7 “于私而论,陛下早就有言在先,后宫之事乃是家事,不准外人妄加议论。此次遣散宫妃,虽造成巨大的轰动,却仍算是家事的范围内,根据前些日子与众臣的协议,他们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庞驼的话令人稍微心安,桃小薇仍是担忧,“大臣们表面上屈服心里未必乐意。” “娘娘,一年多了,皇上连后宫都不进,朝堂上送了女儿入宫的皇亲们也没得到什么实惠,这还不算,陛下还命人到民间去私访巡查,若是发现有人胆敢冒皇家之名,招摇撞骗鱼肉百姓,一律从严处置。期间还有很多事,更让许多人认清了把女儿送进宫不只是捞不到好处,甚至还是给自己在找麻烦。”从中便可以看出,皇上此举想必是早有预计,并非草率而为止。 “倒是可怜了这些个女子。”桃小薇叹道,出了宫,她们也是已婚妇人的身份,皇帝‘曾经’的女人,想再好好找个人家嫁了,却是无法做人家的正妻的。 清白二字诠释的含义,不只包括身体,嫁过人,即使还是完璧,在外人看来也是失节之人。 但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皇上能允许她们出宫再嫁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在以往任何一朝,宫里的女人若无子嗣,历来只会是两个下场,一是殉葬守节,二是被送去皇陵附近的庵堂为皇族祈福,直到终老。 庞驼阅人无数,桃小薇的脾气性格在与他三言两语的交谈之中已经有所了解,于是也只简单安慰几句,便不再说话。 背道而驰的两队人越行越远,直到最终回头时都望不见彼此。 颜融腰杆挺的倍直,以配合铠甲的威武,明明现在根本不必要穿这个的,他还是早早套上,感受一番。 颜曦斜瞥了他一眼,“明天腰腿磨出血泡,别喊痛,而且,我的队伍里没有马车,若是你不想被扔下,就只能忍耐着,等血泡碎掉化为老茧。” 强弩之末8 知道颜曦还在和他火大,颜融也不计较,自顾自的臭美着,反正颜曦也没法把他再赶回京城去。 天亮时候,军马进入了第一个休憩的营地,颜曦下令大军原地休整,待日落后再出发。他自己也恢复旧日的习惯,和衣睡在兵将之中,若不注意,又有谁能想到堂堂大燕国的皇帝陛下会是那个用军袍遮面而酣睡的男子呢? 。。。。。。 后宫之内,果然没了往日的热闹,景物依旧,那些个花枝招展的美人儿已经不见踪影。 贵喜太监指挥着小太监们把皇后寝宫的旧物都收藏起来,添置了不少婴孩的摇篮和小玩具,晚上才接到了命令说二王妃也将随皇后娘娘入宫居住,他必须在主子们车马未到之前把一切都整理干净。 抬起头,望着大片灯火熄灭的宫殿,贵喜感触颇深。 先皇在世时,这么一大片房子,娘娘们得费尽心思才能得到专属于自己的宫殿,那些个没本事让陛下记住的女人,有的甚至终身都居住在偏僻的院子,艰难过活。 为了房子,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事儿时时上演,看得多了,贵喜也就不把这当一回事,反正后宫生存的法则就是如此,也不是他这个老太监或者单纯的某个得宠的娘娘能改变的。 从来没有想过,也会有一天空出这么多房间来,也从没听说过,皇帝会为了一位娘娘,散尽宫妃,独宠专爱。 父子二人,流淌着一样的血脉,对待女人上,怎么会相差这么大。 老皇帝是把天下的女子尽皆揽入怀中还嫌不够,而新皇帝呢,女人多了他烦的恨不得一脚踢出门去。 贵喜摇晃脑袋,喃喃道,“弄不懂啊想不明,看来俺注定也就是个当奴才的命。” 小太监跑着进来,作揖道,“贵喜公公,銮驾已入了宫门,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他大手一会,尖利着嗓子道,“猴崽子们手脚麻利着点,随公公我出门去迎接凤驾。” 强弩之末9 桃小薇入住皇后寝宫,一夜之间,宫里宫外大变样。 ‘会办事’的贵喜太监早就先一步到睿王府,请教了不少人,调查清楚皇后喜欢的一切,包括家具摆放的习惯,喜欢的颜色,甚至连中意的菜色都考虑到,做足功课,真不愧是是宫廷第一总管。 可是桃小薇一进了寝宫,脸色便不大好看,里里外外的看了几圈,跟在身后的贵喜心中忐忑不安,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从桃小薇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细微表情便能看出她并不满意。 桃小薇最终回转到卧房门前的一幅春意牡丹图下,沉声问,“这里挂着的那副画像呢?还有外边的那些个壁画为什么都用东西挡上了?” 闹了半天是为了这件事,贵喜连忙快速解释,“皇后寝宫一直空着,那些个挂了许多年的旧物也没取下来,娘娘来了自然要换上全套的朱漆红木家具才显得气派,所以老奴便派人连夜的重新收拾打扫,那副画像被收到库房里去了。” 听见画像还在,桃小薇舒缓了一口气,也许那画中的女子委实与自己太像,所以她心里便记挂着念念不忘,“派人把搬走的东西全拿回来,尤其是那位皇后的旧物,一件不许少。” 贵喜为难的瞄了瞄忙碌了一下午才收拾干净的房间,这要是再换上那些破旧的用具,等皇上回来瞧见,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这位皇后在陛下心目中的特殊地位贵喜是十分清楚的,连最小的事他都不敢马虎对待。 可是,桃小薇下令要他都挪回来又不能不听。 贵喜脑筋转的很快,浑浊的眼眸转了几转便有了主意,老脸绽放的似一朵菊花,笑容谄媚,“皇后娘娘,那些个旧物破损的差不多了,实在不宜摆在您的寝宫里使用,既然您喜欢,不如就将院子内空着的那件花房打扫出来以盛装,还布置成原样,也方便您随时过去观赏。” 强弩之末10 桃小薇想了想,只要东西还在便好,不一定自己就要生活在‘那个人’的气息之中才算做数。于是便点点头,又嘱咐,“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少,全搬回来,尤其是那幅画。” 提起那副与新皇后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像,贵喜心里也发憷,他是先皇不惑之年入宫做小太监的,去世多年的皇后娘娘并没福分见过,而这皇后寝宫一直便有专人照看,除了先皇外,连最受宠的宫人都不准接近,四个凶神恶煞的侍卫全年无休的守候着,所以贵喜今天也是第一次进来瞧。 那副画像就挂在寝宫门口的墙壁上,双目无神偏偏还和新皇后长的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那种诡异的感觉让贵喜身上一阵阵发毛。 所以才命人赶紧收拾好,放在柜子里还落了锁,连夜抬到库房里打定主意要早些忘记它的存在。 偏偏不知为什么,桃小薇仿佛对它特别感兴趣,这也难怪,任谁看见一个只有镜子里才会出现的自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也会想闹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即使那个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仅仅残留下一副褪了色的肖像画。 贵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又把桃小薇的特别交代系数记下来,这才转身出去准备。 去睿王府接竹叶瞳的轿子也进了宫,同行而来的还有三个小娃娃,见到熟悉的面孔,桃小薇酸楚一路的感情又泛溢起来,水汪汪的泪眼看起来和哭泣的颜初瑶极为相似。 “嫂嫂,二哥哥不是不去的么?怎么今天又出现在队伍中,打扮的和先锋将军似的。”桃小薇拉着竹叶瞳的手一路走进房内,宫娥们忙碌着为三个小的孩子加餐,妯娌俩吃过了饭,便坐在桌边闲聊。 提起颜融,竹叶瞳也只是浅笑,“他想去,我不拦他,因为即使他依了我留下,心也早跟着皇上走了。” 云焰VS焰宝宝1 相视一笑,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待宫娥们都退下,只留下妯娌俩谈些体己话,竹叶瞳才忧心忡忡道,“薇薇,还有件事必须要处理下,云焰现在还在睿王府内,必须想个办法把他安顿好,不然我真是放心不下。” 桃小薇想了想,“不然把他也接进宫来?”反正他总像个小孩子似的,牲畜无害。 “这有些不妥,后宫和睿王府不一样,再说云焰虽然孩子心性,他的外貌可是不折不扣的大男人,若他在皇后寝宫进进出出,时日久了,要惹出大麻烦的。”皇帝不在,英俊的青年男子进出宫廷,这不是亲手把小辫子递给朝中愤愤不平的大臣让他们死揪住不放吗? 可放任不管他更不可以,云焰熟悉的人几乎都搬到宫内,他真找不到人,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再说最后一个阶段的身体调养还需要竹叶瞳亲自进行,睿王府相隔甚远,来来回回的不敢保证两次紧药时间的准确。 于是又想到了庞驼,把他唤进来,事情一说,他圆滚滚的脸上涌起一抹憨笑,“这事儿好办,把这位云焰小哥交给属下,让他在内侍营挂个名号,并不安排给他实差,但他也有资格跟着住进临时设立的营帐之中,这样子二王妃帮他医治旧患也就近方便。” 心里叹了口气,云焰是陛下临行前重点交代的人物之一,还吩咐说若他一直保持懵懂的状态便不必理会,有朝一日真的记忆恢复,又变成原来的那个云焰,那么内侍营便要联络外围的影卫合力将其诛杀。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发现云焰有不轨的企图。 庞驼还没腾出空来去琢磨这件事,皇后娘娘倒是先一步的把这个好机会推到他面前,云焰进了内侍营,就近监视着,方能保证无大碍。 他顺水推舟的答应下,命人明天一早就过去把他接过来。 云焰VS焰宝宝2 而睿王府之内,云焰在库房里猫到天黑,也不见往常那些一波波来寻他的人,心里觉得很奇怪。 入夜后,他溜出来,先到厨房吃光了竹叶瞳留给他的热饭菜,又沿着墙角习惯性的摸到关押苏沫儿的客房之外,本来想提气上方去掀开瓦片往里边偷瞄,却因为没瞧见平时看守的侍卫而作罢。 云焰站在院子中间抓抓头,没有灯光,没有烛火,连看守都撤了,奇怪,那个被他打晕抓住的女人呢?她去了哪里? 这些天来头部习惯性的胀痛又加剧了些,云焰强忍着走上前,双手推开门。 没有人! 那个老是让他忍不住来瞧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她去了哪里?被人带走了吗?带去了哪里? 头脑中乱糟糟的,撕裂了一般痛个不停,云焰踉跄的往外跑,他不藏了,他要去找颜融,他要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 这一夜睿王府的人少的出奇,平日里往来的黑衣侍卫全都换成了穿盔甲的御林军,面孔是云焰所不熟悉的,他懒得现身与陌生人纠缠,索性便一直掩藏住行迹,快步疾行。 竹叶瞳,不在! 颜融,找不到! 住在内院里的漂亮女孩,也不见了。 拼命跑跑跑,云焰心中忽然慌起来,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似的,鼻子泛酸,眼眶含溢泪珠。 老管家正在处理后续的整理工作,忽然觉得一大片黑影笼罩住了月光,仿佛被什么野兽盯住似的毛骨悚然。 他连忙回头,只见云焰在昏暗的灯笼下,一张俊脸拧出危险的表情,登时被吓的后退三步,捂住老人家不太强壮的心脏,抬高了音量大叫道,“云焰呐,你想吓死我是吧,站在身后也不发出声音的?” 顿了顿,又问道,“主子们今天找不到你,所以就都先走了,二爷还吩咐,如果你出现了,就好好的找个地方睡一晚上,明天一早就会有人来接你啦,别担心!”说罢,还不忘安抚性的拍拍他高大的肩膀。 云焰VS焰宝宝3 云焰心里不乐意,可是这会儿脑袋里边好像有几百只蜜蜂同时煽动翅膀,嗡嗡嗡的叫唤个不停,他也顾不得许多,转头又往自己惯常居住的房间而去。 一夜无眠,云焰辗转反侧,不连贯的画面上窜下跳的在眼前闪过,还不等他明白其所代表的含义,就又立即跳跃到别处。他被动的跟随追逐,有时候明明觉得要抓住了,偏偏握到手中又成空。 很久以前,竹叶瞳就曾经告诉他,因为中毒,所以他失去了从前的记忆,现在的焰宝宝和从前的云焰完全是两个人,他是他,又不完全是他。 云焰当时不以为意,过去怎么样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不记得的东西便可以当其完全不存在,可这一夜,他不得不正视曾经被他忽略过的往昔。 第一次认真的考虑失去的回忆之中,是否也有他无法割舍的往昔。 例如一直在眼前晃的那个女孩。 沫儿?这个名字由陌生逐渐而熟悉,又在熟悉中生出一点异样。 他该是记得她的,只需要再努力一点点,便可以唤醒那曾经被尘封住的记忆。 天蒙蒙亮时,疲惫的云焰沉沉的睡过去,再醒来,内侍营来接云焰的人马等候在门前。 衣物都有人来收拾准备,他只需要挪个地方,坐在马车里继续回想便好。 车马的颠簸,逐渐将他带入了另一个曾经经历过的世界,云焰的头痛愈来愈厉害,他一边捂着剧痛的后脑,一边不放弃的回忆。 曾经有两个女人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可以割舍掉生命,却不能把她们从记忆中驱逐。 他把一切都忘记了,唯有那两个身影却始终留在心底最深的地方,挥之不去。 可偏偏是她们的脸看不清晰,好熟悉,他一定曾经见过。 “云焰,皇后娘娘正在等你。”庞驼笑眯眯的掀开马车帘子,轻声打散他的沉思。 云焰VS焰宝宝4 云焰迷蒙的抬起眼,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好半晌才应了一声,笨拙的从马车内爬出来。 庞驼在一旁看的直皱眉,传言中火神教的教主云焰武功高强,是排行榜上数的上字号的人物,怎么都与眼前这个蜷缩成一团的高大青年对不上号。 一教之主,至少该是犀利的、霸道的、斜睨天下不可一世的。 而眼前的云焰,怯懦、不安,没有武者的杀气也就罢了,竟然连寻常男子的锐利都无,看上去非常的碍眼。 庞驼善于掩饰真实的心情,虽然心里瞧不上他,却仍是笑着把半蹲在地上喘粗气的云焰搀扶起来,“你暂时就跟我入内侍营的编制,方便王妃就近帮你调理身体。” 云焰完全没听进去他说什么,他脑子里乱轰轰,胡乱的点点头,只希望赶紧打发掉庞驼,然后继续接着方才断掉的念头把差点就想起来的过去接上。 一路之上,云焰跟在庞驼身后沉默寡言,直到到了皇后寝宫,庞驼提醒他要以大礼觐见皇后,才像刚睡醒似的抬起眼,直对上浅笑的望着他的桃小薇。 在睿王府内,无论见到谁云焰都是不跪的,颜曦、颜融以江湖之理对待他,从没强迫云焰一定要行君臣之礼。而在来燕国之前,云焰乃高高在上的人物,即便见到鲁国的皇帝,也最多不过是抱抱拳便表示了尊重之意。 他的意识中,没有向任何人跪拜的念头,失去了记忆,沉淀下来的潜意识也是如此,所以庞驼跪倒,他却不跪,理所当然的走到竹叶瞳身旁,指着后脑道,“曈曈,我痛。” “怎么又痛了?这些天撞到了头吗?”竹叶瞳连忙站起来,让出位子给他坐,绕到云焰背后,素手插入他的发间,仔细寻找可能存在的伤痕,顺便轻重适度的帮他按摩着,以缓解不适。 云焰半趴在红木椅子的扶手上,眯着眼昏昏欲睡,不再去想这些天一直纠结的问题,觉得舒服许多。 云焰VS焰宝宝5 庞驼对这一幕很惊讶,他眼角的余光扫到竹叶瞳对云焰的关切,又瞄见桃小薇始终用很温和的眼神瞧着,心里对云焰的看法又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他告诉自己,这个云焰,即便自己不喜欢,也不能慢待。 最初以为云焰的存在相当于一个高级的俘虏,紫浩帝留着他还有用处,所以就近监视,以备后用。今天瞧见皇后和王妃对他的态度,那份亲密感显然已经超越了普通关系,庞驼虽不知内情,却对云焰以后再内侍营之中的地位,有了最初的设想。 这是位爷,得供起来,管他什么身份,厚待总是没错的。 。。。 云焰头疼了几天,被竹叶瞳沿着穴道按摩一番后,总算清爽了很多。 “你们不带我一起走。”他回过神来就开始诉苦,对被‘抛弃’整整一晚的遭遇耿耿于怀。 “几乎把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寻不到你,坏宝宝,你藏哪里去了?”竹叶瞳至今还觉得好奇,其实睿王府并不十分大,空置的房间也不多,在发动全部力量的情况下还寻不到他,确实也有些奇怪。 “我在神棍的院子里,他睡床上,我睡房梁。”顺便每天晚上瞧吴琥烁神神叨叨的装神弄鬼。 竹叶瞳手绢捂住嘴噗嗤一笑,“调皮,吴琥烁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以后别喊他神棍,有些不尊重。” 云焰不大乐意,于是用最简单的语言吧吴琥烁是怎么‘自残’,和千霜骗婚的事儿原原本本学了一遍,虽然没有添油加醋,也够让站在桃小薇身后的大丫鬟脸色青红交错的了。 不过婚都结了,再懊恼也是无法。千霜只得暗暗发誓,等她的‘夫君’从战场上回来,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免得不小心又中了他的诡计,莫名其妙的就把一生都搭进去。 在皇后寝宫用过了午膳,竹叶瞳好说歹说才把云焰劝着跟了庞驼离去,瞧他一步三回头的可怜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谁家抛弃的亲生孩儿。 云焰VS焰宝宝6 桃小薇憋了很久的笑意终于在云焰离去后彻底绽放,“嫂嫂,我瞧着焰宝宝就像是你的孩子一样,天呐,你还说二哥哥把他当儿子养,你没瞧见自己也是一样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竹叶瞳含嗔瞪了一眼,“焰宝宝现在本来就是个孩子,他是夫君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你二哥哥早就。。。” 提到这件事,桃小薇心里也跟着后怕,“我们是该好好的报答他,云焰是个好人。” 好人就该有好报。 只要云焰自己不想离开,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他。 “嫂嫂,云焰真的没有回复记忆的可能吗?他只是中毒,并非撞伤了头部,这种毒物引起的失忆究竟会持续多久?会是一生吗?” 对于桃小薇的疑问,竹叶瞳也无法给予确切的回答。 云焰像个孩子似的一步步成长着,今天他已经进步到可以准确清晰的描述一件曾经发生过的事让大家知道,他未来还能恢复到什么程度非常难说,颜融也曾预估过,至少有二成的希望,云焰会在意识完全成熟后,而贯穿以往的记忆,进而变回原来的他。 出于私心,没有一个人乐意让云焰变回从前的模样,大家更乐于见到一个快乐活泼、无忧无愁的焰宝宝,哪怕他有时很恶搞,很调皮,甚至会惹祸,需要大家一起的照顾也没所谓。如果他真的变为过去的云焰,昔日的好友便又成为对立的关系,到时候云焰会不会朝他们下手不好预计,但是自己这一方的人,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把曾经的焰宝宝当成敌人似的对待。 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人都是自私的,在最坏的情况没有到来前,总会幻想着可能会被避免。 “如果焰宝宝真的变回了云焰,希望他还会保留住这段相处的日子,也许他会顾念着往日的情分,在双方兵刃相见时能手下留情。”竹叶瞳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 云焰VS焰宝宝7 云焰被安排在侍卫们居住的屋舍内,考虑到他的特殊身份,庞驼专门为他安排了单间,一个人住,崭新的被褥,甚至还取了一套军服给他。 云焰并不领情。 被褥太粗糙,躺在上边辗转难以入眠,虽然是单间,但是隔壁仍住着上百的侍卫,夜里云焰就被数不清的呼吸声侵扰着不成眠,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睡过去,又是噩梦缠绕,一张张陌生带着几分熟悉的面孔在他的脑海中飘来荡去。半梦半醒,无法控制手脚,冥冥中似是有个神秘的影子压制住身体,既不能醒来,也无法睡去。 天明时,竹叶瞳带了两个宫娥,拎着熬制好的药汁来瞧云焰。 他顶了两只青黑色的眼眶,不住的打哈欠,目光无神对不上焦距,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焰宝宝,换了地方睡不习惯吗?”服过药,宫娥们为云焰布置好早膳,竹叶瞳虽然已经用过了,还是在在一旁陪着他。 云焰倦倦的抬起耷拉的眼皮,指着头道,“这里痛。” “又痛?是不是染了风寒?”瞧他颓靡的模样,竹叶瞳担忧不已,自从苏沫儿被抓到后,云焰就一直睡在别人家的房梁上,这样的夜晚风寒露重,病了也不奇怪。 云焰摇摇脑袋,脑门上因为疼痛而纠结起的纹路分外明显,“好多人想要从里边钻出来,我好痛。” 竹叶瞳震惊的望着他,不可置信的问,“你想起了什么吗?焰宝宝,过去的事,你真的有印象了吗?” 是担忧、是关切,还有许多慌乱,云焰在此时出现痊愈的征兆。 不过,更多的还是欣喜,为他终于能够摆脱小半年来的顽疾缠身。 矛盾的心情令竹叶瞳的表情反复的交换,她目不转睛的紧盯着明显心不在焉的运用,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探寻出真相。 云焰一无所觉,皱眉问道,“那个女人,她究竟去了哪里?” 云焰VS焰宝宝8 竹叶瞳沉默片刻,才想明白云焰是在问苏沫儿的下落。 他既然有痊愈的症状,开始惦记唯一的妹妹也算是正常,竹叶瞳温声道,“苏沫儿随军一同去了边境,夫君说会把她平安送回鲁国,云焰,现在是两国交战状态,苏沫儿取代了你成为火神教的教主,能放她走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是她去了又回转继续找麻烦,到时候我们也只能随皇上处置。” 有一有二,再来三四五六就过分了。 云焰没注意听竹叶瞳的弦外之音,确定苏沫儿的位置后,他把最后一口米汤喝光,捂着剧痛的脑袋站起来,丢下一句“我去寻她”就想往外走。 竹叶瞳急忙拦住,“焰宝宝,你去哪里寻?边关还是战场?这一路千里迢迢,你又还没完全想起来,不太妥当吧。” 云焰抿唇不语,倔强的挺直脊背,坚定的推开竹叶瞳挡住的手臂,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瞳瞳,我头痛,见到她便不会痛。” 见到苏沫儿就不觉得头痛?是因为她是云焰从前最割舍不掉的人,看着她云焰便下意识的觉得心安,不去试图回忆所以头也不会痛的缘故吗? “焰宝宝,你要去也得等我安排好人送你过去,这一路之上,没人照应你可不行。你能再稍微等两天嘛?”竹叶瞳不放心他一个人上路,况且这件事,攸关许多,她必须先差人给颜融送去讯息,得到答复后再做出决定。 云焰,除了是他们的焰宝宝之外,他还是火神教失踪已久的前教主,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燕军之中,所造成的后果不可想象。 竹叶瞳不得不谨慎对待,先把他稳下来,一切从长计议。 云焰想了想,又蹒跚着爬回到床上,斜倚在床边卧好。宫娥们帮他掖好被角又悄悄的退出去,竹叶瞳有一搭没一搭的陪他聊了会,等他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才带了人从房中退出。 庞驼守在门外,见她出来了,恭敬的施礼问候。 云焰VS焰宝宝9 竹叶瞳轻轻的点头,施施然前行。庞驼便不远不近的跟着,待远远离开了云焰的房间,才低声道,“王妃娘娘,要我派人将云焰控制起来吗?” 很显然他将屋子里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并迅速的做出反应,防患于未然。 竹叶瞳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语带冰冷道,“云焰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处理,他是我家的恩人,无论是病着的焰宝宝还是痊愈后的云焰,都没有任何区别,你懂我的意思吗?” 庞驼面色不变,仍旧笑的和蔼,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精光掩饰在笑容之后,“娘娘明鉴,皇上临行前对这位云焰公子特意做了交代,若是有什么异状,他严令属下。。。必须以皇后娘娘的安慰为重。” “云焰都住进了你的内侍营,又怎么会危及到皇后娘娘?你们这么多人都没自信能护住皇后吗?”竹叶瞳心头一团火气,明知道他是出于一番忠心,但涉及到云焰就是没办法冷静。这么久的相处,云焰就仿佛是她的亲人一般,容不得外人有一丝不敬。 “既然如此,权且让云焰暂时在内侍营里修养,若还是回忆不起来也就罢了,万一真的发生奇迹,请王妃宽恕属下的无理。皇上和王爷都不在京内,一切以后宫安危为重,最多我们尽量不伤及到他的性命便是了。”庞驼受命在身,要他放下监管却是完全不能,宫内住着皇后、太子、公主,这些可都是陛下的心头肉,伤了哪个他的都都得搬家。 他可是一路跟随颜曦走南闯北过来的,处事老练,没有多余的婆婆妈妈,所以才蒙主子看中,接下留京守卫的重责。 庞驼很看中颜曦的信任,他不会为了任何人轻易打破这种日积月累换来的感觉。 竹叶瞳也只能无奈的点头,她也知道,若是焰宝宝真的变成了过去的云焰,在后宫无人镇守的情况下,可真的要出大乱子了。 云焰VS焰宝宝10 一听到呼唤他的声音,云焰感觉颇奇异,好象有人从另一个世界呼唤他似的,然而紧跟着,却是一阵椎心刺骨的痛楚迅速淹没了他,使他几乎又失去了知觉。他急促喘息着,咬牙硬撑过这阵痉挛似的刺痛,以及令人窒息的沉重感。 稍后,他始吃力地撑起眼皮子,第一个感觉是虚弱,虚弱到他不想再继续撑开眼了;但他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所以,他强行睁开了眼,头一眼入目的便是桃小薇绝美的容颜,云焰甩甩头,幻影消散不见,他无神的两眼忽地射出两道犀利的威棱。 一抹矫捷的暗影自后窗跃出,未待木窗碰撞出巨响,又立即伸手托住,缓缓放下。 提起纵身上方,凭借着一鼓作气向记忆之中的方向而去,期间绕过了十几个来回巡视的明岗,又避开了七八个暗哨。 这一切,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 皇后寝宫之内,桃小薇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睡眼朦胧。 竹叶瞳便和宫娥们一起出去,三个孩子只有颜初瑶睡下了,颜赢和颜暖暖还神采奕奕的,离不开别人的照看。 宫里的规矩,皇后就寝,外间屋一般要留下一到两个宫娥值夜伺候,随时满足娘娘的各种要求。但是桃小薇这么多年都养成了自己睡的习惯,除了颜曦之外,哪怕房间里再多一个人,她也没办法安心而睡。 于是也就免了下人们的差事,不必值夜。 今夜似乎不同寻常,风很大,院中的大叔被刮的哗哗作响,一场暴雨将来,满室潮湿。 轰!~ 半空之中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划过,把烛光昏暗的寝宫内照的大亮,借此机会,桃小薇望见窗外仿佛有个人影,直挺挺的站着。 于是过去掀开窗,一张熟悉的脸令她放下心来,“焰宝宝?怎么会是你?” 云焰胸口沉重地喘了好几喘,唇角抽搐了下,“跟我走。” 出宫1 桃小薇醒来时,大雨滂沱,水珠打在房檐上,发出噼啪巨响,周围还暗着,看不到景物亦分不清早晚。 她身子轻微的动了下,环抱住冰冷的身子爬起来,却发觉自己好像是在一处破庙里,狰狞的神像露出骇人的冷笑,高高在上俯视着她。 “薇薇,给你吃。”云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捧着一个油纸包,打开来竟然是热气腾腾的馍馍和酱牛肉。 桃小薇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来,疑惑的望着云焰泥水满身的窘迫,“焰宝宝,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天呐,咱们快回去,不然被人发现可不得了。” 云焰只是笑,席地在神案下盘膝而坐,大口的吃着他那份食物,也不理会桃小薇的疑问。好不容易吃饱喝足了,他又催促桃小薇吃,除此之外便再不肯多言。 桃小薇敏感的觉得云焰仿佛和从前不大一样了,他平素像个孩子似的,怎么会忽然闯到皇后寝宫,悄悄的把她弄晕了截出来呢。 难倒是恢复记忆了? 桃小薇忐忑的望着他,只觉得云焰那双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黑眸有一圈淡淡的红色闪耀,妖冶魅惑。 “薇薇,我们走吧!”见她吃完一整颗馍馍,云焰走过来扶起她。 外面的雨下的依旧很大,是那种一走出去立即要被浇成落汤鸡的坠落,桃小薇迟疑的望着他,“去哪里?” “边关!”他又露出那样单纯的笑意,无忧无虑的像个孩子似的,带了几分炫耀,“我的妹妹,在边关等着我。” 桃小薇心里咯噔一下,云焰果然回忆起来,他已经明白了苏沫儿是他的妹妹吗?他是想掳了她去与夫君交换被囚禁起的亲人吗? 可是,一望见云焰的表情,桃小薇又变得不确定起来,太熟悉了,与最初对他的印象完全的不同,她不相信能这样与她说话的云焰会是那个倨傲不可一世的男人。 出宫2 桃小薇解释不清云焰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把她从宫里弄出来,问他又不说,眯着眼笑个不停,把她所有疑问都软软的顶回来。 云焰见她不动,缓缓回过身来,猿臂揽住她的腰肢,仍旧用他的袍子裹严实,推门消失在风雨之中。 。。。 大雨掩盖了所有的痕迹,云焰带走的马车被随意扔在岔路口,共有三条路,都可以通行到边关。 庞驼惯有的笑意消失不见,他绷着脸,如果云焰在眼前,他真恨不得执起匕首一刀就捅他个透心凉。 派去边境给皇上报讯的人一刻不停的出发,在庞驼确定暂时追寻不到云焰的踪迹后,他再不敢隐瞒皇后被掳走的事实。 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在主子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之时,偏偏出了这样的纰漏,他万死难辞其咎。 只不过,要死也得等到把皇后娘娘完好无损的找回来。 “头儿,我们人马不多,还需要分出守卫皇宫的力量,在分兵三路去追,即便是找到了贼子也奈何不得。”手下人探查完毕,据实以报。这个云焰是高手,大雨帮了他的忙,虽然他带了一个人逃走,却根本看不出仓皇的迹象,若非早有预谋,只是临时起意,这个对手实在太恐怖了些。 庞驼又何尝不知道其中厉害,垂眸沉思片刻,咬紧钢牙,“向光明神教求助,请他们派出教众沿路监视,皇后娘娘和云焰均是相貌出众,只要出现,见过的百姓过目不忘,我们寻一条最可能的路线追过去,待传来确切的消息,再纡回拦截。” 反正大路不通还有小路,丢了皇后,也顾不得日夜兼程的辛苦。 。。。。 玉罗娇在宫中安插的密探不少,桃小薇失踪被发现后的半个时辰内,她便已经知晓。 一夜苦思,是追或不追。 望着窗外的雨幕,她轻轻的叹息,那个男人,这次怕是要疯狂了。 她还真是蛮期待瞧见他失控的样子。 出宫3 怪不得吴琥烁临走时,郑重其事的请她慎重对待每一次选择。 他指的会是这一次桃小薇被掳吗? 玉罗娇托着腮,嘲讽地勾了一下嘴角。 好疯狂,她居然宁可惹怒颜曦,也想瞧瞧他狰狞似厉鬼的表情。 就这么呆呆的想到天色大亮,雨未停,阴霾的天空没有转晴的迹象,她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算计着内侍营求救的侍卫也该到了。 兵,当然是要派的,不然以后还怎么向紫浩帝交代。 庞驼的要求,也无一不允,免得落下了怠慢的把柄。 只不过,玉罗娇提不起劲头的态度,还是瞒不过来报讯的侍卫,她也不在意,皮笑面不笑的把人打发走,又抱着琴来过听雨阁随风弹奏。 周凯布置好一切,回来向玉罗娇复命。 她戴着斗笠站在风雨之中,不解的望着那悠闲惬意的女人,一壶清茶,半杯温酒,还有几道时令小菜,虽无人作陪,仍独自惬意,天地之间就只剩下她一人仍不以为意,丝毫不为他人的死活而忧愁。 即使那个现在下落不明的女人,是她唯一的亲妹妹,是她得到今天这番权势地位的有力支撑。 周凯的脊背窜起瑟瑟凉意,再次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放下对她的防备之心,免得哪天被玉罗娇亲手送上绝路,她都未能察觉。 玉罗娇喝光杯中酒,手指勾着琴弦,拨弄出不成调子的音色,她冲周凯勾勾手指,放浪而轻浮的笑着,“阿凯,你站在雨里,湿淋淋的很好玩吗?又不是小孩子家,还调皮的喜欢玩水。” 周凯收拾好情绪,面无表情的走上前,“玉大人,已经安排妥当,近处的几座城市以飞鸽传书,远一点的就只能派出八百里加急,相信三天内光明神教所及之处,全能收到皇后失踪的讯息。” 这般强大的情报网,想查一对目标特征那么明显的男女,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便能有消息。 出宫4 玉罗娇唇畔又扬起讥讽的笑,妖媚的大眼亮晶晶的扫过去,“阿凯,你倒是真的用心,不愧是从内侍营出来的人。” 周凯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工作之一便是就近监视玉罗娇,她没有权利指手画脚,却必须将玉罗娇每日的言谈举止、饮食起居都记录下来,以备皇帝时不时的查询。 对于玉罗娇的挤兑,周凯浑然不在意,左耳听右耳出,学着不去在乎也就不会被伤害。 跟在她身边久了,一方面对玉罗娇的思维缜密、步步为营钦佩着,一边又不可遏止的讨厌着这个无情的女人,周凯知道她曾经是先皇的宠妃,后来又接着妹妹是新皇紫浩帝最宠爱的女人而被请出宫主持光明神教,周凯偶尔也会同情她曾在宫廷里受到的苦,可往往那番心思一起,就又被玉罗娇的冷酷而打散。 她承认自己读不懂她。 除了根深蒂固的防备之外,相处一年,再无其他感觉留下。 。。。。。 另一边,桃小薇和云焰两个挤在狭窄的马车内,在颠簸中前行。 时不时的,云焰会挑开车窗的布帘,指点远处的风景给桃小薇看,那只在书中见过的巍峨高山,和潺潺溪水,很快令桃小薇压抑的的心放松下来。 他们事儿走大路,偶尔换小路,甚至路过小城镇时,也会进客栈之中小憩。 云焰并不太在乎身后的追兵,吃喝休息皆不耽误,倒更像是与桃小薇结伴出来游山玩水似的惬意。 他的一举一动完全便是睿王府内大家熟悉的焰宝宝,当着桃小薇的面,漫山遍野的追着野兔子跑,把山鸡拎着尾巴扯回来,架在火上翻来覆去的烤熟,一开膛才发现内脏未除。 对待桃小薇,也完全是孩童式的亲昵,比如他早晨起来时,总会皱着眉请她把乱糟糟的长发挽成清爽的髻,然后会很有礼貌的道谢,再兴高采烈的去张罗两个人的吃食。 出宫5 桃小薇无法讨厌这样的云焰,或许是他似无辜又天真的笑容,让人根本产生不了负面情绪。 晨昏两次,云焰会双手抱住头,痛苦的倚在桃小薇身旁,豌豆大的汗珠子布满额头,偏偏死命的咬紧牙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这时候的云焰是无害的,甚至有几分脆弱,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桃小薇,也能轻易的取走他的性命。他却没有丝毫防备,也不考虑是自己把桃小薇从皇后寝宫掳出来,她会不会兴起报复的心思。就那样全然信任的把重病中的自己交给她,也同时将生命交付到她手上,怎样处置全由着她。 桃小薇学竹叶瞳的手法,用手指按压云焰的头皮帮他缓解痛苦,可往往是形似而神不似,起不到缓解的作用。 她也曾被云焰偶尔露出野兽般凶狠的眸光吓到不敢接近,但时日一久,惧怕也就消散的差不多,因为云焰疼到用手指去挠树皮也不会伤害她分毫,他始终能保持住一丝神智,用来分清身边陪伴他的究竟是何人。 疼痛结束的时候,桃小薇会问他这种疼痛是从何时开始的,因为她没听竹叶瞳提起过云焰还有这种痼疾。 云焰便会借故去准备餐点或者帮桃小薇取水而躲开这个话题,神采奕奕的仿佛根本不曾出现过那种欲生欲死的病痛折磨,等到了固定的时辰,周而复始的头痛再次开始,他咬紧牙关,死命的忍耐。。。 连日来皆是如此,他们离京城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有几次瞧见大队的官军擦身而过,这个时候云焰便会像个警觉的兔子似的,小心的看管住她,不准她呼声求救。 桃小薇偶尔会颇为同情的戏谑道,“焰宝宝,你这样把我带出来,会惹怒某人的,到时候二哥哥也挡不住喔。” 云焰抛出一记满不在乎的表情,偏偏又掩饰不了下意识的瑟缩,颜曦的存在,始终是他无法忽略的阴影。 出宫6 轰!~ 一声巨响! 临时改作行宫的将军府内,仆役和军将抱头鼠窜。 从京城而来报讯的副将捂着胸口吐了好几口血,就连九鼎也免不了受连累,脸颊肿胀老高,被颜曦正反抽了十几个耳刮子。 颜曦阴云密布的黑脸上划过暗色光泽。 室内一片安静,武将和随军的文官战战兢兢的左右而站,中间分出老宽一条通道,那是留给正在遭罪又躲不开的内侍营几大主事者的‘地盘’。 丢了皇后,连刺客的影子都没瞧见,贼子‘大概’是一直在睿王府内养伤的火神教教主云焰,不过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派出去追击的人马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绕着官道小道来回遛弯,带回来的讯息全部都是道听途说。 “皇上,两军对阵之时,当以大局为重,臣认为皇后娘娘虽然是落在了火神教教主手中,性命却无大碍,不如暂时派人打探消息,待眼前战事稳定,再从长计议。”话音落,他的身子也跟着飞了出去,幸好站的位置离颜曦比较远,才只是被皇帝袖口带起的风袭中,连滚带爬的摔出门外。 九鼎胡乱的用袖口抹掉唇边的血渍,单膝跪倒,“属下这就亲自带人去找,一定把皇后娘娘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以此将功折罪。 颜曦没有答应,转过身,背对着朝臣,挺直的脊背昭示了他心情的起伏,本来便没什么温度的声音更添寒冽,“朕的皇后自己会救。”他一把扯下披挂在身上的军甲披挂,随手丢掷在身旁,“令二王爷颜融统领大军,众将皆听其号令。” 傻了眼的武将们来不及阻止这种突变,随大流的跪倒在颜曦脚下,嘴唇上下张合却始终想不出合适的言辞阻止。 二王爷颜融早晨带了一队人潜入鲁国收集情报未归,皇上又容不得别人劝,一心牵挂在失踪的皇后身上。 明日的攸关胜败的交战,没人理会。 出宫7 原本一路坚定的往边关行进,却因为云焰愈来愈重的头痛而略有改变,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眼神更是在犀利与迷茫之中快速转变。 桃小薇多次劝他停下来休息,云焰却不予理会。他脸色苍白如银,透着病态的蜡黄,近几日来不眠不休的赶路,竟然连嘴唇都变成了与皮肤接近的惨白。 夜里,在桃小薇的坚持下,他们住进了客栈,云焰的身体再经不起风餐露宿,他摇摇欲坠的走在前,高大的身体仿佛随时要倒下去似的虚弱。 他大概是天底下最虚弱的劫匪,随时要被桃小薇反掳那种。 三更后,习惯性的头痛又侵扰着他,云焰从深眠之中被搅醒,不停的翻身,两只手死命的揪扯头发。 桃小薇把准备好毛巾蘸了热水,敷在他额头上,希望能减轻一些云焰的痛苦。 他眼睛没有睁开,忽然用孩童式的语调软软道,“我是焰宝宝,我是焰宝宝。。” 唇瓣上挂着浅笑,桃小薇无奈的摇摇头,想不出云焰梦到了什么,还在反复低喃着强调。 “不,我是云焰,云焰!”他忽然又另一种不怒自威的口气恶狠狠反驳,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上弓,直挺挺的紧绷小腿。 “我是焰宝宝,你走开,我是焰宝宝。”他又放松下来,双手使劲的在胸前推,仿佛面对面有个无形的人试图要逼近。 “我是云焰。。。我是云焰。。。”声音冷冽,低沉睿智,不怒自威。 。。。。 如此辗转交替,焰宝宝和云焰生生撕裂为两个人,在共同的身体内搏斗,抢占控制的权利。他们势均力敌,拼斗厮杀,到天明时才安静下来,坠入梦乡。 桃小薇守了他一夜,蜷缩在床边的椅子上,方便随时查看云焰的状况,等他终于不再喊痛了,才稍微放松心情,抱住膝盖把脸贴上去,小憩一会。 出宫8 再醒来时,她已经睡在床上,睁开眼,立即瞧见云焰放大的笑脸,可怜兮兮抱着小腹,眯着黑亮黑亮的眼眸道,“我想吃饺子。” 桃小薇不明所以,揉揉眼,头昏脑胀的不很清醒。 云焰又道,“我们回去找瞳瞳吧,焰宝宝想吃肉饺子。” 桃小薇目瞪口呆,好半晌,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她才探出手抚住云焰的额头,“头还在痛吗?”怎么开始说胡话了?他不是说要带她去边关,把苏沫儿换回来么?突然之间又说要去找嫂嫂,还只是为了要吃饺子。 这跳跃性的思维,她还真有些跟不上。 云焰可不管那么多,也不容桃小薇细想,托着她的胳膊往床下扯,不断催促着,“快点,我们回家吧。” 好吧,她是他带出来的,当然由他决定方向。 于是,云焰美滋滋的领着桃小薇去市集买了一辆乌木大马车,和许多他感兴趣的零食,甚至还有给竹叶瞳带的礼物,两个人又掉转车头,原路回返。 桃小薇一直用疑惑的目光瞧着云焰,她甚至提起苏沫儿的名字以观察他的反应,可惜的是,云焰仿佛根本没听见似的,沉浸在玩乐之中。 。。。。 一整天,云焰都没喊着头痛,桃小薇心情稍微放松,蜷缩在马车里睡的昏沉。 入夜后,一阵颠簸将她从睡梦中摇醒,她掀开帘子,借着星光瞧见窗外飞驰的景色,似乎是又掉转了一次车头,往边关的方向快速行进。 “焰宝宝?我们不是要回京城么,你是不是走错方向啦?”第三次瞧见那座怪石嶙峋的山坡,桃小薇疑惑的问。 坐在外边赶车的云焰,冷冷答道,“要救我妹妹,自然得去边关,你想回京城,要瞧紫浩帝有没有那个本事,把你从我手中夺回去。” 桃小薇心里咯噔一下,不等她再次发问,云焰又重声道,“叫我云焰,或者尊上,焰宝宝三个字听起来像是在喊白痴。” 出宫9 桃小薇不明所以,灰溜溜的把头缩回到车厢内生闷气。 什么嘛,又变成云焰了,难倒先前是刻意装出那个模样吗? 未免演技也太好了些,足够粉墨登场当主角儿了。 云焰根本不理会她耍脾气,策马狂奔大半夜,才在一处水塘边停下来稍事休息。 “先前与我在一起的女人,真的不是你?”他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像是与车厢内的桃小薇对话,又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等不到回应也不介意,顺手从马车的夹板内掏出水袋子,使劲灌了几大口,“你和她虽然长的几乎完全一样,但是我知道你不是她。” 不够调皮,不够戏谑,不够疯癫,反正与他记忆中的那抹影子完全不同。 在一个人身上不可能同时体现出极端相反的两种性格,即便是假装,也总会露出破绽。 桃小薇对他的态度太平静,眼中生疏的距离根本没有‘她’望向他时的火花。 她不是‘她’,绝对不是。 既然肯定不是,云焰觉得没有必要给她好脸色看。 桃小薇气嘟嘟的回了一句,“说那么多烦不烦,知道我不是‘她’,你干嘛还死拽着不放?” “燕国紫浩帝的皇后,若是再战争罪关键的时刻出现在战场上,所造成的后果你能想象吗?”云焰邪恶的声音飘进了桃小薇的耳朵,比毒蛇吐信更令人毛骨悚然,“颜曦处处占据上风,就连我鲁国的将军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战神,这次,本尊便要向天下人证明,他只是个平凡的男人而已。” “切!你也是男人,你会肯为了一个女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别做梦了,拿我威胁夫君,你最后得到的也仅仅是失望而已。”她嘴里不服,心里已然惴惴,再没有谁比她更了解颜曦的脾气,若云焰真的把她推上战场作为克敌的王牌,后果不堪设想。 出宫10 云焰不愿与她做口舌之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后,便牵着马儿去吃草喝水了。 桃小薇很讨厌他那种胜券在握的感觉,斜睨的眼神不可一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仿佛很有把握把她玩弄于鼓掌之间似的。 提起裙子,以很不优雅的姿态爬上车,桃小薇满脑袋转悠的全都是逃跑的念头。 先前是怕不熟悉的侍卫伤到了焰宝宝没法向二哥哥交代,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云焰,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打定主意若是下一次再遇到追击的兵马,她一定要竭尽全力的来一次自救。柔荑在头顶上摸呀摸的,最终选定了一直不起眼的暗金色发簪,握在手中端详。 手搭在车辕之上,借着云焰转身的机会,她把发簪丢入远处的草丛,假如运气好的话,必然能有人从发簪顶部雕刻的凤鸣九天之上瞧出端倪。 龙是王者的象征,凤乃皇后独享的祥瑞,小小的发簪因为有了这样尊贵的图案,而变得寓意不凡。 。。。。 又歇了大半个时辰,更深露重,云焰牵着马走回来,他让桃小薇去车厢里休息,自己只是斜倚在车门口,命令道,“快睡吧,明天一早就得赶路,三天之内我们必须要到达边境。” 桃小薇白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往里边挪,把云焰早先给她买的吃食都堆砌到车门口,试图与他之间隔出了一道杂乱的障碍,短被裹紧身子,桃小薇背对着云焰,竟然是连他的呼吸都听不清晰。 白日里睡的多,桃小薇此时清醒的很,绕来绕去的胡思乱想逃走的办法,她完全不会武功,想从武功不逊于颜曦的火神教教主手底下逃脱,成功的几率小的可怜。 必须一击即中才可以,不然等他有了防备,以后再想逃就更难了。 想着筹划着,也不知什么时候便又睡着,梦里面很多人顶着模糊的面孔走来走去,桃小薇大声呼喊,却没有人理她。 于是,她便一直哭一直追着不同的人跑,直到在抽噎之中再次醒来。 焰宝宝,完胜1 一只冰凉凉的手指轻轻的在桃小薇脸颊处蘸了蘸,将那晶莹的眼泪托在指尖,对着初升的太阳,细细观察。很快,泪珠儿被蒸发殆尽,他才恋恋不舍的回到桃小薇身边,想‘就地取材’。 猝不及防的张开眼,桃小薇对上的是云焰放大的俊脸,笑的很纯很天真,浅红色的唇瓣咧出好看的弧度,这样的距离,她甚至能看见云焰左右两边生了一对可爱异常的小虎牙,背对着阳光,散溢着淡淡的银光。 “你醒啦?睡了好久哦。”他撅着嘴孩子气的抱怨,复尔调皮的眨眨眼,指着不远处的树上那几只大清早唧唧喳喳扰他好梦的笨鸟道,“想不想吃烤小鸟?” 他怎么又变成这副德性,看起来,非常的像。。。焰宝宝。 桃小薇的呆愣和默然并没有影响云焰的好心情,他余光闪到另一只不知死活的灰色野兔,笑的很谄媚,“吃烤兔子也不错。” “焰宝宝,大清早还吃得这样油腻,你胃口真好。”桃小薇试探性的问,若是云焰的话,他会非常讨厌这个‘白痴’称呼,至少会立即不满的叫她闭嘴。 但是,眼前的大男人浑然不在意,圆溜溜的喉结咕噜噜转了几圈,双眼放光瞪着送上门的‘野味’,“瞳瞳做的野味很好吃哦,但是焰宝宝的手艺也不差,不信等会尝尝。” 桃小薇这回总算是确定了,一天到晚变来变去的云焰,又成了她所熟悉的那个可爱‘孩子’,惊怯渐消,她大着胆子提议,“没有盐巴也做不出好吃的,不如我们现在起程,二个时辰便能赶到最近的城镇,我买卤鸡腿给你好吗?”她害怕云焰腹中饥饿会不同意,从车厢内捧出许多吃食,“你先吃这些垫垫肚子,但是不要吃太多,免得一会吃不下午饭。” 她要走,要趁着云焰懵懂无知时自救,越是人气鼎盛的地方,越容易找到追踪她而来的侍卫们。 焰宝宝,完胜2 云焰闷闷不乐,因为桃小薇不支持他好不容易想出的点子,鸟儿扑扇着翅膀飞走了,兔子瑟缩的消失在荒草堆中,他的野味,他的烧烤,他好期待的早餐。 不见了。 “焰宝宝,好不好嘛?等一会到了城里,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去吃什么,都是烹制好的佳肴,比野外烧制的小鸟和兔子好得多。”桃小薇灵光一闪,诱哄道,“还有你最喜欢吃的盐酥糖喔,那东西都是在上午卖的,去晚了铁定买不到。” 云焰眼眸大亮,终于被一个他更愿意接受的期望取代了沮丧,拦腰抱起桃小薇将她丢在车上,嘴里不断的嘟囔着想吃的东西,美滋滋的驾着马车向城市的方向而去。 偏巧,焰宝宝所选择的,正是昨晚上云焰辛苦驾车赶了大半夜的路程,桃小薇在车内也觉得无奈,这几天仿佛就一直来回的走这段路,云焰和焰宝宝虽然共存在一具躯体内,很显然他们的心思却不在一处。 云焰的目标是边关,他有责任,有义务,有割舍不掉的亲情,为了保护他在乎的东西,哪怕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而焰宝宝的目的就简单的多,寻找到让他心安的‘亲人’,一餐丰盛的美食,一场令他感觉到很愉快的游戏,累了时,再找个温暖舒适的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觉,足矣。这些他需要的东西,全部都在燕国的京城之内,于是,下意识的他所选择的方向,总是通往他的梦想所在。 桃小薇几天之间亲眼目睹了云焰的脾气变来变去,即便是面对焰宝宝时,她也放不下防备之心,唯恐什么时候,他又忽然变成了视自己为仇敌的火神教教主。 时刻戒备着,担忧着,两只圆溜溜的眼更是时刻不停的观察马车外的情况,开始期待着佩戴着燕国徽记的军人们出现在她身边,想办法把她带出去,不让云焰有机会带她到战场之上,成为挟制颜曦的人质。 焰宝宝,完胜3 云焰一进城就嚷着要桃小薇兑现承诺,他要吃酱鸭、卤肉、盐酥糖,还想喝大杯的红姜汁,最好再来些切成菱形的红沙瓤西瓜。 桃小薇心不在焉的敷衍着,无时无刻不在寻找陌生人群中的熟悉面孔。可惜,直到云焰捧着酒足饭饱后的肚子到客栈之内入住,她也没能如愿的寻到可以给予帮助的人。 日坠西山,夜色的黑笼罩在这座无名小城的上空,桃小薇与云焰住在紧挨着的客房内,一个带着微笑陷入甜美的梦境,另一个则惊恐的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她有预感,云焰一定回来找她,他心里惦念苏沫儿,所以一有机会拿到身体的控制权,必定不会放弃掳她上路,在他可以掌控的时间内,做他一直想却没机会完成的事。 没有人在她身旁保护,除了自己之外不能依赖任何人,面对着比她强大千百倍的对手,她要怎样才能够不动声色的从云焰笼罩起的阴影下离开呢? 轻轻的脚步声,从不远的地方徐徐而来,在桃小薇的门口停住,云焰用懊恼又冰凉的声音怒吼道,“桃,把门打开,我们该上路了。” 房门口,堆积着梳妆台、木栏板、洗脸盆,除了角落里的一张破旧木床桃小薇没法移动之外,几乎所有的杂物都逃不过去门口堵门的任务。 “云焰,城门已经关了,即使现在出去,你也出不了这座城。”这也是桃小薇执意说服云焰在此过夜的原因,黄昏时,城门一关,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准打开,直到第二天太阳照到广场中央的柱子上。 她大胆的假设,云焰只有晚上才会出现,焰宝宝白昼里掌控着这具身体,那么只要设置云焰无法逾越的障碍,就可以尽可能的拖延他离去的脚步。 时间越久,对她便越有利,那意味着正在寻找她的人有更多的机会锁定她的位置。 焰宝宝,完胜4 云焰并不是焰宝宝,他所具有的是成熟的三十岁男子的智慧。一个掌控十几万教众的火神教教主,仅凭前半生的阅历便能轻易的看穿桃小薇所打的小算盘。 他怎么会容许在掌控之内的女子,不按照他设计好的步骤,一步步的走上她应面对的道路呢。 这个女人,是打击紫浩帝最有利的武器,只要把她紧紧攥在手心,他不怕颜曦不撤兵回国。 可偏偏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那个他控制不住的自己要出来捣乱,连夜赶路,跑出二百多里,睡了一觉,竟然发觉又返回了一百五十里。 云焰几乎要吐血,又不能拍自己几巴掌泄愤,这种前所未有的窝火感觉,在云焰恢复意识后便占据他的情绪,即使一巴掌拍碎了房间内破烂的木床,也没能舒缓多少。 “桃,不要逼我闯进去,你乖乖听话,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城。”云焰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舍弃车马,单凭一双腿把桃小薇带到下一个露宿点,还得想个办法困住她和自己。 桃小薇冲门口伸了伸舌头,他要拿她当诱饵送上战场,还要求她乖乖开门,有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当她傻么。“云焰,你应该知道焰宝宝是能够独自思考的,他并不赞同你的行为,即使你今天强行上路,到了白天焰宝宝还是会再把我带回来,你何必大半夜的来回折腾,你不累,我和焰宝宝可是累极了。” 她言之必带上焰宝宝,提醒云焰也有无法控制的时候,在他没解决自身那奇怪的毛病之前,想把她带到边关,实在是个不太容易完成的任务。 云焰气恼,却无法,再没耐心与她磕牙讲废话,掌心运气震断了门插,不费什么力气便把堵门的东西推开至两边,“桃,不要试图激怒我,那对你没好处,我不介意点住你的穴道,完全把你当成沙包似的扛回鲁国。” 焰宝宝,完胜5 桃小薇缩在床铺最里,棉被缠裹着身体,只露出一对亮晶晶的眸子,笃定云焰在没完全利用他之前不会伤及性命,牙尖嘴利的回道,“怎么对待俘虏是你的事,配合与否取决于我,即便是敌不过你的弱者,也总有你控制不了的时候。” 他愿意一路背着她、扛着她、举着她、夹着她都无所谓,反正桃小薇现在是打定了主意,只要是云焰在控制身体,她就坚决不走一步路,逆反到底。 紧蹙浓眉的云焰气势非凡,可惜往常轻易便能压抑住手下的冷冽的眸光,到了桃小薇面前彻底的失去了效力。她神色如常的反讽回去,暗笑不已,数年如一日的生存在颜曦身边,再凶狠的气势也早就习以为常,况且,云焰心有牵挂,和目空一切的颜曦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桃小薇!”变回云焰,他还是那番暴虐的秉性,没什么耐心与女人废话,“难倒你不想见到你的男人吗?你应该很清楚,这天下间只有紫浩帝才有那个能耐把你从本尊手里带走。”换句话说,想恢复自由,就老老实实的配合他,送上门去当个称职的肉票好了。 桃小薇扭曲着身体,躲避云焰伸过来想揪起她的大手,俏脸呈现出惊悸过度的灰白,使出全身的力气呼喊道,“焰宝宝,快醒醒,有人欺负我,焰宝宝,救命啊,焰宝宝,你再不不来,坏人就要得逞啦。。” 提到焰宝宝三个字,云焰更是怒火中烧,隔空准确的弹出响指,直接帮桃小薇‘灭了音’。 “吵闹的女人。”还真是会挑选他受不了的话题,“如果你不想变成哑巴,从此以后不能开口说话,就尽管在我面前多喊几次那白痴的三个字好了。” 桃小薇上下两片唇瓣张合几次,看唇形便知道,她又在喊焰宝宝了,云焰别扭的转过脸去,假装没看到,免得自己更加生气。 焰宝宝,完胜6 胳膊拗不过大腿,身为不称职的‘俘虏’,桃小薇合作与否都阻挡不住云焰要带走她的决心。 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他手上的一张王牌,活着,能喘息便足够了,他没有义务好好对她,尤其是她不乖乖的听话,拼命与他作对的情况之下。 连人带被子,将桃小薇扛在肩膀上,打开窗云焰直接窜上了房,皎洁的月光下,他身负一人却仍旧流畅的快速跳跃,桃小薇被点住哑穴,晃来晃去的很快便觉得头晕,晚上吃的饭菜在胃里翻搅,她十分认真的考虑要不要直接张开嘴,吐他一身。 几名夜里值守的城墙兵倚成一团偷偷睡觉,云焰利用准备好的绳索很轻易的爬下了城墙,远遁而去。 在同一瞬间,九鼎正在检查被明显的碾压过的荒草丛,确定车辕的方向后,他注意到月光下的一点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吸引他的注意力。 颜曦沉默的坐在一块突起的怪石上,若有所思,直到九鼎双手托着一件物品送到面前,他才忽然现出这些天来第一抹狠辣的神情。 谢天谢地,虽然很可怕,令九鼎战战兢兢,但是总算是颜曦最正常不过的表情,他再狠、再嗜血,也总比过去的这几天,面无表情的阴沉好得多。 “云焰好像又带着娘娘折返回去,属下确定判断没有错,但是想不明白是为何。”自从在这条路上发现了蛛丝马迹,颜曦一行人放慢速度,分断仔细查找,由这只桃小薇的贴身之物确定了他们追踪的方向没有错。 可是,他们一路坚定的朝着边关方向而去,没道理偏偏在这儿又折回去,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状况,逼着云焰不得不调转车头返回吗? “我们连夜追上去,发信号把分散的人手集结到前边等待。”颜曦攥紧了那只发簪,被尖锐的花纹刺破了手掌也察觉不到疼痛。 焰宝宝,完胜7 云焰才扛着桃小薇赶了一段路,就不得不把她放下来丢到一旁。 裤腿和鞋子上沾染了酸臭的味道,喜洁的云焰恼火的瞪着她,正在头晕目眩的桃小薇不忘用唇形回了句,“我只是没忍住,又不是故意的。” 谁叫云焰喜欢大头朝下的扛着人赶路的,改天有机会也得让他尝试一把‘倒栽葱’的难受滋味。 “我解开你的哑穴,但是你要乖乖的配合我,天亮前,我们必须赶到两百里之外的小镇上。”那里有他隐藏在燕国的秘密联络点,接应的手下随时准备着。 桃小薇胡乱的点点头。 谁知云焰的指尖才收回,一声骇然尖叫就在这时扯着颤巍巍的长音拉过来,听得他一阵鸡皮疙瘩,恼火的不行。 从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女人,紫浩帝怎么会对比野猫还顽劣的女子倾心如斯,他想不通。 “闭嘴,不然我还让你当哑巴。”他暴喝出声,脑门上支起的青筋无言的警告着桃小薇,他并不只是吓唬她而已。 桃小薇立即用小手捂住嘴,惊恐的眼神里带着戏谑的顽皮,没错,她就是故意的,使劲一切手段阻止云焰的脚步,只要熬到天亮,焰宝宝八成就会出来,到时候,她要云焰好看。 “你是要跟我一起走,还是选择像刚才似的被我背着。”他给她选择的余地。 桃小薇嗫蹑道,“还是自己走吧,但是你可别嫌我慢,毕竟我不会飞来飞去的武功,只是个很普通的女人而已。” 合理范围内的解释云焰自问还是可以接受,可是才走了不到半里路,他半张脸都黑掉了。 桃小薇小心的拎着及地的长裙,美则美矣,却复杂拖沓,尤其不适合赶路,她踩着小碎步,鼻尖冒汗,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也赶不上云焰的步伐。 这使得云焰大部分都处于休息状态,每走十步都不得不停下来,无奈的看着桃小薇气喘吁吁的小跑过来。 焰宝宝,完胜8 在未遇到‘她’之前,云焰一直认为女人是这天下最麻烦的生物。 她们脆弱、善变、小肚鸡肠,脑子里装的是风花雪月,一辈子以相夫教子为己任,遇到了喜欢的男人,即便碰的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 当然,现在他的想法也几乎没有改变,只不过,一概而论变为偶有特殊,至少还存在个能让他刮目相看的女子,且,与眼前挪着小碎步,香汗淋漓的燕国皇后一模一样。 每次看到桃小薇这张绝美的容颜,再瞧见她露出和心目中日思夜想的‘她’完全迥异的气质,云焰便忍不住怒火中烧,若是桃小薇再火上浇油的刺激几句,他真想走上前,恶狠狠的捏住她脆弱的脖颈,狠狠摇晃,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稍微驱散胸口的郁结之气。 “其实,明早再出发也是一样的,有马车在好过咱们用两条腿赶路。”桃小薇‘好心’建议,捂着小腹,脸色有点白,但还扯得出笑来。“我在想,如果你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我送到边关还没起到预期的作用,你会不会一怒之下,破了不打女人的例子呐。” 云焰断然摇头,“我从不对女人出手,但是,本尊手下还有不少专喜欢辣手摧花的人渣,皇后娘娘若是有兴趣,本尊为你安排。” 桃小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表情逐渐平静下来,眼神充满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真是奇怪,你和焰宝宝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为何表现出来的性格南辕北辙,简直是两个极端。”焰宝宝善良的近似于天真,无忧无虑,笑容干净而清澈,像初生的婴儿似的眼中全是世间的美好,反观云焰,背负着比山峦更重的责任,即使明知道他的教主之位已经被妹妹取代,还是在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内选择回去鲁国,不忘顺手把‘肉票’带上,为己方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焰宝宝,完胜9 云焰显然并不觉得桃小薇的抱怨有什么好笑的。 对焰宝宝的存在,更抱着深恶痛绝的态度。 完全属于自己的身体来了个不速之客,后来居上还拥有了与他分庭抗礼的控制权,云焰清楚的知道白天的他都在做些什么,但也仅仅是无动于衷的看着而已,他干着急没办法。 焰宝宝把他平日里极度厌恶的甜腻食物大口大口往嘴巴里塞,像个傻子似的蹲在路边痴痴的望着路边的人群走来走去,跟在桃小薇身边对她唯命是从,根本不在乎他多么辛苦才带着她狂奔了二百里,又悠闲的走上了回头路。 既然他清晰的知道焰宝宝的所作所为,他也有理由相信,在身体的深处,焰宝宝也在观察着他的存在。 他们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他要和自己作对。 云焰想来想去,也不明白。 虽然别人还看不出他的改变,云焰却清晰的感觉到,焰宝宝一日塞过一日的茁壮成长,他的力量渐渐压过了正主,每日控制身体的时间愈来愈长,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便要完全控制了身体的主动权,属于云焰的一切,要么消失,要么被压制回体内深处,能看能听,就是不能掌控。 云焰不惧怕死亡或者消失,他只是怕还没有完成心愿之前,被焰宝宝取代。 另一个自己,并不在乎与妹妹的亲情,他恣意的存在着,只为了他自己而已。 至少,要咬牙坚持到亲眼看见沫儿脱离困境,她是为了寻他才陷入颜曦的手中,他一定要将她完好无损的送回鲁国才行。 云焰心急的拽着桃小薇站起来,“没时间休息了,若是你走不动,我还像刚才似的扛着你。” 他不怕累,只当她是从前练功时,每天负在身上近百斤以上的石块。 桃小薇惊恐的蹦起老高,向前小跑几步以示自己还很活泼,不需要享受云焰的‘优待’。 焰宝宝,完胜10 相逢,在猝不及防之时。 几乎是云焰发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颜曦同时也望见了那一抹牵肠挂肚的倩影。 云焰下意识的用手臂勾住桃小薇的脖颈,挑衅的眼神不惧的对上颜曦狂厉的冷眸。 这是他们之间第二次正门交锋,第一次颜曦让他挂了彩,略胜一筹,这第二次,云焰有把握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靠的极近之时,桃小薇才抬眸望见,粲然一笑。“你来啦。” 冷漠的眸子,神情严峻森然,颜曦略微颌首,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慑窒的酷厉气息。“还好吗?” 桃小薇滑稽地咧咧嘴。“蛮好的,吃好睡好,一路游山玩水。” 云焰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在这里遇到颜曦对他来说是好事,他最多只能坚持到太阳升起之前,必须利用这段时间逼着颜曦答应释放苏沫儿,否则,由着他和焰宝宝变来变去的,走到边关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颜曦手一抖,黑色长软剑从腰间褪下,化为一道暗色游龙,“云焰,是男人便放开我妻子,咱们公平比过。” 云焰傲然扬起下巴,“颜曦,我今天没兴趣与你玩江湖缠斗的把戏,想要你的皇后,你总要献上一些诚意。” 颜曦眼神飘到一旁站立的九鼎身上,贴身护卫立即明白主子的意思,纵身上马快速沿原路返回,不多时,马背上带回了一名面容憔悴,发丝散乱却没有明显伤痕的绝色女子。 云焰一眼就看出那是苏沫儿,不由现出狂喜之色,他万万没料到颜曦会随行把妹妹也带了来。 可是,紫浩帝下一个动作却轻易的打散了他与亲人久别的喜悦。 颜曦随意的抬起手,一把揪住苏沫儿瀑布似的长发,用力撕扯下,她不得不躬身的立在他身旁,冷哼道,“拿她和你换,把我的妻子还来。” 云焰的脸紧绷成一片铁青,两瓣唇抿成一条直线。。。 焰宝宝,完胜11 “颜曦,你不要太过分了,苏沫儿也算是你的妻子,即便你不顾及夫妻一场的情分,只当她是个女人也不能下次重手。”桃小薇虽然在云焰的手中,云焰却怎么都无法下手去对待这么个完全没有危害的柔弱女子。 他想不明白颜曦就怎么能狠到如此地步,在他眼里仿佛没有世人惯常评定是非的标准,游离于规则之外,做到了真正的目空一切。 听见了云焰暴怒的咆哮,颜曦只是抬高一边的剑眉,冷幽幽的瞳孔在月色下闪耀着暗蓝色的光,像一匹受了伤的狼,嗜血、残暴。 所有动物中,狼对伴侣最为忠诚,一旦选定了共度一生的对象,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再将它们分开。 很奇异的,一向如同万年冰山似的冷漠的颜曦,轻轻的淡淡的,笑了。 他的笑容绽放的很大,却愈发令人毛骨悚然。身后站立的九鼎甚至顶不住这样的气场,不漏痕迹的向身后连退两步,勉强站定。 颜曦一无所觉,手指用力,强迫苏沫儿屈辱的抬起脸,让云焰能清晰的看到她脸上压抑的痛楚,和含着泪的眼眶,“云焰,朕没什么耐性,这个女人,令人厌烦,你若还想她完整,就立即放朕的妻子走过来。”他骤然一寒,凝住云焰搭在桃小薇肩膀上的手臂,“把你的脏手拿开,否则,朕保证你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使用这只手臂的机会。” 云焰也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掌控一切的感觉,被人这样步步紧逼的威胁还是第一次,若面前的对手换了任何一人,他都不会狼狈难堪到今日这种地步。 颜曦是说真的,颜曦没有开玩笑,颜曦另一只手握的死紧的软剑随时都可能攻过来,或者直取苏沫儿的性命。 他屈辱的咬紧牙关,“颜曦,我们同时放人,苏沫儿交换桃小薇,这笔买卖你不吃亏!” 焰宝宝,完胜12 颜曦略微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提议。 桃小薇忽然插嘴道,“夫君,云焰的身体里有一半是焰宝宝。” 她说的并不明白,颜曦却是听懂了她想表达的含义。 想让他放云焰一马,至少不要危及到生命,虽然大家都不在乎云焰的死活,但是对于焰宝宝,却是另外一种心情。 他救过颜融的命。 同时,也是他的存在,才将云焰拖延至此,缓解了颜曦和大军的压力。 可是,他毕竟还是云焰的一部分,没人能预知,他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云焰,带着他,简直是在卧榻边放了一只野性未驯的猛虎,在大家都以为它变成猫咪的时候,反过来露出獠牙将主人一口吞入腹中。 云焰并不领情,兀自冷冷一笑,“倒数一二三,我们同时放入,颜曦,我不希望其中出现任何纰漏,若我妹妹有事,桃皇后也休想安稳的走到你的怀中。” 他与颜曦单打独斗,或许略逊一筹,但是在此种情况下,云焰还是有把握在颜曦对苏沫儿出手的一瞬间,同时毁掉桃小薇令他悔恨终生。 可惜,他还是高看了苏沫儿再颜曦心目中的地位。 蝼蚁一般的存在,得到或者失去对颜曦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大不了,他另找地方泄愤而已,不一定非得苏沫儿不可。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沫儿忽然抬起头,拼命地摇晃,根根长发在她的挣扎下崩落,偶尔脸颊蹭到颜曦的手背的肌肤,却被面露厌色的他立即闪开,仿佛是怕沾染了可怕的瘟疫。 “解开沫儿的穴道,快点!”云焰不解的瞧着妹妹的异常,他甚至怀疑她是在示警,难倒颜曦藏了什么阴谋在交换人质的过程中吗? 怕颜曦不肯照着他的要求去做,云焰高高的抬起手,威胁性的搭在桃小薇的肩膀上,若他不解开沫儿的穴道,他可以拍碎一块巨石的手掌便要招呼在颜曦心爱的女人身上。 焰宝宝,完胜13 颜曦用他独有的若有所思回忆云焰的威胁。 甚至没有垂下头去看苏沫儿,掌心微微用力,他手中伏贴的女人便被强迫性抬高了头,数十根长发断裂在他指间,苏沫儿惨白的面颊与颜曦的手背擦过时,却被他直接丢弃在一旁,当她是洪水猛兽一般,厌烦到极限。 复尔,九鼎上前,解去苏沫儿的哑穴,仍旧控制她的武功。 她猛咳了许久,身子乱颤,强自压抑的忍住,踉跄着扶住膝盖爬起,好不狼狈。 “沫儿,你怎么样?可有伤到?”云焰蹙眉,妹妹少见的平凡令他很不爽,潜意识里,他觉得苏沫儿就该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出尘仙子模样,曾几何时,她也被强自拽下云端,高挽起妇人的发髻,变的很像是寻常的女人。 她的脸色也是苍白异常,肌肤似缎子般滑嫩,却无法掩饰那股由内而外的病态。 “哥。。。。哥。。。”苏沫儿又咳嗽几下,艰难的朝云焰笑了笑,“等我,我。。还有话同他讲。”这也许是最近的一次接近颜曦的机会,那些个藏在心口许久的话,若是此时不说,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云焰干着急没办法,颜曦带了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围着,他不能激动的上前拉住沫儿,否则,会把他们兄妹二人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折腾了大半夜,天色眼瞅着要亮起来,云焰此时只能盼望着苏沫儿长话短说,莫要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时机。 他不知道还能控制这具身体多久。 苏沫儿的眼底燃烧着熟悉的狂热,“陛下,如果沫儿向您发誓,从今以后尊桃皇后为姐姐,一生一世只要有她在,就绝对不去与她争抢,您能允许我返回皇宫吗?” 众目睽睽之下,苏沫儿一句话便令所有的人都屏息,仿佛天地间就只有她和颜曦的存在似的。 桃小薇挣扎不掉云焰的束缚,无奈的一只手托住隐隐作痛的额头,低低道,“她还真是会挑时间火上浇油。” 焰宝宝,完胜14 颜曦瞳眸中倏忽掠过一抹阴鸷。 “云焰,再不交换,苏沫儿若死在此处也是咎由自取。” 颜曦和苏沫儿本来就没什么所谓的旧日情分,一场政治和亲,莫名其妙开始,玩闹式的结束,期间两人相见不足十次,且每一次都是火药味十足。 都到了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苏沫儿还沉浸在假想的幸福之中,期望颜曦能看到她的痴情,瞳孔中可以出现一抹她的轮廓。 “苏沫儿,这个男人没有心的,你干嘛要苦苦求他。”看来把她囚禁在火神教的数十个日夜并没有驱散苏沫儿对颜曦的魔障,云焰恨铁不成钢。 苏沫儿仿佛没听见云焰的呵斥,只是着迷的望着颜曦好看的侧脸,那鬼斧神工雕刻出的五官,棱角分明,就像他不对任何人妥协的气质。从第一次见到颜曦开始,她就知道,此时她的目光再无法从他身上移开,颜曦是霸主,是枭雄,是胸怀里装了天下且有能力实现所有目标的真男人,帅到了极致,经历过他,在没有任何男人能撩动她的心弦,皆因为,他们都不会是颜曦。 她愿意为这样的男人变成真正的女人。 柔情似水,缠绵旖旎,哪怕最后会变得和桃小薇一样软弱怯懦,也没关系的。 云焰望见颜曦越来越不好的脸色,连忙道,“我们开始交换人质,你叫人把沫儿带过来,我放你的皇后自己走过去。”言毕,立即松开了对桃小薇的钳制,从背后重重的往前推了下。 颜曦身上散发的邪佞狠辣愈发冷冽,强忍着才克制住没立即出手,用软剑卸了那粗暴在薇薇身上的大掌。 她一步步,与他越来越近,天南海北的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他的世界之中。 为此,颜曦愿意暂时放下嗜血的冲动,默默展臂,直到揽住她的身子,抱紧。 与此同时,云焰手一接触到苏沫儿,也立即纵身飞起,急速往远方掠去。 焰宝宝,完胜15 四散隐蔽的侍卫不必命令,立即跟上。 桃小薇从颜曦炙热的怀抱中探出头来,不忘对九鼎嘱咐,“若是云焰变成了焰宝宝,你就直接把他带回来,千万别让人伤了他。” 九鼎为难的望向颜曦。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沉默不语,显然并不大乐意这么轻易的放过云焰。 桃小薇回抱住他的腰,小脸在他月白色的袍子上蹭啊蹭,“夫君,一路之上多亏了焰宝宝,他和云焰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颜曦仍旧不情愿,焰宝宝或者云焰,本质上是同一个人,连他们自己都控制不了人格的转变,甚至也存在着某一天焰宝宝永远消失的可能,颜曦再也不想把这危险的人物带在身边,一个不注意留下隐患。 若是再有下一次,他还会有如此好运,把薇薇完好无损的找回来吗? 不,他已经没有同样的耐心再经历一次撕心裂肺的疼痛,云焰,绝对不能放他全身而退。 桃小薇却不愿意轻易的认输,藕臂高高的挽住颜曦的脖颈,摇来晃去,“夫君,焰宝宝很可爱的,他其实就是个孩子,只晓得吃喝玩乐,你不能把他和云焰混淆为一个人。求求你了,我们把他平安的带回去交给二哥哥,或许他能有办法治好焰宝宝这怪异的症状,他可是神医哦。” 颜曦不以为然的神情终于缓缓消失,他略微颌首,算是暂时答应了桃小薇的要求。不是因为看在颜融的面子,他只是觉得与桃小薇分别已久,不忍心一见面就拒绝她的要求。 “哇,太好了,夫君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桃小薇怎么会不明白,让颜曦做出这么个决定是多困难的一件事,为了她,他已经退让到了底线的边缘。 他的一片心意,全在她眼中,化为星星碎碎的甜蜜。 谁说她的夫君冷酷残暴,他们全都没有看透,他只是太过专情,所以看起来却是无情。 焰宝宝,完胜16 天与平原的交界线上,一丝淡淡的光扯出五色神韵。 云焰的头仿佛被一柄利刃劈中,从中间向两边的剧痛着,他甚至怀疑是有个人要从里边往外爬,毫不留情的攻击他最脆弱的头部。 是焰宝宝,一定是他。 天要亮了,这是他力量最强之时,渐渐地他会压制住云焰的精神,把他逼回到身体深处沉睡。 云焰一边死命的向前奔跑,一边狠狠地朝胳膊上划了一刀,黑红的血液顺着伤处染红了衣裳,突如其来的剧痛果然暂时挡住了焰宝宝要抢夺身体的意图。 找了一棵大树,他把怀中仍呆愣着的妹妹放下,快速道,“沫儿,哥哥不能陪着你了,顺着这条路向前走,大概一百多里的一个小村子里,有我们的白衣侍卫在等你,只要循着教中的暗记,你一定能找到他们,并且安全的返回鲁国。” 头又昏沉起来,云焰咬紧牙关在左腿上重重挥下一刀,血流如注,狰狞的伤口外翻着,连走路都无法支撑。 “哥哥,你干什么?老是伤害自己?”苏沫儿大声哭嚎着,哆嗦着撕碎裙摆,想帮云焰把伤口包扎起来。 “沫儿。。。”他震骇的失声大叫,“快点离开,不要管我,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瞧见兄长表现出那样疼痛难忍的样子,不知为何,苏沫儿竟然无法违背这样的云焰的命令。 燕国的追兵近在咫尺,云焰拄着兵器站起来,以身作为诱饵向相反的方向逃去,几乎立即的,九鼎率领的人马便发现了他,调转马头奔着云焰的方向追赶而上。 苏沫儿反身躲藏入荒草之中,木然的望着好不容易寻回的兄长消失在密林的尽头。 她的手上,身上全是还没凉透的鲜血。 。。。。 不费吹灰之力,九鼎在一颗巨大的参天古树下,发现了脸色苍白,正大力喘息的云焰。 他抬眸望见追兵,并不惊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后,头一歪,昏倒在地。 焰宝宝,完胜17 九鼎将云焰带回了营地,留一小队人继续追击苏沫儿。 桃小薇想过来看他,却被颜曦死死的握住手,不准靠的太近。 清风徐徐飘来,淡淡的草木香中隐含着一丝幽冷的气息,轻柔沉静的幽冷。 云焰被安置在临时找到的马车上,周围十几个绝顶高手环绕着,提防他苏醒后会顽抗。 颜曦与桃小薇共乘一骑,走在队伍的最后,他们极少交谈,颜曦双臂自后环住她,偶尔嘴唇俯下来贴上她的耳,淡淡的诉说变成了情人间的低喃。“不准你担心马车里那小子,只是自刺了两刀而已,皮外伤死不了。” 桃小薇噗嗤失笑,“夫君,我没有担心云焰,只是想不明白他为啥要自己戳自己,若是不受伤,他不是更容易带着苏沫儿逃走吗?” 颜曦舌尖儿偷偷冒出来舔了她一下,“大概是苦肉计,吸引九鼎他们的注意力,免得侍卫们纠缠上他妹妹。” “不,我觉得他是知道了焰宝宝快要出现了,怕他帮助咱们抓苏沫儿,所以先亲自毁了焰宝宝的腿,迫他无法使用轻功。”回眸,桃小薇嫣然一笑,“云焰知道焰宝宝和咱们是一伙儿的,他好不容易才把苏沫儿换走了,若是再由焰宝宝把她给抓回来,好像上次一样,他准是会吐血的。” 她说的也挺有道理的,但是颜曦显然并不在意,桃小薇回到他身边后,浑身上下的毛孔都透着懒洋洋的倦意。 颜曦没有告诉她,十几个昼夜不停追击的辛苦,身体上的疲惫,还有心里的担忧几乎击垮了他。在寻不到任何一点线索时,颜曦暴怒的想毁灭到看到的一切。 幸好,她回到了他身边,完好无损,柔软的身体带着沐浴后丝丝凉意的桂花香轻拂过鼻端,清雅馥郁、醉人心扉,他几乎沉醉在这熟悉的味道之中,额头点住她的肩膀,双手交迭在她腰间,微微的打着呼噜,放松身体的僵硬。 焰宝宝,完胜18 难得的静谧气氛在云焰的大呼小叫声中被打断。 马车内,传来一个成熟男子用小孩子的语气奶声奶气呼痛的声音。 很快,近身监视的侍卫顶着半边熊猫眼,苦笑着来报告,“陛下,云焰果然又变成了睿王府内的焰宝宝,正抱着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口喊痛呢,谁也不让接近。”顿了顿,又道,“先前封住他的武功好像完全不管用,属下一个不慎还着了道。” 桃小薇想笑,却还是忍住,抬眸对仍旧不十分清醒的颜曦道,“夫君,我们去看看吧,要真的是焰宝宝回来了,就不必约束他的自由,只需在晨昏交替之时,提防云焰突然出现就好。” 颜曦并不十分感兴趣,奈何桃小薇兴致很浓,他又不可能再放任他们独自相处,也就勉为其难让那侍卫牵着黑马的缰绳,一路拖到马车旁。 果然,云焰大呼小叫的不知在嚷些什么,桃小薇静心听了会,知道他是想出马车,但是几个侍卫不同意,正在那里争执呢。 “焰宝宝,你清醒了吗?”桃小薇朝他挥挥手,见到熟悉的云焰让她觉得很开心。 云焰撅着嘴,十分不爽的指着胳膊和腿道,“痛死了!那个该死的@#¥%……&*” “喂,你怎么说粗话?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污言秽语你和谁学的?”云焰一脱口便是经典的国骂三字经,和军中粗鲁的大头兵一模一样,桃小薇第一次听他骂人,还真有些被吓着了。 云焰怯怯的垂下头,手指抬高,弯曲,指向身后不远处正给马儿准备干草的车夫,那本是九鼎临时从市井找来的寻常百姓,平素里说话不太注意,若遇到高兴或恼火的事,就喜欢用‘骂人’来表示心里的感觉。云焰刚醒过来,正听见他因为多赚了九鼎一些碎银高兴的骂天呼地,一连串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国骂,只说了一遍云焰就牢牢记住了。 焰宝宝,完胜19 于颜曦,云焰一如既往的惧怕,瞧见他在桃小薇身后瞪着冷冷的眼瞧他,立即一瑟缩的钻回到车子里去,再也不张罗着要下车了。 对于云焰的这种欺软怕硬的行为,桃小薇也只有无奈的笑笑。 “可以出发了。”颜曦似乎挺满意他的识时务,不愿多言,大手一挥命令出发。 他们要尽快的赶回到百里外的城镇,与其他各路分散寻找的人马会合。 颜曦将战场一股脑的丢给了颜融,既然事情解决,桃小薇也平安找回,他就必须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主持大局。 有惊无险的绕了一大圈,桃小薇心满意足的缩在颜曦的怀抱中,懂事的主动提议,“派人送我回京城便好,嫂嫂现在准是急坏了,别忘记叫人先行一步通知她,免得跟着干着急。” 京城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走失了皇后娘娘,人人自危,尤其是有直接关系的几位,恨不得提着头来向颜曦以命谢罪。 万幸是桃小薇没什么事,先得到消息的暂时把忐忑的心放下,开始期待着颜曦这次的处罚不会抬严重,拖出去打几十个军棍长长记性,至于悬在头顶上的铡刀,八成是掉不下来咯。 颜曦斜睨她一眼,深感无奈,“你随我一同去边境吧。” “咦,你先前不是不准吗?还说帝后出征,亘古未有,还怕被鲁国的敌人笑你儿女情长,婆婆妈妈。。。”桃小薇可得意了,把颜曦先前堵她嘴的大道理原封不动复述一遍,外加自己的见解。 这可是首次遇到说一不二的颜曦收回板上钉钉的决定,数十年都难得再遇到,桃小薇像偷到了腥的猫儿,占了便宜还得卖卖乖。 “朕是皇上,朕说了算。”颜曦扭过脸去不瞧她,眼中笑意浓浓。 “好好好,天下你最大行了吧。”她没啥诚意的安抚,又想起了马车中的云焰,那可是个绝对的大麻烦,尤其是他不稳定的变来变去,叫人很难界定对她的态度。 焰宝宝,完胜20 “夫君,你准备怎么处置焰宝宝?”颜曦一直不肯表明态度,桃小薇也拿不准他心中所想,瞧着两人见一次掐一次的情形,她还真不敢断定他一定会看在大家的面子上,既往不咎。 桃小薇慵懒地赖在颜曦怀里呢喃,思量着措辞,既不能一味的站在云焰的立场上求情,也不可以持放任态度,随颜曦处置。 如果颜融在就好了,他比较擅长与颜曦针锋相对,巧妙的捋顺了她夫君的坏脾气,还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桃小薇不得不承认,这件事也算是天分,并不是谁都能做的了的。 一听妻子的话,颜曦便蹙眉沉吟不语。 如果云焰一直保持失忆后的焰宝宝的形象,他倒是不介意放他一码。 问题是,过去的云焰还存在于身体的某一处,与焰宝宝拉锯争夺,这回只是恢复了一丁点的意识,云焰便迫不及待的掳走桃小薇,要挟与他;下次呢?他又会做出什么?再一次的筹划,酝酿更大的阴谋吗? “薇薇,无论他是焰宝宝还是云焰,都不能再留在身边,至少,我不放心他再出现在你面前。”桃小薇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她身边那些个号称是武功高强的侍卫,防卫一般的小毛贼还可以,对付云焰这个级别的高手,根本不够看的。“我答应你不伤他性命,等到了边境,把他交给二哥,他会有办法处理的。” 颜曦把云焰当成了皮球,一脚踢飞,他是颜融招惹来的,自然该由他自己去解决,最近事务繁杂,他可没那个耐心浪费时间在这点小事上。 桃小薇略微松了口气,“这样也好,二哥哥是神医,他一定有办法治好焰宝宝的。” 颜曦有一点怔愣的看着她。 心里为当日在睿王府与他打的虎虎生威的云焰惋惜,焰宝宝用天真无邪、纯真可爱征服了一干女眷的心,现在,他那个正主反倒是成了一种‘病’,除之而后快。 是做人太失败了吧。 鲁国之战1 由于早有准备,晨昏更迭之时,云焰一出现,迎接他的是浸油的牛皮筋五花大绑,外加上二十几个武功最高的侍卫里里外外的围住。他早料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试着调息了下,气血不顺,也就放弃了挣扎,把自己假想成粽子,安静的卧在床上。 他不说话,也没人搭理他。 这些日子,众人因为云焰的缘故,东奔西跑,鞋子都磨烂了,再加上颜曦时不时的丢过来那种‘废物’的鄙视眼神,一个个胸口都憋着火呢。 颜曦掌灯时,才有功夫过来瞧他,侍卫们鱼贯而出,室内只余下两个同样桀骜不群的男人四目相对。 持续半个时辰的沉默,云焰一头雾水,没有想象之中的暴风骤雨,颜曦只是偶尔用那种很古怪却绝对谈不上舒服的眼神望着他,大多时候,他就沉默的喝茶、看书、或者闭着眼睛打盹。 云焰的脊背寒毛根根倒立。 他并不恐惧,生或死对于他这种几百次从鬼门关打转又逃出生天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可偏偏是颜曦的态度,却令云焰分外的不安。 他不说话、不离开、不愤怒,那么他留在这儿究竟有什么目的。 “喂,把我身上的牛皮筋解开,如果所猜不错,是你亲手封了我的武功吧?既是如此,何必再多此一举的捆上这些,除非连你颜曦都不自信能困得住我。”云焰瞳孔之内,妖冶的一圈红色灼灼闪亮,却因为太过灿烂,突兀的现出了没落的余辉,就仿佛是要回光返照般,一股脑的把残存的力量都用出来。 颜曦也不废话,抽出腰间黑色的长软剑,挥剑、斩断绳索、收回重新扣在腰间,一气呵成。 云焰揉着气血不通的手腕,“颜曦,你不会是也顾念着我身体里另外一个白痴,才不愿意下杀手了断我这个劲敌吧?” 瞧着这群人对那个‘焰宝宝’出奇的好,云焰心中冷笑的嘲讽他们的天真。 鲁国之战2 颜曦再一次露出那种极其古怪的眸光。“你,伤口愈合的不错。” 当然不错了,全部是颜曦专用的疗伤神药,外敷内用,里外里便是上百两银子,还是皇帝陛下亲自下令给用的,小半天的功夫,露骨的伤口痊愈的就只剩下一条红线。 云焰这才想起来,清晨失去意识前,他好像狠狠地扎了自己两刀,胳膊和腿上都有伤口,现在居然只有很轻微的麻痒,剧痛全然消失。 不必猜,也知道是颜曦命人帮他治好了伤口。 可是,却想不出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倒,他就真不怕自己再一次的跑掉?未免太自信了些。 该说声谢谢吗?云焰迟疑着,很快他又压下这可笑的念头。 紫浩帝治疗的是焰宝宝,可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又何必感恩戴德的让他笑话。 颜曦看着他,“烈火剑没带在身上,给你换一柄玄铁剑吧。”唇角绽出邪佞的浅笑,“想自由吗?只要你能打败朕,便可以自行离开。”顿了顿,颜曦又抛出另一个让云焰根本就拒绝不了的诱惑,“即使将来抓到了你妹妹,朕也可以答允放你们一同走。” 语毕,颜曦英俊的面孔上几乎凝结出血光,睿王府二人大战后,他因云焰而起的战意便一直没消褪过,这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主动的送上门来,陷在自己手中。 颜曦答应过许多人,留下云焰的性命。 那么,只要不打死他,无论伤的多重,都无所谓吧。 大不了,白天焰宝宝控制身体时,颜曦偃旗息鼓,不主动邀战就是了。 云焰早就知道颜曦是武痴,对绝对力量的追求孜孜不倦。 能与这样的对手切磋,对他来说,也是难得的好机会。况且,根据颜曦开出来的条件,他也明白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打败颜曦,是获得自由的唯一方法。 若是在交战中,他好运气的生擒住他,可比抓住一百个桃小薇有价值的多。 鲁国之战3 云焰心中所想瞒不住颜曦。 颜曦也不介意他是带着怎样的企图应战。 这些都不重要。 他只是希望逼着云焰全力以赴的用出全部力量。 敌越强,他亦强。 这些年来,已经鲜少有人能让颜曦再燃起热血沸腾的感觉。 他对云焰,深深的期待着。 。。。。。 侍卫们从四面八方会合而来,队伍不断的壮大,颜曦随之命令快马加鞭,全力以赴的向边境赶去。 但是,不论白天多么辛苦,到了晨昏交替之时,颜曦必定下令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而云焰每次恢复意识之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往往也总是颜曦,这位燕国历史上最好武的帝王,是把他当成了练手的靶子了。 轰!!~ 一声巨响之后。 云焰恶狠狠地朝一旁吐了口淤血,放平身体,瘫软的倒在地上。“陛下,本尊右边的肋骨断了一根。” 颜曦随手把治疗的伤药丢过去。“你分神了。” 用的是嗔怪不满的语气,显然对云焰的心不在焉很是不快。 云焰也不客气,拍碎丹药上的蜡丸,把颜曦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灵丹妙药当糖豆似的往嘴巴里塞,“您白天不是还得赶路,怎么晚上还是这么精力旺盛?” 几乎每天都纠缠着他到天亮,不把云焰折腾到浑身无力爬不起来绝不罢休。 云焰几乎要怀疑颜曦是在变相的报复了。 用比武这么个别人挑不出理来的借口,狠狠地修理他,不要他的命,就是要把他身上每一寸骨头都拆碎一次才满意。 “你不用出最强的武功便永远都无法扭转惨败的命运。”颜曦修长的身子站立在不远处,冷森森的语调不带一丝温度,接过九鼎抽空送来的毛巾,随意擦掉额头的汗水,“云焰,朕已经发现了你妹妹逃亡的踪迹,若是你再不认真,朕也不介意等抓住了苏沫儿,错手宰了她。” 鲁国之战4 眼角余光瞧见桃小薇端了茶走过来,颜曦便停住残忍,迎上几步,顺手接过托盘,“你怎么来了?薇薇,所谓刀剑无眼,演武场这种地方,你还是少来的好。” 不然,若她瞧见云焰受伤,回去又得唠叨了。 桃小薇抿唇浅笑,任颜曦牵着手,去软凳边休息。 “九鼎说最多还有二天的路程就要边境了,我想和你商量下,改换男装打扮,最好是把这个也戴上。”桃小薇从怀中摸出连夜赶制的软皮面具,双手托着,摊放在颜曦眼前。 此时掩藏身份悄悄混入军中是最好的方法,既可以免去许多麻烦,又能防止宵小觊觎,徒增危险。 颜曦用两根手指捏起她的“作品”,那是一个略显苍白的青年男子的脸,样子很一般,走大街上看见了不会回头,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下一个动作,令人发指。 桃小薇便眼睁睁的看着费了许多功夫完成的杰作,被夫君当一块破抹布似乎的丢出老远。 “你用不到这个。”他的女人,来了便来了,何必躲躲藏藏。一张美美的脸,自然便好,只要桃小薇在身边,他还有自信能护她周全。 猿臂从背后揽住桃小薇的腰,不让惊呼的她去抢救,颜曦弯下腰,不费劲的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这么美好的夜晚,若只是浪费在无关简要的人或话题上,实在太浪费了。 云焰也因此逃过一劫,不必带着伤勉强应战,等颜曦的脚步声远到听不清楚,他才从地面爬起来,苦笑着托着断掉的肋骨。 月光下,一片看起来挺瘆人的人脸皮落在不远处。 他拄着剑,费力的走过去,足尖一挑,那被丢弃的软皮便轻飘飘的落在他手中。 是面具吗?居然做的和真人一模一样,看起来毫无瑕疵。 万万想不到一个被托在手心娇生惯养的女人,竟然还会这么神奇的技艺,要知道,即便是在江湖之上,懂得做这个的也并不多。 。。。。。 最近真是懒得不行了,亲爱的们,你们监督我,今天一定要十五更。 必须得强迫性恢复码字的频率,不然我老找借口。 鲁国之战5 云焰清晰的听到心底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多日来前后思量不通的愁绪,像是寻到了合适的宣泄口,倾泻而出。 ‘她’也是戴了这个东西吧?所以才生的与桃小薇一般模样,寻不出半点不同。 桃小薇定然是按照自己的相貌,做出软皮面具交给‘她’,最初的目的是鱼目混珠,混淆视听。 那么是否可以由此推断,桃小薇是真正知晓‘她’身份的人。 毕竟这是与她容貌无所差别的面具,制作或保管都应该很谨慎才对。 拨云见日,云焰兴奋的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快跑几步,又痛苦的捂着断裂处,冒冷汗喘粗气。 他一定要想个办法接近桃小薇,问出事情的真相,把那又爱又恨的小妖精抓回来,禁锢在身边作为惩罚,永远不让她离开。 。。。。 颜融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从怀里顺手掏出竹叶瞳的手绢,露出一抹傻笑,没舍得用它去搓鼻涕,又小心的放回到贴近胸口的地方,随意的用袖子抹干净,再站起身到里边换了干净衣服。 先行一步的侍卫已经送来消息,桃小薇完好无损的被救回,顺便附带云焰当战利品。 真好,两个人都没事呢,他可以放下心来,安稳的休息了。 城外锣鼓喧天,震耳欲聋。 鲁国每天必定邀战三次,颜融下令固守生门,高挂免战牌。 只要拖到颜曦回来,有这帮孙子瞧的。 颜融早就把对方的底细打探的清清楚楚,来的是老相识,在花谷带了大军堵了好几个月门,被十几个侍卫阻在山门口,愣是没发现玩的是空城计的鲁国二皇子陆毅。 他最近升了,成功的干掉了兄长,当上了太子,虽然有老皇帝在背后撑腰,底气还是弱了几分,这不,鲁燕大战一开始,立即迫不及待的来战场上镀金了。 若是此次能在颜曦眼皮子底下占些便宜,立了军功回到朝中,顽固的前太子派便再没什么好说的。 鲁国之战6 好像每次见到这个家伙,他都在忙着‘镀金’。 他的大哥在太子的宝座上呆了这么多年,被无功无业的他拉下来,陆毅也觉得心虚。 所以才会拼命的四处游走,生怕落人诟病。 这太子的位置,做的虚啊,屁股底下基石不稳,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有倾覆的危险。 他力排众议,率军来到边境,士气正高,渴望一战。 偏偏颜融就是不理他,每日都命人准备酒菜,端坐在城门上,让鲁军瞧着他饮酒吃肉。 脚底下两军对骂,颜融全当是看戏,兴起时还拍巴掌助兴,笑的很是畅快。 陆毅离老远瞧见颜融,恨得牙根痒痒,忍不住命令手底下一个力大无穷的弓手,对着他就放了一剑。 自下而上,冷箭力道被气流削减的已经不剩多少力道,颜融忙里偷闲,筷子把箭打飞,眯着醉醺眼对手下吆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大兵,把你的弓给我!” 守城的大兵就把自己那柄破弓递了过去,颜融接在手中,掂了掂,有些轻,却也不碍事,叫人把飞落在匾额上的长剑取下来,搭在弓上,对准了远处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嘴里仿佛还跟左右的侍卫们讲道理,“过日子可要节省,一只箭的造价足够寻常百姓家五天的口粮啦,可不能浪费!” 嗖!! 与大力士弓手完全不一样的速度,颜融的箭稳准狠,如同一只在高空中盘旋的山鹰,瞄准了锁定的猎物便呼啸着飞过来,左右侍卫甚至听到那柄普通的弓发出宛若神兵便吟唱的声音,带着一抹残调消散在眼前。 他瞄准的是陆毅。 可惜,射中的人确实陆毅前边挡着的士兵,箭尖透过前四个人的身体,落在第五个人胸口处,血流不止,而箭身却留在了第一个身上,半截没入身体。中间被‘穿了糖葫芦’的三个人生死不明的倒在地上。 连燕国这边也搞不明白颜融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一只很普通的长箭居然连伤五人。 鲁国之战7 自此后,颜融在城门楼上望风景的时候,鲁国太子陆毅再也不会出来‘督战’。 每每回想起对着他面门呼啸而来的一箭,腿就觉得犯软。原以为两军对阵,在重兵守卫之下,他的安全无虞,哪里料到燕国竟然有这样的奇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一箭杀了三人重伤两人,若不是贴身侍卫机警,他这条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不只如此,陆毅还听了手下人的劝说,换下明黄色的太子服饰,穿上将军的暗色软甲,远远看去也不那么扎眼, 。。。 很快,颜曦的车马终于到了边关老城,众臣跪地迎接,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主心骨回来了,鲁国在无所惧。 颜融把云焰接到他的军帐中去住。 焰宝宝一瞧见亲人,大眼睛里几乎被泪水含满了,他三下五除二的除掉外衣,让颜融瞧他身体上密部的伤口,青紫色的淤青都不提了,光是明伤就多达二十几处。 颜融只得一边帮他疗伤一边询问路上的情况,可惜,焰宝宝也说不清这些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反正每天睡醒后就更多一些,怎么治疗都不见好。 颜融咂舌不已。 老七下手可真狠,这是想往死里打呀,光是骨头就断了六处,虽然及时包扎,按时换药让伤口恢复得很快,可那些个反复拉扯愈发狰狞的伤口,还在一直挂在云焰的身体上。 “上好药还是老规矩,躺着不要动,想吃什么和我说,会有人送过来给你。”颜融帮他调整各舒服的姿势,压着小伤口,避开已经化脓的地方。 云焰像只被主子找回来的走失流浪狗,就差叼个小手绢对着颜融哀鸣了。 颜融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止痛的药丸,让云焰吞了,等他药效发作陷入难得的深眠时,才静静的退出门去。 紫浩帝贴身的侍卫们面无表情的守在门前,他们奉命监视云焰,直到颜曦收回命令。 鲁国之战8 堆积了十几天的公务,小山一般将颜曦埋在其中。 文臣武将在门前排成队的等候皇帝的召见,颜曦一心三用,手中不停批阅,耳朵里听臣子聒噪,眼睛还得时不时的寻找桃小薇的身影,确定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才安心办公。 颜融蹑手蹑足的走都到窗边,朝桃小薇勾勾手指,又点了点门后的位置。 她心领神会,瞧颜曦还忙,一时三会也没空搭理她,于是故作镇静的走到门边坐下。 从颜曦的位置能看到她的后背,而正对着桃小薇的却是颜融,他贼兮兮的压低声音嘘寒问暖后,话题自然的引到了焰宝宝的怪病身上。 桃小薇用最简短的语言把最近发生的事讲述一遍,尤其是云焰诡异的变来变去,眼神在单纯与狂暴之间转换,纯然的黑眸偏偏还有一圈浅红,妖冶的令人不敢逼视。 “二哥哥,云焰可是火神教的教主哇,他这种宗教领袖,身上有些奇怪的地方也不足为奇吧。”她不断的翻搅手指,忐忑不安,没有明说自己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颜融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你姐姐玉罗娇还是我们燕国光明神教的圣女呢,你觉得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桃小薇摇头。 玉姐姐是被夫君双手拱上神坛的。 光明神教在很大意义上来说,是皇室为了控制百姓的信仰而建,桃小薇闲来无事时看了不少姐姐送来归档的资料,对其中底气了解甚是清楚,什么神迹啊、狂热教徒的拥护啊、异像啊。。都是人为设计出来蒙蔽普通平民的,褪掉神奇的外衣,光明神教几乎可以算是朝廷的设立的分支衙门,只是所辖管的责任不同而已。 “火神教对与鲁国的意义其实和我国的光明神教差不多,创教之初,行的手段也都没什么差异,只不过在时间上,光明神教还远远没有火神教古老罢了。”换汤不换药,这种事说穿了都差不多。 请大家支持寒寒的新书 新书《他是她的:吉祥王妃》已经上传。 简介: 传说, 人倒霉到了极限, 否极泰来, 便会转运。 遇到这个心肠不坏的痞子,便 是她摆脱过去种种黑暗的开始吗? 一开始经常被他吓的魂不守舍, 到生死不弃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她满足于这样的关系, 他却希望索取更多。可 是,她真的能成为他的吉祥王妃吗? 鲁国之战9 “可是焰宝宝和云焰明明就是两个人啊,除了共存在一具身体内之外,他们的脾气秉性完全不同,哪怕一丁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桃小薇托着腮苦思不解,把生活中遇到的怪事推到神鬼身上是最是简单,偏偏颜融根本不赞同他的说法。 他说云焰还在病着。 人生病头痛脚痛全身痛,怎么到了云焰这儿,生生并出了另外一抹灵魂,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这种事在师傅留下来的笔记中也有过记录。”因为过于离奇,颜融对那段见闻式的记在还有印象,“我师傅曾经在漓江附近遇到过一位独居的女人,她十四岁就中了所谓的‘邪术’,被村子里的人赶到江边居住。她自称身体内住着另外一个男人,每到夜里便会出现,控制她的身体走来走去。女人滴酒不沾,可是当那个男人出现时,竟然千杯不醉,她经常穿着罗裙夹袄睡下,第二天早晨起来便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换了男子的粗布衣衫。男人晚上出现的时候还会修房修墙,劈柴伐木,粗重的活几乎都是他在夜里完成的。” 桃小薇捂住嘴惊呼,“听起来和焰宝宝还真有些像,两个人在各自的时间内支配身体,对彼此的存在都有所察觉却无法交流,云焰醒着的时候焰宝宝沉睡,而当焰宝宝张开眼,云焰又不知去向。” “人身体最复杂的地方就集中在头脑内,再高明的医术也无法医治头骨内的病症,云焰若真是脑壳出了问题,恐怕连我都没有办法,也只能随他了。”颜融默然摇头,揉着后颈径自在墙根处坐下,向来灵光的脑袋这回也没了主意。 “二哥哥,云焰现在这个样子,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一会是人见人爱的可爱焰宝宝,转眼间又变成了凶神恶煞的火神教教主,友好与仇恨岂能共存,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夫君说不定哪天回错手杀死他的。”桃小薇扭头瞟了一眼还在忙的颜曦,咕哝道,“他真的很讨厌云焰。” 鲁国之战10 不管云焰分裂为几个人,颜曦都一概讨厌,他从不像别人似的对焰宝宝露出善意的眼神,每每瞧见,眼中皆是冷意,与面对云焰并无二致。 焰宝宝怕颜曦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越是像他这样单纯干净的性子,对别人的情绪反应就越敏感。 谁对他好,他便亲近谁。 谁凶他,下意识的躲开老远。 这是小孩子的思维模式,细究起来并不奇怪。 颜融也觉得头痛,手卷成喇叭状在桃小薇耳边耳语,“我不敢去找老七求情,他的眼神好暴力。” 桃小薇心有戚戚,“我也不敢,每次提起云焰,夫君浑身都在冒火。” 一点就着哇。 对望一眼,无奈的垂下头。彼此都是颜曦最看中的亲人,连他们都没胆量说,更不能指望别人能帮上云焰了。 “我回去调配些药物,让云焰夜里昏睡到天亮,没准他少出现几次,七弟慢慢也就淡忘了。” 桃小薇可不那么乐观。 颜曦的记性好得很,十几年前的小事都忘不掉,更别提在眼前那么大一个人,每天还走来走去的。 “还有件很奇怪的事,今天傍晚入城的时候,云焰忽然到轿子旁,问我有没有按照自己的模样做出软皮面具送别人。” 颜融立即变的有些紧张,讶异地瞠大眼,“你怎么回答的?” 桃小薇摆摆手,笑吟吟地举起一根手指头点住鼻尖,“做面具最重要的就是对脸孔非常熟悉,按照自己的模样练习是最方便的呀,我自然答有咯。” “云焰怎么说?”颜融更紧张了,脸上青红交错,一半尴尬,一半无语。 “他就追问我都送过谁嘛,哎呀,我至少有上百张呢,大都是藏在府内。”桃小薇灵光一闪,“记忆中好像是被夫君要走过二十几张,但他有没有拿走我不知道,面具都是千霜在管着,夫君要拿直接让她去取就好,不必通过我。” 颜融略微松缓一口气,双手合什,可怜兮兮的讨饶,“好弟妹,好薇薇,下次云焰再提起这件事,麻烦你直接一问三不知便好。” 鲁国之战11 桃小薇缓缓的眯起眼,半边挑高的眉看起来和颜曦有几分相似,“二哥哥,你干嘛这么心虚,难道是你得了我的面具去骗云焰?” 一语中的,神准无比,用猜的也能接近事情的真相八九不离十。 颜融立时被口水呛的直咳,还哭笑不得的翻了一下白眼,“瞧你说的,我骗他做什么,那小子本来就呆头呆脑的不上道,随随便便拉出去卖了,他还傻傻的帮别人数银子。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桃小薇扯住颜融的下摆没撒手,“没有你干嘛这么心虚?” “我哪有心虚?你家夫君一听说媳妇儿被人掳了,立即把一大摊子丢下,带了人马追过去,二哥我危难受命,一力扛起,现在想放下来,总得有个缓冲的时期。”他打了个响指,“军务刻不容缓,小薇薇,战争是男人的事,你不懂的。” 桃小薇扭过脸去,笑吟吟的高呼,“夫君,二哥哥说你把公务都压在了他身上,可是为什么你忙的连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他却在军营里穿着书生服悠闲地晃来晃去?” 桃小薇圣洁的小脸满满写着繁体的两个字:恶魔。 还不等颜融感叹,颜曦已经从忙碌中抬起头来,冷眸一撇,唤道,“来的刚好,正准备让九鼎去找你。” “坏丫头,你是故意的。”无声的以唇形抱怨一句,颜融苦着脸跨进门槛,不情愿的挪进门。 桃小薇一本正经的忍着肚子里的爆笑,跟随而入。 “三日后,开门迎战,你留在城内帮我照看薇薇。”颜曦快速的将最后几个字写完放下笔,抬眸冷然道,“云焰,该怎样处置你最好心里有个数,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次的事,如果狠不下心,就把他交给我。” “我从雪山翻过去,把云焰送回鲁国吧,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当不成什么教主了,对咱们构不成威胁。”瞧着颜曦还是一副不太满意的模样,颜融横过眼去耍赖,“不然我就把他送到花谷去养伤,封住他的武功,让你的人看护着,这总放心了吧。” 鲁国之战12 颜曦定定的望着他,从颜融眼中看到了罕见的维护后,并没有过度坚持自己的意见。“那么云焰留下,薇薇和我走。” “你疯了?她一点武功都不会,跟你上战场该多辛苦,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到时候哭都找不到调。”颜曦最近变本加厉的任性,经常随心所欲的做出一些别人根本无法理解的决定。 为了避免他以后后悔,颜融不遗余力的持续反对,不只是桃小薇,连颜曦一并在内,都不准他再亲历亲为的以身赴险。 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在战场上横冲直撞,陶醉在血腥杀气的快感中寻找欢愉的七皇子。 不管心里怎么不情愿,他现在都已经是燕国的皇帝,不需要亲力亲为的冲在最前头。 颜曦双眸半阖,默然无语。 “老七,你不为自己考虑,难倒就不顾念京中的两个孩子,他们现在还不会喊爸爸,还在期盼着你早日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回去抱抱他们。”若是劝说无效,颜融都准备用强的了。 许久没和颜曦动过手,都忘记了很多时候,这个顽固的弟弟是要靠拳头才打的醒。 眸中倏地闪过一丝阴鸷,始终漠然没有一丝表情的颜曦,脸上终于浮现出冷酷的神色。“若我出手,三年之内,鲁国必亡。” “那又怎么样,鲁国灭了,周围还有好几个国家呢,一统天下这件事根本急不得。” 气氛有点火爆,桃小薇胆怯的左瞄右看,夫君和二哥哥的脸色都臭的可以,她还没听明白,火药味直呛的她张不开嘴。 “你们。。。??!!” 颜曦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往门口带,轻声轻气道,“薇薇,去找九鼎,我想吃你做的药膳,弄些补气降火的材料,最近天气太干。” 颜融也凉丝丝的插嘴,“少放肉多放药,你夫君这个症状,得下猛药。” 桃小薇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就被颜曦扔到门外,原将军府朱红的房门严丝合缝的关紧。 鲁国之战13 桃小薇小拳头砸门。“喂,你们要做什么,干嘛把我赶出来。” 有什么不想让她听的话非要关起门来说,越不让她听,她越是好奇。 “我要和你夫君谈军务。。。刚才不是说,那是男人的事情,打打杀杀的,你听多了会做噩梦。”伴随着颜融的声音,是杯盏落地的脆响,听的桃小薇心惊胆战。 轰!! 这下仿佛是椅子砸到了墙,桃小薇手扶着门板都能感觉到墙壁的颤动。 “你们在打架吗?有话好好说啊,亲兄弟不要动手。”颜融颜曦感情一向好,一冷一热,一动一静,配合的相得益彰。 桃小薇想不到他俩也有红了眼动手的一天。 颜曦平静直板的声音无一丝异样,“快去准备,我等着吃。” “哎呦,死小子,往脸上招呼,惨了,肯定是青紫色。”颜融大呼小叫,让桃小薇更加紧张,她不敢真的离开,又推不开门,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不住的劝解。 里边打翻了天,兄弟二人却齐齐否认他们是在‘互殴’,一个劝着桃小薇早点离开,另一个嬉笑着安慰,明明听起来心情还不错,怎么就不肯停手呢? 九鼎听见颜曦的召唤,快步走过来。 桃小薇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扯住他的袖口,紧张兮兮的指了指房间,央求着,“快进去分开他们,万一伤了哪个科不得了。” 九鼎难得扯出一抹可以称之为笑容的弧度,“娘娘您不必担心,二位爷经常这样,只是闹着玩而已,不打紧。” 轰!!!轰轰!!! 像是在验证九鼎的话,接连两声巨响。 “这次丢的是桌子?”听起来很有厚重感的声音。 “第一次是书柜,第二次是书案。”九鼎的眼睛仿佛可以透视墙壁看到屋内的状况,仅靠耳朵,便能分辨出‘凶器’的名称。 “还不快进去,你拉住二哥哥,我拉住皇上。”至少要先把他们分开再说吧。 鲁国之战14 九鼎欲言又止地迟疑一下,终究还是没敢违背里边那位主子的交代。 “娘娘,您还是去忙别的吧,两位爷从小一起长大的,下手有分寸。” 拳脚无眼,再有分寸也可能会误伤,桃小薇恨恨的瞪着那扇异常厚重结实的门,此刻真懊恼她没学什么功夫。 一道灵光闪过。 她不会,可是九鼎会呀,好像功夫还挺不错的。 于是理所当然的命令道,“你去把门踹开,本宫要进去。” “这。。。”九鼎为难的摸摸后脑。 “不然你进去拉架。”桃小薇很大方的给他第二个选择,不过也没比第一个好多少。 “娘娘,小的。。。才刚娶了媳妇儿,前些天京里传来简讯,说到秋天的时候,我就要当爹了。”九鼎愁眉苦脸的诉说着这件天大的喜事。 换句话解释便是,娘娘,求您别让那未出世的孩子,在娘胎里就没了亲爹呀。 桃小薇怎么会听不出。 心急火燎的心却很奇异的因为千彤怀孕的消息而平静下来。 她微微一笑,有点狡黠,“厨房在哪里?将军府应该有小灶,带我去看看。” 咦?皇后娘娘改变心意了吗?怎么一回东一会西转的这么快。不过,只要她别冲进房间内搅和了皇上的‘好事’,别说找厨房,就是想烧掉也没关系,九鼎很乐意双手奉上火折子。 。。。。。 桃小薇亲自点了菜式,让厨子按照她说的办法烹制。 忙活了大半天,顺便不为把颜曦点名要的补气去火药膳炖上,才踩着小碎步飘回来。 房门依旧紧闭,不过却听不见屋里东西乱丢的声音。 兄弟俩仿佛在说话,偶尔传来颜融爽朗的大笑声。 桃小薇拍拍耳根,“我没听错吧,他们在笑?” “娘娘,您的听觉没有任何问题。”九鼎忍住笑,恭恭敬敬的答应着。 鲁国之战15 桃小薇上前拍门,没敲两下,就见到她英明神武、不苟言笑、永远干净利落的夫君大人,眼眶乌黑,唇角带血的出现在面前。 一只骨节蹭破的大手抓住她,勾进房内,门再次严丝合缝的关好,连九鼎都没机会瞧见他这副尊容。 颜融坐在房间最里边摔的四分五裂的桌子板上,瞧模样伤的也不轻,颜曦是‘独眼侠客’,他则两边眼睛各顶一团青黑,唇瓣挂着习惯性的笑容,小心的用白布抹去还在流血的鼻孔。 两败俱伤。 环顾四周,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将这房间内原本的物品摧毁到看不清本来面目,桃小薇想让人收拾都不可能,心中哀叹,一会不得不让人来全部都抬到厨房当柴烧掉。 倒是连修修补补都省了。 “弟妹,你的清火汤大概用不到啦。”颜融滑稽的指着脸上的伤口,唉声叹气,“至少二天内不能见人,真好,一直没时间休息,这下可以正大光明的赖床,想喝酒就张嘴,想睡觉就闭眼。” 桃小薇硬是扶着颜曦到唯一完好的椅子上坐定,从角落里找出已经打翻的盆子,撑了水端进来,沾湿毛巾轻轻的帮颜曦擦拭着,忍不住心疼道,“出手这么重,还往脸上招呼,二哥哥,这可是你的亲弟弟。” 颜融欲哭无泪,把他的黑手绢拿出来,抱在怀里,呼天抢地的喊媳妇儿。 若是竹叶瞳在这儿,他也能一边享受美人细心的呵护,一边听她埋怨‘亲弟弟’。 “这些天要闭门谢客吗?”桃小薇询问颜曦的意思,着手布置,颜曦可是皇帝总不能顶着‘大花脸’召见群臣吧。 颜曦摇摇头,指着颜融道,“他有办法。” 颜融很干脆的从怀中掏出两只瓶子,左右掌心托着,挤眉弄眼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瓶抹在伤口上,会痛的惨绝人寰、呼天抢地,铁铮铮的七尺汉子愣是能把眼泪激出来。” 鲁国之战16 顿了顿,没人搭茬,他只得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另一瓶抹上会很舒服,止痛止痒,活血化瘀,三五七八天内,保证还你水汪汪细嫩的肌肤,连一丝疤痕都不会留,还会把你早生的细微皱纹一股脑杀灭在无形中。”颜融陶醉的沉浸在回忆中,傻笑幅度过大撕裂了唇角的伤口,才把他从迷幻中拉回来。 桃小薇心直口快的脱口而出,“二哥哥,你刚才的样子好像跑江湖卖狗皮膏药的土郎中,自卖自销,自说自擂。” 颜融傲然抬高下巴,挥挥手,表示原谅‘小孩子’的童言无忌,外人想求他出手医治一回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说好话呢,手里这两瓶药,是有钱都求不到上等货,撒在伤口上,祛瘀生肌,单单用来淡化面部的淤青实在有大材小用的嫌疑。 心疼夫君,桃小薇毫不犹豫的选第二瓶。 颜曦却在她手即将碰触到瓶身时,淡淡道,“要第一瓶。” 手迟疑的顿住,显然桃小薇被刚才颜融的那一番形容吓到了。 “薇薇,我不可能躲在房间内几天不见人。”大战在即,要忙的事情还很多。 桃小薇点点头,复尔转向颜融恳求,“二哥哥,还有没有药效好,却没那么痛苦的?只是祛瘀而已,太疼的话有些说不过去。” 颜融谈了下她的额头,教训道,“这是药,不是糖豆,想见效自然会产生相应的作用。”把药塞到她手中,颜融也不指望能有人温柔体贴的帮他处理伤口。 他美滋滋的把自己手里那瓶药粉到一点点在手上,像抹胭脂似的细细均匀布满,连没有受伤的部位也一并擦上。一开始看起来满脸的面粉白,显得有些可笑,不过很快,皮肤便吸收了大部分的药物,而颜融的脸色,看起来也粉嫩了许多。 桃小薇小心翼翼的倒出药粉,迟迟不敢往颜曦脸色抹。 她从来都没听见夫君忍不住疼痛的呻吟,心里并没什么期待。 鲁国之战17 桃小薇用手指肚蘸了一点点,小心的涂抹在颜曦紫黑色的眼眶上,双目含着泪,几乎要哭出声。“疼吗?” 颜曦捏捏她粉嫩的脸颊,“不会,很舒服。” “夫君,若是疼就喊出来,我不会笑你的。”她跨着小脸,边安慰着边继续的进行艰巨的疗伤工程。 可直到最后,颜曦连眼皮子都没抖一下,更别提忍不住剧痛哭喊了。 “你真的好勇敢。”桃小薇无限崇拜,双眸中写满对颜曦的仰慕。 如果可能,他也不愿意戳穿她的幻想。“薇薇,这药本就是不痛的,你被骗了。” 不是吧。 “二哥拿出来的药一模一样,不过是分开装而已。”他进一步拆穿,好笑的亲了亲她跨下的唇。 果然,颜曦涂完了也像颜融一样,药物先是浮于表面,很快就被肌肤吸收,除了脸略微显得有些苍白之外,没甚特别的。 “颜融!”握紧小拳头,她要和他算账,怎么每次都要借机耍她一次呢。 呜呜,她真笨,这么明显的症状都忽略掉了。 先前颜融还说云焰是那种被人骗出去卖了银子还帮人家数的笨蛋,现在看来,她也好不过多少。 “别找了,早留溜了。”颜曦把她拉回到怀抱中,就在这满目疮痍的‘废墟’内,顶着一脸的伤,温纯的、缠绵的吻住了她的小嘴。 好多绚烂的彩虹在眼前飞过,桃小薇不自觉的便被他带入了旖旎梦幻的激情之中,忘记了先前还在生气。 夫君不管怎么看都是那么英俊,即便顶着黑眼眶,也有一番不同于凡人的气质。 “你为我担心,这里很幸福。”颜曦拉着她的手,贴在胸口处,温暖的心跳一颤一颤,似乎加快了许多。 桃小薇红着小脸,小兔子似的抬起头,确定他是真不介意她那么好骗,也没觉得她很笨之后,才揽住了颜曦的脖子,傻傻道,“夫君,我也好幸福。”顿了顿,又小声的加了句,“可是我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解释不清楚。” 鲁国之战18 得到颜曦的允许,她再次上下打量颜曦的‘惨状’。 脸都伤的这么惨,更不用想身上那些看不见得暗伤,桃小薇决定晚上回房要好好仔细的检查,绝不漏掉任何一处淤青。“你和二哥哥都是懂武功的,和别人对战千百次,再凶险也没伤成今天这样,为什么呐?” 云焰的武功不可谓不高,绚烂的武技,房顶、空地上窜下跳,随手抄起什么,哪怕是花盆也会挥过去当武器,在这种情况下,颜曦都没伤到过脸,更不必说现在这样,囧囧的挂着一只青黑的眼眶了。 颜曦揽紧她,这次的吻落在她右侧的脸颊,“我和二哥是在打架,并未比武,所以,我们都不用武功,纯属以力相搏。” 明亮的凤眼深深凝住颜曦好半晌后,桃小薇撩起唇角,笑了,亲昵地靠向他胸前,就像女孩儿家向父兄撒娇一样,咯咯娇笑,“你们可真无聊,纯为了打架而打架,就像是小孩子似的。” 从不知道原来高高在上的夫君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而颜融还真就陪着他一起,搂起袖子,结结实实的拳脚相加。 怪不得他们身上都没有伤,只是淤青一片片呢。 颜曦目光含情,温柔地抚挲着她的头发,不介意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细心的摩挲着她的后背帮桃小薇顺气。 许久,癫痫似的身子停止颤动,桃小薇含着激动后的泪水抬眸,指尖若无其事的扫掉泪花,湮灭嘲笑颜曦的证据。 “你们不会经常干这种无聊事吧?”她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兄弟俩的嗜好呢。 颜曦摇头道,“小时候经常打,一言不合,或者是看不顺眼,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扭成一团,等火气出了,再自然的言归于好。” 长大之后,颜融厌恶皇室,长期游离在外,像今天这样的经历,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因为珍贵,所以觉得分外畅快。 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胸口沉淀的那团郁结之气,随之消散不见。 。。。。。。。 好久没连续十五更的写,手打字都不灵便了。 所以说,小鞭子是不能停的,一松懈下来,总是找偷懒的借口。 今天十五更结束,明天请继续监督。 鲁国之战19 颜融很得意的回了房。 他就知道,狠狠地揍老七一顿比用嘴巴说几天还管用。 云焰的事他不再过问,全权交给颜融,由他处置。 眼眶还有些刺痛,颜融连忙做到镜子旁,挤眉弄眼的看了会,把药又厚厚的涂抹了一层,才放下心来。 这张脸受过几次伤,无一例外都是颜曦的杰作,数这次最惨,两只眼都中了招。 这小子,强的有些变态了,完全不用内息,速度也快到防不胜防的地步,真不知他平时是怎么练功夫的。 “喂,焰宝宝,我为了你的安全,差点被老七毁了容,虽然抵不上你的救命之恩,至少可以弥补之前的误会咯,你若真的不小心发现了那件事,可不准气恼恼的没完没了的纠缠。”颜融对沉睡的云焰说了半天,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 。。。。 隔天早晨起床的时候,颜曦脸上的乌青便消褪的几乎不剩什么,他让桃小薇用珍珠粉细细的擦拭一层,掩去最后的瑕疵,便又和群臣筹划进攻事宜去了。 用过午膳,前线斥候来报,火神教代教主苏沫儿带了三万教众,补在鲁军的右翼,显然是想让这群狂热的宗教信仰者作为先遣,试探虚实。 鲁国这次几乎倾尽国力来打这场消耗战,既然在战术的运用和实力方面都不自信是杀神颜曦的对手,于是扬长避短,以压迫性的人马和精装精良的武器扳回一城。 一对一,谁输谁赢不好说。 一对二,胜算就大了很多。 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颜曦再能,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不可能面面俱到的不出一丝纰漏。 鲁国等待的,就是燕国的破绽。 而燕国迟迟守城不出,究竟在酝酿什么,尚未可知。 战事,即将开始。 一触即发。 鲁国之战20 弦振矢飞,利箭如蝗;炮轰隆隆、弹如雨下,满天烟硝火雾中,人类成为最原始的野兽,拼杀、冲击,直至胜利或者灭亡。 颜曦穿着暗黑色的铠甲,没有多余花哨的装饰,和他过去的习惯一样,护住身体要害,未戴头盔。 一头黑亮的长发高高竖起,用一条暗蓝色的缎带系好,桃小薇亲手为他佩戴的暖玉在阳光下现出柔和的光泽,这也是颜曦身上唯一一件看起来还有些温暖气息的饰物。 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是充满温情的,血和命是战场上最廉价的东西,上位者用冷酷的眼神目睹惨烈的厮杀,倒下去再也爬不起的士兵,成了竹简上最终统计的数字。 颜融从侧面的楼梯走到颜曦身旁,手搭凉棚极目远眺,“看起来又是一场分不出胜负的刺探,你派出一千人马应战,陆毅那小子就找了一千五百人出来,摆明是在玩蜂群战术,想趁乱以多取胜。” 每一次都是老招数,从来没一点新意。鲁国那边的武将墨守成规的坏毛病依旧不改,一板一眼的行军布阵,完全是把兵书照搬来,进退皆有序。 颜曦双眸闪烁着狂野残忍的血色光芒,狠毒寡绝的神情让他周身笼罩进强大的气场之中,面对战争,他最后一丝人气消散无踪。 但是,手下曾与他一同出生入死,共同走过来的兵将们反而见怪不怪。 皇上,只是恢复了老样子而已。 他本来就是如此,而这样的表情,才更适合他杀神的称号。 神祗高高在上,愈是令人有膜拜臣服的欲望,愈能激发整个军队的整体士气。 仿佛他只要站在这里,双手倒背着,哪怕不说话,也是一面鲜明的旗帜,鼓励士兵们奋勇杀敌,取得最后的胜利。 他们被‘战神’的光环护卫着,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这场战场,毫无悬念。 鲁国之战21 颜曦瞥了他一眼,轻蔑道,“打仗,不是人多就可以的。” 颜融两道粗眉下的眼眸蓦然浮现一抹诙谐,手肘顶了颜曦一下,“老七,是不是手有点痒,很想下去亲自冲在队伍最前,挥舞长剑,斩敌杀将。” 浓浓的调侃意味儿令颜曦终于把关注的重心‘转移’到身边看起来特别闲的兄长身上,对他身上穿的那件雕花镂空,美轮美奂,但是穿在身上基本没有任何防护作用的铠甲很是无语。 他两根手指戳了戳,无奈问道,“这玩意穿身上有什么用?一箭砍过来,切豆腐似的一刀两断。” 铠甲都碎了,里边裹着的颜融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颜融听得白眼一翻,“拜托,纵观这十几万人马的阵势,像你那种‘特殊’的杀人手法能有几个?安拉,不必担心,哥的对手只有你,其他小鱼小虾送上来不够当成一盘菜。” 他闪亮的眼神定格在战场的某一点,窃笑着用手指住,“瞧,那不是鲁国的太子殿下吗?又跑出来观战了,这次带的人还不少,居然不穿那件骚包的太子服饰了,还好我眼神儿不错,不然在这乱军之中想发现他还真不容易。” 颜曦顺着他的指示望过去,果然见到一张半生不熟的脸,陆毅和去年的模样相差甚大,过去为了太子宝座操心费力,见天的折腾,所以人看起来很消瘦,今年成功的成为了国之储君,心情放松,身子也就跟着圆润起来。 尤其是他的脸,圆圆的,很有肉。 颜融坏笑的摆手对九鼎道,“去吧陛下的随身带的穿云弓拿来给我用用,对了,还有镀银的铁箭,也顺便找几只。” 颜曦惯用的武器,除了虽然佩戴的黑色软件外,其他都放在不远处的战车上。 颜融想要,他自然不会拒绝。 九鼎不多时,双手托着一只沉甸甸的盒子,飞掠而回。 鲁国之战22 颜融双手托住,放在地上, 穿云弓很重,是普通士兵用那种的两倍还多,虽然外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 颜曦随身使用的物品,皆以实用为主,别瞧着不起眼,真想在燕国上下找到第二把‘穿云弓’也是不行。 铸造这把弓的时候加入了从天上坠落的星星,那种物质能使普通的铁立即拥有很强的韧性。 天上几十年也很难得落下一颗,即便碰巧遇到了也不一定含有这种稀罕的陨铁。 颜曦也是在外征战时碰巧得到了成年男子脑壳那么大的一块,一剖为二,做了一把软剑、一把长剑,和一柄穿云弓。 软剑是他常年盘在腰间的贴身之物,长剑送给了颜融防身,至于实用陨铁最多的穿云弓反而被长久的藏在木盒中,鲜少使用。 “老七,你老藏着它不用,穿云弓都哭了,暴殄天物啊。”颜融慢吞吞的把弓拎起来,背后的神剑与弓同时发出嘶鸣的相应,他像对待爱人似的拍拍后背的剑鞘,“乖,晚点把你和老朋友放在一起,夜里你们再聊,现在我还有正事,别吵。” 修长的指尖捻着特制的长箭,搭在弓上,颜融对准的人依旧是在重兵守护之下,站的老远的鲁国太子陆毅。 “我的箭法从小就没七弟好,他次次中靶心,我呢,就次次射中靶子最下边的边缘地带,无论怎么瞄准,射到的都是那里。”颜融笑吟吟的徐徐用力,穿云弓由半圆变为椭圆,一只乌黑的长箭,闪动悠悠寒光,蓄势待发,“后来我就想了个办法,我不瞄准靶心,每次都对着靶子的最上,估摸着能擦靶而过就好,结果啊,反而成了宫里出名的神射手。” 颜曦浅笑,漠然无语。 九鼎愕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颜融本来就是怪人,他的事,一律不能以常人所知去推断。 颜融的箭头所指的,还是鲁国的太子,他单眼瞄准陆毅的左键,轻咬嘴唇道,“所以,若是我想取那小子的命,就得对着他的左肩膀。” 鲁国之战23 嗖! 勾着弓弦的手指优雅的、轻描淡写松开。 呼!! 穿云弓带起的劲风,刮的九鼎的脸颊生痛。 颜融脚步踉跄,身子歪了歪,稳住。 他擦着虚汗,把穿云弓递给九鼎,双臂微微颤动着。 “太凶了,七弟,这弓真是对你的脾气,霸道的可以。”连手都抬不起了。 “送给你吧。”颜曦有些心不在焉,鹰眼锁定那只长箭,直到亲眼瞧见它在百米之外正中目标。 大拇指竖起来,朝颜融摆了摆,“中了。” 颜融美滋滋的趴在城墙上,探出脑袋张望,“中了哪里?手臂还是胸口?” “胸前。” “二爷,真是神了。”九鼎也不住嘴的赞叹。 颜曦又回复一派漠然,一盆冷水直接泼上去,“只是个吸引注意力的赝品。” “假的?”颜融恨恨的咬了咬牙,眯着眼瞪视了一会,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果然是假的。 倒地身亡,鲁军只是上来两个人把尸体拖出去,并未引起惊慌。 最让人吐血的是,从后面的军营内又走出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照样端坐在太子的专属座位上,鱼目混珠。 “这个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不敢出来坐镇也就算了,还非得做出表率,颜融真恨不得再提起弓再飙一箭。 九鼎扭曲的脸显然也在极力憋住笑意,放松一会,确定不会破功笑出声后,才安慰道,“二爷,你前些天就射了鲁国太子一次,虽然被他手下挡住,可他还是惊到了。大战在即,出来督战是为了振奋军队的士气,实际上他说不定怎么不情愿呢,做出李代桃僵的事儿也不稀奇。” 且可以预期的是,从此以后,陆毅就更不会轻易现身在燕国的视线之内,怕死了那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夺魂箭。 鲁国之战24 黄昏日落时,军中炊烟袅袅,浓郁的肉香在上空弥漫。 燕军退回城内休整,统计官忙着记录伤亡情况,军医们全部派出去为伤患治疗,尽力挽救每一条生命。 这已经是每次大战之后的习惯,但凡是颜曦带出来的军队,都持续的保持了这样的传统。 桃小薇早就布置好一桌丰盛的佳肴,都是夫君爱吃的口味,甚至还悄悄的预备了一小壶酒,用袖子藏着带回到房内,热水温着。 天已经黑透了,颜曦还没回来,一整天城外震天的喧嚣让桃小薇心神不宁,她让人把门窗都关紧,强迫自己去集中看一本游文杂记,没想到渐渐地真的入了迷,一字一字细细的读,仿佛进入了作者笔下所描绘的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天底下还有这么多好玩的故事,大漠落日,古道狼烟,与盛世的繁华迥然不同,书上还记载了海的那一边有个崇尚和平的民族,他们住在竹子搭建的阁楼上,喝巨大的树上结出的果子的汁水为生,喜欢围着篝火唱歌跳舞,最特别的是,每年最盛大的节日里,族内适龄的男子都会通过比赛来展现魅力,吸引未婚的少女的目光,进而通过这种方式结为夫妻,繁衍后代。 桃小薇心驰神往,阖上读了一半的书,搭在脸上,真相知道书里写的地方是不是夫君曾经要带她寻找的世外桃源,她好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 。。。。 颜曦回来的时候,一身风尘仆仆,衣衫铠甲上的血腥气浓郁的让人喘息不过来。 帮他除去铠甲,又彻底的清晰干净,换了干净柔软的衣物,桃小薇还是能闻到甜腥的味道。 “薇薇,是远处飘来的血味儿,战争过后,这样的味道至少得一整个月才能消散,据说那是战死沙场的军人遗留下最后的哀怨。”颜曦揽着她,让身体靠近,果然,除了沐浴后干爽的清香外,他的身上没有有特别的气味。 鲁国之战25 “天下一分为六,燕鲁的领土占据了所有水草丰美的良田,为何不能各自在本国所属内好好生活,非得觊觎别人口袋里的东西,一天不纳入囊中,便不得安宁。”是人就渴望安定,尤其是女人,身体天生弱队男性,屈居一隅,对和平安定的渴望愈发强烈。 桃小薇不懂得那么多政治,她也清楚颜曦此次是被动应战,若非鲁国频频调兵,堵在国境处欲行不诡,短时间内他也不会再掀起征战。 从他十七岁起至今,十年的戎马生活,桃小薇偶尔能感觉出他对这种‘不得已’的厌恶。 没有人真的爱战场,即使颜曦在世人眼中的形象,是战神,亦是杀神。 但那也不是他真心愿意的。 事实上,从来没有人询问过颜曦的意愿,仿佛他天生就该去拼杀、去征服,和人需要呼吸、吃饭、睡觉一样天经地义。 没有人会问为什么。 桃小薇为颜曦斟满酒,自己却没坐下,踩着小碎步绕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僵直的肩膀上,揉揉捏捏。 “很舒服。”被准确的按住可以缓解疲惫的穴位,颜曦满足的闭上眼,长叹一声。 “我特意去找太医学的呢,他说每晚上按一按,你会睡的更好。”她附身在颜曦脸颊上亲吻一记,又快速的缩回脑袋,挺不好意思主动偷袭。 颜曦手捂着桃小薇亲过的地方,那里还有软软的味道,仿佛盖亚住了体内隐隐流窜而起的嗜血。 “薇薇,你恨过我吗?”眉梢子一挑,他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 “呃。”她为什么要恨?他是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爹,她的天,她所有的一切。 “在许多人眼中,我是灭国灭族灭家的凶徒。”桃小薇的旧国是为他所灭,若世间无他,她一样会过着真正的公主生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鲁国之战26 桃小薇手只是略微停顿一下,又继续按不停。“夫君,你我之间,用恨或者爱来片面的形容都不太妥帖。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和我已经像是那打碎了的泥人又搅和在一起,重新捏成两个,我中有你。”垂下头虔诚的以唇膜拜他另一侧面颊,虽然被青葱的胡茬扎的小嘴生疼,还是坚定的吻下去,久久不移。“你中也早已经有了我。” 他抓住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唇边,啄了又啄。 “今天有好菜哦,燕国的皇后娘娘最拿手的拌菜,药膳,和宫廷御厨费尽心思煮的三菜一汤,放一起刚好凑个十全九美,剩一点瑕疵,对幸福的体味才不会觉得来的太容易,而忽略珍惜两个字,”她笑嘻嘻的抽回手,拉起颜曦往出走,越过堂屋,离了老远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像民间任何一对柴米夫妻一样,少了些富丽堂皇,又多了浓浓的亲情味道。 颜曦有种穿越了时空的错觉,在那一霎那,对面哼着曲调,忙碌开饭的桃小薇与记忆中母妃的身影重叠在一块,她也是这样愉快的抚育着不受父皇关爱的他和二哥,一个人把父母之爱都给了他们,虽然临终前,她也没能又一次成功的营造出真正家的气氛。 或许,她也并不真正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吧。 颜曦体内残缺的一块,就被桃小薇这样轻易的补起来,他想,他是真的喜爱这个绝美的倾城女子,却从没真正注意过,她华丽高贵的外表。 很矛盾是不是。 爱着她,反而最不曾在意的,偏是大多数男人见了,立时要嗔目呆愣住的美貌。 “夫君,你今天一直在发呆哦,是不是太累了?”她无奈的摇摇头,走上前捉住他的手,半拖拽着硬是按着坐下,“快些吃饱喝足,早点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才能应付层出不穷的麻烦嘛。” 鲁国之战27 颜曦甩甩头,一勾手让她坐在怀中,双臂紧紧地拥抱着,头埋在她柔软的胸口,安静的闻着她身体散发出的清新气息,那是独属于她的味道,令他忍不住就把一颗决然冷漠的心双手捧着奉献出去。 “夫君,你是不是想瑶瑶了?”她安抚性的抚着他垂下的发,还调皮的用发梢去挑拨颜曦的脑后的肌肤,“等打退了鲁国人,我们就先一步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到时候啊,瑶瑶和赢儿都已经会喊父皇、母后了,咱们真有福气,两个小人儿一个像你一个像我,谁都不必吃醋,大家都有的抱。” 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身在外,脑子里记挂的也满满都是她的孩子。 颜曦抬眸,霸道的说,“你和瑶瑶都是我的。” 桃小薇失笑不已,“那赢儿呢?他也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也不能老这样明目张胆的偏心吧。” 颜曦咬咬牙,脑海中浮现出颜赢那张肉嘟嘟的小脸,还有他时时望向自己的嘲弄眼神,“神棍算出那小子将是燕国历史上的一代明君,他的未来光辉灿烂,所以,从小就得做准备。” 他不会让那小子有时间闲着的。 哼,叫他小孩子不懂事,还没长出牙齿就先学会了和老爹作对。 桃小薇把躺好的酒送到颜曦面前,银铃般的笑声始终停不住,“从小?该由多小?他现在没过周岁呢。” “我来安排,你不必担心。”颜曦大手一挥,非常阿沙力的大包大揽。 桃小薇无奈的又使劲猛摇头,天呐,她伟大的夫君不会是要从现在开始,就扼杀掉孩子的童年吧。 是不是太早了些。 她托着腮,猫儿一样狡黠的大眼半眯着,嘟囔道,“赢儿不会是三五岁就变成个小飞人,踩着轻功上窜下跳的飞来飞去吧。” 一个粉妆玉砌的冷面小男孩,脚蹬着地直接就上了房,这个画面,是不是有些令人发窘啊。 鲁国之战28 颜曦沉默的喝着酒,在桃小薇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忽然来了句,“只要瑶瑶不那么淘气便好,赢儿不必管他。” 桃小薇再次囧。 这人,儿子女儿的待遇也分得太清楚了些。 颜初瑶一出生,命里注定就是他的宝贝公主,吃穿用度皆是最好,颜曦是那种肯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双手碰到女儿面前的二十四孝亲爹。 颜赢呢,不提也罢,跟颜初瑶一比,他就是路边捡来的小孩儿,入不了颜曦的法眼。 桃小薇苦恼的想,将来若是儿子吃女儿的醋,她这个当娘亲的可怎么协调啊。 可惜颜曦一点都没觉得这种差别有什么不对,桃小薇一杯接一杯的给他满酒,胡思乱想不停。 越来他,越觉得颜曦很像是自己的父皇,拱手爱着女儿,对‘带把’的男孩子,反而根本不介意。 颜曦把桃小薇带到身边的空椅上坐好,把她喜欢的肉食一股脑的堆放在面前,“快吃点吧,不要光忙着伺候我,我都听到你的小肚子在咕噜噜的打鼓了。” 桃小薇下意识的捂住肚子,虽然脸上挂着不依的表情,还是接过了颜曦递来的碗筷,“其实我下午的时候吃了不少点心,也不会觉得那么饿。” 颜曦把蜜汁鸭腿直接塞进她的小嘴,那瞪着圆溜溜眼睛的绝美小脸看起来就像是和食物一般美味的餐点,“你若想孩子,我可以抽出时间来陪你回去,但是要再等些时日,好吗?” 简直太好了,她原本以为至少得等大规模的战事全部结束后,颜曦才会返京的。 “嘻嘻,胡军,累啧虾。”嘴里咀嚼着食物,桃小薇口齿不清,翻译成正常的语言就是:谢谢,夫君,你真好。 颜曦还是听懂了,他修长的手指习惯性的抚摸上脸颊下的白皙肌肤,“我答应过你,等一切结束了,就专心的陪你去过一些不同的生活,这样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鲁国之战29 桃小薇听到了这样的话,并没有像过去一样立即现出惊喜神色。 淡淡的浅笑满满的是沉醉在幸福中的女人所特有的光芒,她温暖的小手覆在颜曦常年冰冷手背上,真心道,“你不必时时把这事挂在心上,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不一定非得要到海的另一边才能寻到安宁的感觉。夫君,你太累了,脑中一根弦绷的太紧会断掉的。” 在年少时,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是万能的皇子,连他自己的父亲都这样以为,除了找个梯子上天把星星摘下来做项链之外,没有什么是颜曦是做不到的。 成为燕国的皇帝之后,情况没什么本质的改变。 大臣们小事可以处理,遇到难办的大事,总是心里想着要询问颜曦的意见。 而那些武将们更夸张,若颜曦在,他们沙场征战就仿佛有了一百二十分的信心,所向披靡。 若是颜曦不在,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战力若有十分,也就发挥各七八的样子,总像是少了点什么。 太多人将期待压在一个人身上,颜曦即便能力再强,他也始终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桃小薇从始至终,也只是把他当成很平凡的男人,或许与大多数同类相比,他的出类拔萃显得比旁人更加优秀。 可他终究还是有感觉的。 可惜没有人注意到他心中的期待,被神化了的人,被众人漠视了他本该具有的软弱。 桃小薇不动声色,笑的没心没肺,“你得学会休息,不,是你必须要学会,无论男人女人,太多操劳就会急速的苍老,夫君哦,咱们本来就相差好几岁,可别到时候一起走出门去,别人会捂着嘴小声议论,皇后真是个大美人,哎呀,皇帝怎么像是他的爹爹似的?” 颜曦很不爽! 他什么时候成她爹了? “谁敢说,朕就砍了她的脑袋!”他手向下重重一挥,是个很完美的切萝卜的动作。 鲁国之战30 桃小薇把他的手刀双手托住,十指扣紧,他的冷与她的热渐渐融合出很适宜的温度,滋润了彼此,“他们怎么会当着九五至尊的面儿说什么,大家都是关起门来议论,你防不住的,所以呀,最合适的方法就是你要一直一直这么年轻帅气,那么大家又会说,瞧咱们燕国的帝后多么般配,男才女貌,珠联璧合的一对佳人哩。” 她轻轻皱起的小鼻子有一条极为醒目的褶皱,让她整张脸都扭在了一起,明媚鲜艳中多出许多滑稽,颜曦看着,忽然有种纵声大笑的欲望,他很想捂住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再用手背擦拭去眼角溢出的泪水。 可是,他发觉自己竟然不太会,唇瓣怎么都撇不出那样的弧度,笑,其实也是不容易的,至少对他来说,是个比行军打仗还要难的动作。 “我喜欢看你这个样子。”他捏捏她面团似的粉颊,眼神柔和的仿佛能滴出沸水。 她撅着嘴,把一大颗丸子塞进他口中,“不许老是捏人家的脸,会松弛的。” 颜曦嘴里的情话一向令人暴寒,这次自是不会例外,“没关系的薇薇,就算你的脸耷拉到肩膀上,夫君也依旧会把你当成全世界最重要的人疼着。” 桃小薇瞪起眼,很想感动,可是,她下意识的还是回嘴道,“夫君,若有一天你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蚊子,我也不会嫌弃你,把你看成是最帅气的老头子。” 颜曦想了想,抓过酒壶,倒满最后一杯。 他被打败了,居然过了这么久,都答不出绝好的反击,把薇薇的嘲笑顶回去。 用皱纹夹死蚊子?他抬高眼,定定的望着房梁上一点朱红,他若说她能夹死苍蝇,薇薇一定会气的把烧鸭子整只塞进他口中。 额,还是算了。 大不了,以后注意些保养,减少皱纹的同时,还得躲着点蚊子。 消失1 云焰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 窗没有关,一盏烛火摇曳,昏暗的光让人恍惚觉得还仿佛身在梦中。 “睡醒了?饿不饿?”颜融端着酒菜走进门,随手在杂乱的桌子上拨出来一块空位置,扭过头笑呵呵问,“你是云焰还是焰宝宝?”挨了一记冷眼,他无趣的摸摸后脑,肯定道,“云焰!” “什么时辰了?”云焰起身,穿戴整齐,来到酒菜旁坐下,不客气的抢过自己的碗筷。 “比你昨天醒来又晚了半个多时辰。”颜融手疾眼快的抢夺云焰看中的食物,狼吞虎咽之余,不忘插言回答。 预料之中的事,云焰并没特别的激动,昨天的昨天也是半个时辰,再往前推,几乎每日都要晚一些似的。 现在已经快接近二更了。 并且他每一日固定要在天亮之前沉睡,让出身体控制权。 以此推断,也许在某一天,他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完全的消失在人世间。 身体活着,另外一个他将生命延续,而焰宝宝与云焰不同,云焰的消失,如同死亡一样。 “你很担心?”颜融是燕国唯一对云焰和焰宝宝抱持同一态度的人,他不管怎么变来变去,颜融都是一副嬉皮笑脸没正经的模样。 “不,只是有些事还没有做完,有些遗憾。”他不怕死,不怕消失,但却有太多的牵挂,和未尽到的责任。 现在知道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完成,焦躁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最坏的结果可以预知,那么现在每一天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就成了奢侈的幸福,有限的生命用珍惜的态度活着,反而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还有,曾经他最讨厌的名单上排名第一的颜融,相处久了也没那么烦。 这些个数着日子等消失的时间,若没了他,还真是令人烦闷的想抓狂。 消失2 颜融端起酒杯与他碰,叮一声脆响,是正宗骨瓷的酒具所发出令人担忧的清脆,仿佛再用一点点力,那薄如蝉翼的杯子就要碎裂成一片片似的。“事情还有很大的挽回余地,我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也许哪天灵光一闪,就把你治好了。” 云焰嘲讽的望着他,“你舍得让那个人消失?” 颜融便不说话,其实在他看来,云焰和焰宝宝就平衡的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轮流交替着其实也不错,既尊重了焰宝宝生存的权利,也给云焰留下了存在的空间,各不打扰,互不干涉。焰宝宝的存在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一味的想使他或者云焰消失都不公平。 他存在了,就说明上天这么安排必定有用意,凡人何必要打乱这种巧妙的‘意外’再说颜融也根本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人而去消灭另外一个人的个性。 云焰又道,“何必这么假惺惺的装出老好人的样子,你就是承认了想要我消失换取他的存在也没关系,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谁与你更亲近些,你自然就向着谁,哼,反正我又不在乎你的想法。” 颜融的脸色依旧温和,“你想的太多了,有时候最骗人的往往是你一直自以为认为的真相,云焰,不管你信不信,如果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二选一的抉择,你和焰宝宝之前,我情愿留下的来的人,是你。” 云焰愕然,心底不可避免的闪过一丝悸动,但很快消失无影无踪,因为颜融说完这番话,紧跟着就笑了,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像是痞子,三分戏谑七分匪气,至于真诚,一丁点都没有。 幸好他不是真心的,否则,云焰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两人继续喝酒,沉默相对,直到桌子上的菜肴去掉大半,颜融才抓过云焰的手腕,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之上。 消失3 这几乎是两人每天相处的必然模式,云焰从不爽、暴躁、发怒,到现在听之任之,外人根本不了解这一路心情变化背后的辛酸。 颜融,实在是个可怕的男人。 不,颜家这两兄弟,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颜曦是表露在外,颜融是败絮其中,云焰见到两个人恨得牙根痒痒,可是还就是和他们结了缘,现在想‘走’都不行。 “你身体很不错,之前中的毒好了七七八八,真是奇迹,云焰,你的命比世界上最坚韧的动物还强大。”他嬉笑着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布口袋,一字展开,里边布满令人生畏的银针,颜融随意的抽了一根,颤悠悠的放在眼前观察。 云焰真想一拳打过去,这小子知道他心里恐惧这种细细的针刺入体内的感觉,所以每次治疗前都会若有若无的吓唬他一会。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从来都没在颜融面前表现出半点恐惧,为什么他那么清楚他的弱点? 才走神片刻,颜融已经再他身上扎了近百跟银针。 云焰远看像刺猬,近看,额,还是只会发光的亮刺猬,那些银针在烛火下,冷光幽幽,痛是不痛,就是看起来非常的恐怖。 这针若是换成箭,一下子中招这么多,也算是乱箭穿心了吧。 “你这个庸医,每天晚上都说我好了,可是你哪次也没少扎一针。”云焰一动不动,眼含怨恨,恨不得立即收回方才心中一闪而逝的对颜融的好感。 这小子根本还是本性难移,他现在十分怀疑,颜融是拿着治病的借口来整他。 “嘘,真聒噪,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你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说着,又刺入一根,云焰依稀记得,这是第一百一十根整。 消失4 很想一脚把颜融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至少三年五载之内,他不会再出现在眼前。 可是,云焰现在连动一动都很困难,因为他发现,郁结的真气被动的随着颜融的银针而流转,奇经八脉暖融融的舒畅,颜融的手就搭在他的脉搏之上,每当眉头一皱,立即赏给他一针,搅和的云焰一瞧见他眉间附近的肌肉微颤,心也跟着跳不停。 他曾经是火神教万人膜拜的教主大人,在他面前,哪怕是一个失礼的举动都很有可能遭到处罚。 可是自从到了燕国,一切都变了。 云焰掬起一把辛酸泪,眼泪珠子摔在心底,碎成八瓣。“明天晚上我醒来的时候不想见到你。”他咬牙切齿,第N次义正言辞的表面自己的心意,颜融脸皮就是再厚,也经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吧。 可惜,某人还真就是比较自我,根本不顾及另外一个浑身泛冷的某人身上的冷气。 哼,就这么点寒意,比起他家老七,差的也太多了。 好歹他颜融可是从小蹲在冰山尖上长大的,低于颜曦身上自然散发的温度,都可以称之为温暖。 云焰?哼,小意思啦。 “你脑袋里边,还是有郁结成块的血液,不管怎么用金针疏导都冲不开,既没有大到阻塞致命的地步,又没小些直接让血流自然冲走排出体外,我猜测这也许就是焰宝宝会存在的原因。”颜融并不十分肯定,脑子里的问题,他所知还极为有限,尤其是云焰这种几乎和身体健康没太大关联的症状,就更是罕见。 “如果血块冲开了,我就能在白天控制自己?”云焰眼中冒出一丝火焰,那是许久以来,终于等到的希望。 “不好说,血块消失,也许焰宝宝也跟着消失,也许你会消失,也许你和焰宝宝融为一体,变成一个人,也许,还是会维持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没改变。。。。”颜融一口气说出无数种可能,可惜,完全是没太大意义的废话。 消失5 希望,到破灭。 只是短短一瞬。 云焰对颜融,在从前的无语形容之上,又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他连怒气攻心,大声咆哮都忘记了。 望着颜融一根一根去掉他身上的银针,心中不只是什么滋味。 “云焰,只要你答应不再做类似于掳走桃皇后的蠢事,我可以做主放你走,回鲁国,回火神教,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颜融细心的把银针用烈酒反复擦拭,在插回到布包之中,他的眼睛至始至终都不看他,但是那番真诚却不可忽视。 云焰站起来活动几下手脚,试着调息,体内的穴道仍旧用特殊的手法封着,一身武功却没法使用。 颜融慢吞吞的坐回到桌旁,伸脚把事先藏在桌子底下的酒坛子勾出来,一掌拍碎泥封,抬起就灌。 他好像心情也不大好,酒喝的很猛,不间歇的几口干掉半坛。 云焰把酒坛子抢过来,对着嘴灌了几大口,猝不及防的被辛辣的烈酒呛的脸颊都红了。“我也想走,可是只要那家伙还存在一天,我根本就不会成功,靠夜行能奔出几百里?第二天张开眼,还不是又回到原地,既然如此,干嘛还要费那么大力气?” 云焰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扔出去的盘子,而焰宝宝是捡盘子的小狗,无论丢出多远,他都会了乐颠颠的跑上去把他接住,再带回到最初起飞的地点。 “你其实不必那么讨厌焰宝宝,他是个很好的人,而且,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觉得他其实就是你自己。”颜融的脚变戏法似的又勾出一坛酒,环抱在怀中,以防被云焰抢了去。 “胡说八道,颜融,别把我和那个懵懂的白痴合二为一。”云焰很不满意别人把他和焰宝宝归为一类,像他这么强悍的男人,怎么会和那种脑筋不清楚的幼稚男人归为一类呢? 消失6 颜融脚又勾出一坛子酒,这回很大方的让给云焰。 “喂,你把我房间当酒窖了?”云焰弯下腰,掀开锦绣江山图案的桌布,赫然发现七八只三十斤装的大酒坛紧凑的摞在下边,面上的肌肉不自然的颤动,“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它们一直就在那里,只不过你从来都没有发现而已。”颜融自顾自的喝着酒。 “你是酒鬼吗?”没事就老看见颜融把酒当水一样喝,他好像连口渴了都是用‘杯中物’来解决的。 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嗜酒如命的人呢? 云焰恼火的瞧着始终美滋滋的颜融。 忽然想起,‘她’从前也是这个样子的,见酒若命,尤其是好酒,那两个眼睛的光芒就像是夏日夜晚挂在天空最明亮璀璨的星星。 一恍惚间,‘她’与颜融的身影竟然重叠起来,合二为一,去除掉相貌的不同,喝酒的姿态,唇边挂的那抹慵懒竟然几乎一模一样。 云焰甩甩头,他也喝了不少,没有内力抵抗,头有些昏沉,在迷茫间,那股莫名的熟悉感越来越盛。 “恨不相逢未嫁时?” 颜融心里嗡嗡的响,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云焰,你喝多了?怎么大半夜的发骚(烧)?” 云焰黑瞳红廓徐徐眯下来,紧凝着颜融不放。 因为他发觉,他牙尖嘴利的调侃也几乎与‘她’相差无几。 一旦有了怀疑,抽丝剥茧的往下想,云焰心中堆砌起的怀疑渐渐打破了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迷雾。 有什么过去不曾连贯一起的东西清晰起来。 大风吹过,烛光摇曳,点点星碎,乱了云焰的眼,惊了颜融的心。 惨了! 一旦云焰眼中迷惑尽去,取而代之的便是滔滔愤怒,和势要劈了颜融的决心。 他手指尖点着,整只手臂都在细微的颤抖。。。 消失7 噗通! 一声闷响。 从颜融的身后清晰的传来。 他抬眸,扭头,顾不得心虚望向云焰。 只见他高大的身子死板的倒在桌边,因为猝不及防,头磕着桌角,血流如注。 这家伙,怎么又昏倒了? 颜融心中松了一口气,无奈的踱过去,架起他沉重的身子,送回床边。 边处理额头上的伤,边小声嘟囔,“干嘛什么事都要深究的那么清楚,知道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气坏了自己,再说,那件事我的确不是为了欺骗你的感情,谁知道你就真这么实诚,认真的不行,行了,知道教训了吧,醒来就把这件事忘记了吧,拜托拜托。。。” 云焰是在半个时辰之后张开眼的。 那双异常清澈的眸子先是让颜融一愣,不可置信的问,“焰宝宝?” 云焰双眸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向上弯曲,看起来很是清纯无辜,“头好痛。”手下意识的摸到伤口上,立即惨叫一声,“又伤到了?呜呜,还在脸上,呜呜。。。” 颜融白了他一样,把那使劲戳伤口的笨手拽下来,没好气道,“有我在,你还怕留什么疤痕,小孩子家家,没事儿就臭美,难倒怕将来找不到媳妇儿。” 焰宝宝痴迷的点点头,“我要找个像瞳瞳那样会做好吃的食物的女人。。。” 话没说完,颜融一巴掌扇过去,打在没受伤的脑壳,痛的焰宝宝小声惊呼。“少对我媳妇儿留口水,再胡说八道,削死你。” 焰宝宝往里边凑了凑,躲开颜融“逞凶”的范围,郁闷道,“那我找薇薇那样的,又美丽,又温柔,整天还笑眯眯的,不像你,老打我。” 桃小薇?嗯,焰宝宝最近不只是智力见长,连胆子都膨胀了数十倍,“你要是不怕被皇上剥皮抽筋,尽管再继续胡说八道。” 消失8 颜曦的存在,令焰宝宝止住和颜融之间无所顾忌的交谈。 室内变的安静下来。 颜融沉闷的喝着酒,焰宝宝躺了会,就又好动的爬起来,挪到桌子旁,对一盘已经凉掉的点心发动总攻。 “你怎么忽然醒了?”平时这个时候都是云焰再掌控身体,谁知今天很突兀的,焰宝宝早醒了这么多。 严格来算,这一日,云焰存在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焰宝宝不理解的抬头,“忽然头很痛,就睡不着了。” 是因为云焰方才怀疑他就是那个戏弄他的‘赝品’薇薇,心情激荡,所以提早唤醒了焰宝宝吗? “要不要喝酒?”颜融把云焰方才喝了一半的酒坛子递过去。 焰宝宝双手推开,“才不喝,辛辣无味,喉咙一直连到肚子里都火辣辣的。” 颜融今天才注意到,貌似焰宝宝是滴酒不沾的。 望着那张埋头苦吃甜品的男人,颜融的眉毛簇紧,在眉心处纠结,总觉得仿佛有很小的东西被他忽略了,而那就是解决一切难题的钥匙,就像是乱麻的线头,只要揪住了,现在眼前遇到的困窘便迎刃而解。 可,那究竟是什么呢? 云焰嗜酒,虽然没有他喝的凶,但也算是杯不离手的那类型。 可是焰宝宝半点不沾,即使强迫他喝一杯,脸也立即红扑扑的,满嘴酒气。 云焰不喜甜,他带来的十几道菜,其中有三道是蜂蜜、糖为主要调理的,他都半口没动。 焰宝宝却在有许多的选择之下,优先的去吃这三道。 云焰总是若有所思、高深莫测的神情,长期身处高位的习惯,不管看谁都是那副俯视的傲然。 焰宝宝则眼神清澈,平和近人,除了某些特殊的人之外,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喜欢凑近人群的。 从前颜融以为这些都是焰宝宝在一点一滴学习的过程中养成的习惯,因为和云焰生活的环境不同,所以他们的脾气和爱好自然不大一样。 消失9 现在看来,真实的原因怕是不只如此。 云焰和焰宝宝,好像完全是互补的。 他喜欢的他厌恶,他避之不及的他跃跃欲试。 一个像是光,另一个则是影。 相辅相成,互为补充,且,相互仇视,厌恶。 云焰一提起焰宝宝,就咬牙切齿的恨意浓浓,如果手里有把弓和足够的箭,他能把焰宝宝变成筛子。 焰宝宝虽然从没有提起过云焰,但是瞧见他不遗余力的给另外一个自己设置阻碍,就知道他心底里其实也不是真的如同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动于衷。 那么,可不可以这样来解释。 云焰或者焰宝宝,一直就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焰宝宝是云焰一直努力压抑的另一面,他不想表露给外人知道,极力掩藏,奋力扑杀的,软弱。。和善良。 借由中毒的契机,焰宝宝化成了另外一抹独立的灵魂,在云焰陷入昏迷的沉睡时出现,从懵懂无知到快速的学习,像海绵似的吸收知识,直到独挡一面。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颜融嗖的站起来,脚底下喝掉一半的酒坛被踢翻,泛黄的汁液流出老远,“焰宝宝,你。。。” 云焰大眼看起来无辜又清澈,“怎么了?” 他的脸上还粘着橙黄色的玉米粒,粘糊糊的粘着。 “没事,你吃吧,不够还有。”颜融唇角抽搐了下,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没错。 云焰是多么爱整洁的人,从头发丝到脚后跟,纤尘不染。 反观焰宝宝,能邋遢就绝不干净,明明可以也吃很优雅,他偏偏钟爱豪放的狼吞虎咽。 这也是云焰极力压抑的欲望吗?他一直希望像焰宝宝那样随心所欲,不考虑任何后果,自己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更不去理会别人的眼光。 可怜,他把自己装在名叫规矩的套子里,想钻出来,却发现口都扎紧了。 消失10 中毒是个契机,焰宝宝这个意味变成了必然。 云焰每天存在的时间越来越短,不是因为焰宝宝和他在抢地盘,而是云焰自己的潜意识也更愿意像那样活着。 或许,他一直都在期盼这样的生活,只是,太多的羁绊,躲不开逃不掉,明明那是心底最强烈的渴望,云焰也只能选择无视。 他不是在为自己而活。 他的生命,更多时候属于火神教,属于鲁国,属于在逆境中争权夺势,属于一次次的死里逃生。 他还有妹妹,顶天立地的兄长,永远都不可以软弱。 但是,云焰就真的没有累了想休息的时候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然焰宝宝从何而来。 颜融无奈的望着一脸乐和,傻笑不已,甚至还在吮吸手指尖的焰宝宝。 叹息一个接着一个。 云焰自己都不想那个背负着沉重的他存在,那么他这个所谓的神医,该怎样挽救一抹对世间毫无留恋的灵魂? 夜色深沉,月儿被乌云掩盖,无数只星星在天空捂着眼。 颜融不知道自己究竟喝掉了多少酒,为世事无常,为人未必胜天。 他的身旁,是捂着肚子仰睡在软榻上,不断轻柔的焰宝宝,他吃完甜品,又把剩下的菜肴一扫而空,明明早就吃饱了,却因为食物太美味,而舍不得停嘴。 直到受不了,才大喊着肚子痛。 云焰只好去药箱里帮他找自制的消化药,用了很大的剂量,才止住云焰的腹痛。 颜融这会儿,除了无语外,已经找不出语言来形容焰宝宝。 不过,他很喜欢云焰现在这副模样,或许对他来说,此刻的轻松是一生来前所未有的,所以,云焰日渐消失,焰宝宝取而代之。 上天安排的命运还真是神奇,它夺去了一些,又还回来一些,不管你乐不乐意,到头来还是要屏息接受,没有选择的余地。 消失11 云焰怪病的根源被颜融找到,隔天,他便趁着颜曦和桃小薇在一块用午膳的时候,找了个借口过去,既蹭午饭,顺便商量解决之策。 顶着颜曦一记又一记的冷眼,颜融一餐饭吃的很是舒爽。 桃小薇对他很热情,不住嘴的劝。 她每欢迎一次,颜曦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接连几次,连碗筷都放下,再不吃了。 “你来究竟想说什么?”忍住把颜融丢出去的欲望,颜曦把桃小薇拽到自己另一侧坐,不让颜融爱着她,那么亲热的聊天。 “来看看薇薇妹妹,瞧咱们住的东西院,竟然都十几天不见了。”颜融徒劳无功的把凳子往桃小薇身边靠了靠,可惜中间隔着个颜曦,他再想象方才似的近距离接近已是不能。 肚子都要笑痛了,老七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醋味大的很,坐他身边都有些呛鼻子。 “他是你的弟妹,不是你的妹妹。”颜曦认真的纠正,考虑要不要直接伸手,把颜融的脸外带那恼人的笑意都按到盘子里去。 挥挥手,“那有什么区别,不是都带个妹,那就是我妹妹,是不是啊,薇薇妹妹?哇,你怎么笑的那么开心,像一朵盛开的。。。” 颜融的凳子粉粉碎。 他早有预料,颜曦夹着内劲的手掌袭到,颜融已经轻巧的闪到了一旁。 “多好的椅子,若是送到当铺,至少也能换五两银子。”哀怨的瞪眼,怨颜曦败家,就算是皇上,也不该这么浪费。 “九鼎!”颜曦冷声才起,隐在暗处的侍卫应之而入。 “爷?” “明天派内侍营的人把二王妃护送过来,多去些人手,路上若出了差错,全部提头来见。”颜曦说的冷意凛凛,把一肚子火气都发在别人身上。 九鼎登时肉皮子一紧,沉声郑重答应,“您放心,我会让最可靠的人去。” 消失12 颜融望着九鼎离去的背影,笑的更甜了,勾过另一只椅子,坐在正常的位置,离女主人很远,抬起头来又刚好同颜曦交谈。 “皇上真是体恤臣子,为兄感激不尽,实乃千古之明君,帝王楷模。。。”高帽子一顶顶的扣过去,颜融好话说的一点不口软,反正在颜曦面前,他也藏不住心思,再多败坏些形象,于全局无大碍。 “二哥,快正午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颜曦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他可不想被颜融搅和了和薇薇午睡的时光,今天可是特意在早上一鼓作气的把公务处理完毕而挤出来的时间,现在都已经被颜融浪费了许多。 “额,皇上,您别太心急,为兄我这儿还有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要和您禀报,说完再走也不迟。”颜融屁股还黏在座位上,死紧死紧,一时半会还不情愿抬起来。 “说!”最好是真的值得他在这会儿最不耐烦的时候,来捋他的龙须。 “还不是我家焰宝宝。。。” 桃小薇惊奇的插嘴,“焰宝宝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以前就是,这几天一半是,往后八成又全部是了。”颜融废话一贯的多,他才不在乎别人能不能听懂。 颜曦却是习惯性的从他的调侃中听出了有用的讯息,“你找到治疗云焰的方法?” 桃小薇两只耳朵竖起来,聚精会神的听颜融说话,现在因为云焰老是变来变去的,颜曦怕她出危险从来都不许焰宝宝靠近,又好次远远的见到了,焰宝宝欢腾的跑过来,却被自家夫君用冷眼硬是瞪回去,瞧着他弃婴似的哀怨眼神,桃小薇心里也蛮过意不去的。 “唉,云焰的这个怪症状是注定要把我的金子招牌给砸了,不过,虽然我无法治好他,但是产生这种病的大概前因后果,却已经调查个八九不离十。”当下,颜融挑重点的,三下五除二的把来龙去脉又讲述了一遍。 对于颜融这种大胆的推断,颜曦仅是蹙眉不言。 消失13 颜融耐心的等着。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颜曦才唤来内侍营负责情报的张辽进来,这黑瘦的汉子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是极厉害的角色,胸口里藏的都是有价值的人的平生资料。 鲁国火神教教主云焰,是排行榜上最要注意的人之一,哪怕是琐碎到衣食住行这样的小事,也值得巨细无遗的探查出来,随时加以利用。 情报的作用,无大小。 往往在特定的时刻,最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就能左右全局。 “把云焰十八岁之前的资料给二王爷说一说。” 接到命令,张辽略一迟疑,转身朝颜融恭敬的一鞠躬,“火神教前教主云焰,五岁父母双亡,仅留下刚满月的同胞妹妹苏沫儿,被江湖上很有名的怪侠朱荣双双收在门下,幼年时期,学艺的生涯比寻常人苦了几百倍,据说他们练武的方法,随时接近死亡,怪侠坚信,在生与死的临界点最容易激发人的潜力,所以。。想出的训练方法尤为变态。具体情形不得而知,只是从云焰十八岁就冲过了层层考验,成为火神教的教主可以发现。” “怪不得。。。”颜融的尾音含糊在口中,待张辽退下,才又继续道,“从云焰的童年和他的生长环境来看,我先前的推测更加合理,十八岁就当上了一教之主,能力再强,云焰所承受的压力也是空前的,他后来把火神教掌管的非常好,几乎成了鲁国王室最强而有力的一道助力,其中所付出的辛苦,绝非常人能想象。” “所以,他才会变成焰宝宝,借由这个身份,释放出平日里不敢去想的轻松。”并一步步为止沉迷。桃小薇非常同情,先前对云焰对她的不敬所产生的厌恶,隐隐淡化几分。 “对,现在云焰已经完全沉醉其中,所以,焰宝宝才有力量反客为主,成为那具身体真正的主人。现在,反而是云焰控制身体的时间越来越少,不必多少时日,他怕是就要完全消失了。”颜融叹了口气。 消失14 好吧,来龙去脉,大概搞清楚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要怎么办? “云焰和焰宝宝时由一分裂为二,不太可能共存,要么焰宝宝取代云焰,要么云焰吞噬掉焰宝宝,如果大家要焰宝宝留下来,只要置之不理,不出几个月,云焰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反之,若是想云焰彻底康复,现在就送他回到过去的生活环境之中,唤醒他已经沉浸下去的雄心,责任感能令他在过去的岁月中不断鞭策自己奋发向上,自然也能唤醒他求生的意志,挣脱出日渐被焰宝宝模糊了的温暖漩涡。”颜融不敢说自己的办法百分之百有效,但是目前来看,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他左思右想,下不了决心,于是来找颜曦,希望把这烫手的山芋丢过去,反正他家老七万能,只是个这么小的决定而已,他应该会很果断的做出决定吧。 没想到,颜曦并没有颜融想象中的斩钉截铁,他又思索良久,垂下眼,对上桃小薇担忧的眸子。“这件事还是交给云焰自己决定吧。” 答案虽然在颜融的意料之中,他还是得大大的舒缓了一口气。 他果然一点都没看错自己的弟弟,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总是能控制住个人的喜恶,做出最英明的选择。 颜融有了主心骨,喜滋滋地站起来,“哎呦,都这个时辰了,耽误皇上和娘娘休息,哥哥我不对啦,哈哈,我走了我走了。”挥挥手,一步三蹦的往出走,到门口时,颜融回头道,“七弟,别忘记了把我的宝贝媳妇儿早点接过来,怪不得父皇在世的时候最疼你,嘻嘻。。” 颜曦的回答是,脱掉‘龙靴’,当暗器丢过去。 咚一声砸在门框之上,足尖位置好大一个坑。 颜曦根本没存了手劲,若是砸中了,算颜融倒霉。 消失15 桃小薇笑着握住夫君的手,不让他去脱另外一只鞋子,替颜融摆脱了第二轮攻击。 “夫君,我还以为你会下命令让云焰消失。”回来时,颜曦一副要把云焰往死里揍的架势,一次拆碎一根骨头,用不了一整年,云焰非得瘫痪成一滩烂泥不可。 “他还算是令人值得敬佩的对手,所以这种事,朕允许他自主选择。”颜曦抬高下巴,简短说明。揽抱着桃小薇往内室走,慵懒的声音有些倦倦,“不要再提不相干的人,他爱死爱活都不关你的事,薇薇,你想的人必须是我。” 桃小薇被他抱的死紧,几乎不能喘息,“夫君,我哪有想他,只不过有些好奇顺便问问,这你也要吃醋,天呐,你上辈子一定是醋作坊的掌柜的,还是家传的手艺。”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浓郁而经久不衰的味道呢。 颜曦不想和她辩论这种无意义的问题。 半夹着自己的女人,回床上补眠去了,晚上还要挑灯夜战,现在不休息,人都快栽到了。 。。。。 云焰再次出现,已近午夜。 颜融难得没喝酒,双手托着脸,用一种很令人寻味的目光,盘膝坐在云焰正对面的软榻上。 他和他之间,只有三步的距离。 是以云焰一张眼,瞧见颜融又在和他耍宝,想都不想,一拳就挥过去。 若是再过去,以云焰的身手,在这样的距离之间,绝对能准确的招呼上他虽然英俊但纯属猥琐的大脸。 可惜,颜融今天被打的次数太多了,早有防备,轻飘飘的闪开,还不忘记使劲对着云焰的手扇下去。 pia~ 他白皙的手背立时红了一大片。 “你干嘛?大半夜不睡觉到我房间来吓人?”颜融的‘铁熊掌’,那手劲连云焰也有些承受不住,他捂住被扇的没知觉的手面,大怒。 消失16 被封住了武功的云焰,就等于是扒光了牙齿的老虎,没了牙尖嘴利,就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咆哮。 风声大雨点小,基本上没啥影响。 颜融小手指挖挖耳朵,一大块被震碎的耳屎弹出老远。 云焰厌恶的别开脸。 他甚至害怕那飞溅起的碎末,不小心飘散到他这边,哪怕只是沾染上一点点,他都想操把刀剁了颜融,再找个池塘跳下去,用马刷狠狠地擦拭身体一百次。 “我想和你谈点正经事。”颜融用不正经的腔调道。 “太晚了,还是明天吧。”云焰至今未从方才的‘不爽’里回过神来,脱口而出直接拒绝,他甚至没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白日里的阳光。 “我可是寻找到了你体内为什么会出现了焰宝宝的原因哦,好心好意的等在这里要告诉你,居然不领情?算了算了,我走了,狗拿耗子果然是多管闲事,下次坚决记住这个教训。”颜融嘴里嘟嘟囔囔,屁股却黏在椅子上没起来,显然是等着云焰来拦他。 他就不相信云焰能忍耐住好奇,对攸关自身的‘大事’仍保持着冷面孔,沉默以待。 果然,云焰的表情看起来很扭曲,明明是一副想把颜融踹上天的凶狠,却不得不尽量的放缓和想咆哮的欲望,僵硬着面孔道,“你说,我在听。” “你刚才还说等明天再说,好吧,大半夜的来打扰你是我的不对,我明早再来。”这次站了起来,双腿却有向外走的意思,矫情的等云焰继续说几句好话。 云焰把‘小不忍则乱大谋’几个字在心中默念十次,又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默念十次,终于平顺了暴躁的火气,“颜融,请你告诉我。” 嗯,这次不错,好歹还加了个‘请’字。 颜融有心再调侃几句,眼角瞥见云焰黑了半边的脸,立刻改变心意,决定打住。 消失17 再一再二,聪明人到三的时候,就该懂得适可而止,至少也得观察下形势再决定要不要继续。 不过,尽管颜融决定要说了,他也不会真的顺顺畅畅的把云焰想知道的事乖乖的倒出来,他眼珠子一转就是个整人的点子,板起脸,恭敬的朝南抱拳,“奉皇上之名,来让云焰和焰宝宝各自选择即将面对的命运,等会我说完,你就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云焰,这也是你最后能够把握的,要珍惜!” 说完,还不忘记抛一记鼓励的眼神以表示他的支持。 云焰的心跟着沉下来,颜曦的命令?要颜融来传达? 他是决心下手除掉自己了么? 瞧颜融脸色凝重成那个样子,八成不会错的。 不过,那又能怎样,落在颜曦的手里,走不掉逃不开,他早就没有活着出去的念头,生命的极限,早一些或者晚一些,更没多大区别。 只是没有猜到,颜曦他们会不顾及体内的那个‘焰宝宝’,哼,亏他们还假仁假义的,做出一副有多够朋友的样子。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像他这样的人,死了或许比活着,会更舒服一些。 颜融见达到的效果似乎有些过了,云焰压根不激动,冷静的很可怕,一双泛红的眸子,直勾勾的用眼神锁住他,“颜融,我暂时不想听紫浩帝的命令,在这之前,你能不能真诚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完了,怎么又把话题给转到他身上来了。 颜融见势不妙,立即笑嘻嘻的打哈哈,“还是先听完再问我吧,一整晚的时间呢,我又不会走。” 事实上,他是打定了主意,一旦把事情说清楚,利马就脚底抹油,有多快闪多快。 反正云焰现在没武功,想揪住他根本没可能。 云焰板起脸,扭过头去,捂住耳朵,“你不让我问,我就不听你说话。” “云焰,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像焰宝宝闹脾气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双手堵住耳朵,若再逼急了,还会说,他大不了刺穿耳膜,变成了聋子就真的啥都听不见了。”颜融失笑出声,捂着肚子断断续续的说。 消失18 云焰的身子明显一顿,先是不可置信,继而苦笑。 因为他方才那一瞬间,脑子里涌起的也是这一句,若非颜融抢先一步,云焰几乎脱口而出。 尽管十分不想承认,那个人的确是与他在共用着同一具身体,他们思维相通,却互不理睬,明明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两道意识,偏偏之间隔着万水千山。 颜融见准时机,趁着云焰沉浸在思绪中苦恼不已,连忙快言快语的把云焰和焰宝宝是一体的言论再次复述一遍,连解决的办法都巨细无遗的说了,不管是想让焰宝宝留下,还是想让云焰留下,全部都不隐瞒的告诉他,真正的将主动权交回到云焰手上,由他自己决定未来。 这记重磅炸弹已经把云焰轰懵了。 颜融在说什么鬼话?他,火神教历代以来最英挺神武的教主,会和那个只会装嫩惹女人开心的白痴,是相同的? 焰宝宝做出那么多令人喷血的事,每一件都是他所不齿,不屑,不会去做的,颜融竟然说这是他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真正渴望? 他狐疑的抬眼,瞳眸正中,淡淡的红色瞳圈愈发扩大。 颜融又在发癫的拿话乍他了。 一定是这样的。 这小子总是想些古怪的方法来整他,一旦确定他上钩了,立即毫不犹豫的咧开大嘴嘲笑不已。 一定是这样的!!! 他在等着自己上当,他说的那些话不是真的。 焰宝宝不该是他,焰宝宝只是他的一种怪异的疾病,焰宝宝绝对与他毫无关系。 云焰不敢承认,拼命地找借口否认。 仿佛只要心底有一丝松动,名字叫做‘焰宝宝’的疾病立即会乘虚而入,瓦解他其实并不怎么坚固的心防,击碎他仅剩的坚强。 。。。。。。。。 PS:才13更,呜呜,困死了,今天又没完成,明天继续,争取十五更! 消失19 颜融知道,云焰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 他是那么骄傲自负的男人,扼杀的一切属于人性生而带来渴望,变的铜墙铁壁,变的‘刀枪不入’,这会儿忽然跟他说,过去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其中的心理落差需要一个过渡的时间来平复。 颜融也怕云焰忽然想起被打断的问话,再把事情扯到‘恨不相逢未嫁时’那码子事情上,他话一说完,就想赶紧闪人,趁着云焰心慌意乱的,还来不及将琐碎的线索联系上,推测出最接近真实的答案。 他从来都不敢小瞧云焰的智慧。 这小子刚一成年就把教主之位夺了过来,充分的证明了,人的狡诈程度往往并不定和年纪、经验这些东西成比例,上天偶尔总是特别喜欢扔下来几个特别变态的来调剂下凡人的生活。 云焰如此,颜曦如此,还有那些个隐藏在市井中的高人,究竟有多少,不得而知。 颜融可不愿意等云焰抽丝剥茧的把真相找出来,再拎把长剑来找他算账。 “我们皇上说,给你考虑的时间,这件事由你自己来决定,只要将你最后的选择告诉我们,自然会有人帮你解开穴道。额,焰宝宝那边我明天也会和他谈谈,这件事毕竟也牵扯到了他,也该给他一个平等的机会。”颜融一口气说完,也不等云焰回答,干脆利落的往外走,若不是云焰蹙着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一定会发现,颜融脚底下还踩上了轻功,一溜烟的没了影。 好心虚呀。 。。。 这一夜,云焰是怎么度过的没人知道。 只是第二天,颜融和焰宝宝用早饭时,从他脸上清晰的看到了一对黑黑的熊猫眼。 “吃完了就再去睡吧,反正这边没你什么事。”颜融好笑的瞧着他边打哈欠,边叼着半只包子,迷迷糊糊的半阖了眼,久久才想起来嚼几下。 。。。。。 又停电一整天,疯了! 我家下边是铝厂,高压线经过小区正门那个位置,这几天据说在挪那几根电线杆,经常时不时的停电。 呜呜,我真不是故意的 消失20 焰宝宝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方才和你说的事仔细的想想,如果你们两个一直对峙着,遭殃的只是这具身体而已,焰宝宝是我的好朋友,无论如何,我和小瞳都希望你能一直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并且长命百岁。”对待云焰单纯善良的这一面,颜融总是习惯性的把他当做小孩子去对待,不论这件事最后怎样结局,他都希望云焰能将焰宝宝保留下来,不再压抑着他,忽略他的存在。 焰宝宝直挺挺的伸了个懒腰,懒趴趴的弓着身子往里走,快要进入寝室之前,扭过脸来,怪怪道,“消失的未必是我,悼唁之类的话你还是找晚上那个他说吧。” 这是他首次正面的提到云焰,那种倨傲和不屑,与夜里的他没什么差别。 颜融愣了愣,想说什么,焰宝宝却没给他机会,打着响亮的哈欠,用脚踹上了房门,阻去一室惊疑。 除了叹气外,他还能说什么? 焰宝宝一日一日快速成长,进步有目共睹,他早就不是当日那个跟在身后,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就跟着学的傻小子了。 从没听见他提起过云焰,颜融还以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夜里的事,没想到,焰宝宝什么都清楚的很,只是不想说而已。 云焰也曾经说过,白天焰宝宝控制身体的时候,他还是有意识的,只能看不能动,像是观赏一出自己主演的戏,却仅仅是在身体的深处,无权发表意见。难倒反过来焰宝宝也是如此吗? 颜融决定以后有机会还是要问一问。 。。。。。 三日后,去京城接竹叶瞳的车马就已经入了城,侍卫们怕路上出问题,是以在沿途几个主要城市都设置了接应的人马,不住店、不打尖,为竹叶瞳准备了一辆宽敞舒适的大马车,软垫铺了厚厚一层,吃住都在里边。 消失21 未嫁给颜融之前,竹叶瞳在江湖上飘荡数年,这样的日夜疾驰时不时的就来一回,所以也没觉得不舒服。 见到颜融时,仍神采奕奕,没有旅途劳顿的憔悴。 颜融大清早的等在正门前,待终于见到竹叶瞳从马车上款款而下,一颗不安的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 正考虑着要不要上前紧紧抱住,顺便索个吻慰藉相思,却有一道白影从他身侧快速而过,下一秒,竹叶瞳已经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抱住,他呜哇大叫,声音哽咽,“瞳瞳,你终于来了,呜呜呜,焰宝宝好想你。” 颜融脸绿了。 喂,那可是他媳妇儿耶。 云焰你个混蛋。 竹叶瞳无奈的摇摇头,以眼神安抚夫君,示意他稍安勿躁,她并没有立即推开云焰,拍拍他高大的肩膀,温言道,“怎么了?这么委屈?坏宝宝,不声不吭的就跑了,真让人担心。” “他说。。。要不要焰宝宝,要焰宝宝消失,还说。。。” 颜融三步并作两步窜上来,从背后捂住他的嘴,“胡说什么,谁不要你了,谁让你消失了??我媳妇儿刚从京城里来,还没喘口气,你小子就给我告刁状。” 云焰死命的挣扎。 后脚不断的踹,可就是逃不脱颜融的钳制。 尤其是颜融捂着他嘴巴的手,几乎抠到了肉里,不然真的无法阻止云焰的滔滔不绝。 “夫君,你又欺负云焰了?” 云焰随着竹叶瞳的问话不住配合的点头,一脸控诉的瞪着颜融,仿佛好不容易找到了靠山,立即狐假虎威的有了底气。 颜融苦笑。 焰宝宝,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撅着屁股挺直腰杆。 “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还是当着云焰的面。。”哪里知道焰宝宝还躲在暗处偷听呢。 消失22 竹叶瞳立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顺着颜融的话不再继续追问,转而安抚毛躁的焰宝宝,“他是和你闹着玩呢,焰宝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很喜欢开玩笑的,别担心。” 竹叶瞳的话还是很有作用的,云焰听完了,满面的委屈立时消褪了许多,扯了扯她的袖子,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狗,就差没蹲下来在她裤管旁蹭啊蹭的,“瞳瞳,我想吃饺子,还有炸糕,要加红豆沙和杏仁。” 闹了半天,话头在这儿等着呢。 云焰是另有目的,不好意思明说,所以才一上来就猛挑颜融的不是,等大家都心怀愧疚了,再‘适时’的提出他的‘小要求’,这样百分之百能够达到他真正的目的。 颜融与竹叶瞳对望一眼,均感觉有些好笑。 “焰宝宝想吃我就去做,这些都是小意思,只要有火和食材,不出半个时辰准能端上桌子。” 云焰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十分积极地搂起袖子,“我来帮忙打下手。” “不必了,我自己就行。”竹叶瞳像在王府中一样拍拍他的侧肩,浅笑温声,“你去房间里等吧,还是你最喜欢的那几种口味对吗?” 颜融此时也明白过来,狠狠的剜了云焰一眼,心疼的把竹叶瞳圈回自己的臂弯内,用手肘隔开不依的云焰,“小瞳乖宝宝,你行了一路肯定累了,咱先回房好好休息下,洗个澡,吃些点心,再美美的睡一觉,这个馋鬼不用理会,他现在憋了一肚子坏水,还学会纡回达成目的了。” 云焰背过身去,可怜兮兮的蹲下,手指在地上画圈。 竹叶瞳看的不忍心,“夫君,我不累,你也好久没吃我亲手烹制的菜肴了,既然焰宝宝也想吃,不妨一并做了,我们当提早吃午饭,好吗?”她无言的用手指点了点云焰的背影,形只影单的看起来好可怜,“侍卫们把我照顾的很好,一路大多时候都在休息,这会刚好活动下筋骨。” 消失23 颜融没办法,只有依了竹叶瞳的意思,放她随丫鬟去厨房里忙活。 待转过身来,正好对上焰宝宝唇边还没有收回去的笑意,贼兮兮的,看起来十分眼熟。 那道弧度,不就是他惯常挂在唇边的表情,每当有人中了招,颜融就是这样笑的。 曾几何时,全部都被云焰原封不动的学了去,还活学活用的用在他的身上。 颜融脱下鞋,抄着就冲了上去,“坏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反了你了。” 。。。。 战事,陷于焦灼态势,一道护城河,十几丈高的城墙划出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鲁国,想攻进来很难;同样的,燕国想攻出去,亦是很难。 大家背靠着的都是自己的国土,补给线源源不断,坚持个三年五载,也是不成问题。 战神颜曦的名号,响当当金子招牌,谁人敢小觑。 在他面前,稳扎稳打的战术最是有效,越不动则越无所损,一旦沉不住气率先出手,被他逮到了空档,可就惨了。 鲁国的战略部署以稳为戒,摆明了是要持久的打下去。 这边派出的人是太子陆毅。 而燕国的可是皇帝御驾亲征,他即使再有时间,三年五载不还朝,那十年八年呢?难倒就一辈子带人守在这个边关小城了? 想想都不可能。 先前武将们向陆毅提出拖字诀时,他还不大乐意。 可是战场上隔空飞来的那两箭直接就把他的锐气给杀没了,现在,他这个大外行也不跟着指手画脚了,所以鲁国这边反而缓慢的一字排开阵势,虽然明眼人一看就是从兵书上照搬来的,但那又如何,照样管用。 颜曦站在城门前,冷冽而缓慢的撇出个类似于笑容的弧度。 九鼎跟在一旁看着发毛,怎么又是这种表情? “打仗不是人数多就可以的。”他转过身,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出老长,一道从幽冥中飘来般冷冽的声音淡然道,“战争也不是看了几天兵书,指挥着人行军布阵就能夺到胜利。” 消失24 这话之前颜曦说了一遍。 现在重复了次,往往便意味着他已经想好了周密的计划,要一鼓作气的动手了。 九鼎心头一阵振奋。 握着宝剑的手情不自禁的颤动起来。 颜曦斜睨一眼,“你还是控制不了情绪。” “爷?”九鼎神色一凛,立即又恢复以往的喜怒不形于色,“属下心境修炼不到家。” 他只是忽然想到了远在京城的妻子,她腹中怀了他的骨肉,不知道现在过的好不好。 在最需要男人照顾的时刻,偏偏无法陪在她身边,九鼎一直以颜曦为榜样时刻督促自己,他不想慢怠了妻子,所付出的不及主子的百分之一。 “九鼎,等这场仗结束了,你带着内侍营留下来,好好保护赢儿。”颜曦背对着落日,身影陷入一片彩霞之中看不清晰,“朕会传你掌军之符,内侍营八千人马全交给你,待我赢儿有足够的能力统御,再交回到他手上。” 九鼎愣了愣,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权力地位砸晕,他打小就伺候在颜曦身边,究竟有多少年都已经记不清了,除了执行任务之外,更是没一刻远离他身边,就连颜曦休息了,他也必须在外边守着才安心。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主子会把小太子的安危交付到他手上。 他留下来照顾太子殿下,那么主子呢,遣走了得心应手的他,自己该怎么办? “主子,九鼎本来就是您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烂命,不知规矩,没有能力,照顾太子和统帅内侍营这样的大事,奴才真的做不了,请皇上收回成命,就让我留在您的身边,端茶倒水做些粗浅的活也可以。”九鼎压抑下心头的忐忑,尽量用不刺耳的语言把忠心相随的意思表达清楚。他一直知道陛下对这皇位厌恶异常,今天,在战争进行到最火热的关键时刻,他说这番话必然已经是想好了退路。 “九鼎,你这是要违抗朕的命令吗?”颜曦的声音冷得可以将人整个冻僵住,他犯寒的眼就用独有的犀利瞪视着他,九鼎原是单膝跪地,这次却两条腿都跪下,身体弯曲,卑微的伏在他脚下。 消失25 颜曦拂袖,九鼎一个跟头摔出老远,他不吭声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回到颜曦脚下,大有一副宁死不走的倔强样。 当年,颜曦把他从亲人的死尸堆里挖出来,浇了几盆凉水泼醒,又给他些散碎的银子让他离开时,九鼎就是这样沉默的跪在他脚下,那么多人害怕颜曦,可是他就敢死命的抓住他的腿。 踢开?再爬回来。 踹吐了血?用袖子抹干。 没想到,都过去了二十多年,他这个老毛病还是没忘记,一到关键时刻就冒出来,挺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爱咋咋地。 “九鼎,你以为朕的内侍营是没人稀罕的破烂?”双手送到他眼前,这小子还不稀罕,恨不得一脚踢给别人,颜曦火大得很。 九鼎从来都是很听话的,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固执的可以。 “爷,属下要跟着您。” 颜曦声音挑高了一大截,“朕驾崩了你也跟着殉葬?” 毫不犹豫的点头,“这是属下的荣幸。” 砰!又是一脚,这回颜曦真没存力气,结结实实的踹在他胸口,“迂腐。” 血还没擦干净,继续爬回到颜曦身边,九鼎笑的很开怀,“爷,属下稍微有点死心眼,您别介意。” 颜曦半蹲下,揪住他的领口,勒紧,“这是你飞黄腾达的机会,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懂吗?” “爷,九鼎孤身一人,亲人都死绝了,不必再光宗耀祖给死人瞧。”九鼎踉跄的给颜曦叩了三个头,“您就带上我吧。” 颜曦真想把他从城墙上直接丢到鲁国那边去,不知道这颗榆木脑袋有没有颜融的箭头硬。“来人!”指着九鼎的鼻尖道,“来个机灵点的,把这小子丢到二王爷的院子去。” 九鼎眼睛一亮,二王爷可是神医,陛下叫人‘送’他过去,是要帮他治疗的意思吧。 太好了,这几脚总算没白挨,主子这算是同意了。 他从不会正面的回复这种小问题,仅仅是一个举动,九鼎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出了院子,抬九鼎的侍卫疑惑的问,“营主,您挨揍了还在笑啊?难倒陛下的龙脚踢上去比一般人舒坦?” 消失26 火神教专属的营区大帐内,苏沫儿高坐在教主之位,飘忽的眼神始终游离在远处朦胧的远山。 黑暗中,那连成片的阴影像是恐怖的巨兽,隐匿在黑暗之中,随时可能冒出头来,对准要害进行致命的一击。 十三位教主最顶尖的高手聚集一堂,这是近五年来,分散的他们第一次汇齐,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小块不起眼的木牌子,隐隐散发着草木的香气。 那是火神令,唯一能驱使他们的东西。 高手的尊严令他们只心甘情愿的听从现任教主的任何要求,达成之日,就是他们脱离火神教之时。 原不指望此生有此机会,但是没想到,教主大人居然真的一口气散出了全部的令牌。 “你们十三人,去燕国的军营,把我哥哥云焰救回来,诛杀燕国的皇后桃小薇,燕国的皇帝颜曦,废掉武功带回。”免了客气寒暄,苏沫儿直接了当的说出自己的要求,面前这十三个相貌各异,年龄相差甚多的男女是她最后的依仗,他们同时也代表着火神教最强而有力的外援,这天底下没什么人能抵住他们十三人联手一击。 杀燕国皇后。。 废燕国皇帝。。 带回前教主。。 饶是十三位高手天不怕地不怕,也被苏沫儿这近似于任性的要求惊住了。 “教主,我们是人不是神,您的这个命令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燕国的皇帝是杀神颜曦吧?魏、齐两国皆为他所灭,这个人可很难搞。” “前教主云焰在他们手中?为什么这个消息之前都没有在教内公布过?” “我建议能和平解决最好不要动武,一旦计划失败,我等身死是小,若引起燕鲁二国进一步交恶,生灵涂炭的是百姓。” “火神教本就隶属于朝廷,此等筹划,不经陛下同意,怎敢冒然实施?” 。。。 。。。 七嘴八舌,进言插语,十三个怪物似的老东西空前团结,或软或硬,逼苏沫儿改变主意。 消失27 听的烦躁,苏沫儿狠狠的一甩,身旁装火神令的托盘被打翻在地,那些个被教众视为神物的火神令被打散的四处都是,褪去过度被神化的意义,它们回归了本来面目——只是十三块用珍贵的金银树打造的木牌而已。 “刚才的三条是本教主的命令,你们可以尊崇,也可以无视,但是我保证,错过了这次,你们便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苏沫儿不是云焰,对火神教也没那么多感情,勉为其难的坐上教主宝座是为了帮哥哥占住地方绝了宵小觊觎之心,所以,她也并不把这十三位高手当做长辈般尊重。 在她眼里,这是十三把利剑,可以助她得到目的,达成所愿。 噪杂的房间内,在一瞬间又安静下来。 苏沫儿昂起的头渐渐垂下,斜倚在冰冷的椅背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 颜曦,若知道她下达了那样的命令,再见到她时,必定会痛下杀手,以绝了她这个有权有势有武功的危险女人,为他心爱的桃皇后扫除掉潜藏的后患。 可对她来说,如果死在了此生最爱的男人手上,也可以称之为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吧。 拉着颜曦美丽的桃皇后做陪葬,他最爱的女人死在她手里,而她同样死在他的剑下,那么在漫长的岁月中,每次颜曦为桃小薇伤怀追悼,都不可避免的要想起她苏沫儿,即便对她满满的全是恨意,又能如何,反正她也感觉不到了。 可毕竟还是把她的名字深深烙印到了颜曦的心中,成为无法毁灭的一道痕。 她要的也就是颜曦的永世不忘,爱着,恨着,都可以。 军营里不许有酒坛,苏沫儿的茶壶里装的满满都是烈性的梨涡酒。 那曾是她哥哥云焰最喜爱的,现在也同样成为了她的最爱。 酒入愁肠,唯有这梨涡才可以醉翻了她。 苏沫儿大口大口的喝,不理会喉咙到小腹一条线的灼热,她只想尽管的沉浸到梦中,舔舔那已经化了脓的伤口。 消失28 影卫的处境最近不大妙。 自从那一日,紫浩帝颜曦撕破面皮,当着智长老的面下了最后通牒后,整个组织陷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之中。 和以往历任帝王不同,紫浩帝军人出身,有自家的班底,内侍营就是只听他一人指挥的军队,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是不亚于影卫的强大力量,可明可暗。 更别提还有颜曦一手提拔起来的光明神教,披着神权的外衣,实际上还不是在颜曦的掌控之下,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随着‘开枝散叶’般布控下的神殿掌控了国内超过半数的信仰资源。 内侍营和光明神教忙的团团转,反而是过去最为重要的影卫却被实质的架空起来,担任些琐碎的守卫工作。 几位主事的长老都是成了精的老人,对这样明显不对的气息觉察的很迅速,他们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从四面八方向边关汇集,就在离皇帝的御帐不远处的小房间内开了个碰头会。 “陛下真的会为了先皇的一纸遗诏而摒弃影卫吗?”这件事仁长老觉得很不可思议,“桃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又甚得皇上的宠爱,密诏的内容也只不过是约束皇上,防止他弃皇位于不顾,可是现在陛下都登基快两年了,立了太子,国事昌明,密诏几乎成为一纸摆设被束之高阁,就为了这么点无关紧要的小事,陛下就想架空了影卫?” 听起来是不是太儿戏了? 智长老是转达皇命的人,所以仁长老话音才落,几道目光齐刷刷的黏到他身上,等他解惑。 他唇畔挂着苦笑,“你不当回事,可是陛下心里一直记得,如鲠在喉。” 义长老粗犷的声音刺破耳鼓,“反正也不是重要的东西,还回去就是了,密诏现在已经没了实际意义,为了这么个摆设连累影卫,不值不值。” 消失29 礼长老用手指有节奏的轻敲桌面,“密诏是先皇所赐,代表的是皇帝的威严,岂能说还就还?” 信长老一直没说话,此时突然插嘴,“密诏并没有真正的失去它的作用,至少在皇上在位、桃皇后还活着的时候,它就随时有可能被启用,几率再小也不排除发生的可能。” “为了将来可能发生的事就置之现状于不顾,为了先皇的命令而忤逆新皇的圣意,我们影卫忠之于皇上,但是在先皇和紫浩帝之间,总要有个效忠的目标,当二者之间发生矛盾时,以哪位陛下的命令为最后执行的目标。”智长老绕了长长的一圈,把他想表达的意思说明白,但其实还是一脚把问题踢给了别人,这件失去可大可小,他不能落人口实,为将来留下隐患。 “事实上,也只有密诏的问题存在这样的选择吧。”仁长老认为智长老又在夸大其词,把小问题无限扩大,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智长老再次摇头,“我们把密诏交给皇上,这件事是能完美的解决掉,遵从皇命本身也不会落下议论,问题是大家都得想一想,影卫可是专属于陛下一个人支配的力量,绝对的遵从是其存在的价值之一,我就怕将来,陛下又会想,影卫是那种一受到威胁就丢车保帅的无能之辈。”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的循环,没谁能例外。 一旦紫浩帝开始担心他的命令会被将来的子子孙孙所改变,影卫今日的妥协就会成为他心里的一块病,进而怀疑他的忠诚度,到时候由这件事而造成的危机才真正的爆发出来,且不可逆。 智长老认为这种可能非常大,并且会比预料的时间来的早。 “密诏还不还好像都是咱们的问题,这件事可真难办了。”各说各理,做人就是这么艰难。饶是五位从大风大浪里一路闯过来的长老,都被眼前的困境缠住,一时脱不出身来。 消失30 边关冷月,一轮圆盘挂在天空,院内挂的灯笼在这样的清冷光辉下,失去大半的作用。 桃小薇索性就都叫人撤掉了,免得坏了自然的景致。 颜曦在院子中间以极慢的速度打着拳,伸拳踢腿,花费的时间是平日里的几十倍。 桃小薇一开始看着好玩,也跑过去学他的样子出招,可惜才几下就有捂着酸胀的胳膊回到台阶旁坐好,“这样子练功好像比平时更累吧。” 颜曦眼神飘向她,缓缓收了势,走回到她身旁,接过桃小薇手中的毛巾,抹去额头和身子上的汗水,“怎么不回去休息?” “人家想陪着你嘛。”她把头搁在颜曦的肩膀上,痴痴望着那绝美的圆月,“嫂嫂说,咱们的赢儿和瑶瑶都能坐着吃一些奶水之外的糊糊,只是瑶瑶每天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睡觉,赢儿呢,会用简单的动作指挥着宫娥们抱着他左看右看。” 她好想孩子,老话说小宝宝一天一个样,由面目模糊到眉清目秀,渐渐再生出轮廓分明的五官相貌,也许只是几个月,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有人好好照看着,不必担心,等到花红柳绿,天气再暖和些,我们回一次京城看看他们。”用冰凉的指尖抹平了桃小薇的愁绪,颜曦闭目叹道,“鲁国覆灭,天下再无大战,吾亦心安。” 桃小薇悄悄的回握住搭在她手背上的大掌,尽力用体温去温暖他,“夫君,来日方长,切莫操之过急,你手底下那么多文臣武将,不妨提拔一些来为你分忧。”她用手指尖调皮的在颜曦手掌心滑来滑去,“以前我还觉得当皇帝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想做什么都可以,可是,现在看来,皇帝也是三百六十五行里最辛苦的工作呢。” 颜曦已经很久没有像做睿王爷时那样轻松的休息一天,闲来看书无事练武的日子,离他越来越远。 如花美眷1 任由桃小薇像只挂熊似的搂着他的颈项,颜曦索性把她整个人都搂进怀,微微的凉意被依偎驱散,高墙之外传来侍卫们整齐的脚步踢踏声,听见院子内有人语低喃,那脚步立时放轻了去,这是多年贴身跟在颜曦身边的侍卫养成的习惯。 颜曦一手揽抱着她的腰站起来,俯身在她耳畔低喃,“趁着夜色刚好,我们出去转转。” 桃小薇眼睛一亮,比挂在天空的星辰还要璀璨的闪烁着,“去哪里?是带着侍卫还是我们偷偷。。”跨下脸,她忽然想起了颜曦现在的身份,一国之君,即便在她跟前再没架子,也不至于说可以无顾忌的跑出去夜游,“算了,为了安全着想,该带多少你来决定。” 颜曦轻轻的捏捏桃小薇日渐消瘦下去的面颊,“我会保护你。” 是啊,他会保护她的。 这话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在她被云焰带走的那些日子,他便是把一切都放下,天南海北的追逐着细微的线索,不眠不休,直到找到了她,夺回了她,才在马背后,斜倚着她的背,沉沉的睡过去。 他极少高谈阔论的用语言向她表达什么,我爱你三个字是奢侈,相处是几年,她也只是听到三次。 可是,桃小薇就是知道他的一颗心,满满的全都是她。 这个男人极冷。 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是重要的。 但是若是被他认定的女人,那番冷又会化为极热,倾注了颜曦少的可怜的热情。 “又在发呆?去加一件衣服,我们走了。”牵着她的手往室内走,在巨大的红木雕花飞凤柜前,颜曦亲自选了件火红色的披风搭在她肩膀上,瞧见桃小薇那愈发娇艳的绝色容颜,又找了一块白面纱递过去,“就这样很不错。” 。。。。。。。 早晨没时间,所以现在连夜更新,大家别等,明早起床去看。 如花美眷2 那是一艘大型楼船,船头船尾各挂一盏明亮的水灯,使四周船上的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瞧见平坦的甲板上扑了一张厚厚的地毯,一个蒙着白纱的女子席地而坐,还有个男子的侧影,脸朝里躺着女子的腿边,酣睡正足。 这边境小城,没什么好景致,唯有这座浑然天成的湖,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的目光,久而久之,船上风月已经成了特殊的景致,无论是风流少年,还是寻情的游子,都喜欢来这里转一转,与花船上以文会友的小姐们隔帘交谈,应景的吟出几句酸诗,没准也能闹个名利双收,佳人在抱。 颜曦来这儿当然不是寻什么美女的,他身边的妻子只需往哪儿俏生生一站,就是面活字招牌,把一干才色佳人比成了庸脂俗粉。 所以,这楼船上的颜曦夫妇大概是这片湖水之上最单纯来看影怡情的游客,对着月色下的波光粼粼,品茶饮酒,偶尔闲谈几句,也都是夫妻间旖旎的情话,至于不远处歌舞升平的嘈杂,反倒成了景物的陪衬,至少证明这片湖水,真的很有“人气”。 “城外就在打仗,城里还有如此歌舞升平的景象,夫君啊,他们就那么有信心咱们一定会获胜吗?为什么我连一点担心的意思都看不出来呢?”桃小薇帮颜曦散开长发,用梳子缓缓理顺发梢的纠结,再用手指顺着发丝的脉络轻抚,十指尖尖,按在头部,即使没有找准穴位,也分外舒服。 颜曦鼻子轻哼了声,表示他有听到,却没有回答。 “你凶名在外,大概是听说了御驾就在边境,所以百姓们心里都安定的很,把这杀人流血的场面当成了戏台上的剧目,看个乐呵。”桃小薇自顾自的叹了口气,轻轻道,“你为什么总是能带给别人安全的感觉呢?不只是我,你的父皇,你的兄长,你的部下,甚至,现在是整个燕国,都因为对你报以极大的希望而紧张不起来,夫君啊,时时保持冷静会不会很累呢?所以你才总是不笑,久而久之,把这个表情都忘记了。” 如花美眷3 颜曦抬高手,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抚。 这小东西今天晚上感慨特别多,再让她胡思乱想的叨咕一阵,他大概就成了天底下最‘不幸’的人,招惹出她一鼻子酸楚的泪水。 “九鼎,再给爷拿点酒过来。”颜曦的酒壶空了,他又不准她起身,桃小薇侧脸向一个根本没人的方向吩咐道。 九鼎立即在暗处现身,端了早就准备好的酒坛子过来,装满酒壶,又转身回船舱把下酒的小菜用盘装好送上,他的腿还一瘸一拐的,先前被颜曦踢出来的伤口没有完全痊愈。 “夫君,你还从来都没有醉过呢。”她挤挤眼,笑的妩媚,“放心喝吧,醉倒为止,哪怕是撒酒疯我也不会笑你。” 她知道颜曦脑子的弦绷的太紧,已经快到了极限,也许大醉一场会是很好的解压方式。 颜曦和月色一样清清冷冷的大眼徐徐的打开来,用很怪异的腔调道,“这个很难。” “不就是大醉一场吗?有什么难的,多喝点,喝猛点,喝大口一点。”桃小薇说的很有经验,因为在很多年前,她就是这样‘醉晕’在玩具室内,让一干大小奴才敲锣打鼓的翻遍睿王府也找不到她,还是天黑时,她迷迷糊糊的自己醒过来,才解除了一场虚惊。 九鼎扛着个木炭火炉回来,正巧听见桃小薇孩子气的建议,再瞧主子无奈的神色,于是帮颜曦解围道,“娘娘,爷的功力深,即使不刻意,酒水一入腹中也自然的立即排出体外,所以,基本不可能醉酒。” 桃小薇瞪大眼,一眨一眨的扇了两下睫毛,“真的吗?那为什么二哥哥就会醉?他的武功不是也很高吗?” “二爷喝酒的时候‘想’醉,所以他便自然醉了。” 也就是说不想醉的话,一样是千杯不倒。 桃小薇点住颜曦的鼻尖,“夫君,你也想着要自己醉,二哥哥都可以,你一定也能行的。” 如花美眷4 于是,颜曦就醉了。 事实上,他只不过喝了不到半坛子而已。 桃小薇曾经疑心他是假装的,可当看到流到耳朵后边的口水丝时,才一脸冷汗的掏出小手绢帮他仔细擦拭干净。 真的醉倒了。 只因为她‘希望’他喝醉一回给她看。 “九鼎,帮我把皇上背进船舱里,都布置好了吧?” 九鼎轻巧的扶起颜曦,让他倚在后背上,稳稳的背起,“娘娘,按照您的吩咐,东西都准备的很齐全,爷醒来的时候看到一定会很惊喜的。” 桃小薇指着那个轻轻的打鼾,呼吸沉重的醉鬼问,“不是说武功高就能千杯不醉吗?怎么才半坛子就撂倒了?” “娘娘,陛下只是在满足您的心愿而已。” 她耸耸肩,还是不大明白,把颜曦耷拉下来的手臂放回合适的位置,免得过门时会不小心夹到。 “那就是说他并没有醉喽,只是因为我‘想’看他醉,所以他才醉?” 不太像啊,颜曦明明就是失去了意识,面容前所未有的放松,像正沉浸在幸福深眠中的孩子,少了霸气的凌厉,多了许多柔和,只是那锐利的剑眉,向上拔起,似那冲天的宝剑,冷光迸射。 “娘娘,陛下是真的醉了,但他之所以会醉,完全是因为您的希望,这与喝多少酒无关。” 九鼎耐心的又重复了次,他就是个闷嘴的葫芦,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真的形容起来,很费劲。 桃小薇还是搞不懂,不过那些并不太重要,她的本意也只是想让颜曦好好休息一下,现在目的达成,过程怎么样她并没有特别的关心。 一室花香,特别催眠的香气淡淡的飘洒在空气中,闻到令人觉得很舒服,又不会太过浓郁产生厌烦之感。 如花美眷5 九鼎把他直背到特制的大木床上,才恭敬的退出门。 桃小薇长舒一口气,伸手去解颜曦胸前的扣子,让他呼吸更顺畅些。 窗外传来沙沙的水声,三更之后,风吹浪响,别有一番滋味。 她决定把颜曦彻底的从衣服中释放出来。 可当桃小薇的指尖刚碰到颜曦腰间的软剑时,他下意识的身体僵住,做出类似于抵抗的动作。 桃小薇俯下去,让他能很凭感觉认出她身上的味道,“夫君,是薇薇想帮你脱掉衣物,别紧张,好好睡吧,我们今晚就留在船上过夜,船整夜不靠岸,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颜曦翻了个身,呈大字型平铺,微张的薄唇进出都是酒气,通红的脸彻底破坏了他的威严,让这不苟言笑的男人变得很亲切。 也使得她能很顺利的依次将武器,外衣,长裤都脱光光。 尽管累的满头大汗,桃小薇还是坚持着用温热的毛巾帮颜曦把全身都擦拭干净,才吹了蜡烛,爬上床睡在他身侧。 夜已深,久违的睡意迟迟不到。 她只是望着他,眼睛不眨,这张朝夕相处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的俊脸,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似的。 颜曦忽然很大力的打了个喷嚏。 还不忘用手背使劲揉揉鼻子,翻了个身,顺手把桃小薇带入怀中,手掌熟悉的探入她的衣襟,放在腰侧的位置。 她忽然有了一种‘偷袭’他的想法。 这样可以称之为‘秀色可餐’的男人,近在咫尺,还专属于她,全身上下,连最微不足道的汗毛都深深打印了她的印记,任岁月经久磨砺,仍不褪色。 她虔诚的献上红唇,浅浅的印上他凉凉的嘴,粉嫩的小舌尖越过贝齿,轻轻一刷,莫名的战栗瞬间侵蚀了全身。 如花美眷6 颜曦睡着,也醉着,意识到这一点,桃小薇胆子比往日大了许多,毛手毛脚齐齐并用,把颜曦的衣物扯个七零八落。 在他没有半点赘肉的结实小腹上流连抚摸,桃小薇窃笑着把脸贴上他光滑的胸膛,“坏蛋,是你把我从燕国带出来的,是你把我平安的养大,没有在风雨飘摇中早夭而亡,也是你一直不分青红皂白的宠爱我,哪怕是想爬上天去摘星星,你也要把梯子给我找来架好,外带在底下稳稳的扶着。你宠坏了我,让薇薇变的越来越贪心,所以,你必须好好的活着,战场上不准出危险,更要活的长命百岁,陪我一路走到人生的终点。” 她把颜曦的左手捧起来,黑暗中看不到那交叠的伤疤,手指拂上去却有凹凸不平之感,那是她与他在相遇的伊始所留下的见证。 “而我,能为你做的不多,因为若是没有你的存在,我其实什么都不算。坏蛋,薇薇只能把最珍贵的一条性命交给你,你生,我在,你死,我随。所以啊,我们都得为了彼此而好好的活下去,结束这场战争,你我、瑶瑶和赢儿,一家四口永远的在一起。”她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明亮的大眼渐渐阖上,小猫咪似的往颜曦怀里钻了钻,再说什么已经是细语低喃,除了颜曦之外,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 于此同时,一队五人小组鬼鬼祟祟的趁着夜色缓缓靠近被封禁的军营。 偶尔风中传来这样的对话, “搞错了吧,皇帝怎么会住在这么破破烂烂的军营里?城里那么多将军府,随便找一处也比这里舒适的多吧。” “嘘,小声点,你懂个屁,紫浩帝是军人出身,他可不是养尊处优的皇帝老爷。” “对了,我们是先暗杀皇后,还是先打残皇帝?或者,先去把云焰教主找出来?” 砰。。 有人不小心脚踢到了墙。 “有刺客!!!” 皇营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如花美眷7 皇营内有七个点同时着火,冲天的火光打破夜的宁静。 人为制造的混乱仅仅是开始,几道黑色的影子趁乱激射在扑火的乱军之中。 吴琥烁踮起脚,瞧见其中的一道,立即转身,小步跑到内侍营参将的身旁,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间或有几道猥琐的笑容不断出现,参将先是惊疑不定,后又佩服万分,抱拳向他拜了拜,立即带人出去布置。 颜融扛着昏迷的云焰走出来,另一只空闲的手掌不忘紧紧牵着竹叶瞳。 “神棍先生,你不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听说有刺客临门了呢。”瞧瞧,说的好像戏班子上台似的兴奋,这拖家带口的,难倒是想凑近一点以待观察吗? 吴琥烁自认为是个怪人,但比起颜融来,他简直是最不起眼的男人之一。 “回王爷的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上天注定的事是很难改变的。”他煞有介事地指着远处的火光冲天,“应劫之人,躲到地洞里也逃不掉,福大注定百寿,送到刺客面前也没事。。。” 颜融咧嘴笑的愈发诡异,“你有没有算过自己是什么人?薄命寡福亦或是如有神助??”不等吴琥烁回答,颜融忽然指着不远处的惊呼,“哇,留着一脑袋小辫子的刺客。” 修长的大脚直直踢过去,吴琥烁的身体顺势前倾,很倒霉的正好撞中了已经悄悄摸到他身后,意图借着掩护想攻击颜融,夺取云焰的刺客。 刺客与吴琥烁摔成一团,被动的撕扯在一起,贴的太近,武功、招式、明枪、暗箭都用不到了,这儿时候比的就是谁力气大。 “夫君,你。。。”竹叶瞳无奈的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记恶作剧。 颜融揽抱着她的肩膀,吊儿郎当回道,“胡说先生可是命硬的很,那刺客不是他的对手。” 话音才落,吴琥烁惨嚎着拉长声音,“他拿刀戳我。” 如花美眷8 “你回戳他,要刀的话言语一声,我借给你。”颜融刷的从后腰上抽出颜曦送他的黑色星星铁匕首,锋利的冷光坠满月色的光华。 吴琥烁被人压在身下揍,他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手里把玩着匕首,打定了主意他不张嘴就绝不借出去。 谁理会这个神棍的死活。 装神弄鬼的指点别人家的江山,轮到自己这儿,十次有八次都是错的,今天活该遭了这场血光之灾,若他真的如传言中那么神奇,就该有‘神人’从天而降,救他脱离苦难。 所以颜融等着瞧,若实在没有,他也不介意偶尔客串一把危难之中伸出援手的观自在菩萨,前提是必须得等到吴琥烁受到足够的教训,以后永远都不在他面前做高深莫测状。 刺客甲也纳闷,费力的制住身下的嘶吼的男人,还得分过心来盯着那身穿锦袍,笑的不怀好意华服男子。 同伴受到危险,他也不过来帮忙,远远的看着,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他肩膀上当麻袋扛着的人,脑袋随着锦袍男子的动作微微摇晃,偶尔露出半边面容,又极迅速的挡回去,一戳扫把似的长发倒垂着。 好面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喂,你别分心,那个神棍可是会武功的,小心他反扑。”颜融‘好意’的提醒。 吴琥烁一听,气不打一出来,心说不帮忙就算了,还倒过去帮别人。于是大叫道,“那位是燕国陛下最在乎的兄弟颜融,你按着我有个屁用,抓住他可是赛过千军万马。” 于此同时,刺客甲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异常熟悉的‘麻袋’,可不就是他此次的目标之一嘛。 “教主?” 吴琥烁一脚踢翻他,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蹿出老远,“王爷,您可是不地道,路见不平还来个拔刀相助呢,更何况我好歹也算是燕国的二品官员。” 如花美眷9 颜融转身,咚,云焰的头磕在距离很近的柱子上。 他浑然不在意。 倒是竹叶瞳慌忙半蹲下检查,抚着云焰后脑勺上的大包,小声提醒,“夫君,你把焰宝宝放下来,这样头朝下他的头都充血了。” 又不真的是破布袋子,不用理会的。 颜融倒是没异议,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把他仍在一旁,让竹叶瞳扶着靠到柱子后。摩拳擦掌,对着那个盯着云焰的身体眼珠子转不停的刺客甲道,“神棍,你知道这样子出卖一位王爷,将来能定上什么罪吗?千刀万剐,还是抽骨剥皮?” 大燕国的律法对皇族保护甚为严格,血腥的可以,好好给一刀砍了脑袋的还是最幸运的,大多数的规矩是,哪怕是伤了一片脚趾甲,也得送到刑部去,一片片割掉肉玩凌迟。 吴琥烁脖子上嗖嗖的冒凉气,不自然的咽下一口唾沫,异常活跃的从地上蹦起来,抄起他的小砍刀跑到颜融跟前,张开手臂护住,“该死的刺客,不许伤害我家王爷,不然爷要跟你拼命。” 这一个动作扯痛了还汩汩冒血的伤口,不过很具有画面感,把忠义勇猛演绎的跟真的似的。 颜融用指尖戳了戳衣物上嫣红的破损处,“不行的话就退开吧,你又不是侍卫,没义务必须保护我。” “王爷您这就错了,臣纵然粉身碎骨,也要护卫您周全,只要我在,他想动您,就得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竹叶瞳抚了抚手臂,压下硕大的鸡皮疙瘩。 很久没有一个人,仅仅凭语言就让她有抽剑砍人的冲动了。 颜融收了玩闹的心思,扯着吴琥烁后脊背的袍子拽到身后,对那目露红光的刺客勾勾手指,“喂,还在发呆,你若再不动手,我可要反客为主咯。” 如花美眷10 我们的教主果然在这里,好,这件事我火神教记住了,后会有期!!”从袍袖中抽出一颗药丸,狠狠往地下一摔,正待烟雾大气趁机逃离,颜融已经用极快的速度闪过去,手掌托住那颗未爆的丹珠。 刺客甲最后的意识里现出的是颜融白的异常阴森的牙齿,便后脑传来剧痛,直直的栽倒下去。 蒙着黑色面巾的侍卫现出身型,恭敬的略一颌首,“二爷?属下来迟。” “倒是没多晚,只不过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些,瞧瞧,也不知道醒过来后,脑子还正常不。”颜融略带惋惜的弯下腰来,揪起一缕乱糟糟的头发,现出刺客甲刀疤满面的脸,“脑壳里装的可是豆腐,已要就成豆腐脑了,记得下次动作温柔点。” 这侍卫也是睿王府的老人了,闻言只是直板答应,“属下知道了,下次一定会小心,还有,刚才属下切得是他后脖颈的动脉处,没碰到他脑袋。” 颜融未现出窘色,吴琥烁已经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那侍卫迅速退下,临走时的一瞥,分明是无奈中带了几分同情。 睿王府之内哪个人不晓得,万不得已时,宁可招惹皇上,也不能和这位二爷有任何冲突,这位爷大部分时间是面带 微笑没错,也不太会记仇,但他那种忠诚信仰现世报的精神,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外加上心生敬畏。 吴琥烁是新来的,与颜融的接触还是太少了,还不了解他正在挑衅的可是大家膜拜的‘神’。 能让睿王府这群刺头儿侍卫都俯首帖耳恭敬有加的颜融,与生俱来的尊贵地位反而是其次,他那令人森寒的个性每每长时间的爆发一次,必定令人印象深刻的反省数年。 掰开指头算算,已经很久很久没亲眼目睹二王爷颜融的赫赫风姿,这回儿,天下第一神算能否能察觉出潜藏的危机而躲过这场预料之中的劫难呢? 拭目以待吧。 如花美眷11 船儿摇摇,船儿晃晃,夜色本就撩人,惹人睡意,再配合上这静谧的氛围,愈发深沉。 九鼎伏在船尾,令船老大转了方向,小心控制颠簸,以免影响到主子们休息。 湖色的暗光中,偶尔几点闪亮,在若隐若现的地方出现,每当如此,九鼎就会下令回以同样的讯息。 说是下令不带侍卫出来,九鼎又怎么敢有半点马虎。 船上的主子,一位是皇帝,一位是皇后,他们自己不在意安危,当下人的若还如此,真若是出了差错,这群侍卫们全部提着脑袋撞墙都不够填补懊悔的。 所以九鼎不只在船周围布置了暗哨护卫,就连船舱和不起眼的甲板上,也都堆满了善水战的侍卫,务必求的万中无失。 过了三更,湖面上的花船都驶回岸边,空荡荡的水路,视野辽阔,可以望出老远。 九鼎缓缓从紧绷中放下心来,周围的‘闲杂人等’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即便再发生危险也会被早早的发现控制,这一夜,八成可以平安度过吧。 才想着,忽然不远处急促的闪烁几下亮光。 所表达的含义该是:快回头看。 于是他迅速的回头,只见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最重要的是,那个方位刚好是皇营的方向。 坏了,出事了。 九鼎顾不得擦拭额头瞬间冒出的汗珠子,叫人把‘鹰眼’取过来,这种可远视的器物在黑暗中完全不管用,只能让九鼎更加清晰的看见火光而已。 一时间,他倒十分庆幸,今夜帝后神来一笔的微服夜游,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至少,主子们的安全是可以暂时保证的。 如花美眷12 皇营无故起火,颜融和竹叶瞳还在其中,桃小薇被九鼎低声唤醒,只听到一半就赶跑了剩下的睡意。她忙七手八脚的把衣服穿好,扭头一看,颜曦竟然还没睡醒,呼吸间全是浓重的酒气,拉长的口水丝流在枕头上,晕成大片的潮湿。 “夫君,快醒醒,皇营起火了,我们要赶紧回去。。”桃小薇拎起他耷拉下去的耳朵大声道。 颜曦坚实的臂膀下意识的一伸,把桃小薇整个人勾进怀中,嘟囔了些什么,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没醒? “九鼎,叫醒他!”桃小薇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推出去。 九鼎闻言苦笑,“娘娘,属下也没办法,爷的起床气大的很,除了您之外,谁敢靠近呐。” 多少次的惨痛记忆了,九鼎还记得小时候脸上经常带伤,都是因为叫颜曦起床得到的‘奖赏’,虽然已经多年没有挨过揍了,那段记忆却分外清晰,除非万不得已,九鼎绝对不会去打扰在休息的主子。 她鄙视的瞪了畏缩的侍卫一眼,气哄哄的爬上床,凑到另一边的耳朵,“快醒醒,咱家后院起火了,有小偷来抢东西了。” “你的那些宝贝疙瘩古书,还有喜欢的武器都要被人拎跑了。。” “儿子女儿也被人掳走了。。。” 。。。。 颜曦翻了个身,把桃小薇整个人压在身子底下,细碎的额发扎的她玉颈刺痛,他往里拱了拱,睡的更深沉。 还微微的打着鼾,甚至,一只大手还习惯性的探入她的衣襟罩上了浑圆高耸的胸脯,在草莓突起处,捏了几下。 九鼎困窘的扭过脸去,装作没看见桃小薇的羞愤交加。 “颜曦,嫦娥下凡啦!”随着她粗鲁的巨喊声,小腿对准他臀部大力的踹下去,以至于颜曦那么高大的身子也迅速翻转,在喧嚣的巨响之中落地。 如花美眷13 整条船似乎都跟着摇了摇。 桃小薇懊恼自己居然没有控制住情绪,她刚才明明是想更温柔的将他唤醒。 可是,这条腿偏偏不受控制。 而颜曦,也没有醒。 剧烈的天摇地晃后,他平趴在厚重的地毯上,再一次睡的深沉。 “九鼎,该怎么办?”桃小薇是真没辙了,顶着一脑门汗,想不出更行之有效的办法。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让颜曦醉倒呢? “娘娘,凭爷的武功,酒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醉的,所以属下之前也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九鼎无能为力的耸耸肩,方才那种‘强度’的唤醒法他可不敢尝试,但就连那样子爷都不醒,换了他来也是不成。 窗外是黝黑的深水荡漾月色,“不然你把他扛出去丢进湖水里。” 她就不相信这样都不会醒过来。 “娘娘,属下不敢,爷会宰了我的。”一刀砍了都算他捡了个便宜。 “那你扶着,我来踹!”她可不怕。 “娘娘,还是另想他法吧。”九鼎瑟缩着,很没骨气的往墙角里退,他宁可自己开窗子跳进湖水里,也不敢打这种主意。 皇上怎么舍得责怪皇后娘娘,那么最后倒霉的必然是他。 呜呜,上次被踹到的肋骨才刚好,若是再来上一脚,半年都爬不起。 船沿码头方向前行,距离火光处越近,隐隐听到了慌乱嘈杂的叫喊声,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单看这番景致是很恐怖的,只知道有刺客来捣乱,具体的多少人,造成何种损失却全然不知道。 如花美眷14 颜曦若不醒过来,绝对不能回去。 可是颜融和竹叶瞳还在那片火海之中,真不赶回去看看又怎能安心。 一筹莫展之际,船已经快近岸边,九鼎当即提议,“娘娘,陛下未清醒之时,最安全的地方还是要呆在船上。” 不然,真的这样回去了,还是个更大的拖累。 紫浩帝目标明显,没准这刺客就是冲着他来的。 桃小薇还是在试图让颜曦醒过来。 不知为何,心里就是笃定,只要他张开了那双冷淡的没有一丝情感的眸子,一切难题将迎刃而解。 “娘娘?船已靠岸,不如属下先遣一队人回皇营探查,而皇上和您则留在船上,等事情明朗了再做打算?” 桃小薇并没有过分坚持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就按照你说的吧,记得吩咐下去,一定要寻到二王爷和王妃,派人把他们都安全的送到安全的地方。” 九鼎领命而去,船身一阵巨力停顿后,十几条灰蒙蒙的影子激射而去。 复尔静止片刻的船体又晃晃悠悠的飘荡返回湖中央,没有目的地的乱逛,藏在甲板下的侍卫都现出身影,威风凛凛的围住帝后的船舱,哪怕是只苍蝇也不能让它飞进去。 桃小薇仍旧试图让颜曦尽快的醒过来,有巧手的宫娥送来了醒酒汤,颜曦喝不下,桃小薇就一小口一小口的以唇度过去他口中,偶尔颜曦会下意识的吸住她的舌头纠缠一番才肯放他离开,桃小薇喂他喝完时,汗水已经将轻薄的夹袄润湿。 “夫君,快醒过来吧,薇薇错了,再也不敢让你醉了,呜呜,我好担心嫂嫂他们,皇营的火光好大,真怕他们会有危险。”桃小薇在他耳畔嘀咕不停,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等会再以同样的方式灌些醒酒汤下去。 如花美眷15 湖面上飘荡了整晚的大船早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船体侧面的标记虽然不大,但是挡不住数十双窥视的眼神。 燕国皇室的标记,隶属于七皇子,是一只将身体拧巴成麻花状的,把脑袋垫在大腿上沉睡黑凤凰。 雕刻的不算精美,却杀气凛凛,令人不敢直视,尽显皇室的威严。 紫浩帝登基后,这枚标记已经许久不再使用,只有内侍营还延留了这个图腾,且都低调的不肯轻易让人家瞧见。 没人知道是为什么,熟知的内情的人都再三缄口保持沉默。 巨大的危机,笼罩住湖水的上空,将这漆黑如墨的空气渲染出更多难以忽略的紧绷。 九鼎在甲板上来回转悠,不断的督促侍卫们提高警惕,观察到任何可疑的状况都要立即向他报告。 这个夜晚,纷繁杂乱,绝不会如此轻易的结束。 九鼎心头盘旋的是巨大的压迫感,仿佛有某种东西在无言之中靠近,强大的气场令整片湖面都异常宁静,飞禽走兽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徒留枯燥的湖水声,一波一波。 他手心攥紧了汗。 “营主,快来看,好像有船。”一名站在塔尖处观察的侍卫疾声厉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九鼎果然隐约瞧见从岸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裹着黑雾缓缓驶来,并且没有任何灯火,船体亦不反光,看不真切。 “把灯全部。。。” 一只大手缓缓搭住九鼎的肩膀,在他全身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竟然没有察觉出有人靠近,禁不住又惊又恼,猛一回头,却见到颜曦紧皱着眉,一双冷眸尽显不耐,冰凉凉的神色让夜的温度又将几分。 不过,这并不妨碍九鼎心情忽的上扬,立即改变了主意,挥手豪气命令,“就保持这样。”转过身,单膝点地,欣喜道,“爷,您睡醒了?” 如花美眷16 “唔。”手指的骨节顶住疼痛不止的眉心,颜曦的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 桃小薇乐呵呵的抱着双臂凑过来,才到他身后,已经被一只手臂收入怀中。 “夫君,还在痛吗?拜托,只是宿醉而已,大多数男人都习以为常吧。”瞧他脸色那么臭,一簇火气将那双狭长的眼映的有些狰狞。 他冲九鼎摆摆手,无需多言贴身侍卫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于是立即转身回船舱,不多时抱着一捧披风回来,恭敬的交给颜曦。 他立即把桃小薇裹成粽子状,连略大的兜帽也不忘记罩在头顶,完毕,重新拉回怀抱里拥着。 桃小薇的心和身子一样热。 整艘船上,唯一能保持正常的心情,除了颜曦之外就只有她。 颜曦在冷笑,他等着送上门来帮他发泄怒火的人靠近,无论是谁都没关系,反正对他来说,练拳头的靶子长的是方是圆,是哪家出产都不要紧,只要不影响‘使用功能’就成。 桃小薇则根本就是没心没肺不晓得什么是危机,过于遇到这种事情她还跟着担心下,现在则根本就不废那个力气多余操心。 她是出来看热闹,外加监督的,以防自家夫君玩上了瘾。 皇营那边还有事情呢,这边还是速战速决的比较好。 “这条内湖的水路与鲁国相连,九鼎,发信号叫人把另一边的去路封锁,不许在那里跑掉一只苍蝇。” 九鼎疑惑的遵从命令,等对方的船靠的更近,在可视范围内,他也能清楚的瞧见船身的标记,不禁钦佩的偷瞄了主子一眼。 熊熊怒火朝天冲,寥寥几笔简单的勾画出升腾的火焰,那嚣张的齐延,到了别国境内也不知道收敛,完全没意识到现在还是战时,大半夜在燕国的水路之内横冲直撞,即便人少,也总有遇到人的可能吧。 这不,直接就撞到大BOSS的船了。 如花美眷17 对面的船上,一干人等无不惊诧郁闷。 就为了等这个天黑,在漆黑的水道里藏了五个时辰,冻得手脚都僵硬了,湖面上才总算是恢复了宁静,摸着黑出来,没行出五水里,就与一艘船撞个正着。 这种材质的船身与先前湖面上纯观赏游玩用的还不大一样,那圆润的船身,却藏着棱角分明的武器,船身用来装饰的夹角处,暗闪幽光,里边究竟藏了什么致命的武器,也许只有亲自‘品尝’过滋味后才能知晓。 “教主?我们是要避开,还是就这么迎上去?” 一丛竹帘后,略显沙哑的女声毫不迟疑,“直冲过去,我们没时间了。” 派出去的人马完成使命后,会迅速离开鲁国,出逃的路线选择的就是这条水路,原本不该由她亲自来接,却因为心里惦记着哥哥和那冤家,便冒险前来。 “教主,前边那条船上所纹刻的标记正是杀神的黑凤图腾,属下等怀疑与我们遭遇的是紫浩帝的龙船。”这么多年来回试探,对于彼此明显的特征再清楚不过,虽然大家都觉得这是蹊跷到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巧合,但是,那一眼就能看清晰的图腾摆在面前,想忽略都很难。 苏沫儿的身子立时绷直,“真的是黑色的睡凤,你们没看错?” 白衣侍卫在门前咧嘴苦笑,“教主,那杀气凛凛的标志在燕国只此一家,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认错。” “颜曦登基后,在皇子时代使用的标记早就更换为皇族的龙图腾,去调查下,现在这枚图案时不时被谁继承了去?”苏沫儿真不愿意相信那船上之人是颜曦,因为一旦确定他真的在这里,便意味着,此次策划周密的行动在最关键的步骤被人击破,若是不把颜曦带走,她冒险前来又有什么意义? 如花美眷18 那侍卫苦笑加深,“教主,这位皇帝在做皇子的时候就霸道的可以,别人的东西给他都不要,自己的东西是根头发丝儿也不会让出去的。” 所以,这艘船八成还是他的,只是不确定是否本人在使用。 苏沫儿眼睛一亮,如果颜曦不在,那么可以堂而皇之的使用颜曦私产的人,除了她之外还能有谁呢? 会吗?真的会吗? 颜曦会让她一个人大半夜的孤身漂在湖面上吗? 苏沫儿越想越激动,“来人,给我迎上去截住那条船,如果发现有个样貌绝美,眼珠子老乱转的女人,立即带来见我。” “教主,这个时候不可多引事端,我们还得去接几位大人呢?”若是明刀明枪的打起来,引起燕国军队的注意可不是闹着玩的。 “叫你去就去,速战速决不就完了。”她愈发笃定颜曦在这个时刻绝对不会离开皇营随桃小薇避到这里,他根本就不是会逃避挑衅的男人,有敌来犯,抽剑回应才是他的本色。 那么桃小薇是被送出来避难的吗?哼,对她还真是一贯的好,令人忍不住就想强行撕碎,让他心愿落空。 。。。。 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和一缕缕期待,两条船缓缓驶近,船头对着船头,甲板上站立的两伙人,在灯火之中看清了彼此的脸。 颜曦毫不意外,他老远就瞧见了苏沫儿惯常穿着的白衣白裙白面纱。 倒是桃小薇,绝美的脸在看清楚苏沫儿的身影后,嘴角惨兮兮的垮下来,“夫君,我眼睛花了,看见了幻觉。” 苏沫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对上颜曦寒冰似的眸子,心脏不自然的突突跳个不停。 他居然真的也在。 惨了,这怎么可能? 难倒,那件事走漏了风声,让他一早就埋伏在这儿等候她自己走进陷阱吗? 如花美眷19 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们第几次见面了。 每次颜曦都是那种斜睨冷漠的眼神,最初还有厌恶,但是到最后,一片平静无波。 那真是令人心惊胆寒的漠视,苏沫儿从不恐惧颜曦的冷意,可对于这种明明望着他,却从未在瞳孔里显现出她身影的无视,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拧着,最疼痛的部位撕缠在其中,不断的来回撞击,有时候感觉那根弦都要断了,却到最后关头总会陡然生出一股倔强,一次次的又复苏过来。 在远远的对面,湖水浪声嘈杂,夫妻二人的对话却清晰的传到她耳边。 “夫君,我眼睛花了,看见了幻觉。”那个女人用手指着她,“为什么在这里也能遇到苏沫儿呢?真是奇怪,可不可以解释为她是夜里出来玩,不小心捞过了界,误入咱们的河道?” 潜意识的台词是,还是放过她一码吧,咱们皇营那边还有事呢,别又纠缠不清的一个喊杀另一个喊,来吧,让你杀。 这叫什么事儿呢?每年都必须在她面前表演几场才作数吗? 颜曦摸摸她的脑袋,搂的更紧一些,对上眼神冒火的苏沫儿,很随意道,“朕曾说过,此生再狭路相逢,不论何人求情都必不饶你,可还记得?” 苏沫儿下意识的点点头,这句话日日夜夜在她耳边轰鸣,想忘了都难。 “很好,你认命吧。”颜曦点点头,若无其事的一挥袖子,巨大的劲风席卷着向苏沫儿而去,出手便是最强的杀招,竟然是想立时把她秒在掌下。 苏沫儿还呆着,今晚遇到的事太多,她的脑子始终盘旋在与颜曦巧遇的震惊之中,竟然没立时做出反应。 若非身边的侍卫一直关注船对面的动静,又因为两船之间毕竟还有这么长的间距,化去了颜曦一多半伶俐的掌力,才在紧要关头,由四名侍卫联手抵挡住颜曦,另外一位身手较好的,立即抱着苏沫儿跳离原地。 如花美眷20 巨大的船身晃了晃,白衣侍卫们忙着齐力稳住,身手俱已经冒出一层汗。 这一掌,倒是把苏沫儿从无数旖旎的幻想中给打醒了。 甲板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昭示了颜曦毫无动摇的决心。 她那么多热情和期待,在这恐怖的火力之下,荡然无存。 她猛然间想起颜曦那说一不二的个性,他在战场上对敌人的冷酷无情,还有他从来都没妥协过的秉性。 这个男人是极度自我的,视生命如草芥。 他的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鲜血,对生或死,看的比任何人都轻。 而她,在他的心目中,从来都都没有如一片鸿毛的地位。 所以,他是真的会杀掉她。 为了让她永远的消失,不再碍眼的出现。 即便真的死了,他也不会记得她,和那些在花谷或者战场上被颜曦拦腰一斩而倒下的尸体一样,化为尘土,微不足道的拂过他的脚面。 这又算什么呢? 他的全部热情,始终给了那怀中的女人,唯一的专情,还有令人妒忌的长情。 他没有半点分给她。。 即使她也是受了金册和封号的贵妃娘娘。 这个男人,若是想得到他,就必须先摧毁了他。 将一切他赖以支撑自信的东西统统打碎,杀了他怀中是若生命的女人,再亲手夺去他所有的一切,唯有如此,他才能够安心的呆在她的身旁,他的眼中才可能出现她的身影,哪怕是被强迫的,也比现在这样强。 她得不到的,也不想留给桃小薇。 三人之间,是桃小薇最先不遵守游戏规则,妄图霸占掉属于大家的男人,那么,最后的结局必然该是三个人一起的痛苦,没有道理,幸福都落在他们的头上,而她却要独自被关在静心湖,反省真心爱上自己的男人的错误。 苏沫儿攥紧拳,缓缓立住摇晃的身躯,一把猛的推开才救她出来的侍卫。 如花美眷21 她的眸子明明是与云焰极为相似的黑,却在此时,泛起了冰雪的颜色。 那一抹深情无悔消失殆尽,留下的除了冷凝,尽是杀意。 言语再多已是无用,胜者为王,只有掌握了局势的人才有权利评价别人的生死。 苏沫儿的长发无风而动,那束缚着黑发的金冠,金灿灿的闪烁着。 她已经摒除了所有的杂念,甚至连深爱着颜曦这件事都忘记了。 现在,他就是眼前最大的敌人。 倾尽全力也要打到的男人。 也是此生所遭遇的对手之中最强者。 颜曦站的位置有些高,他的双脚似生了根,稳稳的扎在起伏的甲板上。 桃小薇念及云焰,不想苏沫儿真的死伤在颜曦手上,可是她才要张口,就仿佛被他猜出了想法,淡淡道,“这个女人不死不休,留着注定是祸害。” 苦笑。 她何尝不知道,可是,心里也是可怜她的。 有些人天生契合,不必付出什么努力就能得珍贵的爱情,生死不弃。 却也有些人,一心渴望,往往背道而驰,渐行渐远。在颜曦的眼中,苏沫儿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是强求,都是令人厌烦的,他不会有一丝半点的感动。 感情的事,本就说不清。爱还是不爱,只是心底的一种感觉,严格来说,和美貌、权势、地位、机智、聪明、、、这些外在的因素都无关。 强求未必是福气,该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夺不来,苏沫儿始终想不通这层道理,所以她一边痛苦着,一边又拼命的寻找各种手段来缓解这份痛。 到头来,与最初心中的祈愿,越来越远。 如花美眷22 在所有人都以为颜曦会亲自出手与苏沫儿一决高下之际,他忽然转过身去,命令道,“宿影出列,朕给你这个机会,去吧。” 一道灰蒙蒙的影子从一个根本不可能藏住人的角落里走出来,他没有穿着内侍营的标准服饰,脸上也没戴用来遮住面貌的黑纱,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整个人就是有种让人看不清晰的感觉,那张五官模模糊糊的,只要别开眼,根本就记不住他的长相。 于是,他便挡在了颜曦面前,直直对上苏沫儿。 对面,贵妃娘娘肺都要气炸了,颜曦这是什么意思?随便唤出个阿猫阿狗也想对付她? 好吧,她就先砍了这个脸长的不清不楚的奴才,再追上去逼她出手。 苏沫儿也不废话,脚尖踩着甲板,轻飘飘的跃过来,中途需要换气时,左脚踩住右脚,借力而为,优美的身姿,宛如神女下凡,那缠绕的白纱,缥缈脱俗,玲珑身材,在半空中愈显优美。 单从卖相来说,她绝美的可以,意志稍微不坚定的,早已经砍看傻了眼,忘记这还在战场,彼此还是生死相对的仇敌。 宿影用单手剑隔开她的进攻,几个照面,已交手近百招。 越打心越惊。 颜曦身边竟然还有此种深藏不露之人。 招招大气,偏看不出隶属于何种门派,尽力防守,却还能锁住她所有退路,逼她缠斗无休。 这人后劲十足,身形快的要命,苏沫儿曾经以为出了颜曦和云焰之外,天下已经少有畏惧的敌手,今日与这宿影正面交锋,方才明白自己的确是太过狂傲了。 如花美眷23 只是稍稍分神,宿影的手臂已经攻到面前,当他无意扫落那一片常年蒙在苏沫儿面孔上的白纱时,竟然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苏沫儿见机立即出脚,修长的玉腿踹在他的小腹部,宿影直接飞起来,身子重重的砸在船舱的木板墙上,滑落下来,两口黑血喷出老远。 他狼狈的站起身,随意用袖子擦拭唇角。 直直来到颜曦身边,噗通一声,双膝跪倒,连叩三个响头。 “陛下,那年宿影立功行赏,您曾经许过我一个承诺,还说将来不管什么事,只要宿影提出来您都会答应,请问现在此话还作数吗?” 这件事内侍营的大多数人都知道,当年宿影护主有功,随颜曦三进三出敌营,身上挨了十几刀,硬是保的主子身未染伤,他能用剑挡住的出手极快,挡不住的就用身体去护,这是一个根本就不将生死放在心上的男人。 不好女色,不好财富,不好地位,低调沉默,无声寡言,若是他不说话,可能连每天都与他见面的兄弟们都会忘记了他的存在。 说他是一枚影子,的确不错,既可靠,又好用。 颜曦论功行赏,无论什么他都婉拒不要,仿佛只要有口饭吃便满足了。 于是最后,还是睿王爷的七皇子许给了他一个承诺,将来不管某一天,只要宿影有需要,随时可以提出任何要求,颜曦能做到的必然不会推辞。 大家一直都把这当做是宿影得到的最高荣誉,就他那清心寡欲的模样,此生使用的机会很小很小。 却没想到,在和苏沫儿对阵的关键时刻,他忽然想起来找颜曦要兑换承诺了。 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摸不到头脑,就连对方的白衣侍卫也屏住呼吸,想瞧瞧颜曦带出来的一堆怪手下会在这个时刻提出什么要求。 如花美眷24 颜曦自己就是个古怪的主子。 对待宿影这种古怪的手下,分外的有心得。 在这个时候,他竟然也不多问,淡淡的点头道,“说吧。” 宿影未回头,手指却可以准确的点到苏沫儿站的位置,锁住她姣好的轮廓,“我要她。” 九鼎就站在不远处,听见了宿影的话,也觉得胸口有一口血堵着,真想吐出来。 这小子,脑袋让驴给踢了? 苏沫儿什么身份?敌国的护国女国师,火神教现任教主,和亲到燕国的贵妃娘娘,紫浩帝颜曦曾经的挂名女人。。。 随便抓出来一个,都是了不得的压迫,那个印象中寡言到没有人性气息的宿影,居然现在就跪在颜曦面前,理直气壮的说:他要她。 惨了,主子的那只‘龙足’来个摆尾可不是闹着玩的。 九鼎胸口几根被‘蹂躏’过的肋骨又在隐隐作痛,有些不忍的担忧,宿影一会也许会变成弧线滑落到湖水之中,他得提前安排人接着,免得这小子不会水,直接因为不经大脑的一句话喂了湖水中的鱼虾。 颜曦垂下头,惊奇的情绪一闪而过,他甚至没有迟疑,迅速道,“野马难驯,若想要便自己动手,朕作壁上观。” 宿影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又连续叩了三个头,才站起身,背过颜曦陡然释放出迫人的气势,不再掩饰觊觎的目光,将占有的欲望直接笼罩在苏沫儿的身子上。 仿佛笃定了,她注定是他的。 苏沫儿皮肤上起了一层战栗的疙瘩。 这个叫宿影的男人,就像是一只不再抑制的野兽,那双泛着幽幽蓝光的眼,总算让他模糊的面孔有了几分真实的印记。 如花美眷25 话说,九鼎曾一直有疑问,宿影的战斗力究竟可以强到什么样的地步。 同僚多年,每次瞧他应战,使出的力气都刚刚好,对手弱,他就胜过对方一点点,对手强,他的战斗力还是高过一点点,那是压垮骆驼的稻草,恰到好处的令人发指。 这会儿,他总算是扯掉了那层面纱,现出本性无法驾驭的一面来,全力主攻,对象刚好是他不惜使用颜曦的承诺而得来的苏沫儿。 桃小薇跟着咂舌不已,扯了扯颜曦的袖口小声问,“宿影不是喜欢上苏沫儿了吧?”复尔疑惑的抓抓后脑,不确定的望着他狂轰滥炸似的袭击,“不太像啊,既然喜欢怎么还出手这么重?哎呀,瞧见没,船栏杆都砸弯了。” 果然,不远处苏沫儿躲闪的狼狈之极,论速度,宿影和她不相上下;论实力,平分秋色;就是比狠辣,苏沫儿显然也不是宿影的对手。 这男人,是那种把自己逼上绝路,然后叫别人无路可走的典型。 苏沫儿也郁闷,听了宿影和颜曦的对话,三两句就把她当成垃圾似的转让,她刚想插嘴抗议,这该死的男人就抢攻过来,一反方才出招的温吞,杀招频频。他不是跟颜曦说想要她么?这个架势,是想拆了她的骨头吧? 那扭曲到变形的栏杆昭示了宿影的认真,苏沫儿踉跄以对,天罗地网都是他鬼魅的身影,躲不掉逃不开,稍有不慎就要栽在他手中,万劫不复。 九鼎咽了下口水,同情万分的摇摇头。 不远处的几名侍卫也猛擦汗,发誓以后对这位不起眼的宿影大爷要以最高礼节对待,若他今日不发威,谁能想象到平日里淡薄到像空气一般的男人,会生猛到这步田地呢? 颜曦却不太意外。 或许他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宿影一直不肯表露在外的真正实力。 如花美眷26 结局,变的毫无期待。 宿影打的认认真真,不晓得什么叫放水。 所以,苏沫儿败的也毫无悬念,甚至没支持过千招,就被他一记扫堂腿从半空中劈下去。 头朝着甲板,在那一瞬间她有种解脱的悲哀,算了,死就死吧,这无情的人世间,从她出生起就不断的在夺走她为数不多的温暖。 想要的得不到,想碰触的够不着。 哥哥不在身边,生死未卜。 父母早逝,环绕在他们兄妹附近的,全部都是居心叵测想利用他们的人。 唯一爱的男人,没有用正眼瞧过他,自然也不必期待着,他会在她危难的时刻,伸出手救救她。 至于宿影?算了,这个野兽!无法用人类的语言去形容。 她阖上眼,心中一阵轻松。 终于要结束了吗?太好了,她等待这一日已经许久,甚至,期盼着那永久的安宁的到来。 这样,是最舒适的解脱吧,不必再去为得不到而怨怒。 头骨崩碎的剧痛并没有如预期一般的传来,一只手臂在最后一刻接住了她软弱下来的身子,顺势代入怀中,让她可以紧密的贴住那紧绷的身体。 苏沫儿立即意识到那个人就是恨得牙根痒痒的宿影,可是还不等她拒绝,他低沉的声音极度温柔悦耳道,“一切都结束了,休息吧。” 这混蛋,居然点了她的睡穴。陷入昏睡之前,苏沫儿脑子窜过最后一抹意识,便甜甜的在他怀中睡过去。 怀中抱着苏沫儿,宿影没有下跪,朝颜曦躬身行礼,“主子。” “她是你的了,你可以带走,但是,从今以后,你要为自己女人的言行负责。”颜曦爽快的摆摆手。 “属下知道。”宿影再次行礼,打横抱起苏沫儿,隐入暗处。 如花美眷27 鲁国的白衣侍卫有些傻眼。 这一切电光火石间发展,又雷霆万钧的结束。 他们还来不及作反应,苏沫儿和那个野兽男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内,好诡异啊,那个位置明明就只是桅杆树立的所在,两个大活人一下子就消失掉了,这么多高手瞧着都没看出破绽。 湖面上,短暂的沉默后,一场以争夺火神教教主的战争正式拉开帷幕。 白衣黑影交错闪耀,双方的甲板上飞来飞去都是人,仅能靠衣着的颜色来分辨双方所属的阵营。 九鼎再一次表现出他恐怖的统御能力,当敌人均以为这条船上就只有这么点人手时,远处的芦苇荡里,十几艘小船以极快的速度驶来,不消片刻已经到了船旁边,飞身入场,加入战斗。 开玩笑,船上坐的人可是燕国的帝后,用脑子想想,有他们存在的地方都不可能是只有这么几个高手在撑场面。 胜负已无悬念。 侍卫们信心满满,下了决心要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他们的主子可是在身后瞧着,这个时候,是送到眼前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而作为对手的白衣护卫却始终低迷,一上来自家的教主就被人掳了去,黑压压的人头层层包裹着,一个白衣护卫身边至少缠斗着三个燕国侍卫,甚至对方为了减少伤亡,竟然不肯靠的太近,连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 颜曦看到一半就没耐心,他头痛的紧,宿醉后的难过武功再高也无法抵消,半揽着桃小薇转身回船舱休息,干脆的把一切全部交给九鼎。 竹帘隔去嘈杂,颜曦任桃小薇搀扶着回到床边,可怜兮兮道,“薇薇,下次能不能不再醉了?” 如花美眷28 桃小薇不好意思的抿唇浅笑,摊开手臂抱住颜曦的头,拥在胸口处,“好嘛。” 复尔她又强调道,“只要你懂得适时休息,别太操劳了,我就不会再想这种办法来让你放松。” 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死,免得她做不到时,颜曦会拿信用问题做文章。 颜曦便不再说话,捂着脑门任由桃小薇用热毛巾敷着。 那双小手若有若无的按摩,轻重适度,尤其是略微泛凉的指尖分外舒服。 “不必担心,皇营烧没了二哥都没事,他是蟑螂命,打不死的。”颜曦忽而想起来当年在后宫之内,颜融一边招猫逗狗,一边还可以再危机来临时准确适宜的进退,让一帮皇子公主和他们身后各自所代表的宫妃娘娘恨的牙根痒痒,不禁会心一笑。 有他的地方,只要担心他不去动别人就好。 就算全世界都毁灭,就算他丢了性命,颜融还是会保持他鲜活的生命力,活蹦乱跳的折腾个天翻地覆。 颜曦从不为他担心。 九鼎比预计之中提前了些来报告,“爷,鲁国的刺客全部拿下,是火神教的金牌白衣护卫,共三十二人,他们唇下皆藏毒,属下无能,只留住六个活口。” 事实上,六个就已经很多了,在那一瞬间,没有谁能防得住见血封喉的毒药。 九鼎不是神,无法让时间静止。 颜曦自然是清楚的,他并没有责怪,“起程回皇营,那六个人就交给你了,挖出点带‘料’东西来,但是留住他们的性命。” 这个尺度要把握得刚刚好。 九鼎点点头,隐身退去。 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苏沫儿,这个事件中最大的‘祸害’。 桃小薇半趴在床上,手拄着后脑,“夫君,你真的要把她许给了那个宿影吗?” 如花美眷29 颜曦的表情理所当然,说出话泼出去的水,当皇上的就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言必有信。 他才不管苏沫儿什么身份,那一串的名头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意义。 桃小薇囧! 许久,才试图站在很正常的思维角度与他谈论,“苏沫儿是那么骄傲的女人,她怎么会甘心委身于宿影,还是在被你强迫的情况下。” 她的个性,不闹个天翻地覆的才怪。 一个不注意,便是滔天巨祸。 更何况,她还是云焰的妹妹。 以颜融对焰宝宝维护的态度,不难猜测到他会对此深深的反对,若再因为她惹的两兄弟心生罅隙,反而不美。 还有个隐藏于心底的原因,对于苏沫儿,桃小薇一直都是同情的,从她爱上颜曦那一天起,不断的追逐,不断的受挫,几番波折,以为已经接近了幸福,走到咫尺处才发觉,彼此之间还隔着个天涯。 若是换成了她,真不知道会不会只是为了一段并不属于自己的无望感情而付出那么多,为了一个极度缥缈的希望而不断的努力着。 苏沫儿,痴傻的令人心痛。 即使她是她的情敌,桃小薇除了同情外,却鲜少有恨意。 或许在这场女人之间的争夺中,因为颜曦的关系,她赢的太轻易,甚至不必出手去抗争,颜曦已经将那萌芽扼杀在摇篮之中。 没有危机感,桃小薇也就少了很多由此而生的幽怨,所以对待苏沫儿的态度,并没有激烈到哪里去。 甚至觉得,每次这个女人出现,她和颜曦之间的感情就会升腾到另一个高度,从第一次被她掳走,颜曦千里追踪起,这份外来的迫力反而让夫妻俩个的心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愈是挑战,愈发严丝合缝。 如花美眷30 她从没有刻意炫耀的意思。 但是幸福的女人,脸上挂着亮眼的满足,那是无法掩饰的美丽,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看的清晰。 那分颜色,是由内而外的,夺目璀璨。 怪不得苏沫儿每次见到了,都恨得牙根痒痒。 这种不是炫耀的炫耀最让人受刺激。 船缓行,至岸边,远方火势渐小。 苏沫儿乘坐的大船换成了内侍营在操纵,循着水道,搜索可能与皇营那边的刺客接洽的地点,运气好的话没准会逮到几尾漏网的鱼虾。 大部队则护着帝后往皇营方向赶回去, 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无论对敌对己,这都是最后的机会,失之不再来。 颜融很开心,甚至,在看到颜曦回来时,还现出了一抹类似于被打扰的失望。 他玩上了瘾,完全忘记了现在身处何地,只顾着和面前这七八个身上带伤的高手眉眼笑弯弯。 事实上,他自己也狼狈的很,早晨才换上的竹叶瞳亲手缝制的白袍这会儿成了布条装,和街里乞讨的乞丐差不多,一片一片随着他身形的移动上下漂浮,颜融不以为意,反正跟那几个见了血的家伙们相比,他可显得有风度极了。 吴琥烁的脸色青红交加,蹲坐在一旁,表情奇怪的紧凝着颜融。 “嫂嫂,你没事吧?”桃小薇小步跑到竹叶瞳身边,借着灯笼淡淡的光芒仔细检视后,确定没有伤口后才稍微安心,“从远处看火光好大,怪吓人的。” 竹叶瞳点住围成一个圈,狼狈的站在一起的‘刺客们’,“他们放火,声东击西,雷声大雨点儿小,损失并不严重。” 颜融忽然蹦起老高,贼兮兮凑到颜曦身边,“陛下,您可得保重龙体,这几尾小鱼小蟹就交给哥哥我,保证三下五除二,一个不少的送到您面前。” 生死1 颜曦不为所动,平淡拒绝,“谁出手快就归谁。” 瞧他解软剑的慢动作让颜融很着急,“好歹有个先来后到吧,要不三七开,给你两个热热身?” “谁出手快就归谁!”颜曦很有耐心的再次重复一遍,已经踩着坚定的步伐准备加入战场了。 颜融提着他那柄巨剑快步跟上,不忘急急讨价还价,“那五五总成了,一人一半,多余那个谁抢到算谁的。” 提心吊胆的等着颜曦的决定,颜融已经暗下决心,若是他不答应,定要快他一步,能多放倒一个是一个。 可是,颜曦竟然真的停住了脚步,认真的想了想,点头道,“左边三个归我,中间那个大鼻子上长脓包的,谁抢到算谁的。” 这几人在火神教内都是极有名望的,平素不理素事,专心修炼,只不过他们武功虽然好,但各有所长,琴棋书画、制药、冶炼、医术、推衍、占卜。。。 苏沫儿一直知道教中有这么十几个不知道被什么原因留住的老家伙们,还以为他们都是武功高强的的武者,毕竟每年祭神大会的时候,他们都是端坐在高台上受教众膜拜的高人,若没几分真本事也坐不到那个位置。 若是云焰在,必定不会如此。 他们是高人没有错,问题是高人不一定是武功高,对火神教这样的地方来说,一个懂得制药,或者一个冶炼高手,可比那些个单纯的武功高手要珍贵的多。 苏沫儿这次派出来的全部都是高手,可很显然,高手与高手之间的差别实在相距太大了。 她派来的全部都是云焰费尽苦心,从各地以不同的手段,或威逼、或利诱、或晓以大义、或施之恩惠而囚禁在教中的高人,却被苏沫儿鱼目混珠的当成刺客全给送到了颜曦的手上。 生死2 齿间藏毒的是白衣侍卫。 爬到了荣誉长老这样的位置,他们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云焰甚至曾经表示过,若万一他们失手被俘,甭想着舍身取义杀身成仁,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命留住,火神教会倾尽全力予以搭救。 那种一般教众身上必备的见血封喉,自是没有配给长老一级,所以这会儿他们技不如人,倒是没有一个像先前的侍卫似的立即死去。 几只粽子被绑成麻花状,排了一排立在墙脚下。 颜曦抚住眉心,拥抱着桃小薇往回走,颜融也没了玩乐的兴致,牵着竹叶瞳跟在身后。“你不是偷偷溜出门去玩吗?是看见火光就回来了吗?” “该结束了!”颜曦眸中带火,却隐藏的很好。 “那派我当先锋官好不好?现在才发现,其实带兵打仗也蛮好玩的,怪不得当年父皇用十八匹御马都没办法把你从战场上拉回来呢。” 吴琥烁一瘸一拐的站起来,默默地跟在大队人马身后,偏向于颜曦的位置,却又刚巧离颜融很远。 颜曦没回答,走了会发觉屁股后的‘尾巴’越来越多,才肃杀的停下来,雷霆万钧的偏过头,“都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跟着他做什么?他是想带着妻子回去补个眠,折腾的大半夜,他受的了薇薇可不行。 还有宿醉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在一切归于平静后,那种细微的沉重感又袭来,他分外的想寻一个安静的地方,最好不被任何聒噪的‘乌鸦’吵来吵去。 颜融无辜的抬起手臂,“我要去你那里用顿早膳,目前皇营之内也就只有你的地盘完好无损,其他的几个角弥漫一股呛死人的味道,真搞不懂这群家伙是用什么在放火的。” 内侍营的副营主见状立马表面态度,“皇上,属下是来报告伤亡损失情况。” 职责所在,颜曦不听可以,他却不能耽搁片刻,否则便要军法从事的。 生死3 吴琥烁张了张嘴,咧出一抹极丑的笑,忽然心跟着砰砰砰直跳,因为在这一大群之中,也只有他能真正明白颜曦的那句‘该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按照时间来推算不应该哇,小太子继位,紫浩帝归隐,这一切都要发生在一轮之后,而他吴琥烁的运数,也将随着新主登基,上扬到顶峰,为何忽然之间一切都错乱了,天地之间有什么波动随着颜曦的不耐蔓延开来,就连惯于揣测天意的吴琥烁都不敢肯定拿代表的什么意思。 仿佛是改变。 可问题是为何改变?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吴琥烁一双贼溜溜的眸子在颜曦的背影之上打转,若有所思。 他身上虽痛着,却不舍得远离颜曦,生怕错过了什么有用的讯息。 那其中所代表的涵义错综复杂,吴琥烁觉得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些微妙的东西,飘忽若离,时隐时现,他紧张的几乎痉挛,又不由的一阵兴奋。 尽管颜融总用那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诡异笑容瞄他,吴琥烁也坚定的支持着,假装视而不见。 这可是窥测天机的好时候,错过了就再找不回来,就算天上下刀子他也得硬着头皮勇往直前。 桃小薇原地站定,扭过头对正忙着抗拒夫君骚扰的竹叶瞳道,“嫂嫂,有没有什么有效果的醒酒汤,最好可以缓解酒后身体的不适,我记得几种,可都不大管用。” 竹叶瞳红着脸推开颜融,“去煮一些清淡的汤就可以,薇薇,我帮你去吩咐下边做。” 其实她是想早点从目前令人发窘的场景中退出去,大家都在犯神经,竹叶瞳却是怕极了颜曦发怒,暗自决定坚决不跟着夫君胡闹,远远闪来是为上策。 “二嫂,不必了,朕要休息。”颜曦才不给别人可乘之机,他威胁的瞥了一眼,成功的把内侍营的几个小头目都惊走,就剩下几个平素里胆子比较大的,坚挺的留在原地——看热闹。 生死4 颜曦的头很痛。 精神不好,火气自然也压抑不住。 还有一群不长眼睛的,不断的挑衅他压抑的怒火。 皇营看起来很乱,处处弥漫着硝烟气息,那股大火过后特有的腐败味道,呛的人喘息不过来,苍凉,冷凝。 真正受到了怎样的创伤,颜曦并不想去了解。 失去一些,得到一些,只要得到的比失去的多,他就是赢家。 手托在桃小薇腰间,他的身影忽然变幻为残影,没有预兆的快速移动,几个呼吸之间,颜曦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人前。 没有人能立时作出反应。 颜融无所谓的耸耸肩,抱着竹叶瞳往回走,“他还是那么任性。” “是啊,就和你一模一样。”也只有在这种时刻,兄弟俩看起来才如出一辙。 对竹叶瞳的嘲笑,颜融的回击是立即用身后残破的洞洞披风挡住众人视线,恶狠狠地吻住她的唇作为惩罚,待揭去那欲盖弥彰的阻隔,竹叶瞳红到颈项的肌肤泄露了在这瞬间发生过的激情,“小瞳最近不乖哦。” 啐了他一口,除了无言,她又能如何。 颜融哈哈大笑,决定也学弟弟,带着媳妇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先安抚这一夜的不安。 吃饭皇帝大。 睡觉比皇帝还大。 颜融和竹叶瞳也消失了。 九鼎对这种场面很是熟悉。 在记忆的最深处,当主子们只是二爷和七爷的时候,他们玩腻了也是这样毫不犹豫的离开,把一切都交给他。 他们知道,自己能行。 这份知遇之恩,生死难报。 生死5 于是,九鼎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刺客都送到内侍营,不必拷问,好吃好喝的守住了,等待陛下的召见。” “迅速组织恢复秩序,只不过几个毛贼就闹得人心惶惶,内侍营最近欠操练了。” 。。。 一系列的命令完毕,他无奈的走到还在发呆的吴琥烁面前,“大人,您也回去治疗下吧,胳膊和腿都还流着血呢!” 一提醒,神算才晓得伤口也是会痛的,他惊讶的望着自己一如常人的腿,虚弱的瘫倒,“哎呦,痛死我了,你们这群该死的,谁都不提醒我别得罪二王爷。” 他被颜融修理的很惨,引以为傲的直觉和还不算差的武功在他面前完全不管用,若非今天还有七八个刺客在分散着颜融的注意力,挡去八分火力,吴琥烁真的不知道,单独面对颜融时,他会被玩成什么样。 苦笑的缩回被颜融胡乱医治的患处,他决定还是去找随军的那个张御医,虽然老爷子年纪大了,医术保守,至少长了一颗父母心,不像某人,完全就是无良的神医,把自己的感觉凌驾于他人的痛楚之上。 。。。。 颜曦的怒火,爆发了。 多年后,鲁国残民散落在各国,回忆起这一段战争的时候,总会记录下这样一段话。 杀神紫浩帝颜曦,他无声无息的愤怒,比对魏、齐之战时,凶狠不只百倍。 从今日期,忘却旧日仇恨,与人为敌是勇气;与神作对,是愚蠢。 当然,这是后话。 战争,于燕国来说,真正开始。 颜曦收回了用于练兵的小股部队,那些至始至终充当招牌的老兵们从观赏席位上站了起来,手里攥紧了沙场惯用的武器。 他们大多数是跟随颜曦多年的勇者,无心无念,为战争而生,为颜曦而活。 生死6 六月间,大小战役数十场。 战场从两国对峙的边关一路延伸入鲁国境内,早期的边关贸易区已经完全在燕国的控制之下,颜曦至始至终都留在城内,未出现。 但是代表着他的黑色沉睡凤凰,却掀起一股血腥的杀气,从北向南,汹涌席卷。 火神教群龙无首,又不甘愿听从朝廷调遣,固执的坚守,等待教主归来才肯加入战场。皇权再强,亦无法控制神权,没有云焰或者苏沫儿做代言,鲁国皇帝的命令似是一页废纸。 燕军士气越来越盛,鲁国则在几场惨败后,颓靡不振。 太子陆毅顾不得‘镀金’,被皇帝急招回京,远离战场,免得哪天一不小心把命送了。 他的对手是战神颜曦,不得不防。 九月,战场再向鲁国境内推移五百里,花谷被夺回。 颜曦的车马队伍终于浩浩荡荡的从边城而出,一望无际的队伍之中,御驾威严,令人不可逼视。 实际上,颜曦和桃小薇却并不在这车马之中,早在胜利传来的那一刻便轻装出发,直奔花谷而去。 那里,是他们缘定三生,午夜梦回的地方,更是桃小薇真正意义上披了嫁衣,与颜曦生死承诺之地,对彼此来说,所代表的意义太大了。 同行的人除了九鼎和竹叶瞳之外,还有云焰等人。 据说苏沫儿也在,不过她现在是宿影的女人,基本上也就化为一缕淡淡的薄影,不经召唤便得隐在暗处。 颜曦自是不可能还想得起她,桃小薇偶尔想起却对现状表示无奈,事已至此,她再多言也无济于事。 最让人不解的是云焰的态度,在他越来越少的清醒时间内,对妹妹的遭遇有所耳闻。在他的要求下,颜融让他与宿影见了一次面,打了一架,然后,便是沉默以对。 几乎就是默认的态度,承认了苏沫儿被强迫的婚事。 生死7 花谷是游离于时间之外的存在,这里的一切全然静止,没有四季之分。 内侍营有一支人整年的坚守这里,从秘密河道运输给养,但是他们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外部的守卫区,专属于主子居住的位置常年关闭,不许随意出入,直到颜曦确定重返,睿王府才又集体出动,早一步赶赴过来打点琐碎事宜。 老管家腰板挺的很直,神采奕奕的指挥着仆役打扫,还得小心注意着那些珍贵的花草不被碰到,这里随便一颗不起眼的杂草拿出去可能都是万金难求的宝贝,弄坏了剥了他的皮也赔不起。 最重要的是,他家陛下每当碰到这种琐事的时候都会想起让他来处理,宫里边的太监总管也干瞪眼没办法,这份天恩,拿到哪里都够老头子翘起尾巴来回炫耀的了。 不过,他尽量的保持着低调,脸上的表情愈发威严,把自己装扮的高贵。 快到午时,饭菜飘香,一行人从背山口的密道里进入。 老管家立即卸去满面冰寒,腰习惯性的俯下,小跑到颜曦身边,三跪九叩后双手互叠的跟着,“皇上,奴才已经把一切准备就绪。” 桃小薇这回没怎么震撼,大婚的时候花谷还不属于鲁国,颜曦都有办法把整间睿王府给搬过来,现在战事明朗,来去自如,他不把皇宫都扛来就不错了。 “这里还是那么漂亮,几乎一点都没变,嫂嫂,瑶瑶和暖暖若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会不会直接就变成天上的小仙女,飞来飞去哇?” 颜曦闻言,只是拍拍她的头,一点都不介意桃小薇比平日里上扬的一截的音量。 她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这种雀跃快活不必抑制的表情最适合她。 生死8 玉罗娇的光明神教随着颜曦扩张的步伐迅速侵占火神教的信仰资源。 战争过后的伤痛,迫切需要有慈悲的‘神’站出来安抚民心。 于是,玉罗娇又披上了她那件缥缈华丽的行头,由巨大的花车载着,行走于城镇之间。 她慈悲的眼神触摸着流民的哀伤,随之而来的抚恤更是很轻易的夺得了民心。 贫民百姓衣食为天,他们并没有很强烈的政治信仰,谁当家做皇帝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吃饱穿暖才是关乎己身的最大利益。 玉罗娇的宗教扩张步伐甚至比颜曦的军队更为迅速,一边施粥一路催眠,她绝美的容貌更是很轻易的让民众们相信她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苦难的女神。 她分外的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尤其是跪倒一路的黑压压人头,更让她有万万人之上的倨傲感觉。 这不是当公主、皇贵妃或者太妃娘娘能换来的。 辗转奔波整三个月后,形势安定下来,后期稳定民心的教众成功入驻,玉罗娇隐回暗处。 毕竟她号称是光明神教的圣女,传达神言的人物,偶尔露一面就好,要保持适当的神秘感。 神教的教义之中并没有圣女不许外嫁的约束,至始至终,整部信条都是她拍板决定,玉罗娇自然不会傻的拼命在自己的身上加上约束。 于是,在手中掌握了越来越大的权利后,她沉寂了许久的心渐渐的复活,身边空虚的床位迫切需要某个人来填补空白。 她早已经不是少女,一个成熟风韵的女人,对异性的渴望一旦出现立即变的迫切。 生死9 她曾经是齐国的公主,雍容华贵,万丈荣光。 这段不长的人生路,虽然不长,却步步惊心。 被掳、入宫、失宠、死里逃生、再到出宫,哪一次不是柳暗花明,又有哪一次真的沉沦绝望。 冥冥之中,雪姐姐真的在佑护着她,无形的双手托护着,令她一步步走上曾经梦寐以求的高峰。 照此下去,玉罗娇坚信,自己终有一天会站在另一个没有任何女人达到的高度,与那个人并肩而立。 这世间,能配的上她的人,除了那个人,再不做他人想。 一室袅袅淡香,氤氲迷雾。 白纱布幔,随风微动,这是为圣女打造的仙境,除了她之外,没人有资格进入。 却也因为如此,愈发显得冷清。 她忽然迫切的希望身边能有个人,哪怕不说话,就静静的坐在她身侧,偶尔用眼角的余光一瞥,也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头脑里自然而然形成的是那个人的轮廓,鬼斧神工雕刻出的五官棱角分明,她对他的记忆始终停留在那一夜,先皇去世,他风尘仆仆而归,星眸冷目,熠熠生辉。 她甚至能看得见无形的光笼罩在他的身上,高远圣洁,与众不同。 玉罗娇仰面躺在软榻之上,触目所及的一片星空,离她很近,也很远。 她就静静的望着,偶尔会瞧见一颗粉色的星朝她眨眼,那就是雪姐姐,看着她,望着她,陪着她。 周围很静,独处很孤独。 玉罗娇长长地叹了口气。 “姐姐,这份觊觎有天怕是要丢了我的性命,那个人真的是只属于小桃儿,我再自信,也争不过她。” 沉默了会,她眼中迷茫渐消,一抹冷意布满眼眶,“可是,你知道玉儿不是轻易服输之人,现在我掌握在手中的,是燕国半壁江山,也许,布置妥当,尚有转机。” 生死10 对没有得到允许进入的人来说,花谷是绝对的禁地。 守门的侍卫是威武庄严,只认手令不认身份,位高权重,没有颜曦的允许,也会生生的被挡在谷外,连通传的机会都无。 玉罗娇精心准备了很多礼物,大部分是送给桃小薇和两个孩子的,吃穿玩具,应有尽有。 她的手中更有加急的公文,以备颜曦的查问。 万事俱备,收好澎湃的心情,来到花谷门前,却被侍卫毫不留情的拒之门外。 光明神教的圣女,当今皇后的亲姐姐,在外界随便丢出去都能震三震的身份,到这里却跟破抹布似的不值钱。 玉罗娇风度再好,也忍不住狠狠的死咬红唇,极力攥紧拳忍住冲出去理论的欲望。 “我们回去吧!”颜曦就在里边,她不能因小失大,一时激愤而惹恼了他。 手底下猖狂惯了的教众却不服气,“尊上,请让属下再去交涉,您这样的身份,不可以被任何人侮辱怠慢。” 玉罗娇带在身旁的大多是狂热的教徒,他们视她为真神,顶礼膜拜。 “不必了,皇上不希望被打扰,我们要尊重。”她心里另有所图,不便泄露太多,准备立即回去,从长计议。 对颜曦,玉罗娇不敢小觑,想要笑到最后,步步为营,不能有半点差错。 可惜,那些平素里跟着玉罗娇走南闯北,被民众敬畏的目光养的有些不知深浅的教徒们似乎不以为然,“尊上,您是光明神教的圣女,为世人膜拜,人间的皇帝见了,也必然遵从有加,这看门的侍卫不知好歹,待属下上前,细细分辨,定能将其说服。” 语毕,还不等玉罗娇回答,已经快走一步上前,清清嗓子朗声道,“光明神教,福泽绵长,今有圣女亲临赐福,尔等若是怠慢,他日必遭天谴。。。” 生死11 玉罗娇一口茶水喷出老远,轿帘晕湿成片。 心说怎么这么倒霉,自己摊上的手下一个比一个天真,就不长点脑子,分清楚场合。 周凯本站在队伍最末,见此情景,知道自己再不上前非出大乱子不可。 虽本心里不愿与玉罗娇牵扯太深,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她的手下与内侍营闹起来,到时候玉罗娇必然要求她出面调解,夹在中间,周凯很讨厌被撕扯的感觉。 守门的侍卫远远瞧见周凯,面色缓和了些,抱拳道,“周大人,内侍营的规矩您是知道的,请别为难属下。” 周凯挥挥手,来到玉罗娇的轿前,低声道,“尊上,爷的脾气谁也改变不了,既然进不去花谷,不妨到就近的城镇内等候,让属下请人捎个消息进去,如果陛下有意,会让人来请您。” 当然若是颜曦不肯见,那也没办法,天大地大皇帝大,他做出的决定那都是圣旨,谁敢违背。 周凯等于是给玉罗娇搭了个台阶,让她能不丢面子的走下来。 浩浩荡荡的带着大批礼物来拜访,最后面没见上,礼没送出,灰溜溜的被赶回去,玉罗娇的脸上不好看。 可惜,她猜不出玉罗娇另一番隐秘的心思。 “周凯!”轿内的女声娇滴滴的柔媚,同为女人,每次周凯听见这种黄莺啼叫似的嗓音,都忍不住战栗。“我人就不进去了,这些礼物是给我妹妹的,请您让侍卫们通融送到皇后娘娘面前,其中有些异乡的特产,来自旧日齐国属地,妹妹得了,必然欢喜。” 玉罗娇心里的算盘打的好,只要小桃儿见着这些东西,必然会央求颜曦允她进谷,此招屡试不爽。 她那天真的近似一张白纸的妹妹,多愁善感,念及亲情,哪里会舍得她吃个闭门羹呢。 生死12 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 照理说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上头交代过人不能随便进,却没交代过东西也不能进。 更何况,送东西的人还是‘皇后的’姐姐。 睿王府的老人哪个不知,这位桃皇后可是皇帝陛下的心头肉。一切有关她的事,头发丝大小的也要当成天大的事情去办。 那么,把桃皇后的姐姐拒之门外,到底算是大事呢,还是无关紧要的杂事? 还真不好说。 周凯无奈道,“虽说是破例,还请诸位派个人进谷去,问问九鼎大哥该如何处置。” 九鼎是明白事理的人,颜曦的心思他猜的最准,大抵相差无几。 守门侍卫眼睛一亮,立即派了一个跳下关隘,快马直奔花谷而去,不多时,九鼎单骑而来。 “玉大人见谅,陛下和娘娘正在休息,下官不敢打扰,更不敢私自放您进谷,职责在身,请勿见怪。”九鼎客套的打着官腔,既不失礼,也不客气,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玉罗娇自视甚高,即便是颜曦的贴身侍卫,她也绝不会自降身份现身相见,只是低低在轿帘后应了句,“九鼎护卫不必客气,宫内的规矩我自是知道,只是这些礼物之中有些特殊的食物经不得放,劳烦你带进去,送给桃儿妹妹,我们姐妹多日不见,这些也总算是当姐姐的一番心意,让她也能明白,不管如何,姐姐都没忘记了她。” 九鼎略一颌首,“这件事属下可代为转交,但是时间上不确定。” “箱内装的是食物。”玉罗娇不动声色的提醒,尽管心中急切,却不愿表露给外人知道。 食物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中容易腐坏,所以必须要早些呈现到桃小薇的面前,理由听上去合情合理,没有破绽。 “玉大人,你我皆明白皇上的脾气,说实话,即便是这箱食物真的及时送到了娘娘面前,她能亲口食用的可能性也不大。” 生死13 九鼎说的绝对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桃小薇所食用的物品,检查程序比皇帝还要严格,像玉罗娇送来的这种‘孝敬’,再好也只是看看,不会真的食用。 有什么东西是她能找来皇上却找不来的呢? 她喜欢的东西,颜曦早就先一步的寻了来。在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光是从各地搜罗来的玩具就摆放了几个库房,单挑选出最别致的存在桃小薇身侧,以备随时去用玩耍。 长大后,这种习惯基本没有改变,反而愈演愈烈。 颜曦本就是个很节俭的皇帝,对物质要求不高,也没将就排场的习惯。 唯有在他的皇后身上,用心用力。 倒能说是骄纵无度,只是他实在搞不清楚女孩子家究竟喜欢的是什么,与其送上不和心意的东西不如一股脑的都捧到面前,任君采撷。 九鼎对这种情况认知最深,他的工作之一就是派人四处寻找称心的好东西,所以此次玉罗娇带着礼物前来,不管那箱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他都有把握娘娘不会特别的惊喜。 话又说回来了,一个娇生惯养在奢华中的女子,又怎会真的会对身外之物在心,她所触所及,所用所想皆是珍品,见得多了,也就变得淡然,不为外物所累。 老话里说,女孩子要精养,男孩子要放养,是十分有道理的。 颜曦是此道高手,瞧他潜移默化的把桃小薇养成什么样就知道了。 玉罗娇微微叹息,“算了,既然不行,索性将这些玩意都丢掉吧,反正小桃儿也是不稀罕的,锦上添花,有没有其实并不打紧。”顿了一顿,又轻描淡写道,“他日等小桃儿想起我这个姐姐,九鼎大人请转告,我曾经来探望过。” 生死14 玉罗娇说话的语气从来都是低沉悦耳的,她喜欢咬着舌尖说话,听起来不甚清晰,却别具风情。 九鼎却被她不漏痕迹的警告惊的绷紧了皮肤。 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温言冷语,隔着一道布帘也拦不住杀气腾腾。 是啊,一介女子,独立撑起偌大神教,所到之处,万民膜拜。 即使背后有皇室的支持,若她自己没本事,光明神教也不会在一年之间扩张到今日这番田地。 她只是喜欢装扮的柔弱,掩掉骨子里的强悍凶猛而已,生了花容月末,倾国倾城,若真是挂上了男子的凶狠,反而不美。就如同那披着羊皮的母狼,从表现上绝不会看出她嗜血的本性。 九鼎背过手去,攥拳握紧。 唇畔挂上一抹浅笑,恭敬有礼道,“玉大人的话,在下自会帮忙转达,娘娘知晓了,定然会亲自来寻。” “那便好,我带人去最近的城镇暂且住下,耐心等候。”玉罗娇满意的点点头,不再废话,下令原路返回。 九鼎叹了口气,摇摇头。 绝尘而去的百人小队掀起一路尘土飞扬。 九鼎又叹了口气,拧拧眉心。 身旁有一人插嘴道,“你拦住他们是职责所在,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你,怕什么?” 垂眸,定睛观瞧,九鼎立即单膝跪倒,“二爷,您回来了。” 颜融眼眶泛青,瞳孔之中血丝密布,显然多日未休息好,处于疲倦之中。 他身上的酒味很重,呼吸之间,连蚊虫都不敢靠近,怕直接一口气撞上,醉翻倒地。 “我过来醒醒酒,一会再进去,免得我家媳妇儿又要叨念。”结果,就刚好撞上了玉罗娇的队伍。 “这里风大,吹着头不好受,属下扶您回去吧。” 颜融随意的扯下一块青砖,那是预先留下的瞭望口,透过狭小的缝隙,还能看见玉罗娇的队伍,他紧蹙了眉,醉醺醺道,“九鼎,派几个麻利的人手过去,瞧瞧这位圣女搞什么鬼。” 生死15 颜曦拥着桃小薇醒来时,已月挂中天。 她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书,温润无骨的小手搭在他额头,“还痛吗?” 颜曦摇摇头,收回揽抱住她腰间的手,直直坐起。 丝被不抵肌肤光滑,顺着身形滑落。古铜色的肌肤,几道浅痕更显阳刚,常年习武,颜曦身体匀称结实,内敛却不夸张的肌肉摸上去棱角分明,硬硬的,按下去又立即弹回来。 桃小薇玩的不亦乐乎。 颜曦眼光愈发深沉。 “薇薇,很好玩是不是?” “夫君,我今天才发现,你真的好帅喔。” 这算是迟钝吗?在朝夕相处了十余载之后,她忽然的‘恍然大悟’。 他的眼底窜过一缕暗色,大手缓缓罩上她猫儿似的脊背,不着痕迹向上游移,所到之处,衣衫尽开,片片肌肤雪色纯白。颜曦的喉结处咕噜噜一阵转动,他自然的俯下头,薄唇舔舐,仿佛她的玉颈是天下间最极品的美味。 桃小薇咯咯娇笑,双手抵在他胸口处,左右摇晃,“不要这样子啦,二哥哥回来了,说好了晚上一起用膳的。” “叫他等!”少吃一顿又不会饿死,颜曦不以为然。 “那怎么行,先前九鼎都来门口转悠好几圈了,听见房间里没动静不敢打搅。。。”娇笑逐渐转为低喃,还是抵不住他的柔情,融化在一汪春水之中。 看来,用膳的时间又要向后推移了。 厅堂内,颜融短暂的休息之后,又生龙活虎的去瞧他的宝贝草药。 竹叶瞳兴致盎然的跟在他身后,每听到他介绍一种,眉心便漾上几分讶异。“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方圆不足十里,竟然生长了上千种珍惜灵药,唉,还记得当年五蠹刺客为了抢一株在此最不起眼的药物就灭了人家满门,若是这种地方的存在被泄露出去,真的不知道要招惹来多少怀着觊觎之心的恶人。” 生死16 她的爹娘,就是怀璧其罪的牺牲者。 有时候过多的好东西堆积在一起,招惹来的往往是层出不穷的是非麻烦。 颜曦拿花谷内的珍奇异兽、花草树木当摆设,可不代表全天下的人都视而不见。 竹叶瞳没有将话说破,这些事也唯有像她这种经历过数年追杀的人,才深深明白。 或许是她杞人忧天,也但愿那种情境永远都不会出现。 颜融打开窗,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中混杂的药香,望着圆月笃定道,“咱们还是别傻等了,先去找些有用的药草,试着配些古籍上记载的药丸给云焰吧,他快撑不住了。” 这也是颜融急匆匆从前线跑回来的另外一个原因。 自从苏沫儿嫁给宿影之后,云焰已经不再每天都出现,夜里焰宝宝入睡,便是平静的一整夜。 他去了哪里?消失了吗?亦或是只是沉睡,不得而知。 竹叶瞳握住颜融的手,十指交叉,掌心相对,“云焰和焰宝宝本来就是一个人,与其让他们各自为政,分别控制白天和黑夜,还不如合二为一重新融为一体,夫君,云焰没有死,他永远都存在着,以焰宝宝那种姿态出现。”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即便外人有些伤感,也必须尊重。 颜融闻言只是笑了笑,循着记忆向那几株令他惊叹不已的神奇植物而去,并不愿解释。 是愧疚,亦是感伤。 此生不论如何,怕是要欠他的恩情直至灭亡。 平白无故的当他一辈子的监管人,这份担子挑的可不那么舒服。 竹叶瞳斜倚在他肩头,“夫君,你走的这段日子,云焰也曾经出现过几次,不过他很沉默,就静静的坐在那儿沉思道天亮,直到焰宝宝重新控制身体,或许他比纠结的我们更为坦然。” 生死17 颜融用药铲小心的刮掉一株药草根部的浮土,那是至少三百年高龄的龙王花,根部粗壮的像是根水萝卜,人靠近的先闻到一股异香,神清气爽,头脑清明。若是移植到盆中,放置于卧室之内,光是它散发出来的气味就可以抵消百病。 这还只是颜融配药单上最不微不足道的一记配料。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方的人,这次为了云焰,却将心疼二次抛诸于脑后。 想见他,要见他,必须靠药力把焰宝宝顽强的活力压制下去,让云焰抓紧时机喘息片刻。 就仿佛是留遗言。 或许,他可以把当日的玩笑原本托盘而出,免得云焰直到消失都遗憾着他的‘恨不相逢未嫁时’。 颜融唇畔始终挂着和煦的笑。 可是他的悲伤却瞒不过竹叶瞳。 云焰踩着小碎步从屋子里跳出来,还不等他‘蹂躏’第一株,颜融已经吼道,“焰宝宝,踩着一颗,就少吃一顿!” 不得了,放眼望去,没准他一脚就把三餐都给踩没了。 他晒晒一笑,缩回腿,冲竹叶瞳招招手,可怜兮兮道,“瞳瞳,什么时候开饭呐?”疯玩了一下午,他又累又饿,闻的到山谷内的饭香,却寻不到香味的来源,抓耳挠腮的模样像只坐不住的猴子。 “你的晚膳一会就送过去。”竹叶瞳好笑的望着云焰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悄悄冲他挥挥手,暂时撤离颜融布下的火药圈。 “那我先回去等着。”焰宝宝最会看人脸色,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的跑开了。 “焰宝宝又没得罪你,别那么吓唬他,夫君啊,明明是一个人,你愣是用两种态度,不别扭么?”竹叶瞳用红木盒子接过草药,用羊毛刷扫去浮土,关严扣紧。 生死18 苏沫儿始终在暗处瞧着这一切的发生,云焰来,云焰走,颜融和竹叶瞳的对话,等等。 至少试了三十次冲出宿影的掌控,却没半次成功。 不禁骇然。 这个男人,究竟强悍到何种地步,他轻描淡写的化去她的杀招,还不痛不痒的问,“刚刚新婚,就这么着急做寡妇么?” 呸,这些都是他们强迫她的。 就连女人最重要的洞房花烛,也是在这样的厮打之中完成,想想都觉得悲哀。 只是当宿影见到那白色锦缎之上滴落的处子之血时,平淡无波的眼神还是灼热了许多。 苏沫儿又羞又怒,暗自发誓,此生只要有机会,定要取了这玷污她清白娇躯的狗男人的性命。 宿影接下来的话让她几乎吐血,“怪不得爷那么痛快就答应把你给了我。” 她的完璧,令宿影对颜曦的忠诚再升一个台阶。试想一个男人在压根就没期待妻子白玉无瑕之时,陡然见着象征了纯洁的落红,会感激成什么样。 本来该对苏沫儿而来的怜爱,全部化为感恩戴德转嫁到颜曦身上。 是呵,苏沫儿的处子之身,从来都是由颜曦决定的。作为最受他倚重的下属,给宿影的女人自然不能有一点瑕疵。 宿影仿佛感受到了颜曦对他的尊重,由苏沫儿的完璧来证明。 听起来有些可笑,但男人之间的情感传递,往往是通过这样一种几乎荒谬的方式来表达。 颜曦是否真那么想不重要,宿影却死死的在心底笃定,现在就是颜曦亲自来说是他不屑碰苏沫儿,宿影也会当成那是为他开解的好话,更加感激。 崇敬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不对也对。 宿影算是把这句老话的含义,诠释的淋漓尽致。 生死19 嫁给为了别人而活的丈夫,无论是不是出自本心,苏沫儿都觉得深深的悲哀。 她不认命,也不能认。 总有一天,她会亲手杀了这个叫宿影的男人,用最锋利的刀子一片片的割下他的肉,把洞房夜的撕心裂肺原封不动的奉还。 抬眸对上他的眼,宿影似乎完全洞悉了她的想法,却不以为意。 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苏沫儿有本事能拆了他的骨头,宿影也不会怪她。当然,若她做不到,也别怪他独裁霸道,不顾及她的想法。 苏沫儿和宿影之间交谈极少,大多数时候处于对峙状态,闲着没事天上地下翻滚着斗来斗去也不稀奇,当然,她每次输都要与宿影亲密一次,不管她愿意与否,宿影都会取走他应得的奖赏。 她和颜曦明明离的那么近,皇驾与她的马头之间,相距不足百丈,宿影却总有办法阻挡住她探询的目光,甚至连兄长也不给她见,完完全全的把苏沫儿隔离在热闹的人群之外。 这种生活,似是画地为牢,绝望之中蔓延。 很快,过去的生活离她越来越远,除了每日想尽办法去杀宿影之外,她似乎已经无事可做。 自由和宿影的生命划为等号,她却无力一举打破横在面前的顽石。 那么,也只有暂时的忍耐、蛰伏,静候有朝一日他的松懈,再全力出击,让这可恶的男人付出应得的代价。 宿影不以为然,他生存的目的就是应付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常年累月在这种环境之中,对危险的预知已经成为生命的本能。 沫儿,他的妻子,他野性未驯的女人,他有一辈子的耐心来证明,他有能力成为她的男人。 宿影自认不善言辞,也不喜大话诓骗。 那么,就让她来亲自感受他的决心,总有一天,当她灰心到绝望之时,他也就得到了她。 爱情?呵呵,那么奢侈的东西宿影从来没有想过。他本就是皇帝陛下忠诚的死士,拥有太多平凡人的情感,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生死20 燕国的军队稳步向鲁国京城推进,其中遇到了几次大规模的反扑,都被压制下来。 两军交战,使者往来频繁。 鲁国皇帝失了嚣张气焰,开始软语温言的乞和。 割地、赔款、岁岁纳贡,开出的条件一次比一次心动,只要燕不亡鲁,一切都好商量。 颜曦视而不见,把那些个舌灿莲花的老政客一律交给手底下的文臣处置,自己则超然于外,该打该杀,果断下令,没有半刻耽误。 他是下定了决心要为儿子出去除去最大的祸害,能力所及之内,硝烟弥漫,寸草不留。 玉罗娇后来学了乖,不再亲自上门,只是不停派人前来,每次都要带上精美的礼物,指明送给皇后娘娘。 颜曦全给截留下来,极力隐瞒着桃小薇。好在花谷内闭塞,往来伺候的都是睿王府的老人,嘴巴牢靠的紧,倒也没出大的纰漏。 “薇薇的这位姐姐来者不善呐,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玩养虎为患的戏码?”颜融不在意的翻腾手中厚厚一叠资料,随意搭眼望过去,一桩桩一件件,组合出一个女人的野心。 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个男人。 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都是从颜曦的书桌上发现的,前后长达三个月的报告,监视的真是仔细。 白费了他要求九鼎派人去盯着的苦心。 “是猫是虎,尚未可知,且不去管她,静观其变。”颜曦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不愿多谈。 颜融狐疑的眯起了眼,“你好像又在盘算着什么,兄弟,咱俩感情这么好,你不会瞒着哥哥我吧?” 又或许是,连他都算计进去。 颜融忽然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阴谋味道,源头正是坐在他对面,津津有味细品香茶的紫浩帝颜曦。 生死21 偶尔颜曦抬眸,似笑非笑不牵扯表情的撇向颜融,其中复杂的涵义也令其毛骨悚然。 不正常极了,令他有种拔腿逃跑的欲望。 抓抓乱发,想起上一次颜曦就是这样算计着为他夺到了亲王的席位,父皇不喜爱,母妃早逝,他还是一样最先坐到了众皇子之前,其中的关键原因就是这位弟弟暗中授意,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是为了讨好颜曦,先皇也不至于彻底的怠慢他。 往事不堪回首,一想起来两眼全都是泪水,湿润了眼眶。 可问题是这次颜曦在‘研究’的对象明显就是他,就是他身上有何种东西能让他露出那种接近于垂涎的表情。 仿佛是在说,哥,别躲了,没用的。 “老七,我害怕。”颜融抱紧手臂,假装哆嗦两下,手摊开直截了当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赴汤蹈火再错不辞,你也别浪费精神来找我的麻烦,哥哥我甘愿送上门来供你驱策。” 颜曦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不行,这件事你绝对不会乐意的,我不会勉强你。” 对,不勉强,但是用尽手段的让他屈服。 两者之间的差别就在于,一个是颜融主动,一个是颜融哭笑不得的接受,反正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他屈服在‘淫威’之下。 苦笑愈发扩大,颜融耷拉下眼皮,“说吧,上刀山下油锅,二哥命给你了,眉毛皱一下就不算男人。” “这事儿对别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于你,怕是比上刀山下油锅还要难受,不妥,不妥。。”颜曦虽然还是假意推辞,但是眼珠子力促狭的眸光更浓,显然心里想的和面上表达的完全不一样。 “那好吧,明天我就带着媳妇儿和焰宝宝离开军营,先去京城接上我的宝贝暖暖,然后一家人浪迹天涯,从此天下为家。”惹不起还是先躲开吧,以老七这种闷骚的个性,力量积聚到一定时期爆发出来,那惊人的威力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生死22 颜曦状似无意的端起茶杯,并不因为颜融的话而掀起丝毫波澜,他极有耐心的布置一个局,断然不容许关键时刻,最重要的人物临阵脱逃。 走到颜融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颜曦怜悯道,“二哥,该是你的逃不掉哦,该是你命中需要经历的,怎么样都躲不开,与其千方百计想办法与天斗,不如低眉顺目的应下来,反正也没几年,忍一忍就过去了。” 颜融的脊背嗖嗖冒着凉气,脑海里迅速的想起一人,怒道,“那个该死的神棍又与你说了什么?是他在嚼舌头对不对,瞧我不去宰了他,顺便把那根比市井泼妇还要长的舌头打个蝴蝶结。。。” “若他没有胡言乱语,即使你凌迟了他,也改变不了应来的命运。”吴琥铄闭关几日,外客不见,怕是已经算计到颜融会找上门来寻仇,现在他八成都挖了个巨坑把自己给埋进去,颜融先发火,也得等他出来以后。 “好弟弟,一个江湖术士,偶尔窥测到天机就拿鸡毛当令箭,你可不能全信这个小子啊。”诋毁、诽谤、拼命的往那神棍身上泼脏水,只希望颜曦能收回成命,别再拿他做算计的对象。颜融的小心眼之上,吴琥铄三个字划下浓重的一笔,这个仇,他算是记下了。 “别急,时候未到!等轮到你做主的那一天,你爱怎样都没关系。”颜曦站起身,撩开袍子走到门边,掀开门走出去。 夕阳下的背影被拉长老远,看起来有些落寞。雍容华贵的表象之下,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年复一年的战争,寻常士兵尚有喘息之机,他的头脑却时刻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颜融比谁都清楚他的个性,所以,才放任自己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来,哪怕能为颜曦分担一丝重量也好。 但是现在颜曦话里话外也太吓人了些,等到他做主的那天?他凭什么做主?天下事老七的,又怎会轮到他来做主? 生死23 九月,燕军再向前推进三百里。 鲁国年过古稀的老将军张现年披挂而出,遣兵派将,大战燕军,阻敌于外。 燕军势如破竹之势被打破,高良坡一战,损敌三千,自伤六千,虽胜犹败。 加急官文送到颜曦手中之时,态势越演越烈,鲁国经过周密的部署,反击开始,虽每日驱敌三十里,却是将士兵的气势调动了起来。 张现年一生戎马,带兵经验丰富,本已经退休在家,颐养天年。这次燕军几乎打到京城,他才勉为其难的重新挂帅上阵,果然一举见效。 颜曦接到文书时,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神棍,真想给他一剑,长了张标准的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连时间都算计的这样清楚,时候一到,败势立现。 不过,也不枉费他的信任,那个时机,终于在等待中缓缓来到。 桃小薇自然也听到了前线吃紧的战报,她沉默的陪伴在颜曦身边,只是每日尽心的侍奉左右,并不插言。 颜曦从十四岁开始便饮血沙场,遇到阻力自是不怕,越是这种时刻,他越是需要冷静的空间,来思考应对之策。 茶水和点心放在离颜曦不远的圆桌之上,桃小薇抱着盘子准备悄悄的退出门,却被颜曦从背后拉住手,带入怀抱。“担心了?” “没有。”只是稍微有些担心而已。 过去未参与过的十年,颜曦就过着这样的生活,或许是因为战场上有了她的存在,才束缚着战神的手脚,让他无法一心一意勇往直前。 回头想想,自从她来到了之后,颜曦就再没有到最前线去,他极尽所能的陪在她身边,生怕一个不注意,再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是她,断了他的羽翼,让他无法再展翅翱翔吗? 桃小薇落寞的垂下眼,掩去失意。 。。。。。 半夜更新,我刚下火车,做了2天的火车,累死了,等俺睡会,半夜起来码字,大家明天看。 生死24 颜曦的手快速翻阅,军情战报,一目十行,间或用朱笔批阅,掠一沉思,便生起应对之策。 桃小薇手扶住门框,可怜兮兮的扭过头,望着让低垂的头,轻轻道,“夫君,你自去吧,薇薇在花谷内等着你凯旋。” 颜曦放下笔,清冷的目光一如往日,并不焦虑,“去休息吧,没关系的,我不走。” 不走?那紧急的军情一日塞过一日,他若不走,眼前的危机又该怎样度过。 太习惯躲在颜曦身后做温室里的娇花,竟然也因此失去了抵御风雨的坚强。 危机来临,除了跟着瞎着急,一时间桃小薇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帮助丈夫分忧解愁。 似乎除了安静的退回到角落里,不让颜曦为了她再多烦心之外,再没有别的好方式。 她恼恨自己的软弱,短短的指甲抠的掌心生疼,却仿佛一无所觉。 “我先睡,你忙吧。”她背过脸去,不让颜曦看见贝齿紧紧地咬噬红唇,那丝丝疼痛怎么都遮盖不了身为累赘的自责,只好任其蔓延,高涨,淹没到无法呼吸。 。。。。。。。。 桃小薇的背影当然看不到颜曦始终注视在她身上的忧心忡忡。 “内侍营所属,护好娘娘,出了半点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颜曦的声音很缓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室内空气却随着他的杀气腾腾为之一凝,紧接着,十几条暗影无声的从四面八方直奔桃小薇的身后而去,大抵上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就只有颜曦清楚天罗地网的布置。 命运的轨道一步步划入命定的位置,预言的来临预示一切的终结。 有时候,灭亡和毁灭是新生的前奏,不破不立,没有彻底的消亡,哪会有新的开始。 。。。。。。。。 颜融耐心的等着书房内所有的人都退出去,才绕到房屋后,从窗子翻进来。 颜曦眼皮子都没抬起,只是道,“二哥,爬窗的是梁上君子,走门才是客人。” 生死25 颜融笑嘻嘻的反手将窗关好,“哥哥爬窗习惯了,倒是在京城的时候,大门小门前门后门跨过无数,想来想去还是这窗子比较好,脚一蹬就进屋了,省去不少繁文缛节。” 歪理谬论一套一套的,不过,也正因为他是颜融,才显得正常。 颜曦倒也没多计较,脚一勾一带,太师椅已经自动飞到颜融身旁,悄然落下,不偏不倚的正好在他附近,往后轻靠就可稳稳的坐下。 “七弟,别别别,哥哥我可不敢劳烦陛下,我自己会找座位。”颜融夸张的擦擦鬓角冷汗,袖子连连抹擦,诚惶诚恐的模样。 颜曦越是对他客气,事情就越反常,联想到之前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他牙根泛酸,抓耳挠腮。一颗心愈发七上八下落不到原位。 从颜曦无表情的脸上根本揣测不出他心中所想,颜融无法,索性开门见山的把话说开,他们兄弟之间再绕来绕去就没意思了。 最坏的可能就是他家七弟想拆了二哥的骨头去祭神,那又如何,不就是一条命么。 颜融不间断的用内心安慰自己,苦笑的唇瓣挂满无奈,风水轮流转,曾几何时,也轮到他忐忑不安的等待未知命运,明知道摆在自己前边的是个大深坑,一脚踩下去,就算不跌个脖颈扭断,也得断手断脚,他这不是依旧无悔的勇往直前,颠颠送上门儿来么。 冤孽啊!上辈子究竟欠了老七什么,一整颗心都挂上还不算,连个逃避的机会都没有。 掰开指头数一数,他一生之中,脚底抹油的功夫练到了极致,唯一的破绽竟然会长到了别人的身上,被人抓住了罩门,再不情愿,他也只得感叹三声,耷拉着脑袋听天由命。 生死26 沉默。 可怕的寂静。 天底下最痛苦的对峙。 颜曦依旧在忙碌。 他甚至没有刻意的对颜融释放冷气。 或许,在他的心目中,颜融从来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连正视都懒得给予。 颜融汗渍淋淋的等待。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带几坛子酒进来。 颜曦手中还有公务在忙碌,他就这么傻傻的坐着,望天望地望书架,把屋子都寻摸一遍之后,看无可看,只得压低了声音无奈开口,“皇上,臣心中忐忑。” 配合他的官腔,颜融不忘一板一眼的行三跪九叩大礼,除了极为正式的场合颜融不得不给颜曦面子屈膝跪拜之外,平时他进门连最简单的礼节都不理会的。 这会儿突然使出来,也只不过是为了吸引颜曦的注意力,逼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存在而已。 桌角放了几碟小菜,是桃小薇担心颜曦夜里腹饥而准备的,其中一盘炒的油亮的花生米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颜曦随手捻起一粒,对着颜融的踝关节打过去,不偏不倚正中红心,将他定在原地,维持上不上下不下的半蹲姿势,尴尬的僵直。 “二哥,大半夜闲着不陪嫂子休息,来书房消遣我,是不是生活太闲了?刚好弟弟手中有不少差事,可以分给二哥,保证能让你忙碌到明年开春,茶美饭香,睡觉都不做梦,闭上眼再张开就是天亮。”颜曦清冷冷的目光和窗外的皎月何其相似,渗人的阴气丝丝作响,把颜融铜墙铁壁一般的厚脸皮刺成了筛子。 颜融心中一惊,他闲散王爷当的好好地,偶尔玩票性质的插手管一把国家大事过过干瘾,之后再回复平静无波的日子多好,他可不愿意将有限的生命都浪费在那些没有意义的政斗之中,于是连连摆手,“别别别,没那个意思,我也就是来问问,既然没什么事,就是哥哥我多想了,我走还不行么,这就走,马上走。。。” 说罢,身子迅速向窗子后退,手才搭在窗棱上,颜曦眼睛一瞪,“二哥,书房有门!” 生死27 某人怅怅收回手指。 沿着墙根‘飘’到门边,半佝偻的腰充分的显示了他的心虚,也许还有一点无言的抗议。 脚尖几乎踢到了朱红色的门框,眼瞅着再走几步就要出门了,颜融脚步停住,原地想了想,又低着头走回到颜曦身旁,大力在椅子上坐下,一副爱咋地咋地,我豁出去了的模样。 “老七,你也是个爽快人,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趁着你哥哥我有勇气,就来个痛快的吧。”他铿锵有力的说完,立即换上唯唯诺诺的卑微样,双手抱拳,晃来晃去,“我认输了,求饶了,不管你在算计什么都答应了,快说吧,这几天快憋死我了,每天都在猜测你在计划什么,偏偏除了一丝预感之外半点线索也摸不到,这种忐忑的日子不好过,害得我吃不好睡不好,就连晚上和你弟妹。。。” 越说越不像话,再不打住,他就要大谈隐私以换取安慰了,颜曦无奈的抬眸瞪了一眼,冷冷问,“您是想哑穴也被点住吗?” 他不介意成全。 每次颜融聒噪起来,他都想用这招帮他消音,可惜没有实践成功过。但是颜曦却不介意从这次开始。 他缓缓上扬的手充分证明了所言非虚。 颜融哪里看不出来,连忙捂住嘴,自动闭嘴。 开玩笑,颜曦的点穴手法都是秘传的武功,一般人破解不了。 若不小心被他制住,除非他被人愿意,否则就得强忍着几个时辰等着血脉自动畅通。而对于颜融来说,是宁可站在原地当木头人也不可以被强迫着不说话的。 所以,他很识时务的止住聒噪,不急于一时在嘴上寻痛快,太多与颜曦在一起悲惨的经验迫使他心里再痒痒着想挑衅,嘴上也不忘带个把门的,过滤下危险的言辞,不至于糊里糊涂的就把自己给送进去。 生死28 颜融水汪汪的目光有装嫩的嫌疑,就那般楚楚动人的紧凝着颜曦。 每当与竹叶瞳起争执,无论她火气多么大,都会在这样的眼神之下败阵,屡试不爽。 颜曦瞪了他许久,都没有抚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样强大的耐力,就算是颜融也必须竖起拇指来称赞。 他不慌不忙,不忙不慌。。。从腰间解下软剑,手腕剑花,长剑绷直,点住颜融的鼻尖。 “来吧!” “什么?”颜融无辜的抓抓后脑,假装听不懂。 “你手痒了!”颜曦笃定,并极为配合的道,“我们出去打。” 颜融蹬蹬蹬向后退三步,小心的偏开剑锋,“为什么还要打?我才不要,虽然不会缺胳膊少腿,但还是会痛。”他又不傻,肉长在自己身上,那可是有知觉的。 “瞧你很闲,帮你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回房睡觉。”颜曦好心的回答,可是他的眼神看起来可没那么慈善,一股子凶狠的杀气让他看起来更像是荒原上的孤狼,经年累月的弱肉强食早就将野性渗入他的骨血之中,每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都蕴含了勃发的力量。 “不不不,我一点不闲,事实上,我很忙,非常忙,特别忙。”恍然大悟状,套头望天,只见月上树梢,天色已晚,立即大叫一声,“小瞳乖乖晚上一个人睡会害怕,七弟,见笑了,你嫂子妇道人家,不像咱们大男人那般粗心粗肺,我得赶紧走了,嘿嘿。。嘿嘿。。。” 脚底抹油,立即消失,颜融的速度快到令人瞠目结舌,就连颜曦这样的身手一时之间都没能反应过来上前拦住。 他慢吞吞的把软剑别回到自己腰间,再缓慢的回转到桌旁坐好,翻开处理了一半的公务,继续手头的繁忙。 就仿佛颜融根本没有出现过似的。 生死29 目的没达成,颜融一脸无趣的走在回房的路上,虽然结果来的时候就大概猜测到,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用力的吸气,都能闻到空气中散溢的味道,写满浓浓的阴谋。 说实话,他最怕的就是颜曦的反应是保持沉默。 如果一件事,保密程度高到了连他都不能知晓,那么接下来颜曦所筹划的一系列准备,就不单单是算计他这么简单。 颜融欲哭无泪的抬头望月,有些犯贱似的自言自语,“老七呐,你要只是想整整你哥哥我该多好,我一定不反应,不搞怪,安安静静的由着你,就像是我们小时候那样子。” 月亮当然不会回答他的感慨,一丝乌云无声的遮去了大半片月光的皎洁,让人本来就懵懂不安的心愈发难受。 颜融原地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花谷最偏僻的一角,那里有间很简陋的木屋,原本是装日常维护工具的杂物房,却不知怎的被‘天下第一神算’看中,非说那是有利于他修习的宝地,软磨硬泡找颜曦要了去。连重新修葺的时间都等不了,当晚便搬进去,对外宣传闭关。 这个神棍,又在搞什么鬼,要颜融相信他是真正仙风道骨的出家人,比相信母猪每天都倒立着去北城吃小笼包还难。 颜融脸上恢复了一贯的痞笑,摩拳擦掌,骨节按的咔嚓咔嚓乱响。 吴琥烁不是也号称个天下第一么,那么今夜他不妨就充当一回光临的主顾,求仙问道! 若是答的准确,颜融自是大大有赏,金银珠宝、灵丹妙药,力所能及之内,他不会小气。 但是,若是不准,或者胡说八道的用那种套话来糊弄,可别怪他狠下心来,拆了他的招牌的同时顺手也拆了他的骨头。 这小子,上次临危之时,大吼大叫的出卖他,这码字事情还没找他算账呢。 颜融自认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恩,要报。有仇,自然也不能忘。 生死30 玄派中人,推演之术修炼到一定程度,对于己身的命运反而会越来越模糊。 吴氏一族,源远流长。到吴琥烁这一辈,已是一百四十七代。 简单的说,吴琥烁算命,越是跟自己没关系,就越是准确,反之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人事物,算十次有八次都是错误的。 至于他自己,很抱歉,那是百分之百的一片朦胧,前路迢迢,就得抹黑过河,想靠着自己过人的天分寻找捷径,很抱歉,门没有,窗户也没有。 因此,他自然无法预知,在这样一个安静祥和的夜晚,会有一个憋了半肚子怒气没地方撒的二王爷忽然想到了他,并踩着轻快地步伐向吴琥烁栖身的小木屋靠近。 室内一片漆黑,室外连灯笼都没悬挂,仿佛这里依旧是间废弃的杂物房,没有人在里边。 颜融咧开嘴,无言的笑了。 他可不会被表现所迷惑,屋子里沉重的呼吸声一起一伏,显示了主人的心情并不平静,这个神棍又在瞎搞胡搞什么?不对,屋子里不是一个人,颜融眼睛一亮,屏息凝听,果然在吴琥烁的呼吸之后,又发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衰弱气息,男女不辨,断断续续的,仿佛是在极力压抑着。 这小子,居然在‘偷吃’,在京城里骗娶了小千霜还不满足,又跑到花谷来胡搞八搞,瞧他不杀进去来个抓奸在床,然后送到桃小薇面前去讨赏,以小薇薇护内的脾气,神棍敢欺负她的贴身侍女,她非火大的敲他三十军棍不可。 颜融唇瓣的奸笑咧成波浪状,蹑手蹑脚的靠近窗口,全身的武功都集中在脚下,力求体态轻盈,不发出一点声音惊动了屋子里的‘奸夫淫妇’。 事实上,对这种众人眼中无聊的闲事颜融总是乐此不疲,且津津有味的当成人生最美妙的生活调剂。 走的更近些,木屋内的呼吸声愈发明显,两人并不交谈,明明清醒着,呼吸声却清晰而独立。 颜融疑惑的抓抓后脑,看来事情与他所想的有些出入,吴琥烁大半夜弄个小妞进房,就纯是为了盖着棉被对望? 生死31 新黏的窗纸上,并排四五个小圆洞。 颜融舍旧不用,小指沾沾口水,重力一戳。 一个更大的偷窥口出现,他满意的点点头。 室外有月色明亮,木屋内却没什么光线,虽然颜融戳出来的洞很大,却什么也看不清。 他抬头挺胸,大有明人不做暗事的高姿态,直直吼道,“吴琥烁,在家没?本王来找你求个卦。” 屋内低低哀嚎一声,有个声音混沌不清的嘟囔道,“这位爷怎么挑这么个时辰来了?” “怎么着?本王来还得预先报备不成,神算先生好大的架子呦。”挤兑再挤兑,颜融自问还没有谁能从嘴上占到他半分便宜呢。他左腿高抬,预备着一旦吴琥烁出言不逊,哪怕有半个字不入耳,都要一脚帮他换扇门。 这么多个日子的朝夕相处,让吴琥烁对这位燕国最喜欢不按常理出牌的二王爷畏惧天生,他赶快放下手中忙的活计,小跑过来给颜融开门。自然是一眼就望见窗纸上的‘杰作’,不禁苦笑道,“怪不得晚上睡觉呼呼往里边冒风,原来是根源是在这里,俗话说空穴不来风,古人诚不欺我。” 边说着边用低垂的眸光上瞟颜融的表情,希望能从端倪之中发现些什么。 颜融高深莫测状,板着脸,祭出王爷的架子,手背在腰后,就想往屋子里闯。 吴琥烁连忙脸堆笑容的拦住去路,“爷!我的爷,您先留步,属下的寝室原本是间杂物房,连施肥用的器具都堆放过,味道着实不大好闻,您金枝玉叶的身子,受不得怠慢,还是别进去了,免得不小心被污秽之气脏了您的鼻子,属下可真要罪该万死咯。” 颜融退开半步,避过吴琥烁的口沫横飞,他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再望着他。 那种表情温和圆润,出现在他的脸上却有几分诡异。 生死32 吴琥烁暗道不好,心中焦急却不表现在脸上,恭敬有加的敬畏着颜融,希望可以好说好商量的把他给劝回房休息。 颜融停在原地,淡然道,“本王大半夜发了场噩梦,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想起了神算的威名,这不就特地的找上门来求教了。” 问卦解梦,对吴琥烁来说,像喝杯水那样简单。 “王爷,夜里的梦的确有些预示的作用,但大多数还是人日有所思的产物,您不妨说来给属下听听,让属下看看是否有特殊的意义。”颜融的话中处处是陷阱,吴琥烁警惕的提高注意力,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绕了进去。 不过,吴琥烁绷紧了皮子也无法躲开将要到来的灾难,颜融就是来寻晦气的,岂会因为他的示弱而饶恕。“呦,看来本王的面子还是不够大,到了天下第一神算的门前,连杯热茶都喝不到,就被挡在门前站着说话。” 他是完全无视吴琥烁先前的解释,大声挑着理,从未关严的门缝中斜眼往屋里瞅,显然对里边十分有兴趣,脏乱差都没关系,有点味道也不打紧。 “王爷,瞧您说的,属下怎么敢对王爷无理呢?实在是在下的狗窝臭的很,怕污了王爷的身子。。。” 颜融一个闪身直接绕过吴琥烁,哈哈大笑三声,颇为得意道,“既然如此,本王便免了你的怠慢之罪,不打紧不打紧,行走江湖十数年,什么场景没见识过,区区一个狗窝而已,本王忍得。” 哐,飞起一脚,门应声而开。 不知名的动物被那巨响震醒,发出尖利刺耳的怪叫声,呼啸着飞上云端。 吴琥烁身体冰凉,只觉得身体的汗毛根根炸立,他万万料不到,颜融会这般不顾及身份,一力独闯。 生死33 吱嘎。 木门发出痛苦的呜吟声,里外忽闪几次,缓缓停止。 朦胧的月光终于可以无阻碍的射入室内,桌、椅、木床、瓶瓶罐罐,连吴琥烁用了一半没有吃光的晚餐都可以清晰的看见。 唯独没有半个人影。 显然,早在颜融动‘脚’踹门的那一霎那,室内之人已经快速躲避起来,这份瞬间的爆发力凸显了那人高强的武功,很显然吴琥烁木屋藏娇的猜测不太靠谱。 花谷之内,能有这份武功修为的人屈指可数,颜融正准备耐心的一个个排除,最终确定藏在暗处的人的身份,忽然一阵飘散在空气中的淡淡药香引起了他的注意。 颜融本来就是医者,嗅觉灵敏,尤其是药物的气息,隔着十丈远都能准确的叫出药物名称。 尤其这种香气他是极为熟悉的。 他舒展的轻松终于在眉心纠结缠绕成死结,攥紧了拳怒声大吼,“云焰,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吴琥烁腿脚一软,几乎栽倒在地上,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颜融就那么笃定云焰在他这儿,刚才进门前明明没有看到人不是吗么。 颜融喊了一声,不见人出来,回头一把攥住吴琥烁的脖领子,瞪圆了眼,“你和云焰在这里做什么?谁准你打他的注意的?臭小子,瞧我不直接拆了你的骨头。” 吴琥烁自己的武功也不低,可是在颜融面前,他就仿佛是软弱无力的平凡人,连一丝抵抗的念头都没有。 实在是怕招惹来更凶猛的袭击,宁可忍下眼前气,让颜融把他当成破布娃娃,摇来,晃去。“王爷,我。。。我。。。没打云焰的主意,我只是要帮他治病。。。” 一记左勾拳打过去,送他火辣辣热呼呼的大馒头,“老子就是天底下最强的神医,还用得着你?” 生死34 吴琥烁的眼睛煞那间黑白分明,许多星星在眼前飘啊飘,“有些事并非单纯的医道能解决,二爷,琥烁也是一番好意。” 不说不打紧,一提‘好意’二字,颜融眼睛瞪的更凶,“你个神棍除了会出出馊主意还会有什么好意,甭拿话蒙我,没用!” 管他真的假的,先一概否认了再说,在颜融心里现在存的念头就只有狠狠修理他一顿,至于为什么,他也搞不清楚,或许可以解释为彼此就是天敌,猫抓老鼠,黄鼠狼偷鸡,自古如此,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哎呦,我的爷,别往脸上打啊,过几天大军出征我还得去跳祈福舞呢,到时候鼻青脸肿的多难看,为了咱们燕国的好彩头,您今天就饶了属下吧。”每次颜融用眼角的余光去瞟吴琥烁没遭到荼毒的右眼,他都心惊肉跳的,生怕今天真的逃脱不掉熊猫的命运。 “好,不打脸。”月光下,一层薄雾遮住颜融瞳眸中的狰狞,他冷笑着发出温和的声音,“你敢动我的人,打脸确实便宜你,打屁股好吗?” 说罢,不等吴琥烁回答,沙包似的大拳头一下接一下的招呼过去。。。 “哎呦,二爷,这还是脸!!!”完了,变熊猫还是便宜他,这次铁定要变成猪头了。 “胡说八道,这是屁股!”用脚重重的踢了下吴琥烁的屁股,颜融一本正经的辩驳,“这里才是脸。” 得,跟这位主子没道理可讲。 谁叫他上次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叫人来颜融呢,没想到他会这么记仇,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气还没消呢。 算了,闭上眼把自己想象成沙包给他打,疼了这一次,没准二爷消了气,他以后的日子还好过些。 一这样开解自己,吴琥烁就忽然觉得这番暴打其实也没那么难接受,有时候每天提心吊胆的防备比身体单纯的疼痛还要难受。 生死35 没有反抗,颜融一面倒的压迫反而没什么动力。 他忽然停住手,一脚将吴琥烁踢飞,对着小木屋空荡荡的黑暗怪声道,“吴琥烁活着也是多余,燕国没那么多粮食养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不如就此一刀咔嚓了,也省去日后的祸端。” 一声嘶鸣,却是颜融极少使用的宝剑出了鞘,那哀哀的剑鸣声声震荡,空旷的深谷之底传出老远,伴随着那掩饰不住的杀气,就连吴琥烁自己也要以为颜融是真的对他动了杀机,禁不住脖颈泛凉,用双手捂住。 “颜融,你还是这么任性,卑鄙下流龌龊无耻的手段层出不穷。”云焰从暗处现出身形,行云流水般流畅的动作更衬出他的风流气质。青眉冷目,肃杀内敛,这个男人经历过性格的分裂之后,竟然现出了另一种迷离的气质,捉摸不定。 颜融不正经的耸耸肩,戏谑道,“云焰,你又清醒过来了?不来会会老朋友,偏躲到神棍这边来,难倒你真的相信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能帮到你什么?” “他能不能帮到我不劳你费心!”云焰危险的眯起眼,“倒是你,一直令云某琢磨不透,是善?是恶?颜融,亮出你的底牌吧,从我受伤到现在,你们夫妻二人不趁机落井下石,反而悉心照顾,究竟所为何来?” “这个问题你至少问过一百次了,烦不烦?”事实上,颜融是根本想不起上次是怎么和云焰说的了,为了避免前后不一致,他索性完全回避这个问题。 “颜融,我请吴先生帮我恢复神智,就是想来问你,‘她’究竟在哪里?”这一次,云焰是铁了心要刨根问底,并不如往常似的轻易被颜融转移了话题。 “‘她’?是谁?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颜融的躲闪在意料之中,云焰不气不恼,淡淡道,“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的,你想我痛苦,还活着,还有知觉,却要永远的忍受离别之痛。既然‘她’一直是以燕国桃皇后的面貌出现在我面前,那么就索性拿她来抵偿好了,或许她并不是‘她’,但于我来说,相似的容颜也是种安慰。” 生死36 颜融被呛的半点没出声,抠了抠耳朵,真怀疑自己听错了。 云焰竟然想要桃小薇来做替代品。 是这小子嫌命大,还是他真的有什么依仗。 “云焰,强扭的瓜不甜!”干笑,颜融言辞匮乏,他最恐云焰提起那段往事,平生所戏弄的人排起队来都能绕着护城河转三圈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和云焰那段最让人难以释怀。 “桃小薇,或者是‘她’,你们自己选。”云焰瞳孔之中淡淡的红色转暗,“当然,你也可以直接用手中宝剑取了我的性命,从此一劳永逸,不必再担心有个大威胁时时跳出来。” 他这是在拿话挤兑人呢,颜融依稀摸索到了云焰真正的意思,可惜,还不等他有机会发问,他忽然毫无预警的直直向后仰着倒下去,后脑眼瞅着要撞到木头门柱时,颜融一个健步上前,大手托住了他下坠的身子。 “神棍!!!!!!!!!” 大吼声震的吴琥烁一激灵,强忍着脸部的肿胀不适,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二爷?您叫我?” “怎么回事??”他问的是云焰,吴琥烁自然明白,于是笑比哭还难看的回答, “属下是用秘法强行将云焰的一缕灵识从体内拉出来,还未来得及巩固,您就来了,自然。。自然是维系不了多久的。” “你吃饱了撑的很闲是不是?”没事研究云焰干什么。 吴琥烁双手托住脸,郁闷道,“是焰宝宝逼我这么做的,他说如果我不答应,就一把火烧了这木屋,二爷,这可是山脉的灵气聚集之地,对修行之人好处甚大,属下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好地方,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它毁了去。”话说到此处,已经隐隐有几分怨恨的意思,说来讲去问题还是出在颜融的身上,不管是焰宝宝还是云焰,都在他的羽翼之下,他自己不看好,把这么强大的人物放出来‘骚扰’他这个小小的神官,现在居然还来质问他,呜呜呜,怎么这么命苦哦。 生死37 是焰宝宝?竟然是焰宝宝逼着吴琥烁把云焰放出来?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颜融听着有点蒙。 焰宝宝不是最讨厌云焰吗?他怎么忽然又要帮助云焰了呢? 拳头自然而然的又抡起来,这回真存了往死里打的心思。 本来就不喜欢吴琥烁,这会更讨厌得很。 “二爷。。。二爷。。。您慢点动手,属下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等云焰醒了你自己问他啊。”吴琥烁抱住脑袋,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都要护住肿胀的脸,已经破了相,再打几下就要毁容了。 颜融扛起云焰,在吴琥烁无限希望的目光之中,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小木屋。 吴琥烁的唇角由上扬到下坠,惨兮兮的垮了下来。 这位爷不是都问完了吗?怎么还不走啊。 颜融惯有的温和声音透着特殊的冷意,“神棍,还不跟进来,你是要我拆了这间屋子吗?” 又拿拆屋子做威胁,呜呜呜,他只不过是想找个地方好好修炼而已,咋这么难?咋就这么难捏? 无语望星空,肿的挤成一条缝隙的小眼睛眨巴眨巴。 好想哭,好委屈。 “要本王说第二次?”颜融没什么耐心的抬高音量。 吴琥烁立马二步并作一步,小跑着跟上前,“二爷,我来咯,您别急。” 。。。。。 桃小薇看了一会书,上下翻飞的字迹始终无法集中在一处,她只好放在一旁。 在桌上摊开画纸,手执细笔,凝神许久无法落笔。 立于身边的宫娥不敢打扰,又出去取了几盏灯回来,一一点燃,怕桃小薇在昏暗的室内伤了眼。 “熄了吧,不想画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吃穿用度都要节约着,明白吗?”桃小薇随意的把笔放回砚边,倦倦的揉揉眉心。 “娘娘,皇上吩咐过,咱们这边可以不减。”这宫娥才来伺候桃小薇没多少时日,还抓不准新主子的脾气。 生死38 桃小薇静静的望着窗外,心中估摸着时间,快三更了,颜曦还没回来,大概是军务紧急,一刻不能耽误。 她拼命的克制自己想去看一看他的冲动,不想再用颜曦在乎的夫妻之情牵绊住他的脚步,既然是雄鹰就该展翅飞翔,岂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乌鸦任意轻慢。 她等,她一定可以等到颜曦完成心中所愿,在和平的鼓乐声中回到她身边的日子。 过去的十年,她不也是这样度过的吗?这一次也可以,她做得到。 宫娥瞧着她变幻不定的脸色,心中惴惴打鼓,想起了之前上面交下来的命令,下意识的咬紧唇瓣,思量怎样开口。 那是一道紧急的不得了的指令,更是她费尽心思潜伏到皇后娘娘身边最重要的第一次任务,不容她失败,否则,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她就会被无声无息的抹杀掉,尸骨无存。 在宫里,少一个人是再稀松平常的事情,没有人真的会较真的关切她的消失,除了自己。 “娘娘,您要不要用些茶点?小厨房里还热着,奴婢去给您端来吧。” 桃小薇略微回神,弯曲俏长的睫毛抖了抖,长吁一口气,“不必了,叫他们把火熄了吧,你也下去睡,我像一个人呆会。” 那宫娥大胆的进一步,小声问,“娘娘想太子殿下了吧?奴婢听说两位小主子都挺好的,都会走路了。” 一提到孩子,桃小薇总算有了几分兴致,事实上宫娥知道的事情她更是清楚,每三天一次从京城而来的快报都详细描述了两个孩子的变化,虽然她不在身边,却密切关注着他们的每一步成长。“是啊,一晃出来好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孩子们的身边。” 生死39 “娘娘,您思念亲人的心情可以理解,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太子和公主还那么小,您每晚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那是因为一颗心都拴在他们的身上呢。唉,守在花谷门前的那些个侍卫也太狠心了,古板冷硬没有半点通融的余地,虽说这里是禁地不容外人出入,但是娘娘的姐姐不该算在此列吧。。。”她惊呼的捂住嘴,直至跪倒,左右开弓各扇了一下嘴巴,“奴婢该死,奴婢多嘴了,皇后娘娘宽恕。” 桃小薇坐直了身子,心情忽然上扬,又缓缓的抑制住,若有所思的紧凝住那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身子。“说下去。” “奴婢不敢,皇上不准奴才们多嘴的,娘娘不要问了。”哽咽的声音更添无辜,已经引起了桃小薇的关注,这宫娥现在拼命地推卸责任。尽管忍不住想笑,仍是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将戏份演足。 这位皇后娘娘呆的可以,人又傻又天真,三言两语就给糊弄过去,没准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还会为她开脱咯。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她深深的同情自己。 桃小薇深呼吸三次,一字一顿生硬道,“自己说,不然本宫把你送去内侍营,那些个大兵可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 宫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 桃皇后怎么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虽然还是用那种软软的童音在说话,可是唇齿之间的那份冷酷确实不曾出现过的。 难倒,被她发现了什么? 宫娥禁不住寒毛根根倒竖,先前的轻慢之心霎时收敛了许多。“娘娘,是您的姐姐曾经带了许多礼物到花谷门前,想来探望您,可是却被守门的侍卫给拦下来,礼物都扔进谷两旁的山涧里,至于车马队伍则原路返回。。。” 生死40 桃小薇略微颌首,一只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半眯着眼,轻轻道,“还有呢?你继续说。” 宫娥用袖子擦拭鬓角,怯怯的抬头,心里琢磨不定桃小薇真正的用意,脑海中斟酌词句,小声道,“玉大人说她就在不远处的小城镇内等候,娘娘想见她,随时都可以,只要派人捎个讯儿,她便启程赶来。” “嗯!”桃小薇随手端起温凉的参茶,抿一小口咽下,既没有惊喜、也不恼火,就那样停顿了一会,才懒懒的问,“你的话还没有说完,继续。” 宫娥绞尽脑汁,按理说今天的话已经有些过了,上边的意识是要她不漏声色的把消息传到皇后娘娘耳中,可刚才桃小薇身边凭空荡漾起一股浓重压抑的气场,骇的她无法喘息,一个不留神,就全给说出来了。 现在桃小薇还在问,那种胸有成竹的表情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有的秘密,通透清澈的眼神仿佛直接照进了她的心里,将她极力掩藏的秘密暴露于人前。 “奴婢。。奴婢。。没。。。没。。没。。。” “不,你有。”桃小薇耐心的纠正,“你还没有告诉本宫,你自己的真正身份,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宫娥这回不装了,她是真的抖动的像是筛糠一样,手脚泛凉,仿佛有一把雪亮的利刃悬于头顶,随时都可能要坠下来,割断她的脖颈。“皇后娘娘,奴婢冤枉。。。” “冤枉与否,天知地知你知我可不知,现在本宫好声好气的问你,就是想留你一条生路,假如将你交给内侍营的人,后果如何想必你心里也是清楚的。”桃小薇心中猜测个八九不离十,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实在不想恶意的想自己唯一的亲人。她期待着能中跪倒在脚下的宫娥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娘娘,奴婢是经过层层考验,身家清白,勤奋本分才被选中伺候在您身边,哪怕有一丝问题,早就被别人揪出来了呀。。。” 生死41 “所以本宫才好奇,究竟是何人神通广大到能把你送进来。”要知道,能接近桃小薇身边十丈的仆役所经历的选择比宫中选秀女的程序还要严格,最后的一道关卡正是紫浩帝颜曦,能避过他的法眼平安坚持到现在,真是不得不令人佩服。 “娘娘,奴婢真的是忠诚于您的。” 摆摆手指,“你露出的破绽那么大,就算本宫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都很难,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说也就不难为你了,随九鼎去吧,祝你好运。”桃小薇心中厌烦,随着她的话音刚落,九鼎绷紧冷脸突兀的出现,从那宫娥跪倒开始他便已经注意到不对,之所以不出现完全是因为没有得到命令,但是如果这宫娥有什么不轨的动作,立即就会有十几个超级高手将她制住。 尽管安排的滴水不露,九鼎还是非常不快,帝后身边的人都是他在安排,千防万防还是挡不住有心人的渗入。 尤其这次出问题的又是桃皇后身边,陛下知道了,他另一边的肋骨怕是也要被踹断了。 所以对那宫娥,完全没有女子的怜惜之情,就恨不得立时抓到内侍营的刑房之内百般拷问,把她背后的阴谋阳谋主谋从谋一齐揪出来,以抵偿刚刚的失察之责。 那毛茸茸的眼神落在宫娥娇小的身上,就像是某种动物蠕动着爬过,渗人还是小事,更多还是恐怖。 “娘娘,娘娘救我,奴婢真的是忠诚于您的。。。” 一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像抓小鸡似的揪着宫娥的后衣领子出去,惨嚎之声不绝于耳,桃小薇面色不动,只是跳动的眼神还是泄露了她真实的不忍。 “娘娘,您受惊了,是属下的责任,请您责罚。”九鼎单膝跪倒,浓浓的忏悔之意倒是全发自内心,看着桃小薇青白交加的脸色,他还以为她受到了惊吓。 毕竟,这位皇后娘娘可是自己的主子从小呵护着长大,没经历过什么风雨。 生死42 “九鼎,我真的那么令人讨厌吗?”趴在桌边,桃小薇眼神显得有几分落寞,“当年亲哥哥千里追杀我,这个说我卖国求荣,依附着灭国的仇人以换取安逸生活,那个拿出毒药,要我自己选择,给自己吃还是给夫君吃,好吧,因为从小和哥哥们相处甚少,感情稀薄,所以他们不在乎我,这个都可以理解。那么玉姐姐呢?她为什么又那么讨厌我呢?当年在皇宫之内,父皇最爱我们姐妹三人,那时候朝夕相处,连吃饭睡觉都恨不得在一起,好东西有她的一份也有我的一份,不争不抢,亲情为先。可是,现在连她都在算计我,那可是我的亲姐姐,为什么,我真是想不通。” 这些事,九鼎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随着玉罗娇的权利越来越大,她私底下的小动作也就越来越多,猖獗的气焰,甚至毫无掩饰。 一开始还是试探性的在探查紫浩帝颜曦的底线,见他并没有不悦或者表示反对,便再无顾忌。 这些事在内侍营的小范围内已经不是秘密,可是在桃小薇这边确是共同隐瞒起来的,一来玉罗娇和桃小薇是亲姐妹,这些负面的消息说出来她也不会开心。 再加上大家都知道桃皇后心软的用手一捏就滴出水,偏偏她在颜曦面前的影响力无比的大,到桃小薇跟前说玉罗娇的不是简直就是在帮助这位光明神教的圣女开脱。 他从没想过,桃小薇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却是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九鼎不知该如何劝解,试图转移话题的问,“娘娘,您刚才说那宫娥露出很大的破绽,为什么属下没看出来?” 那女人平凡的和所有穿宫装服侍的女子一模一样,扔进人堆里面孔便会立即模糊了,桃小薇怎么就知道她是有问题的呢?那么笃定的语气,和亲眼都看到了似的。 。。。。。。。 PS:十更结束!大家晚安。 生死43 青葱玉指微蘸暖茶,桃小薇在水面上画出一枚华丽而奇异的图案,那是连九鼎都不曾见过的花朵,骄傲的怒放着。 “这是生长在大雪山顶的神母雪莲,七年开花,美的不像是人间之物,偶有机缘,父皇得了一朵,原想送给名字里有个雪字的姐姐,却因为玉姐姐见之爱不释手,所以转送给她。自此之后,但凡是和玉姐姐有关系的人事物,都会被赐予一枚这样的图腾标记,根据品阶不同略有差异,在玉姐姐的眼中地位高,神母雪莲便越是盛开,妖娆夺目。”桃小薇还记得玉罗娇自己用的雪莲图案,活灵活现的绣在帕子上,连花瓣上自然而生的纹理都不马虎,不管过去多久,她都无法忘记。 九鼎诧异道,“您的意思是在刚才带走的宫娥身上,有这样一枚图案?” 桃小薇略略点头,摇头无奈的浅笑,“她大概没有被告知这枚雪莲图的特别性,居然当成了装饰品大刺刺的绣在荷包外,悬挂在腰间。” 事实上,从这宫娥来的第一天起,桃小薇就已经注意到,只是有心要探查她的来意,所以才没有拆穿。 直到玉罗娇命她传话,那宫娥又笨嘴笨舌的说的太多,她才一语戳破。 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些埋在她身边的不稳定因素都是让颜曦分心劳神的缘由,若是再留给她们机会,万一哪天再生事端,不是给自家的夫君添堵么。 “娘娘,您会去见玉大人吗?”九鼎最担心的事还是玉罗娇,这个女人始终住在花谷不远处的城镇之中,一边遥控指挥光明神教迅速侵占信仰资源,一边坚定的等待着桃小薇找上门去。 亲情是人类最难斩断的羁绊,内侍营防来防去,却挡不住由内而外的崩解,这事儿还是得看桃小薇的意思,她要是铁了心的要见玉罗娇,谁也没有办法。 九鼎现在只想早些做准备,不管这位神教圣女在计划什么,都不能让她有机会伤到皇后娘娘。 生死44 桃小薇匆匆抹去桌面上的雪莲,慎重的轻轻摇头,“见是一定要的,但绝不是现在,九鼎,我的身边绝不止这么一个小宫娥渗透进来,玉姐姐她的心思向来重,做事喜欢一环紧扣一环,她不会放心只让一个人去完成重要任务。”再精明强势的人都可能会失败,一个从不肯甘心承受败局的女人,她会宁可在过程之中付出更多的努力,最大可能的减少意外状况。 九鼎神色一凌,“娘娘,属下明白了,这就派人去查。” “暗查秘访,确定是谁也不要声张,派人控制起来但别让他们本人发觉。至于方才被带走的宫娥。。。”桃小薇蹙紧的黛眉缓缓放松,“给她寻个正当的关押借口,嗯,不能说是冒犯了我,因为玉姐姐她太知道我心肠软,是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真的狠心下手处置贴身服侍的婢女。”沉思片刻,她忽然绽放一朵坏坏的嫣然笑意,“放出风声去,就说她意图勾引皇上,结果被你们主子一脚踹出了房间,给关了起来。” 九鼎大窘。 好像忽然不认识桃小薇了,愣愣的直望着她,连主仆之间不可直视的潜规则都忘记了。 “怎么?你害怕陛下会因此责怪你吗?没事的,要是他真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你做的,保证没事。” 九鼎囧囧垂下眼,“娘娘,属下知道该怎么做,这就下去布置,还是派人去京城把千霜和千彤接来服侍吧。”有她们在,桃小薇使唤的也顺手些。 “赢儿和瑶瑶暂时离不开她们,还是算了。”桃小薇才有些疲倦爬上眉梢,九鼎就识趣的告辞而出,新进来的两个守夜的宫娥听说脾性温和的桃皇后今天大张旗鼓的处置了个贴身宫娥,均是神色凛然,言语恭敬,行动小心,生怕不小心成为下一只倒霉的出头鸟。 桃小薇没心情理会,沐浴一番,叫人熄了灯,裹着棉被在床上望着窗棱发呆。 生死45 一定要这样吗? 无声问月,月不答。 桃小薇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愁上心头。 玉姐姐,她究竟在筹划什么? 她只是一个女人,坐不得天下,即便现在手中掌管着光明神教,看似强大,但也只是水中月镜中花,不堪一击的空中楼阁。 难倒,她最终的目标会是——颜曦? 桃小薇抱着锦被嗖一下坐起来,瞪圆的眼现出几分惊骇。 玉姐姐是要找颜曦报那亡国之仇吗? 平心而论,玉姐姐未出宫时,日子过的并不太好,伴在衰老的君王身边,身不由己的献媚夺宠,还有心中放不下的国恨家仇,这一切,真的会随着颜曦赐予她的无上荣光而消弭于无形吗? 或许雪姐姐能做得到,但是玉姐姐的个性,怕是真的很难。 如果照这样推算,玉罗娇巧手布置,连她身边都安排了人也就可以合理解释。 怎么办?如果颜曦知道了,他一定会。。一定会。。一定会的! 桃小薇脑海中现出了高昂着英俊的头,居高临下傲然俯视的颜曦的身影,他有力的手掌之间还掐着玉罗娇的脖子,唇畔挂着一缕狞笑,饶有兴趣的瞧着她在手中挣扎、窒息、死亡。 她的冷酷夫君可没怜香惜玉的好习惯,假若玉罗娇真的冒犯到了他,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毁灭了她。 傻傻的玉姐姐,难倒她真的以为手中所掌握的东西足以与颜曦抗衡,以一个根基浅薄,并由颜曦亲手扶植起来的宗教反过来对抗拥有了百万兵马的帝王吗? 这怎么可能呢? 一切华丽的口号,和貌似虔诚的忠诚都抵不过强权掳掠啊! 那些膜拜在她脚下的老百姓,当面对颜曦手中泛着杀气的长剑时,立时会四散而逃的。 生死46 颜曦VS玉罗娇。 这种对抗的结果毫无悬念。 玉罗娇平素里与颜曦交往不多,她根本就不知道,真的惹怒了颜曦所造成的可怕后果。 桃小薇死死的咬着嘴唇,慌乱的心因为唇边的刺痛缓缓平定。一股腥味在口腔内流窜,血腥的味道唤醒了她体内某一处沉睡蛰伏的记忆。 她是她的姐姐。 不管玉罗娇是否在乎这份姐妹情谊,这都是不可反驳的事实。 已经失去了雪姐姐,桃小薇真的不愿意再让玉姐姐死在自己面前。 她必须要想办法阻止,只要挫败了玉罗娇的计划,她就会知难而退,恪守本分,不再觊觎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而这样,也可以避免颜曦和玉罗娇的正面交锋,有她在,颜曦的怒火就波及不到玉罗娇身上。 可是,真的要与精灵心思的玉姐姐对抗,桃小薇还真是没有什么信心。她被颜曦保护的太久了,安逸的生活很容易就消磨掉了与生俱来的斗志。 “九鼎!九鼎!”桃小薇重新穿戴好衣裙起身,大呼侍卫的名字,窗外,一道黑影现出身形,压低了嗓子道, “娘娘,属下在,您有什么吩咐吗?” “去帮我把光明神教最近的活动情况都送过来,巨细无遗,不要落下了。”她想了想,嘱咐道,“这事别告诉陛下。” 九鼎也挺为难,“娘娘,九鼎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欺瞒主子啊。” “我不是你的主子吗?”桃小薇气鼓鼓的反问。 “您自然也是,但。。。”但另外那位主子可是会用龙足踹断人肋骨的狠角色啊。 “那就成了,如果陛下怪罪下来,我会把责任都揽过来的,你放心,保证没事。”她很卖力的保证,试图把九鼎拉拢过来,她非常需要掌握在他手中的情报网作为‘眼睛’。 生死47 瞧着九鼎还站在原地纠结为难,桃小薇跺跺脚,咬紧牙关恨恨道,“你是要去亲自去求陛下是吗?” 她去求,颜曦自然会允。 这么多年了,还没瞧见紫浩帝违逆桃小薇的意思。 九鼎贴身伺候着,哪会不知道。 “好吧,属下遵命!但是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那些粗重的活计还是交给属下去办,您可千万别亲力亲为。”只要桃小薇安全,其他的也不算什么大事。九鼎现在就害怕这位童心未泯的娘娘不小心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她的那位姐姐,心肠狠辣,百人以上的诛杀令不眨眼睛就下达了,这样个冷血的女人是不会顾念亲情的。 “嗯,我负责出主意,你替我安排,这可是秘密哦,连皇上也不许告诉。”她不忘再嘱咐一次,就怕颜曦先得到了消息,抢在头前伤了玉罗娇。 九鼎下意识的摸摸还安好的摆放在脖子上的脑袋,不知道它还能坚持多久,苦笑回道,“娘娘,属下的孩儿就要出世了,他可就俺这么一个亲爹。” 桃小薇被逗的咯咯娇笑,“放心啦,如果陛下真的把你咔嚓了,我会再帮她们母子找户好人家,你的孩子会有人帮你养育长大的。” “算了,我自己的孩子还是亲手养育放心些,娘娘手下留情。”九鼎嘟囔着退下,再谈下去,老婆孩子都飞了,欲哭无泪啊。 。。。。。 事实上,在颜曦的眼皮子底下,想瞒着他做什么事还真不容易。 九鼎压根就没想帮着桃小薇冒险。 他是个恪尽职守的好侍卫,对颜曦的忠诚高于一切。 这不,桃小薇才嘱咐完,没出半柱香的功夫,颜曦已经听完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对话。 九鼎心头一阵轻松,接下来的事情还是由爷来决定吧,他只要做个听从命令的小侍卫就好,那些个动脑参谋的事情,不太适合他。 生死48 颜曦勾下最后一笔,才把笔丢在一边,接过九鼎递来的温热毛巾,擦擦手掌。“由她去玩。” 九鼎不敢多言,斟酌词句,小心道,“玉大人那边最近小动作频繁,属下担心皇后娘娘参与其中,反会被利用。” “有朕呢,没关系。”一语定案,颜曦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他好不容易才把堆成小山状的公务处理完,现在不想听九鼎像蚊子似的在耳边嗡嗡。 桃小薇香喷喷的温软身子在无言的呼唤着他,隔着几间屋舍,颜曦都能看见她撅高的小嘴。 这小家伙一定是因为刚才他太忙,所以又胡思乱想的想要自己解决到‘娘家’这边的麻烦,算了,她跟着自己来到战场之上,吃不好睡不着,找点事情让她去忙活也好,他权当那是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多派些麻利干练的人手盯着,别伤到她就好。“对了,既然皇后不希望朕知道,这件事朕就不知道,明白吗?” “属下明白。”真是难得主子还有耐心玩猜哑谜的游戏,九鼎哪敢不配合。 “玉罗娇的资料,好的坏的都搬过去给皇后,让她自己好好分辨吧。”颜曦晃晃脑袋,脊椎骨清脆作响,他做了个要九鼎退出的手势,表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忽的,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西北方向传来,几乎可以与过年时杀猪的惨嚎声媲美。 颜曦挑高一边的剑眉,望向九鼎。 九鼎咽了口口水,迟迟疑疑地跟在颜曦身后,“爷,是二爷在修理。。不,是与吴琥烁大人秉烛夜谈。” “他又怎么惹着二爷了?”先前吴琥烁与颜融之间的纠葛早已经传到颜曦的耳朵里,他当做一则玩笑左耳听右耳出,私底下他们人脑袋打成狗脑袋颜曦都没有时间去管。 九鼎却是也不想得罪了颜融,反正他和吴琥烁私交一般,没啥义务替他说好话,便直言道,“属下也不太清楚,不过二爷虽然爱开玩笑,为人却非常爱憎分明,如果没有冒犯到他,二爷是不会找下人麻烦的。” 生死49 于是,颜曦便懒得深究,夜已深,佳人等候,暖床热被,随便拿出一样都比神棍与兄长之间吃饱了撑的的无聊斗争有吸引力的多。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脚步生风的直奔卧房而去,九鼎和一干侍卫都甩的远远的。 春宵苦短,一刻不得耽搁。 。。。。 桃小薇手中的书被一条颀长的人影带起的劲风卷飞老高,她下意识的牢牢抱紧来人的脖颈,惊呼出声,人已经落在柔软的床铺之上。 抬眸对上颜曦的冷眼,“夫君,你忙完了?” 颜曦胡乱答应一声,手脚并用开始撕扯她的夹袄,“为什么还不休息,在等我?” “也不是刻意的在等。。哎呦,你干嘛咬我的脖子,好痛!”桃小薇控诉的瞪着那个猴急的男人,推不开躲不掉,稍微应对的不对就会‘很受伤’。 颜曦似乎很介意桃小薇是不是特意在等他,白森森的牙齿一张一合,吐字清晰的问,“你不是在等我?那你等谁?” 只要不是他,她等谁他就灭了谁。 这股子浓重的酸味呛的桃小薇咯咯笑不停,用手指刮了下颜曦的鼻子,她顺应他的心意,“薇薇当然是在等夫君咯,只不过方才看书太入迷忘记了时辰。” “真的是这样吗?你要怎么证明?”满眼怀疑,颜曦不依不饶的急追猛赶,不肯轻易放弃。 “要证明?这可难了,除非剖开我的心给夫君看,唉,好吧,既然你一定要看,快去拿把刀子来,薇薇今天要舍命剖心慰夫君。”她小脸写满了认真,可惜还没说完已经忍不住笑不停,柔软的身体与颜曦纠缠在一起,只熨的他三魂七魄都飞扬起来。 生死50 他顺势吻住她的唇瓣,不愿意在旖旎时刻听见血腥的场景破坏气氛。 这恼人的小东西,总晓得怎样能激起他的火气,再一盆温水凉丝丝的浇熄。 “不行,你必须想出另一种方法来证明你的心。”大手托住她的后脑,不让桃小薇向后退,颜曦恨不得立时一口吞下她,“否则今晚上你别想那么轻易的就睡过去。” “好嘛好嘛,我的陛下,我的好夫君,你自己说,要我怎么证明。”桃小薇全身上下无处不痒,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很想用力的把紧贴着她不放的颜曦推下去,无奈双手都被他制住,动弹不得,只得连声讨饶不停。 颜曦暂停侵犯,郁闷的垂下头瞪着桃小薇腰间的扣子和十几条装饰用的缎带,经过一番激烈纠缠,缎带化为死结捆绑在一起,乱成一团,“以后不许穿这种衣服,麻烦。” 感觉麻烦的人就只有他吧,桃小薇穿了这么久可没感觉到半点不便,她得意洋洋的指着腰间的死结,“都怪你太猴急,弄成这样我有什么办法?唉,算了,为了向你证明真心,我就辛苦点到一旁把它们都解开吧。” 桃小薇的故作委屈并没有打动颜曦,他眼底的火焰闪亮,映红了身下女子桃面粉腮。 “生活就是这样,看起来一团乱麻,其实想解开也很简单,只要下得了狠心。”话音刚落,大手向上一抄,缎带飞扬,珍品贡绣做成的华服发出绝望的嘶鸣声,在桃小薇惊诧的水眸面前碎裂几片。 他居然真的扯破了她最喜爱的衣裳,还破坏的如此彻底,连修补好的希望都不留给她。 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还呲牙笑的很邪气,朗声宣布道,“薇薇,你该知道,狠心这样东西我最是不缺少的。” 为了达到目的,他不介意多使出些手段,只要能得到最后的胜利,过程可以忽略。 颜曦好像在借机对她表达什么意思,却不等桃小薇静下心来去想清楚,便紧紧搂住她的身子,继续方才被打算的激情。 需要她证明的东西,须‘身体力行’才能让他相信,这一夜还有很长很长才会结束。 生死51 此时此地此景,和另一边的小木屋相比,简直称得上是冰火两重天。 颜曦和桃小薇在热烈的火焰中徜徉,点燃的激情几乎将彼此焚烧,唯有紧紧依附着,在上扬和下沉之中跌宕。 而吴琥烁那边的情景可没这么好。 一张不大的单人木床上躺着仍处于昏迷状态的云焰。 颜融端坐在室内唯一一张木椅上,用审犯人似的眼神虎视眈眈的瞅着吴琥烁,那份凶恶让人不由自主的担心他会不会突起发难,一巴掌把神算大人当只虫子似的拍死。 “说吧,自己来个竹筒倒豆子,别让本王想办法一点点的往出扣。”颜融漫不经心地瞄了一下眼。“天下第一神算是多么大的名头,你大概靠算的就能知道本王想问什么。”说着,陡然抬高八个分贝的音量,大吼一声,“快说。” 吴琥烁腿一软,险些踉跄跌倒,心中悲凉顿起,呜呜呜,在外边都被人恭恭敬敬的捧着,他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 皇家的饭碗果然不好端,想吃上一口就得冒着随时脑袋搬家的危险。 抚着下巴认真的考虑下,吴琥烁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和颜融好歹也算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包括云焰的事情在内,也没什么事必须要隐瞒他的,又何必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惹火了这爱记恨的二王爷,给自己寻个不自在呢。于是,赶紧放软了口气小声道,“二爷,属下可没那般神通,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颜融威胁利诱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腰杆挺的老直坐正身子,圆溜溜的眸子眯成一条线,“皇上最近有召见你吧?来来来,告诉本王,你这个家伙都给咱们陛下出什么损主意了?” 本来以为颜融是为了云焰而来,哪里料到他一张嘴问的却是天子的隐私,吴琥烁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颜融固然不好惹,难倒颜曦就是善茬吗? 这兄弟俩,无论得罪哪个,他都惹不起啊。 生死52 低头,望地,哀叹。 如果有条地缝出现,让吴琥烁可以钻进去躲一时之灾,他必定时时感激上苍有好生之德。 “这个。。。这个。。。属下最近在闭关,也没出过什么门。”胡言乱语的往过拖吧,虽然连吴琥烁自己都不相信颜融会允许他蒙混过关。 颜融眉宇微皱,不满道,“神棍,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天我既然直接找到了你这里,自然是有所依仗,你别想糊弄我,否则,拆完了你的骨头我再一把火的烧了你的修炼之地。” 咚咚两下,吴琥烁那颗脆弱的小小心灵坠落到最谷底,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掉头落荒而逃…… 此时真恨当年醉心于玄学,对武功不求甚解,敷衍了事,若是此时武功高强,他定会立即夺门而出,撒丫子颠了,免得站在这里活受罪。 “二爷,虽说你与陛下兄弟情深,但是毕竟还是君臣有别。属下和陛下私底下的谈话,您。。。您。。。”被颜融眼睛一瞪,吴琥烁立时磕巴起来,哆哆嗦嗦道,“您。。逾越了,这些您就。。。就不该。。知道!” 艰难的把话讲完,吴琥烁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用袖子抹掉额头上的水印,他觉得自己要虚脱了。 颜融搓手,手指关节捏的喀吧作响,狞笑的左右晃晃脑袋,“很好,神棍,你还是非常有勇气的。本王没那么大面子,也就不问了,你往后躲什么?过来,让本王‘好好的’‘谢谢你’。” 一拳挥过去,支撑木屋的柱子发出清脆的断裂声,那可是盆口大小的树木打磨而成的梁柱,就被颜融的怪力轻描淡写的斩断。 若是刚才击中的是他的身体,非得是死路一条不可啊。 吞吞吐吐、嗫嗫嚅嚅地,吴琥烁将打从那时候开始所有的事一五一十地全给吐露了出来,这期间,他都处于最高警戒状态,随时准备拔腿开溜。 。。。。。。。。。。。。 PS:10更结束,大家晚安,新年快乐。 生死53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止如此,在绝对暴力威胁之下,效果亦是相同。 吴琥烁知道这次在颜家两兄弟面前,他肯定要做一只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但此时不跟颜融交代,他连等到颜曦怪罪的机会都没有。以二王爷的性格,若他不吐出些令人满意的回答,今晚上就别想平安无事的度过去。 呜呜呜,幸好他一生运道的最高点并不在此朝,否则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颜融不动声色的听完,抑制情绪激荡,又接连威胁几次,确定已经把吴琥烁肚子里的那点小秘密都榨干了,才任由自己陷入深思。他的脸至始至终挂着和煦的微笑,在暗夜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吴琥烁心里七上八下的吊着,这位爷的回应好奇怪啊,居然听完之后没有大震惊的神色,仿佛他早就胸有成竹般镇定。 但在这个时候,没有反应也不好,吴琥烁根本就没办法判断下一步的动向,是拼了命的跑出去还是暂且留下观望呢?他不舍得四散望了望充满灵气的小木屋,如果能让他在此修行三年,还愁大功不成么?若是激怒了颜融,他定会拿这房子撒气,万一鲁莽行动不小心让山脉的灵眼移了位,再想寻到真是难上加难。 一边是大利益,一边是大危险,内心被诱惑煎熬着,要吴琥烁当机立断的作出决定还真是困难。 他只得安慰自己,在颜融面前就算想逃也未必成功,他可是亲眼见识过二爷的轻功,和他追逐竞赛,就如同大人和小孩赛跑,根本没有胜败的悬念。 算了,事已至此,逃又有何用,就硬着头皮候着,只要顺应二爷的心意,把他的毛捋顺了,他应该不会翻脸不认人再下手对付他。 云焰轻微呻吟一声,左臂艰难的抬起,捂住脑侧,用孩童式的音量嘟囔着,“好痛,好痛,痛痛痛。” 生死54 颜融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听到云焰的呻吟,想也不想,一记爆栗打在他头顶,“臭小子,现在知道痛了,装神弄鬼的神棍你也相信,不怕被他搞死啊?” 吴琥烁恨不得抱住那根没折的柱子痛哭一场,他是响当当的天下第一神算,不是神棍,呜呜呜。 云焰惊恐的望着突兀出现在眼前的颜融,一抹心虚现于眼底,笼罩在黑瞳之外的一圈浅红璀璨闪亮,“你怎么也在,天黑了,好困,回去睡觉。” 言毕,踉跄的从床上拱起来,扶着床沿站起,晃晃当当的就想往外走。 颜融一伸手揪住他后背的衣裳,好笑的瞧着云焰原地踏步,“敢作敢当才是男子汉,这个时候你认为我会容许你逃避吗?”威严的狠狠剜了他一眼,底气十足命令道,“回来,把话讲清楚才可以回去睡,谁让你来找神棍的?冒险用邪门歪道释放你另一个灵魂有什么目的。” 云焰哀怨的瞪着吴琥烁,丢给他一记等着瞧的眼神后,才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讨饶道,“瞳瞳睡了吗?焰宝宝好饿,晚上吃的大饺子还有剩吧,我去找些来当夜宵。” “瞳瞳也是你叫的?那是我媳妇儿!” 再一记重拳挥过去,被云焰轻巧的闪开,他捂住刚刚不下心被颜融打到的位置,好大一个包,“小气鬼,瞳瞳是我的好朋友,你乱吃飞醋。”捏住鼻子扮了好大一个鬼脸,“酸死了。” 若是另一个云焰,这种可笑的动作打死他也不会做,但是放在焰宝宝身上,出丑搞怪那是家常便饭,他一天不弄出点乐子来,肉皮都痒痒。 或许唯一与云焰相似的共同点,是不管怎么变,他不动声色的深沉都类似,只不过焰宝宝是以天真烂漫作为伪装,轻易的让人相信他就该是没有一点心机的孩童心性。 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会无端的来找吴琥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吗? 这小子究竟在想什么? 颜融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生死55 一夜之间,似乎所有人都变的不一样,颜曦的计划,云焰的隐瞒,都令颜融生出了叹息的欲望。他很想找个人问问这究竟是为什么,但普天之下,又有谁能给他这个答案。 他本就是生性淡泊之人,厌恶束缚,是为了颜曦才一直留在这里,鞍前马后,护卫周全。就连最钟爱的女儿,也狠心留在京城之中,交给宫人照顾,多日不得一见。 忽然之间,什么都不想管了,颜曦、云焰,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有无数的能人志士愿意鞍前马后为其效劳,他的存在,就如同鸡肋一般,没什么关键的作用。 人各有命,生死在天,他再担忧亦无用。 便不管了吧,回去带上妻女,神游他方,过些清净逍遥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摸摸云焰的脑门,放缓了表情温声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既然你想隐瞒,我也不会追问,焰宝宝,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在燕国呆的不舒服,就回到鲁国去吧,火神教是你一手创立起来的基业,就这么丢弃了未免可惜。” 离别语说完,颜融现出轻松的表情,轻巧的一个转身,月白色的长袍在朦胧的光线之中飘飘荡荡,清灵的似是从九天飘落的仙人,而如今,他是要再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再也不出现了。 因为颜融是在伤心,他所付出的一番心意最终换来的是别人的隐瞒,焰宝宝没来由的内心酸涩,几分内疚冲上鼻尖,不顾着头仍昏沉,蹭的蹦出老远,从背后扯住颜融的衣襟,可怜兮兮道,“别走别走,焰宝宝不让你走。” 颜融唇角的奸诈笑容转瞬即逝。 小样,和我斗,你还嫩了点。略施巧计,三下五除二就把话给你套出来,哼哼。 生死56 玉罗娇在村镇之中等的焦急,一晃十几天过去了,花谷之内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这群该死的奴才,难倒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至今没有把消息传递给小桃儿知道吗?又或者,是颜曦在阻止她与桃小薇相见,在非常时期,防范一切未知的危险,倒也像是紫浩帝一贯的作为。 终于,在清晨的时候,有密函辗转送到玉罗娇手中,她放下吃了一半的早膳,蹙眉看完,手托香腮,再也没了进食的欲望。 费尽心思,安插在小桃儿左右的宫娥因为想勾引颜曦,被关禁起来。 她恨恨的咬紧嘴唇,该死的骚狐狸坯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就她那么点姿色,连小桃儿的半根头发丝儿都比不过,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去勾引颜曦。 这回好了,漏了怯把她自己葬送不算,还白白浪费了她一番心血布置。 万一内侍营怀疑到她头上,用了手段,这小狐狸精一定承受不住,什么都吐出来,到时候把祸事波及到她身上可是大大不妙,虽说紫浩帝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找她麻烦,但因为这么个东西无端的让她和颜曦之间起了猜忌,反而不美。 唤了贴身服侍的教徒进来,压低声音布置命令,“无论如何,不能留下活口。” 那教徒显然已经做惯了见血的买卖,闻言竟然没有迟疑,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周凯一身戎装,仍是男儿打扮,从外边走进来,对玉罗娇见了礼。 “呦,这不是周将军吗?今儿打扮的可真是帅气,不知道的姑娘家真要对你芳心暗动了。”玉罗娇嘴上调笑,眸中寒意十足,这个该死的女人就是颜曦安插在她身边监视的,早晚找机会拔掉了这个碍事的家伙。 生死57 周凯仿佛没听见玉罗娇口中的讽刺,双手抱拳见了礼,也不落座,就像根木头似的立于玉罗娇身侧。 “周将军,大清早的到我这里来就为了当根柱子?来嘛,陪我用些早膳,瞧着玫瑰花瓣蒸成的粉糕多漂亮,经常吃皮肤会很娇嫩,你毕竟是个姑娘家,整天舞刀弄枪的没点女人味,将来可怎么找婆家喔。”玉罗娇亲自夹起一小块,放在周凯附近的空盘子内,笑盈盈的望着她。 那番真诚的目光再配上她本就绝色倾城的容貌,形成了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如果此时周凯真的是个男人,即便是知道她是个包藏祸心的毒美人,怕是也要甘之如饴的一口吞下这送上门的‘好意’以博她一笑。 此时,倒是真的有几分明白了颜曦把她安插在玉罗娇身旁的用意,换成了内侍营任何一个男人来,禁不住日久天长,铁铮铮的汉子怕是也要被玉罗娇化为绕指柔了。 “玉大人,周凯粗鲁惯了,此生也未想过嫁人,多谢您的好意,我用不惯这种精致的食物。”她向后退半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又板起脸,恢复一贯的漠然。 玉罗娇胸生怨气,重重落下筷子,啪一声脆响,恼恨的望着周凯,“你大清早是来给我添堵的吗?不吃不说话就看着,让人心烦。” “玉大人,您先用膳,属下的事情多,但不急,等你吃完了再谈也不迟。”玉罗娇三不五时就要闹一次脾气,刺耳的言语虽不带脏字却直剜人心,好在听的多了也就有了抵抗,周凯时时记得自己是在执行任务,渐渐也就不容易被她勾起怒火。 玉罗娇把碗筷向前一推,抬高音量不悦道,“来人,东西都撤了,难吃死了,咽下去喉咙刺痛。” 周凯索性闭上眼不看她发火,在玉罗娇身边修身养性很有成效,她已经能雷打不动的坚持到这位光明神教圣女妥协,光是凭这份耐性,也足够自己骄傲了。 生死58 左右伺候的下人连脚步声都放的轻轻的,生怕一不小心引起玉罗娇的注意,平白无故当了无辜的炮灰。 大家谁不知道,周凯将军是皇帝派来的使者,虽说也执行玉罗娇的命令,却不受其管制。 有几次玉罗娇被她的不予理睬惹怒,奈何不了周凯,便抓了身边人泄愤。吃过亏的仆役们变得特别小心,恨不得立时忙完手中活计赶快逃出去,免受无妄之灾。 周凯却可以完全无视她的私人心情,上边已经发来了消息,等不到这场战争结束,她就可以被调回内侍营,结束这几年贴身保护兼监视玉罗娇的生活,皇上还专门为她保留了一支人马,当年杀父仇人率领的军队被燕军挤在西南角的山地动弹不得,那些都是主子许给她的承诺,在多年后的今天即将一一实现。 这怎么能不让她感觉到兴奋。 因为心情雀跃,对玉罗娇的不合作也就有了几分耐心。 周凯冷眼望着这个不久前才从宫中被接出,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对待身边每一个与皇家有关联的女人,因为掌握了无上的权利而变得愈发嚣张跋扈,不禁无奈的摇摇头。 被利欲蒙蔽双眼的可怜女人,她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狐假虎威,归根结底她不过是紫浩帝摆在人前的一只狐狸,并不具有太大的杀伤力,真正的力量掌握在隐于幕后的颜曦手中,可笑的狐狸却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尽收老虎眼底。 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玉罗娇自是看出了周凯眼底的不以为然,火气又起,她连忙咬紧红唇忍住喷发的怒火,“周将军,有什么事还不快点说?等会我光明神教还有许多教务要处理,怕是没那么多时间来接待大人。” 生死59 周凯也不客气,自顾自找了椅子落座,摊开卷宗,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谈正事之前先转达一下九鼎将军的话,请玉大人听仔细,主子很厌恶您这个时候去找皇后娘娘,希望您可以收敛一二,若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玉罗娇嘴上虽恭敬的答应,却下意识的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样子尽收周凯眼底。 这个女人。。唉,她不走到绝路上是不会回头的。 接下来谈的事情大多是内侍营与光明神教所辖范围相接的部分,大部分的情报资源是由神教的教徒所提供,由南向北,一日二次。不少绝密级的信息只能由玉罗娇亲自转达,就怕多经历几手出了麻烦。 玉罗娇心不在焉的偷瞄周凯细嫩的侧脸,这个假小子知道的事情不少,目前能自由往来于花谷之间,对谷内的情况了若指掌的人就只有她,如果能有办法把她拉拢到自己这边来,必定事半功倍。 不过这死丫头脑筋拧的很,之前玉罗娇也想了很多办法去讨好她,都被不软不硬的拒绝了。 一个存心把自己当男人的女人,还真是铜墙铁壁找不到弱点攻进内部。 之前玉罗娇对周凯并没有期待,试过几次争取不了也就算了。 能让颜曦放心派过来她身边监视的女人,若是三下五除二就背叛了主子,玉罗娇反而会瞧不起。 现在用得到她,玉罗娇又暗暗后悔,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把周凯也当成重点的对象予以攻破,若是如此,今天做事该有多顺利。 不由自主的叹口气,抬眸却对上周凯疑惑的目光。 玉罗娇想扯一抹微笑,可惜那僵硬的纹路定格在俏脸之上,岁月留下的痕迹还是给她精致的五官留下淡淡的一笔。 孤独和寂寞,从来都是女人最强大的天敌。 生死60 桃小薇醒来时,早已经日上三竿。 睿王府又派了两个大丫鬟日夜兼程的赶过来,虽说她们没有直接伺候过桃小薇,但好歹也是与千霜千彤姐妹同时期进门的旧人了,多年来,以府为家,忠诚上是可以靠得住的。 那个玉罗娇派进来的宫娥禁不住酷刑,又不肯咬破藏在牙根下的毒囊了却性命,便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招了。 玉罗娇的思维逻辑的确很紧密,但是她却忽略了一个人性的弱点:怕死。 这宫娥原本只是山村里的苦命丫头,光明神教来到时,把她招进神教作为神职人员,家里上下欢腾鼓舞,都认为她攀上了高枝,至少从此以后不必再担心吃穿,并且有了很体面地归宿。 以身奉神,说出去就是跟高不可攀的大人物搭上了关系,且全家都被光明神教供养起来,十里八村也算是能抬起头的人家了。 宫娥和一些相貌清秀但不扎眼的女子被送到秘密的地点紧急培训,一遍遍灌输终于神教的理论,再由专人教授礼仪姿态,还搞一对一的教学,所以这个宫娥也不太记得同伴究竟有哪些人。 光明神教给她们取了代号,分发毒囊,一旦任务失败被俘,她们必须要自己结果了性命,否则家人就要受到牵连。 可惜分给桃小薇的这位从小就在爹娘的打骂声中长大,家里十几个孩子,她吃不饱穿不暖,更谈不上受宠了,对家和亲人的感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自然是不肯为了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于是,侍卫们才用鞭子抽了十几下,她便全都招了,就连杯要求作为证人到皇帝面前告御状也答应,为了能活下来,谁都可以不顾。 得了颜曦的许可,九鼎在第一时间内把审讯的结果记录送到桃小薇这边,随之而来的还有玉罗娇近年来的大事记录,厚厚一叠,用手扶车推着,堆的桌子满满当当,看起来颇为壮观。 生死61 接下来的事,就只有靠桃小薇自己。 为了玉姐姐的性命,没有人能依靠。 甚至连颜曦,都要严防死守的瞒着,一丝一毫都不能泄露。 否则,哪怕仅仅是些细枝末节的线索,他也能准确的以一猜十推测出全部。 这个时候,倒有些惧怕敏感的夫君,对桃小薇来说,从头到尾的瞒住颜曦才是最大的挑战。 “玉姐姐,你从小就喜欢与人斗智斗勇,今天,小桃儿就陪你玩一次,若是不小心侥幸胜了你,希望你可以知难而退,别再挑衅夫君的权威。”闪耀着自信的清澈眸子不惧的望着一桌子的资料,桃小薇知道她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化掉这些基本常识。以她对玉罗娇的了解,想插手去管她认定的事情并不容易,她的玉姐姐是个只会在强权面前低头的女人,不狠狠的压制住她,她永远都不会心服口服的认输。 为了颜曦,她也只能如此。 出嫁从夫,既然她已经是燕国的皇后,夫君和两个孩子才是她真正该守护的对象。 任何想要威胁他们的,都是她的敌人。 “娘娘,属下派个助手过来吧,有些东西需要归类抄录,您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颜曦的命令时时在耳,人手也早就准备好,就等着桃小薇同意,还得不动声色的进行,他这个侍卫其实当的也挺不容易的。 幸好,他长了一张貌似忠厚的脸,九鼎摸摸脸颊,自我安慰。 桃小薇眼神亮起,璀璨耀眼,“这样可以吗?九鼎,你真是个能干的人。” “娘娘谬赞了,属下手底下也确实有这么个女子可以帮到您,是娘娘您运气好。”这番赞叹让九鼎觉得好心虚,他有种和皇上合谋欺骗皇后的罪恶感。 生死62 九鼎介绍来的女子蒙着黑色的面纱,长发束高,利索的挂在身后。 她有一双浅蓝色的眼,与寻常女子大是不同,桃小薇初看觉得怪异,可瞧得久了,反而觉得这样妖冶的瞳眸别有一番滋味。 九鼎并没有解释她的来历,她自己也不多说话,一板一眼的给桃小薇行了礼,便垂手立于桃小薇身侧,不言不语。 桃小薇丝毫不怀疑她的能力。 从内侍营派出来的人,即使是女人亦不容小觑,相反的,能熬过男人都难以忍受的魔鬼训练,被派出来正式执行任务,这样的女人比男人更值得尊敬。 等到开始处理公务,这位名叫蓝夕的女子的实力便大大展示出来,一来她对文案处理极为擅长,记忆力极好,大多数资料她都看过,只消一眼就能归类到合适的位置,桃小薇只需要专心看她整理好的资料并作出判断,节省了很多浪费在琐碎小事上的时间。 同时,蓝夕亦不动声色的接手了桃小薇琐事的需要,吃喝穿戴都必须经过她的手才能到达桃小薇这边,也没有人注意到,哪怕只是一杯茶水,蓝夕也不忘记把银针插进去,确认无害之后才给桃小薇饮用。 这一切都在秘密之中进行,蓝夕的低调很容易让人忽略到桃小薇身边还有这么个女人。 而每当颜曦回来时,她总能准确的掌握好时间,手脚麻利的把一屋子杂七杂八的资料变消失不见,桃小薇乐的真想抱住这个可爱的女孩子狠狠亲几下,她真是太贴心了,将她的需要都看在眼中并予以妥善的解决,先前桃小薇担忧的事在无形之中都被她给解决了。 颜曦深夜回房,桃小薇累的坚持不住早已经睡的深沉。 他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心疼的望着她熊猫似的黑眼眶,认真的考虑是不是应该放任她这么‘虐待’自己。 。。。。。。。。。 PS:十更,结束,明天见。 生死63 吻住她略微张开的唇,颜曦一只手解去衣衫,钻进已经被桃小薇捂热的被窝,头埋入她脖颈之间,枕着那一点柔软心里无比安宁。 繁杂的军务长了翅膀似的飞走,余下安宁滋润一颗疲倦的心。 怀中的小东西最近玩的不亦乐乎,像模像样的发出几道命令,居然恰到好处,她是在布一个局,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杀机暗藏。玉罗娇不贪便罢了,只要一起觊觎之心,非得栽进他的小皇后的连环陷阱中不可。 先前还担忧薇薇在玉罗娇面前要吃亏,可天底下的事偏偏是相生相克的,桃小薇的柔和玉罗娇的刚撞到一起,到底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颜曦亲昵地抱住她的腰,并在她耳际呢喃,“薇薇,如果这件事能让你觉得快乐一下,就放手去干吧,待到他日我们回归平静的生活,让它成为你最骄傲的回忆。” 桃小薇不满的皱皱鼻,似是颜曦扰了她的美梦,原地翻身,把后背晾给颜曦,她蜷缩成虾米形状,悠悠暗香就这么袅袅的刺激着颜曦的感官,让他疲倦却无法入眠。 算一算,夫妻二人已经有多日没有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有时候即便是颜曦不忙碌,桃小薇也没时间陪他。 运筹帷幄其实很容易上瘾,那种天下大事尽皆掌握在手中的感觉,即使是女人也会沉醉于其中。 颜曦暗中点拨,借由蓝夕偶尔漫不经心的话语给予提示,桃小薇本就熟读百家兵法,学习极快,她愈发沉迷,并随着玉罗娇不甘示弱的反击逐渐兴奋起来。 有桃小薇出面遏止住玉罗娇的蠢蠢欲动,颜曦便专心投入战局之中,他人不出谷,战报频繁传递于主战场。 领兵的主将心中渐渐安定下来,久经沙场的他从紫浩帝的圣意之中嗅出了磨练的味道,战势虽然紧急,颜曦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给予任何明确指示。 生死64 每一道旨意都是提示,想要取来就用那是万万不行。 不成功就提头来见的命令压在头顶,逼的大小将领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思考应对之策。 很快,大小十几次与鲁军对阵结束后,燕军的将军们仿佛脱胎换骨般获得新生。 原来,没有紫浩帝,他们也可以击退敌军。他们的脑子里也可以想出制敌于千里之外好计策,他们并不仅仅是别人眼中只会挥动武器的鲁莽武夫,他们也有智慧! 这是量到质的转变,军将们甚至比颜曦还要兴奋,他们重新认定了自己的价值。 只是那些惯于跟在颜曦身后的老将们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皇上连军权指挥都放手了,这究竟预示着什么呢? 。。。。。。。。 一朝兴,一朝灭,樯橹灰飞烟灭,故国不见。 鲁国往来的使者绝迹,再也不抱幻想能与燕和解。 紫浩帝颜曦,人之枭雄,向来只有他拎着刀枪追着别人跑的份,登基前后,先是五国联盟压境,再来鲁国蓄意冒犯,在他近三十年人生的舞台上,这种事还从没出现过。 说不窝火那是骗人的。 忍忍忍,一直在忍,边打边忍,等待着完全屈从的形势出现,那短暂的战机稍纵即逝,不过,颜曦总是有办法牢牢抓住,并迅速的做出反应,给予致命一击。 鲁国上下陷入绝望的境地,时至今日,方才知晓,何谓杀神。 又一年寒冬来临,瑞雪纷飞,天降大寒。 燕军终于在千辛万苦的磨砺之中来到了鲁国京城,高耸的城墙成为最后一道障碍,被鲜血染红的眸子虎视眈眈的紧盯着已近嘴边的最后一块肥肉。 蠢蠢欲动。 生死65 这条出谷的秘密水道,桃小薇一共走过两次,上回是被苏沫儿和那鲁国的陆毅皇子追逐,迫不得已来个金蝉脱壳。 这回呢,却是为了不与苦等在谷外的玉罗娇相见,避开锋芒,悄然远走。 桃小薇小脸埋在厚厚的貂皮之中,桃面粉腮与那雪白的漂浮的绒毛相称,分外妖娆美丽。 她饶有兴致的观赏着自然形成的钟乳石水洞,昏暗的火光之下,仿佛世界都静止了,只能感受到头顶山脉巨大的压迫感和潺潺流水单调的流动,那鬼斧神工的昏沉暗影似是潜伏在暗处的妖魔,随时跳出来阻住去路,桃小薇心中恐惧,便紧紧揽抱住颜曦,一双圆溜溜的眼还是忍不住扫来瞄去,生怕错过了这些难得一见的静止。 所谓痛病快乐着,正是如此。 水道内湿气与寒气并存,颜曦不允许她说话,一路之上,桃小薇攒了半肚子疑惑,好不容易又见了阳光,才迫不及待的长吁一口气。 颜曦宠爱的帮她拢拢散开的长发,瞥了身后的蓝夕一眼,立即便有尚温的热汤奉上,颜曦耐心的等着桃小薇一小口一小口喝光,这才抱着她走向早就准备好的青蓬大马车。 “夫君,我自己可以的,你放我下来嘛。”身边至少有几十号相熟的侍卫,桃小薇被颜曦当做小孩子打横抱在怀中,不禁嫣红了面颊,有些难为情的想挣扎下地自己走。 “地上有积雪会冻伤脚趾,乖,只有一段路,你闭上眼睛很快就到。”颜曦固执的将她囚禁在臂弯之中,果然加快了脚步,两旁侍卫掀开轿帘,放下小凳,让他能踩着直接进入马车。 如同往常一样,给桃小薇乘坐的车厢都是改造过的,不仅用整张毛毯抱住棱棱角角,避免在行驶过程中被撞伤,还在角落里准备了两个火盆,宽敞的车厢内温暖如春,即使穿着单薄的衣服也不觉得体寒。 生死66 桃小薇双手捧着热茶送到颜曦身边,“在这个时候回京城你能放心吗?” 四十万军队兵临城下,只需临门一脚就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按照惯例,颜曦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坐镇中军,主持大局,享受最后的胜利成果吗? “二哥会把事情办妥,这个覆灭鲁国的大功劳还是留给他吧。”颜曦淡淡道,从座位下的暗格之中取出点心盒交给桃小薇,“难倒你不想孩子吗?我们现在回去,刚好陪他们过年。” 提起孩子,桃小薇就没了脾气,听说他们都会讲话了,在最需要父母的时刻,偏偏爹娘都不在身边,这真让人感到遗憾。 心里念着,就觉得马车跑的不够快,恨不得它能立即长翅膀飞起来,带她回到遥远的京城之内,将一对可爱的小宝贝牢牢拥抱在怀中。 行至边境,一行人马接应而来,颜曦下令换了方向,行至半日,来到一条湍急的河流边,早有人准备了船只,却并没有过于繁复的华丽雕刻,只是在船尾处,一只盘旋的黑凤凰悄然沉睡。 船在水中,速度竟然比岸上还快,按照此推算,十日之内,必能到达京城。 近乡情怯,桃小薇只觉得船越行越慢,每日披着厚厚的衣服趴在栏杆边,渐渐对两岸风景视而不见。 再美丽,也不及她孩儿两张粉嫩的小脸,柔软的像是小面团,仿佛轻轻一捏都能渗出水来。 蓝夕立于不远处,周围没什么人,她便用略微沙哑的音调缓缓的报告最近玉罗娇的动态。几个月内,姐妹儿俩交手数次,有胜有败。 玉罗娇始终认为这个在暗处与她作对的人是颜曦,所以下手极有分寸,明明有十分力气,总是使出六分,有所保留,生怕将来没有转圜余地。 若非如此,桃小薇一个新手又怎能在她老练的手段中全身而退呢? 生死67 桃小薇本来将这当成一场游戏,事先想的不深,只要让玉罗娇能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别再拿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就好。可惜,随着了解的增加,心惊胆寒的感觉越是沉重。 她的‘好’姐姐,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一边快速的扩张光明神教的势力,一边大力敛财,甚至不惜害的百姓家破人亡。最近,竟然又开始私底下筹募军将,豢养死士。 天呐,难倒她真的想夺了颜曦的皇位谋反不成? 这件事,九鼎查的巨细无遗,即便是此时瞒住颜曦,也决计不可能隐藏多久。 这么大的事情,连桃小薇也不敢私自做主的偏袒玉罗娇,一个男人可以忍受家宅不宁,但是一个皇帝决计无法容忍外人觊觎他拥有的天下,即使玉罗娇是个女人也不例外。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蓝夕,在不动用大批人马的情况下,有没有办法一把火烧了玉罗娇储备军资的仓库?”事到如今也只有兵行险着,虽然肯定没办法烧醒玉姐姐,暂时拖延下她的野心,再另想办法也好。 “娘娘,这不大可能,光明神教网罗了不少江湖高手,严密守备,仅凭七八个人在一夜之间捣毁十几个藏匿点,委实困难。”蓝夕说的含蓄,她没有直接说不可能是恐怕伤了桃小薇的自尊。 叹了口气,她又何曾不知呢?但是调动大队人马必定会被颜曦知晓,到时候玉罗娇只有死路一条,夫君会让她连恳求的机会都没有。 顿了顿,蓝夕又道,“娘娘,前天夜里光明神教派人伪装成强盗,潜入皇陵把囚禁在其中的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救了出来,并且密谋要帮这位前朝太子重登皇位。” 桃小薇只觉得脚下一软,踉跄之间几乎要载入湍急的河水之中。 蓝夕连忙伸出手扶住她,并且迅速的带离栏杆,免生危险。 生死68 “娘娘珍重!”蓝夕背部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低垂下头,长发遮住桃小薇真实的表情,她许久不说话,就维持半蹲的姿势斜靠着。 “娘娘?属下扶您回房吧。”担忧的瞥了一眼船舱之内,颜曦修长的身影隐于窗前,略微点点头。蓝夕心里便有了计较,镇定的劝说着,“爷那么精明,您稍微神色不对这件事就要穿帮了,娘娘,既然您是想保全自己的姐姐,现在就必须振作起来,否则真的要前功尽弃了。” 以往这样的劝说总能让桃小薇迅速的摆脱颓废,振奋起来,但是在今天显然不管用。 她仍是维持那样的姿势,抱紧膝盖,把头埋在其中,肩膀微微颤动,仿佛是咬紧了唇在无声的哭泣。 蓝夕耳畔听见了颜曦的呼吸渐渐沉重,心里明白她若再不劝住皇后娘娘破涕为笑,藏在暗处指挥的皇帝陛下可能要忍不住冲出来亲自上阵了。 连爷都没好办法,她这个在中间负责传话的小侍卫又能有多大智慧劝住娘娘呢。 许久,许久。 桃小薇鼻音沉重,瓮声瓮气道,“蓝夕,叫九鼎来。” 九鼎其实就在附近,听见桃小薇唤自己也就现身出现,“娘娘,属下在。” “把玉姐姐的事情全部禀报给陛下知道吧。”顿了顿,她又强调一句,“不必有所隐瞒。还有我所做的一切,也都禀报给皇上,对他说,我就在这儿候着,随他惩罚。” “娘娘。。。”九鼎与蓝夕对望,桃小薇这番话着实令人意外。 “玉姐姐要伤我夫君,再拖下去会错过反击的好机会,等到一切都结束,我再去求夫君放她一条生路吧,若是不行,索性我将这条性命赔给姐姐。”手掌握拳,桃小薇咬紧了压根,“我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伤了我的家人。” 即使是亲姐姐,也不可以。 生死69 她不爱选择。 一边是亲人,一边是丈夫,手心手背,无论割舍哪一边都痛彻心扉。 可是,偏偏是身不由己的。 这么多年来,颜曦的情、颜曦的义、颜曦对她的付出,还有只有夫妻才能体会的微妙情感,其实早就压过了所谓亲情。 桃小薇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她很想一碗水端平,可惜,这个世界真的没有绝对的公平。 她不可能边享受着夫君无微不至的关爱,同时又为了别人狠狠的刺他一刀。 颜曦很重要,比天大,比地大,比任何人的分量都重。 包括玉罗娇。 她宁可背负不义不亲的恶名,也不容许任何人借由她来伤害丈夫。 自私吧,她承认;无情吧,她也承认。 只是这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 雪姐姐,她没能力保住,现在就连玉姐姐,也不得不舍弃。 一双手臂从身后狠狠的抱紧她,那熟悉的气息轻易的让桃小薇放松下来,就连周身的冰冷也在这紧拥之中飞离,徒留炽热。 惯于清冷的音调似有一缕起伏,“傻瓜,小事而已,不值得你掉眼泪。” 身子腾空而起,桃小薇被小心翼翼的搁置在监视的港湾之中,那是距离颜曦心口最近的地方,阖上眼,她能听见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强壮而有力。 “我们快到家了,瑶瑶在等着呢。”在她脸颊烙下浅吻,冰凉的嘴唇贴在冰冷的面颊上,居然不太满意的蹙紧眉,“再不回去烤烤火炉,瑶瑶肯定不愿让你抱,冷的像块冰。” 脸埋入他胸口,桃小薇不敢张眼去看颜曦,“赢儿会吃醋你只牵挂着姐姐。” 她必须为儿子争得父亲的注目,对颜曦的偏心,她除了叹气就还是叹气。 生死70 提到儿子,颜曦习惯性的露出抗拒神色,摇摇头,抱着妻子回转船舱。 蓝夕不明所以,抬眸望向九鼎,眼含疑问。 爷带着娘娘不声不响的回去温存,都没留下话来命令他们要怎么办。 九鼎显然早就习惯,“下去休息吧,这里没咱们什么事了。” 说罢,自顾自的走开,不肯多解释一句。 。。。。。 桃小薇惴惴不安,斜倚在颜曦胸前,脑中乱七八糟。 她也曾想过私自插手玉罗娇的事有被拆穿的一天。 颜曦会凶、会瞪眼,会追的她满屋子跑,逼她不许再涉嫌插手管别人的闲事。 可是,这样温柔的抱着她,粗造的掌心有节奏的摩挲她的发,享受这屋后难得的安宁。 “坏蛋?”心虚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同样,这许久不用的昵称也成功的抓住了颜曦所有的注意力。 揉捏几下她柔软的耳垂,表示他有听到。 “我真的没想到玉姐姐胆子会那么大,竟然想。。。谋反。”好可怕,明明与她毫无关系,桃小薇还是觉得罪孽加深。 颜曦唇角一撇,辩驳道,“不,她没想谋反,从一开始你的思路就不对。” 嘎?桃小薇忘记了内疚,迅速的抬眸对上他冰冷的眼,十指陷入颜曦两臂,若非力气太小,她真的要忍不住狠狠摇晃。“你知道?一直都知道是不是?”失魂落魄的移开目光,喃喃自语不停,“一定是这样的,怪不得九鼎那么配合我,要人给人,要情报给情报,我还以为是自己人缘好,大袖一挥,所有人都乐意帮我瞒着你。。。” 原来都是她一个人在幻想而已。 真傻啊,若非颜曦点头同意,那些个忠心到愿意随时丢掉性命的侍卫们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听她派遣呢。 生死71 难堪的白了一下脸,砸吧砸吧没有滋味的嘴,桃小薇不依的往颜曦怀里使劲拱,“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插手?玉姐姐好厉害,人家顶不住,呜呜呜。” “瞧你兴致那么高,哪里舍得打扰。”手背抹去她大眼中含的泪水,“我的小东西从头到尾做的都很不错,假以时日,你带军英姿飒爽的带着军队南征北战,夫君也不会意外。” 讨厌,都这个时候还笑她,本来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桃小薇腼腆的垂下头,拽住颜曦腰间一块蟠龙玉佩,手指滑来滑去。 “不过。。。”头顶的声音拉长,吊足胃口后,颜曦淡然道,“若是一开始你的思路就是正确的,玉罗娇未必是你的对手,小东西,你用的办法都太中规中矩,拘泥于兵书所限,须知兵行险着,有时候敢下狠手的人才能占据上风。” 这些她又怎会不知,只不过当时那种情况下掣肘太多,一边得防着被颜曦知道,另一边手中没有可以大规模利用的资源,只能迂回着去破坏玉罗娇的布置。一开始存的就是帮玉姐姐脱罪的心思,她又怎会对其痛下杀手。 桃小薇撅起小嘴,因为无可辩驳,也因为不敢回嘴。 内火上升,可怜兮兮的听颜曦说教,像只刚被人捞上来的落水猫咪,令人怜爱的眼神惹的颜曦一再以吻攻击。 “她笼络地方官员,买卖武器、马匹和粮食,豢养死士,光明神教的收入几乎都投入到了护教使者的训练之中,如果不是想谋反,她的用意何在?难倒是怕家里遭贼,要他们来看家护院的?”桃小薇赌气问道,她想不通自己的判断失误在何处。 “不,玉罗娇是想和你的夫君来谈判!”要谈,首先就要有实力,小兵小卒的颜曦压根不放在眼里,若是不成气候,还没到皇后门前,已经被他的侍卫们‘请’出老远,压根连面都见不到。 生死72 桃小薇听的似懂非懂。 玉罗娇要与颜曦谈判? 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觊觎更高的权势?拜托,玉姐姐现在的位置已经到了顶峰好不好?就算是皇帝也没法再在她的头顶上挂上更好的头衔。 神教最高的圣女,比她还大的除了神之外,就只有人间的皇帝了。 想当皇帝便是谋反,偏偏颜曦还坚定的说她另有目的,桃小薇抓破头皮也想不出其中关节,只好托着腮,仿佛是最好学生似的等待颜曦解惑。 在期待的目光中,紫浩帝清清嗓子,终于开口,“别这种眼神瞧我,事实上,我也不知道。” 小野猫身上的毛立时蹭蹭炸立而起,弓着腰,呲着牙,踩着小猫步扑上去,抡起了小拳头,怒喝道,“你不知道?那还这么自信?原来你也是靠猜的,只不过装的比我沉得住气罢了,臭坏蛋,坏坏蛋,气死我了。” 好久没见她这么欢腾了。 颜曦竟然忘了阻止。 就任由她胡乱噗通的在身上撒野。 那比捶背似的力道砸的龙心大悦,偶尔他还自动更换姿势,让桃小薇的小沙包落在令他感到愉悦的位置,满足的轻哼出声。 好惬意哇! 他根本是忘记了现在某人正处于熊熊怒火之中。 桃小薇圆溜溜的眼睛危险的眯成一条线,数十根弯曲的睫毛平铺着挡去眼中狡黠,顾盼流转之间旧日的顽皮藏匿其中,她目光所及之处,正是某人旧患累累的左手。 蓄势待发的身子像个小豹子似的扑上去,黑发在半空之中划出弯曲的弧度,挡去了颜曦的视线。 紧接着,手臂刺痛转为剧痛,流着口水的小皇后得意叼起被她当成肉骨头的手臂,口齿不清道,“快过年了,先给你烙个印子,免得花灯会走失找不到你。” 。。。。。。。。。。。 PS:10更结束,明天继续,吼吼! 生死73 她始终低垂着头,看不到颜曦眼中溺死人的温柔,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桃小薇就是这样死咬着他的手臂不放,将腾腾怒火宣泄在他身上。 故国,家恨,还有抹不去的恩怨。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两人会相互扶持走到几天。 昔日的小娃娃在他的眼前蜕变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再嫁与他为妻,还将继续走下去,直到白发苍苍。 就任由她死命的咬着,剧痛提醒着颜曦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连推开她都舍不得。 桃小薇‘叼’了半天,怏怏松开嘴。 “不痛吗?怎么不挣扎,你不仅是坏蛋,还是个大傻瓜。”心疼的抚摸自己啃出来的牙齿印,一圈红肿颜色映出桃小薇整齐的齿痕,只要颜曦稍微有抗拒,她也就顺势送开嘴,再得意洋洋的给他一记警告的眼神才完美。 可这死心眼的家伙居然放任她为所欲为,害得桃小薇根本不敢用力,没趣的啃了一会也就松开,舔舔嘴唇觉得今天的肉真没味道。 “在海的另一边有大片的岛屿,树木四季常青,鸟兽与人共处,我们在山坡顶建一间房子,打开窗就能看见深蓝的海水与蔚蓝的天空交连成片,到时候薇薇每天披散着长发坐在月光下,过往的船只一定会把你当成海底妖精,绕路而行。。。” 前半段听的桃小薇心驰神往,可越往后,越不是滋味。 说她是海底的龙女多好,端庄高贵,优雅得体。 居然说她是妖精,人见了还得绕路,免遭其害。哼,也不想想,万一那些船员们真的循声而来,动手杀人的会是谁?“我最多只算个狐假虎威的小妖精。”玉指戳中颜曦高耸的鼻尖,“你呀,才是那个无恶不作的老妖怪,就等着小妖精把凡人引上门,再伺机一张嘴把他们都吞入腹中当食物。” 生死74 颜曦摸摸鼻子,默认。 桃小薇笑的开心,半跪在颜曦身侧,视线与他平行,认认真真道,“夫君,这许多日子以来,薇薇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界很大,但是到哪里其实都一样,再好的风景也有腻烦的一天,能让我觉得幸福的,唯一原因是你在身边。”软绵绵的吻落在他的脸颊,许久不曾移开。 这一刻,是忘却俗世的真心流露。 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颜曦当他们是无聊生活的调剂。 玉罗娇是他一手捧起来的神祗,亲手打碎也没什么困难,在强权和兵器面前,泥塑的雕像不堪一击。 “夫君,还有一件事,你能不能答应?”桃小薇唯唯诺诺的出口,苦着的小脸仿佛才吃过苦瓜,皱成可怜兮兮的一团。 不过,了解她已经深入骨髓的颜曦一眼就看出来她的真正目的,迅速别过脸去假装看不到。 桃小薇白眼一翻,“坏蛋!!别装傻,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这事儿你必须依我。” 颜曦上下打量桃小薇,连每根寒毛都不错过,却只是看,不说话。 他的心意她能明白,有时候不回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真的不行吗?只是留住玉姐姐一条性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手指纠缠,桃小薇苦着脸想词儿为玉罗娇开脱,可她做出的那些个事儿随便拿出一件来都是犯了皇家极大的忌讳,把最重的刑罚加注在她身上都显得轻了。 不可避免的还是谈到了这个话题,颜曦眼中那一抹柔色尽数收敛,冰冷邪佞的目光比入骨的冰刺还令人难受,牙关紧咬,一字一句蹦出薄唇,“玉罗娇,她必须死!” 他从来不想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饶过这个令他觉得危险的女人。 生死75 他从来不想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饶过这个令他觉得危险的女人。 内心深处总有一种预感,这个女人的存在,迟早会危及到薇薇的安全。 一个根本不念及亲情的冷酷女人对上一个始终把姐妹情放于首位的妹妹,最后谁会吃亏,一目了然。 他迟迟放任着她为所欲为,不插手玉罗娇扩张的脚步,甚至偶尔也会在背后推波助澜,燃烧她目中无人的气焰就是为了今日,好不容易机会来临,又岂会因为桃小薇闹闹脾气就收手放过她。 名正言顺、让桃小薇说不出话的斩草除根。 颜曦冷漠的神情令人不安,带血的眼眸巧妙的掩去了对玉罗娇的厌恶,免得被桃小薇瞧出来真正想法,又要哭闹着哀求。 对于爱妻的愿望,颜曦一向没什么抵抗力,力所能及之内定会予以满足,像玉罗娇这种例外嘛,就假装做不到好了。 桃小薇这几个月来一直忙于光明神教,对里里外外的事知道的特别清楚。 所以即使心中再急,也不会像以往似的胡搅蛮缠强迫颜曦答应。 她说不出口,在玉罗娇做出那么多难以弥补的错事之后。 颜曦本就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这么个嫉恶如仇男人,能忍到今日,不知道有多辛苦。于是,桃小薇看向颜曦的目光愈发柔和,几分感恩几分感激,还有满满的柔情。 某人更加享受,不过越是如此,他的神情便越是冷漠,万年不化的寒冰脸这会已经显出青色,天知道是气的还是强憋着笑意。 反正,成功的让桃小薇乖乖的像只初生的小鹿似的怯怯,也咽下一肚子令颜曦为难的劝说。 玉罗娇对桃小薇的了解停留在遥远的小时候,而他,才是真正陪伴着她成长的男人。 自然最明白桃小薇的软肋生在哪里。 生死76 清晨时,船靠了岸。 文武百官齐刷刷跪满地,迎接帝后凯旋而归。 唧唧歪歪的大臣们,虔诚的把高傲的头颅伏在地面,折服在紫浩帝的龙袍之下。 颜曦随意的瞥了眼,握紧桃小薇的柔荑,走在众人最前。 喜滋滋的群臣跟在身后,用眼神交流着彼此的激动。 鲁国亡,从此天下形势定。 几朝皇帝期盼的大统之梦,终于不再是幻想,紫浩帝颜曦,将率领他们见证这一时刻的到来。 桃小薇对于这种场面仍不是很习惯,锋芒在背,偶尔回转头,触目所及全是压抑的很低的脑袋,这是规矩、是气派,偏偏也是让她觉得离自己很遥远的生活。 握着他的大掌紧了紧,桃小薇抬头,露齿璀璨一笑。 帝后之间亲密的联系还是令一些老臣大皱浓眉,叹气不止。 但是,他们却早就绝了劝谏的心思。 紫浩帝,与以往任何朝代的皇帝都不同。过去,文武百官无法掣肘,到如今,就更加不能。 算了,这样一位英明神武的帝王,有些‘专宠’的小嗜好也可以容忍。桃皇后本就是亡国公主,没有外戚专权之忧,不管皇上怎样宠爱,于皇权无害,索性就由了他们吧。 大家都嫁不了女儿,没人能依赖裙带关系向上爬,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公平。 算啦算啦,还是看开一些,少些谄媚小人在朝,多写耿直之辈凭本事入仕,于大燕国,幸甚。 。。。。 入得龙辇,桃小薇长长舒了一口气,“好多人来接,夫君,虽然你已经当了很多年皇帝,为什么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侧过眼来俯视她,好笑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好半晌,颜曦才慢吞吞地问,“你不会连自己是皇后娘娘也忘记了吧?” 生死77 螓首微仰,桃小薇一脸无辜地对上颜曦,“你不说我还真不记得自己是皇后,唉,又要进监牢咯,很快我就又会怀念外边自由的生活。”蜷缩到颜曦的大腿上补眠,桃小薇倦意浓浓的嘟囔,“一入皇宫深似海,再回首已经白了头,愁愁愁!” 颜曦直接扳过她,在小屁股上扇了一巴掌,“快睡。” 昨个儿晚上就因为要见到孩子们而一直兴奋,天色微亮才不敌睡意沉沉入眠, “万一睡着了见不到孩子怎么办?夫君,我不睡,就这么眯着,等快到了你喊我起来。。” 颜曦没理她,手指自然伸出后颈某点穴位,轻重适宜的按摩着。 才过了一小会,沉重的呼吸声昭告了小皇后不敌周公召唤睡倒在侧的事实,因为睡姿不良而流了三尺的银丝把颜曦的龙袍濡湿好大一块。 她津津有味的砸吧砸吧小嘴,也不知道梦见什么,唇瓣始终挂着浓厚的笑意。 看起来那么的幸福。 随手抓过一本由影卫送来的密函,一丝阴郁之色忽地闪过颜曦的眼底。“九鼎?” 龙辇之外,有侍卫低沉应声,颜曦又命令道,“那件事可以开始了,注意手脚麻利些,几条大鱼网住即可收手。” 不必细问,多年的默契已经足够让九鼎推敲出一切,悉心布置这么久总算等到了今天,那股兴奋不由自主。 不远处,影卫的智长老面含担忧的注视着这一切,虽然九鼎侍卫已经答应替影卫传话,智长老却仍旧不放心。 毕竟大家都知道,在紫浩帝面前内侍营和影卫这两只力量始终处于‘争宠’的状态,由于内侍营是在颜曦当皇子的时代就存在,大多数将领都跟着他上过战场,较之影卫多了一份同甘共苦之情。 自从那次影卫几长老因为交不交先帝密函起了纷争,错过了对紫浩帝承诺的时间,整只影卫就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 生死78 颜曦再不将重要的命令传下来,倒是守卫、护送、传递之类无伤大雅的小时一件件丢来,俨然将影卫当成了内侍营下属的一只处理杂物的机构。 历代来大燕国最神秘强大的武装竟然沦落到跑腿打杂的地步,真是令人悲哀。 紫浩帝颜曦,是冷酷到极致的枭雄,不顺应他的心意,即便是美玉也视之为弃物。他拥有的资源太多了,影卫没有处于不可或缺的地位,又自视身份不肯完全屈从于紫浩帝的意志,才陷入今日面临土崩瓦解的尴尬命运。 前些时候,还是颜曦追着影卫要密诏。 几月之后,那份烫手的密诏揣在怀中,烙伤了几位长老的心。恨不得立即送回去,解除掉这场莫名其妙的危机。 此时,倒是轮到紫浩帝抬高架子,不肯接见。 先皇的密诏,影卫喜欢就尽管拿着,反正对他来说,收不收回来根本不重要。 没了密诏,可以用整只影卫来顶替。 既然颜曦决计不可能任由爱妻的性命被一群誓死效忠皇帝的死士威胁着,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死士全部变成死人,再挖个坑全部埋起来,直到腐烂变质,被一群虫虫蚁蚁啃噬成碎片。 颜曦的想法并没藏着掖着,阳谋光明正大的摆在影卫面前,一步步的让他们瞧着,他是怎样把‘不听话’的影卫亲手埋葬。 几位长老再次聚集,这回,对要不要送回先皇密诏,没人再有异议。他们重点讨论的,是怎样才能送回来,让紫浩帝高高兴兴的接回去,并宽恕影卫先前不尊皇命的罪过。 智长老,这个平素里大家公认的‘乌鸦嘴’,这次又被公选推出来完成这艰巨的任务,谁管他愿意与否,反正密函是塞到了他身上。 生死79 好在平素里智长老并不如同其他几位影卫长老那般倨傲,几次帮了九鼎不少忙,是以这回才腆着老脸来求。 九鼎一口答应下来,心中暗笑智长老这次来刚好与陛下所预料的相差无几。于是借由着颜曦召唤的时机,顺便把这件事禀报上去。 颜曦哼了一声算是答应,对那先帝遗诏,既不说要,也没封死了口说不要,就悬坠在那里,吊的人七上八下的。 九鼎听完心里就明白了,原路返回来把颜曦的态度一学,智长老的心立时敞亮许多,不过他会做人,当着九鼎的面并没有表露真实心情,刻意的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这可如何是好,皇上圣意究竟为何,真是难以猜测。” 九鼎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有多言废话。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皇上虽然没表态,其实这本身已经就是一种答复。 以颜曦的脾气,若是不允立即便会简洁有力的顶回去,这次智长老来,他冷哼了几声,已经是接受了影卫这边的示好。待会一切都忙完了,智长老再去求见,必然应允,接下来的事不必人教,就看智长老如何舌灿莲花的大表忠诚,而影卫能否在本朝恢复昔日的威信,也要看颜曦愿意不愿意给他们这次机会。 信任的崩塌毁于一夜,再建立起来就不是一朝一夕,这些影卫几位主事的长老早就有心里准备。 。。。。。。。 龙辇在锣鼓喧嚣的礼乐声中驶入前殿,稍作停留后,帝后并没露面,直接进了后宫。 小太子颜赢身着明黄色的储君服饰,小手紧紧拉着高他半头的姐姐颜初瑶,二双一模一样的眼齐刷刷盯紧龙辇,当颜曦抱着沉睡不醒的桃小薇从里边走出来时,姐弟俩交换了一记只有彼此才明白的诡异眼神。 生死80 颜赢没有动,他还只是个不满三岁的小孩子,即使装不出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烂漫,也总能借由与父母生疏的理由避不上前。 颜初瑶却不管那么多,使劲挣脱了颜赢的小手,明明能走的很稳当却刻意摇摇晃晃的直奔颜曦而去,嘴里不忘奶声奶气的呼唤着,“爸爸,爸爸!” 小颜赢捂住脑门,这个笨蛋,怎么忘记了在这个朝代要喊父亲为爹爹,颜曦还是个皇帝,叫父皇也不为过,而颜初瑶居然别出心裁的喊爸爸,这个冰山古人皇帝能听得懂才奇怪。 果然,颜曦剑眉紧蹙,一时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究竟在说什么。 颜赢无可奈何,只好也跟着上前,鄙视的瞪着抱住颜曦大腿的颜初瑶,“瑶瑶,你该喊老头子父皇。” 小女孩没搭理她,笑眯眯的只顾着与颜曦的小腿和半截龙袍做亲密接触。 由于颜曦手里还抱着沉睡的妻子,所以没法制止住颜初瑶的小动作,又不愿意向前移动,怕不小心摔伤了他的小公主。 颜初瑶色色的冲颜赢挤挤眼,“咱们的爸爸好帅啊。” “停住,你现在才不到三岁,麻烦你正常点,对了,请称呼他为父皇,不然他一定会起疑心的。”借由颜曦的龙袍下摆掩去表情,颜赢迅捷有力的说完,立即退出很远,扭过头去假装观赏御驾龙辇。 反正他现在还是小孩子,做出奇怪的动作也有人帮忙解释,不必担心太多。 千霜和千彤急急忙忙从迎接的队伍中跑出来,给颜曦见了礼,一人拉住一个站到旁边,给颜曦让出去路。 不及思考太多,颜曦抱着桃小薇直奔皇后寝宫,他的小妻子累惨了,急需要一张舒适的床铺补眠。 至于那两个奇怪的孩子,他并不着急立刻搞清楚他们的小把戏,反正时日还长,总有机会。 生死81 久别之后的重逢场面有几分怪异。 桃小薇搂抱着懂事的儿子心肝宝贝叫不停,止不住的嚎啕大哭是因为错过了孩子们最重要的成长岁月的遗憾。小大人似的颜赢手里拿着锦帕不时的帮母亲擦拭眼泪,一向冷漠的脸上现出少有的温暖,就任由桃小薇揽抱着,也不挣扎。 颜曦这边,颜初瑶不客气的占据了桃小薇的专用宝座,小手臂揽着颜曦的脖子,着迷的与他对视,时不时的还要爬起来,亲亲父亲的面颊,或者揉揉他刚硬的表情,一点都不害怕颜曦的冷漠。 “父皇,你想不想瑶瑶?”颜初瑶趴在颜曦的耳边小声问,不等他回到立即笑嘻嘻的指着桃小薇那边,“母后还要哭多久啊?赢儿的衣襟都湿啦,呼呼,还是父皇好,都不抱着瑶瑶哭,不然我一定想办法立即逃走。” 颜赢听到自己的名字,抽空瞪了颜初瑶一眼,目光与颜曦交错而过时,冷淡似水。 复尔又走到桌边,将温茶端了送予母亲,让她可以及时的补充眼泪,水漫金山。 颜初瑶继续撒娇,双手握住颜曦冰冷的左手摇啊摇,“父皇,瑶瑶饿了,一大早就被宫娥们抓起来去接驾,连口热茶都没喝过,您去哄哄母后赶快收了眼泪开饭吧,求求您啦。” 颜曦还没做出反应,颜赢就一记不满的眼神瞪过来,显然很不满她对待桃小薇说话的口气。 她娇俏的吐了吐粉嫩舌尖,缩回颜曦怀中避难,可爱极了。 。。。。。。 这是一顿再平常不过的家宴,十二款色香味俱全的菜式,摆放在小小的圆桌上相映成趣。 伺候的宫娥太监都被赶了出去,这种场合,没有人希望留外人在场。 这回坐在桃小薇身边的是颜初瑶,小女孩卖力的使出浑身解数逗母亲笑,拉着她的手奶声奶气的问东问西,几乎就是缩小的桃小薇坐在那儿,惹人怜爱。 生死82 而颜曦与颜赢这对父子显然并没那么融洽。 相似的冷眸不甘示弱的瞪视,颜曦无话,颜赢亦不多言,较劲似的比着耐力。 颜赢的外形轮廓完全承袭自颜曦,圆溜溜的大眼睛虽然还没修炼成功老爹所具有的万年寒气,可对他这个年级的小孩子来说,板着一张小酷脸,不苟言笑的神态还是怪逗人的。 颜初瑶坐在专门为她特制加高的椅子上,笑嘻嘻的指挥着母亲为她服务。 “母后,我要吃丸子。” “母后,我要喝汤。” “母后,这个这个!” “母后,还有那个那个!” 儒软的音调藏了无法拒绝的神奇力量,桃小薇忙碌不停,几乎没吃下什么东西,却甘之如饴的任女儿指挥,把两个孩子面前的空碗堆的满满当当。 难得孩子们不因为聚少离多见不到父母的面而生疏,只不过是甜蜜的小小要求,桃小薇满心欢喜,望着一大二小三张容颜,觉得好满足。 倒是颜赢率先看不惯颜初瑶的放肆,小手把汤匙一放,语带警告道,“瑶瑶,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母后也饿着呢。” 或许是那目光太凌厉,把个小女孩震慑的不敢放肆。她委屈的瞄了颜曦一下,大眼生辉,几颗硕大的泪珠子就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摇摇欲坠偏偏又不落下来,就让颜曦和桃小薇看着,心疼着,无言的控诉弟弟的霸道。 颜曦一抄手,就把颜初瑶抓过去抱在怀中,把半颗虾饺塞进她的小嘴暂时让其有事可忙,“薇薇,女儿和你小时候真像,当年你也这样,挂着几滴眼泪威胁人。” 颜赢的目光飘向颜曦,嘴角无意识的向下弯曲,好似鄙视。 。。。。。。。。。。。。。 PS:10结束,大家明天见,祝一天心情都好。 生死83 只是颜赢的表情转变极快,才一出现就已经消失,连颜曦也禁不住疑惑,方才是不是看花了眼。 这对双生姐弟,满打满算不足三岁。颜曦与桃小薇共同孕育的孩子,聪慧机敏自是不必说,问题是,那种只有在成年人脸上才瞧得见的复杂表情突兀的出现在一个不满三岁的小孩子的脸上,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莫名惊诧,甚至是恐惧吧。 颜曦自斟自饮,沉默的喝着酒。 那双冰冷的眸子从儿子移转到怀中女儿,不知心中究竟想写什么。 颜初瑶一无所知,逮到机会就在颜曦怀里蹭来蹭去,享受着‘饭来张口’的幸福感,间或不忘与颜赢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完全不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梦寐以求的天伦之乐,他就不能完全的把自己当成个三岁的孩子,向父母撒撒娇,使使性子么?真是不懂得人生的乐趣。 此时颜融和竹叶瞳尚在鲁国京城之外筹备最后一战,未随颜曦一同返京。 宫娥们是等待着帝后一家子酒足饭饱之时,才把颜暖暖抱过来。 小女娃生的比较像竹叶瞳,唯有一双眼酷似颜融,承袭了父母的优点出生,惹人怜爱。 颜曦一反常态的伸出手,淡淡道,“让我抱。” 准备接孩子的桃小薇便收回手转而去接女儿,把黏人的颜初瑶从颜曦怀里‘揭’开,让颜暖暖有机会享受她的皇帝叔叔难得的温柔。 暖暖在颜曦出征后就再没见过他,小孩子的忘性大,才两年时间已经基本当颜曦是陌生人。从贴身照顾她的奶娘的神色中小女娃敏感的意识到这个威武高大的男人是不能招惹的大人物,于是,虽然她并不情愿,还是紧绷着身体让颜曦搂进了怀抱。 只是一双含泪的眼不断向她熟悉的人发出求助的眼神,小模样可怜极了。 颜曦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很快,他便发现了自己苦思不解的东西,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生死84 饶有深意的目光令颜赢和颜初瑶有了一种赤裸裸被看穿的感觉。 两个小屁孩几乎同时低下头,奋力的与面前并不怎么喜爱的食物奋战,只为了避过颜曦那种刺目的探寻。 颜暖暖忽的向颜赢张开双臂,含着哭音道,“赢儿,抱抱暖暖,赢儿,抱抱。” 她心中恐惧已达极限,现在也顾不得什么,死命的挣扎起来,希望能脱离颜曦的怀抱。 奶娘诚惶诚恐的把孩子接过去,送到颜赢身边的位置。颜暖暖一落座,果然安静下来,小手拽住颜赢的衣襟不撒开,就连吃东西也要他喂,仿佛颜赢才是大她许多的精神支柱。 那份亲昵形成于日积月累,自然率性。 颜赢叹了口气,认命的开始为颜暖暖剥虾子,去掉虾头虾皮,粉嫩的虾仁不忘蘸点颜暖暖最喜欢的甜酱,直接送到颜暖暖口中,三下五除二就哄的她破涕为笑。 “夫君,你瞧。”桃小薇惊奇的望着这一幕,嘴巴惊讶的长大,“我们的儿子好懂事哦,像个小大人似的。” 身为人母,见到自己的孩子如此,心中的那份骄傲涨溢满满,激动的心情不次于出门就捡到个大元宝。 颜曦语带深意道,“是很懂事,赢儿,你很好。” 颜赢头埋的更低,手中虾仁剥的更快。颜暖暖一个人吃不完,他索性丢到另一边的姐姐颜初瑶口中,仿佛只有忙碌才能减轻体表覆盖的寒意。 杀神颜曦,果真名不虚传,一对犀利鹰眼看透世事,那恐怖的气场令人心惊胆战。 。。。。。 一顿晚膳在‘欢愉’的气氛中吃到了夜深。 颜初瑶不习惯晚睡,月上中天她便不住的打哈欠,无精打采的应付过于兴奋的母亲。 颜赢和颜暖暖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倒是把颜曦晾在一旁不理睬。 生死85 谁叫他总是神情冰冰冷冷,不得小孩子欢心呢。 酒足饭饱之后,帝后携手,亲自把三个孩子送回房间。 颜赢仿佛倦了,话不多,斜倚在桃小薇身侧,昏沉欲睡。 颜曦左臂抱着睡熟的女儿,右臂揽紧同样疲倦的颜暖暖,把她们都安顿好了,才牵着桃小薇的小手回转寝宫。 “孩子们个个像是小大人,夫君,咱们这次离开的实在太久了。”父母不在身边,虽然有宫人照顾着,毕竟不会完全恰到好处。也许就是因此才让颜赢和颜初瑶早早的懂事而自立,不仅把自己照顾的好好,还反过来安慰母亲惆怅的心。 “薇薇,他们已经快满三岁了,懂事也属正常,你别想的太多。”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颜曦把‘正常’二字咬的很重。 桃小薇握紧颜曦的大手,“嗯,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好好补偿,把分别两年的遗憾都找回来。” 颜曦深深凝视着她,眼神奇异,良久不出声。也不急着回房,就在这微凉的宫殿群中穿行,宫人侍卫被遣开老远,仿佛这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彼此。 她满足的伸了个小懒腰,前些天还在为玉罗娇的事劳神,今天一见着孩子立即神清气爽,什么烦心事都忘记了。 尤其儿子、女儿还那么的黏她,更令人觉得满足。 只觉得自己真的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连呼吸的空气都充斥着甜甜的蜜糖味道。 。。。。。 颜曦和桃小薇到达京城的那一天,玉罗娇才收到手下姗姗来迟的情报。 红唇赛血,她几乎感觉不到痛楚,那份类似于被抛弃的无助感忽然来侵袭——这是自从雪姐姐去世之后,她第一次有了难过的感觉。 生死86 固执的守在花谷之外,等不到桃小薇的邀请,却先迎来的颜曦金蝉脱壳的消息。 玉罗娇回过神来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恶狠狠的左右扇了那办事不利的教众几个响亮的耳光。 艳红的指甲在那女子脸上留下长长的血痕,姣好的面庞霎时间破了相。 女子不敢答话,低垂着头蜷缩在地上,甚至连啜泣都是轻轻的,怕激怒了神教圣女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玉罗娇现在也没心情教训她,挥挥手让她快滚,又跌回到贵妃椅中央,斜倚着发呆。 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思维敏捷,反应迅速,比他那个只晓得四处搜罗美女的父皇强了几百倍。 越是如此,她便越不想放手。 玉罗娇自视甚好,寻常的男人从不放在眼中,只觉得天底下能配得上她的,唯颜曦一人而已。 先前布置的天罗地网没有缠住颜曦,不得不全部放弃重新来过。玉罗娇的手无意识的在膝盖上划拉,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划在脑海中初具雏形。 小桃儿,这次真的要委屈你了。 只要颜曦答应成就咱们姐妹娥皇女英的神话,玉姐姐自然不会害你,相反的,还要视你的两个孩儿如己出,咱们共同扶持着小太子长大。 就像,当年和雪姐姐在一起似的幸福。 。。。。。。。。。 颜融迟迟没有下达总攻的命令。 中军营帐,攻城的方案制定十几种,大小将军眼中现出狂热光芒,期待自己想出的方案能在这最后的战役中取得关键性的作用。 生死87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扬眉吐气、光宗耀祖在此一役。 偏偏军帐里发号施令的二王爷不慌不忙,他醉眼朦胧,唇角带笑,视而不见众将的焦急。 “还不到时候!”他总是这样说。 鲁国皇族外加三万御林军退守京城,被燕军围个水泄不通,而他们赖以依仗的‘外援’正被颜曦布置的几只军马撵着绕圈圈,暂时也分不出身来勤王救驾。 按理说这个时候是发动总攻最好的时辰,外无大军威胁,就那么不靠山不靠水的孤城,抢攻进去来个瓮中捉鳖多好。 可惜颜融就是不着急。 反正有好酒好菜,他根本不介意多等几天。颜曦是摆明了要把功劳留给他,和众将相比,他的荣耀是板上钉钉的,不骄不躁,慢慢候着他要等的人。 大约半月有余,玉罗娇踩着花车来到鲁国王城之下,载歌载舞的神教使者用弓箭将‘福音’射入城内,他们大多是寻找守备不严的角落,虽然鲁军派了人禁止百姓去捡,还是有‘漏网之鱼’落入寻常民众家里。 大势已去,再阻止也堵不住该来的命运。 做完这一切,玉罗娇沾沾自喜,她研究了许久才想出了这招釜底抽薪之计,人在危难之间忽然有神来助,定会想尽办法的与光明神里应外合,到时候里外同时发难,想要攻下鲁国的王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自以为立了军功的玉罗娇得意洋洋来到颜融身边,对这位先皇口中常常念叨的不成器的儿子,她并没有尊敬的意思,抱抱拳算是见了礼,挑选个有阳光却离颜融很远的位置坐下,半阖上眼眸,少言寡语的不理睬。 她帮了颜融这么大的忙,按照理解也该是他来向自己道谢,堂堂光明神教的圣女,会比不上一个靠弟弟上位的没出息王爷吗? 生死88 坐了一上午,颜融总算是在将要用午膳之前,恍然大悟的‘发现’了玉罗娇的存在。 他满嘴酒气,摇摇晃晃的走到冰清玉洁模样的圣女跟前,略微推开竹叶瞳的搀扶,勉强站立,笑嘻嘻行了个礼——那是专门用来参见后宫女眷的。 按理说玉罗娇乃是先皇的贵妃,受了颜融这一拜也没什么。 偏偏那一段是神教圣女恨不得从头脑中挖掉的记忆,衰老的皇帝,宠物似的豢养,后宫清冷的岁月,只能靠不断的回忆年少时的荣光勉强度日。时至今日,爬上了神权最高的位置,灰暗的十年变成了她永远的污点,外人不敢提起,她自己也刻意忽略掉,假装并不存在。 也只有颜融敢当面大刺刺的提醒她,“玉太妃娘娘,您来了。嗝~千里迢迢的,要小心。。小心玉体,嗝~嗝~” 令人作呕的味道也盖不住一句太妃娘娘的杀伤力,听见这个称呼,玉罗娇脑子里轰一声炸响,下意识的转过头,却悲哀的发现一屋子人皆保持沉寂的雕像状态,耳朵竖起老高,显然正在专注的窃听这边的对话。 玉太妃三个字代表了绝对的八卦,虽然知道这种事不可以随便乱说,但没人的时候,茶余饭后还是可以当做聊资翻出来磕牙。 冷静,镇静,保持风度。 不可以发火,咆哮,尖叫着让人把颜融拖出去万箭穿心。 这个人是颜曦的亲弟弟,她暂时动不得。 玉罗娇冒火的眼睛已经将颜融凌迟几百次,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阴测测的能吓哭小孩子,“二王爷,本尊现在是光明神教的圣女,请您自重。” 生死89 某人继续犯傻,抓抓后脑的乱发,疑惑的扭头问竹叶瞳,“媳妇儿,夫君可有说错了话?还是认错了人,嗝~”手指点住玉罗娇的鼻子,不客气道,“这女的不是我那死去的父皇最宠爱的贵妃娘娘吗?为什么我按照规矩给她行礼,反而要我自重呢。” 颜融存心要找麻烦,神仙都拦不住。竹叶瞳在颜融大力的拉扯下顺势退到他身后,远远躲开玉罗娇身边,显然并不愿意让她参与到暗战之中。 “来人,扶二王爷回去,他醉了!”玉罗娇冷冰冰的表情出了门首先被冻住的就是她的脸盘,藏在宽大袍袖下的五指握成了拳,狠狠抠入手心之中,靠剧痛来止住迎击的冲动。 一位旁观的将军站出来,“太妃娘娘,不可如此,二王爷统领三军,还得留下来履行职责。” 刺耳的称呼几乎让玉罗娇原地蹦了起来,她火大的抬高音量,“二王爷醉的胡言乱语,难倒你们要真的听一个不清晰的人的话,视军令如儿戏吗?还有,这里是军营,未得军功怎敢日夜嬉戏。”抬眸瞪视女装打扮的竹叶瞳,一字一句如弹丸激射,“不止把女人带进来,还喝个烂醉如泥,皇上不在,你们就当着军营是自己的宅子,可以为所欲为?” 这番话说的语气极重,明里暗里都是指向颜融。 他喝酒是事实。 把媳妇儿带在身边也是事实。 这两样换成任何一位将军,都可以直接拖出去砍了。 问题他是颜融啊。 那个千杯不倒,用酒提神的男人,皇上在都不会管他这点小爱好,更别提手底下要听命于他的将军们了。还有竹叶瞳,手里握的是皇上亲赐的龙牌,有督导三军之责,是女人又如何,人家可是名正言顺的监军,站在哪里都把小腰板挺直,不需要看别人脸色的。 生死90 玉罗娇所说的每一句话,在光明神教会被奉为神谕,可是到了军队里边,即便她说的有道理也没人理睬。 说来说去,她才是那个闯入者。由于一上来颜融就戳穿了她旧日的身份,先皇遗孀,没有家族势力的太妃娘娘,不知什么机缘混进光明神教,这么一个女人,即便披着圣洁的白纱,骨子里的真实也是腐朽的。 在座的都不是平头百姓,虽然武将鲁莽,可真能站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真是没有政治头脑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呢。 玉罗娇等了半天,也没见着群情激奋,被一群大男人傻子似的围观,他们更在乎的,是她难得一见的绝美容貌,一群凡夫俗子,何曾见过如此倾城美人,直勾勾的眼神焦灼在她身上,用皮鞭抽都移不开。 放肆、专注,欲望赤裸裸。 谁理会她是什么圣女? 这里是军队,信奉的是弱肉强食。 玉罗娇再无畏,也在这样的目光之中败下阵来,风一样的卷进来,又一溜烟的落荒而逃,就连要找颜融麻烦这件事都忘记了。 女人,无论多强悍,毕竟还是女人。 男人受得,女人未必可以。 比如轻慢与粗俗,玉罗娇再不顾身份,也无法像泼妇似的破口大骂反击回去。 所以,她注定要灰溜溜的原路返回,连来到军营的真实目的都忘记了。 。。。。。。。 “王爷,玉太妃毕竟是先皇的贵妃娘娘,现在又掌管了光明神教,咱们这么羞辱她不大好吧?”颜融每一次提出来的计划都让人捏把冷汗,万一将来皇上怪罪下来,在座有几个能顶得住这大不敬之罪啊。 生死91 “这事你们不必管,传令下去,三军整顿,饱餐一顿,傍晚十分,全军攻城!”颜融的将军令拍的啪啪作响,灼灼闪亮的眸子哪有醉意。 他忽然吐出众人期待已久的攻城令,十几位将军集体呆滞。 刚才他们谈论的话题直接转折到攻城上,二王爷思维跨度也太大了,比最神骏的马儿跑得还快,让这群凡夫俗子跟不上,只能傻呆呆的站着,没人反应过来现在应该出去准备了。 颜融手掌用力,拍的桌子哐哐响,“魂兮归来,魂兮归来,把口水都擦一擦,明天早晨咱们在鲁国的王城内庆功,到时候最好的酒管够喝,最好的美女管够摸,皇上说了,这两年大家辛苦,洗劫了鲁国的国库,一人分一口袋宝贝,拿回家娶个媳妇儿好过年咯。” 无语,瀑布汗,这哪是军队攻城的动员令,简直就是土匪的洗劫人家村庄嘛。 将军们推搡着往外走,脚尖踩脚跟,头晕目眩的仿佛自己也喝了一早晨酒,现在还未清醒。 但不可否认,颜融直白的表示其实最是管用。 征战在外,谁不盼着归家,若能带些彩头回去,也不枉水深火热的拼杀一回。 颜曦的野狼军队被颜融煽动成了恶狼,一个个的瞪着绿油油的眼凝视对面的城墙,把本来就没什么底气的残兵余勇恐的大气都不敢出。 燕军这是要干什么?几天没吃军粮,要吃人了? 竹叶瞳无可奈何,她大概是此时最镇定的人,因为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她更能适应颜融的率性而为。 从桌案底下拽出颜融随意丢弃的银色铠甲,捧到夫君面前柔声问,“穿上吧,战场上刀来剑往,兵器无眼。” 生死92 颜融笑嘻嘻的将铠甲推到一旁,搂住竹叶瞳坐在腿上,歪扭的脑袋准确的捕获她粉嫩嫩的耳垂,含在口中吸吮,“小瞳乖乖,还不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要回家找女儿咯。” 强推开颜融,竹叶瞳惊诧莫名,“还没结束呢,你就那么笃定今晚上一定会攻的下来?” “安啦,信夫君,准没错。”中军帅帐来来往往人流不断,颜融放开竹叶瞳,偷香一记,“今晚上我们美美的睡一觉,明天一早快马加鞭的赶回去,我的暖暖,我的女儿,我的宝贝儿,我的心肝儿。。。” 竹叶瞳被他吵的头痛,“你今晚上也不准备参加攻城战?” 这种时刻,也只有他还有睡觉的闲心。 颜融理所当然的点头,指着外边喧嚣要翻了天的万人攻城队道,“有他们在,哪里还需要你家夫君亲自出马,会出点子不代表要亲自上阵,术业有专攻,你家夫君从来就不去做自己没把握的事情。” 说的冠冕堂皇,眉飞色舞,其实还不是犯懒。 竹叶瞳直接忽略他一连串的豪言壮语,抓住了本质后,轻啐一口。 颜融不去最好,她又不指望他成为民族的英雄,平平安安的守在大后方等待战事结束,一起回转京城看女儿最重要。 于是也就没有与他拌嘴,怕这位犟驴男人真的一赌气,穿着他没有那件花哨的铠甲冲到前边,到时候即使她想拦,还未必拦得住呢。 “夫君,你把薇薇的姐姐气成那样,就不怕她借题发挥吗?”玉罗娇的所作所为竹叶瞳还是知道一些,几次见这女人,都感到她的心机深沉。 。。。。。。。。。。。。。。。。 PS:今日10更结束,明天也会早晨更,(*^__^*) 嘻嘻…… 生死93 颜融得意的刮了下她的鼻,“就是要她生气,狠狠气,从里往外生气。”他双手扭曲成青蛙的样子,嘴部一张一合,“蛤蟆蛤蟆气鼓鼓,气到八月十五。” 这男人,没救了。 即便到了八十岁,也还是这副顽童脾气。 竹叶瞳完全没有被答非所问的不快,纡回换了种方式重新发问,“做事总要有目的,夫君,就帮我解一回惑吧。” 略带崇敬的语气是从颜融最宝贝的老婆美妙的小嘴里吐出来的,那澎湃的自尊心将颜融的心涨溢满满,比喝了最醇正的美酒还要令他感到满足。 猿臂伸展,掬她入怀,颜融像是刚刚恶作剧的孩子要与亲密的人分享,一边借说话的名义把嘴凑过去偷香,一边贼兮兮道,“玉罗娇手里有个大计划在迟疑不定,我这是在帮她打气呐,瞧着吧,回去一准就痛下决心,把那些杂七杂八的顾忌都抛到九霄云外去。” 女人嘛,一百个里边有九十九个半是感性动物,或许像玉罗娇这样的也能常年维持冷静,可颜融深信那是在没有诱因的情况下的相对稳定。就好像是一座火山在积聚着能量,岁月的沉淀和外力内力震荡,让相对稳定的力量不再像过去一般顺畅。 这次,颜融的一把猛火烧上去,玉罗娇是强忍着怒意硬把火气压制,还是放纵的任其四散冲击,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那抹坏笑让竹叶瞳呆滞了下,记忆中每次颜融笑成这样猥琐,相应而来的威力都惊人的大。 她也只能默默地为玉罗娇祈祷,希望她别跌的太惨。 军营外,将士整装待发,即将完成宿命中最后的一战。 城破日,归家时。 这座象征着鲁国王权的堡垒,就是阻碍着大军的强大关隘,不推倒了它,团圆饭都吃不上。 士气,不必鼓舞已经达到最顶峰。 只待一声冲击的号令,便要汇成一股强大的暗流,席卷而出。 所过之处,灰飞烟灭。 生死94 玉罗娇俏脸紧绷,一场巨大的风暴酝酿成型,将她的脸映成了紫色,白皙的脖颈突兀的炸起几根青筋,破坏了原本圣洁超然的容颜。 神女成魔,哪里还有平素里当成面具挂在脸上的慈悲。 “圣女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三皇子颜朔正与大哥喝茶,见玉罗娇一阵旋风似的闯进来,与兄长迅速交换一记眼神后,殷勤的站起身迎了上去。 玉罗娇身形一侧避开他的热情,“三王爷,请您自重!” 颜朔浑然不在意的朗声大笑,心里‘小骚货’‘小狐狸精’问候她几次,不漏痕迹的收回手,“本王也只是好意而已,圣女大人身兼重任,可得小心身体,若不小心病倒了,我。。不对,是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会心疼的。” 他勾人的桃花眼漾满春波,无时无刻不在传达仰慕的信息。玉罗娇一直把他当成那开屏的公孔雀,恨不得把所有的异性都纳入房中,若不是留着这对兄弟有用,早就唤人进来断了他的四肢,剜掉眼睛,再丢回到皇陵让他接着守墓去,哪里还容他在此处卖弄风骚。 一年多的囚禁生活让大皇子整个人都憔悴下来,三十出头的年纪,鬓角竟染上风霜,几点扎眼的斑白是洗不去的憔悴。然而,挂在唇瓣的那一抹和煦笑容愈发灿烂,磨难留下的创伤只现于眼底,被暗灰色的瞳眸遮挡住,仿佛什么都没有。 “玉大人,来找我们兄弟可有事商量?请坐下说话。”言毕,不忘投给颜朔一记警告的眼神,让他别太放肆。不管私底下对玉罗娇的评价有多差,大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他们是落难的皇族,且人在屋檐下,不愿低头也得低头,这是权宜之计。 大皇子本就是众兄弟中与紫浩帝颜曦面目最为相似的,若是闭上眼,除了从言语的冷热度来分辨外,几乎与颜曦没有区别。 生死95 玉罗娇每次见他,都要战栗一下,身子麻酥酥的几欲瘫倒,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愉悦。 然而下一秒,对上他微笑的表情,又不免生出几分遗憾。 为什么他要笑呢?为什么他总是那么温暖?为什么明明与颜曦长的一模一样,却不能给她相似的心动感觉呢? 心中不免油然而生几分怨恨,连玉罗娇自己都不太清楚,这先喜后怒的感觉所为何来。 于是,对大皇子的态度甚至要比颜朔更加恶劣,玉罗娇不耐烦挥挥手,“你们都准备一下,等鲁国城破,咱们的计划便要开始。” 大皇子倒是不介意玉罗娇闹脾气,灰黑的眉毛微微一挑,非常意外,“我们这边还没有准备好,老三在联络旧部,而本王虽然取回了昔日的财产,却还没来得及用来招募足够的人马兵器起事,这个时候仓促而为必定没有胜算。玉大人,老七的外号除了战神之外,叫的最响亮的其实是杀神,他心狠手辣,带军经验丰富,不可轻慢。。。” 玉罗娇秀美的眼怒瞪大皇子,他的滔滔不绝与颜曦的沉默寡言相比,更显浅薄。“本尊这边早已经安排妥当,既然我们结成攻守同盟的协议,你便应该配合我光明神教的行动,这是早就讲好了的,难倒现在大皇子和三皇子想反悔不成?” 火药味呛的人说不出话来,玉罗娇这会儿根本没心思谈判,她要的是顺从,是服从,即便是盲从也没关系,就是不允许任何异议的声音存在。 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在她的掌控之下,他们就必须该听她的命令,既然她玉罗娇能操纵光明神教的教徒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从皇陵弄出来,自然也可以不漏痕迹的让他们消失。 哼,还真以为是合作伙伴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来违逆她的意思。 大皇子当了那么多年太子,燕国的朝政也没少处理,腹中的经验可比玉罗娇的半吊子强的多。 生死96 一年多来没有尊严的生活令他分外的珍惜这次翻身的机会,上一次的失败经验时时提醒着他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玉罗娇这会儿怒火滔滔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不想硬碰硬的闹僵了彼此的关系,心中不免灵机一动,扭头往里间屋瞧去,果然见着一抹婀娜的身影隐于屏风之后,正是当日追随着他到皇陵共患难的雅柔王妃。 他只是轻若未见的点了点头,雅柔转身离开,不一会,已经抱着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娃走出来。 “玉大人,您今儿怎么有空来?真是个大惊喜。”对于一室紧绷的情绪雅柔视而不见,她脸上的惊喜更是由内而发,纯粹自然。来到玉罗娇身旁,单手抱孩,半拉着玉罗娇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玉大人救我和夫君脱难,事后您忙,一直都没见着,我想感谢您都找不到呢,这回啊你可得多呆会,许久不见,怪想念你的。” 她与玉罗娇之前相处甚久,彼此很是熟悉,拉关系叙旧也不显得突兀。 对于大皇子的这位王妃,玉罗娇对她的印象就停留在当日雅柔不顾及身怀有孕,还甘愿到皇陵陪那功败被俘的夫君共患难之时。许多日夜以来,她脑中萦绕雅柔坚毅的眼神,所无法理解的是,为何她可以放着优渥的生活不过,非要俯身跳入地狱,就为了一个曾经拥有无数女人,会打她骂她,在关键的时刻一脚踢她出门的坏男人。 玉罗娇坚定的认为雅柔是个傻瓜,也是这个傻瓜成功的侵占了她的记忆,迟迟难以忘怀。 今日重见雅柔,看她虽然掩不住憔悴,怀里却抱着个小小的孩子,笑容之间全是满足。 玉罗娇勉强压抑下火气,生硬答道,“今日恐怕不行,尚有许多教务等待处理,等事情忙完了,你我再秉烛夜谈。” “玉大人,好姐姐,您还没瞧见过我的孩儿呢,再忙也得看一眼吧,这小家伙出生就欠着您的恩情,第一次是当日收留之恩,没让我们母子四处漂泊居无定所。”雅柔不顾及玉罗娇的冷淡,嫣然而笑,掀开了小被子裹着的婴孩送到她面前。 生死97 “玉大人,好姐姐,您还没瞧见过我的孩儿呢,再忙也得看一眼吧,这小家伙出生就欠着您的恩情,第一次是当日收留之恩,没让我们母子四处漂泊居无定所。”雅柔不顾及玉罗娇的冷淡,嫣然而笑,掀开了小被子裹着的婴孩送到她面前。“这第二次也是您把我们一家人从皇陵‘接’过来,唉,那里的日子实在是苦,大人受得,我这当娘亲的却真是不忍心孩子也跟着遭罪,毕竟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多亏了您,真的。” 雅柔变了。 当了母亲的她再也不是当日孤高自傲的寒梅有着不属于人间的高贵,絮絮叨叨的女人满身奶香,散乱的鬓发显然没有精心打理过,还有那略显粗糙的皮肤带着红肿的水印,玉罗娇从她的身上,几乎看不见从前那个细致的美人儿一点点的痕迹,陌生到极限。 以至于,雅柔和她说话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倒是她怀中酣睡的孩子吸引了玉罗娇所有的注意,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抚宝宝吹弹可破的脸蛋儿,小心抬高尖利的指甲怕刮伤了他,紧接着,玉罗娇听见一个极度温柔的声音慈爱的问,“这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说完了才一激灵的发现那声音是来自自己,这不经大脑的一句话令玉罗娇惊诧莫名,简直不敢相信她也会发出那样软弱的音调。 雅柔欢欢喜喜的掀开盖在孩子裤裆上的尿片,露出骄傲高耸的‘小牛牛’炫耀,“是个带把的。 玉罗娇再次呆滞,尴尬的望着根本未意识到失言还笑呵呵的雅柔,不明白她怎么会那么坦然就说出了粗鄙不堪的话。 市井间的平凡妇人无所顾忌,可她是雅柔啊,那个在过去与玉罗娇极度相似的女子。 生死98 她们理想相近,志趣相投。 她们都不甘于寂寂无名的沉浮,被男人的光环笼罩去己身荣光。 她们是恨天错生女儿身的勇者,时时刻刻反抗着老天开的玩笑。 可现在,雅柔也变了,俗气、丑陋,还带股子女人生产后所散发出来的特殊腥味,虽然不难闻,却不上玉罗娇每日花瓣沐浴后身体所散发出的清新气息。 她忽的有种逃离的冲动,远远走开,不再靠近这个女人,在她身上,玉罗娇怕瞧见自己的未来,某天会变得和雅柔一样,自甘堕落,毁掉原本引以为傲的一切。 她就是瘟疫,是会传染的恶疾,逃,要立即逃,远远的跑开,以防感染到身体之上。 突然,那沉睡的孩子张开了眼,剑眉冷目,定定的望着玉罗娇,眉眼之间,仿佛由颜曦的脸拓下来,疏离冷淡的瞧着玉罗娇。 “雅柔,让我抱抱他。”玉罗娇不由自主的张开手臂,也不管孩子的母亲是否同意,就把那袖珍版的小颜曦接到怀中。 她从来没有抱过小婴儿,怀中软乎乎的小家伙依赖的贴在她胸口,不哭不闹,就仰着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还未沾染尘埃的清澈大眼是那么明亮,简直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美丽。 假如有一天,她和颜曦也能拥有个孩子,相貌定会比怀中的小家伙更为出色吧。 玉罗娇骄傲的挺直胸脯,对美貌自信满满,雅柔虽然也是美女,最多却只能算中上,与她这种人间绝色一比较,便黯然失色了。 生死99 “玉大人,孩子饿了,我喂他吃些奶水好吗?”也许是玉罗娇那觊觎的目光太过渗人,雅柔不安的搓搓手想要把孩子接回。 大皇子笑意盈盈的上前揽住妻子的肩膀,手指捏了几下安抚道,“宝宝只是不太熟悉玉大人,就让她多抱会嘛。” 雅柔肩膀生疼,不敢露出反对的表情,只好垂下眸不去瞧儿子的小脸。 玉罗娇莞而一笑,把孩子塞回雅柔手中,“拿去拿去,没人和你抢宝宝,别愁眉苦脸的不是心思,好像我是那人贩子,要拐了你家小少爷似的。” 即便这孩子与颜曦再像,也终究血统不纯,玉罗娇是多么挑剔的女人,瑕疵次品,哪怕有一丁点缺陷,她都不会委屈自己,更何况还是个孩子。 雅柔如蒙大赦,欢欢喜喜的去了,她出现的目的不过就是缓和尴尬的对峙,玉罗娇露出笑颜,此处便再不需要她,留下也没多大意义,还不如回房去陪孩子休息。 玉罗娇眼神落在雅柔丰硕的背影之上,淡淡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能在患难之时不离不弃的女人,值得你捧在手心小心呵护,殿下,您真是好福气,有生之年能遇到如此有情有义的女子。” 大皇子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没有接话茬。 三皇子凑上来,“圣女大人那么喜爱孩子,为什么不自己生个呢?反正光明神教的教义之中也没规定侍奉神的女子必须处子之身,您可别太忙于公务而忽略了女子一生中最宝贵的孕育时光。”顿了顿,似是没瞧见玉罗娇冒火的眼,又追加了句,“您也老大不小的,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唉,父皇都死了那么久了,要守节这么多年也足够了。” 生死100 谁守节? 她吗? 为了那个早该死掉的色老头守身如玉? 这是在开哪国的玩笑,真冷,一点都不好笑。 她只是谨慎而已,宁缺毋滥是种美德,精心挑选个男人中的极品,总比随手抓一个来得有成就感。 像颜朔这种只晓得男欢女爱的禽兽,说了他也不明白。 玉罗娇不屑的撇撇嘴,已经没了继续呆的兴致,“总之那件事暂且定下,你兄弟二人加紧准备,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言毕,也不等着对方回答,便趾高气昂的带着贴身的护卫一步三扭的离开了。 “他妈的,真骚!”颜朔啐了一口唾沫,贪婪的眼睛直勾勾望着玉罗娇水蛇一般的腰肢,“大哥,你说父皇当年是不是就死在这骚娘们的肚皮上了,听说她还有个姐姐,亦是倾城容貌,父皇每次必定同时召见姐妹二人伺候,啧啧,想想都觉得眼馋。” 大皇子使劲踢出一脚,正中颜朔的腿肚子,“这个时候你招惹玉罗娇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吗?我们这点人马就想和老七斗?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这不是才离开虎穴,就又把自己往狼窝送的愚蠢行为吗? “大哥,那骚娘们傻,你也跟着糊涂啊?她摆明了是想拿咱哥俩开涮呢,难倒您还真想着再造反一次,让老七有借口砍了咱们的脑袋吗?”上回大闹京城,颜曦三下五除二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哥俩准备许久的计划彻底打散,这事儿已经成为三皇子颜朔心里最大的阴影,虽然被囚禁在皇陵里,日子过得艰苦,可他从来都没想过再翻天覆地的去惹颜曦。 他不是老大,推翻了颜曦就能直接接皇位。 老大也没那么仁义,颜曦倒了拱手把利益都让给他。 既然如此,他为啥还要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找颜曦麻烦呢? 执拗的女人1 大皇子阴郁道,“她想利用咱们,咱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她,三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得,想杀鹿哥哥您自己动手,恕小弟不奉陪了。”颜朔伸了个懒腰,扭了几下屁股,“我去找几个妞乐呵乐呵,就不打扰你和嫂子了。” 一丝血腥的杀戮之气闪过大皇子狭长的眼,落在颜朔的背影,悄悄湮没。 他没有阻止颜朔离去。 。。。。。。。。。。。。 紫浩帝返京后没有休息,隔天就恢复早朝。 这些日子以来群臣与皇帝见不着面,仅靠书信往来,今日终于又看到颜曦那张招牌式的万年冰山脸,竟都有些兴奋的感觉。 皇帝的龙椅下手边,端放着一张特制的小椅子。 不满三岁的太子颜赢端坐在上边,皱着一张苦瓜小脸,不时的掩住嘴打哈欠。 对于小孩子来说,早朝的时间的确是太早了,天色微明,颜曦没回来之前的这个时候,颜赢还在床上缠着被子打瞌睡呢。 群臣也觉得奇怪。 历来太子随朝听政议政都不是稀奇事,先皇的太子一听就是二十年,到最后也没接到龙位,算是白忙活。 可是紫浩帝立的太子才三岁不到哇,这么个小娃娃放在这儿能听懂什么?他连字儿都没认全呢。 再说了小孩子一会吃一会拉的根本无法约束自己,而金銮殿是多么肃穆庄严的地方,万一一会太子爷闹肚子拉出一滩‘黄金’下来,可真是应了那句“遗臭万年”的箴言了。 拜颜曦往日立威所赐,上百号大臣心中腹诽,却没一个敢站出来发表异议的。 老子带儿子学朝政,就算是操之过急了些,也没群臣指手画脚的权利。 可望向颜赢的目光可就精彩了,各色聚集,除了尊重的眼神之外,各自情绪算是齐全了。 颜赢耳边忽然听见颜曦用他特有的孤傲清冷声音道,“赢儿,瞧见没,金銮殿上的这群大臣们瞧不起你呢。” 执拗的女人2 颜赢立即抬起头,左右晃脑袋看。 只见龙椅之下的大臣们一个个绷着脸垂眸弯腰而站,而他的父皇颜曦则腰杆挺直的坐在御案之后。 有个吏部的大臣正在报告从颜曦离京之后,各部人员的升降情况,枯燥无味的记录啰啰嗦嗦念起来没完,听的人直犯困。 颜曦根本就没看他,大臣们也仿佛没听到颜曦说的话,颜赢疑惑的眨眨眼,缩回脑袋决定继续打盹。 他现在不满三岁,一个处于成长期的孩子是不可以听懂这些无聊的人事变迁,否则一定被当成怪物,即使是太子殿下也难逃被诛杀的命运。 “赢儿,打起精神来好好听。”一声虎吼近在耳畔,震飞了好不容易才找上门来的瞌睡虫。颜赢垮着脸,真想破口大骂,小孩子就没起床气了吗? 他抬头去瞧颜曦,颜曦却没瞧他。 颜赢捂住嘴,用只容自己听见的声音小声道,“父皇,刚刚是您在和赢儿说话吗?” 颜曦依旧不答。 颜赢略微放心,小手捏着眉心使劲揉,喃喃道,“都怪瑶瑶昨晚上闹的厉害,大半夜的不睡觉非得上窜下跳的学人家跳舞。今早又被老头子扯出被窝来听朝,害得我都产生幻听了。”再次捂住嘴,打了个很解乏的哈欠,小太子眼皮子耷拉下来,掺杂了古文的工作汇报特别的催眠,眼瞅着周公穿着草裙又向他挥手致敬—— “认真些,好好听~!!”晴天霹雳再次于耳边爆炸,猝不及防,颜赢一个跟头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灰头土脸。 。。。。。。。。。。。。。。。。。。。。。。 PS:今日的10更结束了,明天也是早晨发,(*^__^*)嘻嘻……,群吻。 执拗的女人3 捂住脑袋上的磕到的地方,一颗硕大红肿的包缓缓浮起来。颜赢苦笑的低下头,不敢朝下边鸦雀无声的群臣眼睛上瞧。 好尴尬,他好歹也是储君一级的人物,偏偏在金銮殿上被家里的老头子吓的载倒在地,威严扫地啊。 而在大臣们眼中所想的可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数百只眼睛齐刷刷的望着紫浩帝下首的小小身影一声不吭从地上爬起来,揉揉额头拍拍裤脚,板着小脸没有需要大人安慰的意思,他镇定自若的走回到自己的位置,踩着小板凳爬上去,端坐稳当,等伺候的宫人们反应过来想过去搀扶时,颜赢已经整理妥当,仿佛方才的一幕从未出现过。 此子聪慧异常,少年老成,绝非池中之物。年纪虽小,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却异常夺目,几位老臣均捋着胡子赞叹的直点头,连嘴里没啥好话的史官今天也忽的有了泼墨的兴致,要为小太子赋诗一首,流芳千古。 颜曦双眸闪烁着疏离淡漠的光芒,神情更是不为所动,也看不出来他是否满意颜赢的懂事,只是唤了一声“继续”以提醒那报告了一半就停下来去看热闹的官员。 很快,金銮殿又恢复了井然有序,没有人再将注意力放在小太子身上,因为他的老爹已经眯起了危险的冷眸,随时准备把那些心不在焉溜号的抓出来问话,如果到时候答不出来,跌份丢面子是小事,惹恼了颜曦被宫人用大棍子打出无门才丢人。 小颜赢嘘了一口气,狐疑的抬起头去望颜曦,老头子方才绝对是用了什么办法在他耳边说话吓人,可是又好像是只有他一个人才听得到,是什么神奇的武功吗? 嗯,找个机会偷学过来,将来肯定用得上。 那抹算计还未在眼中消褪,就被颜曦逮个正着。耳畔霎时响起他独特的声音,“赢儿,朝会后随朕到御书房批阅奏折,到时候要考你今日朝会所涉及的问题,专心听吧。” 执拗的女人4 颜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瞧颜曦一本正经的架势不像是开玩笑。 有没有搞错? 他是要拔苗助长吗? 让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参与朝政已经够疯狂了,还要批阅奏折,这还不算还得考试?把他当神童也不是这么个使唤法吧。 颜赢的反应时当机立断的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啃,过去他十分厌恶这个动作,今儿却甘之如饴的当着百来人面前做出来。甚至还考虑着一会要不要故意往裤子里尿一泡以昭示‘青春无敌’。 颜曦眼角余光瞥见儿子贼溜溜的目光一边瞄着他一边拧着眉毛把手指送嘴巴里吸吮,不熟练的动作出卖了颜赢并不经常这样做的事实,于是唇瓣轻若未闻的向上划出愉悦的弧度,半点没有因为颜赢的‘幼稚’而轻易放过他的念头。 乌云笼罩头顶,小太子托着腮犯了愁。 童年啊童年,还不及享受已经匆匆溜走。 。。。。。。。。 另一边,颜初瑶睡到日上三竿才舍得张开眼,只见吃饱喝足的颜暖暖正高兴的坐在她那国色天香的母亲对面玩翻绳,而不远处住着弟弟颜赢的床已经空了,不必想,肯定是被帅父皇抓去进行早教训练了。 姜是老的辣,父皇的眼睛可真毒啊,愣是透过虚假的表象看到了事物的实质,赢儿这不就被逮个正着么。 低调低调,以后可得跟颜暖暖学习当个纯正的小孩子,享受父母的疼爱,虽然父亲稍微冷漠了些,好在他无可匹敌的英俊外表弥补了这一切。 桃小薇一直注意着颜初瑶这边的动静,见她终于睡醒了,才让宫娥接替了自己的位置继续陪颜暖暖玩,亲自走到女儿床前,摸了摸她红扑扑的脸蛋轻轻道,“瑶瑶,起床吃饭吧,要娘帮你穿衣裙吗?” 执拗的女人5 那是来自遥远异域的丝织品,用珍贵的雪蚕吐的丝织成,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也没什么重量,风一吹便轻飘飘的随身舞动,且保暖性极好,是冬日里最佳的制衣材料。 内务府的库房内也只有小半匹,仅够为皇后娘娘裁剪一套衣裙的,谁知送过来桃小薇一瞧见酒立即命人染了色帮颜初瑶和颜暖暖各做了一套,自己半点不留。 今天早晨过来已经帮颜暖暖换上新衣,小家伙美滋滋的摸着浅粉色的衣裙,不住的转圈。 为颜初瑶留的是浅红色,很趁她白皙的脸蛋,桃小薇几乎迫不及待的想亲手帮女儿穿上,再帮她输个可爱的发型,牵着她的小手到御花园去散散步。 望着母亲献宝似的兴奋,颜初瑶真想叹气给她看,平生最不喜欢的颜色就是红色,穿在身上就觉得自己是个红包套,乍眼的很。 可是,却怎么都狠不下心来拒绝穿上那件衣服,她的美人妈妈若是失望了,颜初瑶也会跟着难过的。算了,反正快过年了,就当一回红包套又如何,穿在身上是给别人看的,只要不照镜子自己也看不见,就由她去吧。 桃小薇注意到颜初瑶僵硬的笑容,略微有些失望的捧着女儿的新衣裙,“瑶瑶不喜欢么?” 都是小女孩,暖暖乐的蹦不停,为什么颜初瑶就没一点高兴的意思,连微笑都维持的那么勉强。 “妈妈,瑶瑶好喜欢哦。”夸张的扑过去揽抱住桃小薇的脖子,顺便借以掩去无奈的表情,算计着时间足够让桃小薇相信她的‘诚意’之后,才笑眯眯的接到手中,看也不看,随手抓起裙子往脑袋上套。 妈妈?是什么意思?桃小薇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还来不及追问,就瞧见颜初瑶可爱的小动作,忍不住噗嗤一笑接到手中,耐心的讲解道,“瑶瑶弄错了,这件是裙子,要穿在下边,直接把腿塞进去就好啦。” 执拗的女人6 颜初瑶大窘。 明明是一套衣服,里里外外至少也套七层,虽然薄如蝉翼多穿点也不会不舒服,可颜初瑶老是记不清楚顺序,后来因为有宫娥殷勤的帮忙,她懒到连动手都不愿意了。 所以才闹出亵裤套头的笑话来。 桃小薇微笑着摇摇头,“没事的,你还小,不会穿也是正常,来让娘亲把小公主打扮起来,等会你父皇回来见到了,必然欢喜。” 颜初瑶幻想着被高大威猛的父亲抱在怀中亲吻脸颊的画面,一行口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小家伙饿了?我们赶快穿衣服吧,早膳还在火上热着呢。”温柔的用手绢擦去令人尴尬的银丝,桃小薇愈发欣赏女儿的童真,压根就没注意到,某个乖乖任其摆布的小公主面色有多囧。 。。。。。。。 在清晨皑皑薄雾之中,燕军的战士爬上了鲁国的城墙,傲然站在最高处,俯视同伴和敌人交错散落的躯体。 死去的,化为尘埃。 活着的,成为英雄。 战争游戏,规则如此。 年迈的鲁国皇帝城破之日在皇宫内上了吊,一向被视为平庸无能的废弃太子由一队侍卫保护着杀出血路,仓皇向南逃窜。那个方向一直往前走,将会进入五蠹部落的领地,他的死去的母亲就来自那古老的国度。 现任太子是二皇子陆毅,被他偏心的父皇护佑了一辈子,临末了老皇帝自杀,他的大哥立即毫不犹豫的派人把他捆成粽子,丢在太子府内候着燕军。 夺位只恨,以及这么多年与陆毅的恩怨,岂是几句话说的清楚。 即便是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也因为多年的委屈磨砺成面目全非的怨恨。 索性,便以此作为终结吧。 执拗的女人7 年关将近,喜气一日塞过一日。 终于,在腊月二十六这天,两骑快马风尘仆仆从远方而来,入城后无人阻拦,一路行至皇宫,由内侍营的营主九鼎亲自迎出接进去。 小颜赢一早就被太傅抓去大念之乎者也,虽然临近年关全天下的人都在庆贺,就唯独他被颜曦下了严令,过年期间照常上课,不得休息玩耍。桃小薇心里不忍,才想张嘴为儿子求情,颜赢已经伸出小手覆盖住母亲的柔荑,奶声奶气道,“母后,不打紧的,父皇也是为了赢儿好。而且这年也没什么好过的,还是太傅讲书更有意思些。” 瞧着他潇洒的背影,颜初瑶眼冒金光,崇拜的五体投地,“赢儿好酷哦,真是崇拜。” 颜赢走的老远,听见感叹立即回头,咧开小嘴皮笑肉不笑,“只要不和你一起过年,别说是背书,就算是让我从金銮殿的梁柱上蹦下来也心甘情愿。” 相处数日,两个孩子时不时冒出‘童言稚语’,桃小薇虽然听不懂却也有些习惯,微笑着瞧着,并不出声呵斥哪个说话不得体。 小孩子嘛,天真乐观傻兮兮才好玩,只要他们健康的长大,她没有别的祈愿。 因此,当颜融和竹叶瞳赶到皇后寝宫时,就只见到两个小仙女在庭院内追逐,大一点的颜暖暖撵着小一些的颜初瑶跑,因为妹妹玩什么都不带着她而不高兴的小嘴撅起老高。 “暖暖乖女儿,想死老爹我了,快过来让爹抱抱。”‘二十四孝’亲爹颜融扑上去。 小女孩尖叫一声,掉头就跑,连颜初瑶都忘记追了,“救命啊,有坏人,有刺客,有大胡子怪人。” “暖暖,我是你亲爹啊,别跑别跑,前边是台阶,小心摔着。”心灵很受伤的颜融强自止住脚步,不敢继续追赶,怕孩子仓促之间万一磕到碰到,回过头去可怜兮兮的对抿嘴浅笑的媳妇儿诉苦,“小瞳,女儿居然不人的我了。” 执拗的女人8 离家已有几年,那时候颜暖暖还是抱在手臂里的小宝贝,有颜融在,连娘亲都不要。 现在居然尖叫着大喊他是怪人,呜呜呜,不就是因为日夜兼程的赶路忘记把胡子刮掉嘛,咳,这头发稍微也有点乱,长衫不知在哪里蹭了些汁水,花花绿绿还散发着一股子酸味。 颜暖暖终于发现了竹叶瞳也站在附近,欢呼一声飞扑过去,“娘亲,娘亲。” 竹叶瞳接住女儿小小的身子,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她额头的汗珠,“暖暖,快叫爹爹,你不是一直叨咕着想找爹爹吗?怎么现在他回来了,反而不让抱呢。” 颜暖暖撅起小嘴,粉嫩的手指点住颜融,很不给面子道,“好丑,好脏,还臭。” 颜融跨下脸,灰溜溜的往住处走,吩咐着宫娥快点准备热水,沐浴更衣,再请媳妇儿为他梳理长发,非得变成个养眼的父亲再来博女一笑不可。 颜初瑶咯咯笑的冲颜融招招手,“二叔,过来嘛。” 颜融立即走过去,半蹲下与她平视,瞪着圆圆的眼珠子问,“小瑶瑶,你还记得二叔吗?” 重重的点头,颜初瑶笑呵呵的蹭到颜融怀中,坐在他半蹲的膝盖上揽住脖颈,也不嫌颜融脏,左右开弓在他胡子拉碴的脸上软软的啵几下,“二叔别伤心,暖暖常常念叨你呢,快去打扮的帅气一些,女孩子都不喜欢邋遢男人哦。” 咦?这个不认生的小妮子说话好中听,颜融心中只觉得高兴,压根忘记了颜初瑶其实比颜暖暖还小几个月的事实,连她的女儿都不记得亲爹,颜初瑶居然很奇异的没有忘记他。 “记得带些蜜饯回来,要酸酸甜甜的那种杏埔,暖暖最喜欢了。”小人神秘兮兮的教颜融怎么打糖衣炮弹,讨小孩欢心的秘诀无外乎又哄又骗,拿捏准当,每个人都能成为大受欢迎的孩子王。 执拗的女人9 颜融乐颠颠的走了。 颜初瑶一蹦一跳的过来,扯扯竹叶瞳的裙角,“婶婶,父皇和母后在寝宫里等着呢,二叔不会那么快就赶回来,我们先过去吧。” 竹叶瞳亲眼瞧着颜初瑶长大,对小大人似的公主已经习惯,她微笑的点点头,把女儿放下来,一手领着一个,有宫娥引路,飘然而去。 举国上下,能让帝后二人站在门口迎接的,竹叶瞳大概是独一份。 听说颜融夫妻俩进了宫,桃小薇已经坐不住,非要去迎。颜曦又哪里肯让爱妻独自一人,于是便跟在后边,那番宠溺与纵容没有一丝不耐,他平生少的可怜的耐心都集中在了桃小薇和颜初瑶身上,尤其是对妻子,几乎就没说出个不字。 竹叶瞳见着颜曦有几分意外,不等她拘谨的行礼,桃小薇已经一把托住她下拜的身子,娇笑道,“嫂嫂,你总算是回来了,夫君派了几波人马去迎,都错过了,好害怕你们赶不及在过年前回来。”左右没瞧见颜融的身影,桃小薇不解的问,“二哥呢?没和你一起?” 颜初瑶噗嗤一笑,捂住嘴没说话。 竹叶瞳无奈的瞧着颜暖暖小脸紧绷,刚想解释,就听见女儿皱着眉道,“怪人很臭,暖暖不要他抱。” 等到竹叶瞳把缘由解释完,所有人都大笑不止,就连平素里没什么表情的颜曦,也很给面子的抬了抬眉,露出类似于嗤笑的眸光。 颜融一辈子都自信满满,难得也会被人嫌弃一次,偏偏那个人还是他引起为傲的掌上明珠,真是令人唏嘘,不禁要说一句:活该。 执拗的女人10 颜融在等待之中姗姗来迟。 他洗了个澡,换了件宝蓝色长衫,同色系的缎带挽高帅气的长发,一块墨玉嵌在头顶,更衬的他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真是难得颜融肯花大力气在正常的装扮上,就连颜曦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瞧见过他这样‘楚楚动人’了。 来到颜暖暖跟前摊开手臂,颜融可怜兮兮道,“乖女儿,让爹抱抱吧,你闻闻,擦了香瓣的,不臭了。” 颜暖暖还真就探过小脑袋到他怀中嗅了几下,与她的皇帝叔父身上的气息很相似的清香,小女娃满意的点点头,大方的摊开手给他抱,只是不管怎么劝诱都不肯张嘴喊爹爹,缩在颜融安稳的怀抱中,一副不好意思的羞涩神情。 颜初瑶妒忌的眨巴眨巴眼,从桃小薇身旁的椅子上蹦下来,小跑到颜曦身边,“父皇,瑶瑶也要抱。” 大眼委屈的瞄了瞄一脸幸福的颜暖暖,哼,她也有爹爹的,一点都不比她差。 颜曦拎小鸡似的把她拽到自己腿上,任其玩耍,不忘夹了许多桃小薇喜欢的食物到她碗中,哪个都不愿怠慢。 好一副俊男美女环绕的和睦家庭图,等等,好像是少了某个贵气的小太子。 宫娥踩着小碎步飘然进门禀报,“皇上,太傅求见。” 桃小薇心中暗道不好,大过年的不让孩子休息,非得要他读书,连家宴都不许参加。颜赢虽小,心里肯定窝了股火,这个时候太傅来八成是告状的。 颜曦挥挥手,下令宣他进来。 头发花白的老太傅乃是三朝元老,当代大儒,不只学识渊博,在天文、地理、政治和风土人情等各方面都造诣颇深,当初选了他给小太子做师傅,老人家本来是不愿意的,可惜紫浩帝亲自登门,他也没好借口拒绝,于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每日诚惶诚恐的生怕怠慢了太子的功课。 执拗的女人11 谁知才教了几天,可把老先生给美坏了。 这位太子与他所接触过的皇家子弟完全不同。 见过聪明的,可之前的经验与颜赢一比,统统作废。 什么叫神童,眼前这位才是啊。 过目不忘?那是小意思,承先人之牙慧,死记硬背下来也只能说是头脑好。 最令人惊叹的是那种一点即通,举一反三的领悟能力,每每他才解释几句,小太子已经能从最深层次的分析开来,侃侃而谈。 至于各地风土人情,他仿佛比老先生知道的还要多,还要细,到最后,这位当朝大儒就只好坐在他的椅子上,嘴巴承O型听着颜赢介绍。 有许多地方,是连他都没听过的,瞧颜赢的样子又不像是胡说,于是老先生连忙返回家翻阅书本,还真就在一些闲游野记的书籍上找到了颜赢所说的地方,只是记载都不如小太子所说的详细。 这个站起来不到他腰间的小小孩童,难倒真的去过那么多地方,才有了如此丰富的阅历,打死老先生也不相信啊,毕竟他真实的年龄摆在那儿呢。 问他从哪里学了,小太子沉吟一会,只说是偶尔翻阅群书看到的,至于是哪本就记不清了。 老太傅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当即就放下手中功课,牵着颜赢的小手要求立即求见皇上。 他激动万分啊,这个孩子可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希望。 假以时日,他能行至多远,就连他这个年仅古稀的老人都看不透。 只是知道自己决不能像对待普通孩子那样,按部就班的耽误了颜赢。 因材施教,因人施教,老太傅本来就颤巍巍的手脚哆嗦的更厉害,以至于见到了紫浩帝就脸红脖子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执拗的女人12 此番情景瞧在一干大人眼中,都自然而然的认为是颜赢闯了祸,把老爷子给气着了。 桃小薇怕颜曦发怒找孩子麻烦,立即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来,牵着颜赢的小手回到桌子旁,让身后伺候的千霜赶紧搬把椅子过来,把孩子牢牢护在怀中,万一呆会夫君发火,她也好就近的庇护,别大过年的还让孩子遭了皮肉之苦。 颜赢的小手出奇的凉,被桃小薇握在暖融融的手心里,分外的舒服。 他疏离的眼神变得温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酥肉放在母亲碗中,“母后,没事的,您吃些东西吧,不必紧张,太傅他来。。。” 还不等说完,老太傅忽然嘶吼一声,底气十足道,“先皇庇佑,祖宗庇佑,陛下,大喜啊,老臣恭贺陛下慧眼识明珠,储君成才乃天下万民之福。。。” 颜融听的稀里糊涂,一口酒倒进口中,插嘴道,“先生,您长话短说好不好?这儿吃着饭呢,您从三皇五帝开始讲,饭菜都凉了。” 这老太傅很不幸也是颜曦和颜融的启蒙师傅,当年没少跟颜融生气。 颜曦登基为帝,主仆有别他不愿言语放肆,对待颜融可不那么客气,若不是颜曦在场,老爷子敢抄着拐棍上去敲这不孝徒弟的脑袋。“古人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颜融小子,你在外游历数年,不认我这个糟老头子了么?” 颜融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来,弓着身子扶起老太傅到一旁的空椅子上落座,陪着笑脸道,“瞧您说的,小子哪敢对师傅不敬啊,咱这就是提个建议,您瞧快要过年了,太子殿下又不满三岁还是个孩子,就算是气着您老人家也不必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告状吧。”附在老爷子耳边,颜融用大家都听得见的音量‘劝’道,“您也知道我七弟脾气不大好,万一一会真的‘教训’不对,是教育起来了,人家母后非得心疼不可,搞的人家夫妻不睦您心里也过不去不是?算了,就饶了小太子这一次吧。” 。。。。。。。。。 PS:3月1日的更新,10更结束咯,明天还是早晨更。 执拗的女人13 期间,老太傅几次想插话,都被嘴快的颜融堵回去,他是存了心不让老太傅有机会告状破坏气氛,看准老人家说话惯于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就使劲用言语打岔,就算最后无法打算老人家的思路,也总能让他消消火,或者把怒气转移到自己身上,别太和颜赢较劲。 “你能不能闭嘴?”老太傅底气十足的爆呵一声,像小时候每次颜融调皮时的样子使劲拍掉他在面前乱晃的大手,“聒噪!” 完了,老爷子这回是真的怒了,颜融抱头鼠窜。 总算让二王爷消了音,老太傅郑重其事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屈膝在颜曦身旁跪倒,三拜九叩之后,才朗朗道,“启禀陛下,老臣今日前来并非是太子有过错要告状,实在是另有他事。”一句话定住那几个疼爱孩子的大人的心,又充分的调动起众人的好奇心,竖起耳朵屏息倾听,“此子之聪慧乃老臣生平所未见,生于皇家,立为储君,若好好引导,天下百姓之福也。仅仅老臣一人已经难以教习,为了避免耽误,恳请陛下再另外物色几位老师一起教授,老臣亦随之一起,求陛下恩准。” 颜曦闻言,并不惊奇。自己的儿子啥样,他最是清楚,心底早就预料到也许有天会遇到这种情况,只是没成想会这么早。 转过头去,对正在努力的照顾母亲的儿子问道,“赢儿,可以应付的来吗?” 桃小薇也低头去瞧,无声询问,哪怕颜赢有一点不愿意,她都会顺从儿子。 孩子确实太小了,还不到那个年龄。 “无所谓,孩儿听从父皇安排。”颜赢一脸无谓,好像对他来说,让母亲更舒适的用餐也比母亲谈论的话题有意义。 老太傅浑浊的眼散发勃勃生机,充满希望的准备聆听紫浩帝最后的决断,他本人甚至比在座的人都更加紧张,连呼吸似乎都忘记了。 执拗的女人14 “既然如此,那便由太傅代为寻找合适人选。”颜曦总算松了口,饶有深意的瞅了儿子一眼后,做出最后的决断。 颜赢平淡无波的点点头,随老太傅一起叩头谢恩。 目的达到,老太傅便退下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年了,刚好这些天将会有许多饱学之士前来探望拜年,他得好好琢磨,争取为太子殿下物色到更为出色的老师,不负皇恩。 闲杂人等正式退场,为颜融和竹叶瞳的接风宴在两家融融天伦气氛中进行。 除却外人对颜赢‘过于’聪颖的惊叹,自家亲人倒是没太大反应,也不看看他是谁生的儿子,紫浩帝颜曦耶,若他立下的太子是个孬种怂包才奇怪。 颜初瑶趁着众人不注意从父皇的腿上蹭下来,踮着脚来到颜赢身旁,示意他垂下头来听她说悄悄话,“赢儿,你不是说要低调嘛,现在连太傅都惊动了,看你怎么收场。” 颜赢把一粒肉丸子直接塞进姐姐口中阻去她的叽叽喳喳,蹙眉用小手指挖挖耳朵,怪声怪气的道,“瑶瑶,下次别冲着我耳朵吼,你的大嗓门要把我变成聋子啦。” 她明明是在关心他好不好,居然还挑三拣四的嫌弃声音太大震耳朵,死小孩,真是没良心!颜初瑶搂起裙子,对着颜赢的小腿就是一脚,虽然没把他椅子踹翻,好歹也瞧见了他龇牙咧嘴捂着腿呼痛的窘样,哼,本姑娘可是不好惹的,这与年龄、身高、力气都无关,臭赢儿最好给我记住。 回到颜曦身边,爬回到膝盖上的专属位置,颜初瑶还是撅着嘴不高兴,她觉得自己被深深的伤害了,这回颜赢若不道歉,她一定不原谅他。 颜曦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却没有插言评价,摸摸女儿柔软的发丝,垂下头低声道,“瑶瑶,那样踢脚法不对,改天父皇教你武功好吗?可以一脚把椅子都踹成碎片那种。” 执拗的女人15 一桌子人立时鸦雀无声,目瞪口呆的瞧着颜曦‘教’小孩。 颜赢很没出息的额头渗出冷汗,第一次,为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起来。只要一想到颜初瑶像只小蝴蝶似的在院子里用轻功飞来飞去,间或出拳把他当沙包来一下,任谁心情都好不起来吧。 “哦,对了,这个也给瑶瑶,要好好保存,只要有它在,就不必担心我的瑶瑶挨欺负了。”颜曦探手从怀中摸出一枚不只是用何材质做成的信物,似乎是某种罕见的玉石,黝黑泛着冰冷的暗光,一只栖息的凤凰正静静的把头伏在身子上沉睡,只是那股子无言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长久凝视,骇的人喘不过气来。 大家都识得,这是可以号令整个内侍营的虎符军令,有它在手,就等于拥有了数万虎狼之师的指挥权。 现在,就在他们的面前,颜曦把它当成了玩具来哄女儿,瞧那架势是没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命人取来红线,编制成结,虎符成了普通的项链坠垂在下飘飘荡荡,颜曦亲手把它挂在女儿的脖颈间。 见过疼孩子的,可没见过这么疼的,颜融自叹弗如。 呜呜呜,他就是个没能耐的父亲,可拿不出那种‘重量级’的东西来讨女儿欢心。 颜初瑶哪里懂得虎符所代表的含义,只当那是寻常的玉石,挂在身上初时感觉凉意渗骨,很快那股不适便消失不见,小小的身子渐渐复苏了温暖,上升到合宜的温度后便不再增加,舒服的不得了。 她惊奇的瞪大眼,双手捂住,知道面前这位冷面的父皇是赐予了一件很厉害的宝物给她,像是怕他反悔,立即紧张兮兮的塞入衣服里,唔,真舒服,多了这么个小小的东西,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窗外汩汩寒风,完全无法侵袭到她。 来而不往非礼也,颜初瑶的一切都是颜曦给予,拿别人送的东西回送成何体统,她想了想,只好用老办法,踩着颜曦的膝盖站起来,郑重其事的在他脸颊边印下几记香吻,软绵绵热呼呼,还带着小孩子天然的奶香,啾一声,清脆响亮。 执拗的女人16 颜曦眼眸中现出一丝慈爱,面色仍旧冷冷的,不再多说话。 一餐饭热热闹闹的吃完,颜初瑶的虎符成为其中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众人所淡忘,只有颜融仿佛又嗅到了什么气息,啧啧感叹几声,又颠颠的跟在女儿身后联络感情去了。 该来的,始终要来,与其顽强抵抗,不如欣然接受。 颜曦疲惫了太久,总有一天要卸下肩头重担,去过他真心想要的那种生活。早一些晚一些其实无所谓,他有权利得到这样美好的未来,于大燕国付出的,早就超过了先皇的期望值,若强硬的使劲办法留住他,那才是逆水行舟,违背自然。 。。。。。。。。 正月十五花灯会上最后一盏灯熄灭,象征着新年的结束。 百姓们仍沉浸在喜气洋洋的年味之中,暖融融的笑意与那在风雨飘摇中坠落的鲁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是这个时代生存的法则,没有人对燕军的铁骑踏平别国发表意见,胜利在己方,民众心中只有喜悦。至于道德层面的东西,被忽略的很淡很淡,几乎没有人提起。 四月初,除五蠹部落外,四小国递交国书,年年纳贡,岁岁称臣,甘愿沦为属国,只求紫浩帝的铁骑不要将战火燃至国境。 颜曦应允! 而五蠹部落所占之地乃塞外苦寒,环境恶劣,一年之中倒有十个月在吹大风沙,为了这么个所在派军前去攻夺实在不值,索性暂且放任它去吧,只要不再冒犯大燕,便允许它偏安一隅,苟且偷生。 至此,大燕国已经实际意义上的统一诸国,完成了历代帝王大一统的梦想,紫浩帝颜曦也成为了燕国历史上最年轻最有建树的帝王,不可动摇。 八月,光明神教的总教从京城迁出,羽翼丰满的玉罗娇运用迅速积累的财富,寻了一出灵山,开宗立派。 执拗的女人17 次年五月,朝廷宣布将寻良辰吉日大举祭祀河山,帝后亲临,告慰列祖列宗。 有各地使者送上万言书,请求紫浩帝恩准光明神教圣女玉罗娇代礼部行司仪之责,帝允。 而另一边,影卫和内侍营几乎同时送上密函,西南角,大皇子与三皇子集结旧部,够买兵器、粮草、马匹,操练士兵,意欲不轨。 颜曦置之不理,宣告祭天大典如期举行。 。。。。。。。。。。 灵山之上,玉罗娇身披五彩纱衣,端坐高台之上,目光炯炯,宛若真神。 脚下,是花重金网罗而来的武林高手,也有不少善于计谋之人为他出谋划策,妥善管理教务。 大皇子隐于暗处,耐心的等待玉罗娇忙碌完,把众人都遣散离去,才现出身来,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意。 那是每次玉罗娇见了,俏脸都要布满阴云的表情,她认为大皇子总是在用这种温情的感觉破坏了他原本整洁的容貌。 “光明神教在几年之间就发展壮大到如此地步,连火神教的百年基业,都让您打的抱头鼠窜,真是令人惊叹。”相处了这么久,大皇子最是明白玉罗娇的软肋,这个女人高度热衷权势,又不喜别人露骨的夸赞,但只需另辟蹊径,便可轻易的掌握她的情绪,左右悲喜。 玉罗娇瞥了瞥嘴,算是承了他夸赞的情。 斜倚在镂刻精美的宝座之上,美艳的女人细声细气慢慢道,“大皇子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忙人,这回来却是为何?不妨开门见山吧。” “还不是老三样,您前年就令小王候着,这一年又一年终究不是个办法,眼瞅着老七羽翼丰满,政局稳定,若是再拖延下去,怕是连最后的三分胜算都没有了。”玉罗娇这也是个光说不练的主,当年她说的多好啊,里应外合,一举出击,助她夺得皇位,而他只需要立光明神教为国教,大开方便之门便可。 执拗的女人18 他答应了,什么都允了,到末了还是这样的结局。 玉罗娇每壮大一分,大皇帝的底气便减少一些,现如今他与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对等的地位,就连说话,她也是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斜睨态度,一副小人得势的样子。 忍耐着,苟且着,压抑着。 还有,继续微笑着。 可殊不知,他越是这样的笑,玉罗娇便越瞧不起他。 明明有八分相似的相貌,因为这抹颜曦永远都不会出现的表情,而彻底的将两人分辨清楚,让她偶尔想借由着大皇子的脸回忆心上那个人的机会都不存在。 于是愈发烦躁,就连敷衍都不愿意了。 大皇子有求于人,态度始终是如沐春风的和煦,之前遭受的委屈仿佛他都没用放在心上,用殷切的眼神注视着,那小羊羔似的脆弱仿佛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打击,让人忍不住怜惜。 玉罗娇清了清嗓子,娇声道,“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的经验,皇子当沉得住气呀,紫浩帝颜曦是什么人物,没用人比你更加清楚,他凭一己之力覆灭三国,令余下的四小国臣服麾下,岂是三言两语之间就能动摇根基的。”定了定,不理会大皇子蹙紧的浓眉,微笑的唇瓣吐出字字寒刺,射向他最不堪一击的软肋,“成大事者不惜小费,你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积聚力量,呵呵,还有你那三弟现在也并不支持你吧,本尊听说,他日夜流连声色,根本就不参与筹划,看来是想置身事外啊。唉,你与其在这里焦急的催促,还不如脚踏实地的回去做些事情,例如,让三皇子振作起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一番话把大皇子堵进了死局了,她毫不掩饰的在责怪他,还没有准备好就毛躁的想要动手,简直是害人害己。 执拗的女人19 香风一阵,玉罗娇已起身飘然远走。 望着她婀娜的背影,和声势浩大的阵仗,大皇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自打生了孩儿后,雅柔就像是换了个人,不再追逐,不再恳请,竟是连半点注意力都不愿放在大皇子身上。 曾经拥有的痴迷眼睛化为清冷无波的淡漠,从这个女人身上,再也看不见当年毅然陪他共患难的坚定。 一夕之间,她所有的温柔都转移到了那个小小的孩童身上,再也没有多余分给别人。 大皇子现在所做的事情,雅柔都是知道的。 他每天回来都说给她听,即使雅柔不答不说话也没关系。 事实上,他也只有雅柔这么一个倾听者而已,她拥有他的骨血,即使是为了共同的孩子,她也不会背叛他,出卖他。或许,大皇子还愿意期待着,雅柔的心里最深的地方还有着他的一个小小位置,只是这么多年来经历了太多的事,让她把真实的情感紧紧地缩了起来,不愿意轻易外泄,连他都不给知道。 在玉罗娇那边碰了壁,大皇子回来时,又面对的是一室清冷空气。 “雅柔王妃呢?”他不悦的怒瞪身后跟着的女婢,仿佛是那畏缩着不敢抬头的下人把他的妻子藏了起来。 “回王爷的话,王妃在小少爷的房间里,用晚膳时,少爷。。。” 还不等她说完,大皇子已经极度不耐的挥手打断,“小孩子的事情不必同本王讲,叫人传话过去,说本王回来了。” 女婢无法,只好转身去传达命令,谁知一去便再也没再回转,只等的大皇子心慌意乱,站起身来在室内走来走去,阴沉的脸色几乎能凝结出水来。 一夕之间,所有的人都消失了,连鱼虫鸟兽的声音都没有,肃穆的宁静似是风雨的前兆,阴郁而窒息。 执拗的女人20 第五位来催促的下人正屏息站在门前候着,身边时之前被派来传话的女婢,排成一队,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既不敢劝说也不敢离去。 雅柔做了那么久的当家主母,气势自然是有了。 事实上,大皇子不在的时候,她倒是更像是个气定神闲的女主人,轻而易举的把几十个下人管理的井井有条。 比如现在,她只是一句‘候着’,便没有人敢为男主人说话,更没人敢回去为大皇子报讯。 雅柔耐心的为儿子梳洗干净,换上舒适的衣服让他躺下,随手拿了一本书,一字一句的朗读,孩子大多数是听不懂的,她就一个字一个字的解释,直到那张令她疼到骨子里去的小脸露出释然的神色才继续往下念。 “娘亲,我想睡了。”孩子终于疲倦的打了个哈欠,小身子往里缩了缩,眼睛半阖,努力的保持清醒。 雅柔慈爱一笑,俯身低下头在他额心烙下浅吻,“你睡吧,娘亲陪着你。” 令人把近身的蜡烛吹灭,雅柔沉默的坐在黑暗之中,眼神固定在半空中的某一天,听着孩子均匀的呼吸逐渐沉重。 她轻轻的缩回被儿子握在手心的柔荑,细心的把裸在外的肌肤用被子盖严,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卧室。 才出门,就跌入一具愤怒的怀抱中,那有力的臂膀死命的锁紧了她,勒的人无法喘息。 “有了儿子,丈夫就没用了,对吗?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羸弱的身子被摇晃的像是风雨之中的小树,雅柔头晕目眩,伸手牢牢的抓住丈夫的肩膀,一语不发,也没有挣扎的意思。 她是怕距离如此之近,夫妻间的争执惊到了孩子。 然而,对于她的沉默,大皇子却视之为挑衅,更加愤怒,“我辛辛苦苦的筹划着,受尽冷漠的白眼,就是想让你们娘俩将来能重新过回锦衣玉食的生活,为何就连你也如此对我,雅柔,你说,你今天必须说清楚。” 执拗的女人21 终于,她捂着眩晕的额头打破沉默,“夫君,请你。。请你不要在此处,孩子。。在睡。” 孩子孩子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难倒她的生命中,就只有这么一个牵挂吗? 他的位置,他的一切,都被彻底的忽略掉,一文都不值吗? 大皇子忽然松开了钳制的手指,任雅柔颓然跌倒在脚下。 就用极度冰冷刺人的目光低头俯视着她,哪怕只是解释几句,他也会压抑下怒气原谅了她的忽略。 这个女人是愿意陪他共患难的妻子,为何在最危急的时候得到了她倾心以待,现在生活好了,反而两个人的关系又降回到冰点状态,甚至比从前更加僵硬。 “既然你这么离不开儿子,那么就永远留在此处不必回房,从今以后,好好看孩子便好。”等不到雅柔的回应,暴怒的大皇子口不择言,他一向知道说什么话能刺激到这个外柔内刚的女人,盛怒之下,便毫不留情的朝她最不堪一击的地方攻去。 雅柔头埋的低低的,以沉默回应,大皇子爱怎么说都随他,两人之间现在连争吵都没有话题,那根似乎连接过彼此的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断了。 断了,想接上,之间便有了海与天的距离。 倒是宁愿雅柔像从前一样站起来同他吵,天崩地裂也无所谓,只要她肯说话,肯抬眸对望着他。 大皇子终于无法忍耐这样的难堪对峙,拂袖而去。 臭女人,爱如何都随她吧,想孩子就永远陪着孩子,反正天底下除了她之外,从来不少绝色佳人。 执拗的女人22 雅柔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拍去裙子上的尘土,还有磕的生疼的膝盖。 没有哭泣,心中亦无悲喜,刚刚的争执只不过是一场闹剧,结束也就结束了,余韵的痛楚早就在儿子出生的那一刻停止。 叹了口气,雅柔转过身缓缓的往房间走,她没有追上大皇子,温言抚慰,以缓和矛盾的意思。 若是有选择,她恨不得立即带着孩子走的远远,从此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危险的男人身边,也不让他有机会将杀身之祸带给她的孩子。 有时候,女人对女人的了解,更甚于男人对女人的判断。 美貌与气势很容易混淆掉一个男人的感官,让他分不清对方的意图。 而女人就可以轻易的看穿对方所包藏的真实目的,哪怕只是眼波流转,也能从中体悟出一丝隐藏的意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雅柔是天底下最了解玉罗娇的人,她从来不怀疑这一点。 那一日,光明神教的教徒变装潜入皇陵,在不伤一人的情况下,劫走了他们。 事后,玉罗娇更是不断的许诺,要帮大皇子重夺皇位,要让他们都恢复昔日荣光,将所有失去的东西,都找回来,俨然一副救世主的模样。 可雅柔却清晰的知道,这个女人绝不是真神,肯不计代价的去帮助弱者脱离苦海。 她倒是更像是魔鬼,完成心愿的同时必定要索取加倍的报酬。 大皇子在她的诱哄下已经着了魔,他一味的做着美梦,幻想海市蜃楼变成真实的存在摆在面前。 即使这样要以所有人的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她的儿子还有她都是丈夫手中的筹码,很可能到了最后,会成为最微不足道的炮灰被扔在乱坟岗里,尸骨不全。 。。。。。。。。 PS:今日到此,明天还是这个时间哦 执拗的女人23 她的生死无关紧要,在嫁给他的那个夜晚,就已经与他捆绑在一起,此生此世,祸福与共。 可是孩子呢?他是最天真无辜的,一双清澈的眼尚未沾染到人世的尘埃,她不能让他还没来得及体味酸甜苦辣,就已经受父母连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大皇子虽然是儿子的生父,但他没有经历过十月怀胎,无法体会母亲对孩子的那份解不开的牵挂。尤其是从儿子出世后,他便又迷恋上了权势的争夺,对这危难之间带来好运的孩子,竟然连拥抱都极少。 那一日,玉罗娇用觊觎的目光盯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大皇子不但不着急去加以阻止,甚至还推波助澜的不许雅柔插手,仿佛被那女人抱着的就不是自己的亲骨肉,而是无关紧要的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 在这一刻,雅柔所有的心意都淡了。 对丈夫那一份鸡肋的感情,也再不可能恢复过去的温度。 路是人走出来的,脚上的泡痛不痛只要自己才能体会。 今日之因,是他前日种下的果,雅柔再没办法接受那些改变。 从此之后,她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唯有寝室内沉睡的孩子而已,再无更改可能。 他心里怪她冷漠,可他又可知道,那冷漠之后全是血淋淋的伤疤,是他一刀一刀划出来的,永远都不会痊愈的痛楚。 或许直到最后,他也不会体悟到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话真是痛彻心扉的刺骨啊。 寝室的门被打开,又静静的关好,连最后一盏蜡烛都熄灭了,幽静的房间内没有任何响动。 大皇子从转角处的阴影里现出身来,狰狞的面色肿胀酱紫,紧握的拳再也没办法抑制,直直的砸向身旁的大叔。 轰!~ 树身轻微的摇动几下,骨节处的刺痛无法取代心底沉落落的失望。 雅柔,到最后一刻也没有追上来。曾经,他还对自己说,只要她来,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都毫不犹豫的原谅她。 执拗的女人24 “死女人,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不要后悔!”再也忍耐不住的大声咆哮,所有风度都放下,这是此生之中大皇子为数不多的情绪失控,为那不知好歹的女人,也为了心底莫名的心酸。 他明明不在乎的,一个女人而已,只要他夺回了皇位,要多少没有?到时候,光是挑也要花了眼呢。 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来,占据了他心底最重要的一处角落的,始终是那大雪中央的一点荣光,每每闭上眼都可以清晰的瞧见桃小薇娇美的容颜,披着雪色的裘皮,近在咫尺。 可如今瞧见了雅柔明显的抗拒,他冷硬的心为何还会动摇,深深呼吸几口气,大皇子最终将这异样的情绪归类为是雅柔伤了他的男性自尊。 没错,就是这样子,他可以无视她的存在,而在她的世界里,必须以他为天。 算了,何必为了个女人生气,大皇子强迫性的甩甩头,这回真的是大踏步离开,再也不肯做出躲在暗处,等着雅柔追上来求饶的蠢事。 她会后悔的,他一定也会让她尝到什么是心碎的滋味。 忽然怀念软玉温香的滋味,也许在这凉夜之中,拥抱一具年轻的女体入怀,会缓解他在雅柔这边受到的怠慢。吹了蜡烛,环肥燕瘦的女子还不是一样,哪里还分得出特别。 脚步声渐渐远去,雅柔紧绷的心慢慢放松,捂住胸口还未平息的剧烈心跳,她苦笑着回到儿子身旁。 “宝贝,你要记得,以后千万不要辜负那些对你付出感情的人。人啊,要信命的,今天你辜负了对方,总有一日,报应来了,到时候受伤的人就是你了。”她摇摇头,趴在孩子身旁,闻着那淡淡的奶香阖上眸子。 大皇子今夜宿在何处,她压根就不愿去关心。 执拗的女人25 一骑孤马,行于天地之间。 世界虽大,却无容身之处。 这远离繁华的小城,入夜后就再没了灯光,从落脚的民宅内出来,所面对的是漆黑一片,星月在他心情积郁的时刻,也藏进乌云之中不见踪迹。 去哪里呢?找谁呢?大皇子往口中猛灌粗劣的烈酒,呛人的辣更加刺激感官,眼泪被激出来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老七哇,你狠,你足够狠,我现在才明白,当年你抓住了我却不杀我,并非顾念兄弟情分,你是觉得让我痛快的死掉太便宜了,对吧?”拳臂用力挥出,仿佛颜曦就在面前,幻影之中冷漠的挑高了薄唇,无眼的嘲讽他的失败。 “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我才是太子,我才是父皇中意的唯一继承人,二十年呐,你知道吗?我从二岁开始就穿着那件储君华服,整整准备了二十年,在该登基为帝之时,你突然把一切都夺去了,你这个强盗,恶贼,凶徒,哈哈哈哈哈” 酒杯喝的涓滴不剩,可头脑仍旧清醒的可怕,他要醉,他想醉,把背负在肩头的一切都卸下,再也不让患得患失的无奈萦绕心头。连忙俯下身去抓挂在马背的酒坛子,握在手中心才稍稍安定,“兄弟,妻子,朋友,部下。。。所有的人都不及杯中烈酒,是人就会背叛,只有酒不会。” 他忽然像个孩子似的紧紧抱住马脖子,哀哀的痛哭起来,那凄厉的嗓音在黑暗中传出老远,到最后,几乎就是用干嚎的,一声又一声,杜鹃啼血。 马儿究竟跑了多远,大皇子不知道。 喝掉了多少酒,他也没有计算。 数日来,奔波劳苦,四处碰壁,折磨的人身心疲惫,又有这催情的酒儿为媒介,终于如他所愿的醉倒在马背上。 行至一处湖水边,连最后一丝意识都失去的大皇子噗通一声栽倒下来,通人性的马儿停在主人身旁不肯离去,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悠闲的啃着嫩草。 若大皇子此刻清醒,必定认得此处,那圆盘似的湖面潺潺流动,不就是一年前才被玉罗娇搜罗进光明神教,改名为日神湖的所在吗? 执拗的女人26 每逢月圆,都是光明神教的祭祀日。 白日里教众云集商讨,向圣女报告各地的状况。而太阳一下山,玉罗娇要独自到日神湖畔祈祷,向光明神教所信奉的神祗祈福,并于第二天带回朝露圣水,分发给教众。 她身边那些武功高强的侍卫在此时也必须退避开来,不得随意窥探,一旦被抓到,就要受到烈火焚身的刑罚。光明神典之内对冒犯圣女的刑罚规范的极为严格,每日有专人耳提面命,生怕有人不小心忘记了玉罗娇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人物。 这日神湖偏东的地方,有一座屏风似的陡峭石壁,突兀的立在那里。光明神教在此修建了华丽的祈祷祭台,在山后有专供圣女休息的小屋子,里边还有从地底专门引上来的温泉,终日弥漫着呛人的硫磺味。 玉罗娇每次到这里,都要美美的沐浴一番。至于祈祷之类,反而是排在最后的‘闲事’。连光明神教都是她一手杜撰出来的,那子虚乌有的光明神又何必真的要去敬畏。 换句话来说,她来这里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洗澡,揭掉面具放松身心,懒洋洋的在温暖的环境之中昏沉欲睡,把一整月的辛苦和疲惫都抹掉。 她之所以派大批的人马守住这里,甚至不惜为它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不就是为了保持一块小小的私密领地,可以放松身心么。 只可惜,日防夜防也难逃老天爷开下的玩笑。 怕外人发现了她的小秘密,所以特意把守卫支出老远,人手不足,防御有漏洞,所以才让酒醉的大皇子借由夜色的掩护成功的摸索到了祭台附近。 他与她,那样的近,若是抹掉一切掩护,相距几乎不足百米。 只是,一个酒醉未醒,一个浸在温泉中休憩,都还没机会发现对方的存在。 。。。。。 PS:未完,还有,不停刷新哦 执拗的女人27 为祭拜天地而准备的华丽凤袍就摆在寝宫的一脚,衣着配饰,皆有讲究,仍是里外十几层,组合出凤凰展翅的尊贵图案,象征着天下女子的最高典范——皇后。 也只有在这样不得不穿戴凤袍的典礼上,桃小薇才会勉为其难的让它出来透透气。 光是盛放这一系列配饰的箱子就有八口,桃小薇时常哀叹,一次要把八箱的东西都挂在瘦弱的身子上,怪不得她总是胖不起来。 幸好会有专人把这些玩意送到祭祀的神殿,她只要等到时辰差不多到了再穿上,随着颜曦走一走过场就好。 用过晚膳,颜初瑶被弟弟驾走,任她拳打脚踢也不为所动,反正就是不许她再留下打扰母后的睡眠。 最近这小妮子不知道为什么,老喜欢夜里缠着桃小薇一起睡,就横在父皇和母后中央,当一颗闪闪发亮的小蜡烛。 颜曦疼她,自然舍不得呵责。 于是,每日与颜曦一同晨练的颜赢就遭了殃。 他老子的软剑舞动的虎虎生威,专门朝他身上最痛的部位抽来抽去,练完了还得顶着一身乌青继续去随朝听政,接着御书房观摩批阅奏折,晚上陪母后用膳以尽孝心,直至深夜要上床睡觉前,才让下人把那好的令人咬牙切齿的金疮药敷在青紫处,结果第二天,皮肤又恢复完好无处,有足够的本钱再接受老爹铁血痛殴。 颜赢即便是个再迟钝的孩子,也从连续的‘抗击打训练’中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意味,一路抽丝剥茧的寻下来,才发觉罪魁祸首正是那个没事就喜欢钻进寝宫‘打扰’父皇和母后亲近的颜初瑶。 颜曦亲近不到桃小薇,积郁的火气燎原,没有发泄渠道,于是颜赢遭了殃。 这都是恐怖连锁反应,虽然他最无辜,可那铁了心要拿他开涮的父皇可不管这么多,颜初瑶和他是双生子,姐债弟偿,天经地义。 执拗的女人28 鉴于此,颜赢为了自己本来就繁忙劳累的生活免掉每日的皮肉之苦,不得不狠心介入颜初瑶的任性之中。 桃小薇好笑的望着儿子拎着女儿的衣领子,一路强拉出门的模样,斜倚进颜曦张开的怀抱,“他们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颜曦一眼亮出赞赏的目光,一眼灼灼闪亮的瞅着紧贴着他的柔软身子,“薇薇,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桃小薇立时振奋起精神,抓住颜曦的大手,“去哪里呢?” 进宫之后,极少有机会出去闲逛,颜曦忙的团团转,每天能准时在晚膳的时间出现已是极为难得。 她怎么忍心再要求颜曦牺牲休息的时间,带着她四处玩耍呢。 “去寻宝。”他牵着她的手站起身,就想往外走。 桃小薇慌忙道,“夫君,等等,至少让我换件衣服,” 她身上还穿着锦绣凤袄,花团锦簇,金丝银线,走在宫中还无所谓,可一出了门就入了寻常市井百姓之中,也太乍眼了些,明摆着告诉别人,大家是不一样的。 “不必换,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皇后宫中,甚至连房间都不必出。”他巧妙的卖了个关子,吊起桃小薇的胃口后,就再不肯泄露天机。眼角余光瞥见桃小薇好奇的瞪大眼,他觉得很有趣,那小豹子似的眼神令他一下坠入七彩旖旎的回忆之中,甚至比他们相逢的岁月更早更远,那是一个完全没有桃小薇存在地方,被他小心翼翼的珍藏在心中。 而如今,他像是忽然想起了童年时埋藏起的宝藏,迫不及待的想挖掘出来与桃小薇共享。 在帝后床下值夜的宫人们被颜曦赶到了外厅。 这会儿又直接被撵出了寝宫。 颜曦和桃小薇仍旧保持着最初的生活模式,相濡以沫,琴瑟相随。 执拗的女人29 早已经习惯了的宫人们并不觉得特别意外,也不会认为帝后是要进行什么秘密的活动而要把他们赶的远远的,以防止机密泄露。 颜曦阖眸静听窗外的动静,待确定没有闲杂人等蹑手蹑脚的聚集在门外后,才拖着桃小薇的手来到墙壁边,两人齐心搬开摆放的装饰物,露出了藏在最里边,被宫人们刻意掩藏起来的古老壁画。 画面上所诉说的故事是一场皇家的婚嫁,从画面来看,极尽奢华,新娘被军队从遥远的地方接来,那些个虎视眈眈的兵士手中还提着冷光频闪的武器,为喜庆的气氛蒙上一层灰暗颜色。 桃小薇忽然发现了一些熟悉,她用手指点住那壁画的一角,疑惑的问,“夫君,你瞧,这个是是不是影卫的成员?”果然,顺着桃小薇的手指,颜曦看到了几个影卫灰突突的站在画面最不起眼的地方,他们没有轮廓没有面目,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太多存在感,就和这个组织给别人的感觉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不得窥探。 “薇薇说的没错,的确是影卫,不止如此,还是其中地位最高的长老。”他点住那壁画上的人物,手腕上一点金光纹身代表了等级的划分,身上纹刻图案的影卫非常的少,那代表了尊贵的身份和不朽的战功,只要躯体存在,皇家必定不负于他。 “看来这副壁画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品,也许它所描述的故事全部都是真的呢。”桃小薇兴致盎然的继续看下去。 只见婚礼繁复的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这是一场新娘的独角戏,新郎是皇帝,不便如民间的男子那般亲自迎娶新娘,他就站在很远的地方遥遥看着,圆滚滚的脸和下巴上唏嘘的胡茬笑弯成愉悦的弧度。 接下来的画面是新娘被迎入了现在的皇后宫,宫娥太监端着各色食物站在两边,皇帝背着手笑眯眯的伸出手,想去掀开遮挡了新娘的红色盖头,却被她激烈的躲开,两旁靠的最近的宫人都现出惊讶颜色。 执拗的女人30 接下来不知发生了什么,画面由喜庆洋洋的皇后寝宫突兀的变成一处幽暗的房间,一具被乱发遮去面容的女体赤裸的横躺在石床之上,不远处,皇帝也披散了头发,笨手笨脚的在扣衣衫的纽扣,那一张一合的嘴和面部不屑的表情似在劝慰什么,只不过新娘并没有搭理他,一味沉浸在悲伤之中。 “如果猜得没错,这些壁画就是当年父皇和他的皇后大婚的场景,难得老头子这么好的脾气,会容许这些能真实记录他龌龊的画面留下来。”颜曦不屑的撇了撇嘴,不愿在这幅画前逗留辗转,牵着桃小薇的手一路看下去。 大婚之后,女子入主皇后宫,母仪天下,为六宫之主。 每天早晨都有数百的妃嫔来宫中问安,地位高的可以直接见到皇后娘娘,地位低的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就在院子内跪拜祝愿,画面中的皇后娘娘始终像一具失去生命的布娃娃,眼神空洞的端坐在高位之上,众人嬉笑、跪拜,以及一室的嘈杂仿佛都与她无关,明明坐在众人中央,却怎么都寻不到她存在的感觉。 桃小薇踮高脚,手指勉强触摸到‘哀伤的皇后’,她长的和寝宫里悬挂的巨幅画像一模一样,如出一辙的眼神湮灭所有神采,虽然活着,心却已经消失。 “我们长的像吗?”桃小薇缩进颜曦怀中,心底一阵泛冷。 “很像,似是一母同胞,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你不是她,你是桃小薇,我的结发妻子。”扫开她眉间的发丝,露出令他沉迷终身的明媚大眼,多么爱慕那清澈透明的目光,没有被沾染到一丝尘世的悲凉。 “可是我们长的几乎。。” “那也只是巧合而已,薇薇,这世间有许多我们意料之外的相同,不能因为与你有某种类似,就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明白吗?”颜曦正色宣告,冷眸直直的对着她颤动的目光,直到桃小薇渐渐平息了慌乱,才放松拥抱的力道。在她眉心之间亲吻几下,“我们还要去个更秘密的地方,那里有许多关于这位皇后的故事,有些连我都没有看过,今夜让我们分享。” 执拗的女人31 壁画的故事戛然而止在皇后与旧日爱人相见的夜晚,少年将军凭借高强的武艺潜入宫中,藏身于树后不肯现身与皇后相见,画面中,绝美的女子终于有了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她大眼含泪,似是在呼唤什么,茫然的找寻的,却不知与爱人之间相隔咫尺。 那少年将军表情哀戚,绝望的瞧着皇后娘娘狼狈的哭花了容颜,双拳死死扣紧掌心,脚下的土地被凭空的陷入一寸,才勉强止住跳出来紧紧拥抱住爱人的冲动。 或许他费尽心思冒险来到这里也只不过想再看她一眼,只要她过得好心愿已满足,此时此景此地,再也不是过去相恋之时,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将青梅竹马的爱人拥入怀中。 “夫君,若画中之人是你和我,同样的情形下,你也会这样避而不见吗?”或许是这壁画太过于传神,桃小薇不自觉的整个人都沁入主角的悲喜哀愁之中,鼻尖莫名酸涩,连声音都哽咽了。 颜曦的回答是直接抓乱她的长发,揉啊揉啊揉,冷声反问,“我不会让事情走到此番境地,再来哀悼逝去的美好。” 标准的霸道回答,斜睨不可一世的语调彰显了他的自信。 是啊,若是颜曦,绝不会碍于权势眼睁睁的看着爱人被夺走。 若是颜曦,会直接带她远走高飞,到任何霸权势力都干涉不到的地方,宁静生活。 不,那画中之人和她的生活根本半点关联没有,他们的悲哀是源于他们的软弱,而桃小薇的幸福,一直仰仗于颜曦的坚定。 她比那画中的皇后更幸运太多,故国虽亡,却不必流离,过着寄人篱下的颠沛生活。 回手拥抱住颜曦,桃小薇整个人都埋在她的怀中,“夫君,直到今日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走运。” 执拗的女人32 颜曦冷冷哼了哼,算是表示他有听到桃小薇的‘真情告白’。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正常的和每天要吃饭喝茶练功一样,他自己倒是没觉得怎样。 颜曦的冷淡反应一如平常,桃小薇也不介意。 他冷漠,她热情,二人本就是相生互补的,再也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到冰山下的火焰,也正因为如此,才愈发感激。 “薇薇,你再揉下去,就看不到更加有趣的东西咯。”颜曦皱眉的望着妻子泛红的眼圈,“皇后宫里别有洞天,你住了这么久可曾发觉?” 自然是没有,否则她早就大呼小叫的来献宝了。 转移心情的最好方式是立即找出对方感兴趣的东西,一味苦劝只会招惹来更多的眼泪。 果然,桃小薇立即瞪圆了眼,环顾四周华丽的布置,怎么都看不出有何特别。 颜曦口中的‘别有洞天’,究竟在哪里,难道是在她不常去的偏殿,还是后殿的小花园内?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颜曦直接给予了否定,“薇薇,不必多想,我们身处的地方就隐藏着通往那里的入口,我记得你曾经看过一本名为机关术的秘籍,还记得其中所说的,机关的最高境界为何?” 桃小薇不必经过头脑,反射性的答道,“趋大道于无形,顺其自然,借势而为。” 颜曦赞赏的点头,挺佩服桃小薇过目不忘的好头脑,颜赢那小子在这点充分继承了母亲,一目十行,阅而不忘。 “说得好。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这间房内有一道暗门,就藏在某处,由于要经常进出密室,开关设计的极为简单,可是,却从没有一个宫人不小心误闯过,堪称是机关学的不朽经典之作。薇薇,你要不要试着寻找一下呢?” 桃小薇茫然地跟着颜曦绕了好大一个圈之后,蓦地…… 。。。。。。。。。 PS:今日结束,明天继续早点更,誓不为后即将结束,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新书即将上传,敬请期待。群吻。 执拗的女人33 惊喜连连的扯住颜曦的袍子,“真的吗?我们快来找找,唔,在很久以前我就想找个机会近距离观察下这神奇的机关之术,可惜总是无缘得见。”她娇憨的嗔怪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那样她就可以在颜曦不在的时候好好研究了,也省得日子无聊到每天只想在阳光下,懒洋洋的打哈欠。 颜曦就知道她会对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感兴趣,先是痴迷于易容之术,软皮面具的造诣已趋登峰造极之境界,现在只要桃小薇愿意,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变成任何一个人,不论高矮胖瘦高低,不论音调如何,都可以通过外物予以弥补,惟妙惟肖,几可乱真。 颜曦极力禁止她往脸上贴乱七八糟的玩意,怕那些粘稠的液体会伤害了她娇嫩的皮肤,所以桃小薇兴致来时,总喜欢拿贴身的宫人做实验,把甲变成乙,乙变成丁,丁再变回甲。 互换了‘脸皮’的众人站在远处面面相觑,看见另一个‘自己’就站在身侧,这种怪怪的感觉知道桃小薇帮他们摘掉面具才会消失。 再往后,所有可以尝试的想法都玩尽了,桃小薇兴致也就淡了。 现在忽然听说又有了她感兴趣的新花样出现,真是兴奋莫名,不等颜曦催促,立即仔细的寻找起来。 犄角旮旯,墙壁地板,一寸一寸的用手摸,她就不信这样还寻不到那传说中极为‘简单’的机关。 颜曦事先早就知道位置,又不愿轻易说破坏了桃小薇的兴致勃勃,便随意找了椅子坐下,拿起一本几日还没看完的书,边品尝今年新进贡的碧螺春,边仔细研读。 等桃小薇带着失望的神色来寻他,才轻轻问,“找不到吗?” “夫君,你站起来,快点!”拖着颜曦的身子,半强迫的拉开他,桃小薇费力的把椅子搬到一旁,美美的指着地面笑道,“所有地方都没有,那就一定是被夫君藏在脚下,哈哈,我找到啦。” 执拗的女人34 颜曦点头,啜了口香茶,含笑的眼落在那块被腾出来的位置,“你确定找到了么?” 桃小薇蹲在地上,敲打半天,最后连脚都用上了,使劲跺使劲踩,沉闷的回响声很明确的告诉她,脚底下真真切切就是一块空地,没有暗门,没有密道,也没有她想象之中的机关。 于是跨下嘴,嗫蹑道,“不是这里,嘻嘻,夫君你回来坐,我这就帮你把椅子再搬回来。” 在颜曦面前出糗也不是一次二次了,桃小薇虽然已经习惯,还是觉得脸颊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健康的粉色,摸上去暖暖的。 颜曦一根手指就把那红木椅拎起来,送回到远处摆好,“薇薇,还要继续吗?还是由我来揭露谜底?” 探索与发现从来都是一种乐趣,相同的结果,由自己来找到答案,所获得的满足感要远远大于别人双手奉上的经验。所以若是桃小薇还想再试试,颜曦不会嘴快的打破她这份小乐趣、 “你是怎么发现皇后宫有机关的,有人告诉你吗?”她忽然开始怀疑密室存在的可能性,整个寝宫就这么大的位置,独立的空间没有任何死角存在,那密室总不会要修在空气之中吧。 虽说颜曦是老实人没说过谎,但就是因为如此,偶尔有一次故意来诓她,才信以为真的没有半点怀疑。 “在很小的时候,我和二哥曾经来皇后宫探险,还是他先发现了密室的存在,其实若是戳穿了也很简单。”他信步来到门边,用脚使劲往高大的门槛上一踹,没见用多大力气。 桃小薇身后的墙壁和地面之间缓慢的分开,一道宽敞的暗门突兀的出现在眼前,从里边窜出阴冷的暗风,狼哭鬼嚎的声音本身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即使不小心被人发现了秘密所在,也不敢轻易的进去试探。 执拗的女人35 颜曦还记得当年发现了这里,颜融只迟疑了片刻,就决定要下去看个究竟。 那个时候他五岁,颜融也不过才七岁,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孩儿见着如此诡异的黑色暗门就敢往里钻,压根就没意识到会不会在里边遇到什么危险。 再瞧瞧他的小皇后,不畏那暗门之中散发的阴森氛围,专心致志地研究机关接口的奥妙,时而蹙眉,时而赞叹不绝,衣衫被劲风刮散,也浑然不在意,颜曦无语至极,不晓得桃小薇是真的无所畏惧神经超大,还是压根就忘记了要害怕这嘛事,一味的沉浸在乐趣之中,忘记了周遭的环境。 “我们进去看看吧。”拉住她泛凉的小手,握在掌心将他的温度传递给她,颜曦驾轻就熟的沿着向下的台阶向黑暗的最深处走去,越是往前,风吹越大,没走几步,身后更是传来轰然巨响,在狭小的空间内传递老远,却是身后的机关暗门又不知怎的自动关和起来。 而暗道里的风,突兀的停了下来。 “这风也是人为制造的吗?像连环锁似的,与入口相连,只要有人进来它便吹个不停,门一关风就静止消失。”桃小薇努力的回忆过去死记硬背下来的知识,与眼前所见结合起来,非常有趣。 “对,其实还有几处防备的的机关,不过被二哥弄坏了,你看不到。” 桃小薇郁闷的摇晃脑袋,“暴殄天物,二哥哥也太浪费了。” 颜曦没答话,当年皇后宫闹鬼,连值守的宫人都不敢在半夜进入,不就是被这组机关阵给闹的。 颜融那个时候下狠心毁去那些装神弄鬼的设置,是因为它们曾绊倒了年幼的他,在孩子的眼中,谁伤了他最重要的弟弟,谁就是敌人,不管是活人还是死物,都得付出沉重的代价,才能填补他心中释放的怒气。 执拗的女人36 这里是他那个无聊的父皇闲暇下来下令能工巧匠制造的密室,最初的目的已经不可考究,鬼知道他在皇后居住的寝宫弄这么一间密室是为了什么目的。 几年后,他大张旗鼓的举行立后大典,把那心不甘情不愿的女孩从她未婚夫婿身边夺走,无妊无功亦无家族支持的女子在皇帝的支持下做到了母仪天下的位置,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十人竟有八位是幸灾乐祸的。 先帝喜新厌旧热爱美女的本性天下皆知,即便这位皇后模样生的再美,也逃不过有一天被抛诸脑后的命运。 等到她失去了皇帝的眷顾,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一干后宫女子的公敌。随便找些罪名安插给她,不愁后位不空。 对于这段秘辛颜曦所知不多,一来是不感兴趣,二来先皇防范甚严,当年知道底细的宫人活着的已经没有几个,不是死于意外就是因为一点小错误而被大张旗鼓的诛杀,手法十分老套,他一瞧就知道是影卫的杰作,几百年花样都没变过。 几个呼吸间,他们已经穿越了狭窄的暗道,再跨国一道窄门,进入到里外三间没有窗户的密室之中。 多年没有人到访,这里的桌椅床铺落了铜钱厚的尘灰,不过还是能看出之前在此居住的是位女子,角落里的小梳妆台上还摆放着未用完的胭脂,和不小心落下的珠花,最里间的衣柜中还整齐的码放着她之前穿着的衣物,大多是喜庆的红色和灿烂的金色,耀眼的凤凰在每件华服之上展翅欲飞,昭示了此女子真正的身份。 皇后!! 除了她之外,先皇没有再立过任何女子为后,这样特别的服饰也自然没有机会再穿着到另外一个女人的身子上。 “真是奇怪,你父皇的那位皇后放着宽敞的大屋子不住居然还住过这里。”桃小薇拍掉手上沾到的尘灰,呼吸几次,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逝去女子的体香。 温暖,圆润,空洞,无神。。。一如那副画像留给她的感觉。 执拗的女人37 她虽还活着,还有心跳,还可以呼吸,那双目中的无神却仿佛是早已死去,对人世之间没留下半点眷恋。 逝者已矣,当年她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才导致日后这番绝望,也许永远都要成为一个谜,无人能解开。 “也许我们该吧皇后的东西都搬到这里来,包括那副画像,和她生前惯用的东西,然后永久的关闭这里不要再来打扰。”桃小薇心中悲凉,这皇后本就与她极为神似,这会儿忽然闯入了几十年前的回忆之中,她感同身受,为她伤怀。再也没了初时探险的心思,惟愿赶快退出去,还此地情节,不要惊扰了那盘旋未去的女子的亡魂。 颜曦从背后抱住她,“薇薇,带你来这里,还有一件事要商量。”牵住她的手,绕过几间空房,已经来到另一扇门边,“这里通往京城里的一处民宅,是出宫唯一的暗道。” 桃小薇震惊的望着颜曦,一时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我曾经承诺过有一天要带你离开,现在,时辰到了。”他冰冷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桃小薇失去血色的面颊,“九鼎就在门后等着你,他会先带你离开,半月之后我处理完一切去与你会合,可好?” 桃小薇下意识的反握住他的手,一时间众多情绪奋勇而至,是意外,是突然,是无所适从,还有许多许多。 “赢儿还小,你若走了,燕国怎么办?” “还有瑶瑶,我们不带着她吗?” “至少给我道别的时间,如果一下子消失了,许多人都会。。。” 太多不舍,太多牵挂,叫她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就抛下一切,随君远走。 颜曦并不催促,望着她的眼,只是道,“薇薇,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不必担心两个孩子,也不必顾忌许多,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看望他们。”顿了顿,擦去她汹涌而出的泪水,“但是如果错过了这一次,再想脱身就难了,我不想余生之中都生活在永无休止的公务之中。这份担子本就是父皇强压下来给我的,薇薇,你最清楚我有多么厌烦。” 执拗的女人38 颜曦并未夸大或缩小事实。 他一向就不是很有耐心的男人。 也不会真的那么无私的为了别人而忽视己身的意愿。 他活的比任何人都真实,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心中记录一笔清清楚楚的账。 只不过因为涉及到他的亲生孩儿,才委屈求全的忍耐两年。 但再多的亲情也仅限于此,为颜赢铺好金光大道之后,没有他的扶持,小家伙一样可以走的很平稳,不需要他这个老家伙跟在身后指手画脚。 是啊,年过而立,他已经很‘老’了,所剩无几的余生,就只想拥抱着心爱的人,去做一些能令彼此都愉悦的事。 例如,去海的另一边,守着他的小薇薇,看看天空,看看大海。 那是彼此一直希望的生活。 颜曦的坚定令桃小薇止住了尚未出口的种种忧虑,无可否认的,他的梦想最开始是存在于她的梦境之中,多年未想起,一旦被点燃所爆发的威力是难以想象的。 出去出去出去,答应他,离开这座牢笼,天空海阔,开怀畅笑,从此不必繁文缛节,从此不必像被关在笼中的鸟儿,在颜曦忙碌时,就只能仰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幻想着在那一边有怎样的美景,或是在书籍之中寻早慰藉,在梦中徜徉留恋。 只要推开这扇门,自由向她挥手,有颜曦相伴,处处皆是天堂。 所付出的代价是要抛下她的一双儿女,让小小的他们就失去了父母的关照。 颜赢更是要立即登基为帝,五岁的孩子从此后再无童年的乐趣,整个大燕国的重担要靠他一力扛起,权利和责任逼得他必须立即抛弃童真,快速融入角色,其中所要经历的磨砺,远不是她这个没用的母亲能想到的。 执拗的女人39 可以吗? 真的可以这样自私的离去吗? 为人父母,孩子是不可割舍的牵绊。 他们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理想之中的幸福生活,而置之于不顾? 将来,颜赢和瑶瑶一定会责怪他们的狠心,他们的怨恨,将让桃小薇终生活在愧疚之中,即使生活再幸福,总有一丝磨灭不掉的缺陷,那是抛弃的儿女才换回来的厮守,天底下又有哪个母亲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呢? “赢儿要接下皇位,登基为帝,那么瑶瑶呢?我们也不带她走吗?你不是经常说到哪里都要带着女儿吗?”瞧颜曦的态度是无可挽回的坚决,桃小薇想不通为何他会连平素最珍爱的女儿都弃之不顾了。 记忆中他绝不是这种会放着瑶瑶不管的父亲,女儿是他的半条命啊。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逼得他不得不断腕求生?他还要提前送她离开,若非不得已,颜曦怎会轻易的放手允许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那骨碌碌转不停的大眼睛越想越糟糕,连颜曦都搞不定的事会有多恐怖呢,没有一丝预兆的叫九鼎带她先离开,是想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解除后顾之忧吗? 颜曦一眼就看穿了她那颗小脑袋瓜里的胡思乱想,“我已经先一步和瑶瑶谈过,她说不能离开赢儿,还说叫我们尽管去追求幸福没有关系,赢儿会很高兴这么早接下皇位,当个英俊潇洒的小皇帝。” 桃小薇哑然,回头想想女儿的古灵精怪,这种话的确像是出自她的口中,不过一个五岁的孩子,她的童言童语真的能当真吗?她真的能确定了解说出这番话所代表的真实含义吗? “瑶瑶同意,那么赢儿呢?这件事里,你不能忽略掉他的意见吧?”一瞧颜曦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想玩金蝉脱壳,颜赢又成了被蒙在鼓中的小可怜,被亲姐姐和亲爹一起设计。 执拗的女人40 说到颜赢,颜曦没了反驳的借口。 就如同桃小薇所说,他的确是没有事先透露给儿子知道,甚至认为,这本就该是一位帝王所应该承受的。 当登上了那个众人仰慕的位置,他的年龄,他的幼稚便一概被自动忽略。 而至始至终,他这个当父皇的也没把那家伙当成一个孩子。 桃小薇毕竟没有认清颜赢的本质,在小小的身躯背后掩藏的是一抹丝毫不逊于颜曦的强大灵魂。 可这些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的东西,即使颜曦解释桃小薇也未必听得懂。 她也不见得能接受颜赢与人迥异的不同,或许在她心中就保留了孩子最单纯的外表才是好的,无论是颜赢、颜初瑶、颜曦都默契的接受了这个想法,且不遗余力的为桃小薇营造出一块相对单纯的环境,夫唱妇随,儿娇女贵。 至于有纠纷?没关系,换个房间私下里解决,能说就用嘴来,说不明白就上手,刀枪棍棒随意选择,在这个家庭之中,要以实力来说话。 简单的翻译过来理解,其实不像字面上那样复杂,颜初瑶是颜曦忠实的拥护者,父女之间亲密无间,又怎会拳脚相向,在颜初瑶练武的时候,都是安排了专门的人负责保护的,每当她从半空中跌下来准保会掉入一具厚实的身体之中,影卫里二十几号顶级高手就这样悲惨的沦为人肉护垫的命运。 于是,颜赢成了所谓民主之下的绝对牺牲品,凡事他拥有表决权,却永远没有决定权,三人三票,颜初瑶必定站在颜曦身边,颜赢抗议也不起作用。 久而久之,形成了习惯,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学会了保持沉默。争执少一些,受到的皮肉之苦也随之锐减,免掉了当沙包的命运,是他最大的收获。 执拗的女人41 “大燕国已经坐拥天下,赢儿不必开拓,只需做个守成之君。”武臣武将,颜曦已经收拾的服服帖帖,可保十年内,不至于出什么大的纰漏。 至于过了这段期间,颜赢已满十五岁,到时候若他还支持不起,就表明他根本不适合做燕国的皇帝。 到时候,自会有人接走他与家人团聚,一来一回只当是人生的历练,颜曦从来就没真的忽略掉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 时间已经不多,下一步的计划启动,桃小薇在这个时候必须呆在最安全的地方,他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最后一战之中。或许,另外一个原因是不想让她亲眼目睹交锋的惨烈,双方都是她的亲人,伤了谁对她来说都将是持续一生的伤痛。 “快去吧,下个月月圆之时,我会去找你。”他在她失了血色的红唇之上印下他的气息,本想浅尝辄止,却还是因为这必要的分离而压抑不住渴望,加深、试探、纠缠,气喘吁吁的彼此恨不得融为一体,再也不要分开。 她目光逐渐迷离,意识在头顶飞旋,随时都可能抽离身体。 只听见颜曦清冷的声音在耳畔道,“薇薇,无论你听到什么样的传说,那些都是假的,等着夫君回到你身边,好吗?” 不等她回答,颜曦已经手快的点住她的睡穴,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接在怀中,惯常的冷然徒然陡生杀意,“九鼎!” 暗门无声的打开,露出侍卫凝重的脸,低垂着,以最谦卑的姿态聆听颜曦的旨意。“爷?” “我把薇薇交到你手上,你会保护好她,对吗?” 这一次,不是用他惯常的语气下达命令,颜曦更像是和一位老朋友在说话,拜托他照顾好此生最珍重的女人。 眼角滚动的期待与不易察觉的冷然杀意并存,九鼎深深的明白颜曦能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有多么的不容易,若非这十几年来日夜相伴的信任,他是宁可冒险把她带在身边也不会愿意交托给任何人。 执拗的女人42 “爷,娘娘若是伤到一根汗毛,属下愿以命相抵。”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不容置疑的坚定,九鼎无畏的迎上颜曦令人不安的猩红瞳眸,让他能放下心来,将重任相托。 颜曦将桃小薇柔软的身子放入九鼎怀中,再深深凝视一眼,果决的阖上门。 脚步声快速远去,十几个最顶尖的高手带着他的宝贝远走,接下来便再无顾忌,他要为儿子做最后一件事,保燕国十年不乱。 机关开合,皇后寝宫内又现出颜曦俊朗的身影,和一室死沉的压抑。 他缓缓的回转卧房,在尚未消散的属于桃小薇的气息之中,盘膝闭眼,神功运转,试图让自己安静下来。 一切,即将结束。 破灭之后,便是崭新的开始。 。。。。。。。。。。 日神湖畔,夜风还裹着湖水的凉意,在夜深之时尤为刺骨。 大皇子昏昏沉沉的张开了眼,许久都想不起身在何处。 劣酒上头,他虚浮的脚步软绵绵的,踩在地上踉跄几次。 不远处,一点模糊的烛光,在暗夜之中是那样的醒目,他甚至不及细想,便直奔着而去。 黑暗之中迷失的旅人,如此渴望着温暖和光明,在最软弱无助的时刻,几乎可以媲美救命的稻草。 他要抓住它,他还想活着,像个真正的人那样挺胸抬头的立于世间。 近些,更近些,雕刻着古朴花纹的木门像是一盏只有在梦中才存在的梦想之门,只要打开来,对面便可看到他最心心念念期待的东西,亦或是某个人。 。。。。。。。。。。。。。。。。。。。。。。。。。。 PS:今日更新结束,明天还是同时更。 皇子之死1 他曾经日夜期盼的人儿,突兀的出现在那一扇梦幻之门后,手指触及华丽飞雕刻花纹,层层白纱缭绕,一时之间,大皇子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否在现实之中。 或许这就只是一个美梦吧,旖旎的美丽,又怎是这穷乡僻壤会出现的,也只有在他埋藏在心底的渴望里,才会幻化出这几可乱真的虚幻,以偿夙愿。 桃小薇,她还是那样的美。 迷雾中看不清晰她的容颜,他奋力的想靠近,她却惊恐的越退越远。 这些该死的白纱,阻挡了他的脚步,多想立即的把她拥入怀抱,填补掉心口的那块缺陷。 可她像只惊恐的小兔子似的跳来跳去,借由阻碍躲避他的靠近。 又是想逃离吗?连在他的梦中都不肯嫣然一笑,哼哼,这里可没有颜曦的保护,这是他的世界,他为主宰,即便是那强大到令人生畏的弟弟,也无法夺走他在此所拥有的一切。 头很痛,双眼模糊的看不清周围的景物,而双腿却不同寻常的灵活,毁灭、撕裂,破坏,只要能抓住这个始终遥不可及的存在于他视线中的女子,他愿意用所拥有的一切去交换。 为什么,她会这样的惊慌,泪珠浸湿了容颜,软弱的跌倒在脚下,双臂环抱胸口,高耸白皙的突起令他的体内流窜过一股热流,那是沉睡了许久的欲意被她的柔弱所点燃。 这个女人,本就是该属于他,曾千百次于梦中见过的脸,是前世的约定今生的相逢。 挣扎,尖叫,抗拒都不是能令他停止的理由,在那绝望的哀戚之中,他与她合二为一,紧绷的舒适让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只好把身体交给最原始的本能,不断的撞击,不断的冲刺,不断的战栗。 她的哀叫是礼炮齐鸣,是最终征服的喜悦,也是打败了颜曦的狂喜。 他终于完完全全的拥有了她,即使只是在梦中而已。 皇子之死2 玉罗娇双目无神的呆望着窗外,乌云散尽,星月璀璨,照亮了因为烛光熄灭而漆黑一片的木屋。 身畔,倒着逞凶后的男人,悍然入睡,甚至唇角挂满足的笑意。 原本还没回过神的玉罗娇被这抹笑容彻底的惊吓清醒,这才意识到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摊开手掌,青黑色的皓腕上突兀的现出几道手指的勒痕,仍旧酸痛着,却因为身体其他部位更剧烈的痛楚而显得微不足道。 若非这些时时提醒,她真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大皇子,那个平时像狗一样匍匐在她脚下,摇尾乞怜,哀哀恳求的男人,竟敢趁着她月夜祈福,身边没有侍卫保护之时,趁黑摸进到她身边,行凶施恶。 这才忽然意识到虽然平日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圣女,当真的面临男人与女人单独挑战时,孱弱的身体根本就抵挡不住有力的袭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打心眼里厌恶的男子,撕裂她华丽的衣裳,以最原始的姿态亲密的与她结合在一起。 没有前奏,没有怜惜,和野兽在发情期为了欲望的结合一模一样。 令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每一个与他的父皇同眠的夜晚,那衰老的躯体也是如此不顾她的真实意愿,凌虐着她的身心,用她的眼泪换取己身愉悦。 本以为都忘记了的,奢华的生活掩饰掉丑陋的回忆,就告诉自己那些发生过的往事全部是一场梦。 如今,在这个男人的施虐之中全部被唤醒。 玉罗娇缓缓的站起来,胸前两颗浑圆坚挺的桃子骄傲的垂着,她甚至忘了该将已成碎裂的衣物拉好遮蔽羞处,就任由婀娜的身体暴露在星光之下。 大皇子仍在沉睡之中,心灵与身体的双重满足,再加上先前所饮的酒水交杂在一起化为最深沉的睡眠,丝毫不知道危机正在缓缓的靠近。。。。。 皇子之死3 她微微的俯下高贵的头,散披的乱发哪里还有圣洁气质,倒更像是从地狱返回的厉魂,哀戚着伤痛,仇视那个为她带来屈辱的男人。 他的呼吸异常沉重,扑鼻的酒气呛的人无法喘息,侧身躺在厚厚的地毯上,令人恶心的丑陋男性阳刚耷拉成一团,垂于两股之间。 玉罗娇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背,冷漠的音调泛着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阴风,“大皇子?” 很好,他像只死狗似的一无所觉,疲劳和酒精封死了感官,让他再也感受不到危险即将濒临。 愤怒、羞涩、不堪等种种情绪之后,玉罗娇冷静下来。 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传扬出去,若是被颜曦知道她曾经被大皇子侮辱过,再加上之前在宫中与他父皇度过的十几年时光,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将被拉的更为遥不可及。 天与地,海角与天涯,从此连呼吸都隔着一抹疏离。 筹划了这么多年,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这上边,她不可以因为这件意外,而放弃自己的执着。 此生幸福的时光短促的扼腕,还没来得及享受已经悄然溜走,攸关后半生的幸福,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放弃一切情绪,安静的思考出可以解决目前这一团混乱的方法。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大皇子强暴了她。 但是,如果这个男人醒过来,一定会借由此事要挟。 他也是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男人,亲情、爱情的顾忌在他心中已经淡薄如水,至始至终,他都把她当做是对手一般防备,这件事之后,更会借机要她全力帮助他出兵叛乱。否则,便会出去散播。 撕掉光明圣女纯洁的面纱,让她沦为千夫所指,这个威胁可真是太大了。 若是换了玉罗娇,她必定不会放过这么好机会来达到目的。 她能想得到,这个该死的男人一定就做得到。 皇子之死4 这个祸害,绝对不能留。 乱发挡住的美眸迸射出一股浓浓的杀意,论断一个人的生死其实只在瞬间,亲自动手和下达命令并没有本质的区别,玉罗娇虽然是第一次拎起冷芒频闪的匕首,却没有任何恐惧之感。 只当这大皇子是块行在面前的绊脚石,若不趁着他还根基不稳就一脚踢开,错过了好时机将来必定酿成大祸。 半蹲下,水袖遮去左手的凶器,玉罗娇半眯着眼,右手轻轻抚摸大皇子唏嘘的胡茬。 好像,简直是一模一样,有那么几秒钟,她甚至错以为躺在膝盖上的人,是颜曦而非他的兄长。 唉,世间之事总是不尽如人意,若今日与她发生关系的男人是颜曦,她必定欢喜的昏阙过去。 “你放心的去吧,我会帮你好好照顾雅柔和孩子,保她母子衣食无忧。”匕首点住心脏处,微微的起伏似是察觉到生命即将走到终点,而跳动的异常激烈。 玉罗娇没有阖上眼。 以一个女子不强的力道和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将那削铁如泥的利器直接插入他的心脏。 穿心之痛,大皇子突然瞪圆了涨满血丝的双眼,痛苦的抬高手挣扎,可惜生机已断,手指还不及触到玉罗娇的面颊已颓然落地。 他想过一千种方式结束生命,却永远都不能猜测到,会是此时此地此景。 “我们的恩怨了断,别怪我,是你先玷污了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清白,以命相抵,你不冤。”将还带着暖意的躯体一脚踹开,玉罗娇并不急着离去,莲步款款来到最里边的温泉边,整个人都浸入在温暖的水之中。 已经几年了,没有和男人欢好,这干涸的身子,竟然因为粗暴的强迫而复活过来。 一墙之隔的不远处,还躺着大皇子的尸身,黑紫色的血液顺着匕首流了一地,染红了大片纯白的毛毯。 触目惊心。 皇子之死5 日神湖畔,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才建成不久的祭坛化为飞灰,贴身护卫赶到时,玉罗娇亭亭玉立的站在湖边,冷静道,“此地已经不再受到神的眷顾,从此之后,不必再来。” 与缥缈的神灵对话,是圣女独有的力量。 手下人都是狂热的信徒,玉罗娇这样说,自是毫无怀疑,于是大队人又护卫着她快速离去,从此之后,日神湖彻底关闭,成为被神丢弃的禁区。平民百姓不许进,光明神教的教徒就更不许进,谁也料想不到,那个大闹燕京,当了二十多年太子,到死都在幻想着皇位能失而复得的大皇子会葬身此处。 紫浩帝的圣旨,在祭天大典七日之前送到了灵山。 玉罗娇一切准备就绪,伴随着声势浩大的护送队伍出发。 而另一边,上百名光明神教利用手段挟制的‘死士’同时出动,目标正是帝后的御驾,目的不得而知。 。。。。。。。。 龙辇之内,颜曦手执文卷,蹙眉沉思。 桃小薇摇头晃脑,头顶上凤冠垂下来的宝石坠子,清脆作响,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宝石熠熠生辉,她很努力的想让红宝石撞到蓝宝石,尝试许久都没有成功。 “好无聊,夫君,喝口酒行不?”双手搭在颜曦的膝盖之上,桃小薇挤眉弄眼的讨好,就差没把舌头耷拉出来,告诉颜曦她真的块忍耐不住了。 紫浩帝毫不犹豫的拍开他,很不给面子的抬起屁股挪的远些,免受其骚扰,“二哥,做戏而已,你不必非要演的如此传神。” 被拆穿身份,颜融不乐意的撇撇嘴,顺便把下颌没粘牢的软皮面具按了按,“我这是敬业!你不称赞就算了居然还打击。唉,真造孽,要是让焰宝宝瞧见,把那阴魂不散的云焰再给招出来,就麻烦了。” 皇子之死6 “你可以不必亲自出马的。”颜曦仍旧没什么好态度,不知怎的,瞧见颜融扮相的桃小薇刻意搔首弄姿,他就有一种想狂暴的冲动。计划之中只需要找个女子安静的坐在他身侧便好,谁知颜融坚决不同意,还说什么像薇薇这种受人瞩目的角色,必须得找个稳妥的人,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瞧出破绽。 颜曦考虑到期间要与玉罗娇至少面对面三次,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颜融毛遂自荐的请求,不过要是提前知道他这么聒噪,宁可被拆穿也绝不允许他在自己面前破坏桃小薇娇憨单纯的完美形象。 颜融从屁股底下把铜镜抽出来,仔细的检查妆容,按按脸抓抓头发,没一刻消停的。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道,“记得找专人盯住焰宝宝,那小子贼兮兮,老喜欢扮猪吃老虎,别瞧他见天做出孩子气的动作,脑子好用着呢。”颜融点点脑袋,颇为得意道,“就算是以后云焰再也不出现,他也能活的好好的,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 颜曦闭上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他唠叨,反正就是不接茬,免得又勾出更多话痨。 他的薇薇可从来不是那么多言之人。 安静不足半盏茶的功夫,颜融有气无力的半趴在椅子上,“老七,如果你不是皇帝了,会去哪里?” 颜曦清冷的眸子寒气十足的飙过去,惊的颜融连连摆手,“我是说假如,就是虚拟假设的意思,你别瞪眼睛。” 沉默啊沉默,无言啊无言,没天理,没道德,都到了现在了还想瞒着他,颜融暗自腹诽。 “海对面。”颜曦突然吐出三个字,没有前言后语,也不想进一步解释。 颜融却眼神一亮,为防止面部还不十分牢靠的软皮面具起褶子,双手捂住发出尖利的笑声,“吼吼吼,我就知道是那边,你小子就是个妻奴,人生啊理想啊思维啊都围着媳妇儿转。” 皇子之死7 颜曦又有了想把颜融踹下去的冲动。 他的声音令人发毛,尤其还是变音用桃小薇的音色说出,就更让人积郁怒火。 “你不是吗?”他冷冷的回了一句。 颜融嘎巴嘎巴嘴,没词儿顶回去。 五十步笑一百步,自己做过的事情还好意思去笑话别人。 九鼎不在身边,换了影卫的六名长老护驾,一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要知道这可是紫浩帝接手了先帝遗诏后,第一次派极为重要的任务给影卫,其所代表的意义几乎等于是再次默然了影卫不可或缺的地位。 “智?”颜曦声音刚落,所呼唤的人已经来到龙辇身边。 “属下在,一切已准备就绪。” “朕不在时,要保护好皇后娘娘的安全。”颜曦饶有深意的撇了身边‘虎躯一震’的娇娃,原来皮糙肉厚如颜融也不是全然的无懈可击。 “陛下放心,影卫的布置没有漏洞,再加上内侍营的配合,此次可保万无一失。”自从上次九鼎帮助智长老解了影卫的危机之后,紫浩帝身边两大组织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们不再争夺谁才是皇帝面前最倚重的人马,而是学会了在和平共处的基础上一同发展。 影卫始终在暗处行动,其实与内侍营的存在并无太大矛盾,之前的不平也不过是一种心里的较劲,说穿了其实也没啥。 颜融等‘闲杂人等’退下,才眨巴眨巴可爱的大眼睛,又凑了上来,“夫君,您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与为妻先通通气儿,免得将来不小心给您捅篓子。” 颜曦把拳头放在颜融面前,直截了当的表面他的态度,想挨揍就直说,虽然现在确实不是时候,他却不介意任性一次,先把相处的基调确定,再继续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皇子之死8 “这句夫君你就当成是薇薇在喊你嘛,反正我们现在长的是一模一样。”颜融骄傲的抬高挂着两颗苹果的胸脯,隔着衣服远观,还蛮有看头的。 颜曦一巴掌拍过去,几滴汁水缓缓渗出来。 就说是假的真不了,稍稍一测试,就立即现出了原型。 颜融尴尬的撩起衣襟,金丝银线的华丽凤袍被浸湿的一塌糊涂,带糖分的汁液粘糊糊的粘着胸膛,还有残留的果肉敷着,说不出的难受。 他弯下红润的樱唇,回忆桃小薇惯常娇憨的神态,楚楚可怜道,“好可怜的一件凤袍,七弟,毕竟也是民脂民膏,总要爱惜着些,瞧,八成再也穿不成了,薇薇回来会骂你的,糟蹋了她最宝贵的衣裳。” “不要了。”颜曦毫不迟疑,开玩笑,被别的男人套在身上过的衣裳,又怎会再近桃小薇的身,即使那个人是最亲密的兄长也不可以。 颜融仍在啧啧赞叹,‘小手’不雅的从脖领处的空档塞进去,往出掏被颜曦拍扁的果肉,嘴里还不忘嘀咕着,“下次换馒头,被拍扁了至少没这么恶心。” 。。。。。。。。 影卫、内侍营和光明神教三方派出的密探往来于彼此阵营之间,陆续带回己方需要的情报,反馈给彼此效忠的主子以供其作出有效的判断。 得知桃小薇果然如期跟着颜曦前往祭祀的神殿,玉罗娇松了一口气,这件事的进行必须有小桃儿在场,若是她不到,再多的布置也白费功夫。 颜曦的弱点是在小桃儿身上,只要牢牢的把握住这点,不怕他不肯屈服就范。 光明神教永远都不会造反,她一个女人,即便拥有了全天下又能如何,大皇子从最开始就没看清楚这点,还趁着酒意对她犯下了那种不可原谅的错误,此时将来即使泄露出去让颜曦知道,他也不会为了这么个家伙而寻她麻烦吧。 皇子之死9 而在另一边,八百里加急快送,内侍营将一份简短的便签和一块被火焰灼烧成漆黑颜色的玉佩送到颜曦手中。 大皇子的死讯来的突兀而意外,那块象征着储君身份的贴身玉佩是他多年珍视的,从不离身,也是唯一能证明他曾经身份的信物。 人在玉在,玉烧成了这样,也就真实的表面了,那个一心一意的与他作对的兄长真的不在了。 颜融敏感的察觉到了颜曦的沉默,接过他递过来的密信,扫了一眼便惊讶的瞪圆了眼,连刻意假装桃小薇的音调都忘记了,绝美的容颜现出与之绝不相符的粗犷男音,“玉罗娇把老大给宰了?” 颜曦略微点头。 没答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真可惜,那件事该早点告诉他的。”现在人已经死了,谜团永远的成了秘密,颜融想了许久,才冒出一句半点都不好笑的嘲讽,“算了,到下边咱们的父皇也会告诉他,他的生身母亲其实是那位长的和薇薇妹妹一模一样的美女皇后,并非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贵妃娘娘。” “有区别吗?”颜曦反问。 无论是皇后还是贵妃,都未伴随他朝夕长大,总归是个没娘的孩子,知道不知道又有甚打紧。 颜融没有答话。 手指攥住储君美玉,紧紧扣着,笑意盈盈道,“玉罗娇真是善解人意,知道咱们和老大不睦,就替我们要了他的性命,老七哇,二哥我得好好谢谢她,就把这个女人交给我吧。” 交给颜融,然后再毛骨悚然的瞧着他一块一块的用刀子凌迟了高贵的神教圣女吗? “我会处理好。”颜曦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揽过去,不是为了玉罗娇更不是为了大皇子,他不乐于见到颜融的手上沾染了血腥的味道。 皇子之死10 颜融仍旧在笑,桃小薇的面容被他用这样的弧度绽放,像是月夜下的曼陀罗花,从内而外渗着妖冶的美。 当初大皇子和三皇子带军大闹京城,本已经是死罪,最后颜曦之所以网开一面送他们去守护皇陵,完全是看在了颜融的面子上。 他的这位二哥虽然与其他十几个弟兄们感情不深,却也见不得他们在自己面前失去性命。 那份血缘的情分,颜融从来都是在意的,存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或许平时不会显现,但一旦真的遇到了性命攸关之时,他还是会放弃一切从前的恩怨,坚定的站在自己的亲人身边。 他母亲去世的早,对亲情的渴望是根治在骨子里的愿望,这些事颜曦一直都是知道的。 所以才一次次容忍,退让,不在颜融面前诛杀大皇子和三皇子,玉罗娇派人掳走他们之后,也没派人去追赶。 换句话说,只要这两位兄弟老老实实的呆在暗处,筹备谋反也好,操练兵马也罢,颜曦都不会去管,人人都需要有个梦想才能支撑着活下去,即便他们每日想的是如何杀掉他,夺回皇位也没关系。 他要他们活着。 而他们活着,颜融就会心安。 而颜曦最在乎的,是颜融的一切,为此,他可以视而不见。 这种只可意会的微妙平衡因为玉罗娇的胆大妄为而被打破,已经许久没有现出癫狂神色的颜融又露出了令人不安的异变,他就那样笑着,白森森的牙齿渗出残忍的色泽。 谁说颜曦颜融不相像,瞧瞧此时,颜融森寒的笑意,怕是更会让人知晓,什么是真正令人恐怖的。 “玉罗娇交给我。”颜曦眉宇微皱,强而有力的大手压在颜融肩头,郑重的保证。 “老七,看谁出手比较快吧。”他还他一记模棱两可的回答,配合着桃小薇出尘的笑容。 。。。。。。。 PS:预计本周日更新结束,(*^__^*) 嘻嘻……,今天十更奉上 皇子之死11 龙辇内恢复了难以言喻的静默。 颜融也不再理会胸口处的不适。 他盘膝坐在颜曦身边,微笑着阖上眼。 十八层的凤袍被颜融的内力撑成了可怕的弧度,许多凌乱的气息在周围乱窜,他头顶的凤冠叮当作响,不绝于耳。 颜曦转过身去,不愿见他这副模样。 。。。。。。 几日后,在预定的地点,颜曦的人马先入住了事先修建好的行宫之内。 传说中绝世之姿的皇后娘娘安静的立于紫浩帝身侧,面部蒙了白纱,除了一双明媚大眼之外,绝大部分的五官都掩藏起来,不过那袅袅身姿,飘飘欲仙,哪怕只是看着背影,也心醉神迷的找不着东南西北。 只是有皇帝陛下那双杀气腾腾的眸子扫射,所有的人都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如同昙花一现,桃皇后象征性的亮了个相,就被她贴身伺候的宫娥附近性宫内休息。 随同而来的大臣们这才上前,报告此次祭天的相关事宜。 小太子颜赢的身子抽长了许多,板着小脸跟在父皇身侧,一对深邃的葡萄眼水汪汪的,几乎是完全承袭自其母。 私下里,朝政无论大笑,颜曦都会交给他来处理,近一年多来,多项朝堂上最终的决议有很多出自于这位年仅五岁的小太子之手,除了他那一班师傅和紫浩帝颜曦之外,大多数人对其中的内幕并不清楚。 颜赢的聪慧已经超越了寻常人所能理解的范围。 为了保护他在成年之前不被过度骚扰,颜曦与太傅们约定,颜赢批阅奏折的事情绝对不许外泄,有关于太子的学业被列为最高机密,甚至连他每日所读的书,也不准透露给不相干人知道。 最初,太子太傅们还搞不清楚紫浩帝这种命令的含义,时日一久,皆赞叹陛下睿智。 皇子之死12 试想,有哪家的小孩从四岁开始就研习诸子百家的,这还不算,御书房的那些个厚的跟砖头似的古书,他就每天翻啊翻的看不停。 寒来暑往,居然真的就全给他看了一遍。 神奇的还不止如此,颜赢那恐怖的记忆能力,过目不忘不说,即使不理解的东西他也有办法死记硬背下来,攒到一起寻找太傅解惑。 二十几个老少皆有的饱学之士,规规矩矩的排成排坐在书房内,被一个绷着小脸,严肃认真,但是身高还不及桌案的小孩子问的哑口无言,那种场面时时发生,若不亲眼目睹,说出去都没什么人相信。 。。。。。 这是几年之间,玉罗娇第一次瞧见长大后的颜赢。 他那不怒自威的小模样,说不出的可爱,背着手站在那儿,和他的父皇拥有同样慑人的气势,小小年纪已经能现出令人不可忽视的强大气场。 他被颜曦派出来迎接光明神教圣女,以当朝太子的身份。 而另一边,颜赢该喊玉罗娇一声小姨,他来代替颜曦和桃小薇,不仅不会失礼,还隐隐透出几分亲近的意味。 玉罗娇心中欢喜,半蹲在颜赢身边,问东问西。 她是用对待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那种方式,无非是问几岁了,爱好为何等等。 颜赢对答如流,语句斟酌到极限的短,能不多说绝不张口,惜字如金的样子愈发引起了玉罗娇的好感。 她始终是颜曦为范本来区别对男性的好感度的,愈是冷面寡言,愈是讨得她的欢喜。 颜赢与玉罗娇之间,因为桃小薇的关系还有着那么一点淡淡的血缘关系。 玉罗娇越看这孩子越像是自己,那股子熟悉的感觉仿佛颜赢是从她肚皮里钻出来的亲生孩儿。 皇子之死13 可惜,颜赢似乎有些怕生,不太愿意与她亲近。 再加上身旁杂七杂八的闲人实在是多,个个像兔子似的耳朵竖起老高,监视着神教圣女与当朝太子之间的每一句对话,众目睽睽之下,即便玉罗娇有心和孩子套套近乎,也没那个机会。 身处在她这个位置,所要顾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在这种公开性的大场合里,谨小慎微永远是不变的真理。 于是只好克制住想牵住颜赢的柔荑,用极温和的语速道,“劳烦太子殿下在前边带路。” 。。。。。。。 晚宴仍是五岁的小太子主持进行。 紫浩帝颜曦和皇后桃小薇在行宫内休憩,有宫人传出话来,说是娘娘在路上不小心染了风寒,身子不舒坦,陛下正亲自陪着所以不便出来相见。 这种事放在本朝根本就不算是稀奇,皇帝独宠皇后,为她散尽六宫,形同民间夫妻似的相濡以沫,在大燕国已经传扬许久。底下的人不管是否看得惯,都得尊重陛下的行为,更不得随意议论皇后娘娘,否则,冷面的君王可是不会顾及到任何人的面子,翻脸不认人的。 小太子落落大方的慷慨陈词,童音在偌大的殿堂之中飘荡,第一杯酒敬给了远道而来主持祭祀典礼的圣女玉罗娇,充分显示了朝廷对光明神教的器重之意。 玉罗娇莞而一笑,欣然接纳,眉宇之间不掩得意。 歌舞声气,美酒佳肴,纸醉金迷,天下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此处,国泰民安的盛世已然渐渐来临。 玉罗娇的桌子与颜赢挨着,她借饮酒之机,用袖子半掩住面颊,凑到小太子身旁悄声问,“你的母后病了,小姨很是着急,赢儿能否进去代为通禀,我真的很想见见你的母亲。” 皇子之死14 颜赢不漏痕迹的躲开,鼻子被玉罗娇身子上所擦的浓香呛的无法喘息,抬眸用太子应该对神教圣女所拥有的语调答道,“祭祀当日,父皇将与母后一同出现在神殿内,圣女有什么话可在当日说,今天怕是不行的,父皇的脾气不大好,连赢儿也不敢触犯。” 这番话合情合理,可不知怎的,玉罗娇硬是从这孩子似笑非笑的表情之中瞧出了冷淡的拒绝,一闪而逝的厌恶快到外人根本无法捕捉到。 怎么可能,他还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五岁的年纪,神童也就仅限于那种程度,小孩儿毕竟和大人是不一样的。 不过颜曦的坏脾气玉罗娇已经领教过多次,在那男人心目中,小桃儿就是掬在手心的珍宝,染没染风寒不必仔细分辨,他完全有可能是因为一路车马劳顿,想让疲惫的妻子多多休息,而放群臣鸽子。 颜赢的话不无道理,倒也不全是敷衍。 玉罗娇黑了半边脸,被拒绝的感觉近年来已经少有发生,还挺不习惯的。 “圣女随意,孤还有事,失陪。”颜赢做足礼节,转过身去,小手使劲蹭蹭鼻子,克制许久才忍住已经到了唇边的喷嚏。 小太子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是预先设计好的,却又流畅自然没有雕琢的痕迹。 玉罗娇整个人的气势就被这么个孩子压制着,被颜赢完全主导话题,还有些跟不上这位小太子的思路。 直到他转身离开,带着身后一排比他个子高出许多的侍卫消失在门庭尽头,才虚弱的用手掌支撑住软弱的身躯,大口喘息不定。 这个孩子,为何给人的感觉如此奇怪,若是闭上眼与他说话,她根本就不相信眼前站着的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皇子之死15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夜晚清冷的空气,山风中弥漫了一股好闻的青草气息,青黑色的山峰扑面而来,触手可及的巍峨分外惊心。 挥退了左右,颜赢并没有直奔行宫打搅父母休息,而是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之中。 母后今天的话似乎特别的少,瞧他的眼神很遥远,少了往日里温暖的慈爱。 是因为车马劳顿有些疲倦了么?亦或是,另有其他的隐情。 。。。。。。。。 倒在华丽的龙床之上,颜融不雅的岔开腿,裙摆被整个搂到了腰部的位置。 “左侧殿内十三只老鼠,后花园内有六只,前殿十只,都不算太靠近,看来圣女大人对你这位杀神也不是没有顾忌的,派来的老鼠群目前都布置在外围。”闭上眼准确的点出玉罗娇的死士所处的正确位置,期间还要分辨出哪些是影卫,颜融颇为得意洋洋。 “明日相见,她必定会上前来与薇薇谈话,小心到时候露出破绽。”狭长的眼不赞同的瞪了一眼颜融晃动的二郎腿,他这副德行,玉罗娇离老远就能认得出他是赝品。 “来嘛来嘛,她不来我还得去找她咯。”颜融笑的很甜,拱形的眉眼挤成一条线,所有心事都被桀骜的乱发挡去,分辨不清。 颜曦无可奈何,叹息一声,“二哥,玉罗娇在祭祀天地之前不能死。” 还要许多场戏要她配合着唱,一刀两断的确痛快,但留下的后遗症太多,将来小太子所要面对的形势也将更为艰难。为人父母,大多愿意为孩子做到尽善尽美,在能力所及之内多分担些。 颜融摆摆手,嗔怒道,“打打杀杀的多伤感情,你们这些臭男人呐,就是俗,整天舞刀弄枪的没个老实气。” 皇子之死16 软刀子杀人,才叫真本事。 他有一万种办法,叫那女人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到这会儿,颜融算是真的认可了他的确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对女子也会怜惜,但是绝不姑息。 上一回出手剃掉了火神教圣姑的秀发,这回对光明神教的圣女,自是不会太差。 他与这些个圣女圣姑的关系总是不睦,大概是八字犯冲吧。 颜曦与颜融并排躺着,一个紧闭双眼呼吸均匀,像是早就睡熟。而另一个呢,双手不住在半空之中变换,强劲有力,潇洒自如。 细细观摩,能发掘颜融其实是在写字,飞舞的手指幻化出好看的手势,行云流水般一路倾泻。 “多年之后,再回忆起今天,我们会是笑,还是感伤?”他问颜曦,也没指望这冷漠的弟弟会真的给予回答。 “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带着宝贝媳妇儿和乖乖女儿远走高飞,暖暖喜欢吃鱼,那就索性把这天底下所有的鱼都吃个遍,煎炸蒸炒,各地滋味大是不同,小家伙一定每天都笑着期待到达新的目的地,嘿嘿,看着她们娘俩满足,我也会跟着快乐的。” 颜曦还是没有回应,但也不拒绝听他梦呓似的低喃。 “老七呐,这些年来你做的事情足够多了,若真是想放下,至少二哥会支持你。人这辈子总要为自己而活,试过胸怀天下的滋味,才越发眷恋小家的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人的一生所需求的,越是简单越是容易得到幸福。” 颜曦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颜融,不知是否是因为换了女装,他入景随境的伤感莫名,也把颜曦搅和的半晌无法入眠。 这个家伙必定是先知先觉的嗅到了离别的味道,所以不想让他那么轻易的脱身而去,净挑些令人感伤的字眼,唠叨不停。 真是讨厌啊。 皇子之死17 翌日,清晨的薄雾将整座山峰笼罩于氤氲水气之中,早起的宫人们正抓紧打扫布置,动作迅捷而轻盈,既不会打扰到主子们休息,也不会耽搁了将要进行的祭祀典礼。 早在三日之前,帝后已经开始沐浴斋戒,清空体内污秽,以示对天地众神的尊重。 而光明神教圣女更是每日都停驻在祭祀神殿内,长跪不起,诵读祷文。 飘散的礼乐始终在空气中回荡,整座山峰都散发出肃穆庄严地感觉。 倒是真像要大祭河山的氛围,浓郁的宗教氛围令此次祭祀变的和以往大不一样。 这也是燕国有史以来最为隆重的一次典礼,紫浩帝颜曦,完成了数代人的梦想,一统天下,成为当之无愧的霸主。 此等功绩,载入史册,千秋万代的受人膜拜。 时辰到,帝后身着盛装,一前一后的从行宫内走出,并未像往常一样十指纠缠。 ‘桃小薇’仍旧用面纱遮盖住绝美的容颜,瞳眸低垂,庄重的跟随着紫浩帝。 众臣随行,徒步送帝后进入祈祷神殿后,便有秩序的站成几排,立于外等候。 祭祀正式开始,礼炮齐鸣,震彻河山,光明神教的一千多名信徒齐齐朗诵祈福祷文,将天与地都笼罩进这样祥和的氛围之中,群臣默然,皆面色恭谨,神态专注。 神殿之内,颜曦携皇后桃小薇缓缓行至光明神教圣女玉罗娇面前。 三人六目,眼神在半空之中撞到一处。 玉罗娇心里莫名酸楚,望着桃小薇不冷不热的态度,她甚至连面纱都不肯摘掉,见到亲姐姐更是半句问候都没有,就用清冷的目光直视着她,像是能透过皮肤,直接看穿了她心中掩藏的旖旎。 忽然觉得狼狈,尴尬的扭开脸,停顿半晌后,又若无其事的抬眸轻笑,“请陛下与娘娘开始进行祭祀的仪式吧。” 皇子之死18 颜曦直截了当的做了个拒绝的手势,“朕不喜欢弄虚作假的那一套把戏。” 把玉罗娇呛的半天接不上话。 虽说光明神教是一手杜撰出来的,可这毕竟是要做给天下万民看的姿态,颜曦连装都不愿意,走个过程也觉得是负担。 帝后不愿意装神弄鬼的祭祀,那他们来神殿干什么? 唠唠家常??? 玉罗娇只好求助的望着桃小薇,摊开手等着桃小薇像过去似的与她握住,“小桃儿,咱们姐妹又好多年不见,姐姐真的很想你,把面纱摘下来让姐姐看看你是不是变的更美丽了些。” ‘桃小薇’灵敏的躲开,玉罗娇的手抓了个空。 她半藏在颜曦的身后,借由他宽厚的背挡住大半个身子,不客气道,“姐姐?嗯,你不说本宫倒是忘了,天底下还有你这么个亲姐姐,很好很好。” 这是三年之间两姐妹第一次距离的如此之近,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小桃儿居然用这样的对白拉开久别重逢的序幕。 玉罗娇的心不断的下坠,背着小桃儿做了太多太多的事,一见她如此态度,心虚莫名。 还悄悄的用眼角瞥了颜曦几次,希望可以从他的面无表情当中发现些什么。 就是这包含了错综复杂眼神的一次偷窥,却被细心打量她的‘桃小薇’给捕捉到。 她被面纱挡住的红唇忽然诡异的上扬,几乎能确定,‘她’真的发现了被这位圣女掩藏在背后的一抹盼望。 一探手,徐徐摘下面纱,露出比玉罗娇更加出色的花容玉貌,较劲似的绽放笑颜。 他家老七别看人冷心狠,桃花倒是朵朵不言败,先有苏沫儿死命纠缠,后来的玉罗娇不甘示弱,小薇薇啊,还好今天在此的是你的二哥哥,若换成了别人,怕是连夫君都不小心要被人骗去咯。 皇子之死19 一个瞬间,足够表情变换。 桃小薇忽然像换了个人似的,撤去冷漠,迈步走向前,“姐姐,可想死妹妹了,快来这边坐,我带来很多东西要送给你呢。”拽着玉罗娇的衣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不禁欢呼雀跃,“夫君,你且去忙吧,我和姐姐‘单独’呆会,说些姐妹之间的体己话。” 颜曦眉宇紧皱,才要出言阻止,‘桃小薇’已经先一步回转,抱住他的手臂,轻轻撒娇摇晃着,“好夫君,我真的想姐姐了,你就成全我吧。” 可传递在颜曦的眼中,分明是浓浓的威胁之意,若不应允,他便立即撕破了脸,先要了这女人的小命再说。 至于接下来的计划怎么进行他可不管。 “呆会还有事,不许太久。” 颜融在颜曦面前大多数时间里是退让的,可偶尔一次将任性集中爆发起来威力也蛮可观,看准了老七在这个时候不会跟他纠缠不清,更不会拆穿他的身份,提醒玉罗娇注意。 神殿最内是为帝后准备的休息室,他们可以在这儿冥想,在神官的引导下与冥冥之中的神祗沟通,能不能联系上也得靠运气,不过距今为止,几乎每位在此居住过的帝王都对外声称曾经得到过大神的眷顾,披着神意的光芒,名正言顺的成为天下之主。 玉罗娇心中暗暗喜悦,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摆在面前,颜曦竟然允许小桃儿与她独处,她是否可以利用这样的机会,好好叙叙旧日情谊呢。 才想到此处,旋转地眼神忽然对上了桃小薇笑意盈盈的大眼,一抹陌生蕴含其中,就不见面,玉罗娇敏感的察觉到自己这个最单纯没用的妹妹好像发生了什么改变。 “姐姐看来过的不错,光明圣女,神教领袖,无论到哪儿都被人捧着,你瞧,就连我的夫君,燕国的皇帝,在你的面前也不得不卖三分面子,呵呵,妹妹真是引以为傲啊。”三分恭维七分戏谑,桃小薇这样笑着说话让玉罗娇分不清她真实要表达的心意。 皇子之死20 她狐疑的望着与记忆之中迥然不同的妹妹。 “小桃儿,多年不见,你真的变了许多。”尤其是眼中的那一抹无畏,是从前的她所不具有的,桃小薇的眼神总是柔柔的像是松软的白云,即使跌入她的目光之中也永远不会受伤。可是现在,云朵之间藏满了暗刺,稍有不注意,便可能会被伤个体无完肤。 她真的要怀疑小桃儿是否知道了些什么,不然那一份自信从何而来,至少从气势之上,她丝毫不逊于自己。 玉罗娇能修成今日模样,是几年来的高高在上和发号施令所养成的,那么桃小薇呢,一个生活在男人羽翼之下的弱小女子,永远的被藏在最安全的地方,她怎么也变的如此锐利。 桃小薇抿唇浅笑,风情万种的撩开散碎的鬓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怎么会不变呢?岁月催人老,孩子长大,我却变得沧桑。倒是姐姐,数年如一日,还是那般貌美,人家都说有男人宠爱的女人最美,姐姐这般娇艳欲滴,是否心里面早就有了中意的人呐?” 不对劲呐,桃小薇这般露骨的调笑,她究竟是要表达什么用意?玉罗娇忽然觉得好像踏入了一片危机四伏的沼泽地,看似平坦的地面实际上是暗藏杀机,她也说不好哪一步会不小心坠入泥潭之中,被拉入黑水之中憋死。 于是斟酌着最安全的字句,苦涩一笑,“小桃儿,别笑话姐姐,人活到了我这个份上,哪里还敢奢求什么男人的宠爱。我毕竟曾经是先皇的女人,试问天底下还有哪个男人敢对我动心呢?” 这话说的多明白,不是不奢望人生的第二春,实在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啊。 “姐姐这般人品相貌,见过的男人又有哪个会忘怀,说不准呐就真的会碰见个胆大包天又心细如发的男子,到时候姐姐的姻缘也就真到咯。”桃小薇的目光飘落在最里间颜曦所处的暗室,笑盈盈的捂住小嘴。 。。。。。。。 PS:今日更新结束,争取明天结局。但是只是争取哈,结尾是很麻烦的事情,万一不小心没写完,那就顺延。 ‘姐妹’斗1 还有比这更加明显的暗示吗? 成熟老练如玉罗娇,心底最关切的男女之事被人说破,脸上也禁不住火辣辣的热。 虽然不明白桃小薇为何忽然起了这种念头,那丝惊喜却是无法掩饰的。 一肚子话都堵在嗓子眼里想与桃小薇说,偏偏最艰难的第一句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傻愣愣的直视着桃小薇,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真诚的说一声谢谢。 感激她把男人分给自己。 也感谢颜曦不计前嫌的接纳并非完璧之身的她。 玉罗娇心里美滋滋的,甚至幻想着桃小薇前来说和是颜曦的主意,她早就疑心这许多年来紫浩帝不计代价的帮助自己是别有所图,只是每次见面都被他的冷漠打散了那点绮丽的幻想。 ‘桃小薇’目睹着玉罗娇脸色转换,美眸顾盼之间,多少心事掩藏不住,更是证实了他先前的猜测。这个女人果然对颜曦存了非分之想,被她几句话一逗,便再也装不出冰清玉洁的模样,开始思凡了。 对此,他除了无语,还想深深的叹息。 喜欢什么人不好,偏偏死心眼的选定了颜曦,先不说他是自己亲妹妹的夫君这个问题,就单从这个人来说,老七的无情狠辣是出了名的,方圆三千里之内,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在他面前能讨得到好果子吃么?不等玉罗娇表白,就一记软剑抽过去,在玉罗娇被从中间懒腰斩断之前,没准会得到两个字的答复。 碍眼! “姐姐你放心吧,我会请陛下留意着,若有哪家的少年郎既俊俏又上进,定然要帮姐姐再牵上一条红线,至少下半辈子也会有个依靠,是吧?”一盆冷水恶狠狠的浇过去,玉罗娇从头到脚一片冰凉,刚刚燃起了多少希望都在桃小薇的笑意之中熄灭,飞灰化作尘泥,再冻个结结实实。 “你。。。??!!”一股火气噌的从丹田处窜起老高。 ‘姐妹’斗2 刚想怒声咆哮的玉罗娇总算在爆发的那一瞬间想起了桃小薇的身份,她除了是自己多年未相处在一起的妹妹之外,还是燕国的皇后,紫浩帝的独宠。她不是自己可以随意呵斥的女人,甚至在桃小薇面前,她还得陪着笑脸,努力的让她感觉到愉悦,并尽量的维系好并不太浓厚的姐妹情谊。 冷静,一定要忍耐,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发火,绝对不可以。 玉罗娇心中反复叨念着,十指尖尖,扣紧掌心,用剧痛化解冲动的情绪,她很想保持面部愉悦的表情,只可惜即使是笑容,看上去也异常的僵硬,像是有个人在身体里使劲的扯着她的唇角,不想笑还非得挑高唇瓣。 好辛苦。 ‘桃小薇’乐的肚子都痛了,幸好她始终就笑着说话,所以一时间玉罗娇也看不出她的笑意是从何而来,免去了强忍的尴尬。 好久,玉罗娇总算把脾气压抑下去,放缓了音调开口,“我刚刚胸口有点痛,小桃儿你别介意。真是难得妹妹有这份心思,好意心领了,但是这种事情的确不太适宜与陛下讲,姐姐目前的身份还念想男人会被人笑的。” “那倒也是哦,倒是妹妹冒失了。”桃小薇吐了吐舌头,拍胸脯保证,“放心吧,既然姐姐如此贞烈,回头我就跟夫君提,在天下为您树立个表率,咱为先皇守节,吃苦憋屈可不能自己忍着,至少也得让天下人知道,我姐姐是个多么好的女人。” 玉罗娇嘴角抽搐了下,干干回道,“小桃儿,目前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我是从宫里出来的贵妃娘娘,你这要一宣扬,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忍住忍住,小桃儿率直天真,说话不经大脑,她不是故意在嘲讽自己,只是无意而已。玉罗娇又在碎碎念了,可道理心中是清楚的,那刺痛的心情却怎样都挥之不去。 ‘姐妹’斗3 桃小薇刚才的几句话,字字踩在她最不愿记起的过去,经由她的提示,许多本已经忘记的往事又如附骨之蛆似的占据了脑海,先皇那具圆滚滚的身子再配上几层褶皱的脸,多少年来就是她的噩梦,每每夜里回想起,都免不了又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当日若是没有雪姐姐,老皇帝必然是要派人结果了她的性命,作为最华丽的陪葬品。 即便是死了,也无法逃离令她觉得反胃的男人,腐烂的身躯葬在同一处墓穴,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共同度过了童年,也一样由最尊贵的公主跌落成为卑贱的玩物,就因为桃小薇遇到的男人强大,她才过的像今日这般安然自在,不费吹灰之力的被人拱手捧上皇后宝座,更是时时呵护着,不允许任何人觊觎窥视。 玉罗娇只觉双腿一抽一抽的战栗,桃小薇关切的眼神变成最犀利的钢针,刺入身体内,余痛不止。 忽然很想逃走,无论到什么地方,只要不看见这个妹妹便好。 她不要被她的光彩压制了骄傲,更不想多年来好不容易才培植起的自信毁于一旦。 “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桃小薇’‘担忧’的托住她的手臂,“我这就叫御医来给你诊治,山上风大,可别染了风寒。” “小桃儿,现在可是在进行祭祀大典,如此威严的时刻,你若叫人进来不大合适。”再说她根本就没什么打紧,只要桃小薇离的远些,别让她瞧见那碍眼的幸福之光,一切都会好起来。 “没事,叫夫君下令暂停就行了,放心吧,他最听我的,无论什么都会答应的。”‘桃小薇’一语双关,不住嘴的鼓励着,心中盘算以玉罗娇的精明,必定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吧。“姐姐以后有什么达不到的愿望,尽管告诉妹妹,能帮忙我必定会帮,我办不到还有夫君在。” ‘姐妹’斗4 她的幸福感,在悲哀的女人面前,无限放大。 那刺目的笑容若是生在别人脸上,玉罗娇早就冲上去,一巴掌扇飞,再抓回来狠狠的撕裂成碎片。 她不懂为何这次姐妹相见,剑拔弩张的气氛始终这样激烈的存在,桃小薇笑的温和,可她无时无刻不在炫耀,专挑她日夜煎熬着的欲望来刺激她,再用那种得意的眼神瞧着她愤怒、心痛。 原本安排好的计划彻底的被打乱,玉罗娇本想利用这难得的独处,先续姐妹情,再伺机提出想常伴在桃小薇左右的请求,小桃儿时时刻刻念及的便是想要有亲人伴在身边,她自己送上门来,按理说必然会欣然接受才对。 可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就是没机会说出口。 即使是短暂的沉默,玉罗娇的嗓子也跟咽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胸口好闷,心里烦躁,愈来愈无法压抑的脾气时刻都可能被点燃。若是真的不小心朝桃小薇发了火,由此引发的后果将打乱之前的一切部署。 “小桃儿,祈福的时辰算算也该到了,不如请皇上出来,进行下一步骤吧。”玉罗娇干笑的想请颜曦出来,如果有他在,想必会缓和许多,小桃儿也不敢再放肆无顾忌的说话。 之前是巴不得颜曦赶紧走,最好躲在里边等到她把桃小薇劝的心动了再出现,才几句话的功夫,形式来了个大掉转,玉罗娇真想赶紧把颜曦请出来,冷言冷语冷嘲热讽都没关系,只要别再让她和性情大变的小桃儿单独相处就好。 “姐姐,咱们姐妹都多久没见了,夫君出来了倒是碍事,很多体己话也不好意思说呢。” 玉罗娇正色道,“现在可是举行祭祀典礼的关键时刻,万一被外人瞧见了可是不得了,咱们的家事可以呆会再说嘛,反正。。。反正我一时三刻的也不会离开这儿。” 桃小薇唇畔现出娇憨的笑容,瞳眸之中窜过一股诡异,轻轻道,“那便太好了,害得我瞎操心,生怕姐姐支持不住。。。疲惫,早早就返回总坛呢。” ‘姐妹’斗5 颜曦似乎一直在躲在暗处,两姐妹之间的对话他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可出现时,还是平素里的冰山模样,镇定自若的好像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还特意转过头去问桃小薇,“这样子可以了吗?” 她毫不犹豫的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给他,如果就这么种程度就叫够,她干脆就撕掉伪装,躲回到小角落里当个侍卫甲算了。 玉罗娇在一旁瞧见了桃小薇的表情,怕她又忽然吐出什么危言耸听的惊骇之词,赶忙上前一步,笑吟吟地对颜曦说,“陛下,全部都准备就绪了,群臣就在殿外候着,现在应该由神教最忠诚的信徒端出圣水分发给外边的大臣们饮用,这一步骤该有您亲自主持,以示皇恩浩荡。” 言毕,轻轻的拍了几下手掌,几个穿着教服的男子托着巨大的袍袖从外走进来,他们的衣裙都拖沓在地上,一走路,那薄纱随着移动轻轻的漂浮着,很有一种出尘的味道。光明神教在短短时间内便深入人心,就是因为从上到下都很注意保持神秘而超脱的气质,刻意的与一般百姓区分开来。 男子们每个人手里都抱着精致的黄金罐子,镂刻着精美的花纹和图腾,那些大多与太阳有关的图案每一幅都是史书上记载过的故事,再加上光明神教刻意的杜撰,掺入有关于光明神的片段,也就顺理成章的让历史成为神教悠远的见证。 罐子里边所装的就是传说之中的圣水,产自光明神教总坛所在地灵山。据说是一处常年笼罩在七彩氤氲光线之中的山洞所自然形成的,凡人喝了不但会延年益寿,还有返老还童永葆青春的功效。 传说吹的不亦乐乎,真的有机会经常接触这种圣水的人其实并不多,至于是否有效,大多数人也只是因为看了圣女玉罗娇不显老的容颜才肯相信。 每年光是靠贩卖这种万金一罐的圣水,光明神教就赚得金银满钵。 ‘姐妹’斗6 玉罗娇在祭祀典礼这种场合抬出了光明神教的招牌圣水,也算是名正言顺,也能借由此更加大力的推动光明神教在朝廷内的影响力。 试想有一天,当紫浩帝倚赖的大臣们都排着队去灵感求取圣水的情景,到时候还有人敢忤逆光明圣女吗? 颜曦也好像并不反对的样子。 玉罗娇明白,他其实是懒得搭理这种小事,也正是因为看穿了他厌恶麻烦的本性,她才敢事先不打招呼,重金贿赂了审阅典礼细节的官员,将这一项瞒到了就要进行典礼之前。 果然,她又一次凭直觉取得胜利,像之前千百次一样猜中了颜曦对此保持的态度。 她几乎自信的认为,天底下最了解颜曦,并能推测出他心中所想的女人,绝对是她,而非伴在枕边的小桃儿。 二十几名手捧着巨大黄金罐子的男子排成队,鱼贯而行从帝后面前通过,肃穆的场景和庄重的气氛,总算让神殿内摒弃了刚刚儿戏般的祭祀气氛,可还不等玉罗娇松了一口气,站在颜曦身侧的桃小薇突然做出了一个大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动作。 她伸出了自己的右腿。。 在第一名教众即将走过面前之时。 噗通!那教众悲惨的跌出老远,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还有那只醒目的黄金罐子,伴随了一道水幕飞出老远,咣当落在地上,清脆的伴奏着惨剧的发生。 第二名教众不及防备,被第一名教众的身子绊倒,同样摔了个狗抢屎,也没保住比他的命还贵重的圣水,将价值万金的圣水泼在同伴的身上当了洗澡水。 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 他们都习惯了挺起胸脯,头昂的高高,迈着八字步走路,这样的结局是极度悲惨的,除了最后边少数几位还来得及停在远处外,地面上霎时躺了一地的人,和洋溢了清香的湿漉漉。 ‘姐妹’斗7 桃小薇皱了皱可爱的鼻尖。 抬起头无辜的望着颜曦,理所当然道,“我只是觉得脚有些酸,于是伸伸脚,谁知他不长眼的撞了上来。” 所以就跌倒咯。 她充其量只能对第一位教众的跌倒负责,至于后边那些,全部都是自己不长眼睛走路所致。 玉罗娇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圣水可都是千里迢迢的运送过来,准备在祭祀典礼上大派用场的,由于运输极为不便,时间又紧,所以并没有预备很多,现在竟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葬送在此处,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颜曦自是不会责怪桃小薇,即使他离得那么近,已经看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 “姐姐,你也不会怪妹妹的,是吗?”她那样纯真的对着玉罗娇浅笑,有那么一瞬间,都要以为她不是故意伸出了那只毁坏一切的右脚。 颜曦就在自己面前,有他冷眉冷眼的瞧着,即便是桃小薇在使坏,她又能如何?还不是得硬咽下委屈,摸摸承认,“皇后娘娘自然是没有错的,都怪这些该死的下人们不小心,没吓到娘娘吧?” 桃小薇皱着眉,弯腰捂住小腿,“这里还是有点痛的,大概要青上一大块的。” 而第一个撞到了她的教众,此时正蜷缩着身子,也抱着腿,死咬舌头不敢发出声音,从他额头流下的冷汗可以看出他争极力忍耐的痛苦,若是此刻有人上前查看,必然发现他的那条腿已然断为两截,肿胀的像颗发面的长馍馍。 桃小薇冲那几个还站着傻愣的教众勾勾手指,“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又黄又红的还挺好看的,拿过来给本宫瞧瞧。” ‘姐妹’斗8 皇后娘娘发话,那教众又怎么敢违背,偷瞄了一眼玉罗娇,发现她也面无表情的,就只好硬着头皮,抱着怀里的黄金罐子,越过了躺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同伴,来到看起来非常可怕的皇帝跟前。 “这是什么?”让那教众双手托着,桃小薇探过头去能看清里边泛绿的液体。 “回娘娘,这是光明圣水。” “哦?”桃小薇很感兴趣的瞪圆了眼,眨巴眨巴长睫毛,“有什么作用?” “延年益寿,永葆青春,每日早晚饮用,几年后就会凭空生出一股灵气,天上的光明神会循着气息而来,生前一直保护,死后接上天做神仙。。”教众答的极为顺口,平日里说得多了,自然而然的生出真诚的感觉,可能连他自己都深信不疑所说的一套说辞是真的。 玉罗娇脸上又开始火辣辣的红,这种话用来蒙骗普通老百姓十分管用,但在见多识光的颜曦面前瞎扯,简直就是使劲往脸上扇嘴巴。 桃小薇被逗的咯咯笑不停,也不拆穿,还嗯嗯啊啊跟着起哄,“这样啊?这么神奇?哇,简直太厉害了。”扭过头对局促不安的玉罗娇轻声埋怨,“姐姐,有这么好的东西你也不和妹妹来分享,喝了以后就能上天做神仙的好玩意,我可得尝尝,来人呐,拿个碗过来,给本宫倒点。” 玉罗娇嗫蹑,真有些跟不上桃小薇的思路,她一会笑一会怒,现在又忽然变成好奇宝宝,专心致志的研究起了圣水,还想要亲自品尝。 多么希望颜曦此时能出面制止她的任性,祭祀典礼正在进行中,神殿外数以千计的人群在等待,脚底下圣水撒了一多半,她怎么还有心情能安稳的交谈呢。 有宫人拿了烫金的小碗过来,倒了一小碗端给桃小薇。 ‘姐妹’斗9 罐子里是浅绿色的圣水,倒到碗中又变成了纯然的白,清澈透亮,除了泛着一股子浓香之外和普通的清水没什么两样。 她放在鼻尖,嗅了嗅,自言自语道,“雨燕草,宁神花,地根草,还有金棘草?” 玉罗娇身形大震,几乎要栽倒。“小桃儿,你说什么?” 桃小薇被吓了一跳,嗔怪的抬眸,“谁说话了?姐姐,你听错了。” 听错了吗?难倒大白天里真的出现了幻听,她明明听见小桃儿嘀咕着把圣水的主要成分都说出来,就轻描淡写的闻了闻而已。 天底下怎么可能真的有人能做到,没错,她一定是心神不宁所以听错了,甭说是被养在深宫里的小桃儿,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立即分辨出。 桃小薇此时已经把碗送到唇边,先是小小的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还少了一样皇血草。”咕咚咕咚几口喝光,把碗递回去。 忽然,她死命的捂住肚子,“痛,好痛。。。夫君。。。” 伸手去抓颜曦,刚一碰触到他的身子立即软软瘫倒,也享受了一把美人醉倚英雄怀,当然这次颜曦是英雄,她也享受了一把没人瘾。 玉罗娇被桃小薇上翻的白眼吓的都不敢说话了,待她嘴唇颤抖,有上气没下气的昏阙在颜曦怀中时,已经连询问的勇气都消失不见了。 颜曦此时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冷眸立起,恨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圣水里加了什么?快说!!!” 玉罗娇脚一软,瘫倒在地,连连呼喊道,“皇上,那圣水是从灵山的山洞里取出的山泉水,里边什么都没有添加的。” ‘姐妹’斗10 现在不管她怎么说,颜曦都不可能相信。 桃小薇还在怀中昏迷着,他没时间跟着玉罗娇鬼扯,于是一挥手,影卫破门而入,几十位气息沉稳的男子团团围住玉罗娇和横七竖八的教众。 “全部关起来!”颜曦迅速下达命令,垂下头开始研究怎么对待还装的不亦乐乎的兄长,最终他还是决定打横抱起她先离开这儿再说,玉罗娇现在是被颜融一出又一出的惊乍给吓住了,再过会她回过神来,非得发现其中的破绽不可。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乱赶紧离开,免得被拆穿。 再说今天颜融玩的实在是太过火了,神殿外还有一群人等着祭祀大典呢,玉罗娇要是被当做囚犯给押出去,还指不定出多大的乱子。 幸好神殿内有一间标准配置的小牢房,虽然长久不用,还是可以暂时借玉罗娇和她的手下呆一会。 颜曦把‘桃小薇’抱回到神殿的祈祷密室之中,才进门,手直接一撤,任‘桃小薇’狼狈的摔下去,再瞧着她龇牙咧嘴的站起来,又揉屁股又扭腰,嘴里连声抱怨,“干嘛干嘛,那边不是有床么,直接抱过去多好,或者先打声招呼再撒手嘛,哎呦,痛死我了,这里都摔成八瓣了。” 颜曦不理他,径自来到蒲团旁盘膝坐好,等待颜融的解释。 他今天玩的是哪一出。 “你以前抱弟妹的时候也是这样轻拿重放的吗?可怜的小薇薇,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还囫囵着,没有却胳膊少腿,真是天上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神显灵啊!”颜融就近找了个蒲团,也侧倚着,嘴里不停的抱怨,就是不肯那么轻易的为颜曦‘解惑’。 。。。。。。。。 PS:估计还真就结束不了,吼吼,今天10更先贴上来,我正在抓紧使劲儿的写结局,加油加油加油! ‘姐妹’斗11 颜融嬉皮笑脸的转移话题,一点都不为刚刚的行为感到不当,他几乎完全破坏了颜曦先前的计划,本来是准备仪式结束后,再把之前掌握的证据都抛出来,打玉罗娇个措手不及的。 “老七,你瞧见了吗?刚刚那些教众摔的多有趣,呵呵,捧着一罐罐的毒药汤,还假装是圣水。”他故意用特别轻松的语气倒出了今日提前发难的原因,从袖筒里取出个小小的瓶子,打开异香扑鼻,正是先前黄金罐子之中所盛放的液体,也不知道颜融是什么时候装了一小瓶当做样品藏了起来。 颜曦眉宇立时皱起,圣水是毒药汤?那么先前颜融在众人面前还满满的喝了一小碗,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他是位不可多得的神医,有这样的本事分辨圣水的成分自然不稀奇,最可恶的是他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以身试险的去尝? 一贯的鲁莽不计后果,自己先把路都走绝了之后再笑嘻嘻的道出实情。 “你先别瞪眼睛,听我给你讲讲明白。”用手指点住圣水,“这本来就是很普通的山泉水,长久的喝也会有些强身健体的功效,可惜那必须得时日的积累,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凡人大多没这个耐心,而且也不利用那些装神弄鬼的教众出去吹嘘,所以啊就加了些好东西进去。雨燕草,宁神花,地根草,金棘草还有皇血草,这些每一种药材拿出来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平常的地方是寻不到的,必须得去含着地气的灵山才有机会拿到,分开吃一点问题都没,治病强身黑发明目,可是一旦掺杂在这么一起嘛。。。” 他顿了顿,估计拉长声音,目的是想吸引颜曦的好奇心。 可惜紫浩帝连眼神都没有变,冰寒酷脸,万年不化。——压根就没有刨根问底的欲望。 仿佛他爱说就说,不爱说也随他,反正对这种小事,知道不知道都不打紧。 ‘姐妹’斗12 若是比耐心,颜融永远都不会是颜曦的对手,他的心空无一物,得失不计,这样的他很难会为外物所动。 明明是知道他的脾气,颜融却每次都想再试试,哪怕一生之间只有一次见到颜曦跨下冰山脸,也值得。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得逞过一次,包括在此刻也不例外。 “这些种药物按照一定的比例掺和在一起,就会生出很特别的功效,有麻醉和令人兴奋的感觉,剂量大了,眼前甚至会出现很奇怪的景象,平时脑子里幻想的景象会随着药效出现,让人分不清是真还是假。”有很多的药物都有这样的功效,但是光明神教选择的这几种,其最大的好处就是会在大约一炷香之后才会出现药效,按照时间上来算,光明圣女宣布祈祷完毕,分发圣水,众人喝下,紧接着天将降祥瑞以应祭祀,袅袅礼乐,圣女飘飘如仙,随着她的细语低喃,药效发作的大臣们眼前群魔乱舞,也许有人能看见神仙驾着祥云从云端飞下,也许有人看见了死去的爱人又出现在眼前,它总能现出人心底最深层的盼望,不论是什么,都可以称之为光明神教的奇迹。 过去这种把戏用在寻常百姓身上,屡试不爽,这回玉罗娇大胆的想在燕国群臣身上来次大的实验,若是成功了,所能得到的好处将是空前的,连朝廷的官员都迷恋上了光明神教到‘神力’,还愁神教不兴旺吗? 若是紫浩帝颜曦也来上一碗,玉罗娇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的事会有多顺畅。 七尺高的汉子,任你英雄盖世,最终也得臣服在小小的圣水之下,沦为药物的奴隶。 颜融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颗黑黑的的药丸,光从卖相上来看非常糟糕,就跟泥丸子揉成的一模一样,“吃下去,三日之内你会百毒不侵,这种下九流的圣水,随随便便就化解的一干二净。” ‘姐妹’斗13 颜曦接过,想也不想,直接丢入口中,囫囵吞下。 颜融干笑,托着下巴眨眨眼,“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呢?圣水说起来神奇,拆穿了也就是那码事,好啦,我可不想再出手了,还是留些发挥的余地给年轻人吧。” 面具掩盖住颜融眉心之间真实的疲倦,颜曦却能从他有气无力的话语中听出不大对劲,刚刚他也喝掉不少所谓的圣水,既然药效强到了连他这个神医都注意的地步,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喝光一碗,会不会对身体有损伤呢? “等会你封住我的穴道,以防我睡着了会梦游,万一误伤了人可就不好了。”他捂住嘴打了个大哈欠,“最多一天一夜,我就能苏醒过来,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一扔就不必理会,这么一碗小小的玩意还整不垮我。” 颜融的声音止住颜曦落在他睡穴之上的手指,托住他后坠的头,平放在床上。 “智?” 影卫长老从暗处现身出来,九鼎不在,贴身保护皇帝的责任就落在了足智多谋的他身上,寸步不离。 “让仁和义来守着二王爷,不得命令随意靠近者,杀无赦。”他铁血的下达了诛杀令,在颜融人事不省的时候,最大限度的保护他的安全。 能想到的都安排妥当,也该是去会会这位他一手扶植起来的圣女大人了,这许多年来由九鼎负责传递颜曦的命令,与玉罗娇书信往来。 两人从未见面,颜曦却深深的了解这个女人,他至少有半间屋子的情报是关于玉罗娇的,她明里暗里下的每一道命令都有专人送过来给颜曦过目。 不论是否合宜,颜曦都没说过半句,为的就是等到今天的到来。费尽心思,用五年的时间去布置一个局,现在终于到了收网享受胜利成果的时刻。 ‘姐妹’斗14 玉罗娇被单独关在一处没有任何光线的密室之内,四周皆是冰冷的墙壁,空气中飘荡霉变的气味,以至于她根本不敢移动,怕一不小心碰触到了惊悚的物件,吓掉魂魄。 此刻失去了贴身侍卫的保护,加注在头顶的桂冠也仿佛要保不住了,她才晓得心里生出恐惧,为自己渺茫的未来担忧。 这么多年,生活充实,满满当当,她以为得到了全世界,却在颜曦一声随意的命令之中被摧毁,那空中楼阁似的荣耀瞬间崩塌,她还是她,还原到本来面目,那个卑微的可怜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亡国孤女。 会不会接下来的一生就被关在此处,与黑暗和腐朽为伴呢?明明知道不远处就有守卫,但他们不说话,甚至连一丁点声音也不发出来,玉罗娇忍不住抱紧双臂,倚着墙角蹲下来,头沉沉的埋入膝盖中央汲取自己剩余的那么一点点温暖。 桃小薇昏倒了,是喝了她带来的圣水才会这样的。以颜曦护妻的脾气,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拿她撒气。 可是圣水被那么多名信徒喝过,有流泪的、有嘶吼的、有嚎啕大哭的,还从来没有人昏倒的啊,为什么桃小薇喝了就会这么明显,几乎是一咽下立即有了反应,这在以往也是不曾出现过的。 联想到之前相见的不友善,玉罗娇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明白自己可能是陷入了一个局中,从一开始这就是个要摧毁她的计划,桃小薇不过被安排在其中的一个诱饵而已,借由她的缘故,才可在没有措手不及的状态下,名正言顺的将她擒获,并关押在此。 能做到这一切的除了颜曦之外不做他人想。 但玉罗娇却想不通他为何要这样对她。 难倒颜曦已经找到了更为合适的人选来取代她主持光明神教吗?再说,新的人选就真的会比她更有威望?还是会比她更听话,对紫浩帝言听计从的?一时间头脑中各种胡思乱想,越是想猜测越是心情烦躁。 ‘姐妹’斗15 祭祀典礼正在进行,超出了时间的祈祷仪式引起了等候的群臣的注意力,尤其后来有一队御林军小跑着冲入神殿内,几十名光明神教高层的教徒被五花大绑的压出来,个个垂头丧气的低着头,目光沿着地面溜溜的向前。 几乎是在同时,事先安排好的人马从周围杀出,制住了没有资格进入神殿的教徒,不问三七二十一,先用绳子捆住了再来分辨忠奸。 不久,宫里的老太监出来传话,光明神教圣女玉罗娇用圣水谋害当朝皇后,紫浩帝下严令,制住所以来参加祭祀仪式的光明神教教徒,待到事情真相查清,再做处决。 大臣堆里,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谋害皇后?这位圣女大人是活腻歪了? 为了这位娘娘,紫浩帝散尽后宫,独宠一人,平素里小心翼翼,呵护备至,那是捧在手心里都怕被吓到的宝贝,别说是谋害,就算手底下妄加议论几句,被陛下知道也会重重责罚的。 谋害她,不就等于拿把刀子沾了盐水往皇帝身上扎嘛,他不发毛了要杀人才怪。 十几名受过光明圣女好处的大臣本有心上去求求情,可一听明白事情的原委又很没骨气的缩回到人堆里。 这事儿可沾不得,十有八九讨不到好处,还得沾了一身腥。 谋害皇后若是按照国事处理,必须交给相关大臣查清原委,再报告给陛下做出最后的决断,这一来一回的,能出猫腻儿的地方实在太多,搞不好就抓几个替罪羊帮玉罗娇脱了醉,皇帝即使知道其中蹊跷,也查不清楚。 不必想,紫浩帝的家事从不允许任何人插手,这件事最后一定会归类到家事上边去,由内侍营或者影卫接受盘查,这一明一暗两股势力可是不简单,不把祖宗十八代的小细节否翻出来是不会罢手的。 这个时候冲上去求情,不是自己没事往火坑里跳,还嫌死的不够快,再添些油进去,让陛下的火气更旺盛些么. ‘姐妹’斗16 祭祀典礼被迫暂时取消。 紫浩帝没发话,大臣们就只好保持同一个姿势留在原地等候,一双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咕噜噜转不停,都想拼命的蛛丝马迹之中咂摸出皇帝的心意,以便将来谈到这件事时,他点名的询问下来可以对答如流。 太阳终于慢吞吞的爬到头顶时,一堆蒙面的黑衣侍卫压着发鬓凌乱的神教圣女上了主峰,那里原本是祭祀天地的所在,事先搭好了巨大的高台,并堆满了献祭的牛羊和水果,还没来得及撤掉。 摒弃左右,还为玉罗娇松了绑,颜曦不变的清冷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陛下,娘娘她还好吗?”鼓足勇气,玉罗娇上前半步,轻轻问。 颜曦眼神移开,不愿与她复杂的眸子相对,“圣水之中私加药物,你可知罪?” “陛下,一直以来光明神教就是靠这方子来拉拢平民,这件事之前玉儿已经跟您报备过,当时九鼎大人的回信是允我自行决定。所以,这次祭祀典礼也就沿用了以往的传统,真的真的,我不是有意要加害娘娘的。”咬住嘴唇,她眼角挂着委屈的泪珠子,悬在那儿也不让它们掉下来,好一幅梨花带雨的风情图。 颜曦却注意到了这个女人被岁月划下的痕迹,即使再掩饰,眼角小小的细纹也挡不住。 “这件事你有借口,那么大皇子和三皇子被人从皇陵之中劫走,你又当作何解释?”颜曦的话题跳跃很快,并没有过分在导致桃小薇昏阙的圣水一事上停留,而是提起了让玉罗娇真正感到心惊肉跳的那件事。 “皇上,这事儿您怎么问到玉儿的头上,按理说那边的守卫并不归光明神教负责,所以我真的不清楚啊。”极力装出无辜,玉罗娇心直颤,还害怕颜曦拿了悟的眼神,一切都在他的犀利之中无所遁形。 颜曦眉宇蹙紧,意料之中的抵赖,他也没有恼火,“那么几日之前,大皇子的尸身被人从你光明神教的属地日神湖畔被发现,也与你无干系了?” 说到此,他的冷然变为了嘲讽,撇撇嘴对玉罗娇的敢做不敢当很是鄙视。 ‘姐妹’斗17 尽管在烈日之下,玉罗娇的身体还是不可抑制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由内而外的往出渗凉气。 颜曦的眼神像是虚无缥缈的阴魂,不间断的散发着阴测测的气息,洞穿一切虚假。 所有的伪装都成了他眼中的笑话,无论玉罗娇怎么狡辩,他是半个字也不相信。 难道是因为心虚所以不够斩钉截铁而露出了破绽吗?玉罗娇双手背在身后,交叉握住,阻止那不由自主的哆嗦。 “安排了这么多高手,既然来了,何必藏着,都出来吧。”陡然惊爆出一缕杀机,颜曦整个人的气势大变,和此刻相比,刚刚的他简直可以称之为温和。 玉罗娇不敢去看他滴血的眸子,杀气凛凛,凝注了她,身体都无法自由的移动。 随着话音落地,三十几条黑影突兀的出现在玉罗娇的身后,领头的人用嘶哑的嗓子报告,“圣女大人受惊了,属下等人来迟,先前在山脚下耽误了会,碰到了一群碍事的小杂鱼,折损了大半好手。” 此时高台之上只有颜曦一人,为了避免被过多闲杂人等听去朝廷与神教之间的协议,他连贴身的影卫都没有带上来,此时陷入了被层层包围的窘境。 原本趋于劣势的玉罗娇一下子又有了勇气,这会儿看着颜曦也没刚才那样可怕了。 她重金招募来的护脚高手大多是流亡在江湖上的刺客,每个人身上都背负了沉甸甸的血债,也唯有像光明神教这样的地方,才有能力给他们新的身份和超然的地位重新开始人生,与其说他们是忠诚于玉罗娇,倒不如说他们都不想失去眼前的生活,受人尊重,衣食无忧,并可以坦然的生活在阳光之下。 “陛下,我光明神教与朝廷之间早有约定,神权皇权相互维护,互不侵犯,没想到才过去五年,您就迫不及待的想铲除到当年一手扶植起来的神教,呵,狡兔死走狗烹,鸟尽弓藏的事情,杀神紫浩帝也同样做得出来。”她惋惜的回瞪颜曦,假意惋惜。 ‘姐妹’斗18 反正脸都已经扯破了,事情到了无可转圜的田地,若不抓好最后的机会,她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颜曦将屠刀挥向自己。 大皇子的事情,明明做的那般隐秘,连贴身的侍卫也不曾知道在祈福之夜,她曾亲手杀了一个玷污了她的身子的男人。 可偏偏颜曦就知道,虽然他没有说破,但玉罗娇就是有这种笃定,他早已经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若是此时反抗,胜败难测。 若束手待毙,也甭指望颜曦会网开一面。 这个男人,太冷血太无情,想要征服他,就必须先打败了他,让他永远都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一败涂地的跪在脚下讨饶。 在短短的一瞬间,她做出了攻击的决定,不相信三十多个高手还压制不了一个男人,一人上前砍一刀也是三十几下,颜曦即便是三头六臂也难保不挨上几下。 颜曦缓慢的摇摇头,一丝冷笑浮现眸底。 抱着和玉罗娇同样想法的人他此生遇到了多少已经记不清了。 可惜往往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才会明白,不是靠人多就能为所欲为的道理。 从腰间取下长软剑,漆黑的剑身吟呜,竟是也在兴奋着,迫不及待的希望痛饮鲜血。 自从颜曦登基之后,这样的机会已经少之又少,不消他亲自出手,千万的军队已横扫而过,将一切忤逆都踏平成飞灰阵阵。 风云变色,天地之间只剩下最原始的血腥之气,杀戮与被杀,追逐与被追,那个邪魅的男子残影频闪,所过之处,便是拦腰一斩,若是侥幸不死也不必担心他回过头来再补上一刀。这条定律在颜曦的身上成了永恒不变的真理,和对手的强弱不发生任何关系。 玉罗娇身处修罗地狱,已然呆愣的僵化。 ‘姐妹’斗19 一人一剑,便可‘造出’人间的修罗场。 不一定是变成了尸体的人才可怕,那些明知道要死,还暂时死不了抓着青黑色的肠子和从腔子掉出的内脏,即便是武功再高强,也抑制不住痛苦撕心裂肺的惨嚎起来。 颜曦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他似乎是在笑,又好象不是。 一贯冷然的他露出这种毛骨悚然的邪佞表情,玉罗娇呆滞的大脑适时的给出正确解释,他非常的愉悦,对手的鲜血和嚎叫,点燃了他许久不曾兴奋的神经,沐浴在这噩梦连连的场景之中,他是惬意的,自在的,悠然自得的。 最后一名死士倒了下去,眼角的怨恨还残留在玉罗娇的瞳孔中,若是早知道如此,他们宁可在江湖之上继续过着漂泊的浮萍生活,也绝不送上门来,让这个危险的男人当成萝卜白菜一刀两半。 最后一个站着的人是玉罗娇,她比风雨之中树枝更加剧烈的颤动。 当颜曦拖着那柄已经饮足了献血的长剑向她走来时,玉罗娇竟然连尖叫都忘记了,傻愣愣的望着他,这个仰慕的男子一步步的来到她的面前,或许下一刻,就会一刀送她回到永恒的黑暗之中。 “颜曦,不不不,陛下,求你绕了我,绕了玉儿吧,看在。。就看在小桃儿的面子上,我是她唯一的姐妹,仅存的亲人,若是你杀了我,她一定会恨你的,求求你放过我,等我回到了神教,必定听从朝廷的号令,此生此世不敢再稍有违抗。” 颜曦的脚步不停,反而踩的更加坚定,偶尔踏到还未死透的死士的半截身子,也不管是上半部分还是下半部分,一抬腿直接踢入不远处的悬崖之中,凄厉的哀嚎声迸发出生命最后的长啸,便就此结束,头脑中篆刻的唯有此生被颜曦留下的恐怖记忆,消弭而散。 ‘姐妹’斗20 “饶恕了我吧,求求你,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呜呜呜。。。”玉罗娇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蹲下去抱紧身躯,哀哀痛哭,精致的妆容被哭的乱七八糟,用手背使劲的抹成个大花脸。 什么高贵,什么气质,在生死面前都没能力保持,或许她本来就是个弱女子,因为怕死,才将那厚厚的壳一层层披在身体上,等厚到了连她自己都相信是无坚不摧的,才大模大样的走出来傲视天下。 颜曦已经近在咫尺,他高大的身子挡去了头顶的烈日,将玉罗娇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朕不能留下你,玉罗娇,这些年来你都做了些什么,自己最是清楚,像你这样的女人,他日必定会伤害到朕的太子。”难得颜曦肯张口解释,可惜没有玉罗娇所希望的生的契机。 他与先皇从来都不同,决定的事情就是最终的结果,绝没有摆个选择到面前给她选的道理。 而此次,也再没了雪姐姐以命交替,把她拉出生死一线。 “我要见小桃儿,桃小薇,你给我出来,瞧瞧你这名义上疼爱你的丈夫,现在要拿你亲生姐姐的鲜血,来为大燕国的将来铺路呢,你快出来瞧清楚他的真面目啊。” 玉罗娇的声嘶力竭在颜曦手腕挥起的那一霎那化为厉声尖叫,她奋力的喊着,山谷之间回荡的全是女子绝望的长鸣。 “朕最恨的,便是别人拿薇薇来威胁我,偏偏你,不懂。”软剑挥下,气息戛然而止,玉罗娇捂住咽喉汩汩流出的红色血液,嗓子和气管一起被割断,已然发不出声音。 但这样的死法,于颜曦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慈悲,他留了她的全尸,也没有在死前给她造成巨大的痛苦。 这已经是给了桃小薇最大的面子。 玉罗娇所做的一切,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你放心,薇薇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死了,那个她心目中的姐姐,会始终活在她的心里。”玉罗娇最后的视线之内,颜曦的笑容是那么冷酷。多么可笑,曾经她还想着夺了这男人的心。 一只冷血的恶魔,哪里会有心呢?她真是傻呵。。 。。。。。。 PS:今日结束,明天结局,白白 诈死远遁1 意识渐渐飘离,此生已然终了,之前对于结束如此的惧怕,真的来临了,心情反而渐渐平静。 颜曦已然转过身去,面向着悬崖走过去,那把惯然带在身上的长软剑也被丢弃在玉罗娇不远的地方,还沾着许多血迹未干。 三姐妹之中,果然还是小桃儿最幸运,能得到这么个冷血的男人真心的爱护,若是换成了她,此生必定不会过到如此窘迫的地步。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阖上眸子,疼痛已然感觉不到,只觉得有些憋闷,仿佛什么东西再也挽留不住,要破体而出。 下一生,若再为人,她宁可少活二十年也要遇到像颜曦这样的男人,然后,就像小桃儿那样,轻而易举的得到幸福。 。。。。。。。 颜曦来到峭壁的边缘,一颗石头丢下去,许久听不到声音。 他身旁还躺着半截躯体,两条腿呈人字形摊放着,至于主人是谁,不得而知。 他一脚踹过去,躯体呼啸着,落入山下的迷雾之中,久久,久久,没有回应。 好深啊!从这里掉下去,怕是连神仙也要尸骨无存了。 也唯有在这样的地方死去,别人才会相信紫浩帝真的会没了性命吧,大山深谷,很好的葬身之所,也不会委屈了他这燕国历史上最短暂的一代帝王。 他回过头,望向山腰,虽然什么都见不着,但他知道,那里有他一儿一女,正紧张的等待着他的归来。 颜曦随意的挥挥手算是道别,轻飘飘一跃,整个人极为迅速的坠下去。。。 从此,再无杀神存于世间。 。。。。。。。。 距离京城之外八百里的无名小镇,一处不起眼的民房内,桃小薇正无趣的望着天空中往来的飞燕。 最近这些天,不止夫君没有等到,就连京城里的往来传讯也全部都没有了。 每次问九鼎,他总是支支吾吾的拿话敷衍,真实情况为何,不得而知。 诈死远遁2 身后没了千彤和千霜跟随,颜赢和颜初瑶也没有像往常似的跟在身后,桃小薇非常不习惯这样的安静 有时候,喧嚣和吵闹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啊。 这不大的小院子,桃小薇已经很是熟悉,除了内侍营守护的几波人马之外,就在没有陌生的人,就连平日里洗衣做饭的活计,也被能干的男人们一手包办,虽然不及宫中侍女细致,却也别有一番粗犷的滋味。 他们极力想让桃小薇过的更舒适一些,可又碍于先前颜曦的命令,不敢寻找手脚麻利的女子进来伺候,以免泄露了行踪。幸好桃小薇也不是挑剔之人,也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不需要必须有人贴身服侍。 桃小薇喜欢坐在高高的房顶上,呆望门前的土路,它延伸了很远,据说通往京城,每次送讯的侍卫就是从这条路骑着快马而来,她深信有一天,颜曦会和他们一样出现在眼前。 于是一有空,桃小薇就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不远处枯燥的景致也因为她的期待而变得生机勃勃。 尘烟弥漫,裹成一团灰雾,破空而来。似是真的应了她的想念,有快马疾驰而至。桃小薇颤颤的站起,手搭凉棚极力远眺。 走的近了,却发现是个全身黑衣打扮的人,那是内侍营送讯的斥候,桃小薇已经见过很多次。 九鼎站在门口,从那侍卫手中接过一纸书信,直接在门口打开,扫了几眼,面色铁青的随意折了几下塞进怀中,又挥手令那侍卫离开,连院子都不给他进。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即爬下来,小跑着朝正门而去,因为太多心急,有几个侍卫向她行礼,也没来得及回应。 九鼎走进来关上门,一转身就对上桃小薇潮红的面颊,急急的摊开手,“拿来!!” “什么?”九鼎一脸无辜,这老实人说谎最是没法防备,若不是亲眼所见,桃小薇还是会信了他。 诈死远遁3 “密函!!情报!!从京城来的密信,快给我!!”桃小薇着急的跺跺脚,心底火烧火燎的。 九鼎笑的很不自然,嘴唇泛干道,“夫人,哪有什么密函,京里已经许多没有送信过来了。” 胡说八道,她明明亲眼所见,到现在还在哐她。 “我刚才在房顶上都看到了,九鼎,你好大的胆子,如此欺瞒我,就不怕夫君回来了,敲断你的小腿吗?”她握起小拳头挥了挥,威胁意味浓厚。这个时候心里已经升起了一丝不祥的感觉,九鼎越是敷衍不肯正面回答,她越想看看那密函之中写的是什么内容。 心里有个直觉,一定是与颜曦有关的,否则九鼎绝不敢这般欺瞒,被指着鼻子问也不肯回答。 “夫人,那只是一般的公事往来,您看了也没有意义。”他恳求的望着桃小薇,努力的说服她放弃想法。 桃小薇瞪圆了美丽的眸子,眼中冒火道,“拿来,全部都给我拿出来,我知道这几日都有密函送过来的,无论上边写的是什么,我都要看!!!!” 九鼎还是第一次瞧见桃小薇发这么大的火气。 她整个身子都因为情绪的过度紧绷而微微颤抖着。 这些日子的等待已久让她的情绪捷临崩溃的边缘,丈夫和一双儿女都还在京城之内,不知道情况如何,就只有她被送的远远,虽然是远离了危险没错,可这颗心却总是七上八下的被吊起老高,不得着地。 九鼎无法违逆这样的目光。 他默默地垂下头,许久,才咬紧牙关下定了决心,把二十几封密函都掏出来,交到桃小薇的手上。 “夫人,这些只是一些情况的传递,最终如何,还不得定论,您看是看得,但千万别着急。” 桃小薇迫不及待的打开刚刚送来的那张小纸,上边用密密麻麻的小字写满了情报,是使用内侍营的暗语写的,多亏之前她曾经处理过一段玉罗娇的事,自然识得。 诈死远遁4 “太子颜赢登基为帝,号日冕,君临天下,按照先帝遗诏,即日起由其亲理朝政,不设辅政,影卫皆听从新皇号令,内侍营交由长公主手下,辅佐新皇。”桃小薇不可置信的一字一句读出来,许久没回过味来。 她的赢儿才刚过了五岁的生日,就登基为帝了? 这密函之中的先帝,难倒指的是。。颜曦? 九鼎瞧着她青红交错的脸色很是担忧,刚刚看了这封密函的心情起伏还没过去,一颗揪着的心隐隐作痛。 “祭祀典礼上,光明神教圣女携死士叛乱,被帝诛杀在山顶,紫浩帝失踪,随身软剑散落于圣女尸骸边。” “三万御林军沿谷底搜索,寻得粉碎的尸身,疑似从山顶跌落的死士,未发觉疑似陛下之人。” “长公主手持先皇遗诏,太子颜赢受命登基,桃皇后中毒苏醒后不知所踪,内侍营已经按照先皇布置,确保太子安然登基为帝。” 再往前,就是祭祀典礼之前的一切情报,包括光明神教派出大规模的死士,以及千里迢迢运送圣水到京城等等,桃小薇翻不到有用的讯息,忽然腿脚一软,险些栽倒。 九鼎一直注意着,连忙出手扶住她的手臂,搀着失魂落魄的桃小薇到一旁落座。“夫人,您别着急,爷亲自布的局,不会出事的。” 桃小薇垂下头,极力压抑着泪意。“对,不能哭,夫君他没事,他可是战神呢,一统天下,横扫诸国,这样的强者怎么会轻易的出事呢?” 她用手背胡乱的抹抹眼,推开九鼎的手臂,“去买些羊骨头回来,还有把我随身的小药箱都送到厨房,我要为夫君熬药膳,做很多好吃的,他远道而来,肯定精疲力竭,到时候正好补一补。” 九鼎心道,与其任由桃小薇胡思乱想,还不如就让她找些事情去忙,于是也就任由她去忙。 诈死远遁5 一晃又是十日过去。 桃小薇每天除了在厨房打转之外,其余的时间就蹲在最高的房屋顶上,眼神痴痴的望着远方,多么希望能有一刻见到颜曦的身影,疲倦的眼冷淡的望着她,就像平时一样。 她迅速的消瘦下去,茶饭不思,原本丰盈的面颊变成了标准瓜子脸,再现出病态的蜡黄颜色。 夜里,稍有响动便要惊醒,打开门蹲坐在门槛上守候,一边擦眼泪,一边望着那扇永远关闭的门。 不得已,九鼎只好点住她的昏穴才能让她好好的休息,再这样下去,爷还没回来,夫人的身体就已经垮了。 瞧着桃小薇的憔悴,九鼎自怨自艾的想,爷进门第一件事是找夫人,第二件事绝对是满世界的找他,再飞起一脚踹断他另一扇肋骨。 他可是立下军令状要照顾的桃小薇毫发无损的,瞧瞧现在枕边沾的断发,查不清数不尽,都够他死个十回八回的了。 没人愿意相信颜曦真的不在了。 他是奇迹的缔造者,这一次也绝不会例外,宁愿就在这小小的城镇之中等候着,一天两天没关系,一月两月也没关系,甚至十年八年都不打紧,只要有朝一日,他能完好无损的出现,这一切经历过的辛苦都不算什么。 九鼎不停的为自己打气,也鼓励着桃小薇相信奇迹,只要颜曦一日不出现,希望就永远都存在。 然而,颜曦未至,日冕帝颜赢诏告天下,要为紫浩帝颜曦举行举国哀悼的消息却先一步传来。 这本来就是朝代更迭之后的惯有场面,形式而已,可传到亲人的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断绝了生机。 颜曦,他真的死掉了吗? 桃小薇还知道,被当做颜曦尸身藏入帝王陵的是他随身的软剑。 剑在人在,如今剑已入土,那么人呢,究竟在何方? 诈死远遁6 如此又是半月过去,桃小薇已然不再每天起床就直接去厨房做出一桌子好吃的预备着,随时等着颜曦的归来。 她从不在侍卫面前哭泣,只是半丝笑容全无,整个人呆呆的,九鼎与她说话,十句倒是有八句都没回答,即使是谈到新皇颜赢和长公主,她的表情也淡淡的,思绪飘离出老远。 她不再念叨有关于颜曦的一切,每天的追问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 失去希望的瞳眸一日赛过一日的黯淡,同样带走的,是生命的活力。 九鼎无法,只好派人回京送讯给二王爷颜融,希望他和王妃可以赶过来陪着桃小薇,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不出三日,颜融、竹叶瞳、颜暖暖,甚至连千彤也带着孩子一起赶到了。 桃小薇见了她们,仿佛根本就不意外,也没有九鼎想像之中的惊喜,只是略微的点点头,算是见了礼。时辰一到,她就又爬着梯子上了房,蹲在每天固定的位置,像一尊木偶似的呆望着远方。 千彤和竹叶瞳的眼泪掉不停,乍一见桃小薇,她们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黑瘦到皮包骨的女孩子会是原来那风华绝代的俏王妃,生气和灵气全部都离她而去,憔悴的像霜打的鲜花,全蔫吧成一团。 颜融伸臂拦住两个急于上前安慰的女子,“小瞳你们先等等,让我去劝劝弟妹。” 他是用询问的语气,却是不容否定的态度,轻飘飘一个纵身上了房顶,怕吓到了桃小薇所以轻手轻脚的来到她身边,学她的姿势坐好,叹了口气! 桃小薇仿佛没听见,压根就没搭理他。 这个世界离她已经很远很远,轻飘飘的身子似是随时要乘风而去,无论到哪里都可以,只要能见到颜曦就好。 “薇薇啊,你这是想殉情追了老七而去吗?”他伸出手臂,慈爱的摸摸桃小薇披散在背后的长发,手指偶尔轻掠过头部宁神的穴道,轻重适宜的力道就连桃小薇自己都没发觉,他是在帮助她调理血脉。 诈死远遁7 桃小薇并没有给予回答。 或许颜融正巧就说中了她的心思,没有颜曦的世界,出乎意料的冷。 她还是个很小的孩子开始,就跟在了颜曦的身边,这一生之中,大半时间都在分离,可每次她都知道,颜曦总有一天会回到她的身边。 可是这一次,颜曦的葬礼都已经举行了,她也没有等到约定的相见。 除了他已经不在了,还能用什么来解释呢? 否则,他怎么会忍心连只字片言都不捎来给她安心,就任由她痴痴傻傻的等待着遥遥无期的重逢,他那么舍不得自己受苦,这次唯有是真的无能为力了,所以才放任她一个人在这荒凉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殉情是好事,不过,殉错了那就不是情,是傻!”收回大手,颜融从怀中掏出补气血的丹药放在桃小薇唇畔,浅笑着诱惑,“你把这个吃掉了,二哥哥就告诉你一件关于老七的大秘密,也许你听了会立即改变殉情的蠢主意呢!” 能让她改变心意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颜曦能好好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桃小薇怎么会听不懂颜融的暗示,立即眼睛一亮,流窜过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抹生机。 “你不骗我?”一张口才发觉声音粗哑的可怖,这是每一夜声嘶力竭的哭吼后所留下的痕迹。 颜融心疼的再拍拍她的脑袋,“二哥哥谁都骗,就是从来不骗薇薇,你在花谷和老七成婚的时候,我就承诺过,有朝一日薇薇遇到困难,不管是什么二哥哥都会出手帮忙,这许多年来,承诺从没变过,对吗?” 是啊,不管发生了什么,颜融总是在第一时间内赶赴到他们身边,连最挚爱的自由逍遥日子都暂时搁置了,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就是他。 桃小薇藏起来不给外人看的眼泪第一次窜出,张嘴吞下颜融的药丸,和着眼泪,苦涩之中带了甘甜。 诈死远遁8 “这才听话!”颜融满意的笑容扩大,掏出小手帕递过去,“擦擦眼泪疙瘩,顺便还有鼻涕,你这好笑的样子二哥哥可说不出话来,光顾着笑话你像颜暖暖似的没事儿就喜欢抹眼泪。” 桃小薇认出了那是竹叶瞳送给颜融的定情帕子,她再失魂落魄也不敢拿这么寓意深远的东西来搓鼻涕啊,探入怀抽出自己的手帕,擦擦眼角。 再用期待的目光望回颜融,期待能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些有关于颜曦的消息。 “小薇薇,你那么聪明,难倒真的就相信老七一下子就能嗝屁了?”他挥舞手臂,像赶蚊子似的,“那小子可是蟑螂命,打不死拍不死,用脚踩,脚趾裂了他都死不了,明白不?” 桃小薇想笑,可僵硬了这么多天,实在做不出欢笑那么高深的表情。 颜融也不介意,把她瘦骨嶙峋的手抓过来,双指点住脉搏,继续道,“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可是连你那个宝贝儿子都没说过呦,千万别泄露出去。” 他鬼鬼祟祟的扭头扫射四周,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偷听,才更加神秘兮兮道,“当日啊,光明神教的那几只老鼠根本就没伤到你的宝贝夫君一根汗毛,御林军在谷底寻到好几具摔烂的尸身,可每有老七的影子,你知道这说明什么?” “什么?”桃小薇一时间转不过来思路。 确定桃小薇身子无大碍,只是因为多日来茶饭不思,也睡不好觉所以很虚弱,颜融也就放下了心来,反正有他在,桃小薇没几日准会又丰盈的像只快出栏的小肥猪,如果老七在近几日内再赶回来就更好了,连药都不必吃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再来个小别胜新婚,还愁身体不康健吗?“笨哦,当日是老七没事啦,那小子费尽心思诈死,把烂摊子都丢给可怜的小赢儿,难倒就舍得不享受胜利成果立即嗝屁了去跟阎王爷抢位置吗?” 诈死远遁9 道理上是没有错。 可颜曦迟迟没有回来找她也是事实啊。 那柄从不离身的黑色软剑代替了颜曦‘住进’帝王陵墓,这一切的一切,生生的把桃小薇所有信心都一点点碾碎。 但颜融的话也有道理,事情摆明了是夫君在玩诈死,他这么个天才,还能弄巧成拙,把诈死变成了真死不成? 多日来灰暗的心情,被一丝光亮射入心底,胸口的郁结之气,缓缓扩散,瘫软的身子忽然没有一丝力气,连坐着都维持不住,头一昏,整个人都就朝着房檐下载过去。 幸好颜融手疾眼快的拉住她,“小薇薇,说了这么多你咋还想不明白,居然还想跳楼了?” 桃小薇尴尬的摇摇头,“二哥哥,我只是头昏而已,不是想跳。” “走吧,你二嫂还在底下等着呢,才刚一到这儿你就吓的她魂飞魄散,快点陪咱们吃顿接风宴就原谅你。”知道桃小薇身子软无法自己爬下木梯子,颜融嬉笑之间扶住她的腰,落在平地之上才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给竹叶瞳抛去一记得意的眼神。 竹叶瞳懒得搭理他,立即把桃小薇接到身边,紧紧握住那没肉的小手,“薇薇,瞧你的样子,可心疼死人了,走走走,让千彤帮你好好打扮,等七弟回来了,定然欢喜。” 桃小薇似乎很介意,怯怯问道,“嫂嫂,你也相信夫君还活着,对吗?” 竹叶瞳回答的毫不迟疑且理所应当,“这天底下还没有谁能斗得过七弟呢,而且你还在这边,他怎么舍得放下你一个人,傻丫头别胡思乱想的,自家夫君是什么本事你还不知道?要对他有信心哦。” 桃小薇转过头去望千彤,忠诚的侍女立即猛点头,“天底下再也没有比爷更强大的男人,夫人,他一定会好好的回来见你,也许,今天夜里就到了呢。” 诈死远遁10 如同溺水之人,在惨遭灭顶之前,有人扔下一颗救命的稻草下来。 颜融、竹叶瞳和千彤,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对颜曦的信心,让桃小薇这些日来累积的绝望稍有缓解,甚至,她也不再那么固执以为,颜曦就一定不会再回来。 接收到颜融的眼神讯号,竹叶瞳加紧的催促,不然桃小薇有机会思考,“我们快去吃点东西,然后美美的睡一觉,起床后再散散步,嫂子会时时陪着你,直到七弟回来,好吗?” 桃小薇像个孩子似的点点头,她完全没有主意,也不想独自思考什么。 仿佛只要是这样,颜曦就会如同大家所说的,准时的回到她的身边。 。。。。。。。。 夜深,凄厉的风呼呼吹着,一骑快马之上,黑色的斗篷盖住身体,连犀利的冷眸都藏在粗布之后。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日夜兼程,直奔着目的地而来。 迟到了这么久,小东西定然等的心急了,再见到她,非得挨上一顿粗暴不可,先是点住她的穴道,强行送走,后又逾期不归,音讯全无,这笔账,可有的算了。 心中有了想念和盼望,身体的疲惫也就没那么难以忍受,风雨都成了相逢的前奏,他倒是颇有几分享受,这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 从今以后,天地之间唯她和他而已,再也没有恼人的国事,时时占据了夫妻团聚的日子。 思及此,忍不住快马再抽上一鞭子,归心似箭。 。。。。。。。。 酒足饭饱,沐浴更衣,桃小薇早早的睡下,到了每夜固定的时辰,她又准时的张开眼,直愣愣地望着烛光外的一团黝黑。 诈死远遁11 身畔空空如也,没有颜曦的体温,夜里的冷直渗入骨髓。 酸涩的泪眼又全涌到眼眶,被桃小薇死死的憋住。 不能哭,绝对不可以让眼泪掉下来,如果是这样,就是不相信颜曦会回来,就是不肯打从心底里盼望着他其实并没有死。 她使劲揉了几下眼,任其泛红了一片都不去理会。 远远地,似乎有快马的声音,踢踏踢踏。。。由远及近。 她嘲笑自己又发生了幻觉,在过去的日子里,几乎每一晚,她都能听见这样的声音,甚至,还能听见颜曦的脚步声,沉重的有力的在他窗外徘徊,偶尔还会敲打门框,让桃小薇一个激灵的从床上蹦起来去开门,然后面对房门外清冷的晚风和了无一人的寂寥。 那马声越来越近,仿佛走到大门外停下来。 桃小薇赌气似的拿棉被盖住头,除非颜曦的身影真的出现在面前,让她可以伸出手真实的拥抱住,否则她绝对不再被患得患失的感觉给欺骗。 马儿踢踏的脚步声终于停止了。 桃小薇从棉被之中探出头来,屋外有脚步声走进,她再也忍耐不住的坐起来,抬高声音问,“门外是谁?” 侍卫熟悉的声音恭谨有礼,“夫人,是属下九鼎,我在巡夜呢,吵到您了吗?” “没有,没有!”桃小薇失望的摇摇头,钻回到被子之中,闷闷道,“你忙去吧,不必管我。” 九鼎应了一声,脚步远去,似是怕打扰到桃小薇休息,而快速的离开。 桃小薇自言自语道,“夫君啊,如果你现在出现,以后薇薇什么事都听你的,会一直都乖乖的,我只要你现在就回来我身边。” 又有脚步声靠近,桃小薇翻了个身,不想去理会这一波波的希望和一次次的失望。 诈死远遁12 脚步声来到桃小薇的卧房门前停顿住,扬起手轻轻叩了三下房门。 桃小薇用手指直接堵住耳朵,这该死的幻觉又来袭,大半夜的谁会叩响她的房门,即使九鼎也不敢放肆的打扰她休息。 一定又是思念在作祟,骗过她的感官,让她以为颜曦就在门外。 她不相信,绝不要再被骗。 门轻轻的被打开,自从桃小薇住进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反锁房门的习惯,她怕有一天颜曦在夜里回来会没法进房。 桃小薇背对着,是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那抹朝思暮想的高大身影,就疲倦的站在门外。 清冷的瞳眸燃烧了一抹火焰,照亮了夜色的黑。 靠近些。。。再靠近些。。。 他已经行至床边,冰冷粗糙的手指覆盖住他的身体。 桃小薇明显的一僵,堵住耳朵的手指不知何时松开,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熟悉的气息,就算是欺骗她也忍不住的要回过头去,瞧一瞧他是否真的在自己的身后。 “薇薇,我回来了。” 他俯下身亲吻她的耳垂。 冰凉的唇还挂着夜色的凉意,一抹风尘的味道近在跟前,是桃小薇怎样都幻想不出的真实。 桃小薇屏住呼吸,此时很想伸出手去拥抱那抹熟悉的影子,却害怕又扑了个空,身体跌在地面只是疼一会,可这颗受伤的心再也经不出突袭的失望,会彻底碎裂成一片片的。 “抱歉,累你久等了。”他解开斗篷扔在地上,一抄手将早已经泪流满面的她拥入怀抱,皱眉的发觉那熟悉的圆润身子,瘦的只剩下皮包骨。 桃小薇大眼眨了几下,还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素手扬起,对准最敏感的腿根掐下去,即使那是自己的身体也毫不怜惜,她需要很多的痛来证明此刻不是身在梦中。 诈死远遁13 大手半途拦住肆虐的小手,他似乎是早已猜测到她的用意。 抬高她的下颌,让桃小薇能直视到他的双眼,有些事不只是疼痛可以正式,换一种让彼此都愉悦的方法岂不是更美好。 他的唇熟悉的寻到她的柔软,缠绵的吻上那思念了几十个日夜的唇瓣,比任何水果更加美味的滋味让他忍不住一步步加深,纠缠与牵绊令彼此气喘吁吁的,体温无限升高。 桃小薇只好攀住他的身体,在他的带领之下,沉沦其中。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滑落,掺入了激情的相融之中,从此再也不必分开。 许久,他放开了她。 桃小薇伏在他的胸口,能听见有力的心跳声起伏跳动,那温热的身躯证明了他的存在,不像以往的夜里,在最关键的时刻就化为一片幻影消失掉。 “坏蛋?是你回来了吗?”一句完整的话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口,淅沥哗啦的眼泪把颜曦的心浇的湿塔塔的。 他不喜欢她的眼泪。 于是粗鲁的伸出手,再用不可思议的温柔擦拭掉。 仍是止不住。 于是他伸出了手臂,那见证了无数次争执的伤痕,层层叠叠,送到她唇畔,只要能出气,他不介意再一次的血肉模糊。 桃小薇习惯性的含在唇间,这回却没有使劲的咬下去,而是换成了无比温纯的亲吻,烙印在那些伤疤之间。 是他,真的是他,她的坏蛋,总算是回来了。 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嚎哭着,紧紧的揽抱住颜曦的脖颈,她哭得天昏地暗,“坏蛋,臭坏蛋,你还晓得回来啊,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你总算是回来了。” 诈死远遁14 哭声惊动了许多人。 执勤的侍卫,半梦半醒的颜融,刚给女儿盖被子准备继续睡的竹叶瞳,还有时时担心着桃小薇,就和衣睡在隔壁的千彤,十几颗脑袋挤在门口张望,这样的时刻,谁也不想离开,以至于当颜曦冷着招牌冰山脸,重步走到面前时,都没有立即发觉。 “看够了?”他挑高浓眉,扬起一丝戏谑。 “还没,你可以当我们不存在,继续继续!”颜融皮皮的回嘴,并不打算如他所愿的把安宁留给两人。 颜曦没吭声,默默的转过身去,一左一右抓住两扇门,以极快的速度哐啷的关闭。 “薇薇,我们休息吧,不必理会外边那群无聊的人。” 凉薄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颜曦一贯的冷硬让众人心中都扬起了熟悉的快乐、 颜融抹抹眼角,揽住已经开始擦眼泪的妻子,“散了吧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大半夜的来趴人家夫妻的墙角,丢不丢人,睡觉咯!!!” 。。。。。。。。。。。。 尾声。 两艘大船准备好,考虑到不知海对面的情形如何,颜融这次准备的东西巨细无遗,当然他自己要喝的酒就占了半船之多,反正就算是没有酿酒厂的情况下,也够他喝个十年八年的存量。 “该走了!”颜曦扶住妻子的腰,瞧她频频回首,知道她还惦记着京城里的一双儿女,“等过段时间,我们还可以回去瞧瞧两个孩子,你就当这是一场旅行,玩累了咱们就回来。” 桃小薇乖巧的点点头,斜倚在颜曦怀中,不管他说什么,都不愿意反驳。 颜暖暖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小孩子第一次见到大海,兴奋的不得了,二十四孝老爹屁颠屁颠的跟在女儿身后,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再栽倒海里去,担足了心。 诈死远遁15 而船舱的另一角,焰宝宝从一只大箱子中发现了桃小薇海量的‘存货’,全部都是按照她的脸拓下来的软皮面具,只要戴上,就是个活生生的小美人。 他诡异的眼神盯在那个跑来跑去还疯疯癫癫的男人身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颜融毛骨悚然,抖抖身子没发现异常,又跟着颜暖暖跑了起来,一刻不得闲。 船老大一声响亮的呐喊,几年后,二艘巨船起程去了海的对面,桃小薇被颜曦紧紧揽在怀中,望着美丽的白色海鸥欢呼着在眼前飞过,一时间感慨良多。 抬眸对上颜曦冷凝的眼,她只是浅浅的一笑,太多的幸福蕴含其中,无法用言语表达,这一切,她的夫君都明白,不必细说也能了然。 而只有彼此才了解的深情,也将随着新生活的开始,将彼此联系在一起,从此,有他的地方,就有她的身影,一时一刻,都不会再分开。 。。。。。。。。。。。 船开一炷香之后,一队人马风尘仆仆的赶到海边。 新皇日冕帝颜赢恨恨的从马上跳下来,日夜兼程的赶路,把他两腿之间磨的全是泡,走起路来火辣辣的疼。 就是这样,也还是让老头子跑掉了。 有他这么当人家爹爹的吗?没事就喜欢和儿子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在京城里缠斗了几十天没占到上风,居然带着他美丽的母亲诈死逃跑。 太卑鄙了,太腹黑了,太没有人品了。 “陛下,要派人准备船继续追吗?”智长老在一旁恭敬的问。 新皇登基,影卫归入颜赢手中,内侍营由长公主控制,从此之后,影卫真正成了日冕帝面前的一枝独秀。 颜赢恨恨道,“追什么追,回京城!!” 还有很多麻烦事要处理,也不知道他老爹是怎么想的,他才五岁耶,就全扔给了他,哼,就不怕他一生气,把他亲手统一的大燕国再弄个四分五裂吗? 诈死远遁16 虽然怨恨着,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把一切都扛起来。 一边要装模作样的维持五岁的孩子应有的智慧,偶尔犯些低级错误来堵住大臣们狐疑的目光;一边还要日理万机的处置各项事务,恢复生产,修生养息,让因为长年战乱而饱受痛苦的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有多难?不知道,反正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骑在马上,颜赢担忧的摸摸柔软的头发,希望别在幼年时期用脑过度,过早的谢了顶。 要不要回去找御医开几剂调理的方子,提前预防着呢?真是苦恼啊。 。。。。。。。。。。。。 《被囚禁的亡国公主:誓不为后》今日正式结束。 本文内容由【wuyaojay】整理,久久小说下载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