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第一暖婚,总裁爱妻到深处 作者:书和墨 ======================== ☆、1.1若真是怀孕,也是野种。   雁城的冬天,很短。   在气温快速回升的时候,傅家的家族企业,最终还是垮了。   墙倒众人推,傅家彻底完蛋。   好在,在这之前,傅家的掌权人、也就是傅深酒的父亲,将傅家的别墅以及另外的几处不动产全部变卖后,带着那个女人的一家…逃得干干净净。   后来,总有人问傅深酒,“小傅,你不是傅家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千金小姐吗?你爸爸怎么不把你也带走呢?”   傅深酒也总是云淡风轻的笑,“兴许是…忘了吧。”   不过,被问的次数太多了,总归是有点厌烦。   所以在公司的年初聚会上,当同事云黛再次将这个问题抛出来的时候,傅深酒没有吭声。   云黛霍地站起身,指着傅深酒时气焰嚣张,“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我要是傅总,我也不会带你走!”   公司的秃顶总编王建川忙起身拉了拉云黛,“少说两句……”   云黛侧头瞪了一眼王建川,王建川便立刻缩回手,咳咳两声不再说话了。   傅深酒垂眸笑了笑,倾身去拿矮桌上的罐装啤酒。   傅总?   呵。   她慢悠悠地将拉环拉起后,这才抬眸看向云黛,谦逊地笑,“云小姐真是神通广大,连这么隐秘的原因你都知道。”   云黛一愣,反应过来时就要扑过来打傅深酒。   王建川和另外几个同事急忙将她拉住。   傅深酒眸底一片清冷,仰头连灌了几口啤酒。   直到喉咙传来的剧烈灼烧感呛得她不住咳嗽甚至有呕吐反应时,她才想起,她是不能喝酒的。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傅深酒捂着嘴,急忙起身。   有新来雁城的女同事不明就里,惊诧地问,“小傅…这不会是怀孕了吧?”   彼时正在开门的傅深酒身体一僵,顿在了那里。   “怀孕?”云黛夸张一笑,“她和她老公结婚都两年了,连老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会怀孕?…若真是怀孕,也是野种。”   这话很难听,傅深酒却没办法反驳。   事实,就是如此。   纤润的五指攥紧门把手,但是又很快松开:没什么好介意的。   傅深酒自嘲地弯了弯唇,拉开门出去了。   …   趴在洗手台上一阵干呕后,傅深酒洗了手,只觉得身体软软的,就顺势攀着洗手台蹲了下去。   仰头的时候,恍惚看见一片白色的东西飘荡在那儿,她就以为是干手纸了。   将沾满水珠的手凑上去,捉住那“干手纸”,边拽边擦。   “这纸真奇怪,总也擦不干,难道是质量太差了么…”沾酒就醉的傅深酒脸蛋儿绯红,意识涣散、噘着嘴嘟哝。 ☆、2.2你摸够了没有?   “这纸真奇怪,总也擦不干,难道是质量太差了么…”沾酒就醉的傅深酒脸蛋儿绯红,意识涣散、噘着嘴嘟哝。   这么想着,傅深酒又将手往旁边挪了点,找了一块摸起来干一点的“干手纸”。   喝了酒本就觉得疲乏,擦了半天也没把手上的水擦干净,傅深酒有些颓败地放弃了。   她慢慢地松开那片“干手纸”,然后双手顺着“黑色墙壁”往下滑。   等她终于意识到有点什么不对劲的时候,她有一只手刚好停在一坨隆起的东西上。   软软的。   心里觉得奇怪,傅深酒懒得抬头,就用手捏了捏……   没捏出来是什么东西。   再捏一捏……   咦,好像比刚才大了…不过还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再捏……   “你摸够了没有?”突然有嗓音成熟好听却声调寡淡的男人声音响起。   深酒被这声音一吓,身体产生连锁反应,不自觉地就狠抓了下那坨隆起。   “嘶…”男人一把挥开她的手。   “…”手上传来的疼痛,让深酒在顷刻间醒了大半,她霍地站起身,仰头时正好看见男人的脸。   利落的碎短发、分明如雕刻的轮廓、深邃的眼透着一股子寡淡。   怎么看都是颠倒众生的英朗颜色。   但他浑身上下透着的那股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矜贵气质,昭示了他不是能随便沾染的人物。   他一双暗无光线的瞳眸,冷冷地眯着她。紧抿的薄唇,也在传达他此刻并不怎么良好的心情。   有钱有势的贵公子,最是有闲情逸致计较这些小事。   她傅深酒已经活的够辛苦,不想再多一丁点麻烦。   脑子飞速运转,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   去拿衬衫的闫修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子慌乱地从男洗手间跑出来。   闫修急忙冲进洗手间。   “没事吧?”   薄书砚的衬衫纽扣已经全部解开,紧实分明的肌理半露,看得闫修自惭形秽。   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薄唇紧抿。   闫修咂嘴,心里暗道:完蛋,肯定有事。   而且闫修发现,薄书砚那件还没来得及脱下的衬衫上,除了之前染上的红酒污渍,还有一片…乱七八糟的水渍。   “新衬衫,给。”不想撞枪口,闫修转移话题。   眉心微拢,薄书砚将衬衫脱下。   闫修接过脏衬衫,将这件数值四五位的、才穿过一次的衬衫扔进垃圾桶。   “你回来的事情,是沈言宵走漏了消息。”闫修倾身在镜子前整理领带时,瞟了眼薄书砚的神色,“还有刚才的那个女人,该怎么处置?” ☆、3.3注定会有不愉快发生的场合   闫修倾身在镜子前整理领带时,瞟了眼薄书砚的神色,“还有刚才的那个女人,该怎么处置?”   刚才那个女人,指的是在包厢时,那个自作聪明、将红酒“不小心”泼在薄书砚衬衫上,企图引起“意外邂逅”的女人。   薄书砚淡淡挑眉,“脏了一件衬衫而已,不需要那么苛刻。”   闫修漫不经心的回答,“好,她以后不会再出现在雁城了。哎,你说我这条领带是不是不配我这件衬衫?”   薄书砚不搭理他。   闫修早就习惯了,顿了下又问,“明晚沈言宵公子在莱斯顿酒店搞了晚宴,专程为你接风洗尘。那边要我今晚给出答复,去还是不去。”   薄书砚转身出了洗手间,说的却是另外一句话,“给我弄条新裤子。”   闫修嘴角轻抽了抽,也不敢多问,只好跟上去。   ……   傅深酒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   窝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躺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慢慢回笼。   只记得昨晚公司聚会,和老对头云黛起了争执,然后喝了酒,再然后……   那个男人。   她好像得罪了一个男人!   傅深酒猛地睁开眼睛,确认了这是自己住的地方后才长舒一口气。   也是,只是不小心用衬衫擦了下手而已嘛,对方肯定不会苛刻到要找她算账的程度。   不过,摸了他那里……就……   唔,反正这种事吃亏的是女人,他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但是,掌心怎么老是火辣辣的?   不管了。   揉揉头发从床上爬起来,傅深酒刚要进洗漱间,客厅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会往这个房子的座机打电话的,只有薄书砚的家人。   因为,这是她和薄书砚的婚房。   她,独守了两年的婚房。   傅深酒犹豫了下,还是过去接了电话。   “您好,我是傅深酒。”语调温软,恭敬有礼。   “小酒,我是奶奶。”兴奋的声音,确实来自于老顽童似的奶奶,薄书砚的奶奶,陈之秀。   警惕感瞬间消失。   “奶奶,您这么早就起了?”   傅深酒窝进沙发里,神情间带着不自觉的温暖笑意。   在薄奶奶面前,她是放松的,是最真实的傅深酒。   薄奶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样子,“小酒,明天有个晚宴,你必须得去参加!可不许拒绝奶奶哈,奶奶有惊喜要给你!”   晚宴?   她实在不喜欢那样注定会有不愉快发生的场合。   “小酒,难道你连奶奶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答应了吗?”   迟迟得不到满意答复,电话那边的薄奶奶“捶胸顿足”,“哎哟喂,我老了,说话也不管用了…” ☆、4.4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迟迟得不到满意答复,电话那边的薄奶奶“捶胸顿足”,“哎哟喂,我老了,说话也不管用了…”   傅深酒哭笑不得,急忙答应,“奶奶,我去,我当然会去。奶奶你明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   她倒不是期待什么惊喜,只是尽可能想让薄奶奶开心。   “乖孩子,我明天让家里的司机来接你,你在家等着就行了。”   听到满意答复,薄奶奶一秒切换到正常模式。   “不过,小酒,你得赶紧去定制一件晚礼服,惊艳四座、艳冠群芳的那种,也好让奶奶出去炫耀炫耀,你可不知道我那几个老姐妹儿,哎哟,得意得咧…”   要作为薄书砚的妻子参加宴会,自然是不能穿得太随意,失了身份的。   不过,也没有薄奶奶说的这么夸张。   傅深酒抿唇失笑,“遵命,奶奶。”   薄奶奶又交代了几句,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傅深酒却犯了难:这晚礼服,要去哪儿定制呢?   思量了下,傅深酒把电话打给了林苡贤。   “林总监,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傅深酒的声线里有笑意。   电话那边默了下,林苡贤的声音很冷硬,“傅深酒,你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帮你的人,就是我!”   “你是偷偷存了傅深酒的号码呢?还是对傅深酒的声音太熟悉?”傅深酒神情淡淡的。   “你……”林苡贤语塞,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开口,“傅深酒,你真够可以的!”   “我需要定制一件称得上薄夫人这个名号的晚礼服。但是你知道我的圈子,这件事除了求你,我没有其他办法。”   傅深酒的声调语气,完全具备求人时该有的姿态。   林苡贤冷笑,“关我什么事?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我就当做你答应了。”傅深酒弯唇轻笑,“我要的很急,明晚要穿。另外,我的尺寸跟两年前没什么差别,如果需要重新测量,我可以立马过来找你。”   “……”林苡贤啪地挂了电话。   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傅深酒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傅深酒和林苡贤本是最亲密的朋友。不过自从两年前她和林复君断了关系后,林苡贤就视她为仇敌。   所以,她真的不能确定林苡贤会不会帮她,得想个备用方案才行。   ……   第二天,晚上。   薄家的司机将傅深酒送到晚宴所在的莱斯顿酒店后,就离开了。   傅深酒径直去了顶楼的宴会厅。   毕竟,能让薄夫人出席的晚宴,只能在最高规格的宴会厅举行。   不曾想,傅深酒刚下电梯,就碰到了萧邺森。   他抬手拦住她,用轻浮的目光在她全身上下逡巡。 ☆、5.5萧邺森却将傅深酒越搂越紧   他抬手拦住她,用轻浮的目光在她全身上下逡巡。   剪裁利落的长裙简单而不单调,因着烟紫色而变得华贵优雅。   称得上薄夫人这个名号,也将傅深酒沉静出尘的美表现得淋漓尽致。   萧邺森咧着唇邪笑,抬手在虚空中勾勒傅深酒玲珑的身段曲线。   “本事不小啊傅深酒,居然拿到了汤安的作品。”   傅深酒淡淡一笑,“我自然没那个本事,不过是沾了林总监的光。”   听到这话,萧邺森直直地盯了一眼傅深酒,而后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她送你汤安的作品来参加今晚的宴会?真有意思…”   傅深酒瞳眸微缩,努力想捕捉他话里的意思,“有什么问题吗?”   萧邺森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越过傅深酒,落在了从电梯出来的一群人身上。   他看到了薄书砚。   也是,今晚这场晚宴的主角,不就是他么。   可是,傅深酒这个蠢女人显然还不知道呢。   薄书砚被人簇拥着,正往这边过来。   那么大几个男人走在一起,都是同一个表情,竟然没发出脚步声之外的任何声音。   无趣。   萧邺森舔唇而笑,忽然动了念头,他呢喃了一句,“啊,想想都有趣……”   这话,好像不是答案。   傅深酒不明所以,仰头去看他。   由于萧邺森本身很高,加上现在微仰着头,所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耳朵上的钉子型耳钉被走廊上的灯光照出一抹耀眼的亮光。   就在傅深酒要转头跟上萧邺森的视线时,萧邺森迈动长腿,一把将傅深酒捞进自己怀里。   男人灼热的胸膛和强势的臂膀让她的情绪染上一股莫名的焦躁和抗拒。   “萧邺森,放开我。”人前一向温淡的傅深酒不在了,现在的她满目凉薄。   可,萧邺森却正在兴头上。   眼看着薄书砚越走越近,萧邺森却将傅深酒越搂越紧。   在薄书砚走到身边的时候,萧邺森甚至还抽出夹烟的那只手同他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听到有人过来,傅深酒生怕被认出来,忙停了挣扎,静静地缩在萧邺森怀里。   这情形看上去,倒像是一对恋人耐不住情念,在公众场合相拥。   而薄书砚终于被萧邺森吸引了注意力,将视线投放过来。   “萧公子。”他寡淡地点了点头后,步子都没顿一下,继续前行。   听到男人的声音,傅深酒心口一紧,总觉得这声音熟悉,却不能确定在哪里听过。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听到这声音,她觉得莫名的紧张。   而薄书砚回应过萧邺森后,他的视线,似乎有掠过被抱着的傅深酒。 ☆、6.6那感觉转瞬即逝   而薄书砚回应过萧邺森后,他的视线,似乎有掠过被抱着的傅深酒。   仍旧是、寡淡而毫无波澜的。   萧邺森挑眉看着薄书砚一行走进宴会大厅,绽放出一个大写的微笑:汤安的作品,薄书砚只要看过,就一定会一眼认出来的吧?   自己的夫人,却穿着汤安的作品……   要是薄书砚发现了这个事实,会是什么反应呢?   萧邺森满足地舔唇:啧,真是令人期待。   而一直挣扎不掉的傅深酒开始动用武力。   就在傅深酒想动用高跟鞋鞋跟的时候,萧邺森突然抽身,一把将她推开。   看着傅深酒差点摔倒的样子,一抹冷峭的笑意噙在萧邺森的唇角。   “哥,能不能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挺没意思的。”傅深酒很累。   双手插袋的萧邺森倾身过来,被细碎长发掩映的面孔像极了暗夜里逗凡人玩乐的妖。   他说,“可我觉得很有趣,怎么办呢?”   傅深酒微眯了眼睛。   “萧先生,我尊称您一声哥哥,不过是因为你的父亲给了我母亲一个家,仅此而已。”   萧邺森仍保持着讥诮的笑意,还配合的点点头,将一个“哦”字拉的长长的。   “然后呢?”   他这副讨厌的样子反倒让傅深酒释然了。   她轻笑,“可我这个人没有爱屋及乌的美德,尊重您的父亲,并不代表要同时尊重你。”   顿了下,傅深酒看着萧邺森的眼睛,语调冰冷,“如果你再这样……”   “如果我再这样,你准备怎么办呢?”   萧邺森将头凑得更近,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傅深酒的,“用薄夫人的身份来压我?或者,让你的薄先生来搞定我?”   听到这话,傅深酒垂眸,掐进掌心的指尖让她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是啊,她能怎么办呢?   而萧邺森一边观察傅深酒的神情,一边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最后有些为难地耸了耸肩,“可我好像并不怎么害怕呢。”   萧邺森说话时,独属于男人的气息喷薄在傅深酒脸上。   心里升腾起抑制不住的厌恶,傅深酒退了两步,绕开了萧邺森,“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萧邺森直起身体,对着傅深酒的背影给出一个忠告:   “薄夫人,祝你好运。”   傅深酒步子一顿,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那感觉转瞬即逝。   自从两年前她和林复君结束恋人关系后,好运好像就彻底离她而去了呢。   不过有薄夫人这个名头在身上背着,再坏的境况也不会坏到哪儿去。   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想通了这一点,傅深酒挺直脊背,款步朝宴会大厅走去。 ☆、7.7那我让开好了   想通了这一点,傅深酒挺直脊背,款步朝宴会大厅走去。   工作人员打开大门后,宴会厅里的热闹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金盏琉璃、衣香鬓影,再奢华也不过如此。   因为薄奶奶只说要她来参加晚宴,并没有说要完成其他什么事情。   所以傅深酒越过人群,只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坐着。   最主要的是,刚才被萧邺森那一推,好像崴到脚了。   身边不时有人朝她投来目光,带着嘲讽、抑或是期待。   也有人上前来主动同她打招呼,很恭敬。   前一种她倒是司空见惯,倒是后一种,是以前不太会有的情形。   傅深酒又想起萧邺森的话,总觉得今晚这个宴会处处透着怪异。   早知道,该向薄奶奶问清楚的。这次,是她冒失了。   难道,真是自己身上穿的裙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傅深酒拧眉,决定先不管它,找到座位后当个隐形人就行了。   找了一圈,其他的位置几乎都坐了谈笑甚欢的人群,她不愿意去挤。   只有餐台后边有一张空沙发。   只不过,大家像是约好了似得,都离这张沙发远远的。   傅深酒没工夫想那么多,将自己挪到沙发上坐下了。   坐上沙发的那一刻,紧绷的神经和强撑的身体瞬间放松,傅深酒俯下身,撩起长裙检查自己的脚踝。   唔,除了痛,表面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大的问题。   撑过晚宴,回去找医生简单处理下就好。   ……   薄书砚从洗手间回来后,就看见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女子。   因为她正低着头在按压自己的脚踝,所以他只看到了她身上那件礼服。   出自汤安之手。   原本就暗如深渊的瞳眸在一瞬间阴沉下来。   他垂头揉nīe眉心,是心情不好的标志。   身边跟着的闫修也是这时候才突然发现那张属于薄书砚的沙发上坐了一个女子。   而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他自然也是清楚底细的。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先生的位置。”闫修上前,下逐客令。   傅深酒抬起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敢情这么大个宴会厅,还有专属座位不成?以前怎么没听过?   “哦,那我让开好了。”傅深酒起身,声音里怎么听都有点委屈和不满的意思。   要不是自家那尊雕塑性格太怪,再加上这姑娘穿了自家那尊雕塑忌讳的衣裳,闫修倒是想多和她说两句话的。   这位大美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疏冷又出尘的气质,与那些庸脂俗粉全然不同。   毕竟,哪个男人愿意和这样的大美女过意不去呢?   但是,在国内,也确实只有汤安的手笔才配得上面前这个女人。   可惜了…… ☆、8.8已经结婚两年的丈夫   可惜了……   闫修默默叹气。   由于人多,傅深酒并没有发现站在不远处的薄书砚。   而薄书砚垂着头,根本懒得看任何人一眼。   傅深酒埋头离开的时候,与同样垂着头的薄书砚几乎擦肩。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沈言宵叫出那个名字,傅深酒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结婚两年的丈夫,此时此刻……就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   太阳穴突突直跳,周遭的声音在一瞬间消逝,视线所达之处都成了不真切的模糊幻影。   一切都变成了没有声音的、老电影里的黑白画面。   傅深酒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都骤停了。   身体没有经过大脑的指挥,她木然地转过身,看向那个坐在沙发中间的男人,看向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丈夫。   彼时,薄书砚正埋着头点烟。   傅深酒没有看到他的脸,只是单单这一个不清楚容貌的剪影,也叫她觉得心慌。   她倒宁愿对方是一个中年秃顶或者轻浮好色的男人,哪怕是像萧邺森那样的也好。   而不是……像这样的薄书砚。   在往后的日子里,这样的男人,应付起来一定会让她…很累。   眼下,这样猝不及防的相见,又该作何反应,才能让这段关系有一个良好而恰当的开端呢?   是走上去大大方方的打招呼,说一句“薄先生,你好!我是你妻子,傅深酒”?   还是装作不知道,默默地离开?   …   不过,傅深酒的内心挣扎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很快,当薄书砚抬起头,他的容貌和那晚在卫生间的男人的容貌彻底重合后,傅深酒果断转身,打算头也不回地走掉。   原来那晚的“衬衫男”就是薄书砚。   原来,她一早就得罪他了。   这一场本就荒谬的婚姻,早被命运写下了坎坷而难堪的开端。   然而,这一次,傅深酒没能逃掉。   “这不是傅深酒吗?”是沈言宵讶异的声音。   傅深酒垂眸轻叹,在转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是温淡清软的笑容,一如她在人前的完美姿态。   “沈公子,你也在?”傅深酒双手捏着手包,朝沈言宵颔首致礼。   她说这话的时候,视线精准地落在沈言宵脸上,半点都没偏移到不该看的地方去。   沈言宵面上闪过微妙的神情,侧身看了眼身后的薄书砚。   然而薄书砚神情寡淡,正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抽烟。   也不知道是没听到“傅深酒”这个名字,还是对这个名字根本没印象。   总之,他没有任何反应。   傅深酒始终维持着笑意,“如果沈公子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9.9薄先生,久仰大名。   傅深酒始终维持着笑意,“如果沈公子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沈言宵扯唇一笑,这位富家公子干净清爽的脸上是傅深酒轻易就能看透的神情。   想看戏呢。   指尖几乎将手包掐出洞来,傅深酒清浅一笑,不再说话。   沈言宵维持着促狭的笑意,然后转身走向薄书砚。   傅深酒看到沈言宵跟薄书砚说了几句话,然后他挑眉、用下巴指了指她。   再然后,薄书砚的视线就移到了她身上。   不知道是对这相遇太有感觉还是根本没感觉,反正傅深酒波澜不惊地、微笑着迎接了他的目光。   在这场对峙中,薄书砚先一步移开了他疏淡的注视。   “请薄夫人过来。”他甚至没记住沈言宵刚才提过的那个名字。   闫修过来请傅深酒的时候,她很大方地就跟了过去。   在这期间,闫修跟傅深酒介绍了自家的雕像:薄书砚。   薄书砚之前几年一直在美国,昨天才回来。   瞟了眼傅深酒的脸色,闫修补了句,“刚回国,一切都太匆忙,所以没来得及跟夫人你联系。”   傅深酒平静地听着闫修信口开河,将礼貌而疏离的表情运用得恰到好处。   闫修有一种直觉:这个女人,表面看起来清冷,骨子里一定透着狠劲儿。   唔,这样看来,以后在国内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在离薄书砚大概五六步远的地方,傅深酒停住了脚步,然后噙着很美又很疏远的微笑开口,“薄先生,久仰大名。”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嘲讽,但薄书砚在傅深酒的表情和语气里又找不到证据。   于是他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傅深酒也没拒绝。   不过脚上的疼痛有越演越烈之势,短短的几步,她用的时间有点过久了。   沈言宵目不转睛地瞧着傅深酒,直到她彻底坐到薄书砚身边,他才开口,“老薄,对这薄夫人的感觉怎么样?”   “她可是我们雁城难得一见的美人。你不在雁城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对她垂涎欲滴。”   听沈言宵这样泼脏水,傅深酒不得不注意了下薄书砚的神色。   但薄书砚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唯有指尖夹着的香烟有飘动的烟雾,证明那不是一副静止的影像。   唔,原来她这个薄夫人是可以被这样轻视的。   傅深酒抿唇:那她也无所谓。   一身白色西装的沈言宵坐在沙发的靠手上,翘着二郎腿、摩挲着下巴打量傅深酒,“哎,傅深酒,你穿这样稍微露一点的裙子,别有风情,我…”   “岂止是别有风情。”林苡贤捏着杯红酒,款款过来,插话,“简直美艳不可方物。” ☆、10.10汤安之于薄书砚,是忌讳   “岂止是别有风情。”林苡贤捏着杯红酒,款款过来,插话,“简直美艳不可方物。”   阔别近一年,再次和林苡贤相见,没想到…是这样的境况。   傅深酒不自觉地轻笑:难道要怪命运太擅长捉弄?   不过,伤春悲秋不是她傅深酒的风格。   况且,这条裙子三番五次被提到…   (她送你汤安的作品来参加今晚的宴会?真有意思…)   (哎,傅深酒,你穿这样稍微露一点的裙子,别有风情)   ……   傅深酒眼尾轻抽了抽:要是到现在她还不能确定这裙子真的有问题,那就是真傻了。   她侧头看向薄书砚,想要知道他的态度。   薄书砚押了口烟,烟雾缭绕而起时,他缓挑狭长凤眸,将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孔朝向众人。   他给了一个极淡的笑容,“你们对我的太太这样品头论足,是不是太冒险了。”   陈述句。   像是一句玩笑话,但每个人都知道它的分量。   坐在薄书砚身边的傅深酒只觉得被一股莫名的气压笼着,呼吸不畅。   沈言宵讪笑一声,瞟了一眼傅深酒后朝薄书砚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傅深酒站起身,在这时候开口,“林总监,时间太仓促,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你道谢呢。”她从侍者托盘中端起一杯红酒,朝林苡贤走去的同时、刚好离薄书砚更远。   她举杯,对林苡贤笑,“非常感谢你帮我赶制这条裙子,改天请你吃饭,好吗?”   她装作全然不知汤安这个人,只当裙子是林苡贤设计的。   他们抛给她的这个球,她不愿意接。   只要是认识薄书砚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汤安之于薄书砚,是忌讳。   所以听傅深酒这样说,林苡贤捏在杯上的手指收紧,不自觉地去看薄书砚的反应。   而薄书砚正好也看着她,似笑非笑。   这样的反应,反而更是让人心慌。   “好啊,要去哪里吃,我随时奉陪。”林苡贤故作镇定地抿了一口酒,却由于喝的太急,被呛得咳嗽起来。   她刚好找了个托辞,离开了。   始终在看热闹的闫修很有眼力劲儿,拉着有火不敢发的沈言宵要走。   “薄先生,薄太太,你们好好聊!我和沈公子几年不见,先去那边喝一杯叙叙旧。”   旁人一走,这个安静的角落与热闹的大厅,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屏障给隔离开了。   而这个空间里,只剩下傅深酒和……薄书砚。   傅深酒垂眸,看了眼水晶杯里深红色的液体,突然有点茫然。   和已婚两年却从未见过面的丈夫打交道,她还真是有点不擅长呢。 ☆、11.11吃醋?   和已婚两年却从未见过面的丈夫打交道,她还真是有点不擅长呢。   好在,薄书砚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他问她,“听说你是我…太太?”   成熟的男低音淡淡的,像是生无可恋的语调,又像是随口一问。   他作了停顿,证明他对这个称呼很不熟悉,或者很不习惯。   深酒挺直脊背转过身,抿唇想了下才郑重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是。”   薄书砚看了眼一直保持着谦逊微笑的傅深酒,当他骨节分明的长指将香烟送进薄唇中时,他将目光移向了远方。   深酒也收了笑容,侧过头去看宴会厅里那些觥筹交错。   “哎呀,小薄,你总算回来了!”   这时候,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越过傅深酒,朝薄书砚举杯。   薄书砚慢条斯理地掐掉香烟,端着酒杯站起来,“沈总。”   沈姓老总的目光中是对薄书砚毫不掩饰的欣赏,说的话也十分直白。   “我家那丫头前几天还在跟我嚷嚷,说几年没见你,愣是要出国去找你呢!”   “现在你回来了,她可要高兴坏了。要不是她刚好去外地玩儿了,今天肯定是头一个到的!”   薄书砚只静静地听着,长指捻动杯身,看着杯中轻晃浅荡的液体。   “说起来,我那丫头也算和你青梅竹马,你们一定有很多话题可以聊。小薄,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我家里坐坐?”沈姓老总越说越起劲,全然没有点老总该有的高冷风范。   薄书砚浅淡一笑,“沈总,您这样说,我太太可要吃醋了。”   excuseme?   吃醋?!   这是拿她当挡箭牌的意思?   傅深酒眸光轻闪,抬眸看向薄书砚。   而昂身而立的薄书砚也正好看向她,嘴角噙了点笑意。   傅深酒也朝他笑笑,礼貌至极。   沈姓老总脸上闪过难堪,讪笑了好几声才一脸尴尬的解释:“你看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忘了这事儿!”   “沈总,跟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话没说完,因为他还没记住她的名字。   傅深酒朝着沈总颔首致意,笑意温软、端庄疏离,“沈总,您好!我是傅深酒。”   沈总终于恢复作为一名老总该有的高冷气质,只淡漠地朝傅深酒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他就又变换出一张笑脸跟薄书砚说起话来。   傅深酒垂下卷翘长睫,默默立在一边。   不知为何,薄书砚突然就对沈姓老总失了耐性。   他疏淡的目光任意游离,然后一不小心就落在了深酒身上。   他第一次认真打量她。   这个女人,时刻都是一副乖巧温婉、任人宰割的模样。   挺无趣的。   不过…   薄书砚押了口酒,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12.12我和我太太有些私房话要说   薄书砚押了口酒,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沈总。”   说得正高兴的沈姓老总眸光一亮,“难道小薄你也对这个项目有兴趣?那我们完全可以合作嘛!”   “抱歉,我和我太太有些私房话要说。”薄书砚朝沈姓老总举杯后自罚了口酒,“还烦请您暂时回避。”   沈姓老总面色尴尬,但很快自己找了台阶下。   “呵呵,年轻人嘛,我懂我懂!那你们先聊!”   但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咬着牙根瞪了傅深酒一眼。   傅深酒也是有点心累。   瞪她作甚?   对于薄大先生要说私房话这件事,她也很被动好不好?   薄书砚仰头一口喝尽杯子里的酒后,抬步便走,“请跟我来。”   “恩,好。”   她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本。何况,薄大先生还说了…请。   不过,等薄书砚转身后,傅深酒趁机活动了一下被崴的脚。   真痛。   不过,再痛也得立刻跟上去才行。   有时候要克服痛楚,不过是一咬牙的事情。   但是要弥补失误,可能得长达数年。   …   薄书砚把傅深酒带到了电梯口。   闫修也跟了过来,不过只是远远地站着。   “傅深酒,是吗?”薄书砚双手插袋,漫不经心地朝她挪了一步。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是。”深酒抬头看他,毫不躲闪。   薄书砚低头,与她毫无感情的对视,“做我的女人,你该得到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少你。”   “哦,那我先谢过薄先生了。”傅深酒答得飞快。   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薄书砚微眯了眼睛。   这个女人明明是一副把自己当做砧板鱼肉的姿态,为什么他有一种被挑衅了的感觉呢。   轻笑了声,他慵懒补充,“但是同样的,我忌讳的东西…”   “您放心。”傅深酒头一次打断他的话。   “您忌讳的东西,我不会再有丝毫沾染。”深酒拉长语气,“比如…这条裙子。”   他的目光掠过傅深酒身上的裙子,“因为这是第一次,大家没必要那么苛刻。傅小姐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顿了下,他瞧进她的瞳眸深处,“但相较于聪明的,我更喜欢听话的女人。明白?”   傅深酒忙不迭地点了头,“谨遵教诲,薄先生。”   瞳眸微缩,薄书砚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又似乎很不满意。   但,已经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他抬步,往宴会厅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背对着她。   他的声线相当平缓,“傅深酒,我相信你很清楚,薄夫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任何一个女人。”   - - - 题外话 - - -   在这里谢过(绽放_年华)的月票、(wfswf12)(玉无央)的荷包,以及其他各位的咖啡、以及本文的所有读者!   ——来自于本文作者的一亿个么么哒(づ ̄3 ̄)づ ☆、13.13过于愉快的事情?   …也可以是任何一个女人。”   薄书砚侧身看她,“所以,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不愉快的事发生。”   “我明白的。”深酒将他的话解读了一遍,“对于你我这种不平等的合作关系,我会格外恪守本分的。不仅不会让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更不会发生过于愉快的事情。”   过于愉快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   啪啪啪吗?   闫修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一个没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薄书砚盯了闫修一眼。   闫修立马收了笑,握拳挡在唇边咳咳了两声,作看风景状。   薄书砚朝闫修递过一个淡淡眼神,“把我的房卡给夫人。”   傅深酒愣了下,反应过来时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   薄书砚打断她,“这是你作为薄夫人该有的待遇,拿着。”   闫修把房卡递给傅深酒的时候,用了双手,还微鞠躬。   傅深酒其实是不想接房卡的,但闫修本就大她好几岁,递房卡的动作又这么郑重,刻骨的教养已经让她的身体先做出了反应。   看着手里的房卡,深酒突然就想起一句恶俗的台词: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唔,闫修坑她。老狐狸。   不过接都接了,那就坦然收下。   …   薄书砚的套房在17楼。   傅深酒刚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酒店配备的医务员便过来了。   医务员会过来,当然是傅深酒自己要求的。   不爱惜自己的人,大概只分两种。   一种是有别人的爱惜,自己无须上心的。   另一种是无旁人爱惜,自己也不爱惜自己的。那是傻子。   傅深酒显然都不在列。   崴脚只是轻伤,专业处理过后,医务人员离开,诺大的套房里就剩下深酒一个人了,静悄悄的。   她靠坐在软弹的沙发上,身与心的疲惫一股脑儿地袭来,使得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没意外发生,傅深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依旧睡在沙发上。   轻扯唇角,她看了眼屋里的欧式座钟,6点20分。   还来得及。   手机已经自动关机,所以她用了酒店的座机,打给了自己的新助理桑桑。   “酒酒姐…”除了桑桑无精打采的声音,那边还有很清晰的机场语音播报声传来。   傅深酒拧眉,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你真的要逃跑了?”   桑桑举着块牌子,睡眼惺忪,“不是啦…听说总部要把什么林复君调回来,我来接他啊。他架子可真大哎…”   五指不自觉地狠狠蜷握,傅深酒闭上眼睛,脑袋里轰然作响。   林…复…君。   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 - - 题外话 - - -   谢谢(139*82966*6)的荷包,请不要嫌弃本文作者的么么哒(*^__^*) ☆、14.14怕这个名字挡了你攀高枝的路吗?   思绪回转,傅深酒勉强扯了扯唇角,“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上面临时通知下来的,特别紧急,据说是我们公司的一位神秘大股东突然要求的…”桑桑说起八卦来顿时精神很多。   “说起来,那林复君火了这么些年都没露过真容,也是够神秘的。”   “我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经常让同学帮我从国内带他的书。我好喜欢他写出来的爱情故事呢!可惜,他封笔了。”   “桑桑,你确定是某位大股东的要求吗?”傅深酒用手轻扶着额头,勉强笑起来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疲惫。   “当然确定,总编昨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在抱怨,说是太突然了。”桑桑很肯定。   傅深酒沉眉垂睫,唇畔弯出嘲讽的弧度。   那位神秘的大股东…除了他,还有谁。   …   时隔几年,傅深酒终究还是主动联系了萧邺森。   “你明知道,林复君这个名字不能在这个时候被重提。”她清楚萧邺森的意图,但还是试图表达自己的意愿。   果然…   “为什么?”萧邺森嗤笑,“怕这个名字挡了你攀高枝的路吗?”   “萧邺森,在那八年里,我究竟为你做过些什么,你是不是都忘了?”   “我如今为什么是这名不副实的薄夫人,你是不是也忘了?”   “而且只有你最清楚,当初错的并不是我…萧邺森,时至今日,你到底还在跟我计较什么?”   说到后面,傅深酒紧紧地闭上眼睛,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你为我做过些什么?”萧邺森用嘲讽的表情思考起来。   他邪勾唇角,仿佛说着别人的事,“当初林复君这个名字,是靠和你这个傅家千金绑在一起,才得到那么多出版商的青睐。后来,林复君也是靠着写点自己和傅家千金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才在青春文学里站稳脚跟……”   傅深酒平静地听着,很努力地控制才没有让自己陷入那些回忆。   林复君这个笔名,还是傅深酒想出来的。   姓林,是纪念林苡贤的爱而不得。   萧邺森顿了下,从喉咙深处逸出低低的笑声,“不过,那又怎样?”   “傅深酒,就算林复君这个名字不出现在雁城,林复君的书,我也打算要寄两本给你老公看看呢。特别是那本没出版的巅峰之作。”   “你说他是更喜欢林复君的文笔,还是对书里的女主角更感兴趣呢?傅深酒,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期待?”   电话那头是邪妄的笑声。   指尖掐进掌心,一股凉意浸透四肢百骸。   多说无用,她挂断了电话。   良久后转身时,她双眼猩红的模样,就那样撞进了薄书砚那一双幽无波澜的瞳眸。 ☆、15.15简直…丢死人了   “薄先生…”深酒有一两秒的怔仲,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薄书砚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不发一言。   害怕被他窥破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东西,傅深酒有些仓皇地移开了视线,勉强扯起一点笑容,“薄先生,你进来怎么也不敲门?挺吓人的。”   她声音轻轻的,底气不足。   “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似笑非笑的薄书砚抬步,顷刻间就到了傅深酒面前。   傅深酒的感官,瞬间就被薄书砚那清冽混合着淡淡烟草味的成熟气息死死压制。   他坚实的胸膛也在下一瞬抵住了她的…峰尖。   傅深酒身体一震,不自觉地想要抬头去看他,他却预先用下巴压住了她的发顶。   傅深酒心跳失律,慌忙向后退,却被电话桌挡住,退无可退。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薄书砚的身体又向她压了十度。   傅深酒被逼得坐在了电话桌上。   薄书砚淡淡地瞥了一眼傅深酒滴溜乱转的眸子和颤动的羽睫。   他瞧着自己的薄夫人这么失常,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无端就被挑起。   他的身体又向下倾了十度,双手撑在电话桌上,将傅深酒彻底圈在了中间。   “薄先生,这么早就做那个事很伤身体,我们来日方长。”傅深酒双手蜷握,想故作镇定,却又在薄书砚将要看她前匆匆移开了视线。   做那个事情?薄书砚轻笑了声,没有接话。   他的身子越过傅深酒肩头,视线落在了座机电话上。   “在和谁通话?”他问得简单而直接。   傅深酒瞳眸不自觉睁大,为自己刚才那冲动的一句话追悔莫及。   原来他只是在意这个。   她还以为……   简直…丢死人了!   “我…”傅深酒不知道薄书砚到底听到了多少内容,所以她仔细斟酌用词。   薄书砚的身体后退了些,看着傅深酒那双尚未褪尽猩红的眼,“昨晚才在我面前信誓旦旦,今天就全忘了?嗯?”   傅深酒终于能平静地与他对视,她笑的无辜,“只是一通非常平常的电话而已,薄先生你太紧张了。”   薄书砚抬手,用指腹沾了傅深酒眼角残留的泪珠,“我的薄夫人这么脆弱,一通普通的电话也能让你感慨到如此地步?傅深酒,我在给你解释的机会,你最好能妥善把握。”   “…”傅深酒抿了抿唇,“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继续。”他明明毫不在意,却要刨根问底。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   傅深酒一咬牙,道,“我养的猫咪丢了,伤心。”   薄书砚眯了她一眼,突然撤身。   他笑看她,“我这几天刚好很闲,可以陪你好好找一找。”   “……”傅深酒。   - - - 题外话 - - -   有人在看吗~~(o′_`o) ☆、16.16见不到萧公子,你很着急?   “怎么,不愿意?”见她迟迟不回应,薄书砚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尽。   傅深酒抬眸对上薄书砚那双幽无波澜的双眸,又快速移开了。   她有些搞不清楚,他是已经听到了通话内容,在变相拆穿她;还是,他没听到,仅仅只是在试探。   但,万一只是试探呢?   傅深酒笑眯眯道,“能有薄先生帮忙,我的猫也会觉得荣幸的。”   她不信,薄书砚真会陪她去萧家找猫。   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且错的很彻底。   第二天一早,傅深酒几乎是逃难般地赶到萧家别墅的。   彼时,身材颀长的薄书砚正靠在自己的黑色Lincoln车上,抽烟。   他今天穿得相对休闲,里面是灰白的高领针织衫,下面是裤管笔挺的黑色长裤,外搭一件深灰的大衣。浅短清爽的碎发没有经过商业式的打理,自然地垂落着。   英朗不凡、倒不像是已经30岁的男人。   他右手插袋、左手执烟、垂眸凝神,在思考。   烟雾从他薄唇间缕缕逸出,散在冷空气里,最后落入傅深酒的眼中。   “薄先生,怎么不先进去?”傅深酒调整了呼吸,上前打招呼。   薄书砚偏头来看她,漫不经心地在她身上扫了一眼。   傅深酒这才发觉,自己今天的服饰搭配,几乎与他一模一样。   她也是内穿一件米白色的毛衣,下穿黑色烟管裤、外搭一件浅灰的大衣,然后踩着一双黑色的细跟单鞋。微卷如海藻的长发自然散落着。   “我在等你。”薄书砚似乎有点疲累。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傅深酒不好意思地抿抿唇,“那…我们进去吧。”   “嗯。”薄书砚站起身,先一步进了萧家别墅。   见是傅深酒来了,大多佣人都懒洋洋的,只不过对未曾谋面的薄书砚很热情。   薄书砚先去了洗手间。   他抽烟过后,都要洗手。   傅深酒不知道这一点,只当他是在门外站了太久憋着了。   “秦妈,家里的人呢?”傅深酒望了一眼二楼。   “当家的出差了,太太还在睡呢!小姐在厨房!”正在擦桌子的秦妈压抑着不耐烦。   傅深酒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她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事。   喉头微涩,她声线都有些变了,“萧邺森在家吗?”   “哎呀,我哪里知道……”秦妈将抹布一扔,抱怨情绪明明蓄势待发,却在转瞬间变了颜色,“薄先生,您出来了?吃早饭了吗?”   傅深酒回头去看他。   薄书砚朝秦妈淡淡勾了勾唇角,就将视线移到了傅深酒脸上。   他似笑非笑、眸光深凝,“见不到萧公子,你很着急?” ☆、17.17你和妹夫要不要来一杯?   瞳眸微缩,傅深酒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薄书砚上洗手间这么快就出来了。   “薄先生,你出来了。要吃点什么吗?”傅深酒一派坦然。   薄书砚脸上的笑意褪尽,将视线移开时淡淡说了句,“不用。”   “小酒!?”一身旗袍装扮、雍容美丽的容怀音快步从二楼楼梯下来。   傅深酒和薄书砚的视线,同时移了过去。   “妈。”傅深酒朝她走了两步,低低地叫了一声。   自从容怀音在几年前和傅深酒的父亲傅至庭离了婚,她们母女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她到底还是很想念这个母亲的。   她伸出手去,想要去拉她。   但…   容怀音在离她好几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她先瞄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才压低声音跟傅深酒说话。   “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声招呼!”都不是问句。   容怀音有些烦闷抱臂,“傅深酒,你能不能别来给我添乱?”   傅深酒垂下眼睫,看了眼自己那只落空的手,连自嘲的微笑都挤不出来。   “容阿姨,厨房没果汁儿了。”冷不防地,萧景懿温软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   容怀音听到声音,急忙转身朝萧景懿走去,“阿姨这就给你做,懿儿今天想喝什么味儿的呀?”   容怀音单手轻攀着萧景懿的肩,声音细腻得像在哄一个baby。   傅深酒忍不住抬头去看了眼容怀音的背影,却正对上回头来看她的萧景懿的视线。   萧景懿停了下来,温婉清秀瓜子的脸上摆出亲和笑容,“妹妹,你和妹夫要不要来一杯?容阿姨做的果汁儿很好喝的。”   薄书砚回雁城的消息,她们都有所耳闻。   容怀音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薄书砚。   薄书砚默默地立在那儿,噙着点笑,置身事外。   傅深酒右侧唇角单勾,“不用了,谢谢。我妈做的果汁儿我都喝腻了。”   “嗯?”萧景懿疑惑道,“怎么会呢?这种果汁儿是两个月前我和容阿姨去国外旅游时喝到的,因为我觉得好喝,容阿姨才特地去学的。”   萧景懿转向容怀音,笑得像是在撒娇,“原来阿姨你早就会做啊?我还以为你专程为我的学的呢。”   容怀音瞪了一眼傅深酒,这才软声细语跟萧景懿解释,“别听她瞎说,你阿姨我之前…”   指尖掐进掌心,傅深酒脸上仍旧是淡然微笑。   而薄书砚似乎对这场戏不怎么感冒,他礼貌地插话,“不好意思,我们是来找猫的,就暂时不陪你们聊了。”   越礼貌、越给人威压感。   萧景懿和容怀音疑惑地对视了一眼,“找猫?什么猫?”   - - - 题外话 - - -   谢谢(139****6636)的荷包,么么哒么么哒。 ☆、18.18彻底得罪?   薄书砚没有急着回应容怀音和萧景懿的疑惑,而是把脸上的那点淬了冰的笑容给了傅深酒。   完蛋。   傅深酒没敢与他对视,只是又和容怀音、萧景懿说了几句话,让她们不必管他们,忙自己的就好。   容怀音虽有心多和薄书砚接触,但既然傅深酒这么说,她也乐的自在。   但萧景懿转身走开的时候,她笑眯眯的眼睛里闪烁着窥破秘密的兴奋,她定定地看着深酒说,“如果你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傅深酒的心,沉了下去。   但她暂时没有勇气、也没有想好措辞,怎么和薄书砚解释这件事。   所以她就真的像模像样的在萧家找起猫来,还时不时留心薄书砚的神色。   薄书砚表情寡淡,毫无端倪可寻。   “你的猫平时是谁负责?”在萧家转了大约半小时后,薄书砚这样问。   傅深酒心道:我又不傻,我要说是谁,你肯定直接找他问了,那不就立刻穿帮了吗。   于是她答,“散养。”   薄书砚面无波澜,又问,“吃什么?”   “外卖。”傅深酒已经自暴自弃了。   “…”薄书砚。   这时,傅深酒打开一扇衣橱门,将她与薄书砚隔开,得到了一丝喘息。   她假装找猫。   他沉默。   空气里弥漫的危险因子,傅深酒感受的真真切切。   “呵。”薄书砚抬手关了衣橱门,使得傅深酒彻底暴露,“傅深酒,你现在是在耍我吗?”   傅深酒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她豁出去了。   她说,“我不敢。但薄先生,你我都清楚,我们之间只是薄先生和薄夫人的关系。不是…薄书砚和傅深酒的关系。”   她抬头看他时,表情和语气里都带了点孤勇和决绝。   “我的这些小事,还烦请薄先生不要太过操心。它们,于薄夫人这个名号没有丝毫妨碍。如果薄先生对我这么上心,就有违这段婚姻的初衷了。不好。”   薄书砚的眸色一点点暗沉下来。   不过顷刻后,薄书砚扬唇,“薄夫人,我希望你替我记住你今天说的每一个字。”   “…”傅深酒。   她这是彻底把他得罪了?   …   与萧邺森的见面,是在一周后的夜晚。   傅深酒穿过*狂野的人群,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萧邺森。   他坐在沙发中间,左右都是妖娆女郎。   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沿着其中一位女郎的大腿向上端游走。   女郎身体一软,倒在他腿上,双臂自然缠上他的脖颈,扭动身体时发出让傅深酒面红耳赤的声音。   “唔萧公子,你坏死了啦!”   萧邺森勾住那女郎,吻她。却将冷而嘲讽的目光定在傅深酒身上。   - - - 题外话 - - -   木有收藏,木有留言,木有你们的点点踪迹。   ————来自于本文作者的一点点心累。 ☆、19.19看来是我对你太仁慈了   萧邺森勾住那女郎,吻她。却将冷而嘲讽的目光定在傅深酒身上。   傅深酒看着他们唇齿相贴,心底那原本已沉睡的伤口被狠狠一扎,又跳动起来。   八年的时光,占据了她现有人生的三分之一。   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萧邺森,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她撇开视线,两三秒后又将视线移了回来。   傅深酒的声音被淹没在酒吧的靡靡声色里。   但萧邺森就是听到了。   他一把推开身上的女郎,笑眯眯地朝傅深酒招招手,“过来。”   傅深酒看了眼他身边那些裸·露的女郎,不动。   萧邺森冷哼一声、兴味索然,起身便走。   心跳异动,傅深酒没有选择地追了几步,她有些仓皇地拉住萧邺森的机车外套。   “除了威胁我,你就没有更高明的办法了吗?”傅深酒转到萧邺森前面,“萧邺森,你这样真的很无聊。”   萧邺森俯身,逼近傅深酒清冷的面容,“傅深酒,我奉劝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什么无所畏惧。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折磨你,就是我萧邺森现在活在这世上的最大的乐趣!”   傅深酒推开他那距离过近的脸,“你怎么就知道那几本书就一定能够威胁到我?同样,你根本无法确定,薄书砚就真的不能接受‘林复君’的存在。”   萧邺森顺势捉住她嫩软纤细的手,女人嫩软的指腹带点冰凉,像是浸润着香气的电流。   他将她的手揉紧,不顾她的挣扎,“上次没有让‘林复君’这个名字出现,看来是我对你太仁慈了。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他狠戾地一笑,咬牙切齿,“傅深酒,接下来,请你提心吊胆地过…每一天!就算‘林复君’这枚毒药对你薄夫人不能造成威胁,我还有很多手段等着你呢!   傅深酒的长睫微颤,身体突然就有些乏力了:她明明是要过来好好和他谈的,怎么就谈成这样了呢?   不过,她又怎么可能软声细气地去求他。   将自己的手从他掌间强力抽走,傅深酒已经变得很平静,“随你怎么玩,我都奉陪到底。鱼死网破的结局,相信大家都很喜闻乐见。”   说完,深酒转身便走。   萧邺森长眸一眯,然后就痞荡地笑了起来,“傅深酒,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很多事情其实我们都好商量。”   听到这话,深酒顿住脚步。   —   不远处。   薄书砚将视线收回,漫不经心地押了口酒。   沈言宵就兴奋很多,他拍了拍闫修的肩,道,“嘿哟,他们这是在玩儿禁忌恋啊!有意思!”   闫修瞥了眼薄书砚,好奇道,“禁忌恋,什么意思?” ☆、20.20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旁人碰我。   沈言宵十分地恨铁不成钢,“禁忌恋你都不知道?就拿傅深酒和萧邺森来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到底是兄妹…”   啪。一声轻响。   沈言宵和闫修同时转过头去,看见薄书砚原本拿在手中的酒杯,此刻已在台面上。   薄书砚揉了揉眉心,被烈酒浸过的声线带着点厚重低哑,“这里太吵了。”   闫修慢悠悠地把玩手里的酒杯,“这才刚来就要走,岂不是辜负了瑶安的一片心意?你说是不是,瑶安?”   鱼瑶安看了眼刚拍下的照片,将屏幕锁了后才将如丝媚眼抛向薄书砚,直接忽略掉问问题的闫修。   “薄公子,你这么不给面子,我以后可不敢再约你了。”她将藕粉白的手臂轻放在薄书砚肩上,呼吸出的每丝每缕气息都是酥骨妩媚,“再玩一会儿嘛,算我求你。”   闫修移开视线,仰头,喝尽了杯中酒。   薄书砚眼帘缓抬,菲薄唇角溢出点笑意,“放心,我不会让你有负所托。”   瑶安的眼波闪烁了下,下一瞬她却以粉拳加薄书砚身,“人家不明白你在乱说什么。”   薄书砚看了眼鱼瑶安依旧放在他身上的手臂,“瑶安,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旁人碰我。”   这句话有一语双关的意思,鱼瑶安没听明白。   但闫修明白。   “瑶安。”闫修上前一步,抓住鱼瑶安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几步。   他本想顺势一亲芳泽,但鱼瑶安先一步挣脱了。   闫修落空的手攥紧,并给了自己一个微嘲的笑。   鱼瑶安纤长的手指划开手机屏幕,将刚才拍到的几张照片全部编辑成彩信发出去时,她冲薄书砚撅了撅嘴,“你们男人,都是臭脾气。”   后者寡薄一笑,“走了。”   沈言宵追上去很热心地提醒,“出口不在那边,你走反了!你这人怎么不认路?”   薄书砚大概是没听见,因为他步子半点没有犹疑,继续朝前。   直到萧邺森“无意”看见他,并打了招呼,他才停下来。   他侧过身,表情寡漠地点头回应后,就又抬步走了。   他的视线,半点都没偏移到傅深酒身上。陌生或者淡漠或者生气,都没有。   傅深酒那句“薄先生”卡在咽喉,终归失去了吐露的机会。   傅深酒知道薄书砚不瞎,是铁定知道她的存在的。所以他现下的态度,非常值得她警惕。   十指蜷握,深酒这才恍悟,萧邺森今晚非要约在这里的意图。   “这下,你该怎么办才好呢?”萧邺森笑,满满都是玩味。   不过,深酒根本没想过要理会萧邺森,眼看着薄书砚的背影就要消失,她一咬牙,追了过去。 ☆、21.21他当然知道我们是夫妻   眼看着薄书砚的背影就要消失,深酒一咬牙,追了过去。   走了几步,深酒突然想到什么,她步伐顿住,转身的时候欲言又止。   萧邺森大概是对自己的身份有些混乱,所以觉得今晚的安排会对她造成麻烦。   实际上,于薄书砚来说,他看到的可能仅仅是‘兄妹之间’的别扭,而非男女之间的纠葛。   想明白了这些,深酒便觉得心头没那么沉重了。   但是她的这些分析,自然不能跟萧邺森说。   所以她用另外一句话代替了。   深酒朝萧邺森温淡一笑,“你说的条件我会考虑的,再见。”   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刺痛了萧邺森的瞳眸,他眯起眼睛,机车外套下的精实身躯紧绷。   深酒跑出酒吧的时候有些急,所以并没有看到,薄书砚就靠在自己的车上,静默地立着。   深酒的小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着急,她四处追寻,都没有发现薄书砚。   薄书砚看着傅深酒,慢悠悠地掏出一支烟,含着,并不点燃。   找了好几圈的深酒撩了头发押在耳后,准备放弃了。   她再抬步时,目标已经是出口的方向。   这时候,“啪嗒”一声,有火苗在暗夜里跳动,照亮了薄书砚英绝不凡的面庞。   深酒循声而转身的时候,看见薄书砚垂着眸,正在点烟。   他长身而立的样子,恍然是暗夜幽神。   “薄先生。”深酒敛尽所有情绪,装作只是偶遇。   她不能主动开口解释刚才的事情,那样就显得欲盖弥彰了。   薄书砚眯眼凝了她一眼,“你刚刚一直在找的,是我?”   深酒一怔,这才知道自己一直在他的注视之下。   薄书砚蓦地逼近她,“傅深酒,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想要请教你。”   深酒的所有感官被男性的气息一裹,导致大脑运行出错。   她木然睁大眼睛,“嗯?”   薄书砚却没有立马接话,而是抬起夹烟的手拨了下深酒脸颊边的碎发。   他指腹有些微的粗粝感,与深酒凝脂的皮肤相错而过时,让她像是被电了下,急忙偏头,躲了他的手。但脸上还是痒痒的。   薄书砚眸色一深,站直身体时重新将香烟含起。   “萧公子今晚把你我分别请到这家酒吧的做法很反常。傅深酒,是不是因为你没告诉过他,我们是夫妻?”   连这都要被质疑,深酒忙解释,“他当然知道我们是夫妻!”   她丝毫没有察觉,薄书砚在给她下套。   薄书砚“哦”了一声。   “那么就是,他明知道我们是夫妻,却还是这样做…你说,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想借此让我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22.22傅深酒,你真是蠢死了   “…难道是想借此让我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句话问的太直接,深酒不得不怀疑薄书砚那天确实听到了她和萧邺森的通话内容。   如葱根的五指微蜷,最后又陡然松开,她璀然一笑,“我和萧邺森虽然是兄妹关系,但我和他接触的时间少之又少,对他的了解实在有限。这种问题,薄先生如果想要得到答案,直接去问他应该会更快更准确一点。”   几句话,又做了解释,又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烟雾寥动,薄书砚的脸隐在后面,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傅深酒。   那双幽深无澜的眼似乎已经洞穿一切,又似乎单单只是审视。   深酒亦与他保持对视。   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仍旧是薄书砚先一步移走视线,他拉开车门,“我送你?”   深酒顿时松了口气。   这短暂的“交流”已经让她有点力竭了,怎么敢继续和他待在一起。   “不了,谢谢。我自己有开车。”深酒朝斜后方某个虚空的方向看了眼,示意自己的车停在那边。   其实她根本没车。   薄书砚追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   他无声地笑笑,钻进车子前说了句,“那你小心,别被呛到。”   “……”傅深酒心里腹诽:开车能被什么呛到?风吗?那也真是…   这样想着的时候,深酒侧身准备走开,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指的那个方向…是一个占地很宽的游…泳…池!   发现自己的谎言其实当时就被拆穿了,深酒条件反射地去看薄书砚,薄书砚轻勾的嘲弄唇角很快隐没在摇起的车窗后面。   下一秒,车子移动,很快在她的视线里消失。   “我的车就停在游泳池,怎么了……唔,傅深酒,你真是蠢死了!”深酒揉揉自己的头发,满满的小女儿情态在丢脸后显露无疑。   …   周一,傅深酒正在办公室里审稿,桑桑愁眉苦脸地进来了。   “傅副主编,我又遇到麻烦了!”   深酒忍俊不禁,对这个小自己两岁的桑桑妹子带了点宠溺和无奈,“怎么了?”   “就是马上要在全国办巡签的纪雪黛啊,她非要我们公司负责她签售穿的全部服装!刁钻死了!”   深酒沉吟一下,“她的地位你知道,你就按照她的要求给她置办就是了。”   “这个事情我办不到嘛。她指名道姓地要汤安亲手设计,再不济也要林苡贤…这两个人哪里是我这个小虾米能接触到的…”   桑桑犹豫了下,弱弱道,“酒酒姐,你是上流社会那个圈子的,你帮帮我呗?这件事要是弄不成,我铁定要被炒鱿鱼了…酒酒姐…酒酒姐……只有你能救我了…” ☆、23.23明晚回去一趟,有事商量。   桑桑犹豫了下,弱弱道,“这件事要是弄不成,我铁定要被炒鱿鱼了…酒酒姐…”   深酒用手指压了压眉心,“桑桑,你不能老是遇到事情就临阵逃脱,这样你的工作能力…”   桑桑快步移到傅深酒面前,一张明媚的圆脸皱成了白包子、泫然欲泣,   “上次去机场接林复君、林复君却临时不回来了那件事,虽然不是我的工作失误,但云主编借机把我训了好一通!这件事我要是再办砸了…”   “我求你了,酒酒姐,你也不忍心看我被炒鱿鱼吧?我家男票还等着我养活呢!还有…”   “好啦好啦。”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深酒合上电脑,有些严肃,“但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桑桑怔了下,反应过来时就蹦起来,“你答应了?谢谢你,酒酒姐!我最爱你了!”   傅深酒立时就有些后悔了。   毕竟这对她来说,似乎更难以完成。   但,已经答应了。   深酒突然想起什么,问桑桑,“你男朋友还在老家照顾他妈妈?你这个月的工资打给他以后还剩多少?”   桑桑的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下来,她转身去看落地窗外的远景,像是说给深酒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的听的,“他应该很快就来找我了!”   见她不愿多说,深酒抿抿唇,没再说话。   别人的人生,终归是别人的,她没权利插手。   只是,要找汤安,就必须过薄书砚那一关。   要找林苡贤…好像更难呢。   本以为时隔这么些年,林苡贤已经想通了。   然,通过上次的礼服事件,深酒才明白:岁月,似乎把林苡贤对她的讨厌、都沉淀成…更加深重的东西了。   这个纪雪黛,确是…够刁钻的。   ……   薄青繁亲自找到傅深酒的办公室,是在隔天下午。   彼时,云黛刚刚来发过一通脾气。   傅深酒有点累。   但是看到薄青繁出现时,她立马起身迎过去,“阿姨,您怎么来了?”   薄青繁,是她的…婆婆。   她身材略略丰腴、却高挑,身穿素白色的职业套裙,系了花色素雅的领巾,看起来端庄而威严。   她双手优雅交握,将她的办公室打量了一圈,雍贵面庞上带了点公式化的笑意,“过来谈点事情,想着你在这里上班,就过来看看。”   深酒已经倒了水,恭敬地递给她。   她瞟了眼那杯水,没有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老宅?”   “我原本准备…”深酒双手捧着水杯,忙解释。   “明晚回去一趟,有事商量。”薄青繁没兴趣知道深酒的想法,她淡看了深酒一眼,然后说,“司机在下面等,我就不多留了。” ☆、24.24该和我小酒生个娃娃了   送走薄青繁后,傅深酒去了总编王建川的办公室。   “因为纪深黛这次的签售需要定制服装,但我们组暂时还没联络上她最后指定的设计师汤安,所以服装预算这一块暂时没出来。但我会尽快落实这件事,确保后期不会手忙脚乱。”   深酒双手将策划书递给王建川,“这是策划书,您看一下,要是还有什么不足,我们组再作调整。”   王建川随意翻了翻策划书,笑眯眯地看着深酒,“小傅,你做事我一向很放心!你说可以就行,不用…”   “她说可以就行?!”办公室门被“砰”地一声摔在墙上,云黛满脸怒火,“傅深酒,你这个狐媚!”   深酒直接忽视了她,“总编,先出去了。”   说完,她快速绕开云黛,出了办公室。   云黛追了出来,她看着傅深酒咬牙切齿地笑,“傅深酒,你说怎么就那么奇怪呢,我他么的就是看你不顺眼!贱人!”   “就像有人走路喜欢昂着头,有人走路则喜欢垂着脑袋,这有什么奇怪的。”顿了下,深酒凑向她,单勾唇角,轻声道,“不过我觉得你看不惯我,大概是因为没能成功成为我的…后…妈。”   听到这话,云黛脸色煞白,反应过来时,她抡臂就想给深酒一巴掌。   深酒早有准备,轻易扼住她的手腕,凉薄地看了她一眼后将她的手甩开,“云主编,请自重,好吗?”   云黛退了一步,有些颓力。   深酒转身,快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要是搞不定纪深黛的巡签服装,按照云黛的背景和气性,她傅深酒恐怕在这个公司呆不长了。   不过,汤安…   傅深酒按了按眉心:得借着明晚家宴,好好讨好下薄书砚才行。   可,怎么讨好呢?   …   薄家老宅。   薄奶奶拉着薄书砚的手,拍了又拍,“孙子哎,不是我说你,老大不小的人了,该和我小酒生个娃娃了!”   薄书砚那般性情寡薄的人,也禁不住抽了抽眉角。   薄暮寒则在一边笑得直不起腰了。   薄奶奶浑然不觉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继续拍薄书砚的手。   “奶奶知道你从小脸皮儿薄。”薄奶奶神秘地一笑,“所以啊,我跟小酒打了招呼,让她对你主动点,她也痛快答应了。”   其实她根本没跟傅深酒说过。   薄书砚眸海一动,正准备说什么,但被打断了。   “奶奶,我来了。”深酒将包包交给阿姨后,首先瞄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薄书砚。   薄书砚根本不看她。   “来来来,这边坐。”薄奶奶高兴地朝她招了招手。   深酒犹豫了下,最后坐到了薄书砚身边。 ☆、25.25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深酒坐到了薄书砚身边。   由于有些心虚,深酒这一坐,没有把控好距离,她柔软的外衣衣角,几乎是擦着薄书砚的肩侧而下的。   那轻轻柔柔的碰撞感,让只穿了件衬衫的薄书砚蹙了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肩侧蔓延过来。   他很明显的拧眉,侧头去看她。   傅深酒脊背微微有些僵硬,所以她不自觉地将笑容放到足够璀璨的程度,对着薄书砚嫣然一笑。   眸渊暗动,薄书砚眯了眼睛。不知道是警告还是不耐。说不清楚。   有一刹那,深酒觉得自己要被薄书砚的眼溺毙了。   她心头的小鹿砰砰直撞:毕竟是她在暗暗动心思,不是不心虚的。   深酒用垂眸的方式移开了视线。那模样给外人看来,透着一丝丝委屈。   啪!   一声轻响,将整个氛围都破坏掉了。   薄书砚那原本那逼格甚高的表情也被打散,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地意外。   他眉眼抽dong,视线从自己被打的手移到薄奶奶脸上,开口时、嗓音透着说不出的低,“奶奶…”   薄书砚的手背都被打红了。   一直将深酒与薄书砚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的薄奶奶又打了一下后者,“砚砚,不是奶奶说你,你对我小酒那么凶干什么?”   一旁,歪在沙发里的薄暮寒也帮腔,“对啊对啊,人家嫂子都主动了,三哥你还端什么架子!”   心头咯噔一下,深酒瞳眸紧缩:主…主…动?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大家都看出来了?   深酒有些慌地将周围几个人的表情都打量了一遍,他们脸上无一不带着暧昧笑意。   深酒眉心直跳,垂下脑袋的时候,脸上的滚烫感觉一层强过一层。   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薄书砚现在的反应。   薄书砚倒是没看她,只是垂眸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在餐厅旁边站着的薄青繁这才出声,“吃饭。”   客厅里的几个人听到这声音,都默默地起身。   一般,有薄青繁在的地方,旁人不太可能笑得出来。   除了薄暮寒。   …   薄青繁目前在有意拉近与薄暮寒的关系,所以她面色清冷地给坐在她左边的薄暮寒夹了一只虾。   薄暮寒吊儿郎当的表情一顿,最终没有将其扔出碗外,但也没吃。   于是薄青繁脸上终归有了点极淡笑意。   薄奶奶闷哼一声,挑了只最大的夹给傅深酒。   “谢谢奶奶。”深酒声音轻轻软软的。   深酒的视线掠过薄书砚:薄书砚坐得端正,慢条斯理地吃碗里的白饭。   瞳仁滴溜溜转了转,深酒有些纠结。   她要不要趁势也给薄书砚夹一只虾呢?   - - - 题外话 - - -   不好意思,更晚了(*^__^*) ☆、26.26薄家,已经不需要她了么?   深酒垂眸,手中的银筷漫不经心地搅动碗里的米饭。   思绪被回忆拖进深渊。   (薄青繁:薄家需要的是你傅家千金的身份,不是感情。傅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进了薄家以后怎样做人。若是有违我心意,你知道结局。)   (薄书砚:我相信你很清楚,薄夫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任何一个女人。傅小姐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傅至庭:阿酒,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傅家的难处。我们都认命吧。)   ……   “聪明”,似乎是她对所有人唯一的存在价值呢。   所以,还是不要给薄书砚夹虾子比较好。   毕竟,“聪明”的她不应该做这么“不聪明”的事情。   汤安的事情…   “小酒?”薄奶奶拍了拍她的肩,“你婆婆在叫你呢!”   “……”深酒回神,看向薄青繁。   薄青繁已经放下碗筷,视线毫无温度地落在她身上。   深酒这才想起,昨天薄青繁让她回薄家,是要商量事情的。   “董事长,您说,我听着。”深酒放下碗筷,态度温恭。   薄青繁侧身,朝一边站着的管家递了个眼色。   管家立马双手托着一只白色的手机,递给傅深酒。   “这些照片,你先看看。”薄青繁的态度不温不火,看不出端倪。   深酒接过手机,看到几张照片。   照片里,她和萧邺森在人群掩映中…纠缠。   深酒看了一眼置身事外的薄书砚,然后平静地翻完照片,“董事长,我看完了。”   薄青繁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那张冰冷的脸上出现笑容,一种慑人的反差便凸显了。   她和管家对视一眼,目光再回到傅深酒身上的时候,语气里就有些吓人的东西了。   “深酒,你是在挑战我的耐心。”薄青繁的眼眯起来,将视线逼成凌厉的刀片,“没什么要解释的?”   深酒摇头。   言多必失。   “深酒啊。”薄青繁后靠近餐椅里,抱臂而坐,“你进我们薄家也两年了,也该知道,薄家的名誉是第一要紧的。当初你进我们薄家的时候名声就不太好,如今你嫁给我儿子两年,还是一无所出…”   深酒眼帘直颤,落在腿上的双手握了又握。   薄家,已经不需要她了么?   可……现在还不行。   “董事长,撇开萧邺森是我兄长这一点,单凭这些照片也不能证明我在做有损薄家名誉的事情。”深酒顿了下,用笑来掩饰内心狂澜,“况且那天晚上,薄先生也在现场。”   深酒说完这句,餐桌上的所有视线,自然而然地都聚集到薄书砚身上。   唯独,傅深酒不敢看他。   - - - 题外话 - - -   求收藏。   ————来自于本文作者的《呐喊》。 ☆、27.27傅深酒,你这是什么习惯?   但,唯独傅深酒不敢。   餐桌上静谧的气氛一度让她有些难以呼吸,她终归是忍不住,抬头去看薄书砚。   彼时,薄书砚夹了一只虾,正在慢条斯理的剥着。   矜贵优雅、置身事外。   他这是没打算要插话的意思。   这是薄青繁喜闻乐见的结局,因为对于傅深酒的位置,她已有了更好的人选。   只不过,不找个由头,不能打发掉傅深酒而已。   她笑笑,“很早以前我就听说过,萧家那孩子对你的心思很重。如今,你自证清白的条件又…”   深酒将葱根的十指绞成苍白的颜色。   “那晚我确实在。”一只虾被完美剥壳,薄书砚起身,将那只虾放在了对面、傅深酒的碗里。   这个动作,看起来熟稔又自然。   餐桌上每个人的面部表情都发生翻转。   深酒整个人都凝固了。   薄暮寒夸张一笑,“三哥,你居然给嫂子剥虾?!”   他将自己的碗一推,十八岁的英俊少年气鼓鼓地撅嘴,“我不管,我也要!我还没吃过你剥的虾呢!”   薄暮寒就这么闹起薄书砚来,薄书砚眸渊沉沉、但也由着他闹。   薄青繁眉心微拢,终是不悦。   尽管她铁了心要换掉傅深酒,但现下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有些事来日方长,可以慢慢来。   她抿唇一笑,居高临下的给出安抚,“是我多心了。深酒,来,尝尝家里做的鳕鱼。”   深酒扯起粉莹唇瓣,笑容里看不出半分其他痕迹,“好,谢谢董事长。”   薄书砚会帮她,她倒不是特别意外。   但是还帮她剥虾…就…   他脑子生病了么?   好可怕。   …   家宴结束,等深酒从卫生间出来,就只看到薄奶奶和李婶一人抱了一床天鹅绒被往楼上走。   看来不仅是薄青繁和薄暮寒走了,薄书砚也已经走了。   深酒抿唇,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她还没来得及谢他。   “奶奶给你多抱两床被子,郊区夜里冷。”薄奶奶瞧见了她,朝她招手。   深酒弯唇一笑,忙追上去接过奶奶手中的被子,“谢谢奶奶。”   往常每次来这里,她都是要留宿的,以便多陪陪薄奶奶。   薄奶奶将深酒宋进房间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就拉着李婶走了。   深酒只当奶奶今天高兴,也没太在意,兀自找了睡衣,进浴室洗漱了。   半小时后,深酒才顶着一头湿发,从浴室出来找干发巾。   彼时,薄书砚正坐在沙发上翻书,听见动静,他慢悠悠地抬起头,睨了傅深酒一眼后,默了下才开口,“傅深酒,你这是什么习惯?” ☆、28.28早知道,就把门反锁了   薄书砚默了下才开口,“傅深酒,你这是什么习惯?”   听见声音,深酒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她习惯性地转过身,这才看见沙发上居然坐着一个薄…书…砚!   他正在看她。   “薄…薄先生,你怎么在这里?”深酒一手抓着湿头发,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就去遮自己的匈。   那样子看起来,着实有点狼狈。   薄书砚瞳眸一深,视线定在了深酒想要遮挡的部位。   睡衣本就薄,加上深酒材料饱·盈,被薄书砚这一看,深酒只觉得被薄书砚盯的部位蓦地被刺了下。   深酒咬着唇,故作镇定地侧身,想要去拿外套。   这一侧身不要紧,她一眼就瞧见了自己之前随手扔在床上的小黑内……。   也不知道薄书砚在这里坐了多久了,那她的“小黑”岂不是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深酒终于镇定不了了,抓起自己的小黑就往浴室跑。   薄书砚眯着自己妻子的玲珑背影,牵了唇角。   这个女人,原来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趣。   而早已穿好小黑的傅深酒缩在门后,一张小脸已绯红。   啊啊啊啊,刚才真是丢死人了!   她还以为,薄书砚早已经走了。   早知道,就把门反锁了!   深酒越想越觉得难堪,特别是想起薄书砚方才看她的视线,让她到现在仍觉得某部位一阵发麻。   这以后还怎么高冷的面对薄书砚呢?   深酒在卫生间磨蹭了好久,直到她觉得薄书砚肯定已经走了,她才像做贼样溜出来。   哪想到,薄书砚不但没走,还靠在沙发里睡着了。   这……   深酒为难了。   她试探性地叫了薄书砚两声,对方都没有反应。   深酒只好轻手轻脚地替他脱了鞋袜,然后特别费力地将他搬平、使他躺在沙发上。   然后,她将薄奶奶之前拿来的两床棉被都轻轻盖在了薄书砚身上。   做完这一切,深酒转身,正准备上床睡觉,手腕却被捉住了。   “薄先生,你没睡着?”深酒登时觉得有些恼,觉得被捉弄。   但薄书砚仍然闭着眼睛。   深酒吁了口气,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腕。   但,薄书砚突然用力,将她下拉,使得猝不及防的她蓦地就被带倒,压在了他身上。   深酒很慌乱。   但薄书砚没有给她时间挣扎,他一个翻身,就将深酒勾进了自己怀里,手脚并用地将她桎梏住。   男性的力量和味道让深酒觉得窒息。   一切来的太突然,深酒唯一的念头就是要逃开!   “乖,别动。”   薄书砚喉结滚动,大手已经滑进深酒薄薄的衣衫。 ☆、29.29他的手,要是再往上……   薄书砚喉结滚动,大手已经滑进深酒薄薄的衣衫。   “薄先生!”深酒尖叫一声,双手慌乱地去阻挡。   男人的力量太过强大,深酒死死抵着他要进攻的手,但好像无济于事。   她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可怜巴巴地侧头去看他,“薄先生,别这样,求你。”   薄书砚缓缓睁开眼睛,瞳眸里燃烧的东西,傅深酒看的清清楚楚。   一个男人这样看着一个女人,是感兴趣了。   好在,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但,并没有拿开。   他的手,要是再往上…他的指尖,其实已经抵住了她的…   深酒死死地抓着他的手,她撇开视线,不想让薄书砚看见自己因为害怕而闪现的泪花儿。   “傅深酒,这又是哪一出,欲擒故纵?”薄书砚单勾唇角。   之前他上来的时候,奶奶可是说过:深酒已经洗好澡了,在房间里等你。乖孙子,可得表现好点,早点让奶奶抱重孙!   何况家宴之前,傅深酒也是自己主动坐到他身边的,不是吗?   “薄先生,我还没准备好。”深酒没有反驳他,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只得尽量用低柔的语气。   尽管知道两人之间不会有爱情,但自从嫁给薄书砚那天起,她就做好了准备,知道会有这一天。   薄书砚名义上是她的丈夫,但换一种说法,不过是她的金·主罢了。   只是…她真的还没准备好。   嗬。   还没准备好?   薄书砚笑,看来这个女人果然是准备要为了留在薄家而主动接近他了。   心生倦意,薄书砚抽出自己的手,起身,穿袜穿鞋。   那压在身上的桎梏陡然消失,深酒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其实,她应该抓住机会的。   毕竟,她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薄书砚。   但她真的做不到,跟一个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人…做。   薄书砚侧头看她的时候,就看见傅深酒将身子缩成一团,像一只可怜的猫咪。   她那湿漉漉的头发,将枕头都浸湿了。   大概是男人天生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在作祟,薄书砚突然就看不惯傅深酒这样不爱惜自己。   “起来。”薄书砚放下已经捞起的外套,双手插袋,语调冰冷。   深酒长睫一颤,以为他还要继续,于是咬着唇,认命地坐了起来。   薄书砚瞧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自觉地就软了语气,“晚上洗头…傅深酒,这都是谁教你的破习惯?嗯?”   深酒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吓里,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个作什么,陡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薄书砚沉眉,语调仍旧生硬而冷,只是吩咐的姿态,“去把头发吹干。” ☆、30.30她和林复君青梅竹马的感情   “傅深酒!”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咆哮。   深酒的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这才从那晚的事情中回神,“宋宋,你刚说什么?”   明宋给气笑了,“感情老子说了半天,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深酒呵呵一笑,讨好道,“别生气嘛,宋宋,我错了我错了!你能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吗?我真没听见嘛。”   明宋长嚎一声,缓了半天才道,“算了!我跟领导说说,提前完成工作,争取明后天就回来陪你。你和薄书砚的事儿,电话里说不清楚。”   深酒眉眼一弯,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假装推脱,“那怎么好意思呢!”   明宋咬牙切齿,“滚!”   深酒得意一笑,“就不!”   明宋叹了口气,嘱咐,“你如果还想继续呆在薄家,就要小心萧邺森,我感觉那小子已经心理变态了。反正有事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嗯。”深酒看了一眼在办公室门口焦急徘徊的桑桑,“宋宋,我挂电话了。”   “酒酒姐,不好了不好了!”看见傅深酒挂断电话,桑桑旋风似地冲进来。   深酒蹙眉,“桑桑,冷静。”   桑桑一怔,然后一本正经地运了两口气。   深酒眉尾轻抽,“到底什么事?”   “还不是纪深黛!”桑桑刚才运的气都白运了,她哭着一张脸,“她不是一直有抑郁症吗?然后昨天晚上,英国那边传来消息,说她自杀了!”   “什么?!”傅深酒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桑桑急忙加了一句,“不过没死成,但是签售会肯定是泡汤了。”   傅深酒乏力地跌回座椅里,“桑桑,咱说话能不这么喘大气么?”   桑桑嘿嘿一笑,“酒酒姐,这下怎么办啊?这个项目要是折在我们手上,就完蛋了!”   深酒拧眉想了下,“放心。这种事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怪不到我们身上。先去把情况汇报给总编吧。”   “哦,我想起来了,总编就是让我来通知你去开会的!”桑桑看了一眼时间,“哎呀,会议已经开始了!”   “……”傅深酒。   …   会议持续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终于有了结论:纸质书的市场已大不如从前,公司本就处在艰难阶段,所以决定找更大牌的作者来替补。以求通过力压纪深黛来造势,引起更大轰动。   然,能比纪深黛更大牌的,公司又能触手可及的,除了林复君,再无其他。   “林复君已经封笔了,恐怕没有可能性。”有人提出质疑。   云黛冷笑一声,睨了眼傅深酒。   “怕什么?你们别忘了我们还有小酒在。她和林复君青梅竹马的感情,哪能是说忘就忘的,再怎么都会给她面子的!你说对吗,小酒?” ☆、31.31我今晚就有时间,要不要留给你?   听云黛这么一说,会议桌上所有的视线都聚拢过来。   深酒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对云黛的话恍若未闻。   桑桑平日里是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言的,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她一激动,就开口想要护傅深酒。   “林复君已经封笔了!就算找他替补,他也拿不出作品来!”   云黛嗤笑一声,“说你天真你还真蠢!谁说只有新作才能拿出来搞签售?只要林复君一曝光,就算签白纸,咱们也可以卖出去几千万。”   “……”桑桑一噎,垂着头不说话了。   “小傅主编,这个案子一直是由你们组负责的。那么去联络林复君的事情,还是交给你吧!”   总编王建川接了云黛的眼色,下达了任务。   傅深酒紧紧抿着唇,沉默。   她还能说什么?   偌大一个公司所作出的决策,怎可能因她私人原因而有所改变。   不过…   先是纪深黛要求必须要穿汤安设计的衣服才肯出席签售;再是薄青繁收到照片、要她从薄家滚蛋;再然后是纪深黛突然自杀未遂…   萧邺森啊萧邺森,到底要作贱她傅深酒到什么程度,你才会满意呢?   —   当天晚上,傅深酒一个人在公司留了很久。   她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想了很多东西。   当时针指向一点的时候,她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不过是一声又一声的机械女音。   深酒只当不知,自说自话。   从今天一天都没吃饭、胃饿得隐隐作痛说起,再到雁城乍暖还寒的天气。   最后,深酒叹了口气,呢喃了句,“我累了,你到底在哪儿…”   …   萧邺森靠在前台的桌子上,隐在黑暗里。   良久后,他徒手将第六根烟捏灭,抬步走向傅深酒的办公室。   他推开门的时候,深酒头都没抬一下。   “挺稳得住嘛,傅深酒。”萧邺森拖了一把椅子,在傅深酒对面坐下,一双长腿交叠着搭在深酒的办公桌上。   深酒抬眼看到的,便是萧邺森的鞋底。   她笑笑,“比起你来,我好像是挺稳得住。”   萧邺森低低一笑,“跟我耍嘴皮子没用,你还是好好想想,该用什么方式来求我。或者,你已经打算好要从薄家滚蛋?”   “求你?”深酒挺直脊背,弯唇一笑时嘲弄尽显,“你已经这么迫不及待,我再求你岂不是画蛇添足?”   “傅深酒,想要讨好我,很简单!”萧邺森自己换了话题,“只要你傅深酒张·开·腿,我萧邺森有求必应。”   他站起身,长指挑起傅深酒的下巴,“我今晚就有时间,要不要留给你?” ☆、32.32在这一点上,傅深酒是信任他的。   他站起身,长指挑起傅深酒的下巴,“我今晚就有时间,要不要留给你?”   傅深酒打掉他的手,目光灼灼,一字一顿,“萧邺森,请你别让我讨厌你,好吗?”   萧邺森盯着自己被打开的手看,“傅深酒,薄家能给你的,我萧邺森现在一样能给你,你为什么就是不开窍呢?跟薄书砚也是被睡,跟我也是被睡,到底是有什么区别?”   深酒闭上眼睛,狠吸了口气,没有接话。   萧邺森缓步走到傅深酒身边,他俯下身,没有表情地叙述,“何况,他不能给你的爱情,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全给你。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就算是你要我萧邺森的命,我…”   “你说够了没有?”深酒起身,捞起一边的包包就走,“萧邺森,你爱怎样怎样,我奉陪到底。”   头也不回,傅深酒快步离开。   倒不是怕萧邺森对她用强。   这么些年,萧邺森保持着一种绝对的底线。   就算他再怎么难耐,他都不会强迫傅深酒。   哪怕这几年萧邺森已经变得不像萧邺森,他的这个底线,仍旧没有改变。   在这一点上,傅深酒是信任他的。   萧邺森没有追上去,他的指尖一寸一寸地摩挲傅深酒的办公桌,就像游走在傅深酒身体上一样。   那感觉,让他莫名满足。   直到他坐靠进傅深酒的办公椅里,闭着眼睛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突然站起身,一把挥掉桌上的所有物品,咧唇妄笑。   ——   林复君的复出,势在必行。   外有为寻求利益的公司在推动,内有萧邺森自己的如意算盘。   那段时间,文学圈里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关于林复君真实身份和长相的猜测,甚嚣尘上。   舆·论效果,远远超出了公司的预期。   公司里的人都尊傅深酒为大功臣,却哪里知道,这不过是萧邺森的自编自演。   庆功宴,傅深酒提前走了。   回家路上,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去过薄青繁那一关,又怎么去跟薄书砚解释这一段已经快人尽皆知的过往。   她和薄书砚的婚房在中央御园,为了应付薄奶奶的突击检查,也是为了省房租,所以她一直住在里面。   虽然现在薄书砚回来了,但是他应该根本不会在意这个公寓,更不会过来。   脑子里乱糟糟地一团,深酒输了密码,解了指纹锁,迷迷糊糊地进门了。   她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儿,愣愣地将其中一双鞋子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醒悟过来,那是一双男士皮鞋。   “我不记得买过男士皮鞋啊…”精神一直极度紧绷,深酒的反应慢了很多。   等等!   男士皮鞋? ☆、33.33我哪敢对薄先生您动心思。   等等!   男士皮鞋?   被这一事实惊醒,深酒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书房里的灯,是亮着的。   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为了以防万一,深酒还是溜进厨房拿了一把刀。   她一步一步地接近书房,动作极尽地轻缓。   书房的门没关。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门站在书桌前,低着头在认真地看着什么。   咦,这个背影有点眼熟啊。   深酒举着菜刀,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就对上了薄书砚那双幽深无波的眸子。   “薄……先生。”深酒万万没想到,会是他。   薄书砚看了一眼傅深酒手里举着的菜刀,不悦地蹙眉。   傅深酒有些尴尬,急忙将菜刀收在身后,挪着小碎步走了进去。   她在距离他两三步的位置停了下来,“薄先生,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来这个…”   余下的话深酒没有说完,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这话有些矫情了。   这本就是薄书砚的地方,他自然是想来便来的。   薄书砚合上手里的书,转过身时视线落在她手里的菜刀上。   “怎么,要杀人灭口?”他的笑里带着浓浓的戏谑。   深酒突然就有一种感觉:他在生气。   可理由呢?   她不记得她最近有得罪过他。   深酒晃了晃手里的菜刀,笑眯眯地,“我哪敢对薄先生您动心思。”   这句话有点蹊跷,怎么听都有点言外之意。   酸。   深酒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   所以薄书砚拿眼眯她的时候,她撇开了视线。   和薄书砚这样的男人打交道,真是一字一句都得小心斟酌。   否则,祸从口出,如何弥补都是枉然。   薄书砚抬手,将刀从傅深酒手上夺走了。   “女人就该安分,不要碰的就别碰。”薄书砚侧身,将刀放在书桌上时,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她的。   心口一撞,深酒总觉得他的话有弦外之音。   她缩回拿刀的那只手,乖巧的答,“薄先生放心,我一直都很安分。”   “是吗?”薄书砚的手准确地摸到刚才他随意翻过的书上。   他捏着那本书举到傅深酒眼前。   看到书本封皮上的作者名,深酒眼眸里的亮光点点湮灭。   “林复君。”薄书砚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念出这三个字,“听说,这本书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最主要的是…”   薄书砚俯身,使自己的视线与傅深酒持平,“据说这本书里的女主角是你。”   陈述句。   见傅深酒不说话,薄书砚将那本书丢在桌上。   他点了一根烟,叹息般,“我的薄太太,似乎不太干净呢。” ☆、34.34薄书砚抬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带。   他点了一根烟,叹息般,“我的薄太太,似乎不太干净呢。”   深酒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呼吸才顺畅下来。   原来,他今晚之所以来这里,是来问罪的。   “如果我说清者自清,薄先生必然会觉得这个理由太苍白。”深酒绕过他,拿起那本书,随意翻了几页,“凡是故事,杜撰的成分都很大。我承认这里面有些情节是真实发生过的,但有些纯粹是作者的灵魂创作而已。”   薄书砚想起里面激·情的那一段,他隔着烟雾看傅深酒精致的眉眼。   “这么说,我的薄太太是被别的男人意·淫了?”   “……”深酒的指尖抠着书的扉页,“薄先生,每个人都会有过去的。但是在我成为薄太太之后,我就只是薄太太了。关于我个人操行这一点,薄先生完全可以放心。”   烟雾缭绕,薄书砚被熏得眯了眼睛,他只是目无波澜地瞧着傅深酒,不发一言。   深酒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于是她撩了一簇碎发压在耳后,又强调了一遍,“林复君只是我的过去,在未来,我不会和他有丝毫牵连。薄先生,你相信我。”   她现在内忧外患,薄书砚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薄书砚侧身,想要掸掉烟灰,屋子里却没有烟灰缸,于是他随手将燃烧着的烟头捻灭在那本书上。   从深酒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原本印着“林复君”三个字的地方,成了黑洞。   薄书砚慵懒地挑眉,抬步往外面走。   傅深酒还没得到他的态度,于是跟了上去。   “薄先生,你要吃夜宵吗?我可以给你做。”在萧邺森面前打死不低头的傅深酒,却在薄书砚面前,将刻意讨好的话就那么轻易说出了口。   薄书砚按开客厅的灯光,慵懒视线慢慢游走,“要我相信你,你总是要拿出诚意来的。”   傅深酒瞳眸微缩,稍稍理解了下他的话。   “薄先生……”深酒不能确定他话里的具体含义,于是她说,“今天这么晚了,要不…就在这里睡吧。”   越说到后面,深酒的声音就越小。   她抿唇,偷偷瞥了一眼薄书砚挺拔的背影后,摸了一下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蛋。   薄书砚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了。   一会过后,薄书砚转过身,就看见傅深酒垂头站在餐桌旁边,纤细的手指一圈又一圈地去绕桌布上的流苏。像个孩子。   她的脸,被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大半。   薄书砚看不清她的全部神情,只看见那莹润的唇瓣裹着诱人上瘾的眼色。   他的视线顺着她的发下移,最后停在那被撑得满满的地方,再也没移开。   嗓子眼发紧,薄书砚抬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带。 ☆、35.35形势,就是在对视的那一刻发生变化的。   嗓子眼发紧,薄书砚抬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带。   深酒其实一直偷偷注视着他的举动。   见他扯掉领带,深酒那绕在流苏间的手指蓦地一弯。   她紧张起来。   薄书砚将领带扯到松松垮垮的程度时,停下了动作,然后就静静地瞧着傅深酒。   没有任何言语,深酒知道他的意思。   做了吞咽的动作,然后深酒将手指从流苏间抽出来,埋着脑袋走到薄书砚跟前。   薄书砚太高,深酒微微踮脚,才动作自然地摸到了薄书砚的领带。   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加上紧张,所以动作很不得要领。   一双嫩手不断在薄书砚匈前撩来撩去,始终没有将那领带成功取下来。   从薄书砚的角度看下去,她领口内的风光太好。   那条沟壑,把薄书砚的理智一点一点吸光。   眸渊里波涛云涌。   深酒一直执拗地想将领带上那个结给打开,不知道只要顺势抽出来即可。   她撇嘴,“我不会弄这个。”   耐心耗尽,傅深酒心虚地抬头看他,软软的嗓音挠在薄书砚心尖儿。   形势就是在对视的那一刻发生变化的。   薄书砚静默着看她,隔着那么近的距离,他的气息已经开始变粗,尽管他不动声色。   深酒五指攥紧他的领带,险些溺毙在他眸渊,她突然就鼓起了勇气…   她将脚踮得更高,攀着薄书砚的胸膛,将自己的唇瓣凑了上去。   在两人的唇堪堪相触时,腰肢被勾住,深酒整个人蓦地被他向上一提的时候,薄书砚已然晗住了她的唇。   那一刻,傅深酒所有的思绪都被抽空了。   呼吸加重,力度加深。   深酒思维空白,只是双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衬衫,笨拙地承受。   他单手拖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钻进她的衣服,摸到那个搭扣。   深酒脊背一僵,蓦然清醒过来。   “薄先生……”深酒被他的舌抵着,吐词不清,更像是申吟。   但她双手撑在他的胸膛,是明显在拒绝。   薄书砚没有理会她,而是顺势将她丢在了沙发上。   他昂藏的躯体,转瞬之间就要倾轧下来。   手机铃声,就是在这个时候突兀响起的。   “…薄先生,有人找我,可能有急事。”她的身体贴着他的,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灼烫。   她还是害怕,做不到,也不想把自己给不爱的人。   她确实矫情。   她不敢看薄书砚的眼睛,只听到悬在她身体上方的男人轻笑了声,似乎很觉得扫兴。   深酒呼吸不畅,自主主张地从他手臂下钻过,跑去厨房,拿包里的手机了。   薄书砚的脸色,登时就黑下来了。   - - - 题外话 - - -   亲爱哒姑娘们,如果看到这里,看不懂了,请移步第27章哦。抱歉,么么哒。——3月27日,留。 ☆、36.36傅深酒,你跟谁在一起?   电话是萧邺森打来的。   可是薄书砚在这里,深酒又不敢挂掉电话不接,那样就太可疑了。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深酒压下内心狂澜,语调平淡。   从傅深酒的办公室追过来的萧邺森看了眼面前的黑色Lincoln车,眸子里氤氲着阴暗,“傅深酒,你跟谁在一起?”   深酒偷瞥了眼薄书砚,而后故作镇定,“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再见。”   挂断电话,深酒朝薄书砚笑笑,“一个同事。”   薄书砚看着她,意味深长。   深酒有那么一刻,突然想向他坦白,其实萧邺森就是林复君。   但这念头只是一晃而过,她放弃了。   这个匆忙之间做的决定,让后来的深酒追悔莫及。   这一通电话,让薄书砚胸腔中那股子因怒火而起的躁动在瞬间消失殆尽。   眉目表情恢复成寡淡的常态,他俯身,捡起刚才被自己扯掉的领带,再没有跟傅深酒作只言片语的交流,抬步就往门口走去。   深酒握着手机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陡然之间就觉得好疲惫。   她自嘲地弯唇,笑话自己为了某些利益,也太心急了些。   但她最后依然没做到,大概是她的功利心,暂时还没胜过骨子里那股虚伪无用的清高吧。   公寓大门刚刚合上,萧邺森的电话再次进来了。   深酒犹豫了下,还是滑了接听。   “傅深酒,我在你楼下,我要你立刻滚下来!”字字句句都从喉咙深处溢出来,萧邺森郁燥地踢了一脚薄书砚的Lincoln。   “如果你在五分之内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深酒将手机拿远了点,冷冷地勾了唇角:萧邺森总是这样声嘶力竭,她反而习以为常了。   然,下一瞬,她猛然意识到什么……   她快步跑到阳台上,伸着脖子往下看。   因为她的公寓在8楼,加上小区里视野开阔、灯光又好,她一眼就看见了萧邺森…以及薄书砚的车。   如果心情已然不好的薄书砚,在楼下和萧邺森狭路相逢了,会怎样呢?   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深酒紧紧捏住栏杆,默了下很平静地说,“我不在家。”   萧邺森冷哼一声,“傅深酒,你他女马的是在耍我吗?”   “我心情不好,在小区对面的罗森吃泡面。”深酒看见薄书砚已从楼梯口出来,距离萧邺森,只是几个绿化带的距离。   她沉着地加了一句,“信不信由你!”   挂断电话,深酒目不转睛地盯着萧邺森。   她看见萧邺森单手叉腰、拿着手机站在那里,不动。   薄书砚却越走越近了。   … ☆、37.37你这是在替薄书砚说话吗?   但是很显然,萧邺森就算信了傅深酒的话,也不一定那么快就转身走掉。   毫无意外地,两个男人打了照面。   深酒屏住呼吸,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然而她看到的画面,实际上与她所担心的大相径庭。   薄书砚还带了点笑意。   而方才在电话里情绪激动的萧邺森,也没什么反常举动。   一切,不过是男人间普通的偶遇样子,好像在寒暄。   深酒长舒了口气,但视线依然停留在两人身上。或者说,停留在薄书砚身上。   不一会儿,萧邺森双手抄袋,转身走了。   而薄书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摸出一根烟,含着,却没点。   傅深酒扒着栏杆,突然很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也不知道薄书砚是感觉到了还是怎么,他突然侧身,抬眸看过来。   尽管隔得那么远,深酒依然觉得他的目光在表达慑人的东西。   它直直刺进了傅深酒的心口,她手腕一紧,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薄书砚知道她在看他?   等傅深酒再探出脑袋去看楼下的时候,薄书砚以及他的黑色Lincoln已经消逝在城市的朦胧夜色中了。   深酒却不能平静。   萧邺森,到底和薄书砚说了什么?   还有,薄书砚那个眼神…   —   明宋从海南回来,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她里面穿着吊带印花长裙,外面随意裹了一件长及脚踝的裸色薄纱外套,脚上踩着高跟凉鞋。神经兮兮地装扮,仍旧明艳动人,像是可以在瞬间照亮四海八荒似得。   而深酒的美则是沉静而清雅的,精致的五官像是画在鹅蛋脸上似得,清美到极致却又藏着点隐约的风情,沉静温淡中、晶亮的瞳眸里又时有俏皮的亮光。   两个人坐在咖啡馆的落地窗边,自带笼聚视线的功能。   “你确定不要先去换身衣服?”傅深酒脱下外套,硬邦邦地扔给她。   这还是三月,春寒料峭。   明宋动作利落地穿上,撑着脑袋看她,“你自己的稀饭都还没吹冷,管起我来了?”   “………”这女人又是在哪里学的俗话?   “薄家欺人太甚!”明宋将一块蛋糕恶狠狠地塞进嘴里,“按我说,管他三七二十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深酒苦涩地牵唇,很多事情如果能那么简单就好了。   不过…   “其实薄书砚也是受害者。我是他母亲硬塞给他的妻子,不是他本意。所以就算他给我难堪,我也…”   “等等!”明宋一掌拍在桌子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傅深酒,“我擦,我突然发现傅深酒你很不对劲哎!你这是在替薄书砚说话吗?” ☆、38.38后座的男人眸渊沉沉   被明宋这样逼问,不知怎么的,深酒心虚了那么一下,“我哪有!”   明宋秀眉一挑,“嗯哼,你激动什么?”   深酒噎了下,偏过头不理她了。   她是真心觉得,薄书砚不欠她什么。   对于薄青繁强加给他的这个妻子,薄书砚真的已经够客气了。   “反正这些有钱人家,水深得很就是了。每一个物种都有适合自己的生存环境,就像芒果到雁城,是活不了长不好的。”明宋用手指转动桌上的芒果,“薄书砚手段毒辣的厉害,你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不要落得和他哥哥一个下场…”   毒辣?   深酒回忆了下与薄书砚相处的点滴,对明宋的话持保留态度。   哪有那么恐怖。   “他还有个哥哥?”深酒之前一直生活在别的城市,其实对薄家一点都不了解。   除了薄书砚,她以为薄家就只有薄奶奶、薄青繁,还有薄暮寒了。   见傅深酒听错了重点,明宋长叹一声,“老子对你无语了!总之你小心薄书砚,别到时候后悔!”   深酒撇撇嘴,“他真没对我怎么样。”   顿了下,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嘴里有股淡淡的苦味,“他也不会有兴趣对我怎样。”   明宋还想说什么,她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深酒看见明宋拿起手机的时候,之前所有的表情在瞬间收起,冷冰冰的,“好,我这就回来。”   ……   明宋穿走了傅深酒的外套,傅深酒则抱着明宋给她带回来的一大箱芒果,出了咖啡馆。   那箱芒果足有三四十斤重。   明宋也不提前说一声,害惨了穿细跟鞋的深酒。   不过一想到这是明宋千里迢迢给她背回来的,深酒抱着那箱芒果就喜滋滋地。   本想带到公司与大家分享,但私心里又很舍不得,所以傅深酒就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站在路边等车。   因为针织衫是紧身的,把傅深酒本就材料饱满的玲珑身材彰显得淋漓尽致,愣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被别人用那样*而探究的目光打量,按理说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深酒莫名就想起了那天在薄家老宅的事情。   当时,薄书砚的视线,是那样直白……   匈口莫名一阵痒·麻,深酒埋下了头,脸蛋儿有些发烫。   “在这边!”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傅深酒怔然抬头,就看到好几个扛摄像机的男人女人朝她围了过来。   转瞬之间,傅深酒就被数只话筒堵住了去路。   记者们为争头条,将各种刁钻而尖酸的问题,铺天盖地地砸向傅深酒。   而不远处,一辆黑色的Lincoln缓缓靠边,车窗降下一半,后座的男人眸渊沉沉。   - - - 题外话 - - -   有……人……在……看……吗……泪目…… ☆、39.39难道是从10岁就已经开始了吗?   春日的凉风,裹着那边的喧闹,一起落进他耳中。   太闹腾了。   薄书砚轻轻蹙眉,收回视线的时候,车窗升起。   闫修好整以暇地摩挲自己的下巴“你说说你,不怜香惜玉也就算了,还整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为难人家啧,也是够冷血的!我担心你的姑娘待会儿恐怕要哭鼻子。”   薄书砚垂首,闭着眼睛养神。   闫修睨他一眼,以为他不会搭理他的时候,薄书砚开了口,“如果连应付这点麻烦的心理素质都没有,我把她留在身边,岂不是自寻麻烦。”   留在身边?   “……”闫修的神情一凝,“决定好了?”   薄书砚默认了。   “这男女在一起久了,相当容易擦枪走火。老薄少爷,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这个女人,你适当宠宠就算了,要是动了真心思,可就不好办了。”闫修的语气颇为严肃。   对傅深酒动真心思?   薄书砚眸渊一动,轻嘲般笑了声。   而这边,记者们一个比一个勇猛,推搡着要将话筒举到傅深酒脸上来。   好像谁的话筒越近,谁就更有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一样。   傅深酒被众人推攘着退了好几步,才真正缓过神来。   深酒紧紧抱着那箱芒果,听见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无非就是围绕着她和林复君那段往事的。   她最初是有些惶然无措地,但不过数秒过后,她笔挺地站着,脸上寡淡的表情那样沉静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好不容易有人放出消息来,他们能在这里堵到傅深酒,怎会轻易放弃。   一个女记者因为傅深酒的沉默而恼怒,不怀好意的精光隐在镜片后面,她排开众人,将话筒戳到傅深酒的下颌,“薄太太,听说你10岁出头就和林复君走在一起,直到19岁的时候,为了领结婚证才谎报年龄突然嫁进薄家,和林复君分了手…”   傅深酒垂眸看向这个娇小的女记者,意外情绪显露无疑:这个女记者倒是挺本事的,连这个都知道。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才21岁这个事实。   周围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由得讶异起来。   “在林复君的书里,隐晦的加上不隐晦的,他一共进行了大概五次的做哎的经过描写。那么…”女记者得意的推了推眼镜,故意顿了下,“你们到底做过几次呢?难道是从10岁就已经开始了吗?”   女记者大胆而直白的话刚完,记者们以及围观群众都压低声音笑起来。   有几名年轻男士,还吹起难听的口哨起哄。   这采访,终究变成了一场闹剧。   而背后的人,本就希望它成为闹剧。   所有人,都看着傅深酒,期待一出好戏。   - - - 题外话 - - -   我把剧情拉快了,亲们若是看不懂,麻烦回到26章开始看哦,满怀歉意的么么哒。—3月29日。 ☆、40.40老婆,过来。   ……期待一出好戏。   似乎这个时候一般人都会极力反驳以求保住颜面,尽管势单力薄。   但傅深酒偏不。   她曲腿、借用了下腿部力量,将怀中装着芒果的箱子又抱稳了些。   好像身家清白,还不如那箱芒果重要似的。   女记者将自己的底线都抛开了,扔出那么大一块石头,却连个波纹的影儿都没看到。   那…怎么行!   她又向前了一步,双手扒住傅深酒怀里的芒果箱子,将其往一边推。   在她眼里,傅深酒将箱子当成了挡箭牌,阻碍了她的发挥。   深酒目光沉沉地盯了女记者一眼,侧身躲开了。   女记者愣了下,但是旁边伸出几只手来,也来推挤。   一去一来,深酒的箱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里面大个小个的鲜香芒果滚落满地。   有的都被踩烂了。   春日的凉风蓦地刮过来,穿透深酒单薄的针织衫,让她的表情蓦地一厉。   她抬起头来,脊背挺得笔直,偏偏脸上又是漫不经心的笑容。   她问女记者,“你是哪家报社的?”   女记者毕竟顾忌她的薄太太身份,怔了下反而昂起头,“我想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甫一话落,女记者就懊悔咬唇。   深酒单勾唇角,饶有深意地看了眼女记者的工作牌,“时报么?”   女记者下意识地就去挡。   深酒却不再看她,蹲下身,扶正箱子,笑眯眯地看着前面的人,客气开口,“麻烦你们高抬贵脚,不要踩坏了我的芒果。我老公还在等我,我赶时间。”   见她将薄书砚搬出来,些许人嗤之以鼻,但到底是不敢以身试法的。   但她那平易近人中还带点俏皮的云淡风轻模样,刺得一连碰壁的女记者心口生疼!   女记者气鼓鼓地将傅深酒手边的一只芒果踢了出去,“傅深酒,你现在不过是依附着薄家生存的落魄千金,你拽什么拽?还是说,根本就是确有其事,所以你根本无从反驳?”   深酒瞧着那只芒果骨碌碌滚远,她轻叹了口气。   “恰因为我还有薄书砚可以依靠,所以暂时还拽得起来。”   她清软一笑,“人活着嘛,能拽一时是一时,你说是不是?比起你从我这里半个字也问不到,我这种姿态难道不是让你羡慕得生气吗?”   话到这里,不可再毒了。   女记者脸色发白。   傅深酒踩着细跟鞋,去追那只滚远了的芒果了。   然而,有人却先一步捡起了它。   傅深酒的视线从那笔挺的裤管爬上去,就看到薄书砚正凝着她,隐含笑意。   他掂了掂手里的芒果,嗓音温柔地叫她,“老婆,过来。”   - - - 题外话 - - -   傅酒酒表示:薄大总裁,你这声老婆叫的人家心里发慌呀…………o(╯□╰)o ☆、41.41她横在薄书砚腰上的那只手都快僵掉了   他嗓音温柔地叫她,“老婆,过来。”   老…婆…?   Excuseme?!   傅深酒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薄书砚叫的是她。   眉眼几不可察地轻抽了抽,不过须臾后,傅深酒想,她可能明白了薄书砚的用意。   于是她挂上微笑、甜蜜的面具,听话地朝他款步而去。   “你来啦。”她的嗓音也温温柔柔的,像是要溢出蜜糖来。   薄书砚抬手,将她拢入怀中,淡笑着将手中的芒果递给她,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你倒是对这东西宝贝得要紧。”   忽视掉薄书砚身上的独特男人气息,深酒双手托着那芒果,抬起灼亮的眼眸看他。   她模样认真,“明宋从很远的地方背回来的,我自然要珍惜。”   薄书砚瞧进她的眼睛里。   傅深酒迎着他的视线,丝毫不躲闪,笑意盈盈的。   薄书砚淡淡一笑,往旁边退了一步。   他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将其披在傅深酒身上。   傅深酒瞳眸微闪,怔了下才低低道,“谢谢。”   薄书砚的手重新揽上她的肩,他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勾了些,垂头,在傅深酒额上印了一个吻。   “我来晚了,让你等久了。”   傅深酒的身子不可抑制地一颤,但她还是配合做出略略娇羞的表情,尽管很不自然。   吻过之后,薄书砚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将薄唇间喷薄的热气送到傅深酒耳垂边。   他噙着薄笑压低声音,“姑娘,演技不错。”   傅深酒抿唇、垂眸而笑,“先生,彼此彼此。”   …   而以女记者为首的那帮媒体人,还有围观的群众,早就看直了眼睛。   本以为有一出好戏可看,没想到反被撒了把狗粮,秀了满屏的恩爱。   那帮记者知道要无功而返,很想追上来开挖薄书砚与傅深酒的事情,但薄书砚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去,他们就失了靠近的勇气。   薄书砚环着傅深酒的那只手在她肩头轻拍了拍,“走吧。”   她乖顺点头,自然而然地就将自己的手臂横到了薄书砚的腰间。   看着两人赏心悦目的背影,旁人才恍觉:傅深酒在薄家过得凄凄惨惨戚戚,是哪个孙子造的谣来着?你看看,这不是伉俪情深来着!   由此可见,谁信传言谁傻…笔。   …   明明车子近在眼前,傅深酒却有种千里迢迢的感觉,她横在薄书砚腰上的那只手都快僵掉了。   好不容易走到车子前,薄书砚绅士地替她打开了后座车门。   傅深酒轻吁了口气,拿下肩头的西服外套,这才坐进车子里。   薄书砚关上车门,从另外一边上了车,坐在了傅深酒旁边。   - - - 题外话 - - -   今天要全天照顾别人家一岁的孩子,压力特大不敢分心,暂且一更,抱歉啊姑娘们。   另外,在此感谢(玉无央)的荷包、(可可爱妈妈)的鲜花,以及各位的咖啡。 ☆、42.42你,明晚去一趟我那里。   “走吧。”车门才刚刚关上,薄书砚就恢复了惯常的寡淡模样。   深酒的心沉了沉,将视线瞥向了车窗外。   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但仍有几个记者不死心地站在那里…   车子缓缓启动。   “等一下!”傅深酒身子前倾,匆忙地一句话是对着开车的闫修说的。   闫修一脸疑惑。   傅深酒瞄了一眼薄书砚寡沉的脸色,戳着细细的手指头指着车窗外,声音弱弱的,“我的芒果还在那儿。”   “…”薄书砚。   “…”闫修。   见闫修没有停车的意思,傅深酒只好再次转向薄书砚,“薄先生,那箱芒果…很贵的。”   情比金贵。   “…”薄书砚眯了她一眼,淡声道,“停车。”   “这种体力活自然不能让姑娘家去做。”闫修将车踩停,转过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薄书砚,“我和小姑娘在这儿等你,你赶紧地去搬!”   “不不,我自己就可以了!”她哪敢让薄书砚去帮她搬!   深酒侧身就要去开车门。   她的手,却被一只大掌按住。   他的体温,触得深酒整个手背都麻了。   她怔然地看向薄书砚。   “你呆在这里。”说完,薄书砚转而看向闫修,“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让姑娘做,所以还是你去比较合适。”   “…”闫修表情一凝,哭笑不得的扎了眼后座的两人勾搭在一起的手,暗骂了声,“f·u·c·k!”   骂完了,他还是得认命地下了车,去搬芒果。   看闫修下了车,傅深酒私以为这样不太妥当,就准备要跟上去。   可她身子才刚刚一动,手腕子便被扣住。   她这才想起薄书砚之前搭在她手上的手一直没有移开。   没有多想,深酒自主主张地挣开了。   “薄先生,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她没有直视他,仍旧明了他寒冽的目光。   他的沉沉视线锁在深酒脸上,“你准备怎么谢?”   深酒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也是,她总不能天真到以为,薄书砚是闲得专程来帮她。   她莞尔一笑,“薄先生,你的意思是?”   薄书砚垂眸,默了下才说,“你,明晚去一趟我那里。”   他那里?   哦,他住的酒店。   “薄先生几点有空?”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扭捏,深酒坦然得不能再坦然。   薄书砚的视线掠过深酒蜷握的手,没有正面回答,“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深酒抿唇而笑,“我自然竭尽全力,不负薄先生所望。”   薄书砚勾唇,移开了视线。   车里,一片寂静。   深酒掐进掌心的指尖、一点点地颓力。 ☆、43.43我挺喜欢的。   车子行驶了二十几分钟,闫修将车子停在中央御园大门口的时候,傅深酒简单和两人告别后,就离开了。   薄书砚凝着她的背影,眸渊暗动。   她不是挺宝贝那箱芒果的么?   呵。   …   而傅深酒也是后来看见自己手上的那只芒果,才想起那箱芒果还在薄书砚的车上。   ——   千石集团总部。   薄青繁将手中的报纸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然后拿起手机想要联系薄书砚,这才突然发现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于是,她将电话打到了秘书室。   “通知薄书砚,我要在半小时内……”   然,她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薄青繁一眼扫过去,在看清来人后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薄董,听说您找我。”单手抄袋的薄书砚站在秘书长身前,英绝的脸庞上噙了点微薄的笑意。   而他身后跟着的秘书长,一脸惶恐地看着薄青繁。   薄青繁垂下眼眸,动作缓慢地放下电话听筒。   薄书砚也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给自己点了根烟,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他漫不经心的样子,让薄青繁恼怒。   薄青繁瞧了一眼那缭绕而起的烟雾,“我不喜欢别人在我的办公室抽烟。”   “哦?”薄书砚瞧着自己那明灭的烟头,默了良久才抬起头,嘲讽牵唇,“我挺喜欢的。”   薄青繁的表情蓦地凌冽起来,但不过片刻后她拿起桌上的报纸,款步走到薄书砚面前,居高临下地将报纸扔在薄书砚面前。   “看过了吗?”她笑问。   薄书砚瞥了眼那报纸,“嗯。”   “你这是在跟我宣战?”薄青繁挑眉。   薄书砚押了口烟,“薄董果然聪明过人。”   薄青繁轻蔑地笑起来,“就凭你?”   薄书砚坐起身,夹烟的手指点了点报纸上的傅深酒,“还有她。”   薄青繁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笑出了声,“就她?”   “当然不是,还有一个人。”   “谁?”   薄书砚起身,朝薄青繁走去,最后在她身侧停下,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薄青繁愕然侧身,指着薄书砚大吼,“你胡说!不可…唔…”   看着心脏病突发的薄青繁扶着桌子苍白无力的样子,薄书砚闲适地掸了掸裤腿上的烟灰,抬步走了。   ——   第二天晚上八点,傅深酒准时到了薄书砚所在的莱斯顿酒店。   电梯到达17楼,深酒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向薄书砚的套房。   然而,套房的门是开着的。   深酒可以清楚地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   - - - 题外话 - - -   一更。   二更在晚上八点左右。 ☆、44.44她知道那是谁回来了。   深酒也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会儿,就坦然进去了。   “你好,我找…”   深酒的话,在看到沙发上那个女人的脸时,戛然而止。   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深酒没有抓住。   “怎么是你?”沙发上的女人讶异到失态,她局促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傅深酒将女人的小动作一一捕捉,在同时放下手中的包包。   然后,深酒背对着她,在开水缓缓注入杯子里的时候,她问,“记者小姐,你等多久了?”   模棱两可的问话,只为试探。   女记者看着傅深酒高挑玲珑的背影,回忆起昨天的事情,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可怕。   于是,她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很是吞吐,“薄太太,对不起!我…我不知道那天雇佣我的人是你,我当时只想着完成任务,没有顾忌到那么多,我…我真不是故意。”   雇佣?   昨天对她无礼相逼的女记者出现在薄书砚的套房,说是被雇佣?   傅深酒垂下长睫,看着杯中荡漾的水,兀自轻笑了声。   女记者被吓得跌坐回沙发里,“薄太太,我只是个实习生,工资太低了,我一时迷了心窍说了那些话…”   语无伦次。   傅深酒将冒着热气的水放在“女记者”面前,温声打断她,“请喝水。”   “女记者”抿紧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傅深酒看着她那个样子,反而有一种伤害了对方的错觉。   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   “薄太太,水我就不喝了,钱我也不要了,只希望你能高抬贵手,原谅我一次。”“女记者”又站了起来。   傅深酒粲然一笑,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般,“你看看我,居然忘了这事儿。不好意思啊,我当时答应给你多少钱来着?”   “三万。”女记者说完才恍觉失言,急忙摆手,“我不要钱我不要钱了!”   “那怎么行。”傅深酒起身,拿过包包,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卡,然后撕了张便签写了密码,这才将其一起递给女记者。   “身上没有现金,但这张卡里大概有三万块。”   傅深酒灼灼地盯着对方,“你收下。”   女记者一怔,就木木然地伸出手来,接了过去。   等她想起要拒绝的时候,已经找不到理由。   傅深酒将女记者送到电梯口以后,依旧回了套房。   刚才她就仔细打量过了,薄书砚或者闫修都不在。   那是不是意味着,薄书砚专程叫她过来,不过是来付账的?   挺…荒谬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电梯口口蓦然传来声音。   深酒起身、迎向门口。   她知道,那是谁回来了。   - - - 题外话 - - -   二更。 ☆、45.45你是我薄书砚的女人。   深酒刚走到门口,薄书砚挺颀的身影就撞进她的瞳眸里。   他总是衬衫领带的正式装扮,在服饰搭配上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倒是那张脸,每每看上一眼,都是要帅出新高度的。   若是他身边有个品性纯良的女人来打点,他应会更加夺目…   只是,都与她傅深酒无关。   攥紧的手指一个个松开,傅深酒脸上的笑意维持不变。   见薄书砚在沙发上坐定,她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薄书砚抬眸看她的时候,她温声开口,“谢谢您,薄先生。”   “说说看,何谢之有?”薄书砚扯松脖子上的领带,嘴角溢出些许兴味。   傅深酒眉眼弯弯,“关于我和林复君的事情,如果有心人率先挑出来大做文章,我现在恐怕已经处在非常被动的舆·论漩涡中。不但自身难保,还会连累薄家的声誉。”   连锁反应,她被踢出薄家不过在朝夕之间。   “而薄先生先发制人,率先找媒体挑破我和林复君的过往,然后您又及时出现,扭转舆·论导向,着实是很高明的…办法。”   深酒沉吟了下,“虽然我知道薄先生是在为薄家的名誉做打算,但切合实际来说,我是最大的受益者。”   深酒说话的时候,薄书砚一直看着她。   明明这个女人字字句句都说中了要点,聪明懂事得让他挑不出任何错处,但她的表现,就是让他生出了怒意。   兴许是,她看清整件事后依然这样气定神闲、浅笑盈盈的样子,跳脱出了他对女人的了解。   等到傅深酒说完,薄书砚移开视线,声线就有些寒冽。   他说,“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有心人?况且,傅深酒,我记得最开始我就说过,我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   深酒思考了下,才把薄书砚这两句毫无关系的话联系起来。   她莞尔,“薄先生,如果您有什么吩咐,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薄书砚将面前的牛皮文件袋推到傅深酒面前。   傅深酒将其打开来,粗略地翻了一遍。   看完后,她再也笑不出来,一双手将那几页纸攥得变形。   “薄先生,这…我…”傅深酒站起身,震惊得语无伦次。   薄书砚眉目沉沉地盯着她,片刻后却朝她递出一只手,“过来。”   傅深酒沉浸在惊疑中,茫然地将手递给他。   直到那只手被薄书砚捉在掌心,她才清醒过来,灼亮星眸扑闪时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薄书砚被她的呆样子给取悦了。   他将她拉过,使她站在自己的两·腿之间。   他说,“傅深酒,我希望你明白,你是我薄书砚的女人。往后,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呆在我身边。”   - - - 题外话 - - -   这几天在深山老家,木有网络木有电脑。只有热情似火的一大堆亲戚和各种熊孩子。。。我会尽量找安静的环境用手机码字传上来,但更新时间会有点不稳定,求谅解。。最晚6号就会恢复每天早上更新。么么哒。 ☆、46.46她弯下身子,用一种危险的距离和薄书砚对视。   他说,“傅深酒,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呆在我身边。”   深酒垂眸,看着薄书砚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却觉得离他其实异常遥远。   特别是当她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过后。   尽管她也用刚才的感谢薄书砚的话来说服过自己,但谁知道薄书砚的真实用意究竟是什么呢?   况且,就算是惯常的合作,也该有应当的彼此尊重。   她的胸腔里,竟然弥漫起一股不可忽视的失望情绪。   她明知,她不该对薄书砚失望的。她凭什么对薄书砚失望。   但,她就是失望了。   于是,她第一次表现得有些不识抬举。   “薄先生,我们之间的关系,实在不适合说这些话。这些话,还是留给您以后真正的爱人吧。”   她任由薄书砚捏着她的手,“况且,我孤苦伶仃惯了的,并不习惯待在任何人身边,更不习惯被人护着。”   “算我福薄吧。”她无关痛痒地笑,“薄先生既然选定了我,我自然会最大限度地发挥我的利用价值。关于这一点,你不必担心。还有…”   惯常隐藏情绪的她,第一次抛却诸多顾忌,毫不留情面地剖析。   她那倔强的样子,惹怒了同样从不将情绪显山露水的他。   “还有什么?”薄书砚手腕用力,有一种想将她的五根细指捏碎的冲动。   她弯下身子,用一种危险的距离和薄书砚对视。   薄书砚眸眼微眯,亦瞧着她。   深酒瞧进他的眸渊深处,有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她将视线错开,“还有,不论是需要陪·睡还是陪演,我都没有问题。”   樱粉的两片嘴唇一张一合,她口中的馨香伴随着她吞吐的气息,飘洒在薄书砚的鼻端。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套房、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倔强而清美的女人,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薄书砚的征服欲·望,是在瞬间拔地而起的,一发不可收拾。   大多数时候,一个男人想要征服一个女人,无非就是简单粗暴的那种方式,懒得废话。   他将她压在沙发上,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直到自己的身体完全承载了男人的重量,深酒才发现,薄书砚已经将她牛仔裤上仅有的两颗扣子捻开了。   她咬住自己的唇瓣,紧紧闭上了眼睛,绷直了身体却又没有反抗。   这已经是第三次,她不能再矫情下去了。   不管有没有做好心理建设,她都要接受。   也许,迈出这一步,以后的路会走得心安理得一些…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是在男人的手游·进牛仔裤时轰然断开的。   傅深酒大脑内一片空白,觉得所有的空气都在瞬间被抽走了。 ☆、47.47又想耍花样?   深酒觉得所有的空气都在瞬间被抽走了。   时间的指针在那一刻走得特别快、又好像走得特别慢。   他的手指寸寸逼近,直至最终到达那里…   傅深酒的身体还是不可抑制地轻颤了下。   她睁开眼睛,慌乱中抓住薄书砚的领带,开始求饶,“薄书砚,不要…”   她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对他直呼其名,对他而言,实是一种邀请、一种引勾。   薄书砚呼吸一重,他将傅深酒翻了个身,用一种完全掌握主动权的姿势,开始…吻她。   傅深酒的声音被悉数堵住,所有的反抗在男人的强势霸道攻势下,不过是娇弱地变相迎·合。   ……   直至傅深酒的每一寸机肤都被薄书砚沾染,他才慢慢放缓攻势,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噙住她已然红肿的唇,一路口勿进卧室。   在薄书砚将她放到床尚的那一刻,深酒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她瞄了一眼开始解衬衫的男人,口干舌燥。   “薄先生…”傅深酒一双手紧紧地攥着从薄书砚脖子上抽下来的那条领带,细声开口。   薄书砚蹙眉,显然不想在这时候被这女人给搅扰,但却又出奇地好脾气,等着她继续说。   傅深酒吸了吸鼻子,自己也搞不清,刚才为什么要叫他,于是……   她说,“我们还没洗澡。”   顿了下,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我想先洗澡,可以吗?”   薄书砚的眉宇蹙得更深,他解掉最后一颗纽扣,脱下衬衫的同时一步步朝她走去。   那精壮的体魄蓦地撞进瞳眸,傅深酒没出息地脸红了,并且还往后缩了缩。   薄书砚双手撑着床面,灼灼地盯着她,“又想耍花样?”   傅深酒急忙摇头,想要解释的话在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又咽了回去。   她沉默的垂下脑袋,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看着她那一副随之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薄书砚的薄唇越抿越紧,胸腔里的那团火,渐渐熄灭。   但最后,他还是轻扯唇角,“好,那我先去洗澡。”   薄书砚离开卧室时,顺带拿走了自己的手机。   …   十五分钟过后,傅深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没有去接。   直到铃声第四次响起,她才整理好衣服,去接电话。   屏幕上闪烁的,是萧邺森的号码。   傅深酒按了按眉心,瞥了眼浴室的方向,最终还是滑了接听。   对方却是陌生人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雁城人民医院,我是医生苏明。由于病人已经陷入昏迷,我们现在需要……”   昏迷…   傅深酒踉跄一步,手里握着的手机都差点摔落在地。 ☆、48.48这是准备去哪儿?   “由于患者手机里只存了你一个人的号码,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确认……”   傅深酒没有再听下去,抓起自己的包包,头也不回地就跑了出去。   但是刚跑到电梯口,她才恍然想起,她和薄书砚,才做到一半…   她又跑了回去。   她原本以为,薄书砚还在浴室。   没想到,他早已经穿戴整齐,双手抄袋,正闲适地靠在酒柜上,幽幽地看着她。   傅深酒被他看的心跳失律,“薄先生,你出来了。”   薄书砚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包包上,漫不经心地问,“这是准备去哪儿?”   傅深酒抿唇,知道自己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干脆实话实说。   “原来如此。”薄书砚轻笑,目光紧锁傅深酒的眼,“你们倒是兄妹情深。”   兄妹情深…   瞳眸紧缩,傅深酒强撑笑颜,“如果薄先生不喜欢,我可以…”   “我送你。”薄书砚掐断她的话,不过分秒的时间,他已经捏着车钥匙走到了门口。   傅深酒愕然回头,薄书砚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视野内。   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   一路上,薄书砚专心致志地开车,一句话都没说过。   傅深酒的心情起起伏伏,也没敢说话。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车子停在雁城人民医院的大门口。   “这么晚了还麻烦你送我过来,真的很抱歉。”深酒打开车门,在下车前侧头去看薄书砚,“薄先生,回去的路上开车小心。”   薄书砚淡淡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很快移开了。   傅深酒到底是有些担心萧邺森,也没再管他,关上车门,快步进了医院。   数秒后,薄书砚降下车窗,给自己点了根烟。   缭绕的烟雾后面,他眸渊暗沉,幽寒无光。   —   病房内,萧邺森已经醒转。   其实酒精中毒对他来说,不过是小问题。   看见傅深酒出现在病房门口,他邪气勾唇,赤脚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按进自己怀里。   傅深酒闻着他身上浓烈的酒精味,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15岁那年。   那年萧邺森还没用开始用“林复君”这个笔名,而是用“爱酒王子”给各大杂志投稿。   爱酒王子么,自然是爱着傅深酒的小王子。   在萧邺森17岁生日前夕,他的一个小中篇终于过了一本杂志的终审,只待来月刊登。   在那个周末,萧邺森买了好多啤酒和零食;而傅深酒则偷出了家里最好看的一床床单充当野餐毯。   两个人壮志昂扬地奔赴公园的僻静草坪,将啤酒和零食在床单上一一摆开,在璀璨而温暖的阳光里笑啊唱啊,纯净而美好。   - - - 题外话 - - -   一更。   谢谢(229113652)的花花,么么哒。(*^__^*) ☆、49.49她和萧邺森的缘分,彻底断了。   也是因那一次庆祝,他俩双双酒精中毒,躺在医院挂了好几天的吊瓶。   但,有些事情再美好,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从回忆中回神的傅深酒推开了萧邺森,转身便走。   今晚她过来找萧邺森这种行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萧邺森却叫住了她,“傅深酒,我今天差点死了。”   傅深酒步子一顿,终究没有忍住,转过了身。   萧邺森就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直至最后站在她面前。   他异常苍白的脸色,将平日里的狂放悉数敛尽。   其实她知道,萧邺森跟她一样,是不能喝酒的。   她也可以想象萧邺森喝酒喝到晕厥,可能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但现在,她亲眼看见,他仍旧好好的。   所以傅深酒抬眸看他时,清浅一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邺森盯着傅深酒的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问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叹息般,“傅深酒,你真是铁石心肠。”   听到这一句,傅深酒一下子就侧过了脸蛋,眼圈的酸涩感层层袭涌而来。   但她忍住了。   刚才的那句话…   有多绝情,她自己怎会不清楚。   若她真的铁石心肠,又怎么会宁愿得罪薄书砚,也要赶过来看他。   只是…这些早已经没有意义了。   几年前,萧邺森就是林复君的事实,除了林复君的编辑,就只有傅深酒知道。   所以后来,容怀音突然说要嫁进萧家,萧邺森是始料未及的。   在婚礼前,萧邺森曾用尽各种方式跟他父亲反抗过,但最后的结果是被他父亲踢断了两根肋骨。   但是傅深酒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因为早在一个月以前,她就撞见过丑陋的一幕:   萧邺森的父亲和她的母亲,在她家的主卧室里,缠绵了将近三个小时。   所以无论他们是否结婚,都木已成舟。   她和萧邺森的缘分,彻底断了。   但萧邺森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所以他恨傅深酒,恨她当时没有跟他一起争取这段感情。   …   傅深酒不愿再想那些,她给出一个公式化的抱歉笑容,“萧先生,以后没事不要再找我,拜托了。”   萧邺森点头,高深莫测地挑唇,“我会尽量让你来找我。”   傅深酒不愿和他多说,转身就走。   出了医院大门,深酒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是在和薄书砚做…哎做到一半的时候,跑到另外一个男人这里来了。   而且,还是薄书砚亲自送她来的!   意识到这,深酒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窜上来,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 - - 题外话 - - -   二更。   求收。 ☆、50.50才走几步路,就碰见了不想碰见的人。   傅深酒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大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懊恼不已。   她要不要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讯过去道歉呢?   可说什么?   是:对不起,欠你的下半段…下次补上?   还是:我不该丢下你,去见别的男人?   …   都不对劲!   傅深酒纠结了好久,最后憋出这样一条短讯:   薄先生,你安全达到酒店了吗?   看着信息发送出去,深酒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是废话!   不过,她只是想让薄书砚知道,她心里是一直记挂着他的,所以短信内容也就无所谓吧?   —   时间转眼过去三天,傅深酒发出去的那条消息就像石沉大海。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也越发让傅深酒忐忑,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感。   “酒酒姐,你在想什么?”桑桑碰了碰正在出神的傅深酒,压低声音。   傅深酒回过神来,包厢里嘈杂的调笑声便蓦地钻入感官,让她头疼。   今晚出版社的人约他们过来谈工作,却一直不切入正题。   云黛和总编王建川早就撤了,只留傅深酒和桑桑在这里应付。   这群人越玩越嗨,小姑娘进来了一批又一批。   好在,也许是出于合作关系,对方的几个男人倒是没有给傅深酒和桑桑任何性别上的难堪。   不过,看样子他们的娱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结束的。   傅深酒抬手压了压眉心,侧身跟桑桑说,“我看出版社今晚约我们来名爵谈工作是幌子,借此吃喝玩乐才是真。我们再待半个小时,也撤了吧。”   桑桑点头如捣蒜,包厢里的*画面已将这姑娘看得脸红耳热。   深酒抿唇,笑她,“再看下去要流鼻血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洗手间清醒清醒?”   桑桑摇头,“名爵这么大,我怕找不到回来的路。你去吧酒酒姐,我就坐在这里玩手机好了。”   “…”傅深酒眼尾轻抽,只得道,“那我去了,你别乱跑,等我回来。”   傅深酒捞起自己的包包,出了包厢。   却不曾想,才走几步路,就碰见了不想碰见的人。   萧邺森手里捏着一罐啤酒,拦住她的去路,勾着一股子坏笑打量她,“傅深酒,我们又见面了!”   傅深酒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啤酒,蹙眉,“你又喝酒了?”   萧邺森晃了晃手中的酒,明明笑着,语气却森寒,“我的死活不是跟你没关系么?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   走廊的另一边,薄书砚静静地立着,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经燃了大半。   不远处那两人的对话,隐隐约约地传过来,让他本就不怎么样的心情、雪上加霜。   - - - 题外话 - - -   一更。 ☆、51.51她怎么突然有一种慌慌的感觉?   薄书砚垂眸,又押了几口烟。   烟灰跌落在地的时候,他摸出手机,翻出一条短讯。   极少使用短讯功能的他,编辑了一条短讯回复过去,不过两个字:在哪。   但他并没有立即收到回复。   时间分秒必争、滴滴答答流逝而过。   薄书砚抬起钢表看了眼时间。   很好。   走廊那边的两个人,已经聊了快五分钟了。   这是她不回复他短讯的根本原因。   这个女人,似乎没把他这个正牌丈夫放在眼里!   薄书砚又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而起的时候,闫修举着一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从包厢里出来,“你大姐的电话。”   薄书砚恍若未闻,慵懒至极的捏着自己的手机。   闫修皱眉,正想说点什么,却看见薄书砚的手机屏幕亮了。   薄书砚解了锁,就看到傅深酒的回复。   她说:我和朋友在御金洲酒店聚会。薄先生,找我有事?   嗬。   在…御金洲酒店。   那他现在看见的那个傅深酒是鬼么?   缓挑凤眸,薄书砚接过闫修一直举着的手机,声线幽幽,“大姐,你找我?”   电话那边的沈弘慈很是不悦,责备了两句就开始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薄书砚漫不经心地听着,听着听着他就抬步,往傅深酒和萧邺森说话的地方走了过去。   萧邺森当然是一早便看见了薄书砚的,但他自然不会提醒傅深酒,反而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转移傅深酒的注意力。   捏着手机等短讯回复的傅深酒是背对着薄书砚的方向的,丝毫没有察觉。   “借过。”薄书砚单手抄袋,单手举着手机,停在傅深酒身后,极为平淡地吐了这么两个字。   傅深酒一心二用,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听话地往旁边靠了靠。   薄书砚盯了一眼并没有及时发现他的傅深酒,瞳眸一深,但下一瞬他抬步,精实的身子擦过傅深酒的肩,朝前走了。   傅深酒被他撞得一个踉跄,正想出声,鼻端却猛然飘过一股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性气息。   咦,真的好熟悉。   傅深酒急忙抬眸去看刚才那个男人的背影。   咦,背影也好熟悉。   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而且,她怎么突然有一种慌慌的感觉?   “太太!”跟着薄书砚走过来的闫修跟傅深酒打过招呼后,别有深意的看了眼一旁的萧邺森,“萧公子,好巧!”   傅深酒怔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闫修,脑子里电光石火噼啪一炸,她终于想起刚才那种熟悉感属于谁了!   完蛋。   刚刚与她擦身而过的男人,那不是薄书砚吗!   - - - 题外话 - - -   二更。 ☆、52.52老男人们   那不是薄书砚吗!   “……”傅深酒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就走,“失陪一下!”   看着傅深酒急切的背影,萧邺森一脸阴冷,手中握着的啤酒罐,已经被他捏爆变形。   曾几何时,傅深酒也是这样在乎他的。   可现在,她的所有情绪,似乎都被别的男人占据了哩。   还是一个老男人!   想到这里,萧邺森将手中的啤酒罐狠狠地砸向地面。   拉罐中残存的酒水溅上闫修笔挺而崭新的西裤。   闫修瞥了眼自己那被弄脏了的西裤,眉眼上挑,“萧公子,你才24岁,火性就这么大,这样可不好。”   萧邺森咧嘴,“是吗?可我怎么觉得挺好的?不然鱼瑶安…”   说到这里,萧邺森故意顿住,冷嘲的笑意一点一点扩大。   闫修拢眉,敛目盯着他,薄唇绷成一条直线。   “闫大哥,鱼瑶安老说自己做哎的技术很好,能让我爽…”萧邺森换上挑衅的语气,凑到闫修耳边,“你试过吗?如果你也说好,那我改天也试试?”   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捏成拳头,闫修咬着牙根闭上眼睛,怒意翻涌。   “不会吧?连鱼瑶安那种女人你都没上过?”面对闫修的沉默,萧邺森故作惊讶,继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闫修的肩,“闫大哥,我对你表示深切的同情!”   闫修猛然侧头,盯了一眼萧邺森。   但最后,他什么也没做,眸子里反而刻上一层颓然。   看他这反应,萧邺森退开几步,放肆地大笑起来。   闫修也怔然失笑:他这潭死水,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的几句话搅得浪花翻滚?   不应该啊。   萧邺森比了一个手枪的姿势对准闫修,一副放làng形骸的样子,Biu了声,“老男人们,来日方长,咱们慢慢玩儿。”   闫修眯眼,对着萧邺森的背影,轻蔑勾唇。   不过,老男人是个什么东西?   闫修侧身,看了眼墙上镜子里的自己…   恩,成熟雅致,帅气更甚嘛。   —   傅深酒一路追出去,发现薄书砚没有走远,而是坐在名爵的露天场地其中的一张桌子上。   他靠在座椅里,眉目间表情寡淡,仍旧在讲电话。   傅深酒站在那儿反而犹豫起来,不知道是否该走过去。   如果,薄书砚根本不屑于生她的气呢?   再如果,薄书砚这样的男人如果真的生气了,她道歉又有什么用?   …要不,算了吧?   这时候,薄书砚慵懒而散漫的视线好巧不巧地就从她身上一掠而过。   傅深酒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被吊了起来。   他看到她了!   深吸了口气,傅深酒只得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 - - 题外话 - - -   谢谢(玉无央)的荷包,(13548581291、玉无央)的鲜花,以及(naifulei)每天的咖啡! ☆、53.53回家?   傅深酒只好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薄书砚睨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继续讲电话。   傅深酒也不好打扰他,准备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等。   没想到她刚刚挪步,薄书砚便漫不经心地抬起长腿,交叠着搭在了那把椅子上。   深酒已经迈出去的那只脚,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由于一张桌子只配了两把椅子,这下全被薄书砚给占了,她……只好站着。   傅深酒默叹了口气,压了一束发在耳后,像一个做错事又不敢吭声、只好乖乖罚站的孩子。   等等,罚站……   傅深酒抬眸去看薄书砚。   他视线缥缈、时不时漫不经心地回应对方两句,根本没注意到她。   “……”深酒撇撇嘴,心道自己想多了。   她自觉地走开了些,以免薄书砚认为她在听墙角。   但她这行为却让某人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深酒在旁边站了足有十几分钟。   “薄先生。”好不容易等薄书砚收了线,深酒这才走回他身边。   薄书砚抿唇,将手机丢在桌子上,发出啪地一声轻响。   深酒一怔,心跳莫名就加速了。   她竟然是有些怕他的。   薄书砚垂眸,慢悠悠地摸出一根烟含着,也不点燃。   他的态度,让深酒心里发憷。   和薄书砚闹僵,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何况,就算她和薄书砚之间没有爱情,她这个妻子也没有任何权利对他撒谎的,那是起码的尊重。   “我……错了。”深酒咬唇,声音低低的,“你别生气。”   听见这话,薄书砚神色无澜,依然没有接话。   等不到回应,深酒只好换招,“薄先生,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不如我请你吃饭吧?”   “外面的东西,都吃腻了。”薄书砚终于抬眸看她,眸底的情绪沉如浓雾。   “那我们就不去外面吃!”深酒见有了转机,表情里跳脱着丝丝缕缕的雀跃,“后天是周六,薄先生回家吧,我亲手做给你吃。”   薄书砚将傅深酒的表情尽数敛进眼底。   他承认,刚刚有那么一刻,她是实实在在地取悦了他。   不过,这并不能弥补什么。   他垂眸想了下,勾唇轻笑,“回家?”   “……”傅深酒长睫微闪,撇开视线,“就是我住的地方,薄先生你上次去过的。”   薄书砚哦了声,然后拿起桌上的手机,站起身,“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没有给傅深酒再开口的机会,他转身即走。   “……”喂喂,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傅深酒看着薄书砚的身影隐进黑色Lincoln,也是有点心累:给个准话了再走,是会怎样?   - - - 题外话 - - -   一更。 ☆、54.54不,放任就好。   薄书砚驱车回到莱思顿酒店的时候,闫修已经在房间里了。   彼时,他正站在镜子前,细致地整理自己的发型。   薄书砚扯掉领带扔在一边,然后靠坐在沙发里,心思游离,视线却一直停在闫修的方向。   见薄书砚盯着自己,闫修咳咳了两声,一手插袋,一手搭在酒柜上,摆了一个自认为十分轻狂帅气的pose。   “怎么样?”   薄书砚凝聚目光瞟了他一眼,心中翻起一股不适感,遂移开视线,淡声道,“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我啊!小薄儿,你是不是觉得我依旧帅气逼人,风采不减当年?”闫修一挺胸膛,越加没个正形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薄书砚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把视线移到他身上,“别打我的主意,我已经有傅…”   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薄书砚眉心微拢,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此情境下想到她。   闫修忽略掉了这个细节,极尽夸张地摇头叹息,“小薄儿,你变了!”   眉尾狠抽,薄书砚一口水呛在嗓子眼,咳嗽起来。   “你受什么刺激了?”薄书砚抬手揩掉唇角的水渍,“要发疯就给我滚出去。”   闫修毫不在意地挑眉,走到酒柜边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了一大口才背对着薄书砚说了句,“你说,我当年是不是不该离开瑶安,去美国打拼。现在老了才回来,已经力不从心…”   听闫修提起鱼瑶安,薄书砚沉默下来。   两个30岁出头的大男人在这怪异的气氛里憋了半天,是薄书砚打破了沉默。   “你手上的事情到底处理得怎么样?”薄书砚眸底渐渐酿出寒光,“不能再拖了,月底的时候,必须有所动作。”   闫修沉眉,在薄书砚对面坐下来,“你以为你那个妈是……”   闫修恍然发觉自己触犯了薄书砚的禁忌,忙抬头去看他…   薄书砚眉目沉沉,捏着水杯的指、关节已经泛白。   心口一沉,闫修举起双手做了投降的动作,这才继续,“薄青繁在千石集团浸染了这么多年,手底下的能兵干将不少。”   “况,我们的目的只是薄青繁一个人,不能连累你们薄家的基业。所以很多方法根本不能用。”   顿了下,闫修的语气变得晦涩,“况且,丑闻的线头一旦被抓住,后果可想而知。”   薄唇绷成一条直线,薄书砚陷入沉默。   片刻后,薄书砚提到另外的事,“沈弘慈明天会回来,你去接。另外,如果她要找傅深酒的麻烦…”   闫修躺倒在沙发上,“我会阻止她的!”   薄书砚垂眸,颇具兴味地勾唇,“不,放任就好。”   - - - 题外话 - - -   二更。   有人在看么,可否冒个泡?~~~~(>_<)~~~~ ☆、55.55傅深酒,你跟我出来   周五,上午。   傅深酒刚把印厂送打印封面来的工作人员送走,云黛就推门而入。   傅深酒从会客沙发上站起来,恭敬有礼,“云主编,有事吗?”   云黛抱臂,昂着下巴睨了傅深酒一眼,姿态甚高地靠坐在傅深酒的办公桌上。   “小傅,我分别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要先听哪一个?”   “……”正在清理矮几上的烟灰缸的深酒动作一滞,随后她看向云黛,莞尔,“你高兴就好。”   “我和总编经过综合考量,决定派你负责跟跑林复君这次的全国巡签。”云黛的笑意加深,手指绞着自己的卷发,“顺便让你们借机叙叙旧。”   指尖掐入掌心,傅深酒面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笑容,“还有呢?”   云黛将深酒的动作敛进眼底,她轻嗤一声,“好消息嘛…公司考虑到你可能会因为私人原因而渎职,念在你是老员工的份儿上,可以格外开恩允许你离职。不用遵循三个月的离职法则,更不需要你支付违约金。”   顿了下,云黛补充,“傅深酒,你只能二选其一,没有别的路可走。当初你这个副主编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你不会忘了吧?”   “云主编,我很清楚当初你给我冠以副主编的名头,不过是为了讨好我爸爸。”   傅深酒长吁了口气,笑,“我在公司实习一年、工作一年,虽然一直是个打杂的,但我还是有我的人脉和功劳。”   云黛轻嗤了声,很是不以为然,“那又怎样?”   “公司里的几个大牌作家,跟我关系都还不错。而且,刚好他们的合约还有几个月就要到期了…”   威胁人,是谁不会怎么地?   深酒单勾唇角,朝云黛走了一步,“你猜,我要是离职了,会不会或多或少给本就处在危机当中的公司带来坏影响呢?”   云黛气得直跺脚,扬起手就想给傅深酒一巴掌。   深酒躲闪不及,惯性地闭上了眼睛。   但那啪地一声响过后,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倒是云黛,惊呼了声,声线都变得尖利了,“你是谁?敢打我?!”   心中疑惑,深酒蓦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扬起的手刚刚落回身侧。   是她打了云黛?这是什么情况?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我们薄家的人动手?”中年女人抱臂而立的时候,盛气凌人。   深酒怔然,比被打的云黛还要茫然。   我们薄家?   “傅深酒,你跟我出来!”甩下这句话,中年女人转身就走了。   傅深酒看了眼泪眼朦胧的云黛,犹豫了下还是跟了出去。   深酒赶下去的时候,中年女人正在电梯口等她。   - - - 题外话 - - -   一更。 ☆、56.56这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   见深酒出来,她看了她一眼,又抬步走了。   两人最后在一家咖啡馆的角落里停下。   “太太,请问您是?”傅深酒瞥了眼安静的咖啡馆,心里总归是不踏实。   中年女人冷声开口,“先坐下。”   傅深酒依言坐了。   “我是薄书砚的大姐,沈弘慈。”中年女人在傅深酒对面坐下。   大姐?姓沈?   傅深酒不明就里,只礼貌颔首。   “我父亲是入赘的。”沈弘慈的声音毫无温度,“薄家的女儿跟父亲姓沈,儿子跟母亲姓薄。”   “……”深酒惊诧之余有些尴尬,所以干脆没有接话。   “像刚才那种情况,你应该先动手,不能让别人打你。”沈弘慈盯着她。   深酒朝她感激地一笑,心道这大姐看起来虽然冷漠了些,可还是挺会关心人的。   然,沈弘慈很快补全了那句话,“否则,会伤了薄家人的威严。”   “…”傅深酒的笑容有些僵,小声道,“哦。”   “不过以后你就不用顾忌这些了。”沈弘慈将一张支票推到傅深酒面前,“听说你当初嫁到薄家不过是为了钱。这里是五千万,给你一周的时间,想办法和薄书砚离婚。”   如果仅是钱的问题,她早就和薄书砚离婚了。   她更需要的,是薄家的权势威慑、是薄太太这个名分。   “沈小姐,我嫁的是薄书砚。所以,只有他才有资格来跟我谈离婚的事情。”深酒抬眸,凝住沈弘慈的眼睛,“其他任何人来,我都不会买账。抱歉,失陪了。”   看着傅深酒渐远的背影,沈弘慈扯唇。   这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   ——   傅深酒跟沈弘慈走后,云黛捂着被打的脸,愤愤地跑回自己的办公室,用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云黛立马放低语气,“您好,我是云黛。”   那边的女声有些冷淡,“什么事?”   云黛小声道,“林复君的真实身份我已经查出来了。”   电话那边默了下,“我要的是证据。”   云黛的表情瞬间溢满失落,但她很快振作起来,“您放心,我已经有眉目了。但是,您答应我的事情…”   “我从不食言。”   ——   周六是赖床日,但深酒一直失眠到清晨,干脆爬起来洗了把脸,在空荡荡地房子里转了一圈后,她才想起今天是要请薄书砚过来吃饭的。   于是,她在脸上贴了张面膜,准备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尽管没什么可收拾的。   但是,她刚将面膜贴好,门铃便响了。   她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过。   谁这么早?   深酒跑过去、透过猫眼看到来人后,惊得连退了好几步。   - - - 题外话 - - -   二更。 ☆、57.57这里就这一张床,难道让我睡沙发?   深酒一把扯掉脸上的面膜,然后冲进卫生间,以光速洗了脸刷了牙,这才将门打开。   “薄先生,请进。”深酒侧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   上次薄书砚不告而来,在没有脱鞋的情况下,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害她后来做了好半天的清洁卫生。   所以,前两天她专程去超市买了一双男士拖鞋。   薄书砚凝了眼那男士拖鞋,沉默着换上了。   在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深酒闻见一股酒味。   深酒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他的步子是有些发虚的。   难道他这是彻夜应酬以后直接来这儿的么?   在深酒分神的时候,薄书砚已经径直进了卧室,并且躺在了床上。   “薄先生,这是我的床…”深酒急忙奔过去,看了一眼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床铺和横在床上的那个身材过于颀长性感的男人。   薄书砚缓挑凤眸,嗓音低哑,“这里就这一张床,难道让我睡沙发?”   “……”深酒憋了憋,“那我先换个床单被套,你再睡。”   薄书砚为人考究又有洁癖,她是知道的。   但薄书砚没有回应她。   他闭着眼睛,眉心紧紧蹙着,脸色有些异样的白。   深酒觉得有些不对劲,犹豫了下还是将手覆上他的额头。   不烫。   那应该是饮酒过多的缘故。   额上微凉软腻的触感,叫薄书砚的眉触得更紧,本就有些郁燥的心头,又添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然而,在他睁开眼睛去看的时候,深酒刚巧拿开手,起身了。   这姑娘拉过一边的被子,轻手轻脚地盖在他身上后,就带上门走了。   这姑娘,不会“照顾”人。   起码,应该帮他把衣服鞋袜脱掉。   薄书砚起身,脱掉了西服外套,扯掉领带。   本来准备解开皮带脱掉西裤,但动作顿下的时候,他勾了勾唇,重新躺了下去。   —   深酒从房间出来以后,换了一双走路不会发出声音的拖鞋,然后她窝进沙发里,打开百度搜索怎么做解酒茶。   但是,有些方法看起来不靠谱,有些方法家里缺少原材料。   经过十分钟的深度考量,深酒最后烧了水,将水放凉了些后调了一杯略浓的蜂蜜水。   她重新走进房间的时候,开了灯。   薄书砚没有睡着,他抬眸看了一眼深酒手中端着的玻璃杯,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深酒无法,只得走到他身边柔声唤他,“薄先生,我调了蜂蜜水,解酒很好的,你起来喝一点。”   屋子里静了半天,就在深酒以为薄书砚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才幽幽地答了一句,“太累了,不想动。”   - - - 题外话 - - -   一更。 ☆、58.58薄先生,我扶你起来。   他才幽幽地答了一句,“太累了,不想动。”   “……”深酒犹豫了下,转身将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深酒倾身,细白的手腕勾住他紧实的手臂,语气里似乎带着一股子的强势,“薄先生,我扶你起来。”   女人嫩软的双臂紧紧圈着他的手臂,一下紧过一下的感觉让他微微蹙眉,他单手支着床,慵懒而乏力地配合着。   等到薄书砚坐正,傅深酒这才重新端过玻璃杯,递到薄书砚面前。   薄书砚没有接,双手撑着床沿,闭着眼睛养神。   深酒抿唇,将玻璃杯凑到了他嘴边,“薄先生,喝点吧。”   薄书砚蹙眉,但还是张嘴了。   深酒急忙双手托着杯子,将杯子里的蜂蜜水缓缓倾入他口中。   深酒全神贯注地喂薄书砚喝水,全然没有注意到两人现下的距离有多近,姿势有多亲密。   她清清浅浅的呼吸像飘落的轻羽,一下又一下地跌落在薄书砚的脸上…   撩得薄书砚呼吸发紧,吞咽也困难起来。   喉结涌动,薄书砚蹙眉,朝着深酒的方向侧过头,嗓音低哑地说了句,“味道太淡了,不好喝。”   深酒狐疑地盯了一眼玻璃杯中明显颜色很深的水,“不会啊,我加了很多蜂蜜呢!”   薄书砚凝着她的眼睛,“不信你尝尝。”   深酒想也没想,仰头就喝了口,完全忘记了那是薄书砚用过的杯子。   “淡吗?我倒觉得有些甜了。”深酒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不过确实不怎么好喝。”   薄书砚锁在深酒水润盈粉唇上的视线微闪,眸渊暗动,他蓦然抬手,勾过傅深酒的腰肢,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深酒本就离他很近,这下离得更近了。   虽然两人之前有过几次更亲密的接触,但她的心还是莫名漏跳了几拍。   她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   捏着玻璃杯,她脸蛋发烫,忙撇开视线。   “甜吗?”薄书砚将她按坐在自己腿上,凝着她躲闪的眸,“那我再尝尝。”   听他这么说,深酒如获大赦,忙将手中的玻璃杯递给他。   然,薄书砚看了也不看那玻璃杯,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强势地将她喂向自己。   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轻轻一触,然后快速退开。   然而下一瞬,他以她的唇角为起点,用舌/尖一厘一厘地碾吮而过。   他确确实实地是在尝味道,但好像总也尝不清他想要尝到的味道。   于是,他的另一只手换上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更深地往自己怀里勾。   深酒怔然地睁大眼睛,除了呼吸失律,她只觉得由嘴唇开始的那股子麻/痒,顷刻间袭遍全身。   - - - 题外话 - - -   二更。   谢谢(崔秦雪)大美女的3张月票!(づ ̄3 ̄)づ么么哒!   下周开始会有不定期加更。 ☆、59.59这话听着,她还很委屈   薄书砚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不断地向自己压。   唇齿相抵,呼吸渐乱……   已有了好几次的亲密接触,所以深酒已不再惊惧,只是有些茫然无措。   她没有躲开,也没有迎合他舌的攻撬,只是顺从。   薄书砚这个酒后热烈的吻,持续了很久的时间,但他并没有深入。   在深酒思维混沌、身娇体软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但他的唇并没有完全离开她的。他的手依然紧扣着她的后脑勺。   “这次为什么不反抗?”薄书砚扣在傅深酒后脑勺上的那只手顺着她的耳廓滑过,然后挑指将一缕贴在她濡湿红肿唇瓣儿上的发丝拨开。   深酒迷蒙的视线蓦地聚焦,匆忙撇开视线,不知道怎么回答。   薄书砚的大手拢住她的半边脸,强迫她看他。   深酒目光躲闪,最后干脆将视线落进手中的玻璃杯里。   她小声道,“我前两天撒谎骗你,已经让你不高兴了,我可不敢再得罪你。”   这话听着,她还很委屈!   薄书砚眯眸,幽暗的光线在她脸上停留良久,最后嗓音寡淡地冒出一句,“我累了。”   深酒反应过来后,在秒秒间人已经到了门口,“那你休息,我这就出去。”   “……”薄书砚盯着那抹溜得过于快了些的身影,眸光越加幽暗。   —   从卧室里逃出来的傅深酒,吐纳了好几口气,脸上的热气只微微散了些。   她单手叉腰,干脆将薄书砚没喝完的那杯蜂蜜水一饮而尽。   不过,反而甜腻得让她心慌。   薄书砚肯喝这种东西,牺牲也是蛮大的。   深酒平静下来并把玻璃杯洗净以后,就去超市采购食材了。   待她做出漂亮的四菜一汤,薄书砚还没醒。   但,闫修却来了,提着一个公文包和一个服饰袋子。   “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闫修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筷子就要去夹菜。   深酒动作迅速地将放餐盘的垫子一拖,笑眯眯道,“薄先生还没起来。”   “……”闫修。   这意思是,薄书砚要是不上桌,这菜还不给他吃了是吧?   偏心!*裸滴偏心!   得!   闫修摇着头放下筷子,一副不被人待见的悲伤德性。   深酒莞尔,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一起吃比较有气氛嘛。”   薄书砚开门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傅深酒微微一笑的模样。   闫修见他出来,起身将那服饰袋子递给他,“我们还有半小时的时间,你动作快点。”   薄书砚瞥了眼桌上冒着热气的菜肴,接过袋子,又重新进了卧室。   十分钟后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   - - - 题外话 - - -   一更。 ☆、60.60让她睡在身边是无妨的   傅深酒忙起身,将自己之前在超市买的一套洗漱用品拿给他。   薄书砚接了,进了卫生间。   等他再出来时,闫修提起公文包站起身,“走吧!”   薄书砚微扬着头整理了下领带,然后抬步跟在闫修后面往门口走。   傅深酒瞥了眼桌上的饭菜,什么也没说。   到是薄书砚在玄关处停下来,看着傅深酒,“我要回美国待一周。”   深酒立马笑着点了点头,“祝您一切顺利!”   她的笑刺痛了薄书砚的眸,他沉声,“怎么不问我去干什么?”   “…”深酒一怔。   那关她什么事,她为什么要问?   但,深酒碍于薄书砚寡沉的脸色,还是问了句,“那,你去干什么?”   薄书砚眯眸盯了她一眼,转身,阔步走了。   “……”深酒愕然。   谁能告诉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过,屋子里陡然恢复冷清,看着一桌子的菜,她也没了胃口。   唔,早知道,刚才就该让闫修吃的。   ——   黑色的商务车在拥挤的车流中行进了好远的距离,后座的薄书砚脸色不太好,一直没有说话。   闫修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全英文的文件,递给薄书砚,“十几个小时以后就要见法国那边的招标单位,这是公司传过来的投标书。你作为EK地产的最大股东兼首席执行官,必须要你过目。”   薄书砚倾身接过文件,却没有立即翻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闫修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以手握拳挡在唇边咳咳了两声,“作为你多年的兄弟和下属,我已经提醒过你,有的女人就是生命中的过客,让她睡在身边是无妨的,可是让她搅和进心里,就有些不划算了,特别是傅深酒那样的女人…”   傅深酒……那样的女人?   闫修的说法,让薄书砚从某种程度上有轻微的不悦感。   他缓抬凤眸,轻笑了声,“你现在是在教训我?”   驾驶位上、从美国跟回来的Kevin听薄书砚这么问,都紧张起来。   闫修却扯唇一笑,“no、no、no!我可不敢!”   薄书砚垂眸,慵懒地翻阅手中的文件,注意力很快集中到工作上。   “法国的这块地,利润并不可观,后期开发起来也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闫修状似无意地问,“所以,你决定要买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薄书砚翻阅文件的动作一顿,沉声,“有话直说。”   闫修捏了捏自己的眉骨,声音低下来,“所以,你买这块地,是为了绾轻?”   绾轻…   绾轻。   薄书砚紧紧闭上眼睛,嗓音森寒,“谁允许你,提她的名字的?”   - - - 题外话 - - -   二更。   还有几天就上架了,更新会越来越多哒,故事也会越来越精彩哒,求个收~~么么哒。 ☆、61.61都是可以为了女人而随便改变经济决策的男人们啊   “谁允许你,提她的名字的?”   这话,听得闫修倒吸一口凉气。   正在开车的Kevin怕被波及,忙通过后视镜去瞧,差点造成追尾,情急之中将车踩停了。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   闫修仰头,脸色低沉地扯松了自己的领带。   直到车子再次发动时,闫修才故作轻松地一笑,“Kevin,再有下次,等着你的就是辞退信咯!”   Kevin没理解到闫修的一语双关,连连说对不起。   闫修瞥了一眼已经望向车窗外的薄书砚,笑着拍了拍Kevin的肩,“好了,专心开车吧!”   听到这话,薄书砚从窗外收回视线的时候、掠过闫修。   “Charlie昨天给我发了邮件,询问我对葡萄庄园那块地的改建意见。”薄书砚垂眸,给自己点了根烟,“这件事情,我交给你,由你全权负责。”   闫修兴奋地搓了搓手,将刚才的事抛诸脑外,“我最喜欢葡萄酒,不如在延续之前的生产模式的基础上,加以技术改进?”   薄书砚夹烟的指在腿上的文件上轻敲了敲,淡声,“是鱼瑶安喜欢,还是你喜欢?”   …   正在开车的Kevin真是嫉妒又羡慕:都是可以为了女人而随便改变经济决策的男人们啊!   ——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薄书砚并没有如期回国。   倒是傅深酒自己,遇到了麻烦。   每个月最后一个周三,按照无央文化的惯例,是要召开全体职工会议的,不外乎是分为工作总结和下月工作计划两个部分。   这一次的全体职工会议,从上午八点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半,除了午休,上下午各有一次30分钟的中场讨论时间。   这次会议的中心点,无非就是将林复君全国巡签的各项事宜全部落定。   没有丝毫意外,云黛让人做了详细的策划书,按照策划,傅深酒是巡签跟跑的关键负责人。   会议结束后,云黛装模作样地对傅深酒说了几句寄予希望的话。   “小傅,等会记得来我办公室签字。”   说完这句,云黛噙着满意的微笑,扭着腰身走了。   无央的传统是:公司里的每一个案子,相关案子的主要负责人都要在最终的策划书上签字,以便后期嘉奖或追责。   换句话说,如果傅深酒在那策划书上签了字,她就必须跟着林复君在全国跑签售。   如果不签,于公于私,云黛都有办法让她滚蛋。   傅深酒一个人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呆坐了好久,直到手机震动起来,她才回神。   屏幕上显示的,是…   “在哪儿?”电话刚一接通,那人的声音便响起。   - - - 题外话 - - -   一更。 ☆、62.62你让谁滚出去?   “在哪儿?”电话刚一接通,那人的声音便响起。   听到这声音,深酒不自觉地挺直脊背,“我在公司。”   电话那头的男人没再接话。   深酒看了眼手机屏幕,发现仍在通话中,只得问他,“薄先生,找我有事?”   “没事。”薄书砚的语气始终慵懒。   “……”深酒。   没事打什么电话?!   闲的!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尴尬了,两个人似乎都没话说。   深酒用指尖戳了戳自己的蓝色钢笔,终于憋出一句话,“薄先生,你在美国还好吗?”   “回来了。”薄书砚加了句,“前天回国的。”   深酒抿抿唇瓣儿,印象中,这倒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跟薄书砚通电话。   感觉嘛…很煎熬!   这么高冷根本不能好好聊天。   不过,深酒也只敢腹诽下而已。   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笑意,态度特别好,遣词造句也斟酌再三,“那等薄先生有空了,通知我一声,我过来找您?”   “我现在有空。”薄书砚这次倒是答得很快。   “可我现在在公司,还没下班!”深酒也答得很快。   电话那边突然的沉默,让傅深酒为自己刚才的回答有些后悔。   她应该委婉点的。   “薄……”   嘟……   深酒正想开口挽救下局面,电话那边已然传来忙音。   “……”深酒更加心累了。   在会议室里又坐了近半小时,深酒边整理会议记边整理了下思绪,决定先不管薄书砚,而是去找云黛谈谈。   见来人是傅深酒,正站在文件柜的镜子前刷睫毛的云黛侧身,将策划书抽出来丢在桌上,“带笔了吗?没带可以用我的。”   说完,她又转过去,专心致志地刷睫毛。   心中那股子清高劲儿和那股子想要通过放低身段而求得全身而退的冲动彼此打压,让深酒有些心浮气躁。   云黛见他半天不动,通过镜子觑了她一眼,“怎么还不签?”   明知故问!   傅深酒吐了口气,问得也很直接,“云主编,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傅深酒是了解云黛的,攀高踩低、欺软怕硬。   听到这话,云黛动作一顿,轻嗤,“哎哟,小傅你这话可从何说起?”   傅深酒干脆在椅子上坐下来,“说吧,让我听听你的条件。”   这架势,倒是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   “你这是跟我求饶的语气?!”云黛将睫毛膏往桌上一丢,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停在深酒旁边,完全没耐性,“傅深酒,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她尖利的声音震得傅深酒耳膜生疼,深酒蹙眉。   办公室静了那么一瞬,然后一个寡沉的男声幽懒地响起。   他问,“你让谁滚出去?”   - - - 题外话 - - -   二更。   薄先生一直有些寡言、冷漠,但接下来……(*^__^*) ☆、63.63我不太愿意别人对我太太用‘滚’这个字。   他问,“你让谁滚出去?”   两个女人同时愕然回头,朝声音的源地看去。   薄书砚双手抄袋、闲适甚至带点慵懒地靠在门框上,颠倒众生的面孔上噙着点淡漠的微笑。   30岁的人了,偏还带点萧邺森那款的放荡不羁气质。   蛊惑人心。   他身后,站着一脸恐慌又不敢吭声的前台秘书。   深酒最先反应过来,起身走到他身边。   “薄先生,你怎么来了?”深酒压了一束发在耳后,声音有些低。   半小时前的通话不欢而断,他现在却突然出现在这里,深酒不是不惊讶的。   而薄书砚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云黛脸上,“我不太愿意别人对我太太用‘滚’这个字。”   傅深酒看出了薄书砚的有意为难,抿唇想了下,她决定放任。   云黛将唇抿了又抿,特别是搞清楚来人的身份后,顿觉被他看着是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   “您就是薄家的三公子,小傅的丈夫?”   毕竟在职业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云黛很快反应过来,她噙着大方而坦然的微笑朝薄书砚鞠躬示意,“刚和小傅因意见不和,起了点小争执,不过单纯只是为了工作,并不影响我们私下里的感情。”   这解释有点画蛇添足,但又实在是必要的。   这反映,有点聪明,也有点快。   “是吗?”薄书砚站直身体,抬步朝两人走过来。   云黛下意识地就退了一步,眼看薄书砚就要到自己跟前,她心念一动,挽住了傅深酒的手臂。   她扯唇而笑,嗓音有点涩,“当然是。小傅最清楚了。”   傅深酒瞥了眼云黛勾在自己臂间的手腕,秀眉几不可察地轻蹙了下。   “别的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深酒将自己的手臂从云黛的腕子间抽了出来,“既然云主编在和我谈公事,又该怎么解释你现在的行为?”   听深酒这么说,彼时正驻足在云黛办公桌旁的薄书砚轻勾唇角,垂眸而笑。   这姑娘,反应也快。   云黛没料到平日里性子温淡的傅深酒会有这样的反应,当即呆了呆,不知作何反应。   薄书砚曲着的长指在桌上轻叩了两下,然后再抬眸时那森寒的目光像是淬毒的箭矢,刺得云黛的一颗心急速收缩。   “你有五秒钟的时间从我眼前消失。”薄书砚看了眼腕上的钢表,勾唇默笑,“否则,你将被雁城除名。”   他的嗓音也寡淡至极,却冥幽慑人。   云黛早就听闻过薄书砚的心狠手辣,狼狈地往办公室外逃去。   可她的手刚刚搭上门把手……   “等等。”却是傅深酒。   云黛有些惶然地转过身,“你…薄太太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 - - 题外话 - - -   一更。   求收。 ☆、64.64我刚才是被你利用了?   “你…薄太太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深酒脸上挂了点笑容,款步走到云黛面前,“亲切地”捉住了她的手。   “云主编,现在在公司,没有什么薄太太,我的身份是你的下属。”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深酒顿了下,直直地盯着云黛的眼睛,“我年纪小,不懂事,以前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还请云主编多担待,以后更是要仰仗云主编多照顾。当然,我自己也会多加努力。”   最后一句是实属认真。   “云主编的恩情,我和我薄先生都会铭记在心,有机会也定当加倍报答。”   说完,深酒侧过身征询薄书砚的意见,“薄先生,你说对吗?”   云黛的脸色越加苍白,不自觉攥紧的拳头几乎忍不住就要往傅深酒脸上挥去、却又碍于薄书砚的在场、只得忍住。   薄书砚的眸子微微眯起,将傅深酒重新审视了一遍。   这样偶尔存点坏心思耍点小聪明的女人,勾起了他想要配合的兴趣。   于是,他掀唇,认真点头,“对。”   脖子都快僵了的傅深酒甜甜一笑,然后松开了云黛的手。   云黛咬唇,说了句“同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后,转身出去了。   有时候,狐假虎威一把出出心里的恶气,感觉也挺不错的。   想到这儿,深酒不自觉地抿唇、笑得有些小得意,却无意发现,薄书砚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她的笑容一下就僵掉了。   “我刚才是被你利用了?”薄书砚似笑非笑地凝着傅深酒。   深酒温软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在说话的时候主动靠近薄书砚,“刚才的事情,谢谢你啊,薄先生。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准备怎么谢?”薄书砚眯眸盯她,“又请我吃饭?”   深酒清瞳微闪,想起自己上次做了半天却动都没动的一桌菜,急忙摇头。   薄书砚的目光锁着她,没有说话,却的的确确是在等一个答案。   深酒将唇瓣儿抿了又抿,实在想不到薄书砚还缺什么。   但薄书砚胶在她身上的目光叫她心慌,于是她将心一横,双手突然攥紧薄书砚胸前的领带,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贴上了薄书砚的唇。   唇上的温软触感和来自于女儿家的馨香,让双手抄在裤袋的男人眸湖微恙。   他垂眸看去,只看到她轻颤的卷翘长睫和嫩如白脂的肌肤。   深酒如蜻蜓点水般、只是在他唇上轻轻一触,就马上撤开了。   纵然这吻并不情真意切,但这主动也叫她红了脸。   所以她并没立即放开薄书砚的领带,而是垂着头躲他的视线。   这猝然又过于短暂的触碰,反而容易让男人体内的那股子*被激荡而起、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 - - 题外话 - - -   二更。 ☆、65.65薄书砚,你说我该怎么办呐?   ……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又危险的气息,深酒觉察到以后,当即松开了薄书砚的领带,退了几步。   “薄先生,谢谢你。”深酒朝他鞠了一躬。   薄书砚眸中明灭的光一点点褪尽,他抬手扯松了领带,挑眉深看她。   深酒直起腰身,狡黠地勾唇,“薄先生,你专程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破坏气氛、转移话题。   “有个商业聚会要参加,时间还早,顺便到你这儿打发时间。”薄书砚侧身拿起桌上的策划书,随意翻了翻,“工作遇到难题了?”   深酒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想着薄书砚好歹是驰骋商场的精英人士,说不定可以跟他讨点意见,于是就多说了两句。   她向前走了几步,挨着薄书砚靠坐在办公桌上,一本正经地分析一半真心一本是为了说给薄书砚听,“我现在是薄太太,肯定不能跟林复君再出现交集。但…我也不想被辞退,我喜欢这份工作。”   薄书砚沉默着翻阅策划书,没接话。   深酒愁肠百结,叹了口气,“薄书砚,你说我该怎么办呐?”   那模样、那语气就好像她平时问明宋,我该买哪种色号的口红一样随意、自然。   但等深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呼吸都滞了滞。   她抬眸去瞄薄书砚的反应,却发现薄书砚正沉眉盯着她。   深酒心里咯噔一下,忙收回视线。   但想了想,她莫名有些不服气,于是又转过头仰看他,神情间带着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强,“怎了?你的名字取出来不是给人叫的么?”   她这模样让薄书砚眯了眸,却是带着笑意的,“我出国才一周,你倒是变了不少。”   深酒正想说点什么,薄书砚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好,我这就下来。”   挂断电话,薄书砚便起身朝门口走,“如果不能靠智商碾压对方,你可以试试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   他是在说她刚才仗着薄太太的身份欺负云黛么?   唔。   深酒不想在云黛的办公室多待,也出去了。   由于云黛的办公室外就是办公大厅,再加上云黛一脸阴郁地站在外边,所以围了好些人。   深酒一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他们的目光纷纷放出探究或不屑的亮光。   云黛蹬着高跟鞋疾步过来,用肩膀狠狠撞了下傅深酒后,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将门摔得哐当一声重响。   深酒挑唇、不想理会,准备回自己办公室。   却被拦住。   “哎,小傅,你和你老公刚才不会是在云主编的办公室里做了吧?”   拦住她的是公关部的李美人,平日里最八卦、最大胆、为人十分没节操。   做……   “……”深酒怔然,下一瞬想明白后、一张小脸蓦地涨红。   怪不得他们那样看她,原来是想歪了。   “天哪,那你老公的时间也够长的!你受得了吗?”见她默不作声,李美人捂着嘴偷笑,朗声道,“不过,好羡慕你啊!你老公是不是很大很长?在办公室里做是不是很刺激?”   周遭顿时起了一阵哄笑,特别是那些男同事。   深酒一张小脸烫得要着火,颜色也是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很大很长…   她怎么知道?   她又没…见过。   - - - 题外话 - - -   一更。 ☆、66.66实在不从就用强,强到她服不就成了   她怎么知道?   她又没…见过。   将唇瓣儿抿了又抿,深酒“淡定地”笑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总编办公室门口的萧邺森,将手中那根香烟捏成了碎沫。   去办公室里间倒茶的王建川双手举着茶杯,正想将其递给萧邺森,但瞥见他阴冷的脸色,立马识相地退开了。   “王总编。”萧邺森扬手,垂眸看着手中的香烟碎屑坠落在地板上,“你说,怎样才能最快挽回一个女人的心呢?”   王建川摸了摸鼻尖,“哎哟,萧公子瞧您说的,这世上哪儿还有您搞不定的女人!”   萧邺森咧唇妄笑,“还真特么就有了。”   王建川嘿嘿赔笑,“女人嘛,实在不从就用强,强到她服不就成了!”   萧邺森挑眉,右手按上王建川的肩,沉默了半响才从喉咙深处逸出几个字,“你说的很对。”   王建川看了眼压在自己肩上的手,咽了咽口唾沫、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但,万不敢妄加揣测。   ——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傅深酒正窝在沙发里看桑桑强烈安利的电视剧,《太阳的后裔》。   “小酒,我是妈妈。”   妈妈。   深酒牵唇,不知为何突然就想笑。   她将手提电脑放在一边,起身走到阳台上,语气已经冷了下来,“有事?”   容怀音明显敛了脾气,“我在老宅对面的咖啡馆里等你,你过来跟我见一面。”   像是害怕深酒会拒绝,容怀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深酒扯唇,最终还是换了一身最贵也最漂亮的衣服,还画了淡妆,踩着高跟鞋,光鲜亮丽地去见了容怀音。   容怀音看到傅深酒的时候,神情间的惊愕和失落,让深酒的心情莫名变好了些。   见深酒走近她,她竟破天荒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深酒看着容怀音那副有些讨好意味的模样,心头微涩。   “小酒,妈妈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容怀音双手交叉、蜷握在一起。   果然么,是有事才找她。   “先给我一杯白开水。”这句话是对服务生说的,深酒没有接容怀音的话。   容怀音神色一厉,但她很快将脾气压下来,“小酒,皇生高定珠宝最近新出了一款限量版的手链,你应当是知道的吧?”   皇生珠宝的高定新款么,没点身份的人连看一眼实物也困难。她当然知道。   “你要那手链做什么?”傅深酒凝眸盯着她,“据我所知,他们家产品的年龄定位是20到30岁,并不适合你。”   容怀音被她盯得不悦,“过几天是景懿的生日,还有她马上就要研究生毕业,所以我想给她送她一件稍微像样的礼物。景懿不喜欢别的,就喜欢这条链子。”   皇生手链,一条随随便便几百万起价,何况新款…对萧景懿来说只是一个稍微像样的礼物么?   深酒垂眸、神思晃荡,深吸了口气后将视线转向窗外。   - - - 题外话 - - -   二更。   木有收藏木有留言,求动力啊美女们~~~~(>_<)~~~~ ☆、67.67傅深酒,你小气。   深酒深吸了口气后将视线转向窗外。   她突然有点难过。   “萧景懿都要研究生毕业了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回视线,呢喃般,“时间过得可真快。”   容怀音眸光闪烁了下,“我知道当时你没能去上研究生,有一点我的责任。但这并不关景懿的事,你不要迁怒她。”   “不要迁怒她?为什么不呢?”深酒接过服务生递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然后定定地看住容怀音,“她抢走了我母亲全部的宠爱,我为什么不能迁怒她?还是说,妈您也觉得你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   这一声“妈”,深酒已经再叫不出感情了。   深酒错开视线,“您要是再这么偏心,我一不小心对她做点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看你现在进了薄家,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薄家是个什么地位!”看不惯深酒这漫不经心的样子,容怀音郁燥一掌挥在她端着的玻璃水杯上。   水杯应声而落,还带点温度的水撒了深酒满身。   那砸在深酒腿上后又滚落在地的玻璃杯,碎了。   容怀音耐心尽失,抱臂看向窗外,“当妈的让你办这么点事,你不会狠心到要拒绝吧?”   深酒垂眸,用纸巾漫不经心地去擦身上的水渍。但水渍已经浸入纱里面,再也擦不干净了。   她低低地叹了一句,“你既然是当妈的,怎么就不记得自己女儿的生日呢?”   她的生日,在萧景懿生日的前一天。   容怀音的心是有多大,才会连这都不记得了?   她的声音很轻,正不耐烦的容怀音不知道是真没听清还是怎样,又连珠似炮地说了很多萧景懿的好处。   深酒没心思听下去,从钱夹里抽出100元放在桌上,起身就走,“麻烦您赔一下玻璃杯。”   走出咖啡馆,外面的喧嚣将方才的阴郁心情冲淡不少,深酒不想自怨自艾。   一个生日而已,不记得就不记得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胸前被水渍打湿一大片,看着有点狼狈。   长长地吐纳了口气,深酒强迫自己弯起唇角,却是笑自己。   “傅深酒,你小气。”   ———   薄书砚的手机响起的时候,由薄青繁主持的集团高层会议刚刚结束。   会议最终决定,让薄书砚入驻千石集团。   闫修上一次去了美国之后没有一起回来,所以跟在薄书砚身边的是Kevin。   彼时,Kevin冲了一杯咖啡,双手递给薄书砚,“薄先生,请喝咖啡提提神。”   薄书砚不喜欢速溶咖啡的味道,没有接。   郁燥让他心思有些游离,他拿起手机,滑了接听。   听对方说了几句,他摁着眉心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见我?” ☆、68.68第一次主动邀约就碰了壁   薄书砚问对方,“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见我?”   “我说薄老板,你回国以后咱就见过两三次,兄弟感情还要不要了?”沈言宵将身边的女郎推开,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挺有怨气。   兄弟感情…   薄书砚恍觉,这些年来为了做那件事,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应该拥有感情的人。   薄书砚、闫修、沈言宵,还有霍靳商,是实打实的发小。   现在雁城就只剩下薄书砚和沈言宵了。   他垂眸,问,“在哪儿见,你说地方。”   “这才对嘛!”沈言宵嘿嘿一笑,“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经常被我欺负的那个小胖妞?我前两天一不小心碰见她了。今晚我约了人,你也过来瞧瞧故人。”   敛眉回忆了下,薄书砚后靠进座椅里,笑,“好。”   “九点!老地方,不准迟到!不过,我们这里都是成双成对,你最好带个女伴!”   挂断电话,薄书砚想了下,翻出了傅深酒的号码。   “今晚有个朋友聚会,你和我一起去。”薄书砚浅浅勾着唇角,是闲适而平易近人的语气。   “这……”电话那头的女人很明显的犹豫。   “如果不愿意,你可以拒绝。”薄书砚淡淡地加了一句。   他这么随口一说,不过是笃定对方不敢拒绝。   “可以吗?”深酒的嗓音拔高了几度。   薄书砚敛眉,“你说……”   “那我拒绝。”深酒立即掐断了他的话,“抱歉,薄先生,我朋友今晚有个很重要的约会,我已经答应要陪她了。”   还真的拒绝了。   第一次主动邀约就碰了壁,男人眉峰一凛,“好。”   嗬,朋友比他重要。   ……   晚上九点,名爵会所大门外。   桑桑扯着傅深酒的衣袖,“酒酒姐,我紧张。”   “见个老朋友而已,紧张什么?”深酒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竟然在发抖。   桑桑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走吧,咱们进去。”深酒无奈摇摇头,拉着她要往里走。   “小酒妹妹!”   听到这声音,深酒蹙眉,不用转身去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是萧景懿。   居然是萧景懿。   萧景懿快步跑过来,拉着傅深酒走开了些,最后在马路边的路灯下停了下来。   深酒看了眼自己被拉着的手,笑看着对方,也不说话。   “妹妹,跟你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萧景懿抿了下唇,“我今天特意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   深酒打断她,“你容阿姨已经找过我了,想要那条手链是么?”   萧景懿莞尔,“我没有像妹妹你那样好的福气,可以有薄先生那样的依靠。虽然姐姐知道这会很麻烦你,但我确实非常喜欢那条链子。”   深酒笑,“既然你也知道会很麻烦我,今天就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   萧景懿眸光闪了闪,她左右看了看,这才逼近深酒,“傅深酒,我能来找你,说明我萧景懿把你当自家人,你有必要把姿态放得这么高?”   深酒淡然的与她对视,“把我当自家人?举个例子来听听。”   萧景懿一噎,依然笑得温婉,“傅深酒,你这么不识好歹,真的好么?”   傅深酒朝前迈步,也笑,“我觉得挺好的。”   萧景懿挑眉,抬手去拨弄深酒白色衬衣上的胸针,“小酒妹妹呀,当别人给脸的时候,还是要识相比较好一点,你说是不是?”   “萧景懿。”深酒格开她的手,神色清冷,“我突然发现你废话挺多的。”   萧景懿温婉的表情终于挂不住,眸光一闪,穿着细高跟的她向后退了一步,竟……摔倒了。 ☆、69.69你女人在名爵被人给打了   不但如此…   萧景懿摔到之前,她“出于条件反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情急之下将深酒一起拉倒。   猝不及防的深酒被她一拉,是双膝先着地的。   膝盖上传来的钝痛,让深酒的太阳穴蓦然猛跳。   她骤然抬眸盯看萧景懿,没料到她这样的富家千金也玩儿这样的把戏。   萧景懿挑眉,盯了一眼傅深酒的膝盖,很快敛去笑意。   深酒扯唇,算是明白了她的意图。   在她想开口之前,一辆红色跑车骤然停在两人面前。   容怀音神色匆匆地跑下车,将萧景懿扶起来细细检查,软言细语地安慰了许久。   深酒眉心紧蹙,单手撑着地面自己站了起来。   见萧景懿并未受伤,她也懒得欣赏那两人的“母女情深”,转身欲走。   容怀音却几步上来,扯住了她的手臂,“你给懿儿道歉!”   深酒垂眸,心里弥漫起一股子刺痛,但她还是笑着转身,“容女士,您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认为该我道歉呢?”   她这一笑,把容怀音气的直咬牙根,恨不得捏碎她的手腕,“景懿要是有个什么差池,你让我如何跟萧家交待!你现在怎变得这般坏,对自己的姐姐也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深酒微微仰头,“容女士,您最好不要仗着自己的母亲身份,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耐心!”   在萧景懿面前失了面子,容怀音无言以对又咽不下这口气,扬手就给了傅深酒一巴掌。   傅深酒的双膝已痛的麻木而没有力气,顿被那强劲的力道扇得一个踉跄。   一直在旁边不敢上前的桑桑终于忍不住跑过来,扶住傅深酒。   傅深酒脊背僵硬,脑袋里嗡嗡作响。   看不到她的表情,桑桑小心翼翼地问,“酒酒姐,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深酒蜷握在身侧的拳头才缓缓松开,她发丝凌乱地抬起头,朝桑桑笑,“没事,让你看笑话了。”   桑桑摇头。   “酒酒姐…”桑桑看了一眼正在扶萧景懿上车的容怀音,想不出安慰深酒的话,只是摁着嗓音唤她。   深酒看了眼不远处缓缓划过来的黑色Lincoln,扯唇笑了笑,“桑桑,不好意思啊。我这副样子,今晚恐怕不能陪你了,我先走了。”   桑桑心疼地拥住她,“酒酒姐,我陪你吧。”   深酒摇头,看着那辆越来越近的Lincoln,推开桑桑就往游泳池那边走,跌跌撞撞。   …   名爵门口,鱼瑶安目睹了整个过程。   她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轻妩一笑,然后摸出手机打给了萧邺森。   “萧公子,你女人在名爵被人给打了,正可怜着呢。你可得快点来,不然这机会就…”   然,鱼瑶安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然断线。   鱼瑶安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也是够心急的。”   …   彼时,黑色的Lincoln在不远处划停,Kevin率先下车,拉开后座车门。   薄书砚姿态矜贵地下了车,抬步朝名爵大门口走去。   脚步交替前进的时候,他慵懒地视线散满轻抛,最后又回落在某一个方向。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薄书砚顿住脚步,摸出一根烟点燃。   在烟雾缭绕而起的时候,他缓挑凤眸,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个还没来得及藏住自己的纤细身影上。   - - - 题外话 - - -   三更。 ☆、70.70两条纤软的手臂下意识地就勾住了薄书砚的脖颈   傅深酒当时只是想快点躲开,所以选了游泳池这个方向,但过来后发现这边视线开阔,根本没地方让她整理情绪。   她只好一直朝前走,一直走。   直到垂坠在身侧的手腕被一股大力给握住,深酒才被迫停了下来。   深酒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她就是知道。   所以,她不肯转过脸。   薄书砚将烟含在嘴里,觉察到掌中握着的细腕过于紧绷。   眉峰一凛,薄书砚绕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   深酒坳不过他的力气,只是咬着唇,眼睛里晶莹的液体在夜幕里像是阳光下粼粼的水光。   她的表情和她左脸上那个鲜红的五指印,触犯了薄书砚的神经。   “谁打的?”薄书砚咬出幽冥的三个字。   傅深酒仰头,想将眼泪尽数憋回去,但失败了。   她强力挤出一丝笑容给薄书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嗓子很涩很干。   这种感觉很无奈,深酒错开视线,盈蓄的泪水倏然滚落。   她发丝凌乱明明可怜无助、却还要逞强的样子,刺得薄书砚眸眼一眯,他的心也骤然缩紧。   手腕用力、他近乎粗鲁地将她扣进自己怀里,默了半晌才嗓音低涩地开口,“有我在,想哭就哭出来。”   他的话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深酒靠在薄书砚怀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那么委屈,眼泪啪嗒啪嗒直掉,全都滴落在薄书砚的衬衫上。   名爵本就是闲人多的地方,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很快吸引了不少驻足围观者。   薄书砚寡淡的视线淡然一扫的同时,横在傅深酒腰肢上的手骤然紧扣,直接将她提挂在自己身上,然后阔步走向黑色Lincoln。   傅深酒自觉狼狈,膝盖上的痛楚越加明显,所以她干脆用双手攀着薄书砚的肩,将所有情绪藏在薄书砚的胸膛。   从游泳池到黑色Lincoln车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深酒只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在这个世纪里,薄书砚身上独特的烟草味和他紧实温暖的胸膛,构成了她后来的仅有记忆。   如果要细究傅深酒和薄书砚的关系到底是在何时有了改变,那大概就是在这二三十步的距离之间。   Kevin见薄书砚抱着人过来,急忙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薄书砚停在车旁,将傅深酒放在了地上,换了公主抱的方式将她安置在后座,然后他自己从另一边车门上了车,在深酒身旁坐下。   整个过程,他沉默而强势。   深酒整个人意识涣散、所有的理智都被脸上、双膝上的痛楚给抽光,她偏头靠在座椅上,纤细而苍白的十指紧紧绞在一起。   薄书砚眯眸,抬手环过傅深酒的肩,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靠着。   深酒没有反抗,只是觉得很疲惫,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又或许是因为,她平日里总觉得自己无坚不摧,现下被人撞见了自己最无助脆弱的模样,不知该作何反应,所以干脆沉默。   她闭着眼睛,像是任人摆布的玩偶。   薄书砚眸眼微眯,吩咐前座的Kevin,“回酒店。”   黑色Lincoln刚刚汇入车流,一辆银色跑车在名爵的露天停车场上拉出一个尖利的刹车声后,萧邺森从车子上奔了下来,疾步冲进名爵内场。   萧邺森四处找了一圈,却只看到鱼瑶安。   “她呢!?”萧邺森擒住鱼瑶安的手臂,焦急的视线仍在四出搜寻。   他的慌,太过明显。   鱼瑶安顺势缠住他的手臂,咯咯直笑,“你来晚了,萧公子!”   “我再问你一次,她人呢!”萧邺森扬开鱼瑶安的手臂,像一头暴怒的猛兽,焦躁不安。   鱼瑶安踩着高跟鞋晃了几步,扶着吧台才站稳身子。   鱼瑶安噘了噘嘴,嘟哝,“被她老公带走了。”   听到这话,萧邺森的瞳孔骤然紧缩。   鱼瑶安捧着硕大的酒杯笑眯眯地凑近他,“没事的,萧公子,你还有我嘛。来,陪我喝酒好不好?”   萧邺森咬着牙根闭上眼睛,狠狠地踹翻一旁的桌子后,他蓦然转身,拨开狂欢的人群发足狂奔。   鱼瑶安追出去的时候,只看见那辆银色跑车在分秒间消失在视野里。   轰隆的引擎声和跑车车轮在地面划出的尖利声响,将鱼瑶安的一颗醉心都搅慌了。   这样,可是会出大事的呀!   ……   黑色Lincoln到达莱斯顿酒店的时候,傅深酒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单纯地不愿睁开眼睛。   薄书砚凝了一眼她紧紧抿着的粉唇,轻轻地将自己那只揽着她肩的手抽了出来,然后扶着她靠稳在座椅上后,这才抬腿下了车。   将身上穿着的西装外套脱下递给Kevin,薄书砚倾身,再次钻进车里,一只手从傅深酒腿下横穿,一只手扣住她的肩,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抬步往电梯走的时候他沉声吩咐Kevin,“联系我的私人医生。”   Kevin对中文不是很熟悉,听得一知半解,想问的时候,人家大总裁已经抱着人进了电梯。   由于薄书砚抱着傅深酒,加之他人本就身材颀长,所以他去按电梯的时候整个人向前倾的弧度很大,怀中抱着人儿顺势就往下坠了坠。   由于深酒闭着眼睛,这种下坠的感觉尤其让她心慌。   她身子一颤,两条纤软的手臂下意识地就勾住了薄书砚的脖颈。   薄书砚眸渊微恙,垂眸去看怀中的姑娘。   她眼睛紧紧闭着,一副熟睡的模样。   但她的一半边脸已经肿起,挤得微她小口微张,引人深入似得。   喉结涌动,薄书砚蓦然垂首,晗住了她的嫣红,舌尖儿从那唇瓣儿间的缝隙里挤了进去,在她的贝齿上研磨。   怀中姑娘轻颤了颤。   薄书砚手臂收紧,将她桎梏得更牢。   香软的味道让他的身体也跟着紧绷,一股子热潮从胸腔蹿流到小腹。   - - - 题外话 - - -   两章合并。   谢谢(西西荣荣)的月票,么哒。(*__*) ☆、71.71我弄疼你了?   香软的味道让他的身体也跟着紧绷,一股子热潮从胸腔蹿流到小腹。   但,薄书砚结束了这个吻,最后只在她红肿的脸蛋儿上轻触了触。   却不想,深酒却突地轻抽了口气。   “我弄疼你了?”薄书砚眉心一拢,颇有些懊恼。   深酒闭着眼睛,轻摇了摇头。   其实是,薄书砚转身的时候,电梯井壁撞到她膝盖了。   薄书砚凝眸看了她一眼,垂首凝着她红肿的脸蛋,“我已经叫了医生,很快就到,你忍一忍。”   深酒听了,抿唇侧过脸蛋,将自己有些动容的神情全部藏了起来。   电梯的速度明显慢下来的时候,傅深酒轻声说,“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薄书砚的心莫名一动。他垂眸,只看到她轻闪的长睫。   电梯门恰巧在这时候打开,薄书砚快步出了电梯进了房间,将深酒放到床上后,他给Kevin打了电话。   Kevin说医生在赶来的路上,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   薄书砚沉眉扔下手机,去柜子里取了医药箱出来,决定先给傅深酒简单处理一下。   深酒的脸已经肿的很高,皮肤被充盈得可见皮脂下的红血丝。   纵然薄书砚处理的动作很轻也很专业,但那种疼痛仍然是强烈的,但深酒沉默忍受。   等薄书砚处理完,薄书砚的私人医生也赶到了,开始了更专业的处理。   在这期间,沈言宵来过好几次电话,薄书砚都将其摁断了。   “薄先生,我这只是小伤,你去忙你的吧。”深酒为了配合医生,朝医生的方向侧着脑袋。   由于哭过,她温软清浅的嗓音里带着点点哑,却意外动听。   “没什么大问题,再冷敷一下消消肿就可以了。”医生也这么说。   薄书砚蹙着眉心,最终还是拿着手机去客厅的阳台上,给沈言宵回电话。   沈言宵大吐苦水,薄书砚爽约他就忍了,但那小胖妞放他鸽子他不能忍。   他叫嚣着说,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她给找出来教训一顿。   “你瞧着吧!”沈言宵单手叉着腰,一脚踢在车门上,却因为用力过猛,伤到了脚,他越加郁燥,“老子要她好看!”   薄书砚心不在焉地勾唇,“要帮忙吗?”   ……   等这通电话结束,闫修那边又打了电话过来,无非是说法国那块地的签约并不顺利,可能需要薄书砚再回美国一趟、亲自处理。   处理完一通又一通的工作电话,薄书砚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两点。   等他回到卧室,医生已经离开。   傅深酒似乎也睡着了。   她蜷缩在被窝里,看起来乖巧又可怜。   薄书砚屈指在深酒红肿的脸蛋上轻柔滑过,眸光突然就变得暗无光线、幽寒森冷。   过了良久,他的视线才从傅深酒身上移开,关了灯,缓步走出卧室。   听到卧室门啪嗒一声关上,深酒缓缓睁开眼睛,右手下滑,轻按了按自己仍旧疼得厉害的膝盖。   她膝盖上的伤、她对薄书砚只字未提。   之前,她不知薄书砚会突然出现在名爵。   她从不敢想,薄书砚会这样对她。   但往后,他们在某一天终归是要离婚、划清界限的。   如果注定会失去的东西,那么她宁愿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   第二天傅深酒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薄书砚不在,傅深酒暗自庆幸。   她给明宋打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明宋的车就到了莱斯顿酒店。   明宋把傅深酒送去人民医院处理了膝盖上的伤以后,又去她俩最爱的素食店吃了粥和小菜,这才开着车送她回家。   在路上,明宋家里已经打了很多电话来催,所以深酒只让她把自己送到中央御园的大门口,就赶着她走了。   看着明宋的车消失在车流里,深酒深吸了口气,这才转身往里走。   胡子拉碴、满身脏污的萧邺森,就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撞ru她眼里的。   萧邺森满面颓唐,他背靠着铁门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深酒的心剧烈地颤了颤,忍住想要靠近他的冲动,却也迈不动离开的脚步,就那么远远地望着那个曾经在自己的生命中扮演着至关角色的男人。   像是感应到了傅深酒的注视,萧邺森缓缓睁开眼睛,视线精准无误地刺进傅深酒的瞳眸里。   他神情阴戾,像是能在无形间分解一个人的灵魂。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来。   深酒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这才发现萧邺森几乎是拖着一条腿在前进,且那破损的裤腿上还有大面积的血迹。   …他发生了什么?   在深酒晃神的期间,萧邺森已经站在她面前。   “萧邺森,你的腿怎么了!”傅深酒语气里有无法掩饰的着急,她抬眸时几乎是质问,“出什么事了?”   萧邺森保持着森冷的表情盯着傅深酒,一直盯着她。   傅深酒抓住他的双臂,声音都有些哑了,“你说话……唔……”   萧邺森突然捧住傅深酒的脸,埋头压上她的唇,发着狠地啃咬。   唇上的疼痛细细密密地刺着她的神经,回忆的洪潮狂卷而来,深酒突然就湿了眼眶。   然,神思游离、视线一晃,她不知怎么就看到了停在十步开外的那辆黑色Lincoln。   半降的车窗后,薄书砚紧锁的视线,森冷冥寒。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傅深酒呼吸一滞,只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   终于要上架了,文文写到这里,书书情不能自已,还是要感叹两句的。   第一句:感谢。   感谢一路追随一路支持的你们,希望往后的日子,我依然能有你们的陪伴,我也将持续努力、用心写好每一个细节。   第二句:求继续支持。   订阅对于一个写手太过重要,所以我还是弱弱地求一下首订,求一下人气。   鞠躬,九十度。   祝我所有的读者一直美丽、幸福。   爱你们。   么么哒。   —————————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 - - 题外话 - - -   依然是两章合并。   谢谢(苹果糊糊)的月票,么哒!   上架章节会在今夜凌晨00:36分或00:38分之间准时发出。   感谢支持,求支持,爱你们。 ☆、72.72那种软中带硬的感觉…………10000+   半降的车窗后,薄书砚紧锁的视线,森冷冥寒。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傅深酒呼吸一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大脑一片空白,她就那么呆怔地看着薄书砚,忘记了嘴唇上密密麻麻的疼痛,也忘记了要推开萧邺森。   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咚地恢复跳动,然后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她身子一软,几乎就要摔倒撄。   薄书砚率先结束了他与傅深酒本就短暂的对视,然后他淡然地转过脸,朝前座吓得呼吸都已经不顺畅了的Kevin说了句话。   他的嗓音仍旧透着一股子寡淡,他说,“回千石,两点还有个会。偿”   他在转瞬之间就恢复了平静,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下车也不是发怒,而是工作。   但,从不记行程的他,这一刻却清晰地记得两点有个会,一个根本无需他出席的会议。   Kevin将车子启动后,薄书砚垂眸,摸了一根烟出来,点烟的动作仍旧从容娴熟、矜贵优雅。   二十分钟的车程,他一直在抽烟。   直至下车,他再没有看过车窗外一眼。   而傅深酒看着那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车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她才终于想起要去推开萧邺森。   不知是那一刻是她的力气过于惊人还是因为萧邺森受了伤,深酒轻易地就将他推开了。   她惶然地朝黑色Lincoln离开的方向追了几步,直到街道上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将她惊醒,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种慌乱和害怕到底是因为什么。   头皮没来由地一阵发麻,在人间芳菲的四月,她竟出了一身冷汗。   薄书砚是生气了吧?   他一定是生气了,甚至是愤怒的吧。   作为丈夫,撞见这样的事情,不生气是假的。   何况对方是薄书砚。   如果他愿意,她傅深酒可以有一万零一种方法从薄家滚蛋,甚至从雁城滚蛋。   ……   萧邺森站在傅深酒身后,冷戾的眸眼里全是傅深酒茫然失措的映像。   有一瞬间,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对傅深酒到底是爱还是恨。   如果是爱,这一刻他为什么就那么想彻底毁了她?   如果是恨,那他的心为什么又那么痛?   ……   “傅深酒。”一夜未眠的疯找,萧邺森的声音低哑得可怕。   只是,他叫了她的名字后却没再说话。   傅深酒垂眸,脑海中思绪纷杂,她深吸了口气才转过身。   “你受伤了,需要立刻去医院。”她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情绪已经平稳。   萧邺森深看了她一眼,忽而邪妄地大笑起来,“傅深酒,你真够可以的!”   “要么你自己给你的助理打电话,让他来接你。”不理会萧邺森的讽刺,深酒从包包里拿出手机,“要么我现在就给120打电话。”   萧邺森的笑容慢慢褪尽,他形骸浪·荡地逼近傅深酒,“傅深酒你知道吗,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不想放过你!”   深酒平静地朝一边退了两步,大拇指快速移动,屏幕上显示正在呼叫120。   “擦!”萧邺森爆了粗口,抬手就将傅深酒的手机拍飞了到了车流涌动的马路上。   隔这么远,深酒都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屏幕碎成渣的声音。   眸光涌动,深酒深吸了口气,转身就想要走开,手腕却被萧邺森死死扣住。   “你这么着急撇开我,是不是想要去找他!?”萧邺森捏住傅深酒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傅深酒,你就这么不知好歹?爱你的人你不要,你偏要去追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跑!?”   不知好歹…   萧邺森和萧景懿不愧拥有血缘关系。   深酒突然很累,连讽刺的牵唇表情都做不出来,她语气恹恹地,像是被抽走了灵魂,“随你怎么说。”   萧邺森看得越加生气,手指寸寸收紧,恨不能捏碎了她。   深酒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指尖掐进掌心,但她就是不叫痛、更不求饶,记那么沉默地忍受、支撑着。   萧邺森看着她倔强的神情,慢慢变得颓力,他一把将她推开,神情极其倦怠。   他仰头,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转身离开,动作缓慢如七旬老人。   他低着头,视线恍惚,嘴里一直说着:傅深酒,你好样的…   深酒的泪,是在萧邺森转身的那一刻落下来的。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在她朦胧的视线里,萧邺森的身形摇摇欲坠,飘忽不定、时隐时现。   深酒的一颗心狠狠揪着,倔强而执着地睁着眼睛,深怕她一个眨眼,萧邺森就永远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了。   她毫不自知地抬步,追着萧邺森的背影,一步又一步。   年少的那些美好时光,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闪现…   只是,纵然曾经那爱情美过童话,但是现在,他们已经结束了,是真的结束了。   命运跟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他和她之间的缘分,早就被切断了,无法弥补。   再纠缠,于她还是于萧邺森,都是不应该的。   现在,她傅深酒萧邺森的妹妹。   更是,薄书砚的妻。   薄书砚…   深酒闭上眼睛,将眼眶中的泪水驱逐干净以后,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那股坚定带着些绝情的味道。   她顿住脚步,咬着唇看着萧邺森的缓慢而艰难移动的背影,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让她呼吸不过来。   她和他隐匿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终究要被隔成两个世界。   深酒打起精神,找路人借了手机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就静静地跟在萧邺森身后。   救护车是在十几分钟以后到的,萧邺森大抵是走累了,或是因为精神不好,所以并没有反抗,很顺从地被扶上了救护车。   深酒想了下,终归是放心不下,跟着上了车。   刚忙完挂号缴费等程序,深酒就被警察找上了。   原来,昨晚萧邺森超速驾驶,在好几个地段都差点出车祸。凌晨的时候,在中央御园附近的一条马路上与人相撞、翻了车。   那辆车并没有登记在萧邺森名下,所以为了找到驾驶人,警察废了好些功夫,才拖到现在。   “他伤得很重,能不能等他伤势稳定下来了再配合调查?”深酒不希望有人在这个时候去烦扰萧邺森。   但作为公职人员很讲究原则,在他们的要求下,深酒只好带着他们去病房核实了萧邺森的情况。   萧邺森全身上下有好几处擦伤,伤的最重的腿缠了厚厚的绷带。   深酒撇开视线不去看萧邺森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只跟公职人员说着好话。   “我会马上联系他的家人和他的助理,先理清赔偿问题。”   见傅深酒这样保证,公职人员也没再强求,只叮嘱了一些事情后就离开了。   深酒跟着出了病房后,让分管萧邺森那间病房的护士联系了萧景懿,在确定萧景懿会马上赶过来以后,深酒还是不放心,又亲自打了电话给萧邺森的助理。   再然后,深酒坐在医院的长廊里,等了近半小时,才看见萧景懿和容怀音匆匆进了萧邺森的病房。   傅深酒深吸了口气,这才起身走了。   ——   三天了,傅深酒用过各种方式联系薄书砚。   打电话给他,接电话的总是Kevin。   去他住的莱斯顿酒店守株待兔,酒店经理却好心的告诉她,薄书砚已经连续好几天晚上没有回去过了。   第四天、第五天的时候,傅深酒没有再找薄书砚,她已经做好了从薄家离开的准备。   第六天的时候,她思前想后,觉得即便是要和薄书砚离婚,该说清楚的事情还是得说清楚。   于是,她拨出了那个已经熟记于心的号码。   呼叫中的电话迟迟不被接通,深酒的心,一点一点坠下去。   她又重拨了一次,呼叫铃声响了很久很久,依然没人接听。   深酒深吸了口气,正准备自己主动挂断的时候,电话通了。   电话那边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没人说话。   深酒一怔,又看了眼手机屏幕,才敢真的相信薄书砚确实是接了电话!   “薄……薄先生,我是傅深酒。”明明之前想了很多措辞,可这一刻全给忘了。   她果真是怕他的么!   “我知道。”是薄书砚式寡淡又客气的语气,“找我有事?”   “……”隔了这么几天终于听到薄书砚的声音,深酒像个泄了气的小皮球,弱弱道,“薄先生,我想和你见一面,可以吗?”   电话那边默了下去。   深酒的心提了起来。   “薄先生,我不会耽误你很久的,我……”深酒有些慌。   “不好意思,有些忙。”薄书砚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挺客气,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意思是,不可以么?   深酒的心无限下坠。   “我马上有个会。”薄书砚这样说。   深酒的心,跌地上,摔碎了。   但薄书砚马上又说,“有事,你可以联系Kevin。”   “……”看着已然结束的通话,深酒也是有点心累。   既然他说联系Kevin,那她便只有先联系Kevin试下了。   跟Kevin通过电话以后,傅深酒直接去了千石集团。   但薄书砚在开会,傅深酒只好去办公室等他。   会议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以后。   傅深酒远远看见薄书砚从会议室那边过来,立马从会客沙发上站了起来。   薄书砚身边跟着几个人,他们正在就薄书砚手中摊开的文件商讨着什么。   深酒瞧那阵势,工作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结束。   “薄先生。”见一行人推门进来,傅深酒强打了精神,并礼貌地向他身旁的几个人以笑示意。   薄书砚脚步一顿,看了她一眼。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几个高层立马推说时间太晚,公事放到明日再谈,走了。   办公室陡然就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薄书砚合上文件坐到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然后姿态闲适地后靠进座椅里,十指交握,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傅深酒。或者说,看着她的唇瓣儿。   傅深酒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只觉得唇上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般煎熬。   她站立不安,即便觉得再难堪也只得先开口,何况是她有错。   “薄先……”   “坐下说。”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只是一个无措,一个平静。   深酒看了眼自己身后的沙发,几乎想也没想就答了一句,“不敢坐。”   薄书砚单勾唇角,“不敢坐?我该说你这个薄太太胆子太小,还是……太大呢?”   深酒清瞳一闪,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她连薄书砚这句含沙射影地话也听不出来,那她这二十来年真是白活了。   强装镇定,深酒走回会客沙发前,准备坐下。   “不敢坐就不要勉强自己。”薄书砚突然出声。   “……”深酒保持着即将坐下的那个姿势,惊愕地去看薄书砚。   薄书砚仍旧姿态闲适而慵懒,嘴角还噙着点笑意。   但他的视线明明幽寒无光,一如那天他在车里时看她和萧邺森时的表情。   嘴角轻抽了抽,深酒在这时候万不敢再得罪他,只得又站了起来。   指尖在掌心掐了又掐,她垂眸想了下,还是说起了来意。   “薄先生,那天的事情……”深酒顿了下,斟酌。   薄书砚挑眉,“你想说的是,是萧邺森强迫了你?”   深酒抬眸,很无力地点了点头,“不管薄先生信也好,不信也好,但事实就是如此。”   “尽管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德行也算不优秀,但不能跟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纠缠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并且一直小心翼翼地遵守着。”   “我知道我的名声向来不怎么好,薄先生娶我也已经是自降身份。现在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但伤了薄先生您的颜面,还损了薄家的名誉…”   深酒迎上薄书砚的视线,很平静地朝他鞠了一躬,“薄先生,真的对不起。”   看着她认真道歉的模样,薄书砚的眸眼轻眯,薄唇渐渐抿紧。   他将视线转向了落地窗外的夜景,任由川流不息的车流和明亮耀眼的灯光在眼眸中杂乱交织。   心口莫名就堵了一口气,薄书砚郁燥地扯下领带,丢在一边。   他承认,当时他看见傅深酒被萧邺森亲吻的那一刻,他愤怒到几乎要发狂。   但三十年的沉淀让他不动声色地稳住了,并且离开了。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在他离开的下一秒,傅深酒就能收到律师的离婚协议书。   但他当时偏偏什么也没做。   他以为,不过是因为他并不在乎而已,不过是因为他不想为不重要的人劳心费力。   傅深酒而已,于他来说,似乎跟其他任何女人没有任何差别。   后来,他忙于工作,只在晃神的时候才会偶尔想起自己还有傅深酒这个妻子。   再想起他看到的那个画面时,新的文件又已经递到他手上,他便收心又开始工作。   他原本以为,经过这几天时间,他最初的那点怒意早就被冲淡了。   但现在看来,他错了…   这个女人名为道歉,她口口声声提的都是颜面啊名誉啊,丝毫没有提到别的东西!   她道歉的姿态明明恰到好处,但他的怒意反而有增无减。   傅深酒这个女人啊,简直太能耐!   想要撕了傅深酒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时,薄书砚人已经站在了傅深酒面前。   傅深酒只觉得一道高大的暗影将自己罩住,她茫然地抬起头,就对上了薄书砚阴骘的视线。   “薄……薄先生……”傅深酒倒抽一口凉气,当即就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薄书砚擒住她的右手腕、将其提起,指间的力道加大再加大,“傅深酒,是你惹我的!”   深酒痛得脸色煞白,不知薄书砚这突然的怒气从何而来,只是咬着绯红的嘴唇、泪目闪闪地仰望他。   薄书砚危险而狠戾地俯眯着她,什么也不说,向她越靠越近。   明明是想撕碎她发泄怒意,但一看到那张脸,他毫不自知地吻了上去。   他就那样捏着傅深酒的手腕,失了理智地去吮·咬她的唇,像是猛兽在狂躁地宣誓主权。   他霸道而强势的动作逼得压迫得深酒节节败退,但她没有反抗,反而仰起头任由他攫取。   如果这是薄书砚发怒的方式,那么她默默承受就好。   在这吻狂烈地进行时,薄书砚逼着傅深酒一步步后退,直至傅深酒整个人被他圈在他的身体和墙壁之间。   他仍旧捉着她的手腕,吻得越用力,指间的力道也跟着加大。   唇齿间发出的暧昧水声和越加混沌的感官,让深酒恍若在云端,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直到腕上的疼痛到深酒再也忍受不了的程度时,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才倏然滚落。   她忙匆忙地侧过脸,不想让薄书砚看见。   但薄书砚尝到了泪水的咸味。   指间的力道骤然松了松,薄书砚看了看傅深酒那已经红得带些紫的细腕,眉眼紧蹙起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   薄书砚懊恼地摁了摁眉心。   他发现,这阵子,他因为傅深酒,已经两次生出懊恼的情绪,怪异。   傅深酒悄悄擦掉眼泪,将那只被薄书砚捏得紫了的手放在了身后。   气氛一时有些僵,两个人都沉默了。   半晌过后,薄书砚朝傅深酒伸出手,“把手给我。”   傅深酒抿唇想了下,也不矫情,将手递给他。   薄书砚捏着她细细的手指,蹙眉看着“自己的杰作”。   “没关系,我等会回去擦点药水就行了。”深酒抿唇笑笑,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明明很委屈,可偏要装作无所谓又很地样子。   薄书砚拧着眉心看了她一眼,突然就很厌恶这样的傅深酒。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薄书砚将她拉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坐着,就要打电话。   深酒阻止了他。   她俏皮地撅了撅嘴,“不要。三天两天的叫医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么地身娇体弱呢!这只是小问题,一点都不痛。”   薄书砚不说话,只拢眉看着她的手腕。   “好吧,只有一点点痛。”傅深酒笑着轻叹了口气,在办公室环视了一圈,“有医药箱吗?我用祛淤的药水擦一擦就好了。”   薄书砚站着不动,捏着她的手腕细看。   “薄先生你要是觉得愧疚的话,不如去帮我找医药箱好了。”深酒将手从他掌心抽走,笑眯眯地。   “这间办公室是新布置出来的,没有那东西,我去其他地方找。”薄书砚表情轻松了些,“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去去就回。”   深酒忙点头,摆出一副‘我真的一点都不痛’的表情,“我会在这里等你的。不过我怕鬼,你可得快点回来。”   薄书砚终于勾唇笑了下,转身出了办公室。   看着他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深酒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尽。   她垂眸、愣愣地看着自己发紫的手腕,好半天没有动。   大约两分钟过后……   “啊啊啊啊,真的好痛……!”深酒轻嚎一声,只觉得那只手的手指都跟着痛了起来。   薄书砚……你大爷的!暴力狂!   薄书砚在公司转了大半天,没有找到医药箱。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公司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他叉着腰看了一眼自己办公室的方向,用最近的座机给闫修打了电话。   “医药箱?”闫修夸张一笑,“我记得那一年,某人的手被人砍了一刀都不肯去医院!现在居然要找什么劳什子医药箱?薄书砚,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   薄书砚抬手摁了摁眉心,第一次觉得闫修废话真特么多。   “你只需要告诉我医药箱一般放在公司的哪个方位就成,别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闫修啧啧了两声,“我说小薄儿,你这不对劲啊!你……”   薄书砚掐断他的话,嗓音幽幽,“葡萄庄园的项目,你是不是不想做了?”   “要么在公司的储物室!要么就在秘书长的办公室!一般来说,秘书长办公室的装备更齐全!”闫修答得飞快,“要是没找到,随时打电话来问我,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薄书砚挑眉,挂断了电话,去了秘书长办公室。   果然如闫修所说,医药箱里什么都有,确实很齐全。   薄书砚想着傅深酒叫她早点回去,干脆提着整个医药箱回了办公室。   见薄书砚提着一个大箱子过来,傅深酒忙起身,先一步推开办公室的门,等他进来后才重新关上。   薄书砚顺势捉了傅深酒的手,将她带到会客沙发上坐下。   他将医药箱放在茶几上,打开后,他从里面取了酒精和棉纱出来。   深酒急忙起身,“薄先生,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薄书砚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坐好。”   深酒撇撇嘴,居然就被震慑到了,只好乖乖坐了回去,举着被捏上的那只手静静等着。   薄书砚将医药箱推开了些,矮身坐在了深酒对面的茶几上。   他的两条长腿恰好将深酒圈在中间,他暗色的皮带扣在明亮的灯光下晃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深酒的视线毫不自知地就黏了上去。   薄书砚果然是有品位的男人嗬,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经得起严格的推敲。   光是这么一个皮带头,都好看的这么要紧。   上天真是不公平的,有人活的众星捧月还生得颠倒众生,有人低到尘埃里却丑得人神共愤。   深酒默默叹气。   薄书砚用钳子夹了浸了酒精的棉纱转过身时,听到深酒的叹气声就抬眸看她,却意外捕捉到傅深酒盯在他腰腹的视线。   “想看?”他灼灼地盯着她,问了这么两个字。   深酒茫然地抬眼,“看什么?”   薄书砚唇角带笑,用下巴指了指自己隆起的……当部。   “……”深酒的脸霎地爆红,急忙撇开视线。   她只是再看他的皮带头而已!   但,她突然就想起了她那次喝醉酒,在洗手间错把薄书砚的衬衫把干手纸用的事情。   她当时,还摸了薄书砚的那里……   那种软中带硬的感觉,似乎真的如李美人说的那样,很大很长…   苍天!   深酒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污到了天际,窘得想找个洞钻进去,根本不敢再去看薄书砚。   薄书砚笑出声,又加了一句,“如果你喜欢,我现在就可以脱了给你看。说不定还可以转移注意力,减轻你的痛苦。当然,如果你要用的话,我也可以……”   “唔……”深酒突然捉着自己的手腕,轻呼一声,“好痛!”   深酒红着一张脸,夸张地皱着眉头,视线死死地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再也不敢乱飘了。   薄书砚失笑摇头。   虽然知道这姑娘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可他还是敛眉,开始专心的给她消毒、擦药水。   那药水是红色,在手腕上擦了一圈。   红紫的颜色交替,真是难看的要紧。   深酒蹙眉看着自己的手腕,征询薄书砚的意见,“可以用纱布帮我包一下么?”   薄书砚严词拒绝,“不行,没破皮的瘀伤,包扎起来反而不利。”   深酒垂眸,认命地沉默了。   薄书砚将祛瘀消毒的几样东西全都挑了出来,用医药箱里备用的小箱子装了起来。   见他忙完,傅深酒突然觉得两个人现在的相处模式有点奇怪,于是她站起身,“薄先生,夜也深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薄书砚动作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没说话。   傅深酒抿抿唇,也是有点心累,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这尊大佛。   办公室里又一次安静下来。   薄书砚站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傅深酒点了一根烟,静静地抽着。   傅深酒也静静地待着,心道,看你能在这里站一夜不成。   一根烟快要燃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Kevin无视里面的气氛,直接走到了薄书砚身后,“薄总,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深酒恍然,原来是在等车。   见薄书砚捞起椅背上的西服外套要走,傅深酒也跟着站了起来。   Kevin率先出去了,傅深酒跟在薄书砚身后。   薄书砚在电梯口停下,终于看了她一眼,问,“一起走?”   深酒一本正经地点头。   薄书砚单勾唇角,而一旁的Kevin则疑惑地看了傅深酒一眼,什么也没敢说。   电梯却直接到了车库。   深酒有些尴尬,搞得自己想要让薄书砚送她似得。   她正想重新去按电梯到一楼,薄书砚擒了她的手腕,吩咐,“车库光线不好,你跟着我。”   “……”傅深酒看了眼明晃晃地灯光,对薄书砚的睁眼说瞎话能力十分地佩服。   不过,已经深夜了,她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既然薄书砚有心送她,那再好不过。   薄书砚的车库占了大概六个车库的面积,但车库里停着的,不是薄书砚之前惯常使用的黑色Lincoln。   直到走到车子旁边,薄书砚才拉开车门,松了深酒的手让她上车。   Kevin驾车,薄书砚和傅深酒自然而然地坐在后座。   车子缓缓启动,驶出车库,最后汇入车流。   深酒突然想到什么,侧过身想要跟薄书砚说话,却发现薄书砚单手支着头靠在车门上,似乎……睡着了?   深酒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薄先生?”   薄书砚没有回应,倒是前座的Kevin用不利索的中文告诉她,薄书砚因为工作,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连饭都没正经吃过一顿。   深酒抿唇,再去看薄书砚的时候才发现他眉心蹙得很紧,确实是一副特别疲惫的模样。   心下了然,深酒不再发出声音,将薄书砚放在一旁的西服外套轻轻搭在他身上。   车子一路行驶,平日里最多半小时的路程变得异常漫长,深酒左等右等,这几天精神紧绷让她异常疲惫,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酒店的床上了。   看来薄书砚没送她回家,而是直接把她带到了酒店。   深酒迷迷糊糊地下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   她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上,看到外面的景致时,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但,到底是什么呢?   兴许是因为,薄书砚换了一间套房?   “醒了?”书房门打开,薄书砚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睡得太沉了。”深酒弯了弯唇,揉头发的时候错开视线,“薄先生,是你…带我上来的么?”   一想到自己睡得像只那啥,而薄书砚还一路抱着她上来,她就觉得特别难堪。   薄书砚凝凝了她的手腕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想吃什么,我让人送上来。”   深酒揉揉头发,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欧式大钟,六点过。   “已经是早上了?”深酒有些吃惊,她怎么睡得这么沉?   薄书砚点点头,重复了一次,“据说酒店的早餐不错,要不然每样都来一份。”   分明是陈述句,非要说得像问句。深酒暗自腹诽,面上却笑得温软,“我听薄先生的。”   既然他用了“据说”,那就表明他也没吃,那具体点什么早餐就由不得她插嘴了。   薄书砚点点头。   “那我先去洗漱。”也不知道怎么的,傅深酒总觉得薄书砚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跟他待在一起,她突然觉得有点不习惯,只想快点逃开。   薄书砚在沙发上坐下来,点了点头,“注意手腕,最好不要碰到水。”   “……”傅深酒瞳眸微缩,经他一说才想起自己的手腕上还有一圈青紫痕迹。   那痕迹,怎么看怎么像是被家暴了的!   “谢薄先生提醒,我会注意的。”深酒莞尔。   傅深酒客气疏离的样子,似乎让薄书砚蹙了眉。   但细细再看,明明他的表情一如往常寡淡无波。   深酒暗呼了口气,转身走向卫生间。   等她洗漱好出来,早餐已经送上来了,摆了满满一餐桌。   吐司、烤肠、煎蛋、水果……种类繁多,且色香味俱全,看得深酒食欲大开。   薄书砚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桌子上,然后拉开椅子,示意深酒坐过去。   深酒被满桌的食物愉悦了,给了薄书砚一个很甜很甜的笑容后,乖顺地坐了过去。   薄书砚眸渊一动,看得微微晃神。   “薄先生,我可以开始吃了吗?”深酒侧身看了眼仍站在自己身后的薄书砚,眼神中的渴求不是一星半点。   薄书砚失笑,“当然。”   深酒得到允许,拿起筷子就夹了一片吐司,只咬了一口就将其放在碗里,又去夹香酥的烤肠,同样只咬了一口,又去夹别的…   薄书砚在一旁看得直蹙眉,他从不知道,这姑娘吃东西的习惯这么坏。   ---题外话---看到这里的姑娘冒个泡好么,让我知道有你们在~~~~(>_<)~~~~   后面要开始甜了,薄先生也要开始散发魅力了!! ☆、73.73那我岂不是太坏了……………10000+   深酒得到允许,拿起筷子就夹了一片吐司,只咬了一口就将其放在碗里,又去夹香酥的烤肠,同样只咬了一口,又去夹别的…   薄书砚在一旁看得直蹙眉,他从不知道,这姑娘吃东西的习惯这么坏撄。   但他没有阻止她,一向不爱吃早餐的他竟也被挑起食欲,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吐司,优雅沉默地吃了起来。   傅深酒嘴里塞得满满的,触及到薄书砚的视线,就朝他弯眉一笑。   分明就是最纯真最没有戒备的样子。   薄书砚一片吐司还没吃完,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起身去客厅拿了手机,接电话。   深酒侧首去看他,刚好看见薄书砚正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盯着她。   手腕一抖,吓得深酒夹在筷子间的烤肠都掉了。   可她转过去再看的时候,薄书砚已经没再看她,阔步进了书房,还关了门偿。   深酒觉得自己可能多心了,但再没心思吃东西了。   过了好一会儿,薄书砚还没出来,于是她回房间拿了自己的包包,敲开了书房的门。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薄先生,先回去了。”   彼时,薄书砚正在看闫修传过来的档案,听了她的话,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头都没抬一下。   深酒压了一束发在耳后,垂眸轻声说了一句,“薄先生,谢谢你。”   不仅是谢他的早餐,更是谢他对那件事的大度,还有昨晚对她的耐心照顾。   虽然傅深酒不知道薄书砚是不是已经真正原谅了她,但她知道她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薄书砚突然抬头看她。   四目堪堪相对,傅深酒飞快地错开了视线。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我有一件事很好奇。”薄书砚双手交握、后靠进座椅里,笑。   “……”深酒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只点了点头,“薄先生请说。”   薄书砚沉吟了下,沉沉眸光在手提电脑上的屏幕上盯了一会儿,这才合上电脑站起身,长腿阔步地走向傅深酒。   “你先抬头看着我。”薄书砚垂眸盯着她,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深酒一怔,还是顺从地抬眸与他对视。   可刚刚与他接上目光,深酒只觉得他眼睛里似乎有噬人却不动声色的深湖,几乎要将她整个溺毙了。   深酒没忍住,视线下滑,就一眼瞄到了男人凸起像颗小石头的喉结…   她的耳根莫名一热,移开了视线。   薄书砚眯眸盯着她,然后抬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深酒再无法躲闪,只是长睫越颤越厉害。   薄书砚俯身,将自己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傅深酒的耳垂。   他嗓音带着一股子蛊惑人心的调调,他问她,“你和林复君,或者说,你和萧公子深情对望的时候,也需要他像我这般来帮你完成么?”   深酒的身子猛地一颤,然后她整个人都因为这句话僵住了。   薄书砚眯眸、撤身,粗粝的指腹一点一点地滑离傅深酒皮质细腻的下颌。   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引得深酒一阵颤·栗,她身子一软,脊背抵上冰凉的墙壁。   直至薄书砚将双手抄进裤袋,深酒才缓过气来。   她牵起一个笑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深酒不知道薄书砚他到底是指林复君这个人;还是在指萧邺森这个人;或者他所提的两个名字,根本就是指的一个人。   还有深情对望……   她就知道,薄书砚不可能轻易放过那天的事情。   不过,她没有权利埋怨谁,因为那确实归咎于她自己。   就算薄书砚将那件事情记一辈子,也无可厚非。   哦,她和薄书砚,哪有一辈子。   有的,只是一阵子。   傅深酒噙着的笑容不达心底,她望着薄书砚的视线也分明没有焦距。   薄书砚等不到她的回答,轻笑了声。   算了,有些事情,他暂时不想管。   且放过去。   “不必放在心上。”薄书砚的嗓音变幻得柔和而平易近人,他安慰傅深酒,“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想回答就罢了。”   指尖掐进掌心,深酒扯了扯唇,终归是找不出字句来回答。   薄书砚看了眼她手中捏着的包包,问她,“你想去哪儿?”   因为有方才的铺垫,导致深酒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就觉得薄书砚的问句里似乎有言外之意。   他是觉得她着急要走是为了去找萧邺森么?或者……   但既然薄书砚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她也就顺势装聋作哑。   没有人自己往枪口上撞的道理不是。   眸光轻闪,深酒皱了皱鼻子,“当然是回家,我总不能一直赖在薄先生这里。”   她也是有洁癖的人,昨晚没洗澡就睡觉她暂且忍了,可身上的这身衣服,她是无论如何也要赶回去换了的。   再说,要她一直和薄书砚待在一起,她会觉得煎熬。   不过想想,薄书砚自有他的气节和风度。   昨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么旖旎暧昧,可偏偏什么也没发生。   “回家?”薄书砚挑眉重述了这两个字,“你确定你要一个人回去?”   深酒清瞳铮亮,毅然点头。   “好。”薄书砚回到书桌后坐下,重新打开了手提电脑。   “……”深酒抿抿唇,轻手轻脚地关上书房门,径直走了。   听到套房的大门关上,薄书砚站起身,也走出了书房,在套房大门后站住,姿态悠然地点了根烟。   ……   十几分钟后,傅深酒凭着记忆回到了薄书砚的套房门外。   一张小脸上布满了纠结,在敲门与转身离开之间挣扎了一次又一次。   她现在终于知道,早上起床时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她出酒店时、一路上碰到的“说外地方言的外地人特别多”!   如果不是因为出租车司机竟然不知道去往大名鼎鼎的“中央御园”的路线!   她可能还一直蒙在鼓里!   特么的,她才是那个名副其实地“外地人”!   薄书砚趁她睡觉的时候,居然将她带离了雁城,到了郦城!   在外人面前伪装得再完美淡然的傅深酒,这一刻也忍不住想炸毛。   回想昨晚从薄书砚问她要不要一起走那时候开始,事情就已经不对了,可薄书砚和那个Kevin就是不提醒她!任由她跟着来了这个陌生的城市!   这也就罢了,刚刚她跟薄书砚告别说要回家,薄书砚居然对这事实只字不提!   她还天真地以为,薄书砚已经很大程度上原谅她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嘛!   她昨天离开家的时候身上只带了零钱和手机,根本没办法一个人回去。   薄书砚肯定也清楚地了解了这一点……   深酒欲哭无泪地看了眼紧闭的套房大门,愣是拉不下脸去敲门。   心中的怨念越加深厚…   薄书砚就是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   ……   之前薄书砚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已经让她神思晃荡,这一刻发现自己被戏弄,深酒又羞又委屈。   “薄书砚,你混蛋,你……”   啪嗒一声,门开了。   深酒愕然看了一眼挺立在门后的薄书砚,硬生生地将余下的几个字吞下去了。   “薄先生,要出去啊?”深酒瞬间变脸,朝他温软一笑。   “怎么回来了?”薄书砚疑惑地蹙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东西忘带了?”   “……”这一瞬,深酒的表情就有点绷不住了。   她也是在那一刻才明白,再老再成熟的男人,也会有玩性大发的时候。   你看现在,他玩儿她,玩儿得多乐在其中。   或者说,薄书砚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是在变相惩罚她么?   可,她昨晚不是已经被“家暴”过了么!   薄书砚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欣赏着深酒隐忍的变幻表情,实实在在是被取悦了。   “薄先生,这一点都不好玩。”深酒瞳眸灼亮,带了点浅笑仰看他。   那模样,有点生气前兆的意思。   薄书砚从未见傅深酒有过这样的表情,不免多看了两眼。   姑娘明明愤怒地想冲上来抓他咬他,偏偏还摆出一副笑脸。   这样喜欢隐藏自己情绪的女人,不生动,却偏偏不乏味。   薄书砚单手插袋单手擎烟,侧身立在玄关的暗影里,挑眉看着门外那个浑身都在冒刺却不动声色的姑娘。   他突然……很想看看她最真实的模样。   “傅深酒。”在垂眸捻灭香烟的时候,他这样叫她。   深酒死抿着唇,微扬了扬下巴算是回应了。   薄书砚满意地勾唇,欺身迫近她,“我手上的工作还很多,如果你没有要事的话,我必须关门了。”   “……”深酒一怔。   这话什么意思?   她都折返回来了,他作为一个大男人邀请她一下会死么?是不是会死?   薄书砚精准地捕捉到她瞳眸中的光线变化。   挑唇,他退了一步,然后抬手拉过门就要关上…   深酒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看门缝就要完全合上,她向前猛走两步,用了最大力气去推门。   她还就不信那个邪了,她今天偏要进这个房间!   门被轻易地推开,门后的男人似乎早有准备,早已侧身让在一边。   大门被摔得哐当一声,惯性地弹了回来。   薄书砚虽然一直含笑看着傅深酒,但是未卜先知似得、抬手将门挡住了,以免它撞到傅深酒。   傅深酒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只看到薄书砚隐隐含着嘲弄的笑容。   深酒蓦地就想起连日来的种种,顿觉心力交瘁又十分委屈,情绪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平日里温淡有礼的外衣被她尽数抛开,小女儿家的任性脾性蓦地就涌了上来。   但她忍住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从一开始就是她落了下风。   无论是最初想方设法要嫁给薄书砚,还是昨晚自己没有拒绝坐他的车,都是她自己错在先。   她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迁怒薄书砚。   毕竟,薄书砚只是没有她所期望的那么好心而已。   罢了,不能矫情。   深酒蓦然安静下来,然后侧身绕开薄书砚,快步进了卧室,然后将门锁上,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看着那姑娘的背影,很意外,薄书砚并没有因为得到了预期的效果而满足。   相反……   薄书砚关上门,将傅深酒刚才进门时不小心弄掉的手提包捡了起来。   简单大方的款式。   轻勾唇角,他想起从昨夜到现在的种种。   虽然将她带过来的念头不过是一时兴起、顺水推舟,但他方才的做法实不是他以往冷酷而寡漠的作风。   他在这个姑娘身上,花费的心思似乎有点过头了。   薄书砚兀自轻笑了声,然后从皮夹里摸出一张黑卡和仅剩的两千元现金,整整齐齐地放进她的皮夹里。   抬步,他走到傅深酒所在的卧房门前,敲了敲门,然后将包放在了地上。   再然后,他回了书房。   偌大的套房,突地就安静了下来。   ……   深酒其实只用了三分钟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所以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她平静地理了理乱糟糟地头发,就起身去开了门。   她甚至在开门前换上了一贯温软有礼的笑容面具。   但,门外没人。   只有她的手提包,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深酒环视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紧闭的书房门上。   她知道,薄书砚在里面。   敛尽笑意,深酒俯身捡起包包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样。   果然,里面多了一张无消费上限的黑卡和一叠现金。   牵唇一笑,深酒抽出十张现金,将剩余的现金和那张黑卡一起放在了醒目的位置。   但最后她想了想,独身在外又对地形不熟悉,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清高而拒绝更好的安全保障,实没必要。   她留下了黑卡和现金,以防万一。   左不过,回到雁城以后,再还给薄书砚就是了。   ……   没有同薄书砚告别,薄书砚也不需要她的告别。   深酒是在当天上午就离开了酒店的。   由于昨天出门匆忙没带身份证,加上郦城是一座新开发出来的城市,让深酒在选择交通工具上受了限制。   她辗转打听了好些人,这才到了汽车站,买了下午一点出发、开往雁城的大巴车。   ……   下午两点的时候,Kevin从汽车站回来,薄书砚仍旧坐在手提电脑前,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看得他微微有些晃神。   他抬起头,“走了?”   Kevin恭敬地点点头,“我一直跟着太太,直到她所坐的大巴车驶离汽车站,我才回来的。这是那辆大巴车的车牌号。”   说完,Kevin将手机上那张照片举给薄书砚看。   薄书砚瞟了一眼,抬手摁住眉心,默了下才问,“就这样?”   Kevin一愣,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再派辆车跟着?”   见薄书砚没反应,Kevin抽了口气,“或者,我这就开车跟上去?”   薄书砚摆摆手,轻笑了声,“不用。备车吧,三点在长郡酒店有个会。”   Kevin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薄书砚,欲言又止默默退出了房间。   确定自己离薄书砚够远的时候,Kevin给闫修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年轻帅气地外国小伙子在酒店走廊转角处一声哀嚎,“闫大哥,你快回来~~”   闫修眉眼轻抽了抽,“又怎么了?”   Kevin用不太利索的中文,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如实汇报了。   闫修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Kevin追问了好几次,闫修才淡淡地说,“我知道了。以后有事记得都跟我说。”   Kevin摸不清薄书砚的脾性,听闫修这么说,忙不迭地点头。   ……   深酒所坐的大巴车抵达雁城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过。   由于深酒的戒备意识很重,加之最近社会上老出女孩子遇害的消息,所以她选择了人多却安全系数相对较高的公交车。   公交车上人多口杂,深酒纵然再没下心思听,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八卦的中心,无非就是将她这个薄太太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描述得比小说更加跌宕起伏。   两两交头接耳,三五成群热火朝天,那些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口中那个不堪的女主角,此时正静静地与他们同坐在一起。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哪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当然是真的,我又不会乱说的咯!”   “我不相信,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傻的男人,会为了追女人把自己搞进医院的!我可是听说他搞不好会残废的!”   “嘁,你还别不信!我有图有证据!你等等看啊,雁城的八卦贴吧里有帖子的!”   ……   深酒听的有些腻了,拿出手机胡乱地翻阅,最后无意识地就逛到了那个刚被提及的贴吧。   贴吧的置顶帖子,是关于萧邺森和她。   深酒点了进去。   这个帖子详细地描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还配了清晰的照片。   深酒深吸了口气,没想到现在的“朝阳群众”已经这么厉害。   指尖微颤,傅深酒继续下拉,看到的就是萧邺森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再往下,是……车祸现场的惨烈照片。   其中一张图片中,萧邺森那辆银色跑车倒翻在马路边。   不远处,一辆猩红色的大货车也侧翻了,里面的石块洒了满地。   傅深酒回想起那天早上她看见的那样狼狈落拓的萧邺森,便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是啊,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男人呢?   萧邺森,你怎么那么傻。   她傅深酒,何德何能。   继续往下翻,是萧邺森躺在病床上的图片,只有一张。   但很意外地,他竟看着镜头。   明明只是照片,深酒却被他落拓微茫的视线看得心口一阵绞痛。   她那天为了撇清自己,竟然都没有好好询问过他的伤势……   彼时,公交车刚好抵达一个站点。   深酒心念一动,想也没想就跑下了车。   直到她茫茫然坐进出租车,出租车师傅问她目的地时,她才恍然醒悟。   傅深酒,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她用手盖住眼睛,“师傅,麻烦到中央御园。”   ……   傅深酒没有想到,萧邺森会主动来找她。   那天,她正在办公室里和桑桑校对一篇外文文稿,坐着轮椅的萧邺森,就那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桑桑对传言也有所耳闻,当即退了出去。   随着萧邺森一起进来的萧景懿放开轮椅的推手,抱臂凝着傅深酒,“傅深酒,现在你满意了?”   傅深酒没有理会萧景懿,她匆忙地瞥了一眼萧邺森后、迅速地垂下眼眸,然后动作僵硬地、缓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蓝色钢笔。   萧景懿嗤笑一声,“傅深酒,你的确是铁石心肠。就算是有容阿姨这层关系,我们萧家也高攀不上你。今天要不是小森坚持要来见你,我又不放心他,我还真不想和你打交道。”   深酒一直沉默着。   萧邺森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她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   “够了。”萧邺森制止了萧景懿,“你先出去。”   萧景懿秀眉一拧,盯了一眼傅深酒后,不放心地在萧邺森肩上拍了拍,“那我先去外面等你。”   萧邺森的脾性柔软了不少,还点了点头。   傅深酒听见萧景懿踩着高跟鞋出去,还听见办公室的门啪嗒一声轻响,被关上了。   她指尖蜷握起来,就是没有勇气抬头。   萧邺森勾着笑,好整以暇地直盯着傅深酒。   “多少年没有尝过你的味道了,要不是那天失控,我都快忘记了。”萧邺森打破了沉默,依旧是那股子邪邪坏坏的腔调。   深酒抬眸看他,视线落在他的腿上,“会痊愈的,对吗?”   那天她在公车上听人说,他可能残废。   萧邺森无所谓地耸耸肩,“看缘分咯!你很在意这个,怕我给不了你性·福?”   指了指自己鼓着大包的那个地方,萧邺森压低声音,“放心,它健康着呢!”   “……”傅深酒耳根一热,视线无处安放。   以前,萧邺森从不在她面前说这样下·流的话。   看着傅深酒脸上漫起的红晕,萧邺森用好的一只脚撑着地面,脚尖一点,脚腕一收,轮椅就向前滑动了好大一段距离,在傅深酒对面停下来。   隔着一张办公桌,萧邺森凝眸瞧着傅深酒,“我的小酒依然这么爱害羞。”   像呢喃般的一句话,勾的傅深酒眼圈一涩。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傅深酒敛了情绪。   萧邺森嗨了一声,“一个错过的故事,不提也罢!”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他那晚的狂躁和所遭受的痛苦轻描淡写的带过。   “倒是……”萧邺森的眉眼隐隐藏起点狠戾,“你妈那天晚上打你了?”   深酒眨了眨眼,将视线移向窗外,笑,“这种小事,我早就忘了。”   萧邺森眯眼,“是为了萧景懿?”   深酒沉吟了下,“容女士既然能对我这个女儿动粗,又怎会单纯是因为一个原因?”   “你别担心我了。”深酒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萧邺森身边,“我想知道你的伤势。”   “这个问题你得去问医生。”萧邺森的视线追随着傅深酒,坏笑,“不过你会去吗?”   深酒一怔,片刻后她笑了笑。   “好好治。”她垂眸,像是哀求。   萧邺森邪妄勾唇,“傅深酒,你是怕我下半生不遂,赖上你?”   傅深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摇头。   萧邺森乐了,“你放心!我萧邺森既然喜欢一个女人,我就承受得起任何代价,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听到这话,深酒下意识去看萧邺森。   视线相对,萧邺森笑,深酒却快速撇开视线。   “值得吗?”深酒的声音很低,像是在问萧邺森,又像是在问自己。   “如果你为了一个薄太太的名分而放弃我,那确实是不值得的。”萧邺森一语道破。   “不过,若你问的是我为了你变成这样值不值得…”萧邺森顿了下,“你明知故问。”   深酒默然,最终还是忍不住侧过身,不让萧邺森看见自己的面部表情。   “不然能怎么办呢?我已经坑了薄书砚,总不能现在你有条件了,我又来坑你吧?”深酒深吸了口气,笑,“那我岂不是太坏了。”   萧邺森挑唇一笑,“这么沉重的话题显然不适合我。我今天专程来找你,是为了谈正事的!”   深酒整理了下情绪,疑惑地看着他。   萧邺森的手插进口袋,然后摸出了一个紫缎的盒子。   很漂亮。   萧邺森倾身捉过傅深酒的手,将那个盒子放在她手心,“打开看看。”   深酒犹豫了下,没有动。   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应当很贵重。她不会收的。   萧邺森夺过盒子,自己将其打开后又重新塞进傅深酒手里。   盒子里面,是一朵还沾着露珠的玫瑰花,鲜艳而璀璨的颜色。   傅深酒闻到很淡很淡的花的气息。   她抿唇笑笑,看向萧邺森。   萧邺森也笑看着她,“傅深酒,生日快乐。”   生日……   深酒愣神想了下,才恍然大悟。   苦涩并着惊喜,深酒一时没有说话。   “我在你办公室也呆了这么久了,是时候出去了。”萧邺森转动轮椅,“我倒是宁愿你的名字跟我绑在一起,但我还怕你太累了。所以……”   深酒长睫轻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邺森看了眼被深酒握在掌心的那朵玫瑰花,“这个生日,你终归也算是收了我一份礼物,我可给你记账上了啊,将来得还的!另外,如果薄家为难你,记得有我在,你别怕。”   深酒犹豫了下,还是将花收下了。   她以为这只是一朵简单的玫瑰花,却不知萧邺森在这背后所花费的人力和财力。   萧邺森就是断定傅深酒不会收他的礼物,所以才想出这么个费周折的方法。   “推我出去。”萧邺森偏偏头,痞荡极了。   深酒应了,然后推着他出了办公室。   正在和云黛说话的萧景懿立马快步走了过来,从她手中接过了轮椅。   轮椅把手从掌心抽离的时候,深酒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   深酒没有去送,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萧邺森送她的玫瑰花,逆着光躺在盒子里,颜色…似乎黯淡下来。   在深酒走神的时候,薄青繁来了电话。   “晚上有空没?”仍旧自带睥睨天下感的语气。   “薄董定个时间,我过去找你。”明人不说暗话,深酒也很直接。   她和林复君的事情还没尘埃落定,现在又出了她和萧邺森的事情。   薄家作为名门世家,已经有一万个理由让她滚蛋了。   “你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薄青繁似乎被她取悦了,在电话那边笑出了声,“哎哟,再大的事情也得坐下来谈嘛。古代那些要被砍头的罪犯,临时前也得给顿好菜好饭不是?薄家是讲究礼数的,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那是当然。”深酒捏着电话线,笑得倒是挺淡定的。   “依旧是薄家老宅,七点之前赶到就行了。”薄青繁话锋一转,“我知道我家那个老太太喜欢你喜欢得要紧,所以你自己最好提前想好理由。她年岁大了,不能因为你出了问题,给我添麻烦。”   听薄青繁提起薄奶奶,深酒终于蹙了眉,声音也变了味儿,“请您放心。”   薄青繁嗯了声,挂断了电话。   电话断线的时间过了许久,深酒才想起要将听筒放下。   明明窗外阳光和煦、春风万里,她却觉得全身冰冷,提不起一丝精神。   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像做梦一样,一帧又一帧的镜头快速闪过,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静静地在办公桌边站了许久,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爸爸。   她又拿起听筒,拨了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出去。   但是对方冰冷的机械音提醒着她,她联系不上自己的父亲了。   …………   晚上六点五十五分,深酒出现在薄家老宅的大门前。   家里的佣人都是仰着薄青繁的鼻息,以往都不给傅深酒好脸色的,现在更加没有例外。   是薄奶奶听到动静,亲自出来接的她。   将她的手一把握住,薄奶奶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才这阵子不见,我的小酒怎么瘦了这么多?”   深酒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奶奶,送你的。”   薄奶奶一愣,看了一眼傅深酒才笑眯眯地打开盒子,“我看看,我小酒给我买什么了!哟,这不是……这不是那啥吗!”   深酒看着薄奶奶将那只翡翠镯子往手上套,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想起来,薄奶奶作为薄家的长辈,竟然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前段时间,深酒也是听薄奶奶无意提起,说她的老伙伴们都个个穿金戴银,炫耀的不得了。   这只出自名家之手的镯子,几乎花光了深酒的所有积蓄,算是对薄奶奶的报答。   薄奶奶沉浸在喜悦里,嘴上一个劲儿地说不能要不能要,却带着镯子笑得合不拢嘴。   深酒扶着薄奶奶进屋,阴霾心情被薄奶奶的模样冲淡了不少。   穿过回廊、走过玄关,直到进了客厅,薄奶奶一直都在笑。   深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哄着老人。   直到视线不经意地一晃,她才看见,薄书砚也是在的。   “砚砚你看!”薄奶奶健步如飞,小跑到薄书砚身边,将手腕上的镯子伸给薄书砚看,“你媳妇儿给我买的,好不好看?”   薄奶奶这神态和语气,倒像是一个豆蔻年华那边雀跃的女孩。   深酒弯唇,心道快乐的方式原来不过如此简单。   那么就算她今晚就从薄家滚蛋,往后的生活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嘛。   只是……   薄书砚凝了一眼站在玄关的傅深酒,然后才将视线落在薄奶奶的镯子上,“奶奶要是喜欢这类东西,我会安排人给你再买些。”   薄奶奶一努嘴,似乎生气了,“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那能一样吗!”   “好了好了,吵死了。”薄青繁摁着眉心从书房出来。   薄奶奶身子一僵,立马不做声了。   薄书砚和傅深酒同时拧了眉。   薄青繁倒是挺满意,侧身看见傅深酒时脸上堆了层薄薄的笑意,“小傅来了?”   深酒点点头,“薄董。”   薄青繁叹了口气,双掌一合发出声响,对着厨房大声说,“那开饭吧!”   听见开饭,薄暮寒咚咚咚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深酒避开薄书砚一直若有若无的凝视,沉默着去扶薄奶奶。   “书砚回来了?”陡然,一道中年男声传来。   深酒抬眸,这才看见楼梯上还站着一个和薄青繁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   薄书砚看了他一眼,淡淡应了声,“嗯。”   中年男人有些许失落地点了点头,视线晃过傅深酒,又快速移开了。   无足轻重。   他从楼梯上走下来,“先吃饭。”   一顿饭吃的沉默而别扭,深酒看见薄青繁放了碗筷,也跟着放了碗筷。   薄青繁双手撑在桌面,十指交叉一握,笑得端庄大气,“大家都吃的怎么样了?”   除了薄暮寒和薄书砚,所有人都自觉的放下了碗筷。   薄青繁也不在意,“那么现在,该说正事了。”   尽管早有准备,深酒听到这句话,心口还是猛地一颤。   ---题外话---求冒泡,么么哒,爱你们 ☆、74.74我已经有傅深酒了(1/2,4000+)   薄青繁也不在意,“那么现在,该说正事了。”   尽管早有准备,听到这句话,深酒的心还是猛地一颤。   指尖掐进掌心,深酒深吸了口气,等着。   但薄青繁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薄青繁看了一眼号码,起身到书房去接了撄。   十几分钟后她再回来,脸色较比之前阴沉了不少。   薄书砚看她在主位上坐下的郁闷样子,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偿。   餐桌上安静了良久。   薄青繁抿唇笑了笑,这才开口,“小傅,上次在这张餐桌上发生的事情,还记得吗?”   深酒默了下,抬眸浅笑,“您说的是薄书砚先生给我剥虾的事情吗?”   薄青繁一愣,不意她会这么回答。   薄书砚深看了眼傅深酒,挑唇笑了。   这姑娘……   “如果您说的是那件事情,我当然记得。”傅深酒抿唇弯眉,朝薄青繁甜甜一笑。   深酒觉得自己已经有破罐子破摔的节奏了,不想再仰薄青繁的鼻息。   薄青繁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深酒,却意外没有发怒。   她只拧眉说了一句,“小傅,你这态度我可不喜欢。”   薄书砚屈指轻叩了叩桌面,将薄青繁的视线引过去后,他笑,“我老婆这态度,我倒是挺喜欢的。”   我老婆……   深酒的心脏莫名一记猛跳,抬眸去看薄书砚。   薄书砚微眯着眸子朝她笑,颠倒众生。   深酒飞快地错开视线,耳根子莫名就热了起来,再也不敢让自己的视线飘过去。   薄青繁咬着牙根吐了口气,但再次转向傅深酒的时候循循善诱般地笑,“小傅,你可别认为我儿子这是在袒护你。这孩子对我有些误会,但凡我不喜欢的,纵然他自己实则是讨厌的,也会装作喜欢。”   深酒垂眸,点头回答的时候声音低了些,“我懂,我没有‘薄先生是喜欢我的’这种想法。”   “你懂就好。当初我选你,就是看重你懂事聪明。”薄青繁亲热地握住傅深酒的手,“现在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帮我做,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   深酒表情一凝。   难道今晚薄青繁过来,不是要谈叫她从薄家滚蛋的事情么?   居然还要她帮忙?   薄青繁不按常理出牌。   “薄董,您请说。”深酒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薄青繁拿起傅深酒放在桌上的手机,递给傅深酒,“联系你父亲。”   “薄董,有些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做决定的,不需要通知我父亲。”深酒没有接手机。   傅至庭那边处境艰难,还有一个傅玄野要他时刻焦心,她不想再让他多操一份心。   再加上,因为有薄奶奶在场,深酒遣词造句都尽量避免提到会让老人家操心的词。   “你现在就联系他。”薄青繁的笑容淡下来,吩咐。   深酒凝眸想了下,总觉得自己的父亲和薄青繁之间一定是有点什么的。   否则当年,想要嫁进薄家的千金那么多,薄青繁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傅家的她呢?   或者,她的父亲和薄青繁,也有交易?   现在薄青繁突然要求联系傅至庭,是因为交易条件出现变化,还是傅至庭做了什么让薄青繁觉得不放心的事情?   或者说,真的单纯只是要休了她傅深酒,礼貌性地告知她父亲一声?   但,那又何必大费周章要找傅至庭。明明,容怀音就在雁城萧家……   想到容怀音,深酒只觉得脸颊隐隐作痛,收了思绪。   ……   傅深酒接过手机,拨了傅至庭的号码,结果不出所料,仍然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松了口气,深酒握着手机,“不好意思,薄董,我爸爸关机了。”   薄青繁眯眸,沉默了下嘲讽地笑起来,“他倒是挺厉害的。”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深酒也不好多问,只沉默着。   倒是薄书砚,后靠进座椅里,一只手横搭在椅背上,慵懒而漫不经心,“看来刚才那通电话,对薄青繁女士的影响着实不小。不如跟我们讲讲,对方到底说了什么,才让一直处变不惊的薄女士临时改变了策略?”   那通电话让薄青繁改变了策略?   听到这话,傅深酒也抬眸去看薄青繁。   桌上其他人,也都看着她。   “工作电话而已。”薄青繁眯眸笑看了傅深酒一眼,抬手去摁眉心,“我累了,大家也都散了吧。”   “……”深酒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继续担心。   ……   薄奶奶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傅深酒,然后朝薄书砚使了个眼色。   薄书砚便站起身,跟着薄奶奶走开了。   深酒环视了一圈,饭厅里,陡然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不过,薄奶奶神神秘秘的,这是拉着薄书砚干嘛去了?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就追随着薄书砚和薄奶奶离开的方向而去。   薄奶奶和薄书砚最后停在了阳台上,刚好和深酒隔了一个客厅的距离,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深酒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俩,想通过他们的神态表情看出点什么。   薄奶奶刚才看她那一眼,让她生出一种他们是在谈论她的感觉。   哪知道,薄书砚却突然回过头朝她盯了过来。   深酒猝不及防,愣了一下慌乱地移开视线,连身体也不自然地动了动。   过了那么几秒,深酒忍不住又朝那个方向盯了一眼,哪知道……薄书砚还看着她!   又被抓了个现行,深酒不淡定了,尴尬得浑身都不自然了。   这一慌乱,她随手端起面前的杯子,想以喝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哪知道喝得太急,却被呛到了!   “咳咳咳……”深酒喉间一阵刺痛,用手压着胸口咳了起来。   一张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咳嗽引起的,还是因为想偷窥别人而被抓了现行而羞的。   薄书砚也真是的,和奶奶聊天就好好聊么,干什么要看着她?   还怕她偷东西不成。   不过,她确实是想偷……听来着。   ……   “孙子,奶奶虽然老了可还没傻!你妈存的什么心你以为我不知道?”薄奶奶气哼哼地。   薄书砚从傅深酒那边收回视线,噙着笑,有些心不在焉,“她存的什么心?”   “你瞧你多糊涂!”薄奶奶猛一拍薄书砚的大腿,恨铁不成钢似得。   薄书砚的神思一下子就被凝聚了,眉尾轻抽,“奶奶,您这好动手的习惯可得改改。”   薄奶奶嘿嘿一笑,随即正色道,“你妈上次弄了一姑娘回来,让厨房给做了好大一桌菜,她还亲自招待。我瞧那姑娘的年岁,估摸着是想配给你!”   “我已经有傅深酒了。”话落,薄书砚垂眸,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他曾经说过?   薄奶奶欣慰地笑,“咱不管她,只要你对我小酒好啊,别的我都不担心。现在要紧的是,你和我小酒赶紧生个娃娃,断了你妈的念头。”   薄书砚眯着眸看着别墅外面的院子,没表态。   ……   深酒在餐桌上等了老半天,实在坐不住了,但又不好起身到客厅去,显得她真的多想知道他们俩在说什么似得。   好吧,她是真的想知道……   别的人说什么她倒不在乎,可薄奶奶拉着薄书砚这样说悄悄话,总让她觉得有点……别扭。   她也更不能直接走掉,那也太没礼教。   等了半天,偷瞄了半天,终于看见薄奶奶和薄书砚走进了客厅。   “小酒,今晚和砚砚,就在这里睡。”薄奶奶朝深酒走过来。   深酒急忙起身迎向她,但对她的要求有些为难。   薄奶奶板起脸,“你多长时间没来看奶奶了?奶奶还能活几天?你能来一次,我就多见你一次……”   “奶奶,别说这些!”深酒挽住奶奶的手臂,眼圈都涩了,“我答应您,今晚在这里睡。而且我保证,以后会经常过来看您的!”   薄奶奶努嘴,摩挲着腕上深酒送的镯子,“你要是给我生个重孙,一家三口来看我,我才高兴呢…”   深酒清瞳一闪,21岁的姑娘面对这个话题很是不好意思,沉默着没做声。   ……   在薄奶奶的要求之下,傅深酒仍然睡上次同住的那个房间。   傅深酒本质上是不想的,可没理由拒绝,只期盼着薄书砚能提出反对意见。   可薄书砚姿态闲适地坐在沙发里抽烟,根本不表态。   薄奶奶满意地笑了笑,盯了一眼楼上的方向,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我儿媳妇儿不在家的时候,我专程找风水先生看过了,那个房间是整栋别墅风水最好的。”   深酒抿唇笑了笑,被老太太的样子逗乐了,“好在哪里?”   薄奶奶嗨了一声,一本正经,“先生说了,夫妻两个住进那间房,感情是会蹭蹭地往上涨的哦。”   深酒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奶奶佯装生气,“你还别不信!先生还说了,只要在那个房间住上几晚,我很快就能抱上曾孙!你和砚砚可得加把劲儿!”   “……”深酒耳根一热,垂下眸子。   “要不是为了留给你俩,前几天弘慈那丫头回来要住进那个房间,我怎么会死活不让!”   弘慈?那个拿钱让她离开薄书砚的沈弘慈吗?   “她准备在家里长住吗?”深酒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薄奶奶点头,“是长住。也好,家里多个人陪我这个老太婆……”   深酒深吸了口气,没再说话。   ……   傅深酒在薄奶奶的房间里磨蹭了好久,才慢吞吞地回了她和薄书砚的房间。   原本以为薄书砚已经洗漱睡下了,却不想他正坐在沙发里看书,深酒瞟了一眼,发现是全英文的经济类书籍。   可他只开了一盏灯,光线朦胧。   这样对视线影响太大。   深酒微微蹙眉,走过去将房间里的大灯打开了。   光线陡然变亮,薄书砚翻书的动作一顿。   “奶奶睡下了?”他头也没抬,在翻书的间隙问了这么一句。   深酒点头,从包包里摸出一根黑色的橡皮圈,边扎头发边回,“奶奶最近有头疼的毛病,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薄书砚将书放在交叠的长腿上,视线凝在深酒那已经成形的丸子头上,“你对奶奶倒是上心。”   “那当然。”说到这个话题,深酒一点也不谦逊,“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恩图报,奶奶对我好,我自然是要涌泉相报的。”   平日里,深酒的长发总是垂顺地披在身后,让她整个人显得娇柔而温婉。   现在她将头发扎起来,漂亮精致的脸蛋和立体的五官全部显现出来,青春明丽自不用说,倒是增了些英气的清傲感。   很意外地,没有因为丸子头而使她看起来显得可爱。   薄书砚被她微仰着下巴的小傲娇模样取悦了。   他笑,“你还懂知恩图报?”   深酒清瞳铮亮,皱着鼻子点了点头,“当然。”   薄书砚垂眸,噙着笑意点头,“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深酒一时没听明白。   他这几天又没为她做什么,她做什么要报答他?   奇怪。   她可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深酒干脆不吭声,沉默着在包包里翻东西。   薄书砚的视线转到她露出一截的细白腕子上,那上面还残存了一圈浅浅的印记。   “手腕还痛不痛?”薄书砚站起身,不过一两步的动作就到了傅深酒身旁。   看着自己被他捉住的手腕,深酒一愣。   他居然还惦记这么一件小事,她往后缩了缩,“小伤,早没事了,谢薄先生关心。”   细嫩的皮肉擦过略略有些粗粝的掌心,摩擦出一股子细微的电流,让深酒的心莫名一跳。   她错开视线、绕过薄书砚,“我先去洗漱了。”   薄书砚微眯眸子,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动作略显慌乱的姑娘。   深酒只觉得如芒在背,浑身都不自在。   上次在郦城两人不欢而散,现在薄书砚却突然变得这么平易近人,她只觉胆战心惊。   见傅深酒找出睡衣往卫生间去,薄书砚身子一侧就挡住她的去路,让她堪堪撞进自己的胸膛里。   ---题外话---统一感谢:   天木麻衣的1张月票,么……   素痕残妆的1枚钻石,么……   玉无央的荷包及月票,哒!   还有书和墨的1枚钻石。(好吧,那就是我自己,没有么么哒。)   爱我的所有读者!继续求支持!   如果木有意外的话,我会保持每天8000+的更新,不定时万更。   如果是两更,凌晨一章,下午五点一章。   如果是三更,凌晨一章,中午十二点一章,下午五点一章。 ☆、75.75他停了下来,她还以为是中场休息(2/2,4000+)   见傅深酒找出睡衣往卫生间去,薄书砚身子一侧就挡住她的去路,让她堪堪撞进自己的胸膛里。   “嘶……”深酒捂着自己被撞得发酸的鼻子抬起头,微微嗔怒,“薄先生!”   明明她一直叫他‘薄先生’,但偏偏这一声,莫名就叫薄书砚听得心神一晃。   “你现在倒是不怕我了。”薄书砚挑眉,慢悠悠地抬起腕上的钢表看了眼,“十点二十分。”   他的胸膛怎么那么硬,深酒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撄。   她憋着一股子气反问,“所以呢?”   “时间太晚了,单独行动浪费时间。”薄书砚一本正经地蹙眉,“所以你和我一起洗。偿”   “……”   纳尼?!   Excuseme?!   深酒嘴角轻抽了抽,笑得僵硬,“薄先生,您在跟我开玩笑嘛?”   她还不知道还有人通过这种方式来节约时间的!   “既然薄先生想节约时间,我刚才在奶奶房间里呆了那么久,你为什么不先去洗漱?”深酒瞳眸清亮,定定地仰着薄书砚。   薄书砚喉结滑动,自动忽略了她后一句话,“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深酒默叹了口气,“那薄先生您先去洗,等您洗完了我再洗。”   “这个方案也行不通。”薄书砚双手抄进裤袋,严肃,“你洗澡的时候必然会发出声音,会影响我。”   傅深酒眉眼轻抽了抽。   “而且我正值龙虎之年,你一个妙龄女子与我隔着一道墙壁洗澡,势必要影响我的睡眠。”   傅深酒嘴角轻抽了抽。   “还是说,你想用这个欲擒故纵的方法钩~引·我?”   傅深酒眉眼和嘴角一起抽了抽。   等等……   钩……钩……引?!   “我绝对没有那个想法!”因为被冤枉,深酒急的嗓音都变了。   她傅深酒躲他都来不及呢!   她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从一开始,所有的话都是薄书砚说出来的。   她才是占着道理的那方!   薄书砚敛目,弯下身用鼻息交融的距离盯着傅深酒,“如果没有,你为何提议让我先洗?还是说,你想趁我洗澡的时候偷窥我?我还记得那天在办公室,你盯着我…”   薄书砚顿了下,突然捉住傅深酒的手,按向自己的当部,“……的这里,可不就是想看,想要知道尺寸?”   “……”傅深酒瞳眸蓦地圆睁、惊愕地仰头看向薄书砚,呼吸都滞住!   隔着一条西裤,不对,还隔着一条内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的硬和烫,且似乎在变大。   女人的触碰,于薄书砚来说,较之初见那次的嫌恶,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   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在这个姑娘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心思。   这种前后感觉的差异,让薄书砚的整个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被女人的小手覆着的部位,喉结滑动,眸子越眯越紧……   傅深酒的一双清瞳里像是藏了星星,耀花了他的眼。   她清浅的女儿家香气,萦绕在他的鼻端……   薄书砚喉头一涩,垂首稳上了那莹润樱粉的鲜嫩花瓣儿。   轻轻一触后,晗,用舌~尖抵~开……进~入……   逐渐升温的触感,让深酒在回神与迷失之间跌跌撞撞,她轻~颤了起来……   直到薄书砚逐渐用力、咬了她,她吃痛才猛然回神,第一反应就是要把手拿开!   但薄书砚先她一步扣住了她的双肩,将她压向自己,使她的那只手根本无法动弹。   深酒长睫狠颤,初初接触那物,让她整个人都懵了。   许是因为害怕,许是因为抵不住男人的热蛮,她开始往后退,但薄书砚也跟着她退,直到将她抵在墙壁上。   清亮的水声和粗沉的呼吸声,让深酒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唔……”呼吸有些不畅,深酒轻哼了声,“薄先生……”   薄书砚放缓了动作。   深酒趁机将手撤开了,想要逃走。   薄书砚双手撑在墙壁上,半眯着眼睛、俯身的瞬间准确地再次晗住了她。   傅深酒紧紧闭着眼睛,身子死死地贴在墙上,两只手按在薄书砚胸膛,做着毫无作用的抵抗。   ……   由薄书砚完全掌握着主动权的缠棉,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深酒虚弱地靠着墙壁,将头埋在薄书砚胸膛里,心里唯一想的是,原来男女间只是接个吻,也可以有那么多花式,也可以用那么长的时间!   其间有好几次,她都差点呼吸不过来了,只能用指尖去抓薄书砚。   薄书砚半敞的衬衫上,全是她情急之下乱抓乱揪留下的印迹。   还有,他胸膛上的皮肉,也被她抓破了好几处……   男人这会儿,还粗着气息埋在她肩头颈侧。   “在想什么呢?”薄书砚的声音有些哑,却意外地温柔。   他突然出声,搅得深酒本就跳的狂乱的一颗心再次失律。   她抿着唇,不说话。   薄书砚仍旧双手撑着墙壁,俯身侧头在她耳廓上触了触,却没有移开,就那么开了口,“是不是没要够?”   深酒瞳眸圆睁,急忙摇头,“够了够了!”   再来一次,她非得死了不可!   薄书砚笑了起来,站直身体,一把将深酒扣进自己怀中。   傅深酒整张脸都被他压进胸膛,空气的稀薄使得她立马就想挣脱。   薄书砚却将她抱得更紧,“别动!”   深酒闷闷的声音里全是埋怨和委屈,“我呼吸不过来了!”   薄书砚神情一凝,这才稍稍放松了力道。   深酒急忙将脑袋探出来,深吸了口气。   不知道是因为憋气的原因还是余羞未退,她一张精致的小脸满是红晕,堪比樱桃的晶莹剔透,看得薄书砚欲念再起。   但,他忍住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在以前,他对傅深酒这个妻子不过是凭着他一时兴起会有兴趣,每一次有了开始就只有睡·她的想法,最后没有成功有傅深酒反抗的原因,也有他心生厌烦的原因。   这一次,从根本上不同。   ……   “你先去洗。”薄书砚屈指在她脸上刮了刮,哑声。   被薄书砚搞得意识混沌的傅深酒清瞳一闪,脱口而出,“这就结束了?”   她还以为只是中场休息……   薄书砚眸渊一动,盯着傅深酒没出声。   傅深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原以为薄书砚会毫不留情地嘲讽她,却不想人家根本不做声。   深酒忍不住好奇,抬眸偷瞄他。   薄书砚蓦地垂眸,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但也仅仅是一口,就退开了。   “我不会强迫你。”他很认真。   深酒眸光一闪,有点想对薄书砚用“刮目相看”和“君子”这两个词。   不过,她总觉得薄书砚变了,具体是哪里变了她也说不清楚。   以前好几次亲密接触,他甚至更加着急就想进行更深入的一步,但较于今天的狂热,又是不同的。   他以前也会说好听的话。比如那次她被记者围攻,他救下她后,他在酒店说的那句。   (“傅深酒,我希望你明白,你是我薄书砚的女人。往后,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呆在我身边。”)   这句话应该算是最好听的最霸道的一句情话了,但……比之于现在这句(我不会强迫你),似乎又差了很远。   不是字面上的差异,他说话时给她的感觉。   ……   深酒又想起以前雁城流传的关于薄书砚的那些什么毒辣啊谦谦有礼之类的互相矛盾的传言……   难道,薄书砚真的有多重性格,是个变~态?   想到这里,深酒满含戒备地看了薄书砚一眼。   薄书砚浓眉一挑,又说了一句,“忄生爱,只有达到身与心都完美契合,才能真正愉悦。我这个人讲究,不想将就。”   “……”深酒眉眼狠抽。   果然吧,薄书砚就是个变~态。   但是他的这句话,太过于直白,听得深酒的脸儿一阵白一阵红的。   深酒在害羞的时候习惯去撩头发压在耳后,但她忘了自己已经将头发扎了起来,撩了个空。   她更加尴尬了,干脆扭头就往卫生间去了。   薄书砚瞧着那姑娘的背影,无声的笑了。   听到卫生间的门砰地一声关上,薄书砚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重新坐回沙发上,拿起那本书。但,根本没法集中精神。   他无意识地抬手,摩挲自己的唇片儿,回味刚才深尝过的味道。   他很喜欢。   ……   三分钟后,卫生间的门被轻轻拧开。   薄书砚不动声色地将视线分了一些过去,看见半开的门缝后面,傅深酒正小心翼翼地偷瞄这边。   许是她认为薄书砚没有注意到她,她轻手轻脚地将门打开,然后赤着一双脚“神色颇为镇定地”走了出来,拿起之前落在床上的睡衣,又“神色颇为镇定地”回了卫生间。   直到卫生间的门再次被关上,薄书砚才放下书,看了眼那个方向。   夜深了,四月的夜风从半开的窗溜进来,拂动原本静默垂坠的纱帘,扬起一片旖旎的褶皱。   薄书砚突然就想抽根烟。   烟在西服外套里,他的西服外套,同深酒的包包一起挂在门边的架子上。   他走过去,在西服口袋里摸烟盒。   深酒的手机恰时响起,铃声持续了很长时间。   薄书砚原本不想管,但这静谧的夜莫名挑起一股神经,让他做了要看看的决定。   等他将手机拿起的时候,对方堪堪将电话挂断。紧接着,一条短信进来了。   来信人是……小婊砸。   小婊砸。   薄书砚眉尾轻抽,生活得单调乏味的30岁男人对这个词煞是费解。   深酒的手机是新买的,没来得及弄密码,导致薄书砚自然而然地就将短信划开了。   短信里,不过短短的十来个字,却看得他眉头渐渐紧蹙。   过了良久,他才将手机重新放回傅深酒的包包里。   ……   傅深酒从奶奶那里知道薄书砚一早还要出差,再去郦城谈一块地的开发项目,所以平时洗漱加洗澡要用半小时的她,这次十分钟就搞定了。   考虑到要和薄书砚共用一张床,出于女儿家的羞涩,她还是在睡衣里面穿了类衣。   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薄书砚正摁着眉心闭目养神,一副疲惫至极的思虑模样。   “薄先生。”傅深酒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浅浅地唤了他一声。   薄书砚缓挑凤眸,睁开眼睛后又闭上了。   深酒起身,从衣橱里拿了一件一直备着的男士浴袍后又返回他身边,“薄先生,先去洗了再睡吧,不然睡不舒服。”   薄书砚将膝上的书归进一旁的书柜,这才接了浴袍,眉心微拢。   深酒知道他在意什么,“虽然放了有一阵子了,但没人穿过,也有清洗过。薄先生,你将就一下吧。”   总比没穿的好,深酒在心里补全这一句。   “恩。”薄书砚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抬步朝卫生间走。   深酒看着他挺拔颀长的背影,看得有些移不开眼睛。   薄书砚突然顿住脚步,深酒急忙错开视线,假装整理头发。   薄书砚单手捏着浴袍侧过身,眉目沉沉地叫傅深酒的名字。   傅深酒看着他明显不悦的神情,有些愣,“怎么了,薄先生?”   他垂眸,不看她,明明幽幽淡淡的语气,深酒却听出了质问感,心脏一记狠跳,有些慌神。   他问她,“没有其他话要跟我说?”   ---题外话---考虑要不要让薄先生把wuli酒酒给吃掉。。。。 ☆、75.76要是资助不起,就别打听那么多(1/33000+   他垂眸,不看她,明明幽幽淡淡的语气,深酒却听出了质问感,心脏一记狠跳,有些慌神。   他问她,“没有其他话要跟我说?撄”   “其他的……”深酒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试探性地问,“你慢点洗,我等你一起睡?”   这话说出来,深酒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   “……”薄书砚薄唇绷成一条直线,默着进了卫生间。   傅深酒愣了一会儿,表示有些搞不懂心思变幻莫测的男人。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书柜里她感兴趣的书她几乎都读过了,不感兴趣的根本不想抽出来。   最后,她听着浴室里的水声,神思开始游离,想到了萧邺森,想到了自己的生日……   明天,她就整整22岁了。   咦,明宋那家伙不会是忘了她生日吧?怎么没动静偿?   深酒从沙发上弹起来,去包包里翻手机。   明宋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萧邺森也打过一通。   还有明宋的一条短信,内容是用粗暴的语言祝她生日快乐。   深酒推开落地窗,喜滋滋地跑到阳台上给明宋回电话。   只要明宋和林苡贤还记得她生日,她就觉得很满足很幸福。   虽然现在,她的生活中已经没有林苡贤了……   “为了庆祝你离人老珠黄更进一步,明晚老地方见?”明宋声音有点哑,却故意扬高声调。   深酒拧眉,“明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瞒着你?”明宋嘁了声,“不过,你最近和你那个老公打得火热,你确定他明晚不会突然召幸你?你可别放我鸽子哈!”   “谁和他打得火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躲他还来不及!”深酒立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你放心吧,我都打听好了,他明天一早就要出差,这几天应该都不会回来的。”   “那明晚我来接你。”明宋打了个哈欠,“夜深了,我得睡了,不然明天皮肤肯定差到爆。”   “恩,好。”深酒抿着唇笑,挑着指尖、满足地挂断电话。   对着寂静的夜空绽了一个大大的笑,深酒转身……   “薄……薄先生?”深酒下意识地就将手机往身后藏了藏,也不知道刚才她和明宋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穿着睡袍的薄书砚就在她五步以内的距离,眸色淡淡地立在那儿。   “薄先生,我刚才……”深酒断定他听到了她刚才和明宋的对话。   “快午夜了,睡觉。”薄书砚沉眉,转身往床走去,精长的身子占了一大半的位置。   深酒也不再多说,沉默地睡在他旁边。   ……   一夜平静。   第二天六点,深酒醒来的时候,薄书砚已经离开了。   从雁城到郦城需要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又没有直达的飞机。   听薄奶奶说,因为薄书砚上午有个会,所以凌晨过后就离开了老宅。   深酒愕然,既然有这么重要的会议,干嘛不能提前一天去郦城,还非得回薄家老宅来吃这顿饭?   男人,也是不会体贴自己。   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和他解释昨晚那通电话。   他会不会以为,她要趁着他出差的时候去干点什么,或者见什么人…   心累。   ……   吃过早点以后,薄奶奶让家里的司机将深酒直接送去了公司。   她刚进办公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不过五分钟,云黛的内线电话便打了过来。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云黛式的轻蔑语气。   深酒挂断电话,立马去了云黛的办公室。   云黛正坐在办公桌后抽烟。   “云主编。”她和云黛的矛盾已经太过明显,实在不需要浪费彼此的演技。   云黛捻唇一笑,将烟掐灭在烟灰缸后站了起来,走向傅深酒。   她踩着高跟鞋抱着双臂扬着下巴围着傅深酒走了一圈,最后在傅深酒面前停了下来,突然凑近傅深酒的脸。   深酒没有避开、也没有眼神躲闪,就那么近距离地和她对视着。   “你这张小嘴儿大概是被男人啃得太多了,所以才这么红润吧?”云黛叹了声气,“小傅啊,还是你有福气,雁城有名的公子哥,你一个人就沾染了三个。薄书砚公子、萧邺森、还有林复君……”   深酒垂眸,“云主编如果没有公事要谈的话,我想回办公室做事了。”   云黛伸手钳住转身要走的傅深酒的手臂,将她往回狠狠一拽。   “小傅,你给我说说,你下一个目标是谁?沈言宵?”   “或者,你给我传授传授经验技术呗!你是怎么同时和三个男人玩儿的?你受得了吗?”   傅深酒神情淡淡地,就那么笑看着云黛。   “我听说那些每天要接很多客人的技女,通常过一段时间都要去医院挂水来调理身体。”云黛关切地问,“小傅,你每个月的工资够你药钱吗?”   “要是不够,你是准备资助我吗?”傅深酒问得一本正经,“要是资助不起,就别打听那么多!”   云黛咬着牙根瞪了她一眼,冷哼,“果然不要脸!”   “我不喜欢在工作的地方谈私事。”深酒拨开云黛的手,眸色淡淡,“如果云主编实在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该去问问你所说的那三个男人,毕竟只有他们才清楚他们到底喜欢我哪一点,但……”   傅深酒清浅一笑,凑近云黛,“那也得要你有能耐私下见到他们才行啊。不过你连我爸爸那样岁数的男人都搞不定,他们三个,你恐怕更没什么胜算。”   言罢,不再管云黛,深酒回了自己办公室。   “傅深酒,你个贱·人!贱·人!贱·人!”云黛气得脸都扭曲了,转过身一把挥掉了桌上的东西。   果然么,每次只要一提到傅至庭,云黛必定失控。   ……   十五分钟后,桑桑推门进来的时候,傅深酒正趴在办公桌上顺气。   “酒酒姐,你没事了吧?”自从上次两人在名爵分开以后,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碰上面。   深酒迅速地抬起头,看了眼桑桑怀中抱着的文件夹,“给我的?”   桑桑犹豫了下,用自己的语言重组了云黛的话,“云主编让你在这策划书上面签字,今天是最后期限,说再不能拖了。”   深酒顿时有点颓败,沉默地接过策划书。   以前她和萧邺森的事情没闹出来还好,她与林复君无非是青梅竹马,最多被议论议论。   现在她和萧邺森的事情一出来,等签售会林复君的真实身份一曝光,她还跟着跑签售的话,那就真的坐实了跟前任纠缠不清、不贞不洁的罪名了。   这份策划书,是万万不能签的。   “你拿回去给她,我不签。”深酒顿了下,不想让桑桑夹在中间为难,“算了,我自己去。”   桑桑咬着唇犹豫了下,突然问了一个莫名的问题,“酒酒姐,你和沈言宵很熟吗?刚听云主编说…”   深酒敛眸,“你相信她说的话?”   桑桑顿了下才摇头,“当然不信!我只信你,酒酒姐!”   若论真实年龄,其实深酒2比桑桑还小。   但她早已习惯被桑桑叫姐姐,她也习惯被她依赖了。   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桑桑叫她酒酒姐的时候,她竟觉得别扭。   但那感觉转瞬即逝,她归结为是自己神经质。   深酒垂眸,没有接话,转身出了办公室。   却被云黛的助理告知,云黛身体有点不舒服,暂时不想见她。   深酒攥紧那份策划书,努力回忆明宋·平时都是怎么爆粗口的。   擦!   ……   晚上七点,明宋到和月小楼的时候,傅深酒已经在包厢里呆了近一个小时了,且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和月小楼的老板娘是一个江南女子,所以店内的装修风格很具有苏州园林的风格。   店里有套房,有茶艺厅、棋艺厅、也有咖啡小馆。   但唯一的一点,不卖酒。   以前,傅深酒、明宋、林苡贤三个人总喜欢一起来。   …   明宋从包包里摸出粉饼,将右脸上那块青紫印迹又遮了遮后,还将长发拢了些下来,这才抬脚踢了傅深酒一下。   傅深酒动了动,没醒。   脸上的刺痛肿胀感让明宋莫名觉得烦躁起来,她焦躁地揉了揉头发,然后起身出去了。   凭着自己是熟客、再使上软磨硬泡的功夫,她求得老板娘同意,去外面买了两提罐装啤酒,拎进包厢,自己一个人开喝。   深酒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这才发现明宋已经喝得醉眼迷蒙,趴在桌上。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是陌生号码,迷迷糊糊地滑了接听,“你好,我是傅深酒,你是?”   说话的时候,深酒倾身去扶倒在明宋脸边的啤酒罐,立刻就发现了她脸上那块遮也遮不住的淤青。   深酒表情一凝,隐隐透出点狠戾,将手机挂断往旁边一丢,就想弄醒明宋。   另一头…   “你在哪儿,我……”   话说到一半,电话那边传来的电话断线的嘟嘟声,让薄书砚的神色蓦地就黑沉下来。   ---题外话---第75章因为福利太过,被退稿了,暂时没审出来(不过很快就可以出来),看过的姑娘可以不用管,接着这章开始看就行。   一更。 ☆、76.77鬼什么鬼,那是你老公(2/3,3000+)   “你在哪儿,我……”   话说到一半,电话那边传来的电话断线的嘟嘟声,让薄书砚的神色蓦地就黑沉下来。   (你放心吧,我都打听好了,他明天一早就要出差,这几天应该都不会回来的。)   嗬。   薄书砚挑眉,突然就想收拾人!   “薄总,太太在哪儿?”Kevin作为一名歪果帅小伙,意外地憨厚老实偿。   他挠挠头一笑,“我对雁城的路不太熟,得先导航。”   薄书砚握着手机,又拨了一个号码出去,“把林苡贤的号码发过来。”   电话那边的闫修只顿了一下,就问,“找不到人了?哈哈哈哈……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薄书砚敛眸,挂断了电话。   “薄总?”相比于闫修的老辣精明,Kevin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察言观色,“我们现在不去找太太,而是去找林姓女士吗?”   “你坐后座,我来开车。”薄书砚推开车门,直接绕到了驾驶座。   Kevin愣了又愣,最后急急忙忙地解了安全带,逃也似地下了车,乌龟似地坐上了后座。   看了眼驾驶座上那位连背影都沁出寒气的薄大总裁,Kevin喉结滚动,坐立不安。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郦城和几个土地管理局的领导吃饭,他还想着可以好好休息会儿了,哪知道薄大总裁突然就提出要回雁城……最惊悚的是,这位大总裁现在居然还亲自给他驾车。   “薄总,您是嫌弃我开得不好吗?”虽然Kevin很多时候也很惧薄书砚,但歪果仁的思维毕竟不同,这种时候还能问出这种问题。   “再不闭嘴就滚下去。”薄书砚向右猛打了方向盘。   “……”Kevin。   ……   明宋其实并没有完全喝醉,傅深酒一摇她,她就醒了。   “他又打你了?”傅深酒憋着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   明宋漫不经心地扯唇,趴回桌上,“打了就打了呗,又不是第一次。只要没把我明宋打死,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宋!”看着明宋那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傅深酒一颗心拧的死紧。   “好啦好啦!今天是你正式过生日,我们不提伤心的事!”明宋蹭地一下坐直,“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傅深酒蹙眉接过明宋递过来的啤酒,视线始终没办法从她脸上的青紫上移开。   侯铭天爱对明宋动手,深酒是知道的,但她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擦,你到底喝不喝,老子手都举软了!”明宋用酒罐撞了下傅深酒捏着的酒罐,怒。   “宋宋,离婚吧,好不好?”傅深酒觉得自己的婚姻已经够荒唐,但跟明宋比起来…   “离婚?哈哈哈哈!”明宋夸张大笑,还拍桌子,“傅深酒你还没喝酒呢!怎么就傻了!”   明宋扯开一罐啤酒,往傅深酒嘴里送,“你每年也就喝这一次,来!抿一口就好!不准喝多!”   深酒看着明宋的样子,眼圈一涩,夺过那罐啤酒,仰头就灌了好几口。   两个20岁出头的姑娘,双双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对话内容常常风马牛不相及却丝毫没有冷场。   明宋喝了一罐又一罐,后来就开始哭了。   “傅深酒,你说我俩怎么就那么悲催呢啊?”明宋仰着头,还笑。   深酒下巴磕在桌上,回,“是啊,怎么那么悲催呢。”   明宋默了下将手中的啤酒罐砸到地上,“擦,去特么的委曲求全!去特么的侯铭天!”   深酒醉眼朦胧,摸了一罐啤酒灌了一口后,学着明宋的样子将啤酒罐砸出去,“擦,去特么的忍辱负重!去特么的薄书砚!”   没有说脏话的习惯,这陡然跟着明宋学了这么两句,深酒觉得有趣,自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沉默下来,幽幽地加了一句,“反正过一阵子,等我爸和玄野回来,就和他离婚…不管他了…我爸怎么还不回来……两年的时间早过了……”   深酒扔出去的啤酒罐撞到硬物,弹回地上的时候溅了好多酒出来…   Kevin抖着两条腿看着那酒液顺着薄书砚笔挺的西裤裤管往下流,吓得脸都绿了。   不过他觉得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太太刚才说什么来着?   去特么地薄书砚?   如果他没记错,“去特么的”是和“f·u·c·k”一个词性吧?   Kevin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一种火山即将爆发的强烈感觉,急忙去看薄书砚的神色。   他的薄唇已经绷成一条冷冽的直线,本就狭长地凤眸眯得暗无光线。   Kevin甚至听见空气里有什么炸得劈啪作响的声音。   完了完了,要杀人了,要杀人了!   人在极度紧张担心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想自保。   Kevin这回终于聪明了,咽着唾沫就悄悄往外退,顺便拦住了前来查看情况的美丽老板娘。   深酒视线迷蒙,隐约看见包厢门口立着一条什么东西,她眨了眨眼睛,但就是看不清,那条东西还越晃越厉害。   她摸了半天摸到了明宋的脸,戳了戳,然后指尖软软地指向包厢门口,酒后的声音糯声糯气,“宋宋你看那边,好像有鬼…”   鬼……   一向性格冷沉寡漠的薄书砚,终于忍不住,双手慢慢蜷握,阴骘地盯着那个挂了他电话还醉得一塌糊涂、朝他扔啤酒罐还说他是鬼的女人!   “鬼?”明宋抬了抬眼皮,拍桌,“鬼什么鬼,那是你老公!”   “老公?”深酒秀眉娇娇一拧,“老公是什么鬼?好难,我搞不明白了……”   明宋低低地笑,“反正……是鬼就对了。”   ……   老公是什么鬼…   薄书砚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若隐若现,他头疼地摁了摁眉心,扯唇时带了些连自己都不懂的苦笑。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连自己的生日都没有要让他这个老公知道的打算,他竟……   他这大晚上的从郦城赶回来,感情是专程来受虐的么?   他也真是有点疯了。   薄书砚踢开脚边的啤酒罐,阔步走向傅深酒。   胸腔里那股子气堵得他有些郁燥,那种想收拾人的冲动越发膨胀。   包房里原本闹腾的两个姑娘却都突然安静下来,各自皱着眉头就那么趴着。   明明如花似玉的年纪,却都是一副历经沧桑、心思低沉的模样。   薄书砚顿住脚步,默了一会儿,这才沉着眉、俯身去捞傅深酒。   傅深酒挺秀的鼻子一皱,软绵绵的手啪地一下拍在薄书砚的手背,“宋宋,别碰我!我在生气呢!”   看了眼自己的手背,薄书砚挑唇,越发郁燥。   被啤酒打湿的西裤贴着他的腿,让他整个人都觉得被蒙了一层脏污,没来由地就生出脾气。   撤身、双手抄进裤袋,薄书砚用脚踢了踢傅深酒垂坠着的小腿,“醒醒!”   傅深酒睁开眼迷迷蒙蒙地看了他一眼,糯声糯气,“我这不醒着吗,笨…”   “……!!”薄书砚的眉蹙得越发紧了。   终归是失了耐性,薄书砚倾身,动作粗暴地将她打横抱起。   傅深酒皱着眉头去揪他的衬衫,嘴里也不知道在哼哼什么。   薄书砚顿住脚步,沉眉凝着她。   他保证,如果她胆敢再说一句让他不爽的话,他马上就把她扔到大街上去喂狼。   却不想,傅深酒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将酡红的一张小脸藏进他的胸膛,安静了。   她那微微的一声叹息,让薄书砚微微晃神,再抬步的时候,怒气莫名就消了大半。   也是,他如何跟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姑娘计较。   一切得等她酒醒后,再慢慢来算账。   还想着离婚是吧?   嗬。   ……   见薄书砚抱着傅深酒出来,Kevin急忙迎了上去。   薄书砚沉眉阔步,径直往门外走。   傅深酒用指尖在他胸膛扣了扣,低低唤了一声,宋宋。   薄书砚顿住脚步,看了眼身后跟上来的Kevin。   “Kevin,你好好看着包厢里的那个,通知侯家的人来接,确保安全后再跟我汇合。”   话落,薄书砚抬步便走。   Kevin追了几步,“薄先生,可我们还得赶回郦城!不然时间来不及,明天上午还得考察市场!”   薄书砚将傅深酒放进后座,“我自己会开车回去。”   Kevin立马焉了:薄大总裁,您就这么丢下我了?这大半夜您让我去那儿坐车到郦城啊喂!   不过,看着快速汇入车流的黑色Lincoln,Kevin认命地回了和月小楼。   他刚走到门口,一个穿着黑色机车皮衣、满面阴戾的男人蛮横地推开他,朝之前傅深酒和明宋所在的包厢疾步而去。   ---题外话---三更在四点到五点之间,有“惊喜”出现。(*^__^*) ☆、77.78绾轻的视线掠过深酒背影,眸光微顿。3/3。3000+   傅深酒忍着剧烈地头痛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将眼皮掀了一条缝儿,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在医院,而且貌似在高级单人病房。   病房里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   深酒摁着眉心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和明宋一时忘情,自己竟然喝了足有一罐啤酒。   她是喝一口酒都会想要吐的人,别说是一罐酒。   不吐得进医院,那才是怪事偿。   压着胸口,深酒忍着喉咙的刺痛感咳了两声,想要下床去拿手机,打电话给明宋。   她没找到鞋子,就那么赤着脚下了地。   在病房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包包,她干脆直接往门外走。   她的手刚搭上门把手,门把手自己转动了,紧接着,门从外面推开。   深酒忙向后退了一步。   男人高大的身影立时将她笼罩,深酒眯着眼睛去仰看来人。   是……薄书砚。   “薄先生,你不是在出差吗?”她这会儿意识倒清醒。   薄书砚的视线落在她赤着的双脚上,抬步进门的同时单手勾住她的腰,直接将她给扔回了床上。   深酒愕然地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被咯疼的臀,闷着不做声。   薄书砚寡沉着一张脸,她可不想主动招惹他。   “刚醒,就又想着要去哪儿?还没闹够?”薄书砚脱掉西服外套,并不看她,嗓音沉沉。   深酒也大概知道昨晚是薄书砚送自己来的医院,所以象征性地说了些感谢的话后,问出来的问题就全是关于明宋的。   她是真的很担心明宋,她对明宋脸上的青紫伤痕记忆犹新。   “薄先生,我想去看看宋宋。”深酒撑着身体下床,毫不自知地仍赤着一双脚。   薄书砚拧眉,想起傅深酒昨晚吐得天翻地覆的可怜模样,突然就冒了火气。   “先把自己管好!”薄书砚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粉色棉拖,扔在深酒脚边,“穿上。”   默了下又指了指一旁的衣柜,“换洗衣物在柜子里。”   深酒乖顺地朝他一笑,穿了拖鞋去开柜子。   一条牛仔裤、一件白色的轻薄毛衫,还有一件风衣,还有一件…黑色小内。是她的风格,且全都是崭新的。   深酒淡定地将衣服全拢进怀里,进了卫生间。   二十分钟后等她再出来,餐桌上摆了好多餐盒。   薄书砚拉开餐桌旁的一把椅子,示意傅深酒过去坐。   “……”深酒抿抿唇,坐到他身边。   薄书砚沉默着打开装着清淡素食的餐盒,一一摆好,餐盒与餐盒之间间隔的距离几乎完全相等。   深酒端起温热的牛奶灌了一口,忍不住小声问他,“薄先生,你不会是***座吧?”   薄书砚将一碗小米粥推到她面前,薄书砚拿眼眯她。   刚好他余怒未消,却找不到由头收拾她。   深酒等不到答案,有隐隐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便转头去看他。   哪知薄书砚离她太近,视线相对那一刻,她又飞快地移开目光,有些慌地喝了一口牛奶。   奶白色的夜体沾满了粉莹的唇瓣儿,引人肖想。   薄书砚眯眸,突然凑近深酒,舌尖轻滑,将她唇瓣儿上沾的那点白色的夜体刮了个干净。   深酒只觉得自己的嘴唇像是被密密的蚁群爬过,脑袋里轰一声炸开,下意识地就将身子往后仰。   薄书砚先一步扣住她的后脑勺,手腕用力、将她的脸转向面前的粥碗,挑唇,“先乖乖吃饭,别耽误时间,等会儿还有正事。”   深酒清亮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机械般的低下头去,开始大口大口的喝粥。   薄书砚挑眉看她,这才发现她整张脸都红透了。   唇角松了松,薄书砚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一时,整个病房里只有碗筷碰撞的清音。   “昨天是你生日?”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好一会儿,直到薄书砚停了筷子去拿餐巾纸,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深酒喝粥的动作一顿,不意他会问起这个,也没多想,“恩”了声就继续埋头喝粥。   她的反应实在太过轻描淡写,似乎对他这个做丈夫的毫无期待。   “没了?”薄书砚扯松领带,把右手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侧身沉问。   深酒将粥咽下去,转头看见他圈着自己的姿势,又立马躲闪着错开视线。   将傅深酒的细微表情尽数捕捉,薄书砚的心情又好了些,左手摸进西裤口袋,捏出那个盒子。   傅深酒又垂头喝了一口粥,声音轻轻浅浅的,“薄先生想听什么,直说便是了,我很笨,猜不到的。”   “……”薄书砚眉峰一凛,将那个盒子重新塞回口袋,站起身去捞外套,嗓音凉薄地吩咐,“十五分钟过后,再过来。”   十五分钟?   傅深酒拧眉,不舍地看了眼桌子上还没怎么动过的精致小菜,加快了速度。   薄书砚的眉越拧越紧。   近来,这个姑娘让他惹他生气的本事越来越大。   得抽个时间管管才行了。   ……   午饭后,薄书砚见傅深酒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想着她小姑娘心性,又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酒店,就干脆带着她去了郦城的商业中心视察。   在去往郦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的路上时,深酒打了明宋的电话,总是关机,这让她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但是她多问薄书砚几句,薄书砚似乎也真是累极了、或者根本不关心别的女人的死活,回答的特别冷漠而简短。   倒是前座的Kevin,犹豫了又犹豫,终究没敢多嘴。   黑色Lincoln缓缓驶入郦城商业中心的露天停车场,一大群人便立即躬着身子围了过来。   深酒看着那些衣装极其考究的职业人士,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牛仔裤和蛋青色风衣,有些不好意思下车。   薄书砚早已从另一边车门下车,朝着周围争先要和他握手的众人浅笑点了点头,便倾身拉开车门,将自己的手递给傅深酒,“下车。”   深酒抿抿唇,将自己的手递上去,然后姿态款款地下了车,还学着薄书砚的样子,抿着点淡笑朝众人点头示礼。   上来迎接薄书砚的一众领导和员工的目光都凝住,巴巴地儿盯着傅深酒的脸看。   傅深酒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了,不自在地垂了眸子,用指尖轻抠了抠薄书砚的掌心。   薄书砚微微收拢五指,将她的小手握了握,拉着她阔步往楼宇走去。   傅深酒心里一动,反手握住薄书砚的手,跟着他往前走。   薄书砚步子一顿,侧首看她。   傅深酒也仰头看他。   两人相视一笑。   一对璧人。   ……   郦城商业中心这块地,加上建造在上的这个商场,都是千石的产业。   薄书砚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不过是考察。   在各路领导人的引领下,薄书砚一直牵着傅深酒的手,将商场转了个遍。   但是每隔十几分钟。薄书砚都会停下来问她累不累。   多问了几次,一旁的那些人就都用暧昧的眼光盯着两人。   傅深酒觉得自己倒像是哥拖油瓶似得,干脆松了薄书砚的手,提议说自己要去那些服装店逛逛,打发时间。   薄书砚本准备派个Kevin陪同,却被傅深酒拒绝。   与同行的一群人颔首告别后,深酒逃也似地脱离了薄书砚的视线。   走到僻静一点的角落,褪掉人前的端庄优雅,深酒顿觉有点疲惫,酒后的头昏脑涨感让她整个人晕乎乎的。   于是,她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个脸。   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时,身后两个女人蓦地撞在一起。   深酒通过镜子去看,发现是一个穿着商场制服的女员工不小心将茶水泼在了一名女顾客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员工连连道歉。   那个女人身上穿的那条裙子,深酒知道,某品牌的限量款,售价六位数。   这种面料沾了水,基本就废了。何况是茶水。   眸光轻凝,深酒忍不住想要知道她的反应。   深酒的视线顺着女人轻柔的长裙往上爬,在她精致温婉的脸庞上顿住。   饶是常常与明宋那样耀眼的大美人打交道,傅深酒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分明是气质柔婉的***。   女人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自己昂贵的裙子,抿唇而笑的时候微微偏头,长发垂坠,艳绝倾城,“没关系的,你又不是故意的,别紧张。”   气质出尘、品性兼优。这样的女人很难得。深酒勾唇。   没再逗留,深酒怕薄书砚找她,转身出了卫生间。   那女人很快也跟着出来了,旁边立马有一个女孩儿上去挽住她手臂,恨恨地,“绾轻,这裙子……”   “不过是小意外而已。”许绾轻笑,视线掠过傅深酒的背影时,眸光微顿。   ---题外话---不知道还有木有人记得绾轻…… ☆、79.79准备把我赶出雁城吗?(1/33000+)   傅深酒是在第二天一早回到雁城的,薄书砚留在郦城。   前一天,薄书砚的工作结束得早,但工作之后还有一个商业聚会,是地方相关的政府和商业协会的领导联合组织的,薄书砚是一早允诺要参加的,没有立场临时拒绝。   在无央文化工作的两年,已经让深酒对这种聚会产生疲倦感,所以没有跟着去。   昨夜Kevin架着薄书砚回来的时候,薄书砚已经被灌醉了,傅深酒配合Kevin给薄书砚做了简单的个人卫生后,就让薄书砚睡了。   傅深酒出于私心,去了另外一个小卧室。   …偿…   薄书砚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傅深酒已经到了公司。   “我允许你走了?”薄书砚的声音很哑,透着一股子低沉。   深酒现在对他不如以往那么恭敬,当即反问了一句,“前两天我允许你带我去郦城了?你不照样自作主张把我带过去了?我还没跟你计较呢,你到恶人先发火。”   她嗓音软软的,透着点笑意。   恶人?   薄书砚无奈牵唇。   之前还说他是鬼,现在又成恶人了?   没听见薄书砚的回应,她抿唇笑笑,“我们这就算扯平了!”   “……”薄书砚摁着眉心,突然拿傅深酒没办法。   若是放在以前…   若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会理会醉酒的傅深酒,更不会将她带到郦城。   意识到这差别,薄书砚突然沉默下来。   他已经是30岁的男人,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想法,但也绝不轻易吐露心声。   深酒以为薄书砚生气了,急忙转移话题,“薄先生,我熬了解酒茶和番薯粥放在厨房,你喝那么多酒,吃点可以缓缓脾胃压力。”   “好。等我回来,我带你去个地方。”薄书砚看了眼蒸锅里还冒着热气的番薯粥,勾唇。   果然是给专程给他煮的么。   深酒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看到里面的人时,努力保持平稳的声音,“我到公司了,先挂了。”   深酒没留心他说了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   “回来了?”沈弘慈抬眸看了眼傅深酒,抿着唇角淡淡一笑。   “沈小姐。”傅深酒没有跟着薄书砚叫她大姐。   而沈弘慈显然也比较满意傅深酒对自己的称呼,她用下巴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下谈。”   傅深酒沉默地坐到她对面。   沈弘慈凝了她一眼,依然浅笑着,“上次我们见面,也是我到这间办公室来找你。当时,还替你拦了一巴掌。记得吗?”   “记得。”深酒的笑意不达眼底。   沈弘慈将桌上的那张纸推到傅深酒面前,“先看看这个。”   深酒拿起来,一眼就看到“辞退书”三个黑体字。   手腕微微一抖,深酒抬眸看向沈弘慈的时候面容有些僵,“沈小姐,这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这张辞退书上,还有无央文化公司的公章,总编王建川和云黛都已经签了字。   沈弘慈十指交叉握在一起,闲适地落在自己腿上,“上次我过来找你,给了钱让你离开书砚,你拒绝了。”   深酒的指尖攥起,将那张辞退书都捏得变了形。   沈弘慈声音温温淡淡的,快四十岁的女人端庄娴雅。   “我后来仔细思考了自己的方式,觉得似乎有所不当。”顿了下,沈弘慈看了眼那被深酒捏得变了形的辞退书,“看你的反应,我早该用这种方式的。耽误了我好些时间。”   几句话说得清清淡淡,却薄情残忍至极。   深酒喉间微涩,想到自己同云黛努力抗争了这么久才保住的工作,就被沈弘慈轻飘飘地给斩断了……   “沈小姐,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傅深酒从落地窗外转回视线,笑,“准备把我赶出雁城吗?”   “我暂时不准备在你身上花费太多的精力。”沈弘慈凝神想了下,柔声道,“但事情一旦有了开端,后面的事情的而发展自然接踵而来。我不喜欢我母亲喜欢拐弯抹角的那一套。我只是希望你记住,我这个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尤其是对待那些给脸不要脸的人,我向来比较心狠。”   “所以,我没了工作,薄书砚就一定会和我离婚?”傅深酒定定地凝着沈弘慈。   虽然她早有和薄书砚离婚的心理准备,但她就不爱被人这样牵着鼻子走。   “你这小姑娘。”沈弘慈笑出声,“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你总归还是太年轻。”   傅深酒没有接话。   她知道,沈弘慈说的是对的。   但她又是打心底里不认同的。   沈弘慈站起身,望了眼深酒的办公室,温馨提醒,“新的副主编在很快就要搬进来,所以你最好快点收拾自己的东西。”   话落,沈弘慈起身,但她突然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对了,你和书砚的婚房,已经转手卖掉了。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放在物业的储物间,你尽快过去拿,以免贵重物品有所损坏。”   “……”太阳穴突突直跳,深酒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才缓过来。   沈弘慈,还真是雷厉风行。   ……   傅深酒没有见到沈弘慈口中所说的那个新的副主编,她也不感兴趣。   倒是因为沈弘慈走后,云黛立马就过来对她冷嘲热讽了一番。   深酒安静地收拾东西,一句话也没回。   云黛大地也觉得挺没意思的,悻悻地回了自己办公室。   三个小时以后,深酒最后看了一眼办公室,抱着纸箱子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   被权力和***和世俗观念压制的同事们,都泰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投递给她一个各有深意的眼神。   深酒从未想过,离开无央文化的结局来得这么突然,而离开时的场景,又是如此平淡无奇,让深酒的一颗心莫名地很平静。   是了,任何一个人在这世上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别人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哪有空分出精力用在你身上。   互相理解吧。   ……   深酒抱着一个纸箱子走出无央文化所在的大楼时,雁城的天空,下起了小雨。   傅深酒心里想着事,在雨里走了好一段路才惊觉自己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像是猛然从梦中惊醒一样,急忙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停下来,她抱着不算小的纸箱想要上车,出租车师傅侧过头大声问她要去哪儿。   “中央御园”四个字几乎脱口而出,深酒这才猛然想起,中央御园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   “小姑娘,要去哪儿的啦?我换班急着回家,不顺路就不去了!”师傅又问了她一遍。   见对方着急,深酒又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急忙将已经放进后座的纸箱子往外抱,“不好意思,那我不走了。不好意思……”   深酒单手拖着有些沉的纸箱子靠在出租车车身上,用另一只手去关了车门。   车门刚刚关上,深酒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出租车刷地一下就冲了出去,带得深酒怀中的箱子翻倒在地。   里面的东西尽数散落在积满污水的马路上。   雨,越下越大。   她在无央文化工作两年所留存下来的所有记忆物品,被雨水渐渐冲刷的模糊。   深酒蹲下去,手忙脚乱地开始往箱子里装,等她好不容易凝着一口气将东西重新撞进箱子里,她憋着一口气将箱子提起来的时候,被雨水完全浸湿的纸箱……烂了。   箱子里所有的东西又一次跌落在地。   深酒有些发懵,虽然实现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但她反应过来后还是第一时间蹲下去捡东西。   可怎么捡,也捡不完似得。   深酒的眼睛被雨点砸得生疼,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深酒觉得有点儿狼狈,仰着头用手死死压住眼睛。   雨幕中,黑色Lincoln从她身边疾驶而过,几秒种后又极速倒了回来,车轮被刹得在地上拉出尖利的摩擦音。   车门打开,薄书砚拧着眉朝她冲过来。   他在她身边停住,眸眼里满满都是他的小妻子蹲在地上哭泣的可怜模样。   雨水顺着他英挺的眉峰滚落下来的时候,他哑声唤她,“傅深酒。”   傅深酒一怔,抹了把眼睛后抬起眸去看。   在看清薄书砚的脸后,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想让薄书砚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她蓦地站起身,拔腿就往另一边跑。   薄书砚神情微怔。   下一瞬,他脱掉自己的西服外套护在怀中,抬步就追了过去。   ---题外话---最近好像很流行小剧场,有姑娘要看吗?有的话我也试试…… ☆、80.80这个女人,太狠。(2/33000+)   下一瞬,薄书砚脱掉自己的西服外套护在怀中,抬步就追了过去。   听着身后男人的脚步声,傅深酒心里着急,边擦眼泪边加快步子。   傅深酒身材相对娇小些,在闹市的人群里钻起来速度很快,薄书砚身材颀长精壮,倒是被人群拖缓了速度。   彼时,雨越下越大,傅深酒慌不择路,已经跑回无央文化所在的写字楼下面。   “小酒!”薄书砚拨开路人挡住他视线的雨伞,眼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就要进入写字楼里面,情急之下怒吼了一声,叫的却是那样亲昵的名字撄。   傅深酒身子一僵,顿在了那里。   那一声“小酒”透过漫天交织的雨幕传进她耳朵里,跌落进她心里,她茫茫然地回过头,看向那个追随她而来的薄书砚偿。   他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已经全部湿透,紧贴在他精实的躯干上,雨水顺着他镌刻深邃的五官湍淌而下。   他不但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加狼狈,反而更添一股异样的魅力。   傅深酒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见傅深酒停在办公大楼的玻璃大门前,薄书砚单手捏着西装外套,沉眉快步走向她,“傅深酒,你待在那儿别动!”   他这一出声,倒是让傅深酒回了神。   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偏执些什么,但是这些年来每每遇到情绪崩溃的时候,她总习惯一个人躲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更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任何人。   眼看薄书砚朝自己伸出手,傅深酒蓦地转身,埋头就往反方向逃,但她忘了……那边是大厦的玻璃大门。   “嘣”地一声闷响。   傅深酒只觉一股肿胀感从额头上迅速地蔓延开来,身子也被反弹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她有那么一刻,真的看见星星了……疼痛,也随之铺天盖地席卷了她所有感官。   深酒稳住身子,条件反射地抬手扶额,缓过那一阵疼痛后愣愣然地抬眸去看,这才意识到自己撞到玻璃了……   她……撞……到……玻……璃……了。   更悲催的是,她刚才撞的那一声实在太响太响了,周围站着好些避雨的白领们精英们啊全都以一副吞鸡蛋的神情看着她。   与她隔了两三步之遥的薄书砚,也鲜见地愣在那里,他一只手还保持着向前伸、要去捉住傅深酒的姿势。   气氛在那“嘣”地一声响过后的两三秒里,有点微妙,也有点尴尬,直到旁边一个快递小哥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紧接着……   “哈哈哈哈……”   “哈哈……真逗……”   “活久见,哈哈哈……”   ……   此起彼伏、压抑着的、丝毫没有压抑地笑声陆陆续续地传进傅深酒的耳朵里,让她全然忘了额头上的疼痛,只羞得很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惜没有地缝。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措手不及!   脸上的滚烫感一层强过一层,深酒的一颗心羞得狂跳起来。   可她偏装得若无其事,转过身,一脸淡然地往回走。   若不是看到一旁站着的薄书砚,大抵傅深酒会憋着一口气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离开众人的视线。   步子一顿,想也没想,深酒冲向他,将脸埋在他怀里,就哭了起来。   薄书砚愣了下,才收紧手臂抱紧她。   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下,在商场叱咤风云的30岁男人,在那一瞬间竟然有点无措,除了抱紧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被这个世界洗涤了30年,在薄家那样的家庭里浸淫了30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他没见过?什么样的肮脏龌蹉他没见过?   他以为,他已经修炼到,就连世界在他面前崩塌,他也能不动如山、波澜不惊。   但眼前的状况……   他回过神来,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许是感觉到了薄书砚胸腔的震动,也许是周围的笑声太过于刺耳,傅深酒扣起他紧贴在身上的衬衫,狠狠地抓了一把。   薄书砚也注意到了,那些嘲笑他小妻子的人。   他捏着西服外套的那只手举起,挡在唇前咳嗽了一声,下一瞬面容已经紧紧绷起,视线幽冷地扫过众人。   在这栋写字楼上班的人,都是识得薄书砚的。   前一阵子,他入驻千石集团,雁城所有的财经新闻,都登了他的照片。   薄书砚还一跃成为雁城女人最想嫁的豪门男神之榜首。   接收到他警告意味十足的目光,好多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咳咳了两声,要么假装不经意地垂下视线,要么作看别处风景状。   气氛一点都不严肃。   深酒从他怀中抬起头来,速速地瞥了眼周围的人,然后重新躲进他怀里小声说,“我想离开这儿。可我不想走路,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她第一次对他说如此亲昵的话,第一次这样自然地依赖他、对他提出要求。   心脏的位置强劲地搏动了下,薄书砚微微向后撤了撤身子,突然就想看看他这个小妻子的脸。   傅深酒泪眼朦胧,可怜巴巴地望了他一眼后就错开视线,“带我走嘛。”   丢脸死了!她以后再也不要来这个地方了!啊啊啊啊啊!   凝了一眼傅深酒额头上那团淤红痕迹,薄书砚眉头紧蹙、沉默地将傅深酒打横抱起,穿过雨幕、避过世人眼光,阔步朝自己的黑色Lincoln而去。   傅深酒埋在他湿漉漉的胸膛里,意外觉得很安心,额头上的撞伤也没那么痛了。   “我带你去医院!”   现在回忆起来,傅深酒当时是跑着撞上玻璃的,所以铁定撞得不轻。   他怕伤及到内里,坚持要带她去医院好好检查一番。   考虑到深酒在这个时候的心态,薄书砚将深酒放上驾驶座并系好安全带以后,将车上唯一的一把伞给了Kevin,让他自行回酒店。   “我不要去医院。”看见Kevin走远以后,傅深酒弱声开口。   因着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薄书砚面前出了丑,她很郁闷,觉得很丢脸,根本不敢去看薄书砚。   薄书砚启动车子,神色严肃,“不行!这由不得你!”   “我不去!”傅深酒也倔强起来,21岁的女孩子在这种时候顾得最要紧的是面子,而不是伤势。   她想起上次她和萧邺森的事情那么快就在网络上传了开来。   这次她撞玻璃这种糗事,说不定立马就会被推上八卦的巅峰,她以后还怎么做人了?   她刚才撞那一下肯定没人来得及拍照片,要是她去医院不就给人留下证据了么?   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薄书砚不理会她,启动黑色Lincoln直接开往医院。   ……   “你闺蜜勾人的手段倒是一流的!”戴着黑色铆钉项圈的宁唯,用夹烟的指撩了撩自己的短发,笑得一脸讽刺。   林苡贤夺过宁唯指尖的香烟狠狠地抽了一口,冷冷地盯着黑色Lincoln离开的方向。   直到黑色Lincoln在视线里消失了好一会儿,林苡贤垂眸、用手指捏灭燃着的香烟,然后神情淡漠地将残烟弹落在地。   宁唯看了眼林苡贤那被烟头烫得都发黑的指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再吭声。   这个女人,太狠了。   “让你准备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林苡贤吹了吹残留在指头上的烟灰,问得轻描淡写。   宁唯为难地看了眼黑色Lincoln离开的方向,“准备得倒是差不多了。可是你看如今这架势,我们恐怕是不能做了。你从小生活在雁城,又不是不知道薄书砚心狠手辣地程度……”   林苡贤垂着眸,没什么表情。   “……要不……”宁唯再次咽了口口水,“要不还是算了,到头来把自己搭进去,可划不…”   “啪”!   宁唯被打得偏了头,捂着脸敢怒不敢言。   “算了?”林苡贤柔声柔气的,“撇开我和傅深酒的孽缘不说,就凭她让萧哥哥伤了腿,我也不能算了。”   “是是是。”宁唯僵着一张脸笑,“我会尽快办妥的!请林小姐放心!”   林苡贤朝宁唯温柔地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啊,我记起来了,上学那会儿,傅深酒最在乎的就是明宋那丫头了…”   恨恨地咬牙,林苡贤没有说下去。   那时候,明明她林苡贤对她傅深酒更好。   可傅深酒呢……   “林小姐的意思是?”宁唯小心翼翼地。   林苡贤抬眸,伸出手接了点雨水在掌心,叹,“这天气,真让人心烦。”   ---题外话---宝宝们,你们都在屯文吗。。。。为什么木有人看,你们要是不看,我这个故事就面临着死翘翘的悲惨结局了。。。泪目。。我每天都三更、九千字了,你们还要屯吗。。~~~~(>_<)~~~~ ☆、81.81深酒闭上了眼睛。(3/3,3000+)   在去医院之前,薄书砚开车绕了一段路,先带着傅深酒回酒店换了衣服。   上次带着醉酒的傅深酒去郦城,薄书砚亲自选了好几套女装,最后拿出一套给傅深酒穿。   余下的几套,后来被他带回了酒店,就一直放着,现在碰上了用场。   深酒换好衣服后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几乎是被薄书砚强行扛着扔进车里的。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深酒几次想要再反抗,都被薄书砚冷冷的眼神给逼了回去撄。   想起今天一天的遭遇,现在薄书砚又不顺着自己的心性,尽管深酒努力克制,但委屈的情绪还是没绷住,因为蹙眉、鼻梁骨上方堆满了漂亮的小褶皱。   “我真的不想去医院,找你的私人医生给我看看就好了嘛。偿”   看着她那委屈的小模样,薄书砚眸渊一动,伸过右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大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语气虽然软了下来但是态度依然坚决,“我们需要医院齐备的医疗设施,不是私人医生徒手的医术。”   瞥了眼傅深酒迅速肿起来的额头,“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听话!”   深酒注意到她的视线,忙用手去遮额头。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难看的要死!   可手刚刚抬起,她突然愣了一下:她,为什么要如此在意薄书砚对她的看法?   见她抬手,薄书砚以为她要去抓伤口,干脆倾身过来将她两只手都捏在手里,“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傅深酒朝车窗外扭过头,就任由薄书砚那么捏着她的手,不再说话。   他们去的是雁城最有名的私人医院,因为薄书砚事先打电话打了招呼,所以薄书砚刚抱着缩在他怀里的傅深酒出现在医院的大厅里,立即就有人迎上来、引着他们去了医生那里。   深酒见医院没什么人,心头的防备这才卸下来,从薄书砚身上下来,自己跟着上了电梯。   她从来都不是被娇惯的那个孩子,现在长大了,反而不习惯别人对自己太好。   七七八八的检查,花费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确定除了外伤再没有其他问题以后,薄书砚直接带着傅深酒回了自己下榻的酒店。   不是莱斯顿,而是雁城另一边的“君至”。   不顾傅深酒的反对和挣扎,薄书砚一路抱着她进了套房。   相比于莱斯顿的现代奢华感,君来的布置更倾向于家庭化一些,风格雅致而悦目。   将傅深酒放在沙发上以后,薄书砚的私人医生谢东阑刚好将冷敷用的冰袋送来。   谢东阑同薄书砚年龄相仿,五官偏阴柔、戴着眼镜,斯文沉雅。   他将冰袋递给自己的女助理,“先替薄太太冷敷。”   他很懂得揣摩薄书砚的心思,也很避嫌,是受薄书砚尊重的人。   女助理正准备接过来,却被一直修长的大手抢了先。   “你先回,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薄书砚将深酒挡在身后,下了逐客令。   谢东阑点点头,跟女助理走了。   直到套房的门关上,薄书砚才将视线移回来,“现在没外了,放轻松。”   被他戳破小心思,深酒不自然地抿抿唇,“我又没有紧张。”   “是吗?”薄书砚挑唇,拿过冷敷冰袋。   尽管心里非常清楚那是冷敷袋,薄书砚还是先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温度,这才试探着往傅深酒额上贴。   傅深酒将薄书砚那个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眼圈莫名一涩,撇开了视线。   薄书砚30岁,他参股的地产公司遍布多个大国,且现任千石集团执行总裁。   他是众人拥戴的天之骄子,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而她傅深酒,不过是依附着薄家生存的落魄千金。   ……   见傅深酒拧着眉,薄书砚以为自己的力道太重,忙将冰袋移开。   “要是痛就喊出来,不要忍着。”   傅深酒错开视线,垂着眼眸无声地摇了摇头。   薄书砚拧眉在她身边坐下,然后单手将她捞到自己腿上坐着,空着的那只手还圈着傅深酒的肩。   他的大腿很硬,透着一股子让深酒感觉尤为明显的温度。   这个暧昧的姿势,使得深酒不自在地动了动,只抬眸看着他弧度完美的下颌,弱声开口,“我自己可以的,又不是小孩子。”   “有我在,你想当白痴都行。”薄书砚倾身去拿冰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深酒愣了愣,竟红了脸,小声嘀咕,“我才不是白痴。”   薄书砚隔了几层医用纱布在冰袋外面,然后动作缓慢地往深酒额上贴。   深酒怕痛,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衬衫,呆着不动,配合他。   “自己往玻璃上撞的女人,我活了这么久,倒是头一次见。”薄书砚凝眸注视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你不是谁是?”   冰袋与肿胀的皮肉相接,疼地深酒嘶地一声轻呼出来。   薄书砚圈在她肩上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收紧,然后安抚地拍了拍,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忍着点,这样消肿快。”   他那般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却这般耐心,周到妥帖。   傅深酒眸光微闪,瞥了眼薄书砚那轻拍着自己肩的大手,心里莫名就动了一下。   紧接着就想起她和薄书砚之间的点点滴滴。   从最初她对他的虚以为蛇、他对她的疏淡不耐,到现在薄书砚这样自然而然地拥着她在怀里,这中间的每一个细节,深酒竟然都记得。   ……   “小酒。”薄书砚给冰袋换纱布的时候,随意地叫了她一声。   “恩。”想着事情的傅深酒几乎是在下一瞬就应了他。   尾音落下,两个人的神情都凝了一下,紧接着四目相对的时候,深酒有些慌乱地错开视线。   薄书砚放下冰袋,一手圈着她的肩,用另一只手去捏她的下颌。   男人眸渊沉沉,表情严肃,直白而认真的眸光直直看进傅深酒内心深处。   被捏着下颌的深酒也没有再反抗,就那么沉默地、仰着小脸与他对视。   他的眸渊一如既往地深邃,在她几乎要跌落进去的时候,薄书砚的脸慢慢放大……   他口勿上了她。   两人的唇只是碰在一起,没有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薄书砚呼吸渐深。   傅深酒双手落在他的腰腹两侧,将他的衬衫都攥得变了形。   稍稍往后撤了撤,薄书砚的大掌从她脸颊上滑过,最后停在她的唇边,大拇指指腹沿着她的唇角,辗转摩挲、像是欣赏一件绝世珍宝、爱不释手。   傅深酒眸光有些微的涣散,所有的意识都被唇上游走的大拇指锁死。   他深凝着她。   在那一刻,许是被他所蛊惑,深酒亦凝着他。   气氛浓郁、一切都刚刚好,勿需导火索,呲地一声轻响,炸开。   在薄书砚的唇落下来之前,深酒闭上了眼睛。   ……   由最初的浅尝辄止,到后来的情深意动,被挑起的裙角,结束了一切。   傅深酒惶然地睁开眼睛,那原本揪在薄书砚腰侧的一双手此刻正攥着自己的裙角压在大月退木艮处。   薄书砚的手缓缓撤开,原本停在她唇瓣儿上的唇片慢慢往上,最后印在她的发顶,停了下来。   呼吸开始平稳下来。   傅深酒仍旧攥着自己的裙角,缓了好半天,脸上的潮红仍未褪尽。   薄书砚缓缓打开眼睛,大掌将她攥着裙角的指尖一点一点撬开,然后握进自己手中。   他粗粝的指腹一遍又一遍地碾过她饱满的手指头。   薄书砚的动作蓦地就将傅深酒的思绪带回到刚才的情境里。   那时候,薄书砚也是用手指……她还主动闭上了眼睛。   想到这些,傅深酒脸上一烧,咬着唇懊恼地从薄书砚腿上滑下来,埋着头就往卧室的方向小跑过去。   呵,他的小妻子害羞了。   挑唇而笑,薄书砚起身,长腿阔步、跟了过去。   傅深酒一进入卧室,就反手想要关门,却被男人的长腿抢先卡住。   飞快地抬头看了眼薄书砚,傅深酒小脸通红地转身就要往里跑。   双手抄袋的薄书砚踢开卧室门,噙着点淡笑幽幽抬步,再次跟上。   这是个尴尬的时候,傅深酒自然不敢往床上去自投罗网,假装淡定地去拉窗帘。   独特而好闻的男性气息是在转瞬之间就将她包围的,深酒匆匆一瞥,这才发现薄书砚颀长精实的身躯已经堵在她身后。   ---题外话---用一万个么么哒来感谢:(三有青年)的荷包,(西西荣荣)的鲜花,(zpra)的月票。   哎呀,wuli酒酒到底是会被吃呢,还是吃呢…… ☆、82.82不见不散(一更,3000+)   独特而好闻的男性气息是在转瞬之间就将她包围的,深酒匆匆一瞥,这才发现薄书砚颀长精实的身躯已经堵在她身后。   被那灼热的气息一电,深酒下意识地就往前迈了一步,双手抠着窗沿,身体紧贴着墙壁,脊背僵直,生怕她的身体往后一点点,就贴上了薄书砚伙热的胸膛。   她视线飘散,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淡定。   然而事与愿违,傅深酒的心跳反而越来越快。   她根本不敢动,口干舌燥也说不出话来撄。   薄书砚的双手闲适地撑在窗台上,将傅深酒圈在自己的领地。   “薄先生,你……”喉咙干涩,深酒的声音都变了味偿。   那危险的气息叫她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你还与我这般生分?是因为还想着总归要和我离婚,所以不愿意?”薄书砚喷薄的热息丝丝缕缕地洒在深酒左侧脸颊上。   他轻笑了声,用呢喃般的声音在她耳侧说,“小酒,既然做了我的女人,你最好还是早点打消离婚的念头比较妥当。”   明明他的声音很轻甚至温柔、明明他的字字句句都透着笑意,可听进傅深酒的耳朵里,愣是让她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深吸了口气,傅深酒牵出一点笑容转过身,眼神与他对视后又飞速地移开,“我们当初…”   薄书砚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印了一吻,单勾唇角。   他说,“小酒,你跑不掉的。”   “……”傅深酒清瞳一闪,竟被他这句话给镇住了。   想想今晚这一系列事件,怎么都是她落了下风?   “但我说过,我不会强迫你。”薄书砚的手从她头上滑下,最后勾住她的腰肢将她带进怀里,“我给你考虑的时间。”   傅深酒双手撑在薄书砚的胸膛上,企图隔开她和薄书砚之间的距离,反而被薄书砚束缚住了。   她撇开视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和薄书砚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她心里很清楚。   两个人的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社会地位、职业性质、家庭关系等等因素得全部磨合,才能成就一段一辈子的婚姻。   她以前从未想过,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那个人,会是薄书砚。   以后……   且不说以后,就凭着沈弘慈和薄青繁的手段,也不是轻易能对付过去的。   那样的婚姻,未免太累太累了。   傅深酒深吸了口气,拒绝的话明明已经在嘴边,但最后却点了头,“恩,我会考虑的。”   薄书砚很满意她的态度。   双手抄进裤袋,他俯身凑到傅深酒面前,眸光里竟不自觉地带着点宠溺,“这几天你先住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没人会来打扰你。”   “你要去哪儿?”深酒立即就察觉到薄书砚的画外音,但脱口而出的问题却让她微微懊恼。   搞得她好像很舍不得他似得。   薄书砚勾唇,“郦城那边的项目还没完,还得再过去一趟。”   又是郦城。   对于这个自己去过两次最后又都匆匆离开的城市,傅深酒没什么具体的印象。   若真有什么让她记住了的,就是那天在卫生间遇到的那个气质柔婉眉目精致的女人。   “哦。”深酒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我会尽快回来。”薄书砚捏了捏她鼓起的脸蛋儿,“你要是考虑好了,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你的行李我已经让Kevin找人去搬了,你不必担心,安生养伤,别让我放心不下。”   傅深酒愕然地看了薄书砚一眼,不意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   但转念一想,是了,薄书砚是什么人,他想要知道的,必定是立时就可以知道的。   深酒抿着唇瓣儿,最后在薄书砚渊沉的眸光注视下,没骨气地点了点头。   薄书砚看了眼腕上的钢表,“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先睡。”   之前因为傅深酒已经耽误了好些工作,必须得在再次出差前完成,他今夜恐怕是睡不成了。   深酒跟着他出了卧室门,看见Kevin已经抱着一大摞文件等在客厅。   薄书砚抬步进了书房,Kevin也跟了进去。   整个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   深酒将屋子扫视了一圈,最后还到厨房看了看。   冰箱里的食材很丰盛。   想着薄书砚白天为了她在雨中淋了雨,后来又是去医院又是给她冷敷的,深酒从冰箱里拿了姜等东西出来,熬了碗驱寒的姜汤。   她没有自己送进去,找Kevin代劳以后就回卧室睡了。   …   郦城是一个新兴的旅游城市,硬性设施都还在规划建设阶段。   千石集团一向不做地产,但自从薄书砚上任执行总裁后,薄青繁便有了这个计划,于是在郦城买了块地,准备打响进军地产行业的第一炮。   虽然当地几位相关的重要领导都有意于将这块地给千石集团,但正规的竞标程序还是得走。   这次,除却Kevin,薄书砚身边还跟了几名千石集团的骨干精英。   一切不过是个形式,没有其他企业能压到千石,一切工作都进行得很顺利。   竞标结束后再是商业聚会,在回酒店的路上,薄书砚和旅游局的秦副局闲聊,提起明天上午十点有一个珠宝拍卖会,兴许会有珍品。   秦副局也是爱好收藏之人,又想找个机会多与薄书砚接触、联络商业情谊,便强烈建议薄书砚去参加。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像贵夫人那样的外貌条件,怎么也得有一件像样的首饰才能衬得起她,您说是不是,薄总?”秦副局喝了点酒,满脑子都是那天看到傅深酒时,她那清尘绝世的美貌,说起话来就有点口不择言了。   薄书砚的太太,怎能是别人好轻易拿出来说道的,秦副局的秘书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   薄书砚倒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来,甚至步子的起伏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幽幽淡淡地扫了秦副局一眼。   秦副局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干笑着将手掌合在一起,“对不住对不住,我失了分寸了。”   薄书砚没有急着回应他,走出去好几步后才淡漠一笑,“秦副局多心了。”   秦副局咽了咽口唾沫,“那……”   薄书砚想起傅深酒上次生日时,他买的那条项链……   现在想起来,那条项链配他的小酒的确是俗了、且廉价。   “明天我会准时到的。”留下这一句,薄书砚抬步走了。   …   第二天一早,黑色Lincoln行驶在去往珠宝拍卖会的路上,薄书砚接到了傅深酒主动打来的电话。   “想我了?”薄书砚夹烟的手搭在车窗。   深酒抿抿唇,看了眼摆了一桌的饭菜,岔开话题,“你吃饭了吗?我这边饭菜都送上来了,谢谢你,薄先生。”   深酒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在关心我?”薄书砚挑眉,满满地戏谑,“还是昨晚没要够,又饿了?”   深酒拿筷子的动作一顿,小脸蓦地就发起热来,她抿着唇不吭声了。   薄书砚眯着眼睛抽了口烟,“我接受你的关心,但不接受你的谢意。”   “小酒,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谢’字。”薄书砚抬手扯松了领带,夹烟的手伸向半降的车窗外,弹了弹烟灰,“你是我妻子,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深酒神情一怔,不意薄书砚会在意这个。   她用银筷胡乱地拨动盘子里卖相极好的青菜,原本犹疑不决的一颗心瞬间定了下来。   鼓起勇气,她紧紧捏着手中的银筷,“那天晚上你说的事情,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   薄书砚抽烟的动作一顿,喉结滑动,“这么快?”   深酒在电话这边点点头,“但这个结果对我很重要,我想当面和你谈,你今晚能回来吗?”   薄书砚眯着眼睛想了下,“晚上七点,你在君至等我。”   他没打算要把自己去珠宝拍卖会的事情告诉她,参加完拍卖会再回到雁城,时间足够了。   深酒深吸了口气,“那就,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薄书砚笑。   …   挂断电话,车子刚好抵达珠宝拍卖会现场。   薄书砚下车后,立即有人迎上来为他带路。   五分钟后,一辆白色的商务车缓缓划来,停在了薄书砚的黑色Lincoln旁边。   驾驶座上的司机绕到后座打开车门后,绅士且恭敬地躬着身子护在一边,恭敬道,“小姐,请下车。”   一身华裙的许绾轻探出身来,柔婉一笑,将细白的一只手搭上司机的手臂,下车的姿态款款盈盈,美不胜收。   ---题外话---谢谢(羽毛心情)滴两张月票,么么哒~客户端投月票可以一变三哦,宝宝们有空可以试下~~   不见不散……到底是见……还是散呢…… ☆、83.83你的性子倒是变得越发淡了(二更,3000+)   一身华裙的许绾轻探出身来,柔婉一笑,将细白的一只手搭上司机的手臂,下车的姿态款款盈盈,美不胜收。   “小季,你先去接哥哥吧,等我这边完了再给你打电话。”许绾轻柔声,将手从小季的臂上拿下来。   小季弯腰点了点头,将车开走了撄。   许绾轻这才绕过三五人群,款步往里走。   “哎哟,这不是许首长家的千金吗?”   “真是荣幸,能在这里见到许小姐!”   ……   珠宝拍卖会即将开始,这个时段车子陆陆续续的开进来,来人非富即贵。   有人认出许绾轻,不足为奇偿。   面对一涌而上的或唐突或关切的询问和热络,许绾轻始终噙着柔婉得当的笑意。   “过来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听说这里有拍卖会,就顺道过来看看。”   “说起来,这场珠宝拍卖会的主办方能把地点定在郦城,还是许首长顾念家乡发展所做出的善举!你瞧瞧,多少富商权贵驱车前来,郦城必定能够借此得到更多投资商的关注。”   郦城副市长王长德从一边过来,微躬着身子朝许绾轻说这些话,“许小姐到了雁城也该通知我们一声才对,让我们早做安排,让我们好好尽尽东道主的本分。”   “伯父您客气了,叫我绾轻便好。”许绾轻双手交握在小腹前,盈盈一笑,“父亲挂念家乡发展本是应当。而且,我作为晚辈,哪有主动劳烦您的道理。”   一句“伯父”,将公与私立时划清。   王长德干笑了声,哪敢让许绾轻称自己一声伯父,连忙躬身做出“请”的姿势,“拍卖会就要开始了,许小姐快请吧。”   许绾轻亦颔首,步子始终落在王长德身后一两步,“我们一起吧,伯父。”   王长德推脱不过,只得连忙说了好几声“请请请”,这才半推半就地走了。   ……   薄书砚作为郦城投资商中的贵宾,所落在的位置自然是提前便有人安排好了的。   在这期间,不少权富贵胄都上来同薄书砚寒暄,薄书砚眸色淡淡、一一应付过去。   距离拍卖会还有十分钟,内场已经坐了不少人。   但薄书砚身边的位置还空着。   薄书砚自然是不会去注意这些细节的,何况他还收到了傅深酒的短信。   本想起身给傅深酒打个电话,但拍卖会开始在即,几乎不使用短信功能的他开始编辑短信。   “记得热敷。”短短的四个字。   很快傅深酒的短信便回复过来,“早就用热毛巾热敷了。虽然我不懂医术,可我懂百度呐!再说,我可不想一直当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   薄书砚眯着眸子回忆了下太上老君的形象,再联想了下傅深酒额头鼓了个包的模样,才明白她想说的是南极寿星。   笨蛋。   连太上老君和南极寿星都搞不清楚。   彼时,台上已经有拍卖公司的工作人员上去,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内场的灯光暗下来,主持人被一束明光照着,特别显眼。   薄书砚将手机放在桌上,唇角因刚才的那点小插曲而一直微微扬着。   ……   “这位先生,抱歉。”许绾轻从走廊那边过来,被人挡住了通道,“我来晚了,麻烦借过一下。”   那人认出了她,急忙起身让了。   许绾轻放轻脚步,按照工作人员给的号码牌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薄书砚做任何事都很专注,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而许绾轻落座以后,视线一直专注地停留在主持人身上。   珠宝拍卖会上拍卖的都是价值数百万甚至数千万的珍品,拍卖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将真品拿出来。   直到拍卖师将一件祖母绿宝石戒指介绍完后、薄书砚身后有人给出竞拍价后,这边的灯光才被打亮。   “500万。”竞拍人举牌又喊了一次。   这价给得有些高了。   许绾轻微微侧身,无意往喊价的人望了望后,又转回视线。   然她动作一顿,又慢慢转过头。   这时候另一边有人给出更高的价格,灯光转移。   许绾轻转眸去细看,灯光朦胧,加之薄书砚彼时已经转头看向另外一边,她只看到男人很模糊的一个小侧影。   即使只是一个小侧影,她也能确定,是他。   但在这样的情景下再遇,许绾轻仍有些不确定。   深吸了口气,她再次转过头去看。   是他无疑了。   纤手不自觉地压在胸口的位置,莹润饱满的唇瓣儿动了动,这才发出轻音。   “书砚。”她与他相差5岁,自然而然地像往常那样唤他的名字时,嗓音因情绪波动而有些微涩。   听见声音,薄书砚微微蹙了下眉,才将专注的视线投放过来。   视线相对的那一刻,许绾轻的水眸在朦胧暗影中几不可察地闪了闪。   “绾轻。”薄书砚神情淡淡地凝了她一眼,开了口。   听到他的声音,许绾轻才真正确定自己确实是遇到了薄书砚。   纤指压着额头,许绾轻垂眸不可思议地笑了笑,这才抬眸重新看着他,“竟然有这样巧的事情。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再遇到你。”   薄书砚牵唇笑了笑,嗓音仍旧寡淡,“是挺巧的。”   “我记得你一直在美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许绾轻朝薄书砚的方向侧了侧身子,眉眼里是掩饰不住地欣喜。   薄书砚的视线凝在拍卖台上的那件拍卖品上,有些慵懒,“最近回国了。”   默了下,许绾轻无奈地笑了笑,“你的性子倒是变得越发淡了。”   隔了一会儿,薄书砚才转过头扫了她一眼,“是吗?”   他那漫不经心地一瞥,使得许绾轻的眸光不自觉地暗了暗。   “你看。”许绾轻笑着蹙了蹙眉,“都不肯和我多说一个字,有你这么节约的吗?我们都这么久不见了,在这种情况下偶遇,这么难得的事情,你就不肯多和我说几句话?”   薄书砚眉宇轻蹙,默了下才偏过头看她,用下巴指了指台上正慷慨激昂的拍卖师。   言外之意是,他的注意力在拍卖师身上。   许绾轻这才意识到两人正在拍卖会上,有些尴尬地抿唇,“那我们待会儿再聊。”   她没有得到薄书砚的回应。   拍卖会进行得如火如荼,每每在拍卖师介绍新的拍卖品时,都会有工作人员挨座发放相关的珠宝细节介绍图单,薄书砚都是随便扫一眼后就随手放在一边。   没有一样让他满意的。   后来,介绍图单发得多了,薄书砚自己都没察觉到,他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被埋在了里面。   倒是许绾轻,很多时候都看得仔细而认真,间或和薄书砚讨论一两句。   但一直到结束,许绾轻都没有举过牌,一无所获。   薄书砚的耐性早就被耗光了,自然什么也没买。   拍卖会刚一结束,薄书砚就捞起椅背上的西服外套要走。   “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们再遇,他跟她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个字。   许绾轻拿起座椅上的手包就跟着站了起来,“一起吧,反正只有一个出口。”   薄书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神情淡淡地转身走了。   许绾轻凝了一眼他挺拔高大的背影,水眸微微一漾,踩着定制款的高跟鞋跟了上去。   却不曾想,由于走的太急,在出口的楼梯上就崴了脚。   薄书砚听见动静,侧身回来看,就看见许绾轻扶着栏杆站在那里。   许绾轻精致地眉眼因为疼痛而蹙在一起,她撩开裙摆,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下自己的脚踝,痛得轻嘶出声。   “我失态了。”许绾轻朝着薄书砚笑笑,一张小脸却煞白。   没等薄书砚开口,许绾轻拧着眉,水眸隐有波光,“书砚,我的司机一时半会儿不能过来,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闻言,薄书砚眉心微蹙,看了眼腕上的钢表,时间已然不太早了。   “虽然我知道会很麻烦你……”许绾轻低低一叹,“可我实在太痛了。”   薄书砚默了下,抬步朝她走过去。   ……   下午三点,傅深酒把自己收拾好后出了门,独自一人去商场转了一圈,用所剩不多的存款给自己买了几件舒心好看的衣裙和一顶装饰性的帽子,又去化妆品柜台挑了一只新的口红,这才满意地回君至。   傅深酒是没有偏爱的风格,一般长得特别好的人什么都能驾驭,所以也就对这方面没什么概念。   因为要遮住额头上那个还没完全消掉的包包,深酒找了一套衣裙搭配那顶装饰性的小礼帽,最后化了淡妆涂了口红,这才满意地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自从傅家出事以后,她似乎从未在穿着打扮上如此这般下过功夫了。   今夜,对她很重要,虽然无关爱情。   她要自己给自己一个仪式,所以很隆重地装扮自己。   一切收拾妥当,深酒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六点四十五分。   薄书砚让她七点在君至等她,那他必然会准时到的。   不为别的,就为他是薄书砚。   深酒坐进沙发里,内心突然升起一股焦灼,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题外话---这几天会有点忙也很低沉,所以今天就暂时两更了。   感谢一直在的读者,爱你们。 ☆、84.84我这次回来,只为接你离开。(一更,3000+)   七点三十分,薄书砚没有回来。   傅深酒看了眼静悄悄的手机,犹豫了下,没有打电话过去询问原因,但她也不打算枯等下去。   她去薄书砚的书房转了一圈,找到一本英版的《飘》,就地窝在书房的沙发上,沉了进去。   若不是中途起来倒水喝,深酒还不知道距离她和薄书砚约好的七点钟,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拿起手机看了眼,没有来电显示,没有短信。   低叹了口气,心里弥漫起一股子莫名的失落,深酒觉得自己多半是被爽约了偿。   就算她这边懂事体贴、不去问不去催,他不能及时赶回来,也应当说一声,是吧?   正这么想着,握在掌心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陌生号码。   傅深酒抿着唇瓣儿,故意让铃声响了好一阵才滑了接听。   “傅小姐。”电话那边率先传来一个成熟低沉的男音,透着一股子让人压抑的冷肃。   深酒愣了愣才开口,“请问您是?”   “我们的车子已经停在君至大门口,请傅小姐现在就下楼。”   “……那你也得先告诉我,你们是谁。”深酒平静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将书放进书柜。   “关于这一点,等傅小姐见了我们先生,自然就知道了。”男人顿了一下,“傅小姐应当相信,我们先生对傅小姐而言,是值得信赖的人。”   “你们先生是谁?我能知道名字吗?”尽管对方操着一副很装比的态度,但深酒的情绪一点也没被带动起来,仍平静着。   男人说了一个名字,然后补了一句,“如果傅小姐想知道关于您父亲的信息,最好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指尖掐进掌心,深酒默了下,“请稍等,我马上下来。”   她之前很多次尝试着联系自己的父亲傅至庭,都失败了。   现在有人突然出现在雁城,说有傅至庭的消息,她是怎么都要去看看的。   在下楼之前,傅深酒翻出薄书砚的号码,重拨了几次,最后的结果都是被挂断。   深酒只好将电话打给了Kevin。   Kevin一向胆子小,中文又不利索,犹豫了再犹豫还是肥着胆子拒接了。   深酒牵唇笑了笑,在桌上留了一张写着“我有点私事要出门一趟,薄先生别担心。”的便签后,毫不犹豫地下了楼。   ……   君至门口,确实停了一辆白色的商务车。   在傅深酒距离车子还有十步的距离时,一个戴着眼镜儿的青年男人从副驾驶座下来,替深酒打开了后座车门。   “傅小姐,好久不见。”眼镜男白净斯文,笑着朝傅深酒打招呼的时候绅士地替深酒挡住车门上方。   傅深酒清浅一笑,微微颔首回礼,“好久不见。”   如果说深酒之前还有所犹疑,那么现在见到叶清臣以后,所有的顾虑就全都打消了。   叶清臣,是自小就跟在他身边的人。既然叶清臣出现在雁城,那么他必然也是在的。   “傅小姐,请上车。”见深酒失神,叶清臣语气恭敬地提醒她。   深酒纳了口气,眸光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搜索了一圈,没有看到想看到的。   俯身,她钻进了车子。   叶清臣关上车门坐上副驾驶,“开车。”   距离白色商务车离开,只过了二十分钟,黑色Lincoln快速滑到君至大门口,在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后,车门被推开,薄书砚单手捏着西服外套,阔步进了君至。   ……   这中间,只差了20分钟,而已。   ……   白色商务车行驶了将近半小时,在这期间,给深酒打电话的那位壮汉司机、叶清臣、以及深酒,没有一句对白,沉默。   她和他们,他们和她,都不是能聊天的关系。   车子停下以后,叶清臣仍然是率先下车,绅士地护着傅深酒下车。   傅深酒没想到的是,他们带她来的地方居然是和月小楼。   叶清臣始终保持五步的距离在前方为深酒引路,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他们已经站在一个紧闭的包厢门前。   深酒对这个包厢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是她和明宋最喜欢的一个包厢,安静。   “傅小姐,请进。”叶清臣没有替她打开包厢门。   傅深酒垂眸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包厢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盘腿坐在矮榻上的男人。   利落的短发、黑色西裤、黑色衬衫,带着一股子浓浓的禁欲气息。   他的侧颜拢在灯影里,画面温柔静谧地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似萧邺森的狂傲、更不同于薄书砚的矜贵淡漠。   “薄大哥,好久不见。”傅深酒朝包厢里快走了几步。   大抵是因为知道他那里有父亲的消息,傅深酒的声调里藏了些雀跃。   听见声音,矮榻上的薄渊爵抬手将唇间的香烟夹下,眯眸侧首来看。   傅深酒今天刻意打扮过,加之她身材比例极好、玲珑有致的曲线被复古长裙勾勒,越发窈窕动人。   蛊惑人心的美好身材配上出尘清绝的精致容颜,让薄渊爵的眸光蓦地加深。   然而下一瞬,他将指间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后、嗓音清润柔和,“阿酒?”   他叫她“阿酒”,一如往昔。   被他这样叫惯了的,傅深酒也没觉得有什么,笑眯眯地靠近他,“恩,我就是傅深酒。薄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倒是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但实则,她双手捏着包包交握在身前,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防备姿势。   薄渊爵示意深酒坐到自己对面的位置上,视线从深酒进门后便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阿酒,才几年不见,就与我这般生分了?”   深酒愣了愣,这才略带了些俏皮朝他笑,一如以往那个单纯清澈的小女孩。   “薄大哥说笑了,没有的事。只是,薄大哥现在与以往不同了,我不敢造次。”   在深酒的记忆和认知里,薄渊爵一直是温柔体贴的邻家大哥哥形象。   尽管,他曾经似乎是傅至庭的忘年交。   她垂首微微一笑的样子,让薄渊爵的本就幽深的眸光倏地暗了暗。   但她说出来的话,让他在同一时间将眉头拧深。   觉察到薄渊爵异样的注视,深酒脸上轻松的笑意慢慢褪却,错开了视线。   “这‘薄大哥’听着不太顺耳。”薄渊爵掀唇一笑,温润如春风,“以后还是叫我渊爵哥哥,或者直接叫我渊爵也可。”   傅深酒抿唇想了下,故作一本正经,“怎么能对你直呼其名,那不是乱了辈分?”   “…”薄渊爵失笑,“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老?”   傅深酒掀唇一笑,觉得这寒暄得也差不多了,于是岔开了话题,“薄大哥,你真的有我爸的消息?”   薄渊爵眉峰一挑,故作出要生气的样子,“阿酒连我都不信了,可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我没有不相信你,薄大哥!我只是……太心急了。”深酒的眸光黯淡下去,声音也莫名压低了些,“这两年,我一直在找我爸和玄野,可都没有消息。”   “恩,我知道。”薄渊爵的眸子里掠过宠溺,“我知道,阿酒这两年受苦了。”   受苦。   听薄渊爵提到这个词,深酒的眼眶莫名一酸,想起了当初在昏迷期就被运出国外的傅玄野。   “薄大哥,我爸…”嗓子微涩,深酒垂下眼眸,“我爸他们现在在哪儿?过得好吗?”   她最担心傅玄野,反而不敢问傅玄野的情况。   双手横搭在桌上的薄渊爵突然凑近傅深酒,扬唇而笑,“我这次回来,只为接你离开。”   长睫扑闪,深酒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接我…离开?”   薄渊爵自然地撤回身子,点点头,“接你。”   眸光深凝,深酒疑惑地看着薄渊爵。   薄渊爵也凝着她,“你爸爸已经渡过难关,你弟弟傅玄野也已经苏醒过来。”   “真的?”深酒眸光一亮,连音调都拔高了,“玄野真的醒了?”   薄渊爵挑眉而笑,“我何曾骗过你,阿酒?”   “所有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去找他签了这个,就可以跟我离开,去英国跟你父亲和玄野团聚。”薄渊爵侧身去拿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个文件袋。   原来,傅至庭带着傅玄野去了英国。   傅深酒深吸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淡然的面孔下。   薄渊爵将文件袋推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题外话---啊,也姓薄呢…… ☆、85.85离婚毕竟是大事,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二更,3000+)   傅深酒深吸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淡然的面孔下。   薄渊爵将文件递给她,“打开看看。”   疑惑地看了眼薄渊爵,深酒拿起桌上的文件袋,从里面抽出几页装订在一起的A4纸。   翻开扉页,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醒目的大字后,深酒的眸光紧缩了缩,但还是沉着气将其看完了,最后平静地将其放在桌子上。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几年前傅至庭在外面招惹了权贵,以至于出事那天,傅玄野无故跟着遭了秧,昏迷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撄。   后来,是傅至庭跪在傅深酒面前求她嫁进唯一肯插手、敢插手帮忙的薄家,帮他和傅玄野逃去国外。傅至庭跟她承诺,她只需要在薄家呆两年。   而薄青繁之所以会同意傅深酒嫁进薄家,不过是想找一个出身还算过得去又没有真正背景的千金,用婚姻以束缚一直不肯归国的薄书砚,想通过这种方式从一定程度上掌控他。目的很单纯偿。   所以后来薄书砚正式入驻千石集团以后,薄青繁和沈弘慈便有了将她踢出薄家的打算。   而傅深酒一直不肯离婚,是因为她在薄家一日,薄青繁仍旧得按照约定每年给傅至庭的账户汇入五千万,不是小数目。傅玄野的伤病,需要钱。所以尽管两年之期已经过去很久,但傅深酒没有得到傅至庭和傅玄野的任何消息之前,才不敢从薄家离开。   但现在,如果薄渊爵所说属实,那么傅至庭再也不需要薄家的钱了,而玄野,也已经醒了。   想起薄青繁一次又一次地轻蔑威胁和沈弘慈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己苦苦维持的工作给斩落……   在薄家,她从来都是举步维艰、小心翼翼。她不能骗自己,那不辛苦。   能逃离薄家,于她,确实是好事。   但,薄书砚…   深酒兀自摇了摇头,将后面的想法掐断了。   …   薄渊爵一直注视着傅深酒,未曾放过她任何一个一闪而过的神情变化。   “怎么?”薄渊爵勾着唇角紧凝着她,“舍不得离婚了?”   薄渊爵,全程没有在深酒面前提过她丈夫的名字。   深酒点了点头,但立马又摇了摇头。   和薄书砚离婚,是她一直期待的事情,但突然被提出来,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或者说,她还有事情没有确定……   “那就是这份协议书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满意?”薄渊爵几乎对协议书里面的条款倒背如流,但还是随意翻阅了下,“在签字以前,都还可以调整。”   “当初傅薄两家各取所需,才有了这段婚姻。”薄渊爵的指尖状似不经意地滑过协议书上、薄书砚的名字,“现在你父亲已经渡过难关,玄野也苏醒过来了,就不必再为了仰仗薄家的财力和权势,而委屈你自己。”   “我知道。”傅深酒淡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她抬眸静静地看着薄渊爵,“可是,薄大哥,我想先和我我父亲商量一下。”   她目前只有通过薄渊爵才能联系到傅至庭,所以直白地表述了意愿。   薄渊爵眸眼一眯,知道这姑娘仍旧是不信他。   也罢。   坦然地笑了笑,薄渊爵拿出自己的手机,然后拨了一个号码后将手机递给了傅深酒。   “薄大哥,我爸在浴室,暂时不方便接电话。”   傅玄野的声音越过千山万水传过来,纵然不是叫的深酒的名字,仍然让傅深酒的眼圈一下就酸涩下来。   深酒仍旧清楚地记得,傅玄野当年被人抬走时全身淋漓的鲜血和紧闭的双眼。她一直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而现在,他正在地球的另一端,好好的和她通话。   ……   回忆翻涌,深酒侧过身子,长发垂下来遮住脸庞,抿着唇屏着呼吸闭着眼睛,很努力地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玄野,真的醒了。   “薄大哥?”许是这边沉默了太久,傅玄野又喊了一声,“你在听吗?”   傅深酒急忙双手握着手机,唇瓣儿动了又动,最终还是放弃了,一个字也没说,将手机递还给了薄渊爵。   薄渊爵的视线凝固在深酒的面庞,接过电话说了两句就将其挂断了。   “阿酒,你还好吗?”   深酒快速地揉了揉眼眶,笑着站起身,“薄大哥,今天先就这样吧,我回去再和父亲好好谈一谈。”   面色一凝,薄渊爵也随即笑着站起身,“离婚毕竟是大事,确实需要好好考虑。”   傅深酒轻笑了声,“我说的倒不是这个。”   不过,她不打算和薄渊爵多说,只向他要了傅至庭的各种联系方式,这才起身告别了。   深酒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将那装有离婚协议书的文件袋拿上,装进了自己的包包。   薄渊爵的笑容扩大,“我送你。”   傅深酒看了眼时间,确实太晚,也就没有拒绝。   许是以前受伤太多,深酒在很多时候,首先考虑的就是保护自己。   回君至时,是薄渊爵亲自驾车。   一路上,两人的话题绕过来绕过去,无非是关于傅玄野和傅至庭在英国的生活琐事。   “你这么好奇,就尽快处理好离婚的事情,我带你过去,你亲自去看。”车子最后在君至大门口停下的时候,薄渊爵这么说,“玄野和傅总都很想你。”   正在解安全带的傅深酒神情一凝,想象了下和傅玄野重逢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幸福的笑意。   不知道她家小野,长高了多少。   想起这些问题,深酒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顿觉明朗了不少。   “我会抓紧时间的。”傅深酒瞥了眼装着离婚协议书的包包,说这话的时候心情闪过一股莫名的情绪。   薄渊爵温润一笑,倾身过来替她打开车门,“下车吧,我看着你进去。”   傅深酒抿唇笑笑,打开车门下了车。   看着深酒的背影消失在大厅里,薄渊爵温润的笑意被冷肃的神情瞬间取代。   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悠然地靠向座椅,摸出手机拨了叶清臣的电话。   “他的底细,好好查清楚。”大掌捏着方向盘,指尖在其上轻点了点,“尤其是,旧情人。”   叶清臣在电话那头“嗯”了声,“老大,你跟傅小姐毕竟已经分开这么多年…”   薄渊爵扯唇,“放心,我会让她一件一件想起来的。”   叶清臣不再说话。   …   夜已深。   傅深酒在套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平心静气地输了密码、打开房门。   屋子里漆黑一片。   看来薄书砚还没回来。   深酒毫不自知地蹙了蹙眉,但随即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将包包放在柜子上,深酒就着走廊的灯光换了拖鞋,这才关上门,去开灯。   “啪”地一声脆响,屋子里陡然明亮起来。   深酒的手从开关上移开,转过身想要朝客厅走的时候,陡然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薄书砚。   彼时,他正用手撑着额头、斜靠在沙发的扶手上,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累得睡着了。   刚与薄渊爵分别,这会儿陡然看见薄书砚,傅深酒的一颗心不可控地狂跳了几下。   心跳失律。   “回来了?”嗓音低沉地吐出这三个字,薄书砚没有睁开眼睛,甚至动都没动一下。   深酒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儿,应了一句,“嗯。你也回来了。”   话一说完,深酒就有些后悔了。   原本她只是想反噎一下薄书砚的,可经她的语气一说出来,听着倒像是在埋怨他似得。   她是在埋怨吗……不,她只是不爽被人放鸽子。   只不过,现在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薄书砚缓缓挑开凤眸,幽暗而慵懒的视线将傅深酒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眸渊微恙,嗓音仍旧寡淡甚至有一丝冷肃,他说,“小酒,你今天很美。”   傅深酒抿抿唇,瞥了一眼自己是有些隆重的装扮。   默了下,她略略偏头,清浅一笑,“我有不美的时候吗?”   他眸子一眯,顿了下才掀唇一笑,然后视线就再也没从她脸上移开。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抬步往落地窗外走,想到阳台上吹吹风。心里乱。   视线不经意一瞥,这才发现从这里是直接可以看到君至大门口的全景的。   薄渊爵的车仍停在那里,并没有开走。   心脏一记猛跳,傅深酒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刚才薄渊爵送她回来,薄书砚是不是……全看见了?   ---题外话---谢谢(zlhBetty)滴3张月票,(* ̄3)(ε ̄*)!   今天的更新完毕。   23号仍旧是两更,24号不确定,争取三更。25号恢复三更。爱你们,么哒~(*__*) ☆、86.86他走了。(一更,3000+)   薄渊爵的车仍旧停在君至的大门口,并没有开走。   心脏一记猛跳,傅深酒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刚才薄渊爵送她回来的画面,薄书砚是不是…全看见了?   但转念一想,看见了也好。   她刚好借此跟薄书砚坦白自己的想法。   抿抿唇瓣儿,深酒垂眸转身,准备回客厅,却不意薄书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在她身后立着。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脊背,那股子灼烫烧的傅深酒心里发慌偿。   她也分不清,到底是心虚作祟,还是…因为愧疚。   长睫轻颤了颤,深酒偏过头仰望他的脸,笑意盈盈,“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吓我一跳。”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说话时两片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兰息轻吐。   倒是很镇静。   薄书砚双手抄在裤袋,将她抵在自己的身体与阳台栏杆之间。   两个人的这姿势,实在太过……日爱日未。   部位与部位之间的接触,让深酒实在无法集中注意力,身子一直保持着紧绷状态。   薄书砚垂眸盯她,“去哪儿了?”   “去见一个朋友。”很意外地,深酒回答得很平静。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很漂亮。   谁能没有个朋友呢,是吧。   可,他就是觉得不满意。   “朋友。”薄书砚重述了这两个字,视线散落在远方。   傅深酒眸光微闪,以为薄书砚会追问下去。   可薄书砚的嗓音沉了沉,说的却是,“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   “所以我给你留了字条。”傅深酒咬了半边唇,认真。   从三点到七点的精心准备、从七点到九点的等待,再到她离开君至前打的那些被摁断的电话……深酒只字未提。她只说,自己留了字条。仁至义尽。   “字条?”薄书砚轻笑了声,“所以呢?”   傅深酒侧过脸看他,唇瓣儿在他喉结前端开合,她仰着头、很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所以,我没有爽约。”   放了字条就不算爽约?   这是什么逻辑。   薄书砚收回散在远方的视线,垂落在近在咫尺的那张布了淡妆的精致小脸上,笑意不达眼底,“傅深酒,你倒理直气壮!”   喏,他开始叫她‘傅深酒’了。   “为什么不呢?”傅深酒避开他的视线,转过脸看着远方的夜空,长舒了口气才觉得胸口没有那么闷。   她微笑轻叹,“雁城的夜色真美。”尽管有些事情还没确定,但她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嗬,瞧她那漫不经心的模样。   不过,他的女人,他纵容得起。   喉结滑动,薄书砚的身体稍稍后撤,下颌越过傅深酒的左肩,两条长臂从她的纤腰两侧经过、搭在阳台栏杆上。   傅深酒身上幽淡的女儿香气,将他埋藏的疲惫和郁躁驱散了些。   他顺着她的视线去看了看夜色,再开口时,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我今天去参加了一个拍卖会,把手……”   眸光闪了闪,深酒屏声静气地等着他的……后话。   然而,薄书砚的话说到这里,傅深酒放在裙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薄书砚沉默地将眸光移开了。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傅深酒见薄书砚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也没有要避开的意思,于是就坦然地在他的圈·禁中滑了接听。   但两人彼时的姿势摆在那儿,实在太近太近了。   所以深酒将手机举到耳边的时候,稍稍往旁边挪了一步。   这个小动作被薄书砚看在眼里,是心虚。   “你好,我是傅深酒。”因为对方是陌生号码,所以深酒如此说。   “阿酒。”薄渊爵的嗓音里透着柔柔的笑意。   “薄大哥?”深酒不意会是他,当即看了眼仍旧停在君至门口的那辆车。   而一旁薄书砚听见“薄大哥”三个字,眸渊倏地沉了沉。   “嗯,是我。”薄渊爵顿了下才问,“我只是想确认,你有没有安全到达房间。”   傅深酒笑,“谢谢薄大哥关心,我现在好好的在房间待着呢,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薄渊爵那边却默了下来。   在深酒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的时候,君至门口那辆车的驾驶座车门打开,一身黑色装扮的薄渊爵走了下来,在转瞬间将自己的视线精准地投放到深酒的身上。   深酒心脏紧缩了下,偏在这时候不自觉地就侧首去看薄书砚的反应。   薄书砚神色淡淡,没有任何波澜,他甚至看都没看那个方向。   “果然……”薄渊爵的声音重新在电话里响起。   深酒这才转过视线,去看薄渊爵所在的方向。   薄渊爵朝深酒挥了挥手,笑意郎朗,“果然被我猜对了。你既然知道我没有离开,必然是站在一个能看见我的地方。”   顿了下,他说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而现在,我也看见你了。”   深酒扯了扯唇瓣儿,隔着几层楼的高度淡然地看着下面那个男人,有些心不在焉。   彼时,薄书砚已经与她隔开距离,背靠在阳台栏杆上,姿态慵懒地点烟。   四月夜的凉风吹过来,带着他打火机上的火苗左右攒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她看不清薄书砚的神情。   薄渊爵瞥了眼傅深酒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挑起的唇角隐没在暗夜里。   “离婚的事情,和他提了吗?”在傅深酒准备找个理由挂断电话的时候,薄渊爵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太阳穴突突一跳,傅深酒的指尖不自觉地就攥紧了阳台栏杆。   “他不同意?”薄渊爵追问。   深酒脊背僵硬,嗓子莫名干涩起来。   按理说,薄渊爵既然可以看见站在阳台上的她,那么没有理由看不见薄书砚。   还是他觉得薄书砚在与不在,都无足轻重?   做了吞咽的动作,深酒的言语很隐晦,“等事情完全确定以后,再提。”   薄渊爵嗯了声,“你考虑得很周到。那你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   电话挂断良久后,深酒才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   她朝薄书砚扬了扬掌心的手机,笑意温软,“我朋友打来的电话,问我是否安全到家。”   薄书砚垂眸吸烟,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不好意思啊薄先生,刚才打断了你的话。”深酒朝他偏过头,“你刚才想说什么?”   薄书砚眯着眼眸盯了她一眼,嗓音寡淡,兴致索然,“有吗?”   深酒怔然,想了下才知道他的意思是,他没有什么要说的。   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傅深酒站直身体,“夜深了,薄先生刚刚出差回来,想必也累了,不如早点休息吧。”   薄书砚慢悠悠地押了口香烟。   深酒的掌心,在四月的凉夜里,起了一层薄汗。   直到青白的烟雾散落在夜空里,他才点了点头,抬腿阔步往里走。   深酒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心里忽然弥漫起一股子无法忽视的失落感。   她被爽约了,连一个解释也得不到么?   就算不是夫妻,也该有最起码的尊重才对……   “薄先生!”眼看着薄书砚就要走进书房,傅深酒追了两步,叫住了他。   薄书砚顿住脚步,眸渊暗动,却没有说话。   傅深酒扫了一眼自己的新裙子,“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薄书砚垂眸,默了下才回答,“该问的我已经问完了。”   一颗心坠了坠,傅深酒却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开始工作了。”薄书砚凝着她,眸光深深。   傅深酒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笑得乖顺而体贴,“公事要紧。”   薄书砚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他的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他背对着傅深酒说,“倘若你还有什么话想…”   “没有了。”深酒打断他,“薄先生你去忙吧。”   …   他终究没有问起她的决定。   而她,也绝不会再提。   …   深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次又一次地拿出手机想要打给傅至庭,最终都放弃了。   薄书砚没有回卧室,在凌晨五点的时候,Kevin来接他去机场。他走了。   头痛欲裂,傅深酒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洗漱。   电话,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深酒迷蒙地看了眼来电显示,手指…蓦地攥紧。   居然是……   ---题外话---谢谢(西西荣荣)的鲜花,(* ̄3)(ε ̄*)么么!   关于深酒的过往和家庭情况,会慢慢展开哒,现在看不太明白的宝宝们不要着急哟~~ ☆、87.87我只想提醒你,她已牺牲得够多了。(二更,3000+)   头痛欲裂,傅深酒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洗漱。   电话,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深酒迷蒙地看了眼来电显示,手指…蓦地攥紧。   居然是……   傅深酒握着手机,缓步走到床边,将身子落进去,这才平静地滑了接听,但她没有说话撄。   “是……阿酒吗?”傅至庭明显苍老了许多的声音。   傅深酒垂着头,看着木质的地板,面无表情,“原来是傅总。偿”   不等那边开口,傅深酒补充道,“时隔两年之久,傅总突然给我打电话,真叫我有些受宠若惊。”   “阿酒!”傅至庭低喝了声,默了下才无奈道,“这么久不见了,连声爸爸也不肯叫吗?”   长睫闪了闪,傅深酒低低地笑了声,“傅总您刚才说的是,爸爸?”   “爸爸……”傅深酒微微叹息,情绪却无一丝起伏,“这个词对我来说,真的好陌生啊。”   “我知道你还在记恨爸爸当年为了逃命把你推进薄家的事情。”   傅至庭叹气,“那时候你已经成年,应当知道,我得罪的是怎样的人物,除了薄家没人敢插手。再说……再说小野因为救我身中数刀,但雁城没有任何一个医院敢收他……若不是薄家……”   几句话说的欲言又止断断续续,傅至庭最后总结了一句,“阿酒,是爸爸对不起你,但爸爸是有苦衷的。”   傅深酒依旧盯着木质地板发呆,对那年代久远的事情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她已经记不起傅至庭时常带回家的那个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也记不起,爸爸为了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究竟被人拦在半路揍过多少次……   她只记得,她那时候大学还没毕业,尽管那个家已经支离破碎、疯狂的家庭矛盾让她时常在冰冷的夜里被吓醒,但她仍然没有放弃希望、对未来对人生还有太多太多的规划和期待……   若不是为了救玄野,她不会嫁进薄家的。   “我当初之所以敢放心地把你嫁进薄家,也是因为我手里有薄青繁的把柄,料定她会为此保护好你。”傅至庭的语调放缓下来,“但我知道,这件事情总归是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   “委屈?”傅深酒重述了这个轻飘飘的词,“薄家是名门望族,家大业大,作为薄家的儿媳妇,已经不能更风光,怎么会委屈呢?傅总,您说笑了。”   扯了扯唇瓣儿,傅深酒不打算再纠结陈年往事,再浓烈的苦大仇深,也在这两年里被磨平了棱角。更何况,对于傅至庭这个父亲,她恨不起来,只是……失望罢了。   “那么傅总现在打电话给我,是准备上演一出认女归宗的苦情大戏呢?还是准备让我再投身到其他的事情或者其他家族里去委屈委屈?”   “你!”傅至庭低喝了声,“阿酒,不要这么跟爸爸说话!”   傅深酒果真就不再说话。   傅至庭叹了声气,“阿酒,爸爸是想把过去欠你的弥补回来。”   “弥补?”傅深酒低笑了声,“愿闻其详。”   “这次渊爵回来,就是替爸爸来接你的。”提到薄渊爵的名字,傅至庭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爸爸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只求一家人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许是怕傅深酒拒绝,傅至庭急忙道,“你知道,爸爸当年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这辈子想要再回国,是不可能的了。但一家人总要团聚在一起,就算你不能原谅我,但也不能迁怒到小野对不对?小野自从苏醒后,天天都在念叨你。”   小野。   听到这个名字,深酒淡漠的小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温情。   见傅深酒沉默着,傅至庭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爸爸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你跟小野了。现在小野醒了过来,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把你接过来,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我知道,你在薄家过的不开心。现在两年之期早已经过去,恐怕薄青繁早就开始刁难你了吧?”   傅深酒依旧沉默。   “阿酒,爸爸前面的大半辈子做了太多的错事,也得到惩罚了。现如今我五十几岁,身子早就大不如从前,甚至不如别人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我估计……也没几年好活了。你过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能聚一年是一年。我害怕哪天我两腿一蹬,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话说到这里,傅至庭的声音几度哽咽。   傅深酒抬手按住眼睛,打断他,“小野在旁边吗?”   “在在在。”傅至庭连忙高喊了声,“小野,过来接电话!”   不一会儿,傅深酒隐约听见轮椅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一声“姐”让她瞬间落了泪。   “小野,你还好吗?”   “姐,我没事。”   傅深酒和傅玄野几乎同时出声,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时间好像一下子晃回到几年前,那时候容怀音和傅至庭每每闹到持刀相对的时候,傅玄野总是喜欢躲进衣柜里。   而傅深酒每每在衣柜里找到他的时候,总笑着问他,“小野,你还好吗?”   傅玄野也总是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朝她笑说,“姐,我没事。”   …   “小野,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傅深酒摁住眼睛,掐断回忆,尽量让声线显得平稳。   “全好了。”傅玄野笑了笑,很平静地说,“只不过腿废了。”   “……”傅深酒愣了下,等真正意识到这个现实时,泪如雨下。   她的弟弟傅玄野,才18岁,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   一通电话持续了接近两个小时,最后,傅玄野在电话里问她,“姐,你什么时候过来?”   眸光微闪,傅深酒扯了扯唇瓣儿,默了会儿才说,“我还不能确定。”   “那你尽快确定下来。”傅玄野的声音这时候才带了点情绪,“我和爸爸换了新房子,已经把最大最好的卧室装修成你喜欢的样子了。”   “……嗯,我知道了。”傅深酒咬着唇点了点头。   ……   电话刚一挂断,傅至庭便将手机从傅玄野手上夺走了,“你姐答应过来了?”   傅玄野垂眸,苍白英俊的少年沉默如斯。   在傅至庭的一再追问下,傅玄野才抬眸盯着他,“我只想提醒你,她已经为我们牺牲得够多了。”   “你这孩子……”枯瘦如柴的傅至庭嗨了声,“我也是为了她好。”   “希望如此。”傅玄野瞥了眼傅至庭花白糟乱的头发和洗的发白的衣衫,转着轮椅出去了。   ……   薄书砚是在三天后,从美国回来的。   彼时,傅深酒正在中央御园的物业管理处同工作人员交涉。   看到薄书砚的电话过来,傅深酒走出办公室,去了花台边才滑了接听。   “在忙什么?”薄书砚大抵非常疲惫,声音里鲜见地透出一股子低哑来。   “没忙什么。”傅深酒用脚踢了踢花台里长出来的枝叶,“在中央御园这边收拾行李。”   时隔三天的再通话,气氛有些微妙。   薄书砚默了下才说,“这几天工作忙,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没关系。”傅深酒温软一笑,“我反正是闲着,刚好过来整理下,把该扔的都扔了,反正也带不走。”   “你说什么?”薄书砚的声线微不可察地拔高了些。   “……”深酒默了下,终究是没有勇气再说出那句话,于是转移了话题,“薄先生,你回国了吗?”   “嗯,刚下飞机,现在在回君至的路上。”顿了下,薄书砚对前座的Kevin说,“先去中央御园。”   深酒愣了愣,急忙阻止,“不用了不用了!薄先生,我自己就可以了。”   “你作为薄太太,亲自去物管的仓库做那些粗活,莫不是想让人议论说我虐待你?”薄书砚的声调寡淡,听不出额外的情绪,倒像是真的在乎名声一样。   傅深酒抿抿唇,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过来带你回君至,闫修稍后会找人把你的行李也带过来。”顿了下,薄书砚加重语调,“我大概二十分钟以后能到,你先找个咖啡店坐一坐,乖乖等着就行。”   “薄先生!”傅深酒深吸了口气,这才开口,“我的行李,不打算搬去君至。”   电话那端沉默了良久,薄书砚幽沉的嗓音才再度响起,“不打算搬到君至,那你想搬去哪儿?”   ---题外话---今天的更新完毕。故事将迎来第一个小高·潮。 ☆、88.88他辗转不肯离开,离开后又很快再回来。(一更3000+)   “薄先生!”傅深酒深吸了口气,这才开口,“我的行李不打算搬去君至。”   电话那端沉默了良久,薄书砚幽沉的嗓音才再度响起,“不打算搬到君至,那你打算搬去哪儿?”   这个问题把傅深酒难住了,她确实没有想好还能搬去哪儿。   其实她今天过来中央御园,只是想清点一下东西,并没有打算全部搬走。   “我没想好。”傅深酒如实回答撄。   “等我过来再说。”薄书砚从后座下车,绕到了驾驶座上。   傅深酒犹疑了下,居然没有拒绝偿。   ……   十几分钟后,黑色Lincoln从车流中兜转出来,稳稳地停在傅深酒身前。   傅深酒俯身去看,想要等车窗降下来,好跟薄书砚打招呼。   但薄书砚却从驾驶座上直接下来了,绕过车头走向她。   这与薄书砚的习惯相悖的行为,令傅深酒一时愕然,就呆呆地看着他。   人潮涌动的街头,傅深酒的发丝被风吹动,缭绕而上、贴在了她的唇上。   薄书砚抬手,自然而然替她将发丝拂了下去。   他的指腹微微有些粗粝,滑过深酒的脸蛋时,那种摩挲而过的感觉使得深酒清瞳一闪,她忙偏过头,抬手自己将其压在了耳后。   看着指间的落空,薄书砚轻扯了扯唇角,“还在跟我置气?”   “我没有。”傅深酒明明已经忘记三天前的事情,可他突然这样问,她竟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委屈。   薄书砚将她的手捉进掌心,也不说话,就那么凝着她。   傅深酒的视线顺着他的手臂向上,这才发现他神态疲惫,凤眸下有很明显的暗色痕迹。   他总是为工作而四处奔波,太累了。   心口处隐隐一动,本想将手挣脱的傅深酒,犹豫了下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刚忙完工作,应该先回去休息。”   “为了你特地赶过来,你不高兴?”   深酒急忙摇头,随即又怔住。   这个问题,她怎么回答都不对。   尤其是现在,她……   薄书砚看着她的反应,勾唇笑了笑,大拇指指腹在她柔嫩的手背上摩挲。   “跟我回君至。”薄书砚转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不是商量的语气。   拒绝的话已然在嘴边,可瞥见薄书砚眼下那暗青色的痕迹,深酒说出来的话就变成,“我来开车吧,你太累了。”   薄书砚眯眸凝了她一眼,淡笑了笑,“也好。”   傅深酒有些懊恼,不知道自己在抽什么风,但话已出口,就默着进了驾驶座。   一向只在驾驶位或后座的薄书砚,坐在了副驾驶。   “你今天有些不一样。”薄书砚倾身过来,替傅深酒系安全带。   三天前他从郦城赶回来,这个姑娘却不在,到底是让他心里存了芥蒂的。   他从来都清楚,这个小姑娘心里没有他。   而他自己……大抵也只是不想看着自己名义上的薄太太过得太过凄冷孤独,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身上下功夫。   说到底,他和她,不过都是别人博弈时落在一起的两颗子。   那么既然已经绑在一起,就试试看真的在一起,也无妨的。   ……   看着薄书砚沉默的侧脸,深酒的身子紧贴在座椅上,心虚,“是吗?哪里不一样了?”   薄书砚完成系安全带的动作后并没有撤开,而是抬手抚住了深酒的脸。   他的掌心明明是带着一股子凉意的,深酒的脸蛋却蓦地烫了起来,一双铮亮的瞳仁闪了闪,视线也慌乱逃窜。   “对我不一样了。”薄书砚的手滑过她脸蛋,用指尖捻她的耳垂,“你知道当一个男人发现自己的女人在心疼自己的话,你猜男人一般情况下会做什么?”   他的嗓音呢喃缱绻,蛊惑人心。   会做什么?   薄书砚现在这副明摆着要耍流·亡民的样子,还能做什么?   心里这样想着,傅深酒撇嘴抗议,“可是现在是在车上!”   眸色一深,薄书砚低哑着嗓音,“我不介意。”   “……”深酒心脏一记猛跳。   天哪,她刚才都说了什么?!   瞥了眼车窗外川流不息的繁闹,深酒下意识地就偏头去躲,躲不掉就抬手去推他的手。   薄书砚面上的笑意越发深浓,被深酒拍开的手在半空顿了顿,又回到了深酒的脸蛋上,摩挲。   “薄先生…”深酒两手扣着座椅椅背,清瞳闪了又闪,怕。   薄书砚不知道哪里来的坏习惯,总喜欢摸……她。   还是那种轻而缓的摸,无端地最是撩拨人心。   “还不肯叫老公?”薄书砚的脸蓦地逼近的同时,落在她后脑勺上的大掌也将她向前扣压。   唇瓣儿堪堪触在一起,男人的呼吸就渐深了。   他进攻时稍稍改变一点策略,就叫深酒的感受同前几次大不相同。   绵缠而又缠绵。   傅深酒脑子里嗡嗡一片,残存的理智叫她要反抗要拒绝,可是身上却没有力气。   她原本撑在薄书砚匈口的、想要将他推开的双手,已然转换成紧紧捏着他深蓝色的衬衫。   到最后,薄书砚辗转着不肯离开,离开后又很快再回来。   就这样来了一遍又一遍,在车里。   深酒的呼吸都乱了,开始求饶,“薄先生,别了,有人在看……”   薄书砚根本不在意,扣在她后脑勺上的大掌又开始用力。   “薄先生……”傅深酒躲不开,只能叫他。   “叫老公,我就放过你。”说完,他作势又要吻上来。   “……”如果是几天以前,薄书砚这样说,傅深酒兴许会受不住蛊惑顺了他的意。   可现在,不行了。   ……   萧邺森在傅深酒目前仅有的生命里,占据了将近二分之一的时光,这段时光将他烙印进她的骨血深处,怎么忘也忘不掉。   后来嫁进薄家,才19岁的姑娘,已经失去了对爱情的所有幻想。   但那晚为了等薄书砚而偶然间拿起那本《飘》,看见斯嘉丽和瑞特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彼此,深酒心里久违地、因为爱情而弥漫起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惆怅,那种遗憾的感觉让她想了很多。   既然薄书砚也有要和她试着在一起的想法,她为什么不能配合并为之努力,让惨兮兮的生活能够多一点温暖呢。   所以她有一刻甚至大胆地设想,如果她试着去努力好好经营,会不会让这段只关乎利益和算计的婚姻也产生一些温情?   如果……薄书砚那夜如期而至,他要她叫她一声“老公”,她兴许会叫的吧。   但世界上没有如果。   她记得,《飘》的最后,斯嘉丽幡然醒悟,瑞特却去意已决。   虽然她和薄书砚之间没有那么多纠葛,但结局似乎差不多呢。   ……   身上的那股子热潮渐渐退却,深酒撇开视线,声音很低,“薄书砚。”   她叫了他的名字,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相较于薄先生,反而少了亲昵感。   她突然的转变,使得薄书砚面色一凝。   傅深酒趁势推开他,两手握紧方向盘,这才温软一笑,“后面有车一直在按喇叭,我们要是再不开车,交警叔叔就得来找麻烦了。”   顿了下,傅深酒侧身盯着薄书砚,微噘着嘴笑起来的模样像是在撒娇,“我再也不想惹麻烦了,好累呀。”   她故意说着俏皮的文字,想要缓解沉闷的气氛,但效果似乎适得其反。   薄书砚眸光幽暗,抬手扯松了领带。   然后,他后靠进座椅里,闭上了眼睛。   深酒发觉,他每每不悦的时候,总是喜欢做这个动作。   深看了眼薄书砚眼下的暗青色痕迹,傅深酒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些过分了。   毕竟,薄书砚刚下飞机,第一时间要找的人,是她。   但……她傅深酒何时变得这样犹疑不决了?   她讨厌甚至憎恶这样的自己。   心思纷乱,傅深酒居然闯了红灯。   等她发现的时候,一脚就将车子踩停在了两条斑马线之间。   深吸了口气,傅深酒侧首去看薄书砚,不忍心的感觉到底占了上风。   她扯动唇瓣儿,犹豫了又犹豫,终于找到一个跟薄书砚说话的理由。   因为,薄书砚放在操纵台上方的手机响了。   傅深酒倾身将其拿过来,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然后用手机轻戳了戳薄书砚的手臂。   “薄先生,你的电话。”   薄书砚缓缓挑开凤眸,看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绾轻。 ☆、89.89傅深酒,你疯了(二更,3000+)   傅深酒倾身将其拿过来,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然后用手机轻戳了戳薄书砚的手臂。   “薄先生,你的电话。”   薄书砚缓缓挑开凤眸,看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绾轻。   眉宇几不可察地皱了皱,薄书砚没有接过手机,而是眯眼瞧着傅深酒,“开车的时候不能接电话,这是常识,你不知道?”   “……哦。”他开口跟自己说话,语气还不差,深酒觉得有点满足,乖巧的应了一声撄。   不过总觉得薄书砚的话有哪里不对啊。   没来得及细想,绿灯,后面响起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偿。   傅深酒再次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然后将其放回原位,启动了车子。   绾轻。   很美的名字……   压下心里的那点点好奇,傅深酒看着重新闭上眼睛休息的薄书砚,不忍心打扰,于是专心开车。   车子抵达君至,是20分钟以后。   薄书砚率先下车,然后在门口等着傅深酒。   见傅深酒走进,他微抬了抬自己的右臂,示意傅深酒挽上去。   深酒抿了抿唇,压了一束发在耳后,埋头绕过了他。   那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害羞似得。   落空的手插进裤袋,薄书砚竟觉得心情莫名不错。抬步,他长腿阔步,不过几步的距离就走在了深酒身侧。   站在电梯口的闫修看见两人过来,往嘴里喂烟的动作一顿,然后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先这样吧。”   “太累了,晚点再处理给傅小姐搬行李的事情。”对上薄书砚略带不悦的审视,闫修扬了扬手中的香烟。   “真不用这么麻烦的。”看着同样一脸疲态的闫修,深酒越发不好意思,“这只是小事,我自己就能解决好。”   “恩,那最好不过了。”闫修微眯起眼睛,在薄书砚幽沉的盯视中,噙着一种莫名的笑意看着傅深酒。   “……”傅深酒不意闫修会这样说,但下一瞬她淡然地笑了笑,毫不在意。   这时候,电梯门打开。   薄书砚捉了傅深酒的手,就要将她往里带,闫修却咳咳了两声。   傅深酒清瞳微恙,然后就将手从薄书砚的掌心抽了出来。   “我还有事,就不上去了。”傅深酒的视线柔柔地在两个男人身上扫过,温软一笑的时候朝旁边退了几步,“薄先生,闫大哥,你们好好休息吧。”   闫修的手搭在薄书砚肩上,将他往电梯里推,撇过脸朝傅深酒笑,“那傅小姐你慢走!”   傅深酒点点头,看都没再看薄书砚,转身便走了。   直到那个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薄书砚才盯了一眼闫修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   闫修耸了耸肩,松开薄书砚后淡然地进了电梯。   薄书砚顿了下,亦抬步跟了进去。   电梯缓缓上升的时候,闫修终究抵不住某人那股子低沉的气压,主动开了口,“我也是为了你好。”   “说说看。”薄书砚双手抄在裤袋,面无表情。   闫修押了口烟,长长地吐了口雾才开口,“绾轻来了。”   ……   傅深酒从君至出来以后,直接给明宋打了电话。   一旦她做了要去英国的决定,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明宋。   “你过来吧,我现在不能出来。”明宋的语气鲜见有些恹恹地。   傅深酒的心蓦地提了起来,默了下才小心翼翼地问,“宋宋,你是让我去你和侯铭天的…家吗?”   “嗯。”明宋顿了下,声音越发低了,“你自己打车过来吧,家里的司机我差遣不动。”   心里一涩,傅深酒才轻声说,“那你把地址发给我。”   “恩,好。”明宋说完便挂了电话。   傅深酒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长长地吐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是紧张还是心痛。   ……   傅深酒按照明宋所给的地址到达目的地后,是明宋亲自出来接的她,但她身后跟着一个魁梧的中年女人。   明宋的面色有些苍白,上来捉了傅深酒的手臂就将她往一间小书房拉去,然后将那个魁梧的中年女人关在了外面。   “宋宋……”傅深酒看了眼明宋略微有些紧张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到底出什么事了?”   “嗨!”明宋的手离开门把手,这才大咧咧地笑了声,“你看我像有什么事吗?别在那儿瞎操心!倒是你,专程过来找我,有事儿吧?是不是被你那个老公给欺负了?”   明宋走到窗台边,背对着傅深酒给玻璃杯里倾注花茶,语气里布满了做作地雀跃和八卦态度。   “让我猜猜……嗯,你不会是被睡了,生米煮成熟饭了吧!哈哈……”   “宋宋!”傅深酒擒住明宋的手臂,拉了她一下,但明宋没动。   “你自己转过来,跟我说清楚。”傅深酒甩开她的手臂,闷着一口气跑到沙发上坐下了。   明宋依旧站在那里不动,“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难道告诉你我昨天吃了几个糕点又拉了几次米巴·米巴吗?可我昨天没有拉米巴·米·巴……”   “……”傅深酒眼眶一酸,声音就低了下去,“宋宋,别装了,好不好?”   明宋的脑袋蓦地就垂了下去。   傅深酒起身,扳着她的双肩将她强行转了过来。   明宋满脸的泪水。   眼睛一酸,傅深酒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声音都哽咽,“宋宋,到底怎么了?”   在深酒的记忆里,她只看见明宋哭过一次,那还是因为她母亲去世。   这是第二次。   明宋将头垂得更深,因为强忍着抽噎所以身体整个都跟着颤抖起来。   傅深酒抹了一把眼泪,圈住她的肩膀,紧紧地拥着她。   “宋宋,有我在,想哭就哭出来吧。”傅深酒手臂用力,却想将明宋的眼泪给阻挡回去似得。   “傅深酒,你帮我逃吧!”几分钟过后,明宋突然从深酒怀里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猩红,透着一股子……狠戾。   傅深酒一怔,醒悟过来后急忙松开明宋跑去门后,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这才重新跑回来,拉着明宋绕到书柜后面,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宋宋,你……”   情绪已经平缓下来的明宋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挽起了长袖。   她的手臂上,一条条一道道,全是血痕。   指尖掐进掌心,傅深酒的眼睛被那些伤口刺得生疼。   明宋很镇定地转过身,然后背对着傅深酒褪下身上的长裙。   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让深酒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本来不想给你看的。”明宋的情绪已经平缓下来,她动作潇洒地整理好长裙,将头发拢出来后,偏头一笑,宽慰地拍了拍傅深酒的脸蛋儿,“就知道你会是这副表情!”   “呐!你看看你!”明宋揽过傅深酒的肩,将她按进沙发里,“哎呀不哭不哭!你的宋宋早就不痛了。”   叹息了声,明宋努努嘴,“我就怕留疤,那可就难看死了。”   浑身紧绷到要炸裂的傅深酒,因为她的这句话,突然就泄了气,眼泪汹涌而下,她抱着自己的双膝弯下身,止不住地哭出声来。   明宋轻拍了拍傅深酒的背,唇瓣儿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微仰着头,将视线转到了窗口外面的那一方蓝天上。   良久过后,傅深酒突然站起身,抓起书桌上的一个铜制雕像就往门口冲。   明宋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傅深酒,你疯了!”   傅深酒握着铜像的手一个劲儿地颤抖,声线都不能练成线,“如果我不帮你讨回公道,谁来帮你?”   “如果你这种方式有用的话,我早就做了。”明宋夺过她手里的铜像,将傅深酒拥住,喃喃道,“傻姑娘,你不能因为我,毁了自己。”   傅深酒死死地闭上眼睛,想要去抱明宋却又怕碰到她背上的伤,“宋宋,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明宋的眸光渐渐凝聚,她轻声,“帮我逃走。要么,我就杀了他。”   杀了他。   明宋那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傅深酒身体一软。   良久后,傅深酒从明宋怀中挣脱出来,定定地看着她,“宋宋,跟我一起去英国吧。”   ---题外话---哎,我可怜的宋宋…… ☆、90.90她突然,想争取一次。(一更,3000+)   明宋的眸光渐渐凝聚,她轻声,“帮我逃走。要么,我就杀了他。”   杀了他。   明宋那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傅深酒身体一软。   她从明宋怀中挣脱出来,定定地看着明宋,“宋宋,跟我一起去英国吧。撄”   明宋亮眸紧缩,燃起丝缕希望,但很快黯淡下去。   “英国?”她呢喃着摇了摇头,唇角滑过浓重的苦涩,“行不通的。”   傅深酒捏着她的肩,“宋宋,我们总要试一试对不对?”   侯家在雁城的政界关系十分复杂且广泛,明宋若跟侯铭天走法律程序,恐怕一辈子也要耗完了偿。   可除了法律程序之外的办法,通通都困难重重,只有逃跑勉强可以一试。   明宋看了眼傅深酒,因刚才的冲动而懊恼,“我不能牵累你,所以……算了。”   “……”傅深酒了解明宋,知道在这上面多说无益。   况且针对帮助明宋逃离侯家这件事,她暂时也想不到万全之策,她也担心反而会害了明宋。   “宋宋,你跟我去医院吧,我们好好处理下你身上的伤口。”屋子里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由傅深酒打破了沉默。   明宋看了眼房门的方向,皱眉,“身后老是有那个女人跟着,我特么连一丁点出门的***都没!”   “那好吧,不去就不去。”傅深酒也不劝她,只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遗憾道,“就让它全部留疤好了。”   “……擦!”明宋一扫之前的所有情绪,几步跑过来就要掐傅深酒的脖子,“傅深酒你还是不是我朋友?!”   深酒昂头,“我怎么就不是你朋友了?”   “我消极的时候你特么怎么跟着我一起消极?”明宋咬牙切齿地,“你得劝我啊!劝我!”   傅深酒咧唇躲过她的魔爪,“瞧瞧你,要是想去就直接说嘛,还端着。”   明宋一噎,哼了一声,“这下你跪地上求我去、我都不去了!”   看着明宋稍稍松懈下来的神情,傅深酒抿唇笑了笑,心里却漫过滔天的苦涩。   她目前唯一能替明宋做的,也只能是费这一点小心思、逗她开心一秒是一秒了。   “对了……”明宋突然想起什么,“你去英国了,薄家那边怎么办?”   傅深酒没有立马回答她,而是垂眸走到了窗边,沉默了良久,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终究还是下不了决心。   也许,不一定非要去英国。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如她先前所决定的那样,试着跟薄书砚在一起呢?   她突然,想争取一次。   ……   薄书砚和闫修进门的时候,许绾轻正在薄书砚的书房。   听见说话声,许绾轻瞳眸亮了亮,提着长裙裙摆急步绕过书桌就想出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住,拿出手包里的镜子细细看了,确定妆容依旧精致后,这才款步走了出去。   “书砚,你回来了。”许绾轻接过薄书砚手中的西服外套,柔柔地叫了声。   薄书砚眸子微眯、盯着自己被拿走的西服外套,淡声,“恩,回来了。”   许绾轻抿唇笑笑,这才向旁边站着的闫修颔首,“闫大哥。”   “我们的绾轻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是越发标致了。”闫修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   “闫大哥又取笑我。”许绾轻娇嗔一笑,那样子当真是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哪能是取笑呢!”闫修没脱鞋,是没打算进屋,就靠在玄关的柜子上,吊儿郎当的样子,“实话,都是大实话!不信你问小薄!”   闫修的话音一落,许绾轻略含期待的眸光就往薄书砚身上飘去。   彼时,薄书砚已经坐在沙发上,双手摁着太阳穴,蹙眉。   他并没有听见闫修和许绾轻的对话,所以意识到两人的注视后,只是轻扯了扯唇角,算作回应。   “这下你总信了吧?我们小薄可从不轻易夸人!”闫修砸了咂嘴,似乎很满意薄书砚的反应。   许绾轻垂下头时弯了唇角,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就不陪你们说话了。”闫修侧身往外走,朝许绾轻眨眼,“你们慢慢聊着。”   话落,闫修快步出了房间,带上了大门。   屋子里陡然就剩下自己和薄书砚,许绾轻到底是大家闺秀,有些局促、却也莫名有些兴奋。但薄书砚闭着眼睛,一副疲态,叫她找不出合适的开场白。   “上次在郦城的事情,谢谢你啊书砚。”许绾轻缓步朝薄书砚走去,“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薄书砚缓缓挑开凤眸,声线寡沉。   许绾轻眸光暗了暗,表情里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薄书砚眯眸看了她一眼,语气仍旧没有什么起伏,“脚伤好了吗?”   许绾轻弯唇,忙点了点头,“小伤,熬过那两天就好了。但如果走了太远的路,还是会有些痛。”   薄书砚点点头,再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许绾轻抿了抿唇瓣儿,柔声道,“书砚,那天事出突然,耽误了你的时间,一直让我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不如,我请你吃饭吧。一来表示我的谢意,另一方面也让我消一消这不安的心情。”   “大家都是老朋友,不必这么客气。”薄书砚拧着眉心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许绾轻追随着他的脚步过去,双手软软地搭在台子上,看他,“朋友间也需要礼尚往来的。再说,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就算不是为了感谢,一起吃顿饭也是说的过去的。”   薄书砚倒水的动作一顿,但没有说话。   许绾轻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觉察到了他态度的松动,于是忙加了句,“我们可以叫上闫大哥,还有言宵,大家一起聚一聚。这么些年没见了,我还挺想他们的。”   薄书砚端着水杯侧过身来,昂长的精实躯体慵懒地靠在吧台上,看得许绾轻一时有些失神。   他仰头喝了口水,喉结滑动的时候,许绾轻心口的位置突突一跳,忙垂眸,阻断了自己的视线。   “说起来,倒是好久没有霍靳商的消息了。”薄书砚晃了晃杯中的液体,嗓音中难得有了一丝惆怅,“嗬。这家伙,不知道跑哪个角落里躲起来了。”   许绾轻也叹了口气,走到薄书砚身边,仰头看他时眸中是认真的缅怀,“这种至小就开始的情谊应当好好珍惜,不然等到我们中再有人像霍大哥那样消失不见,再后悔就没什么意义了……”   没有说下去,许绾轻转变了语调,笑意柔柔,“小时候总是你们几个照顾我迁就我,这次重聚,就由我来好了,你们都不许跟我抢。”   薄书砚勾唇,“我不和你抢。”   “你这算是答应了?”许绾轻的表情里溢满了惊喜和雀跃,嗓音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我前两天和朋友在雁城逛街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家中餐厅,还蛮不错的,不如就定在那里?明晚是周五,就明晚好不好?”   她记得,薄书砚是不爱西餐的。   薄书砚淡淡勾着唇角,想了下明天的行程才点点头,“你可以让闫修帮你定位置、联系沈言宵,不必亲力亲为。反正,他似乎……闲得慌。”   太闲了,就容易管闲事。   想起方才傅深酒离开的背影,薄书砚的神色就慢慢幽暗下来。   许绾轻的眸光闪了闪,垂眸一笑,“这怎么好意思麻烦闫大哥。再说,这么重要的聚会,我想亲自跟他们说。”   薄书砚点点头,“也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晚七点,不见不散!”许绾轻扬唇,“等我确定好一切,再跟你说地址和餐位。书砚,你可不许爽约哦。”   薄书砚将玻璃水杯放在桌上,点了点头,“我会准时过去。”   许绾轻眸光清亮,脸上尽是满足笑意。   一时无话,薄书砚看了眼腕上的钢表,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傅深酒。   薄书砚拿起手机,就站在原地滑了接听。   “小酒。”   听到这个称呼,许绾轻原本雀跃的神情有些僵,但还是维持着笑意。   “薄先生,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想……”傅深酒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我想跟你一起吃顿饭。” ☆、91.91刚好有人巴巴地要见你,你赏个面子呗(二更,3000+)   “薄先生,明天晚上你有空吗?我想……”傅深酒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我想跟你一起吃顿饭。”   吃饭……   听筒里传来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站着的许绾轻瞳眸紧缩,抬起水眸就去看薄书砚的反应。   薄书砚垂着眼眸,除了浅勾的唇角,看不出多余的情绪,“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跟我吃饭?撄”   “……”深酒默了下,再开口时声音就低了下去,“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呗。你有空吗?”   薄书砚明显放柔的声线,和电话那端隐隐传来的婉转女声,使得许绾轻的秀眉不自觉地拧深。   在薄书砚回答之前,站在一旁的许绾轻侧身拿过薄书砚之前放在桌上的玻璃水杯,空着的一只手屈指去捉了薄书砚的衬衫袖口,没有触碰到他的肌肤,轻拉了拉。   在薄书砚转眸过来的时候,她偏头莞尔一笑,将另一只手中端着的玻璃杯晃了晃,然后又用眼尾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意在询问他是否还要喝水,她过去给他倒偿。   薄书砚看了眼她落在自己手腕处的手,轻拢着眉心摇头。   许绾轻咬了半边唇看着薄书砚,水眸轻轻一闪,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   但她之前趁势落抓着薄书砚衬衫袖口的手并没有拿开,反而攥紧了些。   “薄先生?”傅深酒拔高了音调,声音依旧好听得酥醉人心,“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嘛?”   半天也不回答一句。   薄书砚默了下,“已经答应了一个朋友聚会,改天单独和你吃,好不好?”   商量的语气。   “……”傅深酒有一瞬间突然不再想说话,但顿了下还是笑说,“那好吧,改天就改天。”   “嗯。”薄书砚再次盯了一眼许绾轻落在自己袖口上的指,“改天我约你。”   “……嗯。那薄先生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挂了。”傅深酒顿了顿,“对了,我今晚就不回来了,我在朋友这里睡,明天直接陪她去医院。”   薄书砚的眉宇蹙得很深。又是朋友。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要乱跑,让我担心。”默了良久,薄书砚还是答应了。   “恩,我挂电话了。”   傅深酒话音一落,电话已然挂断。   薄书砚将手机放在桌上,拧着眉心看向垂眸的的许绾轻,声线幽沉,“绾轻。”   不知在想什么的许绾轻微微回神,有些茫然地看了眼薄书砚。   薄书砚的视线下移,落在自己的衬衫袖口。   许绾轻眸光一暗,有些尴尬地将手撤开,“不好意思啊,刚才走神了。你知道,我走神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有些坏习惯。”   薄书砚凝了她一眼,然后站直身体往书房的方向走,“有住处吗?我打电话让人送你回去。若是没有,我……”   “我有。我特别喜欢君至这个酒店的风格,有家的味道,所以我之前已经让闫大哥帮我在楼上订了一间房。”许绾轻瞄了眼薄书砚的神色,声音低下去,“我等会儿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薄书砚抬手摁了摁眉心,“那你自便,我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先去了。”   “嗯嗯,你去忙吧。”许绾轻体贴点头,“我下楼去帮你买些吃的回来。”   见薄书砚有要拒绝的意思,许绾轻忙加了句,“我和闫大哥也要吃的。”   薄书砚终是没再说什么,进了书房。   许绾轻看了眼薄书砚落在桌子上的手机,想起了方才他叫的那个名字。   小酒……   是她吗?   薄书砚已经结婚两年多的妻子?   妻子。想到这个词,许绾轻指尖一颤。   但下一瞬,她将指尖掐进掌心的时候,反而释然地笑了笑。   ……   原本深酒大着胆子留宿在明宋那儿的时候,还担心侯铭天回来会给自己难堪,幸好侯铭天长期不归家,这天也照常没有回来。   明宋拉着傅深酒去阁楼里的小房间睡了。   第二天,傅深酒一早就要拉明宋起床,可明宋死赖着不起,这样一拖再拖,等傅深酒押着明宋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被明宋称为“秦姐”的魁梧中年女人开车,将她俩送到了医院,也跟着一起下车了。   在分诊台确认了就诊科室后,三人直接上了楼。   一直跟着明宋的秦姐倒也不是特别难搞的人,特别是看见明宋那一身的伤后,她便默着退出了病房。   一通检查和治疗做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趴在病床上等待上药的明宋一直在那儿哀嚎,“我特么都快饿晕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傅深酒撇撇嘴,实在听不下去了,才起身朝明宋道,“这就下去给你买,别嚎了!安静啊安静,这是医院。”   明宋啪嗒一下用双手捂住嘴,不好意思地笑,压低声音,“你快去你快去!多买些辣的,刚挂了水,嘴里特苦!”   听明宋说起辣的,深酒便向一边的医生打听了明宋在餐食上的注意事项。   结果很悲惨,明宋能吃的东西一下子变得少的可怜,别说辣的,连酱油不能碰了!   明宋一掀眼皮,“晕”了过去。   傅深酒忍俊不禁,走出病房门的时候朝秦姐温软一笑,“秦姐,我下去买饭,你想吃什么,我一并买回来。”   秦姐很意外,魁梧的身体不自在地动了动,拒绝。   傅深酒捉住她的手,“秦姐,别客气,你在这里帮我照顾着明宋,我很快就回来。”   照顾……   秦姐眸光闪了闪,犹豫了下才说随意帮她带点就成。   傅深酒看了眼病房里晃动的帘子,细指在秦姐手臂上轻捏了捏,“明宋性子有点急,你多担待点啊,秦姐。”   “好。”秦姐面色严肃,但架不住傅深酒态度好,眉目间有松动,说话的语气反而有点放不开的僵硬。   ……   人民医院太大,加之又是晚上,傅深酒兜兜转转,一时竟没有找到大门。   饶是周围来往的都是陌生人,深酒自己也忍不住羞起来。   作为路痴……她有的时候也是有点绝望。   “要我帮忙吗?”一个很媚的女声。   傅深酒转过身,看着面前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女人,愣是想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她似乎跟萧邺森一起出现过。   只不过那次鱼瑶安一身大红的抹胸紧身短裙、浓妆艳抹。   而此时的她就素淡很多,脸上只着了很淡的妆容,身上简简单单的白大褂,栗色的长发束成了干净漂亮的丸子头、一丝不苟。   与之前的妩媚风情装扮相比,这种简单的风格反而越发凸显了她的美。   鱼瑶安直接倾身抓了傅深酒的手握了握,“认识一下,我是鱼瑶安。”   鱼瑶安。傅深酒默念了念这个名字,笑,“你好,鱼小姐,我是傅深酒。”   “鱼小姐?”鱼瑶安嚼着口香糖重述了这几个字,随即挑唇一笑,“听着别扭,直接叫我瑶安吧!”   傅深酒点点头,想着明宋还饿着肚子等着自己,于是故作镇定地问鱼瑶安,“这医院附近有口味不错的餐厅吗?我想去买点饭回来。”   其实鱼瑶安因为萧邺森的原因,已经跟着傅深酒走了好一段路了,这下听傅深酒这么说,她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迷路就迷路了呗,还假装淡定。   傅深酒见她笑,有点囧,默不作声地站着。   “我知道一家餐厅还不错,不过离这里有点远,得开车过去。”鱼瑶安挑眉,“刚好我要过去,你在这儿等着我,我马上下来。”   “……”深酒动了动唇瓣儿,刚想说话,鱼瑶突然回过身,指尖隔空朝深酒一点,“别乱跑哦,小乖乖,不然我回来找不到人,可要生气!”   “……”傅深酒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然后……乖乖的站在那里,愣是步子都没挪一下。   鱼瑶安倒是没让她久等,不过十来分钟,就换了低腰牛仔裤和露脐的紧身针织衫、踩着高跟鞋扭了出来。   深酒看着她惹火的身材,脸蛋儿竟热了热,忙不自在地撇开了目光。   鱼瑶安一手勾着包包,一手揽过傅深酒的肩,将她往前面带,“走吧,小酒酒。”   被她这样搂着,傅深酒清瞳闪了闪,也不好挣脱,就那么跟着她一起进了车库,上了她的红色跑车。   她倒是很喜欢红色的样子。   将车驶出车库、汇入车流时,鱼瑶安神秘一笑,“我们要去的那家餐厅,刚好有人巴巴地要见你,等会儿你赏个面子呗?” ☆、92.92别对他太残忍了,我会心疼的(一更,3000+)   将车驶出车库、汇入车流时,鱼瑶安神秘一笑,“我们要去的那家餐厅,刚好有人巴巴地要见你,等会儿你赏个面子呗?”   “见我?”正在整理安全带的傅深酒动作一顿,“谁要见我?”   鱼瑶安眨了眨眼,“先卖个关子,到地方了你就知道了!撄”   傅深酒抿唇,有一种上了贼船,哦不,贼车的感觉。   ……   鱼瑶安所说的那家中餐厅在雁城最繁华的商场里面。   商场是中空的圆筒形,四下一圈全是商铺。   鱼瑶安带她去的那家餐厅在五楼,整层楼全是形形色色的餐厅,其中一家中餐馆门前还立了新开张的广告牌。   鱼瑶安似乎怕傅深酒跑了,一直捉着她的手偿。   “鱼小……瑶安,我只需要简单打包点饭菜回去就可以了,不需要来这种地方的。”傅深酒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想逃。   也是因为出来已经太久了,明宋估计已经“饿晕”好几十回了。   鱼瑶安晃了晃手里握着的手机,“在你上车的时候,饭菜已经送到你朋友那里了。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去见他。”   “…”对于这样自说自话的鱼瑶安,傅深酒有些哭笑不得。   “瑶安!”深酒拖住她的手臂,“那你总得告诉我,我们到底是要去见谁。”   “喏,到了。”鱼瑶安松开傅深酒的手,扬着下颌指了指面前的包厢大门,“进去吧,小酒酒。”   鱼瑶安既然带她来这里,如果她不去见见那个人,势必是不得罢休。   傅深酒略一沉吟,给明宋打了个电话委婉说明情况后,作势就要去推开门。   鱼瑶安却突然攥住她的手臂,却并不看她。   “瑶安。”见她一直不说话,傅深酒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没什么,进去吧。”鱼瑶安戏谑地摸了摸深酒的脸蛋儿,“别对他太残忍了,我会心疼哟。”   傅深酒拢着眉心看着鱼瑶安走远,这才转动了门把手。   …   看到桌子后面静坐的那个男人时,傅深酒还捏着门把手的手指蓦地攥紧。   “……哥。”   彼时,正端着杯子的萧邺森眸内巨浪滔天,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挑眉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仰头喝了一口水。   那画面,看起来意外地寂寥。   将杯子落在桌上后,萧邺森这才挑了挑唇角,有苦涩,“我还以为你再也不肯见我。”   他嗓音意外地低沉,再不见平日的轻狂。   听他这样说,傅深酒蓦地侧过身面向门而站,垂着脑袋、用了双手去关门。   好一会儿,等她再转过来面向萧邺森的时候,脸上已经是清浅的笑容。   “是鱼瑶安小姐带我过来的。”傅深酒撇开视线去放包。   言外之意,并不是我自己想来。她相信萧邺森听得懂。   萧邺森眸色一暗,随即从喉咙深处逸出低低地笑声,到最后,他笑得似乎不能自已,问她,“是吗?鱼瑶安倒是闲的厉害。”   傅深酒挺直脊背,一双剪水清瞳一眨也不眨,就绷着笑看他。   “我们多久没见了?”萧邺森又仰头喝了一口水,然后捏杯子的手横擦过嘴角,咧唇看着她。   傅深酒神思凝聚,当真很认真地去想。   可萧邺森并不是真的要她回答,他自己很快补充,“我是该用分钟来度量,还是用秒来度量呢?傅深酒,你说说看,你喜欢哪一种?”   隐在桌下的手攥得骨节发白,傅深酒浅浅一笑,“无所谓,我对这个…没概念。”   没概念。   这样回,算不算残忍?   可是,不残忍,难道要一直给对方希望,一直耗着吗?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了。   “没概念…”萧邺森呢喃了声,随即勾唇而笑,“你是对时间没概念,还是对‘已多久没和我见面’这件事没概念,恩?”   傅深酒垂眸,直到自己再也不能忽视萧邺森投放过来的视线,她才慢悠悠地抬头,“哥,你在明知故问。”   萧邺森咧着唇笑,捏着水杯那只手的食指隔空指着深酒,“傅深酒,你又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你的腿,好些了吗?”深吸了口气,傅深酒转移了话题。   萧邺森挑眉,“你现在,又是在关心我?”   “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关心你难道不能更正常?”傅深酒立即反问。   “嗬!”萧邺森嗤笑了声,“谁知道呢?架不住有些人披着狼的外衣在干羊的勾·当!”   傅深酒撇开视线,又问了一次,“腿好些了吗?我听说可以痊愈。”   萧邺森出事以后,她虽然没有直接去看望过萧邺森,但一直在通过各种方法打听他的消息。   萧邺森没说话,有那么一刻,他突然想废了这双腿来绑住傅深酒。   但他太了解傅深酒,知道留不住。   “再过十来天,就可以下地走路了。”萧邺森拿起筷子夹菜,眸内明暗交锋。   傅深酒轻吐了口气,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包厢里一时沉默下去,萧邺森用筷子敲了傅深酒的头,邪勾唇角,“来都来了,先陪我吃饭!”   傅深酒没动,过了良久后才抬起头,“萧邺森,我们谈谈吧。”   “不谈。”萧邺森夹菜的动作一顿,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   那层本就薄得不能再薄的窗户纸一旦被捅破,就什么都没了。界限分明。   那么狂傲的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甚至有些低声下气了,说不谈。   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傅深酒深吸了口气,还是开了口,不能再拖了。   “我们俩的事情细究下来,终归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再……”   “傅深酒。”萧邺森打断她,勾唇,“你啰嗦起来的样子,搞得我很想口勿你。”   “哥!”傅深酒无奈。   “有本事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对你做点什么。”萧邺森挑眉,用大拇指摩挲自己的唇瓣儿,邪妄又性感,“如果你再叫我一声哥,我就让你尝尝禁忌的滋味。”   禁忌的滋味……   傅深酒做了吞咽的动作,觉得现在的萧邺森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美好而纯情的少年。   他,是一个危险的男人了。   萧邺森转动轮椅,靠近傅深酒,“我这个做哥哥的,办了你这个做妹妹的……”   说到这里,萧邺森恍然,打了个响指,突然咧唇妄笑,眸中是欲念的光。   “你说,究竟是哥哥做妹妹刺激一些,还是妹妹做哥哥刺激一些?”   “……”看着越靠越近的萧邺森,傅深酒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更是被他那个做哥哥做妹妹的给绕晕了。   等等!   办…做…   脑子里轰然炸开,一张小脸瞬间爆红,傅深酒霍地站起身,抬手无力地指着萧邺森,“你……混蛋!”   萧邺森顺势捉了傅深酒的手,将她戳着的盈盈指尖儿……给晗进了嘴里。   清瞳圆睁,傅深酒僵了。   萧邺森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后垂眸,将脑袋后撤了些,又向前推了些,如此往复的时候,间或用失润的舌在她指尖儿打圈…   傅深酒就那么傻看着萧邺森,僵硬的身体和一片空白的大脑是在五秒钟以后才恢复运转的。   指尖湿热的感觉让她一个激灵,她猛地缩手握成拳头,惊惶地往后退。   萧邺森也不追她,就眯着狭长的眸子笑凝着她,好整以暇的笑容溢满了邪肆的脸庞。   傅深酒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退了几步后僵在那儿,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那根被萧邺森晗过的手指上,喉咙滚了又滚,傅深酒只觉得全身都烫的厉害,像是得了一场疾病。   “今天只是你的手指。”萧邺森满足地舔了舔唇,笑,“下一次……嗯,下一次动哪里好呢?”   他蹙起眉心,很认真地在思考。   傅深酒猛吸了口气,连包包都不要了,转身就往外跑了去。   萧邺森,简直是疯了!   萧邺森眉峰一凛,拿起她的包包,跟着出去了。   傅深酒很慌,加上方向感不好,兜兜转转,搞了半天才找到餐厅的正门,忙埋着头冲了出去。   萧邺森尽管坐着轮椅,但早已跟了上来。   已经渐渐冷静下来的傅深酒察觉到身后跟着的萧邺森,只得顿住脚步转过身。   “哥,你…”   深酒没有说下去,怔愣地看着萧邺森身后的方向。   萧邺森随着她的视线转过轮椅,看见了薄书砚。还有那个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女人。   彼时,薄书砚单手抄袋,另一只手捏着西服外套。   不知他说了句什么,一旁的女人双手压着胸口,笑得都微弯了腰。 ☆、93.93给我围着雁城转圈,直到她想好为止(二更,3000+)   彼时,薄书砚单手抄袋,另一只手捏着西服外套。   不知他说了句什么,一旁的女人双手压着胸口,笑得都微微弯了腰。   她的笑,不知怎么就让傅深酒的眼睛被刺了下,心口像是清晨突然拥堵起来的交通、沉闷无力而又拥堵不堪。   许是感觉到了傅深酒的注视,薄书砚身边那个女人不经意地朝这边看了眼,飞快掠过傅深酒后又快速倒转回来,在傅深酒脸上深看了眼。   指尖蜷握进掌心的时候,傅深酒脑海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是没有抓住撄。   等深酒抬眸再去看的时候,那个女人早已没再看她,而是停在了那里,她旁边的薄书砚亦然。   那女人蹙眉朝薄书砚说了句什么,然后一只手就捏住了薄书砚的衬衫袖口。然后她倚着薄书砚,撩起长裙侧抬起一只脚去看,许是没站稳吧,身子一偏,就朝薄书砚身上倒了过去,一双手很意外地、就那么撑在了薄书砚胸口偿。   薄书砚抬起捏西装外套的那只手去扶她,盯着那个女人的脚踝、垂首蹙眉说了句什么。   那女人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傅深酒脑袋里嗡嗡作响,却可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除此之外,就只有眼睛里还容着不远处的那两个人。   有那么一刻,深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或者说,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好像眼前的那两个人的行为举止于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但是当她渐渐醒神后,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感觉势不可挡地弥漫开来,让她的身体都稍稍觉着有些乏力了。   原来,薄书砚拒绝她的邀请,就是为了陪这个“朋友”聚会。   呵呵哒。   深酒垂眸,右脚动了动,想要就这么转身离开。   但大抵是不甘心吧,她本想侧转的步子朝前迈了去。   薄书砚终是看见她了。   傅深酒倒没有先打招呼,而是看了眼那个女人勾在薄书砚臂间的手,而后视线才回落到薄书砚脸上。   而同时,薄书砚也看见了紧跟傅深酒而来的萧邺森。   萧邺森的腿上,放着一个女包。   薄书砚认得那个包,傅深酒的。   双方在那一刻都坦然得很,薄书砚仍旧由着那个女人挽着他的手臂,而傅深酒也扬起最温软最礼貌也最疏离的笑容。   “好巧。”傅深酒看也没看薄书砚旁边的那个女人,只朝着薄书砚说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薄书砚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萧邺森身上收回来,嗓音淡淡,“嗯。”   一时无话,倒是薄书砚身边的许绾轻略带犹疑的询问打破了沉默,“书砚,你朋友?”   书砚。   朋友。   傅深酒抿着唇笑,抬眸去看薄书砚。   “我太太,小酒。”薄书砚的视线一直凝在傅深酒脸上,淡声。   许绾轻的面部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她大方地莞尔一笑,上前一步朝傅深酒伸出手,“你好,我是许绾轻。”   她没有介绍自己和薄书砚的关系。   傅深酒这才慢悠悠地将视线转到许绾轻脸上,同样大方地伸出手去,同她轻握了握,但相较于许绾轻的亲热,她只浅笑着点了点头后就将目光移开了。   但是脑海内,两个影像慢慢重叠。   深酒终于想起来,她方才看见许绾轻的那一刻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那是因为,她第二次同薄书砚去郦城的时候,在郦城商场的洗手间,见过她。   那么,薄书砚几次去郦城出差……   傅深酒扯唇,阻断了自己的无端猜忌。但心里,到底存下了芥蒂。   ……   傅深酒温温柔柔地一笑,还抬手看了眼腕上很少使用的手表,一副有些抱歉的样子,“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不然来不及了。”   薄书砚的神色,至始至终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瞬不瞬地凝着傅深酒。   傅深酒朝他们两人摆了摆手,噙着笑容转身。   萧邺森朝傅深酒晃了晃手中的包,然后用下颌指了指自己的轮椅。   傅深酒犹豫了下,还是朝他走了过去,终究做不到对他太过狠心,就算他刚才对她那样。   萧邺森的视线与薄书砚交锋,傅深酒推着萧邺森走出好远一段距离后,萧邺森对着薄书砚,竖了中·指。   许绾轻自然也看见了,微蹙着眉去看薄书砚的反应,薄书砚的视线一直在傅深酒和萧邺森消失的方向,薄唇早已绷成一条直线。   而许绾轻穿在薄书砚臂间的那只手,在傅深酒转身的时候,早已经不动声色地抽了出去。   “书砚,既然你…太太在雁城,今晚朋友聚会,你怎么不带她过来一起玩?言宵哥哥和闫大哥都没来,多无聊啊,要是你带她来了,一定有趣很多。”   许绾轻抿唇一笑,继续自说自话,“她长得可真漂亮,我从未见过她这样好气质的漂亮女孩儿,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薄书砚沉眉,抬步走了。   被落下的许绾轻眸光暗了暗,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   中餐馆里,单手抄袋的薄渊爵押了口烟,视线从傅深酒消失的方向收了回来,落在薄书砚和那个女人身上。   “这就是旧情人?”薄渊爵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根据调查和现场取证,准没错的了。”叶清臣将烟灰缸递给他。   薄渊爵优雅地掸了掸烟灰,笑,“比我阿酒可差远了,我倒没想到,他的审美差成这样。”   叶清臣也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那个女人,“傅小姐,根本不是能被比较的女人。”   薄渊爵笑看了一眼叶清臣,“你倒懂得多。”   叶清臣皮笑肉不笑地勾唇,没接话。   “咱们能在国内耽误的时间不多了,离婚的事情得加快进度。”叶清臣看了眼已经抬步离开的薄书砚,“就这样?能行?还有那个坐轮椅的毛头小子,会不会成为障碍?”   薄渊爵略略沉吟了下,又押了口烟。   烟雾缭绕而起的时候,他笑了,带着万般笃定。   ……   电梯里。   傅深酒的双手紧紧捏着萧邺森的轮椅把手,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   “你以后别一个人出来了,好好保养腿,争取早点好起来。”   “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无央文化的员工了,但我到底是对它有感情的,你这个签售会对它而言,真的至关重要。”   “你最近有没有去看医生,医生怎么说?”   “对了,身上有伤口的话,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吃的。像宋宋身上有伤,就不能吃辣,更不能吃酱油……”   “傅深酒。”萧邺森垂首,沉声叫她。   “恩?”蓦地被打断,傅深酒懵了下,“怎么了?我有哪里说得不对?”   萧邺森陈默了下,再开口时嗓音有些低哑,“说了这么多,注意力被转移了吗?心里……有没有好受点?”   傅深酒怔了下,鼻子一酸的时候她猛然垂眸,眼泪差点就流出来了。   但她在下一瞬深吸了口气,笑,“你瞎说什么呢?我是在关心你,我们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见一次当然想多说点啊,多嘱咐你一点啊,你身边又没人照顾你,我总是觉得不放心。等我去了英……”   傅深酒没有说下去。   而萧邺森早就没有在听,他搭在轮椅上的双手握了又握,最后眸光狠戾地盯了眼地面。   ……   萧邺森的助理景涛将车开过来以后,萧邺森直接把傅深酒塞进了车子里。   “去哪儿?我送你。”因为要放轮椅,萧邺森的车跟一般的车不同,后座空间很大。   傅深酒看了眼茫茫夜色,很迷茫地摇了摇头。   原准备回医院接明宋的,可她刚才给明宋打电话,明宋等了好久等不到她,已经被秦姐带回候宅了。   明宋那儿是肯定不能去了,据说侯铭天今晚会回家。   薄奶奶那儿?更不行。   君至……算了,不可能了。   不过,她现在好像真的无处可去了。   不对,自从傅至庭和傅玄野离开以后,她从来都是寄人篱下。   突然,很想有个随时都可以回去的家。   突然,很想去英国。   “哥,你放我下去吧,我暂时没想好要去哪儿。”傅深酒语气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好办!”萧邺森扯着唇耸了耸肩,吩咐自己的助理,“在她没想好之前,给我围着雁城的CBD中心转圈,直到她想好为止!”   傅深酒正想拒绝,手机冷声就响了起来。   她从萧邺森手中拿过包包,摸出手机看了看。   是薄渊爵。   ---题外话---过两天恢复不定时加更状态。   深酒要提离婚了……泪目。 ☆、94.94我对薄先生的私事,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一更,3000+   傅深酒正想拒绝,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从萧邺森手中拿过包包,摸出手机看了看。   是薄渊爵。   傅深酒犹豫了下,还是滑了接听。   …   结束和薄渊爵的通话,傅深酒攥着的指尖一直没有松开,小脸上沉重而彷徨的神情也越加浓郁偿。   萧邺森本不想多问,但最后终究没忍住,开了口。   但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砰”地一声闷响猛然传来,他身旁的傅深酒惯性地朝前摔去,萧邺森眼疾手快,将她扯过来护在了怀中。   “景涛!你他女马怎么开车的?!”萧邺森看了眼傅深酒吓得苍白的脸色,不由爆吼了声。   景涛自己也被那股大力摔到方向盘上趴着,听到吼声忙龇牙咧嘴的撑起身子。   “萧公子,不关我事啊!”景涛轻嘶了声,大拇指指了指车后,“追尾,是追尾!”   听景涛这样说,满眸戾色的萧邺森蓦地转过头去看车后。   黑色Lincoln的车头已经变形,而挡风玻璃后面,是薄书砚寡沉到极致的脸。   邪魅的脸庞上掠过浓重的戏谑,萧邺森横着食指在自己的下颌上摩挲了一圈,喃喃道,“真特么有意思,这下有的玩儿了。”   “哥,要不下车看看吧?”回过神来的傅深酒从萧邺森怀里撑起身子,心有余悸地建议。   萧邺森略一沉吟,吩咐景涛,“把车门锁死,老子看他还有什么招儿!”   景涛急忙照办了。   “到底怎么了?”傅深酒意识到不对劲,侧身就往后看。   萧邺森也不阻止她,只眯眸凝着她的反应。   但傅深酒看过去的时候,后车驾驶座上已经没人了,她只隐约觉得那辆车有些熟悉。   蹙眉回眸,傅深酒正想问些什么,萧邺森的右边便传来了轻叩车身的声音。   傅深酒下意识地就循声看了过去,就看到了车窗外那个男人精实的半截身子。   但莫名地,她就是能断定,那是薄书砚。   手指蜷握进掌心,傅深酒撤回视线,垂眸的时候心里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滋味。   萧邺森将傅深酒的所有神情全部敛进眼底后,这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更加慢条斯理地降下车窗。   “哟,是薄先生啊?”萧邺森满目嘲讽地侧趴在车窗上,朝后看了眼自己那被撞得稀烂的车尾,“怎么?还劳烦您亲自过来谈赔偿?”   薄书砚看也没看他,只沉眉押了口烟,不知在想什么。   蔑视,赤果果地蔑视!   萧邺森咬着牙根冷笑了声,“看在您老人家这么大年纪的份儿上,我就不追究了。”   说完,也不管薄书砚的反应,萧邺森撤回身子,吩咐前座的景涛,“开车。”   然而他话音一落,薄书砚的手,就按在了降下的车窗窗沿上。   “我来接我太太,请萧公子行个方便。”薄书砚躬身下来,用夹烟的手指了指坐在里侧的傅深酒。   不等萧邺森再开口,薄书砚凝着傅深酒,沉声,“小酒,下车。”   尽管傅深酒并没有什么动作,萧邺森还是立时就按住了她的肩,“我知道你现在不想下车,一切交给我,你不用管。”   傅深酒一直垂着眸,默不吭声。   见她沉默,萧邺森满意地勾唇,车外的薄书砚则将薄唇绷成一条直线。   萧邺森重新对上薄书砚的视线,与他交锋,“薄先生,您也看到了,她并不想跟你走。不好意思,今晚没时间陪你玩儿,我们下次……”   “好,我跟你走。”傅深酒突然抬头,眸光坚定地看了薄书砚一眼,而后侧身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萧邺森反应过来时,傅深酒已经朝着薄书砚的黑色Lincoln走去。   薄书砚顿了下,这才抬步跟了过去。   萧邺森眸中狠戾与气急败坏辗转交替,郁燥、一拳砸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   …   傅深酒自觉地坐到了黑色Lincoln的副驾驶座,拴好安全带后,她眸内无波,平静地等待薄书砚启动车子。   被撞成那样的车子,居然还能开。   但薄书砚进入车子以后就再也没看过傅深酒一眼,紧绷着下颌一直将车开回了君至。   到达君至以后,傅深酒也是率先下车,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到了套房以后输了密码就进去了。   彼时,闫修正坐在沙发上回邮件,看见傅深酒进来,脸上的惊讶和不耐一掠而过,但下一瞬他笑着站起身,“傅小姐来了?”   傅深酒将包包放在柜子上,清浅一笑,“闫大哥也在啊?”   闫修双手抄进裤袋,点点头,这才看见后头跟进来的薄书砚。   他跟在薄书砚身边多年,一眼就看破了薄书砚幽无波澜的面具下潜藏的不同寻常。   以手握成拳挡在唇边咳咳了两声,他压低声音笑问傅深酒,“怎么,你们吵架了?”   傅深酒看了眼闫修隐含期待的样子,很认真地点头,“是的呢,所以闫大哥你现在最好回避一下。”   “…”闫修多看了眼傅深酒,总觉得这妮子与平日里不太一样,但具体又说不出来。   他一步一回头地走到薄书砚面前,“小薄,你们……”   “滚出去。”薄书砚将车钥匙轻轻地放在傅深酒包包的旁边,淡声吐了三个字。   “…”闫修一噎,瞪了薄书砚一眼后又转头深看了眼傅深酒,这才往外走,“你们这是伤及无辜呐,没人性!”   闫修前脚刚刚出门,薄书砚长腿一扫,就将房门给关上了。   房间内一片寂静。   傅深酒神情淡淡地,捏了一只玻璃水杯走到厨房的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她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知怎么就让薄书砚觉得异常刺眼。   依旧站在玄关柜子旁的薄书砚盯着她,“如果我不来接你,你这是打算枉顾自己薄太太的身份,在深夜跟着别的男人去哪儿?”   “去哪儿?”傅深酒扯动唇瓣儿,认真地重复了这几个字,又喝了口水这才笑了笑,“不管我要去哪儿,现在不都跟你回来了吗?你再要计较,气量岂不是要输给我这个女人?”   傅深酒从未这般与薄书砚说过话,没再用尊称,直呼为“你”。   这句话也显而易见地有言外之意了。   话一出口,傅深酒便后悔了。   她和薄书砚的这段婚姻,本就是她高攀了,是她别有用心。   她现在因为自己的一点情绪而对薄书砚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是不应该的。   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傅深酒为自己的在这时候生出多余的情绪而自责。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深酒便垂着眼眸,不再吭声。   “傅深酒,是不是我最近太过纵容你,才导致你越发任性了?”薄书砚抬步,一步一步地逼近她。   “唔…”傅深酒恍然大悟般,懊恼地轻叹了声。   “你原来不喜欢我任性的样子。”傅深酒将手中的玻璃水杯轻放在吧台上,双手交叠在小腹前,乖巧。   “我倒是忘了,薄先生您一早便警告过我,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和不听话的女人。任性,自然是更不受你喜欢的。”   薄书砚垂在身侧的十指不受控制地蜷握起来,但他垂眸,无端地轻笑了声,“你记性倒不错!”   “大概就是因为薄先生最近太过于纵容我,所以我才有些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身份。”傅深酒拿起水杯又抿了口水,被水浸湿的莹润粉唇甜甜地一弯,她朝薄书砚笑,“薄先生如果要生气,也是应当的,确实是我僭越了。”   薄书砚眸光沉沉地盯着她,好半天才移开视线,“如果你是在为绾轻的事情而跟我闹脾气,那大可不必!”   “我没有。”傅深酒摇头,温温软软地笑,“我跟薄先生只是单纯地合作关系。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合作方因为合作对方跟自己的家人吃顿饭而介怀的吧?薄先生私下里不管是跟许小姐吃饭,还是跟王小姐李小姐吃饭,我作为合作方,都是没有任何立场闹脾气的。”   抿了抿唇,傅深酒转过身,看了眼落地窗外辉煌的夜色,声线没有任何起伏,“况且,我对薄先生的私事,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傅深酒!”手腕被蓦地捏住,紧接着,男人压抑的愤怒低吼就直刺到她心上。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耳边喷薄的、独属于薄书砚的粗重呼吸。与情生意动时大大迥异的粗重呼吸。   傅深酒淡淡然地转眸,看了眼自己被薄书砚捏住的手腕,这才抬起毫无温度的眼眸,软软糯糯地嗔道,“薄先生,你弄疼我了。”   她这副云淡风轻地样子,使得薄书砚一双猩红的眸瞬间被灌满戾气。   他对着她的唇,狠狠地咬了下去!   ---题外话---你们最近看文都看得好安静。。。o(╯□╰)o ☆、95.95若这是你惩罚我的方式,那么我欣然接受。(二更,3000   傅深酒淡淡然地转眸,软软糯糯地嗔道,“薄先生,你弄疼我了。”   她这副云淡风轻地样子,使得薄书砚一双猩红的眸瞬间被灌满戾气。   他对着她的唇,狠狠地咬了下去!   “唔!……”那穿破人心的疼痛,叫傅深酒忍不住地重嘶了声撄。   她拿手去推他,推不动就用拳头去砸他的肩。但力道软绵绵的,对于愤怒中的男人而言,根本毫无威慑力。   在薄书砚加重力道的时候,深酒的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腥甜的味道混合着眼泪的咸味缠上舌尖,这才让薄书砚缓缓松开咬紧的牙关,但被她激起的那股子怒火,丝毫没有因为这发狠的啃咬而发泄出来。   “怎么,现在知道痛了?当你毫不犹豫地跟着别的男人离开的时候,就应该预见这个结果!”薄书砚眯眸盯她,哑沉异常的嗓音,他是在逼问她偿。   傅深酒紧紧地攥着薄书砚的衬衫,濡湿的长睫狠狠颤动,被咬破的唇瓣儿也无声地开合。   她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薄书砚不断地摇头。   被咬破的唇瓣儿溢出鲜红的血来,像是在她樱粉的唇瓣儿上开出了一朵耀眼的花来。   喉结滑动,薄书砚垂首,扣着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掀唇,去勾、去绕……   那种又痛又麻的感觉,叫傅深酒大脑一片空白,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去推他。   她被他整个桎梏住,动不了,只絮絮叨叨地、毫无逻辑地解释起来。   “薄先生,不是的,我和萧邺森只是偶然间碰见……”   “不要在这个时候提其他男人的名字!”薄书砚蓦地抬起头来,拢紧眉心掐断她的话。   他眼中燃烧的火焰清晰可见,傅深酒咬了唇瓣,睁着一双水瞳看他,却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她不敢惹他。   现在的他,太危险了。   可她这幅咬着半边唇、清瞳委屈扑闪的盈盈弱弱样子,叫薄书砚胸腔中的怒火在转瞬之间变成了别的东西。   他突然勾过她的腰肢,轻易地将她提了起来,转而压在吧台上。   粗·纵的呼吸迫入傅深酒的耳廓深处,他几乎是咬着牙关在问她,“是不是非得逼我对你动粗,你才会乖乖听话,嗯?”   薄书砚从未在傅深酒面前显露过多余的情绪,现下他陡然的愤怒叫傅深酒心惊,顾不得唇瓣儿上钻心的疼痛,她撑着身体就想要逃开。   但男人的长臂轻轻一勾一按,就将她重新抵在了吧台上。   这一次,他没再让她的身体正面朝他,而是使她趴在了吧台上。   他精实的身子,是在下一瞬就亚了上去的。   “薄先生!”这羞·尺的姿势和那能清晰地感觉得到的膨胀,叫傅深酒怕得厉害,挣扎着就想要落站回地上去。   但两人现下的资·势,深酒的因反抗而不断扭动身体,反而成了催化剂,让男人一双猩红的眸越加幽暗。   他粗·噶着呼吸,将傅深酒的双手捉过、桎梏在她头顶,另一只手迫入她的月要·月复下方,再向下,在转瞬间就模到了她牛仔库的扣子。   傅深酒的双手被压着,根本无从反抗,感觉到腰上一松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直到那让人无法忽视的大掌继续往里钻的时候,她才猛地醒过神来,惊叫了声“不要!”   但,现在的薄书砚哪里会听她的。   她现下的动作、声音、任何细枝末节的反应,都是对他自控力的一种歇斯底里的叫板。   “不要这样对我…”傅深酒的声音都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啪嗒啪嗒直掉,以至于她艰难地侧过脸去跟薄书砚说好话的时候,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   “薄先生,你要讲点道理,你不能这样对我的……”傅深酒猛吸了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但她的抽噎,使得她说出来的话根本不能成句,听起来像是一只在呜呜哭泣的猫咪,楚楚可怜。   “不能?”薄书砚的动作没停,只在她耳边冷声嗤道,“我要是不这么对你,我看你该把你薄太太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没有我没有…”傅深酒急忙摇头,为了躲避不断地扭动身子,“我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从没敢忘记过!薄先生,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要我相信你,你现在就该好好地配合我!乖,放松,别太·紧。”薄书砚的嗓音已经低哑得不像话,身·体与身·体之间的研磨,早就叫他失了理智,回应的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男人这句蛊惑的诱·导,让傅深酒如临火场,全身被烧得滚烫却只想逃生。   她没有办法了。   傅深酒咬了咬唇瓣儿,深吸一口气后突然安静下来,再不做反抗。   意识到傅深酒的不同,薄书砚的动作也是一顿。   在这个空档,傅深酒缓缓打开眼帘,用朦胧的一双水眸看他,强作镇定,“如果这是薄先生惩罚我的方式,那么我欣然接受。原本,我们之间也不过是交易而已。”   说完,不再管薄书砚的反应,傅深酒紧紧地闭上眼睛,再也不吭声、再也不反抗。   像一个任人拆卸的玩偶、没有感情、更没有灵魂。   她那副样子,叫薄书砚性质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他神情阴骘、慢慢地向后撤退,一双幽暗的眸始终盯在傅深酒的小脸儿上。   意识到男人终于停下并离开时,傅深酒的双手攥成拳头,突然就哭了起来。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唇瓣儿上的疼痛,还是因为屈辱,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在这种时候,她再也摆不出云淡风轻的伪装模样,再也无法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些不带感情的话。   明明她已经这么本分。   他拒绝她的邀请、假借朋友聚会陪许绾轻吃饭却偏偏被她遇见,她也知趣地转身就离开了,没有打扰。   后来,他强行要将她从萧邺森的车上带走,她也乖乖地照做了,没让他有任何为难。   但现在,他凭什么还这么对她?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怪罪薄书砚,更没有资格怪罪许绾轻。   原本她还一直在犹豫,到底该找个什么理由来提出离婚。   但现在,许绾轻出现了,她也实在不该空占着薄太太的名分了。   她也知道无论薄书砚怎么对她,都无可厚非,但她就是再也忍不住,就是想要宣泄出来,所以就那么哭了出来。   薄书砚原本紧绷的神情,慢慢颓顿下来,幽暗无光的眸渊也有了微光。   郁燥地扯下颈上的领带砸在地上,薄书砚又走上前去,将她抱了起来,按进怀中。   傅深酒就任由他那么抱着,眼泪一直流一直流,想起薄书砚方才的箭在弦上,她仍觉得脊背一片寒凉。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给薄书砚,但不是在这种她决定要离开的时候、更不是这种方式,这种惩罚、甚至带着一丝羞辱的方式。   轻叹了口气,薄书砚垂首去口勿了她的眼泪,那咸涩的味道叫他的嗓音也跟着变得生硬起来。   “是你先闹的脾气,你倒还先哭上了?”薄书砚阴骘的神情慢慢软化成无奈。   傅深酒只是僵硬地任由他抱着,用尽所有力气去平复胸腔里那股子翻天覆地却又莫名的委屈感觉。   薄书砚已经是30岁的男人,哄人的话、以前没说过,现在更不会说。   他只是沉默着替她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然后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肩背上轻拍,安抚。   直到傅深酒慢慢安静下来,薄书砚才将她从怀中拉出来,一瞬不瞬地凝着已经哭成泪人儿的她,“哭完了?”   傅深酒抬眸看了他一眼,对薄书砚的记忆仍旧停留在刚才那个愤怒而残暴的形象上面,所以总觉得现在这个脾性毫无波澜的男人有些不真实。   她开始怕他了,生怕一不小心就再次触犯到他的逆鳞。   而深酒认为,他的逆鳞,就是许绾轻。   “怎么不说话?”薄书砚的大拇指抚过她的脸蛋儿,“要因为这点事情开始疏远我了?”   傅深酒默了下,再抬眸看他时、她脸上已经有温软的笑意。   好似,刚才那个哭泣失控的人浑然不是她,另有其人。   她弯起唇瓣,清清浅浅地一笑,“薄先生,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可以吗?”   ---题外话---不好意思,更晚了。   明天三更弥补。   爱你们。   ps:这两天小酒肯定是会被吃了……宝宝们要及时来看,否则等到被退稿了,就没有福利了哈哈哈哈 ☆、95.96薄书砚,我们离婚吧。(1/3,3000+)   傅深酒默了下,再抬眸看他时、她脸上已经有温软的笑意。   好似,刚才那个哭泣失控的人浑然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她弯起唇瓣,清清浅浅地一笑,“薄先生,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可以吗?”   薄书砚冷眼盯着她,“傅深酒,你最好说点好听的话出来,如果有一个字让我不顺心……”   他的薄唇蓦地抵上她的耳廓,哑声,“我不介意现在就办了你!”   傅深酒心脏一记猛跳,那本要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愣是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再也不吭声了偿。   薄书砚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如果她要是再说,岂不是在变相地邀请薄书砚……办她。   不说,现在铁定不能说了。   薄书砚等了良久没有听到声音,这才撤回身去看她,沉眉垂睫,“怎么突然又不说了?”   傅深酒咽了咽口水,一双清瞳闪了又闪,弱弱道,“我…突然忘了。”   薄书砚单勾唇角,也不说话,就那么幽幽地看着她。   傅深酒被他看的不自在,自己主动开了口,“薄先生,有医药箱吗?我嘴疼。”   看着突然变乖的某人,薄书砚默了下,这才淡漠地用下颌指了指储物室的方向。   傅深酒如获大赦,急忙快步进去了。   等她自己处理好嘴唇上的伤口出来时,薄书砚已经进了书房。   傅深酒知道,他今夜是真的动怒了。   后背一片寒凉,深酒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刚才提了离婚,薄书砚会怎样。   ……   薄书砚没有回卧室,一夜相安无事。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傅深酒都没有见到薄书砚,薄书砚更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日子又恢复平静,若不是再一次接到薄渊爵的电话……   “阿酒。”薄渊爵原本清润温柔的嗓音,有着鲜见地沉重。   正在看书的傅深酒立时从沙发上站起来,心里升起一股浓重的不祥预感。   她轻轻地喊了声“薄大哥”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薄渊爵那边也沉默下来,过了良久才再度开口,“医生说,玄野这一次陷入昏迷,情况好的话会再次醒过来。若是情况不好……”   薄渊爵没有说下去。   深酒的一颗心紧紧地揪起,“如果不好,会……怎样?”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结果,但任怀着期冀问了这一句。   当年出事的时候,傅玄野替傅至庭挡了很多刀,有一刀伤及内脏,几乎致命。   这两年多以来,傅玄野被傅至庭带着四处奔走、忍受颠簸之苦,本就羸弱的身体恐怕早已被折腾的不成模样……   想到这里,傅深酒恨不能立刻插翅飞到傅玄野身边,亲自守着他、照顾他。   在这个四分五裂的家庭里,她仅剩的一点美好记忆,全是关于自己这个弟弟的。   如果连他也……   想到这里,傅深酒蜷下身子,抱住了自己。   她咬着还未全好的唇瓣,执拗地又问了一遍,“如果不好,会怎样?”   她期望,薄渊爵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可是薄渊爵说,“如果不好,可能……”   薄渊爵最终也没有把这句话说完整,他只说,“阿酒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相信玄野会挺过来的。”   可是他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太过明显!   傅深酒身子一软,跌落进沙发里,小脸惨白,过了好久都没有再出声。   “我已经定了两天以后回英国的机票。阿酒,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薄渊爵的声音异常柔和,有一种欲言又止的味道在里面。   傅深酒听他这样说,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哑着嗓子问他,“薄大哥,你是为了公事回去,还是为了……玄野。”   薄渊爵默了下才回,“阿酒,不要再逃避了。你已经错失了太多和家人呆在一起的时间,跟我走,好吗?”   “走…”傅深酒听到这个字,怔愣了下。   “阿酒,还有两天的时间,你可以认真考虑。”薄渊爵的声音越发地低柔,“另外,这次去了英国,玄野一定不希望你再离开。所以,你和薄家的事情…你也得打起精神来,尽快解决。”   傅深酒将脸埋在膝上,沉默。   “阿酒,你在听吗?”薄渊爵柔声唤她。   “我知道了。”傅深酒低声回应,声线里却藏了一股子异样的坚定。   既已决定要走,那么是一定要和薄书砚离婚的。   她自己倒无所谓,可她不能误了薄书砚。   更何况,薄书砚的心上人……已经重回到他的身边。   关于薄书砚和许绾轻缠绵悱恻的故事,深酒这几天也听到了不少,虽然大部分来自于主动找她“谈心”的闫修。   ……   第二天上午,傅深酒带着薄渊爵之前替她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直接去了千石集团总部。   作为大名鼎鼎的薄太太,即便是门禁森严的千石集团,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阻碍。   因为之前去过薄书砚的办公室,傅深酒循着记忆按了楼层后,很快就找到了独特存在着的执行总裁办公室。   傅深酒正准备推门进去,秘书长苏丽却站出来拦住了她。   “十分抱歉,薄太太。薄总现在正在会客,请您到贵宾区稍作等候好吗?”   傅深酒点点头,“那好。等他空了的时候,麻烦……”   看到从薄书砚的办公室推门而出的那个女人时,傅深酒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秘书长苏丽自然也看见了那个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薄总的客人,就是这位吗?”傅深酒转眸看向苏丽,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苏丽点点头,“我也是奉命行事。”   傅深酒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苏丽点头,“当然,您是薄太太,自然不需要预约。”   “苏丽!”从薄书砚办公司出来的许绾轻手上抱着一个纸袋子,亲昵地朝苏丽招了招手,“这是我妈妈从法国带回来的一些小东西,今天特地带过来,给姐妹们分着玩儿。”   苏丽瞟了眼侧身站着的傅深酒,朝许绾轻使了个眼色。   许绾轻愣了愣,这才看见傅深酒,清婉一笑,“傅小姐是来找书砚的吗?”   傅深酒含笑望着她,轻然点头。   回身看了眼薄书砚办公室的方向,许绾轻抿了抿唇,有些遗憾道,“可书砚刚刚开了个会,现下正在休息呢。”   “是吗?”傅深酒眸色淡淡,脸上是漫不经心地微笑。   一旁的苏丽看了眼傅深酒,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薄总休息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打扰,这几乎是公司不成文的规矩。”   许绾轻偏头一笑,“不过,你是他太太,应该不用管这个规矩。”   若是换做往常,许绾轻和苏丽这么嚣张,深酒至少也要噎个一句半句回去,但如今,她一点心情也没有。   “那我试试吧。”傅深酒牵了牵唇,声音也是低低的。   许绾轻和苏丽对视一眼,便一齐看着傅深酒款步进了办公室。   ……   傅深酒推门进去的时候,薄书砚的双手落在太阳穴上,正紧蹙着眉。   倒是没有在休息。   “薄先生。”傅深酒走到他办公桌前,唤她的时候嗓音里没有温度。   薄书砚抬眸看见是傅深酒,紧蹙的眉这才缓缓松开。   “不闹脾气了?”薄书砚后靠进座椅里,好整以暇地牵唇。   傅深酒一怔,不意薄书砚会这么问。   难道薄书砚这几天不回君至、也不和她联络,是故意冷落她?   深酒抿了抿唇,不想再在这些问题上浪费时间。   她打开包包,从里面抽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薄书砚。   “是什么?”薄书砚眯眸盯她,不接。   傅深酒只好自己将其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叠现金和一张黑卡。   “这是上次在郦城,你给我的现金和黑卡,现在我把它们还给你。”傅深酒一直垂着眼眸没有看薄书砚,“自从我和薄先生你确定婚姻关系以来,从没有在经济上有过牵扯,所以不能被这现金和黑卡破了例。”   薄书砚眸渊幽沉,嗓音里已有戾气,“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傅深酒将钱和黑卡装进信封、双手推到薄书砚面前,这才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   她说,“薄书砚,我们离婚吧。”   ---题外话---谢谢(西西荣荣)的鲜花,么么(* ̄3)(ε ̄*) ☆、97.97她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顺利。(2/3,3000+)   傅深酒将钱和黑卡装进信封、双手推到薄书砚面前,这才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   她说,“薄书砚,我们离婚吧。”   凤眸蓦地一敛,薄书砚毫无反应,只静默地盯着她。   傅深酒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时候,声音太小了,他根本没听见。   空气都好似凝固一般,傅深酒深吸了口气,拔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薄书砚,我们离婚吧。撄”   薄书砚仍旧没什么反应,只是一双幽黑深邃的眸凝在她身上,叫她莫名心慌。   心跳失律的时候,傅深酒错开了视线,垂眸又去拿包包里的离婚协议书偿。   拿出来后,傅深酒自己随意翻了翻,这才双手将其递给薄书砚,莞尔,“薄先生可以看看这个,如果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麻烦您在上面签字。”   薄书砚凝在她身上的视线终于有了松动,缓缓投放到傅深酒双手捧着的那份离婚协议书上。   傅深酒急忙将离婚协议书又往他面前送了送。   薄书砚蓦地抬眸,盯了傅深酒一眼。   傅深酒心口一记猛跳,拿着离婚协议书的双手下意识地一缩。   明明薄书砚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可他的一挑眉一抬眸就让她之前酝酿了好久的勇气消失殆尽。   她想起那晚在君至,她原准备趁机会提离婚的事情,但最后薄书砚只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让她再也不敢开口。   这个男人总是不动声色,却总是给她一种、他能在分秒间噬她骨血的错觉。   所以今天,她选择到他的办公室找他。   工作区域、外面还有那么多员工,他总不至于因为她提离婚而恼羞成怒……对她做什么吧?   “手上拿的什么?”在傅深酒一双手都快举酸了的时候,薄书砚轻扯唇角,终于发声。   傅深酒松了口气,忙答,“是离婚协议书。”   “拿过来我看看。”薄书砚用下颌指了指傅深酒双手捧着的东西,嗓音倒是意外地……柔和。   柔和……   深酒心头闪过一丝异样,但到底没有多想。她忙倾身过去,将离婚协议书又往他面前递了些。   但办公桌实在太宽大了,傅深酒饶是已经这样,那份离婚协议书仍旧距离薄书砚有一小段距离。   薄书砚挑眉,用下颌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   傅深酒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薄书砚是让她绕过办公桌到他身边去……拿给他。   毕竟是自己提出的离婚,照顾一下薄书砚的情绪也是应该。心里这样想着,傅深酒就捏着协议书绕过办公桌,最后在薄书砚身侧停下。   “里面说了些什么?”薄书砚垂眸看着离婚协议书,声线寡淡。   深酒站着,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就是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危险气氛给笼罩着。   抿了抿唇瓣儿,深酒回答的很委婉,“嫁进薄家本就是我高攀,所以离婚以后我不会带走薄家一分一厘的东西。薄董每年给我爸爸的五千万,是我爸爸跟薄董之间的交易,所以……”   深酒顿了下,看了眼桌子上那个信封,“所以,财产分割,很清楚也很简单,离婚协议书上写的都很清楚,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另外,正如前面所说,我们的婚姻不过是因交易而产生的关系,没有所谓的……爱情,更没有孩子,所以也不存在抚养权的问题。”   说到这里,傅深酒翻开协议书,“我说的不过是惯常的要点,薄先生还是看协议书吧,会更清晰些。”   看见“离婚协议书”几个黑字,薄书砚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爆了爆,但他勾着唇角用下颌指了指协议书,“继续翻。”   “……”傅深酒只得乖乖照办,又翻了一页。   “你这种时候倒是听话。”薄书砚蓦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听不出情绪。   傅深酒怔了怔,没敢接话。   直到看完了所有内容,薄书砚才凤眸缓挑,抬眸眯她,“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提离婚?”   傅深酒眉眼轻抽了抽,这个问题难到还不明显吗?   薄书砚看了这么半天,就得出这么个结论?   “是不是薄先生对协议内容有不满意的地方?”傅深酒拿起协议书,没有直接回答他,“如果有,我尽快找人修改。”   “不用修改。”薄书砚答,“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傅深酒听他这样说,忙从一旁的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来递给他,“既然没有问题,就请薄先生在这里签字吧。”   说这话时,傅深酒很“体贴地”翻到该由薄书砚签字的地方。   薄书砚顿了下,抽走了她捏着的钢笔。   指间一空的时候,傅深酒心头莫名涌过怅然若失的感觉。   两年多有名无实的捆绑婚姻,终于要结束了?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她原本以为,像薄书砚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面对她主动提出的离婚,怎么也会因为颜面有损的原因而有意刁难她些时候……   她倒是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顺利。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她嫁给薄书砚,本就不是他所愿。   更何况,现在许绾轻回来了……   想到这里,傅深酒松了口气,因为主动提离婚而有些内疚的心情也缓转了些。   ……   薄书砚慢条斯理地扭开钢笔笔盖,动作平常得就像准备签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文件。   傅深酒屏气凝神,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薄书砚捏在手中的钢笔给吸走了。   时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薄书砚的笔迟迟没有落下。   看着傅深酒一脸认真地期待神情,薄书砚太阳穴两边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扯唇轻笑了声,将笔丢开了。   这个女人,到现在竟然不知悔改!   是真的准备让他签字么?!   欠收拾。   “傅深酒,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嗯?”他神情间明明是深浓的怒意,但他偏偏笑着说话。   “……”傅深酒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薄书砚手中的那支笔上,现在薄书砚突然丢下笔,她有些懵,茫然地抬眸看他时,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更加欠收拾的话,“薄先生,你不签字吗?”   话一出口,傅深酒就后悔了。   因为她看见,薄书砚脸上原本残存的那点笑意都褪尽,只余一双紧眯的眸,阴骘而狠戾地凝着她。   这是……终于恼羞成怒了么?   深酒心口震荡,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   “傅深酒,我有没有说过,你再说出一个让我不顺心的字,我就立刻办了你?”薄书砚并未起身,只挑眉问她。   深酒咽了咽口水,有些为难地扯唇,“可这里是办公室。”   她不相信薄书砚会在办公室里乱来!   “你介意?”薄书砚单勾唇角,十指交握横在办公桌上,那姿态闲适得就像在巡视被自己圈禁在领地的猎物!   傅深酒点头、意识到不对后又急忙摇头,但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她干脆懒得回答了,转身就想要往门口退。   可她的手刚刚搭上门把手,一只大掌就蓦地覆了上来,将她的小手紧裹在其中!   手背像是被电流集中一样,傅深酒呼吸一滞,想要将手抽出来,却失败了。反而引得薄书砚捉了她的双手,扣按在她头顶的位置!   同时,傅深酒的后背被一道坚实的肉/壁给死死抵住。   又是这个咨势!   傅深酒彻底慌了,纽动着身子就想要逃。   但又哪能轻易地从一个被惹怒的男人手底下逃脱!   薄书砚蓦地用力,就将她压在了玻璃门上。   傅深酒的手撑在玻璃上,脸和身子也被贴在玻璃上,她突然就想起了前段时间很流行的那个“撞玻璃头像”。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跟那些头像一毛一样!   好在薄书砚的办公室在角落,外面有一条走廊将其与人多的办公大厅阻隔了开来。   否则,她现在被薄书砚抵在玻璃上的样子要是被外人看去……想想都觉得好丢人,比那次撞玻璃还丢人!   她怎么就跟玻璃门这么有缘呢?!   “薄先生,你放开我。”因为小脸都被挤变形了,傅深酒说出来的话闷闷的,语调都已经不对,莫名带着一股可怜兮兮的味道在里面。   然而她现在只有任人宰割的模样,也确实挺可怜的。   薄书砚敛眸、将呼吸迫入她的耳廓深处,“傅深酒,你自找的!”   话音甫落,他蓦地垂首,带着惩罚式的口勿,就绵密地落在她颈侧。   ---题外话---下午五六点的时候还有一更。 ☆、98.98你是年纪小脑子没长开,所以才不知道要识相点?(3/3)   薄书砚敛眸、将呼吸迫入她的耳廓深处,“傅深酒,你自找的!”   话音甫落,他蓦地垂首,带着惩罚式的口勿,就绵密地落在她的颈上。   “……”傅深酒的身子猛然绷紧,大脑一片空白。   薄书砚这是真的打算……在办公室跟她做那种事情吗?   “薄书砚,你不能总是这样不讲道理,我是来跟你离婚的,不是来跟你做这个的……”因为用力,傅深酒被桎梏在头顶的一双手都攥成拳头,可怎么逃也逃不开撄。   “你还提离婚是不是?”薄书砚唇上和手上的动作同时一顿,猛然按住她的双肩,将她翻转过来后复又压在玻璃门上。   傅深酒死抿着唇避开他的视线,一双手刚被松开就去将那被薄书砚撩到胸口以上的针织衫给拉了下来偿。   他神情阴鸷地盯着她,呼吸粗纵喷薄着捏她下巴,“傅深酒,你是不是年纪小脑子没长开,所以才不知道要识相点?!”   脑子没长开?   你脑子才没长开!   你全家脑子都没长开!   傅深酒鼓着腮帮子狠狠瞪了薄书砚一眼,但对上他要杀人的视线后又飞快地移开了。   她深知面前的男人她惹不起,但心里又着实憋了一口气,最后只得恨恨地、憋屈地将通红的一张小脸转向一边。   薄书砚捏着她的下颌,强势地将她的脸给扳了回来,“说话!”   傅深酒视线闪躲,尽管心里有一千九百九十九句用来讨伐薄书砚的话,她现下也不敢说出来。   她目前最清晰的一个想法是:看来办公室也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因为薄书砚这样的男人根本没有底线!   傅深酒倔强的沉默,使得薄书砚的怒气值又激增了好几倍。   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他这个被“高攀”的薄先生是被这个“高攀”自己的薄太太完完全全地漠视了吗?   那猛踹出去的一脚明明有毁灭性的力量,却全部消绵在空气里,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傅深酒,不要把我对你的纵容,当成你在我面前嚣张的资本!”薄书砚活了30年,第一次这样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沉哑的嗓音夹杂着狠戾的威胁,几乎要破音。   薄书砚的眸越眯越紧、越眯越紧,钳制在傅深酒下颌的两指亦然。   傅深酒捏着一双拳头垂在身侧,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沉默下去。   薄书砚的这幅样子,赤果果地恼羞成怒。   也是,他是实打实的天之骄子,是名门世家里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世家公子,何曾这样丢过面子。   她这样贸贸然提出离婚,他的面子如何过得去?   她是有些嚣张了。   一双清瞳闪了闪,傅深酒经过了认真考虑才开口,“要不…离婚的事情由你来提?离婚协议书也由你找律师来拟定?”   薄书砚眉峰不可控地轻抽了抽,他默了下才问她,“你刚说什么?”   看着他似乎缓和下来的情绪,傅深酒暗以为自己找对了方向,忙补充道,“如果薄先生你不想亲自出面的话,直接找个代理律师跟我谈也是可以的,我会好好配合他,没有关系的。”   薄书砚眯眸盯了她良久,突然撤回身,继续冷冷地盯着她的一脸认真。   果然是年纪太小了,智商没攒够!   这个是重点吗?!   薄书砚几乎要被她给蠢笑了。   他抬手摁了摁眉心,垂眸调整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眸看她,“继续说。”   傅深酒长舒了口气,把语气放到最温软也最显尊敬的刻度,“我知道薄家是世家,出了离婚这样的事情势必会对名声有影响。”   顿了下,她拧眉想了想,声音低下来,“但是我的名声一向不太好,所以离婚以后薄先生可以吩咐报社记者出一篇报道,就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好了。”   薄书砚眯眸,几乎是要笑出来,“薄家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种?出点事情还要你一个姑娘家来担着?”   傅深酒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连累薄家的名声。”   薄书砚摸出一支烟,睨了傅深酒一眼,“但是你说的办法,我会考虑。”   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压制下来,恢复成那个寡沉而不动声色的薄书砚。   傅深酒舔了舔已经结痂的唇瓣儿,想了想还是补充道,“除了不想连累薄家的名声,我也不希望这件事牵连到其他任何人。所以,薄先生如果确定要使用这个办法的话,能不能不要让媒体牵扯出林复君…或者萧邺森?”   薄书砚点烟的动作一顿,默了下后才继续垂眸打火,将烟含在薄唇间后,他才幽幽道,“你顾虑得倒周全。”   周全倒是周全。   不过,至始至终,他的这位薄太太都没有一字半句提到他这位作为丈夫的“薄先生”。   深酒脸上浮过抱歉的神情,自知在薄书砚面前提别的男人不太好。   但她没办法,总不能因为她离婚,就把无辜的萧邺森又推上风口浪尖。   “还有没有其他要交代的?”薄书砚押了口烟,淡蓝色烟雾缭绕,遮住他所有神情。   傅深酒看着他立在那里的侧影,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但,离婚以后,薄书砚会怎样,哪里需得她来操心?   垂下眼眸,傅深酒摇了摇头,“没有了。”   “没有了就出去。”薄书砚看也没看她,寡声,“苏丽没给你说规矩?”   规矩?   傅深酒想了想,恍然记起苏丽之前说过,薄书砚休息的时候不允许被任何人打扰。   可她,已经打扰了他这么久!   薄书砚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叫深酒慌了慌,步子往后一退的时候就输了阵,“那我先出去了,薄先生你好好休息。”   薄书砚垂着眼眸抽烟,没吭声。   傅深酒转身出去了。   直到傅深酒的身影在走廊里消失,薄书砚这才抬眸去看那空荡荡的地方。   而后,他抬步回到办公桌前。   桌上,离婚协议书还翻在双方需要签字的那一页。   薄书砚将烟夹在唇间,被烟雾缭绕的眼眸淡淡一眯的时候,他将视线投到了远方。   ……   傅深酒快步除了走廊,一直埋头走出了千石集团,这才停下来。   胸腔间一直憋着的那口气,也才慢慢平顺下来。   她回身仰望千石集团高耸的写字楼,视线停留在薄书砚的办公室大概所在的楼层高度,怔愣了好一会,才终于想起一件事……   尼玛,她努力了半天,到头来,薄书砚根本没签字啊!   不但没签字,对于离婚这件事,连明确的态度也没有给她!   心底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傅深酒也是有点心累。   原准备立马转身回去找他,但一想到薄书砚那幽沉沉的表情,她就迈不动步子。   算了,反正过两天薄渊爵才会走,下次再找机会去跟薄书砚谈吧。   她也是有点怕了薄书砚了。   心累。   傅深酒抬手拍了拍额头,长吐了口气,抬步准备离开。   “傅小姐!”   傅深酒步子一顿,没有转过身也知道后面叫她的人是谁。   明明她和许绾轻的交集少得可怜,可她就是能够断定。   傅深酒并没有停步,也没有转过身,就当没听见似得,直到许绾轻踩着高跟鞋追上来,拦在她面前。   “找我有事?”傅深酒这才停住,浅浅一笑。   许绾轻用手虚按着胸口喘了喘气,笑,“傅小姐你走路够专注的,我叫了你半天你也没听见。”   傅深酒牵唇一笑,“抱歉。”   许绾轻顺了顺有些乱了的长发,莞尔,“小事,用不着这么见外。”   傅深酒点点头,就安静地站在那里,也不主动开口。   许绾轻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那句“你找我有事吗?”,只得自己先开了口。   “傅小姐,不如我们找个咖啡馆坐一坐吧?”许绾轻声音清婉,态度很好,“我前阵子崴了脚,还没好,不能久站的。”   傅深酒挑眉看她,毫不扭捏,“许小姐诚心邀请,我自然不好意思拒绝。”   许绾轻面色微微一僵,随后笑了笑,“我对这边也不是很熟,不过我知道书砚很喜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薄先生喜欢的咖啡馆,必然是不错的。”傅深酒很平静地接过话头。   许绾轻瞳眸微缩,默看了傅深酒一下才答,“是啊。要不,我们就去那家吧?”   傅深酒点点头,“许小姐请带路。”   许绾轻不再说话,捏着包包走在了前头。   ---题外话---谢谢(dhh_101010)的3张月票,无限么么哒!(* ̄3)(ε ̄*)   PS:加更章,弥补昨天晚更。   爱你们,么么哒。 ☆、99.99女人可没有婚姻,但不能没有骨气。(1/3,3000+〕   许绾轻瞳眸微缩,默看了傅深酒一下才答,“是啊。要不,我们就去那家吧?”   傅深酒点点头,“许小姐请带路。”   许绾轻不再说话,捏着包包走在了前头。   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到马路对面的咖啡馆,在一个角落坐下后,才由许绾轻先开了口撄。   “傅小姐,喝点什么?”许绾轻扶着点单页,嗓音柔柔的。   “麻烦给我一杯白开水。”对服务员说完这句话后,傅深酒转眸,对着许绾轻清浅一笑,“我不太喜欢喝咖啡。”   这是实话。   “这样啊。”许绾轻抿抿唇,对服务员柔声道,“那我跟以前一样,一杯美式咖啡。偿”   服务员听她这话,愣了一下才礼貌道,“两位请稍等。”   看见服务员的反应,傅深酒没忍住,抿唇笑了下。   许绾轻脸上掠过尴尬,但很快恢复正常,“傅小姐就不好奇,我邀请你过来是想做什么?”   傅深酒摇了摇头,反问,“难道不是纯聊天么?”   “……”许绾轻纤细的食指点了点眉心,笑,“没想到傅小姐这么爱开玩笑。你我都是女人,没有必要在彼此面前伪装。”   “不信算了。”傅深酒抿抿唇,无所谓道。   许绾轻微恼,还是强作笑颜,“傅小姐平日里就是这么和人相处的吗?”   “和人的话,一般是这么相处的。”傅深酒挑眉,“有问题?”   许绾轻眉眼轻皱,总觉得傅深酒字字句句都在带刺,可她却挑不出来。   这时,服务员端了白开水上来。   傅深酒便拿起水杯喝水,懒得理她。   许绾轻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挺没意思的,抿了口咖啡后自己转移了话题,“我和书砚的事情,大概你也打听过一些。”   打听?   “……”傅深酒眉尾轻抽了抽,不知道这位千金看起来知书达理,怎么就自信过了头。   “我和他能走到订婚那一步,也挺不容易的。若不是后来阴差阳错……”许绾轻垂眸,眉目间有隐绰的忧郁在流淌,“虽然我们分开过几年,但是我们在彼此生命中所占的位置,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傅深酒只礼貌性地维持着笑意,并不吭声。   但许绾轻和薄书砚曾经走到过订婚这一步,她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善意地提醒你。因为一桩交易性质的婚姻把自己绑在一个已经有故事的男人身边,对你自己是不公平的。”许绾轻看着傅深酒,微敛的水眸盈盈闪闪,倒像是一副真的操心样子。   “……”傅深酒越发觉得自己和许绾轻有交流障碍。   许绾轻那副高高在上、悲悯众生的样子叫深酒“顿服”,于是她真诚地点点头,“你说的很对。”   许绾轻秀眉微蹙,而后又笑了,“其实我这个人是顶看不上那些为了争男人而耍些小心机的女人的。我今天找你过来,不过是同情你的身世,想要让你明白你自己的真正地处境而已。我始终认为,一个女人可以没有婚姻,但不能没有最起码的骨气。”   “况且我认为,你对薄家的复杂情况和书砚的过往,全都一无所知,实在不适合当薄太太。”   “傅小姐,我想问问你,你对于现在的薄书砚,又了解多少呢?他喜欢什么,抑或讨厌什么,你都不清楚吧?”   清瞳微闪,傅深酒的心沉了沉。经许绾轻这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确实不知道。   但转念一想,正因为许绾轻所说句句属实,所以她才越加觉得,和薄书砚离婚是正确的抉择。   但许绾轻今天找她来这里,似乎还并不知道她已经向薄书砚提出离婚这件事。   傅深酒拿起水杯抿了口水,也没打算告诉她。   就让她着急去吧。   她一着急,再跟薄书砚一闹,说不定离婚的事情就会容易很多呢。   不想和许绾轻多说,傅深酒起身,拿着包包就想告辞。   许绾轻眸内闪过恨意,叫住了她,并从包包里抽出一个文件袋。   她再开口说话时,脸上已没有一贯的温柔笑意,“傅小姐,不如带点东西回去看看,打发时间。”   深酒敛眸接过文件袋,抽出里面的纸张和照片略略看了看,无语地扯唇,“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绾轻端起咖啡杯,优缓地抿了口,“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家父和兄长在政界还能施展得开手脚,所以吩咐人随便调查了下傅小姐的身世和关系网,仅此而已。”   “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我?”傅深酒捏紧文件袋,沉眸看着她。   许绾轻抬眸一笑,“难道傅小姐认为,我这种出身的人,还需要用威胁这种方式?我不过是…在提醒你罢了。”   话说到这里,傅深酒就觉得有点意思了。   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和薄书砚离婚了,便懒得和她多说,转身便走了。   许绾轻却并不知道内情,看着傅深酒离开的背影,她的指尖掐入掌心,面庞上流露出一股与其气质完全相悖的幽暗来。   她在位置上静坐了会儿后,从包包里拿出手机。   电话接通以后,她笑,嗓音柔婉地开了口,“苡贤,我是绾轻。”   ……   自从上次在薄书砚的办公室提过离婚以后,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两天。   在这两天之间,傅深酒几次尝试过要联系薄书砚,但都失败了。   最后她回君至拿东西,才辗转从闫修那里得知,薄书砚出差去了郦城。据说,许绾轻是一同前去的。   傅深酒只得等。   好在,她几次跟傅至庭通电话,得到的消息都是傅玄野只是陷入昏迷,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刚好薄渊爵在国内有些私事要处理,所以去英国的行程往后延了两天。   在这期间,傅深酒除了回萧家看了一次容怀音以外,一直陪着明宋。   对于不能带着明宋一起离开,傅深酒非常歉疚。   但明宋却一改往态,言辞间竟是隐隐决意要留在雁城了。   傅深酒本准备追问原因,却接到薄渊爵的电话。   “阿酒,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薄渊爵最近也忙得厉害,温润嗓音里尽是疲惫。   傅深酒垂下眼眸,有些无奈,“薄书砚出差了,所以我没办法找他签字。”   “出差?”薄渊爵重述了这两个字后才轻笑了声,“你听谁说的?叶清臣昨晚还在名爵见过他。”   “……!!”傅深酒愕然。   可闫修到底是因为什么要骗她?   “这样吧。”薄渊爵略略沉吟了下,“明晚小晚爸爸的公司要举行一个商业酒会,薄书砚也在受邀名单之列。不如我让叶清臣想想办法,带你进去,你找个机会和他再谈谈。”   顿了下,薄渊爵补充道,“阿酒,这次你要尽全力,我们都等不起了。”   傅深酒心口猛地一沉。   她知道薄渊爵是什么意思。   “恩,我会看着办的。”傅深酒抬手摁着心口的位置,突然有些呼吸不过来。   “我没有要逼迫你的意思,我只是……”薄渊爵可能觉得深酒语气不对,补充解释。   傅深酒掐断薄渊爵的话,“我知道,我并不是因为薄大哥你的原因才决定要跟他离婚的。我有…自己的判断和原因。”   傅玄野是原因。   许绾轻是原因。   她和薄书砚之间巨大的鸿沟也是原因。   原因,太多了。   只不过想来,命运的安排有时候也挺有意思,她和薄书砚相识于一个宴会,现在也得借助一个宴会来结束。   ……   翌日晚。   酒会依然在莱斯顿酒店,顶层宴会厅。   傅深酒特意穿了礼服,跟着同样礼服装扮的叶清臣进了宴会内场。   同样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不一样的心境而已。   叶清臣给傅深酒指了薄书砚所在的方向后,就转身到一边去和人攀谈了。   傅深酒顺着叶清臣所指看过去,看到薄书砚仍旧是被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们围着,间或举杯的时候、彼此手中杯轻轻一撞、尽显风流。   傅深酒也端过一杯酒做样子。   指尖蜷握、攥进掌心的时候,傅深酒捏着杯脚,穿过人群,朝薄书砚走去。   ---题外话---十分感谢(zpra)的1张月票,(* ̄3)(ε ̄*)么么!   PS:上一章有个小小的台词bug,不知道大家看出来没……哈哈哈哈……不过不影响阅读。   另重申,小酒马上就要被吃了,大家在新章节出来时,尽快来看,我很担心会被和谐……退稿…… ☆、100.100傅深酒,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来是来……(2/3)   傅深酒也端过一杯酒做样子。   指尖蜷握、攥进掌心的时候,傅深酒捏着杯脚,穿过人群,朝薄书砚走去。   离薄书砚越近,傅深酒的心跳越快,紧张莫名。   在距离薄书砚大概还有十五步左右的距离时,傅深酒停了下来。   因为围着薄书砚的那圈人,正就“千石集团在郦城新投资的地产项目”这个话题说得正酣偿。   她不好打扰。   傅深酒侧过身,将酒杯放在餐台上,端过一碟精致蛋糕捧在手里,一边留意他们的谈话内容,一边等撄。   薄书砚其实是从傅深酒进·入宴会厅的那一刻,就留意着她的。   彼时,他有些慵懒地靠在楼梯栏杆上,单手抄袋、单手捏着红酒杯,时不时抬眸看一眼那个被掩映在人群中的纤细身影。   她捧着一碟蛋糕也不吃,靠在餐台旁,静默地立着。   “薄总,等会儿酒会结束,不如一起去夜场再玩儿一圈?”   “这个建议好,这种商业酒会着实无趣了些。”   有人提议,立马就有人附和。   “嗨!薄总现在是有太太的人……”年轻的男人顿了下,“更何况,我听说许首长家的千金也回雁城了,薄总怎会有时间跟我等去那种地方?”   年轻男人的话音甫一落下,现场的气氛顿时冷凝了下来。   傅深酒看着碟中精致可爱的蛋糕,不免替这个冒失鬼担心。   连她都知道,薄书砚这样的男人的私事,旁人是不能随意谈论的。   到底是太年轻。   不过,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薄书砚身边的人几乎都知道许绾轻的存在。   怪不得,自从她嫁进薄家以后,周遭的目光总是缺乏善意。   大概,在所有人眼中,她傅深酒就是一个为了跻身豪门太太之列而不惜拆散一对良人的…第三者。   想到这里,傅深酒勾了勾唇,自己无声地笑了起来。   ……   好不容易等到那一群人终于耐不住薄书砚的寡淡而纷纷散开,傅深酒这才有机会走到薄书砚身边。   薄书砚挑起凤眸盯了她一眼,蹙眉,“你怎么来了?”   将唇瓣儿抿了又抿,傅深酒也很直接,“为了跟你见面,所以我托人帮我混进来的。”   “混?”薄书砚牵唇,笑,“现在莱斯顿做酒会的能力已经差成这样了么?”   听他这么说,傅深酒没有立时接话,而是转眸看了眼推杯换盏的众人,这才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我知道跑到这种场合来跟薄先生提离婚的事情很不合适,但我上次去千石集团找你的时候,你忘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又是离婚。   薄书砚眸渊一暗,捏在杯脚上的长指紧了紧。   见他不说话,傅深酒紧张地吸了口气,又试探性地开了口,“薄书砚,我们谈谈吧?”   她不会傻到以为,薄书砚上次是真的忘记签字了。   所以想要离婚,跟他谈谈,是必要的。   听到这话,薄书砚站直身体,抬步便要走。   傅深酒见他要走,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就捏住他的衬衫袖口,低低地、请求般地唤了声,“薄书砚……”   薄书砚盯了眼她捏在自己袖口的手指,傅深酒便立即松开了。   “薄书砚,我们谈谈离婚的事情吧。”傅深酒敛眸,又重复了一次。   “你要在这里谈?”薄书砚盯了她一眼,扔下这句话后就又抬步走了。   深酒一愣,看了眼周围来来去去的人群,这才反应过来,在宴会大厅谈离婚的事情,确实很不合适。   她得竭尽所能地顾全薄书砚的面子,离婚才能更容易些。   连手中的那碟子蛋糕都忘记放下,深酒急忙跟了上去。   ……   薄书砚最后进了二楼最角落里的一间休息室。   傅深酒犹豫了下,还是跟了进去,并关上了房门。   薄书砚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摸出一根烟晗在唇片儿间,却并不点燃。   傅深酒也走过去,倾身将手中端着的那碟子蛋糕放在沙发前的矮桌上。   薄书砚抬眸看她的时候,视线刚巧落在她深V的匈口,那条掩映在项链后面的深·缝,叫他的的眸渊立时就暗了下来。   “薄先生,能说的我那天在你的办公室已经说过了。”傅深酒站直身体,双手交叠在小腹前,明明是一副乖巧的模样,语气却异样地坚决,“我今天过来,不过是再次请薄先生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或者,薄先生给我一个承诺,我去找你的律师谈也是一样的。”   果然又是离婚。   薄书砚不耐地蹙眉,隐忍着怒气后靠进沙发里,右手横搭在沙发靠背上,落在大褪上的那只手慢条斯理地摩挲掌间的打火机。   “傅深酒。”薄书砚缓挑凤眸,掀唇淡笑,“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你想嫁就嫁,想甩就甩的男人?”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分明是动了怒。   傅深酒交握在一起的指握了握,才抬眸看他,“我当然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我觉得,离婚于你于我都是一件好事。当初我能嫁进薄家,不过是因为一桩交易,并非你我所愿。人活在这世上已经很艰难了,如果一直被绑在一段无爱的婚姻里,那这一生,岂不是太过无趣了……”   长睫微闪,深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感叹了起来,所以急忙顿住了话头。   薄书砚深看了她一眼,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让傅深酒心里发毛,她交叠在小腹前的双手往上移了移,同时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薄书砚。   薄书砚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深浓了,“原来……是这样。”   “……”傅深酒清瞳一闪,有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薄书砚将手中的打火机和香烟一齐丢在桌上,然后站起身来,过于笔挺修长的精·实身躯就那么朝傅深酒移了过来。   这个男人的气场太过强大,傅深酒在他起身的时候就已经慌了,她开始向后退。   薄书砚的长腿不过紧迈了一步,就抬手将她勾进了自己怀中,按在她平坦小月复上的大掌并没有用力。   “傅深酒,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原来是来求爰的。”他将喷薄的呼吸咬在她的耳垂,嗓音里带着致命的蛊惑。   求……爱……   “薄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个男人,怎么总能这样曲解!   “不是吗?”薄书砚隐忍着胸腔里的那股子怒意,嗓音幽沉地反问。   “不是!”傅深酒的脊背被他的匈膛一抵,莫名地麻了。   这个女人,自己说出来的话转瞬就忘。他有些扫兴,不过还是耐着性子提醒她,“你刚刚说自己被绑在一场无爱的婚姻里,难道不是在向我求爰的意思?”   “……!!”傅深酒身子一僵。   她刚刚似乎…确实说过这种话,但她绝不是这个意思。   她当时不过是想借这个理由说服薄书砚跟她离婚,好把名分给他自己中意的许绾轻而已!   深酒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出字句来,只干巴巴地又说了句,“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薄书砚没再回应她。他的右手顺着她的手臂上滑,经过她的锁骨,最后停留在她颈侧。   傅深酒只觉得自己的整条手臂都快废了,垂眸就去看薄书砚的手。   薄书砚倒没有做其他的什么,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捏住她颈上的那根链子,然后轻轻一带,将那个被挤在深·缝中的钻石吊坠给…提了出来。   “……!”那种陡然一空的感觉,让傅深酒倒吸了一口凉气。   明明薄书砚碰都没碰她,她却觉得全身都止不住地澶栗起来。   薄书砚的手就停在那里。他两指捏着那坠子,指腹来来去去地在上面摩·挲。   “薄…薄书砚…”口干舌燥,傅深酒咽了咽口水,想起那天在办公室的事情,紧张地说话都结巴起来了,“我们就要离婚了,你不能再对我耍·流·亡民!”   她的话音一落,薄书砚横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却蓦然收紧。   这个女人,竟然还敢提这个词!   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过她机会!   随着男人力道的加重,傅深酒终于忍不住弯了腰,缩了身子。   腰快被勒断了!   薄书砚沉眉垂睫,绷着怒气再度摩挲了下那个钻石吊坠,然后慢条斯理地将那吊坠按进了它原来所在的地方。   傅深酒被他这个举动给震懵了,傻在了那里。   在她还没缓过来的时候,薄书砚垂首,沙哑的嗓音混合着粗纵的呼吸,响彻在她耳边。   他咬牙,“傅深酒,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了!”   ---题外话---还有一更,在6点左右。 ☆、101.101需要安抚却又本能地不想被靠近。(3/3,3000+〕   在傅深酒还没缓过来的时候,薄书砚垂首,沙哑的嗓音混合着粗纵的呼吸,响彻在她耳边。   他咬牙,“傅深酒,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了!”   话音甫落,他就提着傅深酒转过身,抬手挥掉矮桌上的杯碟和蛋糕,将傅深酒按了上去。   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撄!   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的!   傅深酒吓得不轻,实木矮桌那股子冰凉顺着她的脊背蔓延开来,寒得她身子重抖了抖。   她双手撑着身就想要爬起来,一张小脸被吓得有些苍白,“薄先……”   然而“薄先生”三个字还没完全喊出口,樱粉的两瓣儿便蓦地被狠封住了偿。   她拿手去打他,一双手立时就被扣在她自己头顶。   她抬月退去格他,一双月退立时就被分在他身体两侧。   她用利齿去咬他,他就用更野蛮的方式咬回来。   她调动身上的每股力量去反抗,所有的反抗方式都用遍,却终成徒劳。   深酒力气耗尽,匈口却剧烈地起扶。   她终于乖下来的时候,男人粗纵的口勿便开始下移。   一双清瞳无限地紧缩,傅深酒无望地哭了出来。   “薄书砚,你不能仗着力气大欺负我!”   他就欺负她,欺负完这里就换下一处!   “薄书砚,你别月兑我衣服!”   他就月兑她衣服,将那用几片拼接起来的礼服裙子用利齿撕成了碎片!   布料碎裂的呲呲拉拉声,混着粗纵的乎吸声,很残暴也很钻制。   当傅深酒身上仅剩那根钻石吊坠的项链时,薄书砚身上什么都没有了。   一地的碎裂布片。   他将她捞去沙发上,将她的呼吸和她的抽噎尽数吞咽下去。   傅深酒浑身僵硬,他就用他的方式去寸寸软化。   直到,她最终控制不住地口享了出来。   多年不曾尝过滋·味的男人,被她的声音触发后,迫不及待,非要不可。   “宝贝,放木公。”   听见这四个字,傅深酒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大脑,那抹触目的红从她的耳根,弥漫到每一处。   她为自己这反应而觉得羞愤,闭着眼偏过了头。   他在这时候,分开了她。   进的很深。   唔!   痛。   紧。   ……   三次。   当耳边的粗纵乎吸第三次平缓下去的时候,傅深酒明明心里恨透了他的强霸,却仍将一张表情残破的小脸藏进他的匈膛。   她缩在他怀里,像一个受了重伤的猫咪,需要安抚却又本能地不想被靠近。   她只是需要一个角落来遮羞。   薄书砚闭着眼睛在她发顶印了一口勿,哑声要求,“小酒,看着我。”   傅深酒长睫一颤,泪水滴落在他的胸口,顺着他紧实的肌肉向下流淌。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已经逐渐消弭下去的疼痛,还是因为觉得屈·辱。   太阳穴两边的青筋爆了爆,薄书砚将她的小脸捧起来,去吻她流泪的眼睛。   她咬着已经红月中的两瓣儿,倔强地闭着眼睛,分明是带着恨意的,可她默不作声。   她这副模样叫薄书砚心里焦躁,他扣着她的脑袋,发了狠地威胁她,“是你来招惹我的!你若再这样,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傅深酒缓缓打开眼睛,濡湿的睫毛都拧成几股。   她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刚才这举动大概是在说,随你。   美好在怀,她这副模样其实更能叫他动念头。   薄书砚扣着她后脑勺的五指止不住地收紧了些,青筋突突地跳了半天,他慢慢冷静下来,心底那股子舍不得的情绪竟然压过了最原始的涌动。   大拇指指腹在她的两瓣儿上轻轻游移,他捞起她的身忍不住绵了又绵,这才捞起地上的西服外套,裹在了她身上。   虽然已经近五月,天气还是很凉。   身上蓦然传来的温暖,傅深酒便动手去捉了那层遮蔽,恨不能将整个身子都蜷缩进去。   薄书砚垂眸看着那个缩在自己怀里的姑娘,神情慢慢地柔缓下来。   是她先招惹他没错。   可确实是,他欺负了她。   然,他一点都不后悔。   他眯着眼眸一遍又一遍地回味她的味道,只想要更多。   但依照小姑娘现在的状态,恐怕是不行了。   薄书砚心生怜爰,将怀中的她又搂紧了些、却又不敢太紧,像是在保护绝世难得的珍宝。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   “我好痛。”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良久,傅深酒可怜巴巴的声音突然响起,带动着轻软的气息,撩在他心口的位置。   薄书砚紧绷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他垂眸又在她发顶印了一吻,小心翼翼地拂掉沾在她脸蛋儿上的碎发,“是不是这里痛?”   薄书砚问她的时候,其中一只手移到他所指的那个位置,“我给你柔。”   被触碰,傅深酒身子一僵,反应过来后忙往后缩,吓得连脚趾都缩了起来。   她闭着眼睛阻止他,因为羞愤而拔高声音,“不是那里!”   其实就是那里最痛,可她此刻只得否认。   薄书砚的手一顿,所有的智商在这一刻都叫怀中姑娘的小愤怒给赶跑了。   他竟然有些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傅深酒将眼皮儿微微掀开一条缝,就看见了薄书砚那副无措的“可怜样子”。   明明被他欺负了,心里恨他恨得要死,却因为他的表情而生出一丝不忍。   她的小手从西装里钻出来,握着他僵住的手拉了拉,依然是生气的语调,“手腕痛!”   薄书砚眉峰一凛,这才急忙双手握了她的手腕,轻轻地柔涅起来。   看着他沉默着将她的手腕捏了半天,傅深酒终于缓过来了些,将手从他手中抽走,然后坐起身,用很快地动作将他的西服外套穿在身上,握着两边的衣襟往中间一叠,就将自己紧紧实实的裹了起来。   薄书砚跟着她站起身。   傅深酒下意识地就去看他,却在看到那一更后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想着刚才就是它……原本已经恢复常色的一张小脸骤然又爆红起来。   傅深酒有些恼,一手捏着西服外套,蹲下身就去那一堆中间翻自己的小内和礼服。   可她脑海里全是刚才看见的那一个画面,根本不能集中精神,所以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其实地上的衣物统共就那么几件,一眼扫过去就可以发现目标的。   看着小姑娘气急败坏地模样,薄书砚玩味地勾唇,弯腰从地上捞起自己那纯深蓝色的小件儿,慢条斯理地往身上套。   傅深酒又恨又气,干脆耍赖似得蹲在地上不动了。   “我帮你?”薄书砚再度弯腰,从地上捞起一个白色的小件儿,在她面前晃了晃。   傅深酒耳根一热,抬手就去抓,却落了空。   薄书砚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将那白色的小件儿捏在掌心柔玩,还放到鼻子前面去……   “你还给我!”傅深酒又羞又怒,抬起双手就要去抓。   却不想顾此失彼,西装外套蓦地往两边散开,薄书砚的视线几乎是在瞬间就投放了过去。   傅深酒一怔,忙羞恼地蹲下。   “里面有卫生间,先洗了再穿。”薄书砚眸光幽沉,黯哑的嗓音里透出一股子隐忍。   有卫生间?   被泪水粘连在一起的长睫闪了闪,傅深酒半抬了眼眸,往四周看了一圈。   卫生间她倒是没发现,不过她的视线掠过凌乱的沙发时,那朵已经暗红的痕迹叫她的心在瞬间几乎就要跳出嗓子眼。   已经被忘记的疼痛感又蓦地涌了上来。   她的第壹次,就这么…没了。   且还是被弓虽的!   薄书砚不再逗她,从地上捞起她已成碎片的礼服,“你这破衣服是不能再穿了,我打电话让人送一套过来。”   破衣服…   傅深酒眉眼狠抽了抽。   要不是某人太过暴力,她好好的一件礼服能成破衣服?   她发现,薄书砚到现在,真是一点愧意都没有!   见地上蹲着的小姑娘气鼓鼓的模样,薄书砚满足地勾了勾唇后,突然倾身下来,将她抱了起来。   “你又想干什么?”傅深酒警戒地盯着他。   薄书砚挑眉,“你说呢?”   “……”福深酒一噎,捏紧身上的西服外套,怒,“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洗澡。”   薄书砚并未停步,抱着她往卫生间走的时候态度很强硬,“我帮你洗。”   ---题外话---感谢(2455426136)的鲜花,(chenpinpanva)的3张月票!(* ̄3)(ε ̄*)!   PS:往后的一段日子,应该都是三更,9000字打底,大家要天天来看哦。爱你们。 ☆、102.102姑娘家不要用外面的浴缸。(1/3,3000+)   “……”傅深酒一噎,捏紧身上的西服外套,怒,“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洗澡。”   薄书砚并未停步,抱着她往卫生间走的时候态度很强硬,“我帮你洗。”   !撄!   他居然……要帮她做这种事情?   “……”傅深酒看了眼他沉毅的侧颜,扯唇笑了下,“薄书砚,你现在是在弥补我吗?”   很好,现在已经开始对他直呼其名了。   “你觉得我会做那种事?”薄书砚垂眸看她,勾唇,声线没有任何起伏。   “……”傅深酒。   居然连弥补也不屑于,是么偿?   胸腔里弥漫出一股子莫名其妙的难过,傅深酒咬着唇,抑制不住地就委屈起来。   是啊,薄书砚是什么人?   会因为欺负了一个女人而愧疚、弥补?   别开玩笑了。   不过,她也不稀罕!   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原本马上就能和薄书砚离婚,却在这最后的关头被薄书砚用这样不温柔的、惩罚式的方式要了身子,傅深酒就止不住地伤感。   但她自己都没有仔细想过,到底是因为失了身子而伤感,还是因为薄书砚要她时的态度与方式……   见怀中的小姑娘情绪明显不对,薄书砚脚上的动作一顿,深看了她一眼后就去推浴室的玻璃门,“你们年轻小姑娘是不是都这样,变脸的速度比股市还快?”   傅深酒仰着下巴回话的样子很倔强,“我为什么要变脸?我活了二十几年,这点觉悟还有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就有能力做好心理建设、去消化它、接受它。大家都是成年人,权当做是一次意外好了。”   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切都来的太快,傅深酒到现在都有些懵。   若不是双腿间的疼痛太过明显,她可能会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荒唐离奇的梦境。   毕竟,薄书砚曾经有那么几次机会要了她,最后都没有真正践行。   这次就因为她提出离婚,伤了他的颜面,他就这样了?   男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偏偏喜欢强迫。   只是,他在这种时候对她做这种事情,到底把许绾轻置于何地?   他考虑过许绾轻知道这件事情后的感受吗?   许绾轻可是跟他订过婚的人啊。   薄书砚,果然很薄情。   ……   傅深酒方才的那些话,叫薄书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沉默着将她放下,让她站在了地上。   傅深酒心里想着事,被他一放到地上就自己往浴缸走去。   薄书砚一手捏着花洒,一手捏住她手臂,微蹙了眉,“姑娘家不要用外面的浴缸,脏。何况,你现在情况特殊,更不能用。”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某处似乎又感受到那种让他几乎癫狂的紧致感,还有沙发上那朵嫣红的印记……   22岁的姑娘在这种时候起了一种反叛心理,几乎是薄书说句什么她便想要立刻顶回去的。   可薄书砚说不能用浴缸,她想了下倒觉得是真的,便没有吭声。   薄书砚垂眸调了水温,淋在自己身上试了一会儿才移到她身上。   两个人已经进行到这一步,傅深酒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干脆任由着薄书砚的动作。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男人,想要怎样,便是要怎样的。   但毕竟是小姑娘,第壹次这样将自己暴露在另外一个人面前,所以她一直垂着头背对着薄书砚。   薄书砚第壹次做这种事情,难免笨手笨脚,但只要想到自己身体里的东西,现在已经在这个姑娘的身体里,到底是觉得这个姑娘于他来说是特殊的存在,所以很耐心。   薄书砚洗好傅深酒后,将她抱了出去,然后返回浴室,开始做个人卫生。   只是等他出来的时候,傅深酒已经不见了。   一起跟着不见的,还有他的衣裤和手机。   抬手摁着眉心,绷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在好一会儿后才扯出一抹失笑的弧度。   …   薄书砚在浴室冲洗的时候,傅深酒穿着薄书砚的衬衣和西服外套、将休息室的门开了一条小缝,想要看看有没有路过的女服务员之类的,想借套衣服应急。   女服务员倒是没遇见,她刚一打开门,视线就与急得连额上的青筋都隐隐绷起的叶清臣撞在了一起。   叶清臣到底是男人,只给了傅深酒一个眼神后就转过身给霍小晚打了电话。   霍小晚,今晚酒会主办人霍清树的女儿。   霍小晚在两分钟之后赶过来,在第一时间就将傅深酒带到了另外一间休息室,不该问的一句都没问,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给傅深酒找了一套比较合身的衣服。   傅深酒自然也不会跟叶清臣或者霍小晚解释什么,沉默着跟在两人身后,从另外一条僻静的出口出了莱斯顿,没有惊动任何人。   “清臣,到了给我来电话。”还穿着一身黑色晚礼服的霍小晚说完将沉静的视线转到傅深酒身上,“傅小姐,再见。”   傅深酒牵出一抹笑容,“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霍小晚只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就拍了拍车门,“你们走吧,我还要回去招待客人。”   叶清臣的视线隐匿在镜片儿之后,淡漠地点了点头。   车子很快就驶离了莱斯顿。   车窗开着,冰凉的夜风从傅深酒的脸颊边呼啸而过。   傅深酒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车窗外,动都没动一下。   车子行驶了将近20分钟,脸色阴沉得厉害的叶清臣终于发声,“傅小姐,是否需要去药店?”   傅深酒脑子里乱乱的,听到他这话愣了好一会儿。   叶清臣也十分清楚傅深酒的成长环境和年纪,敛了下眼眸后又开了口。   “事后措施。”他的声线如机械般冰凉,没有一点点温度。   傅深酒脑子里有什么轰地一声炸开,好像从薄书砚身体里出来的那几股滚汤的夜体又重新在她那处沸腾了起来。   叶清臣的话,太直白。   但,叶清臣算她傅深酒什么人?   他一个大男人到底是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对她说出这种让人倍觉羞·辱的话来?   过分。   甚至无耻!   指尖攥进掌心,傅深酒将胀红的一张脸又重新转向车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麻烦停车。”   叶清臣阴骘的眸隐在镜片儿后面,“薄先生将傅小姐你交给我,我已经出了差错,你认为我现在还会由着你,让自己再错一次?”   听了这话,傅深酒眸光一敛,冷笑了声。   什么叫薄先生把她交给他?   她傅深酒是隶属于谁名下的物品吗?   需要他们来保管?甚至交接?   这些男人真是一比一个蛮横、荒唐!   “停车!”傅深酒惯于隐藏情绪,这会儿几乎控制不住。   叶清臣早已在启动车子的时候就已经将车门锁死了,所以这会儿面对傅深酒的情绪波动,他非常淡定。   傅深酒闭上眼睛,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叶清臣最终没有将车开去药店,而是直接回了薄渊爵给傅深酒安排的酒店。   他捉着傅深酒的手臂,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几乎是将她押回房间的。   “薄先生去临城见朋友了,很晚才回来。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叶清臣并没有进门,站在房间门口简单汇报完,又补充了一句,“既然傅小姐不肯去药店,我等会儿会让人把药送进来。”   “……”面对这个毫无感情毫无温度的男人,傅深酒窝在沙发里,一个字也不想说。   ……   30分钟以后,已经换了一套常服的霍小晚就来了。   霍小晚将手上捏着的塑料袋子放在茶几上,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睐了傅深酒一记,就转身去厨房吧台拿了玻璃杯,兑了一杯温水。   傅深酒抱着双膝窝在沙发里,闷不吭声。   今晚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陌生。   她很乱,也很痛,谁也不想理。   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在傅深酒面前,霍小晚在她对面坐下来,沉默着将塑料袋子里的那盒药拿了出来,打开。   傅深酒听见那声音,莫名地产生一股子抗拒感。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必须吃那药,可她就是接受不了。   看了眼傅深酒紧蹙的眉,霍小晚倾身去端玻璃杯的动作顿住,问她,“第壹次?”   傅深酒沉默,没有回答她。   霍小晚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掌心的药丸摊开,递到傅深酒面前,“这种药,必须尽快吃,否则很容易出现意外情况。”   ---题外话---在此统一感谢:(lina524)的二张月票!(羽毛心情)的一张月票!(天木麻一)的一张月票!(魏志强)的一张月票!(13148629176)的一张月票! ☆、103.103那个小姑娘就把你迷成这样?(2/3,3000+)   霍小晚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掌心的药丸摊开,递到傅深酒面前,“这种药,必须尽快吃,否则很容易出现意外情况。”   傅深酒脑袋里空白了一下,这才怔然着抬眸,去看霍小晚掌心躺着的药丸撄。   她只看了一眼,就又重新将脸藏了回去。   刚刚失了身子,现在又被两个完全不怎么熟悉的人这样逼迫……   “傅小姐,要我哄你吗?”霍小晚脾气向来不好,大半夜被叶清臣叫来做这种事,已经让她心烦,这会儿傅深酒还不配合,她的语气便不太好。   一句话说完,她明显看见傅深酒的身子僵了下。   她突然想起往事,就沉默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傅深酒才开口,声音沉闷而沙哑,她说,“霍小姐,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霍小晚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按在桌上,“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住这家酒店。”   …偿…   霍小晚离开很久以后,傅深酒都保持着那个缩在沙发上的姿势,动都没动一下。   直到她那个被霍小晚扔在一旁的手包震动起来,她的姿势才有松动。   默了下,傅深酒才抬起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小脸,拿过手包摸出手机。   是一条短信。   来自于……薄书砚。   长睫微闪,傅深酒抿着唇瓣儿读了短讯。   短讯很短。   泪水蓦地涌下来的时候,傅深酒的指尖几乎要将手机屏幕掐碎。   又过了好一会儿,当眼泪被阻断的时候,傅深酒重新抬起头来,端起了那杯早已凉掉的温水后,视线就投放到那些白色药丸上。   ……   傅深酒是被渴醒的,嗓子干得快冒烟了。   眼睛一睁开,感觉到的就是双月退间的生硬疼痛,全身也酸软得厉害。   她进卧室睡觉的时候也没开灯,这会儿漆黑一片。   她重新闭上眼睛,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才慢吞吞地摸下床,开了灯。   已经是凌晨五点钟。   她就赤着脚出了卧室,没曾想,客厅里有人。   “薄……大哥?”傅深酒捏着卧室的门把手,唤了声那个垂首坐在沙发里的男人。   男人听到声音,顿了下才眯着眼睛回头,猩红的眸子一眯,给了她一个浅笑,“醒了?”   他声音嘶哑得很厉害。   傅深酒抬手抓了抓头发,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走过去。   薄渊爵大抵是在沙发面前坐了很久了,因为他面前的烟灰缸,已经被堆满了烟头。   他手上,还有一支在燃着。   傅深酒微蹙了眉,在他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薄渊爵捕捉到她的表情,又押了口后才将其摁灭在烟灰缸。   “薄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没问他为什么半夜在她的房间里,只问了这个。   薄渊爵双手各横在膝上、撑着身子垂首坐着、不看她,“有一会儿了。”   傅深酒点点头,也没别的好说了,就起身往厨房吧台去了。   薄渊爵是在她转身的时候,就将猩红的一双眼眸对准她的。   傅深酒身上仍穿着霍小晚拿给她的黑色及脚踝长裙,外面搭了一件不规矩的小牛仔外套。   从外表上看,仍是那个傅深酒。   但,又不是了……   薄渊爵的眸子越发猩红,在傅深酒倒好水要转过身的时候重新垂下眼眸,去摸烟。   却一直摸不到,后来两指捏着一支烟那么轻的东西,手背上和太阳穴两边的青筋竟都凸了起来。   他紧紧闭上眼睛,用手掌摁着眉心,强自吐了一口气出来。   傅深酒转身过来,看见的就是他低着头、摁着眉心的样子。   想了想,傅深酒又倒了一杯热水,这才端着两杯水回到沙发边。   她将其中一杯热水轻放在薄渊爵面前,瞥了一眼那些堆积的烟头,轻轻一笑,“薄大哥,喝点水吧。”   薄渊爵睁开眼睛,将烟从嘴里抽了出来,这才抬眸去看那杯水。   “怎么醒的这么早?”薄渊爵把玩着手中的香烟,唇角仍旧有温润亲近的笑容。   傅深酒朝他扬了扬手中的玻璃杯,嘻嘻一笑,“被渴醒的,嗓子都要冒烟儿了。”   被渴……醒的。   薄渊爵见她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个词,眉峰蓦地拧起却毫不自知。   “昨晚去酒会,有收获吗?”薄渊爵将折断了指间的香烟。   长睫轻颤了下,傅深酒双手握着水杯,清浅一笑,“没有。”   薄渊爵正准备说话,傅深酒却又开了口。   “薄大哥,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   “我们马上也要走了,没时间了。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律师,专门处理离婚的事情。”傅深酒仍旧浅笑着。   薄渊爵凝着她看了一会儿,“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他不肯签字?”   傅深酒垂下眼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可以吗,薄大哥?”   点了点头,薄渊爵的五官都舒展开来,“当然。”   “谢谢薄大哥。”傅深酒摩挲着玻璃杯的杯沿,声音低了下去。   如果这种方法还是行不通,薄书砚被她傅深酒耽误了幸福,也怪不上她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明天我有时间,要不要我陪你在雁城好好玩儿一圈?”薄渊爵笑得平常,其实是在诱导她说话。   傅深酒却单纯地摇了摇头,也笑,“不要了,心里记挂着小野,再怎么玩儿也不会开心的。”   “也好。那你明天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三餐我会让人定时来问,你想吃什么就跟他们说。”薄渊爵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嗓音里的嘶哑这才柔缓了些,“既然你不愿意出去,那我明天就去处理点私事。”   “恩恩,你忙你的吧,薄大哥。”傅深酒抿唇笑了笑,“我这么大的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薄渊爵深看了她一眼,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   傅深酒身子一僵,怔然地看着他。   薄渊爵的手僵了僵,这才笑得宠溺,“我的阿酒确实长大了。”   是女人了。   ……   从傅深酒的房间里出来,薄渊爵直接敲了叶清臣的房门。   叶清臣裹着睡袍出来开了门,这才回身去拿眼镜儿。   “什么事不能等天亮了再说?”叶清臣冷着脸。   薄渊爵抬眸盯了他一眼,侧身就挥了一拳在他脸上。   叶清臣被打得偏了头,下一瞬他就淡定地摆正脸,将那被打歪的眼镜儿也推正。   “她有没有吃药?”叶清臣转身去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嘴角的血。   薄渊爵敛着一双眸,轻轻一笑,“那跟你犯下的过错有什么相干?”   叶清臣瞥了薄渊爵一眼,不说话。   “这次的事情先记在你头上。”薄渊爵摸了一根烟晗在嘴里,“天亮了去找个好点的律师。”   叶清臣也知道要找律师干嘛,“我知道了。我会先找薄青繁,再去找他谈的。”   薄渊爵扬唇,“我不希望再出任何差错。”   ……   闫修推门进去的时候,薄书砚正摁着眉心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听见他进来,薄书砚缓缓挑开凤眸,“找到人了?”   几乎一夜未眠,闫修阴沉着一张脸将一叠照片摔在薄书砚面前,“调了监控,是被霍小晚带走的。”   “霍小晚?”薄书砚眯眸,呢喃般地念了这个名字。   闫修扯掉领带扔在一边,眉目间全是不耐,“知道她没事不就行了?”   薄书砚敛着眉目默了默,声线寡沉,“闫修。”   薄书砚很少很少郑重地对他直呼其名,闫修解衬衫纽扣的动作一顿。   “这种话,我只说一次。”薄书砚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根烟,吐了口烟雾才继续,“我希望你尊重我太太。”   “……”闫修眉峰一凛,失笑,“所以,你现在是在为了一个女人而警告我?”   薄书砚闲适地靠在沙发里,一双长腿交叠,格外地慵懒。   他缓缓抬眸,答,“没错。”   “哈……”闫修夸张地笑了笑,“好好好,我知道了。”   薄书砚站起身,“我要出去一趟,你跟Kevin说一声,今天不用管我了。”   闫修咬了咬牙根,“那个小姑娘就把你迷成这样?”   薄书砚步子一顿,没理他。   看着薄书砚头也不回地出了门,闫修气的额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抬脚就踹翻了一旁的立柜,上面的装饰物哗哗啦啦地摔了一地。   他叉着腰在屋子里站了良久,最后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绾轻,准备好了吗?”   ---题外话---被锁在码字软件里,现在才得以出来…被自己蠢哭了…抱歉,更晚了。 ☆、104.104痛与不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要你管(3/3,3000   看着薄书砚头也不回地出了门,闫修气的额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抬脚就踹翻了一旁的立柜,上面的装饰物哗哗啦啦地摔了一地。   他叉着腰在屋子里站了良久,最后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绾轻,准备好了吗?”   许绾轻那边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低,“闫大哥,我始终觉得,我们这样对书砚不太好。你知道,他最讨厌被欺骗。撄”   “绾轻,你还不信我?”闫修扯唇,笑得笃定,“我已经跟薄董事长商量过,会以公事的理由让他去郦城。而你需要做的,不过就是让他在明天中午以前别离开就行。”   许绾轻那边沉默了良久,最后才轻声说了句,“闫大哥,谢谢你。”   闫修的眉峰跳了跳,扬唇,“我只不过是单纯地觉得,只有你才配呆在他身边。绾轻,你放心,不会出事情的。如果这次我们再不阻止,你想要回到他身边,就再也没可能了。”   “我知道。”许绾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只是我不忍心这样对书砚,我怕他会恨我。偿”   “傻瓜。”闫修的语气软下来,“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你自己不知道?等一切成了既定的事实,他也就能看清楚他对你的心意了。再说,这次不是我们在拆散他们,是傅深酒一方先有了离婚打算。我们这样做,只是将她对小薄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而已。”   “可是……”许绾轻犹豫了下,“傅小姐怎么会突然决定离开雁城呢?她要离婚的消息准确吗?”   闫修舔了舔唇瓣儿,笑,“即便不准确,现在也得准确了。”   ……   薄书砚跟着酒店负责人推门而入的时候,傅深酒正窝在沙发里、抱着笔记本看《行尸走肉》。   当时弩叔被人袭击、还被抢走了摩托车,专心致志的傅深酒正提着一口气、特紧张来着。   听到说话声,傅深酒便抬眸去看。   当那个过于笔挺修长的身影蓦地闯入视线,傅深酒有些懵,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   薄书砚转身对酒店负责人说了句什么,那负责人朝薄书砚颔首鞠躬后,就退了出去。   深酒咽下刚才啃的那一口苹果,这才回过神来。   而彼时,薄书砚已经到她跟前了。   “不吃早饭,就吃这个?”薄书砚将臂弯间的西服外套搁在沙发的靠手上,眸光深深地凝着她。   傅深酒到现在才确定,薄书砚是真的找到她这儿来了,将剧按了暂停,她就想要站起身。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深酒的语气冷冰冰的。   薄书砚抽走她手中抱着的笔记本放在一边,大掌落在她肩头后,转瞬下滑至她腰际,将她勾进怀中。   他挑她的下颌,在她的两瓣儿上吮了一口,这才抬起迷蒙的视线落在她眼中。   他嗓音黯哑,“因为想你。”   想得发疯。   言罢,他按着她的后脑勺,又贴上她的两瓣儿,再不肯离开,挑、勾、绕。   瞳眸紧缩,傅深酒的脸蛋儿在顷刻间爆红。   “薄书砚,你下硫!”深酒嗔怒,字句从被封住的两瓣儿间蹦出来,低低弱弱的。   “嗯?”薄书砚迷恋地触了触她的脸蛋儿,这才将她稍稍松开了些,“想你怎么就下硫了?我又没说想·上·你。”   上……上……你?   “……”傅深酒被那个字刺得一哆嗦,之前所有的情绪都给忘完了。   虽然她和薄书砚之前也有过几次察枪伙的经历,但薄书砚每次表现出来的不过就是那种简单的生里需求而已。   他何曾在她面前……说过这么露·骨的话!   傅深酒被他震住了。   “薄书砚!”将唇瓣儿抿了又抿,跪在沙发上的傅深酒被他搂在怀中,只憋出他的名字。   “恩,在呢。”薄书砚眯眸瞧着怀里红得不像话的娇娇人儿,脸上是鲜见地柔情款款。   “……!”傅深酒仰头去瞪他,“你现在这是要露出真面目了么?”   “我的真面目你昨晚不是见过了?”薄书砚挑眉,突然垂首凑向她,嗓音里带着致命的蛊惑,“怎么,你又想了?要在这里做?”   “我……我……才不想!”被他的呼吸一扰,傅深酒慌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昨晚才被他要了三次,今天这一大清早的这男人又跑到她面前来说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傅深酒脑子嗡嗡乱响,自己却又止不住地去回忆她和薄书砚……做的画面。   她这是……怎么了?   好羞·耻。   心理上起了这样的变化,傅深酒的乎吸都兀自乱了,只想马上远离薄书砚这个“祸源”。   薄书砚捉住她来推他的手,顺势将她拎了起来,原本落在她腰间的大掌继续下滑,最后停在她的屯下,将她抱起来挂在自己身上。   在傅深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抱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傅深酒怕摔,双手自觉地就攀上了他的脖颈,反应过来后又快速地松开了。   “你别碰我,把你的手拿开。”被迫跪在他身上的傅深酒去拍他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双手。   “好。”薄书砚当真蓦地松了手。   深酒转身就逃。   薄书砚挑眉眯眸,在她侧身的那一瞬捉住了她的一双小月退,只用分秒就将她的双月退盘在了自己腰上。   这个知势,昨晚用过……   深酒被薄书砚彻底撩乱了,满脑子都是那些画面和昨晚在他身吓的那种要人命的感觉。   “……薄书砚,你又想干什么?”傅深酒挣脱不掉,只得红着一张脸侧回身子、与他正视。   薄书砚勾着唇角看着她,视线下移,最后落在她两月退间、裙子下凹的地方,“还痛不痛?”   傅深酒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羞得扑过去、用手中还没啃完的苹果砸他,“痛与不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要你管。”   “是我破的,怎么就不要我管?”薄书砚夺了她手中的苹果捏在自己手上,严肃起来,“更何况,你不但是我女人,还是我妻子。”   妻子。   听到这个词,傅深酒小脸上的表情蓦地一凝,方才被薄书砚撩拨起来的那些扰乱人心的小情绪,渐次消失。   她想起了昨晚那条短讯,薄书砚的号码发给她的那条短讯。   短讯说,对于这次失控的意外,薄家会补偿给你。   多么冰冷的几个字。   傅深酒不是没有想过这条短讯有问题。   但是,手机是薄书砚的。   昨晚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只有她和他是最清楚……   总之,既然她已经决定要离婚了,就没必要费精力去想其中的弯弯绕绕了。   随便吧。   她总不能对再度陷入昏迷的弟弟不管不顾,却为了那么点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莫名情感而在雁城浪费时间吧?   ……   “薄先生,我腿麻了,你放开我好吗?”柔和的声音,只是她看着薄书砚的双眸已没有温度。   薄书砚蹙了眉心,“傅深酒,刚才那样的状态不是挺和谐吗?怎么突然又变脸了,嗯?”   “和谐?”傅深酒抿唇、温软地笑了笑,“薄先生是不是忘记了,我是那个想和你离婚的人?”   薄书砚凝了她许久,凤眸里的怒气涌上来又散了下去。   他轻叹了口气,捉着她的小手温柔地摩挲,嗓音亦很柔缓,竟是妥协了。   “小酒,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把这种话随便说出口。我可以纵容你一次两次……”   “薄先生不要纵容我了,我想要离婚也不是因为闹小孩子脾气,我是认真的。”傅深酒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   薄书砚眯了眸子,脾气好得异常。   他的小妻子在气头上,他准备冷她一会儿再跟她好好说话。   他偏过视线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竟还捏着那半只已经被氧化了的苹果。   傅深酒在这时候从他月退上下去了,退开站到了一边。   薄书砚看了眼不远处的垃圾桶,也站起身,几步迈过去,就将那半只苹果扔进了垃圾桶。   不过是寻常的动作。   但薄书砚已经回转的步子突然顿住,他犹疑了下才重新转向垃圾桶的方向。   而后,他有些慵懒的视线就逐渐变得阴厉起来。 ☆、105.105我不希望到时候你因承担不起后果,把我拖下水。(一更)   但薄书砚已经回转的步子突然顿住,他犹疑了下才重新转向垃圾桶的方向。   而后,他有些慵懒的视线就逐渐变得阴厉起来。   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薄书砚一脚踢翻了垃圾桶,用皮鞋鞋尖将那个盒子踢到一边。   他再次认真地盯了一眼那个盒子后,也不嫌脏,竟倾身下去,将那个盒子擒了起来。   他将视线飘远,对此有些不可理喻地勾唇笑了下,这才将视线刺到傅深酒脸上。   傅深酒咽了咽唾沫,竟心虚地退了一步偿。   薄书砚抬手扯了一下领带,步子动了动、似乎没迈动,最终保持了立在原地的姿势。   他隔空朝傅深酒举了举那个盒子,唇片儿牵动了好一会儿后才有声音发出来。   “傅深酒。”   他的嗓音是哑的,好似刚经历过一场心理变故。   他明明只是叫了她一声,傅深酒的眼圈却蓦地酸涩起来。   “傅深酒。”他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嗓音更低哑了些而已,“你吃了避运药。”   指尖攥进掌心,傅深酒扬起小脸对他笑了笑,“是啊,我吃了避运药。”   多么轻描淡写。   薄书砚之前脸上绷着的那点笑意顷刻间转为阴骘,他蓦地欺身上来,捏着傅深酒的下颌就将她扔在了沙发上。   这一个动作承载了男人所有的怒意,但力道已有所控制。   傅深酒被摔得脑袋发晕,但还是立刻就爬了起来,毫无悔意地、挑衅地看着他。   她以为薄书砚接下来会大发雷霆,会质问、会发火。   在她眼中,薄书砚就是那样霸道又自我的男人。   她都准备好了。   可薄书砚只是绷着唇看着她,猩红的一双眸中、那些愤怒的火光,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最后恢复成一潭死寂。   傅深酒脑海里突然涌过一个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念头:那枚药丸要毁掉的,可能是她和薄书砚的孩子,而不仅仅只是一种事后的安全措施。   这个想法叫她心惊,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而薄书砚现下这种反应,也一定是想到了这一点。   他一定是认为她实在太过专横武断、冷血薄情,所以才那么轻飘飘地私自做了决定……   房间一片死寂。   良久过后,薄书砚侧身捞了沙发上的西服外套,转身走了。   直到房门被摔上,薄书砚的身影和气息全部在她的感官中消弭干净,傅深酒心口的位置、突然空落下去好大一片。   从今以后,她和薄书砚,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疯狂撕扯着傅深酒的理智。   傅深酒猛然回过神来,就那么赤着脚跑到门口,拉开门就要追出去。   但薄书砚竟然没走。   她一下就撞在了他背上。   什么也没想,反应过来那是他以后,傅深酒的眼泪蓦地就涌了下来。   她抬起双手想要去拥抱他,最终却没有落下去,只颤着捏住了一点他的衬衫。   薄书砚不意这姑娘会这样,以为她知道错了。   其实他本也没真的生她的气,所以站在门口没走。   但说不生气,也不是真的。   总之,胸腔里弥漫着30年来不曾有过的复杂情绪。   两个人就那么静默地站了一会儿,薄书砚先开了口,“知错了?”   他的语气意外地柔和,甚至带着点宠溺的错觉。   傅深酒脊背一僵,愣了下才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   薄书砚头一次觉得这般乏力,他一点都搞不懂这个姑娘。   傅深酒满脑子想的都是分别得事情,眼泪一直掉。   她紧紧地捏着薄书砚的衬衫,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不能说。   最后她闭上眼睛,用额头轻轻地靠了一下薄书砚的脊背。   在薄书砚转过身来之前,她猛然松开了他,转身蹿进了屋子里,将门摔上了。   ……   从傅深酒所入住的酒店出来以后,薄书砚直接去了千石集团。   刚到办公室,苏丽就行色匆匆地跟了进来。   薄书砚扯掉领带扔在一边,冷冷地睐了她一眼。   苏丽咽了咽唾沫,强自镇定了下才敢开口说话,“薄总,老太太过来了。”   薄书砚敛眸,有些郁燥地摁住眉心,缓了好一会儿才哑声开口,“带进来吧。”   苏丽点点头,快速地撤了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走廊上便传来了薄奶奶唠叨的声音。   苏丽将薄奶奶领进办公室以后,瞥了眼薄书砚的神色,就又快速退了出去。   “奶奶,有事打个电话吩咐就好,怎么亲自来了?”薄书砚起身迎了过去。   薄奶奶扬了扬怀里捧着的保温盒,“喏,担心你累坏了身子。成天的工作,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薄书砚郁结的眉心丝毫没有松动,只牵着薄奶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薄奶奶见惯了他这幅样子,也没放在心上,只看了看门外,这才凑到薄书砚跟前,“孙子,刚才那个高高瘦瘦的姑娘是你秘书?”   “……她怠慢了您?”薄书砚摸了一根烟出来,有些漫不经心。   “那倒不是!”薄奶奶努了努嘴,“我可告诉你啊孙子,可不能被外面的这些女人给花了心,得对我小酒一心一意的!”   小酒。   听到这个名字,薄书砚的眉头拧得更深,本不准备点燃的一根烟也不自觉地燃上了。   “我今天过来呢,是想跟你说一声,你妈把你和小酒的婚房给卖了!你妈那个人……哎!”薄奶奶愤愤地摸了摸腕儿上的镯子,语气柔缓下来,“我已经替你和小酒看了几套房子,等你哪天有时间,咱俩一起去看看,把它定下来。小酒娘家也没什么人好依靠,我俩不疼着她点,你让她心里怎么好过?”   薄书砚抽烟的动作一顿。   房子被卖掉的事情他是知情的,只是这阵子事情太多,他竟忘了要给她一个新家。   想起傅深酒单薄的样子,薄书砚的语气软下来,“我知道了,奶奶。”   “我这段时间呢,也没老脸去联系那姑娘。”薄奶奶将手中的保温壶塞到薄书砚怀里,“你去跟她说说,让她先暂时回老宅来住,房间我都亲自给收拾好了。你们年轻人爱上网玩儿电脑,家里我也都让人换了新的。”   薄书砚看了薄奶奶一眼,正准备说话,苏丽又推门进来了。   “薄总,该出发了。”苏丽犹豫了下又补了一句,“不然来不及了。”   薄奶奶抓着薄书砚的手,“这是又要去哪里?”   “出差。”   进入千石集团以来,他名义上是执行总裁,实际上不过是被薄青繁当做了工作机器,收拾烂摊子、抑或开发新项目,事事都要他亲力亲为。   这段时间频繁地出差,让薄书砚生出一股子疲惫,但曾经在美国有过那样一段艰苦的日子,这对他来说着实不算什么。   “苏丽,安排人送奶奶回去。”薄书砚掐灭了烟,站起身。   薄奶奶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连连摆手,“暮寒在下面等着我呢,你忙你的!”   薄书砚叮嘱了两句,便先走了。   薄奶奶看着那壶熬了几个小时的滋补汤,觉得可惜,想着来都来了,就转去了薄青繁的办公室。   薄青繁办公室的门没关严,里面传出声音来。   “薄董,幸会。我是叶清臣,这位是傅深酒的代理律师,秦昊。”   ……   郦城,夜。   薄书砚的手机已经响了很多次,被林苡贤一遍又一遍的摁断。   许绾轻抿了口果汁儿,“不如关机了吧?这个牌子的机子不是有追踪定位功能?”   “不怕,既然我敢让宁唯将手机偷出来,就做好了准备。”林苡贤左手掐着烟,右手食指随意翻了翻薄书砚基本没有内容的手机,“我其实不是很明白,许小姐怎么会喜欢薄书砚这样单调的男人。”   “林小姐,我们是合作关系,没有熟悉到讨论这个话题的程度。”许绾轻偏头一笑,声音柔柔弱弱的。   林苡贤挑唇笑了笑,“好,那我们说正事。”   许绾轻抿抿唇,“方法靠谱吗?你要知道他可不是那么好骗的,更不是好惹的。”顿了下,她眸含深意地笑看着林苡贤,“我不希望到时候你因为承担不起后果,把我拖下水。”   林苡贤轻嗤了声,“许小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用我爸爸的仕途压着我,我还敢乱说话?”   ---题外话---在此感谢:(帝魂)的1张月票!(妈妈呀我爱你)的1张月票!爱你们╮(╯▽╰)╭!   PS:哒哒,新的一个月了。   浪起来~~~努力起来~~~ ☆、106.106她也该长长记性了。(二更)   林苡贤轻嗤了声,“许小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用我爸爸的仕途压着我,我还敢乱说话?”   “不瞒你说,我之前一直在找机会。除了让侯铭天收拾了下明宋,就没有什么别的进展。这次许小姐既然有需要,我当然要好好施展一下。”   抽了口烟,林苡贤脸上衍出恨意,“更何况,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你。我就是想让傅深酒知道,失去我这个朋友,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许绾轻咬着唇瓣儿看着林苡贤,好半晌后才笑了笑,“林小姐的性格倒是……挺与众不同的。撄”   ……   傅深酒接到容怀音的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入夜八点。   彼时,她正在整理下午从中央御园那边拿回来的行李。   容怀音的态度一如既往地盛气凌人,无非就是要求傅深酒立刻下楼去见她偿。   傅深酒了解容怀音的脾性,知道要是有一件事没有顺着她的心意走,她一定会闹到最后。   捞了一件薄纱外套,将手机塞到牛仔裤口袋里,傅深酒踩了一双小白鞋就下楼了。   容怀音四十几岁的人了,浓妆艳抹,还开着萧景懿的大红色敞篷跑车,也是十分地风马蚤得意。   没有理会容怀音要杀人的目光,傅深酒淡定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我赶时间,容女士有什么想说的,请尽快。”   “你……!”容怀音被傅深酒这副淡漠的样子气的一噎,不过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发动引擎就将车子开走了。   傅深酒拧眉看着她,想着她这个生身母亲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便沉默着没吭声,由着她。   车子行驶了二十几分钟,最后在一家幽静的咖啡馆门前停下。   傅深酒沉默着跟着容怀音进了咖啡馆。   这个时间点,咖啡馆里基本已经没人了,所以傅深酒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薄青繁。   抿了抿唇,傅深酒还是礼貌地跟她打了招呼,“薄董。”   薄青繁略略掀唇,“小傅,坐。”   傅深酒依言在薄青繁面前坐下。   薄青繁看了眼一旁的容怀音,很有深意地笑了笑,“下午你的律师来找我儿子谈离婚的事情,但我儿子急着出差,就让我招待了。”   深酒长睫微颤,没有表现出什么,只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回应。   薄青繁从包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傅深酒面前,“离婚协议书上已经签了书砚的私章,现在只要你签字,我就可以有办法让你们顺利离婚。”   傅深酒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不是薄青繁说什么,她就会信什么。   比如薄书砚因为急着出差,把律师丢给薄青繁。   又比如薄书砚那么轻易地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章……   薄青繁的一双风情美眸微微眯起,对傅深酒的沉默倒是有丝意外。   容怀音却坐不住了,一把夺过傅深酒手中离婚协议书看了看,攥紧,“薄董,我女儿嫁进你们薄家好歹也有两年多了,耗了这么久,怎么能说离就离呢?”   “我知道。”薄青繁表示理解地笑了笑,“我今天专程找容女士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谈谈……赔偿的问题。”   听到“赔偿”两个字,傅深酒十指倏然一握,一种被侮辱的感觉顷刻间涌进胸腔。   容怀音的双眸却放了光,“薄董事长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人,是明事理的,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我也不是为了别的,你说我女儿在你们薄家浪费了两年多的时间,最好的青春时光都赔进去了。我女儿她年纪轻面子薄、更不知道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打算,但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能跟着她一起糊涂,您说是不是,薄董事长?”   薄青繁点点头,视线却是落在傅深酒脸上的。   “薄董,离婚协议书既然已经签章了,我也没有想要再折腾的意思了。”傅深酒垂眸,语气坚决,“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做主,不要什么…赔偿。”   容怀音只在乎钱,但她傅深酒自己不能自取其辱不是?   如果拿了赔偿,她傅深酒跟卖的有什么区别?   “当初我嫁进薄家,本就是傅家在依仗薄家,现在离婚了,没有再给薄家添麻烦的道理。”傅深酒说这话时神情淡淡的。   薄青繁眸里闪过讥诮,将视线转移到容怀音身上。   容怀音果然“不负所望”,立时就炸了起来,那利欲熏心的模样像极了饿狼扑食。   她一掌拍在傅深酒身上,打得“啪”地一声响,“你这孩子!我这个做妈的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拍完傅深酒,容怀音转脸去跟薄青繁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几乎已经是谄媚的了。   “薄董,我女儿不懂事,不如由我来跟您谈好了……”   “小傅年纪虽然小,但我也得尊重她的意见不是。”薄青繁掐断她的话、优雅地站起身,“容女士,我看不如这样吧,等你和你女儿商量好了,有了一致结果,你再来找我谈好吗?我晚上还有个应酬,就先走了。”   话落,容怀音笑看了眼傅深酒,款步走了。   看着薄青繁的背影,傅深酒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薄青繁今晚将容怀音和她傅深酒一起叫过来谈离婚的事情,原来是这样的用意。   容怀音贪图利益、为人嚣张又难缠,在雁城几乎是人尽皆知的,薄青繁自然也知道。   当傅深酒提出离婚,容怀音知情以后,必然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狠敲薄家一笔。   而傅深酒年纪小,心气儿高,薄青繁也是知道的。   作为母亲的变着方儿的想要借机捞钱,作为女儿的因着那点骨气和心气绝不会妥协接受。   薄青繁嘴里说着赔偿,但大抵是根本不愿意给,也不想摊上容怀音这个麻烦,所以才找了傅深酒过来,转移矛盾。   本应该是容怀音与薄家之间的矛盾,因为这次见面,就变成了容怀音和自己女儿之间的矛盾。   嗬!   商人的算计。   看见薄青繁的背影消失,急性子的容怀音追了几步没追上,转身过来就把矛头对准了傅深酒。   傅深酒身心俱疲,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应付容怀音,干脆直接绕过她走了。   “傅深酒,离婚这么大的事情你瞒着我也就算了!现在这么点事情,你也要跟我作对是不是?我为什么要腆着一张脸去找薄青繁要赔偿,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嗯!?”容怀音踩着高跟鞋追上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傅深酒顿住脚步,冷冷地瞧了她一眼,“是不是萧景懿又看上了哪家的珠宝,而你刚好又没钱哄她开心了?”   “你!你这死丫头!”听到萧景懿的名字,容怀音气的直发抖,抬手就要甩傅深酒一巴掌。   那次在名爵门口已经有过一次教训,这次傅深酒早有准备,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   这一巴掌落空,容怀音恼羞成怒,直接朝傅深酒扑了上去,想要去抓她的头发进而拖住她……   没曾想,一双手才刚刚伸出去,就被一股大力捏住,将她连连逼退了数步。   容怀音尖叫一声,条件反射地想要往逃开,却根本无法动弹。   她这才龇牙咧嘴地去看面前的男人,“你是谁啊!放开我……痛痛痛……”   Kevin见她抬眸来看自己,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容怀音痛得连连惨叫。   傅深酒听到声音转过身,就看见了立在自己身后的薄书砚。   彼时,他单手插袋,垂眸站在那里,薄唇间含着的香烟在夜色中缭绕出一缕烟雾……恍若突降的暗夜仙谪。   傅深酒看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想要绕过他去看容怀音。   薄书砚却将她的手腕捏住,沉声,“她也该长长记性了。”   “可是…”傅深酒知道,Kevin是练过的,她还是不想容怀音出事。   “无妨,相信我。”薄书砚将她圈进自己怀中,揽着她往黑色Lincoln去。   对于薄书砚的突然出现,傅深酒有些懵,侧首去看他,这才发现薄书砚脸上有细密的汗珠。   他一双眸子,也是猩红。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题外话---今天的更新完毕。   明天万更。   接下来……会发生一件很大很大的事…… ☆、107.107该死的,她竟然……开始着急(一更,3000+)   对于薄书砚的突然出现,傅深酒有些懵,侧首去看他,这才发现薄书砚脸上有细密的汗珠。   他一双眸子,也是猩红。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撄。   因为被他圈着,傅深酒只能侧身攥住薄书砚的衬衫,“薄书砚,你没事吧?”   薄书砚的步子没停,用手臂的力量带着她往前走,“没事。”   傅深酒明显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紧绷得厉害。所以,不可能没事。   但薄书砚不说,傅深酒也就不再问偿。   她心里始终记着她就快要离开,所以不想有更多牵扯。   有些时候,绝情点好。   当初对待萧邺森是这样,现在对薄书砚,因为有了傅玄野这层原因,更不可能例外。   相比于藕断丝连犹豫不决的善良,她傅深酒从来都是果断而绝情的风格。   她和萧邺森是因为缘分尽了,所以必须绝情。   而她和薄书砚,大抵是因为……两人之间本就没什么感情,挫折又太多。   都是时机不对,缘分不允许。   所以算了。   ……   “上车。”薄书砚的嗓音沉哑如斯,带着厚重的隐忍。   傅深酒犹疑了下,摇头,“薄书砚,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她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耽误明天的行程。   不等薄书砚说话,傅深酒朝Kevin笑了笑,“Kevin,薄先生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你不如送他去趟医院?”   Kevin砸了咂嘴,蓝色的眼眸在幽暗的车厢中转了转,为难。   他这是在询问薄书砚的意思。   可薄书砚刚才明确让她上车。   而她不想。   难不成她明天就要离开,今天还要和薄书砚温存?   加之,刚刚受到过来自于眼前这个男人的母亲的侮辱,她做不到不迁怒他。   所以,傅深酒的手离开车门,转身就要走。   然而步子还没跨出去,手腕便被一股狠力给攥住了。   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薄书砚强势地将她塞进后座后就吩咐Kevin开了车。   ……   看着不远处的那辆黑色Lincoln离开,驾驶座上的沈弘慈蹙眉,“其实没必要这样的,送走不就行了么?”   后座一直在闭眼假寐的薄青繁缓缓睁开眼睛,“你也一直说我喜欢弯弯绕绕的风格,而我的风格就是这样的。”   沈弘慈眉眼间弥漫上担心,“他毕竟是你儿子。”   “是,他是我儿子。可谁叫他又是我仇人呢。”薄青繁默了良久后,幽眛的声音才再度传来,“小慈,对于目前的形势,你大可放心。”   ……   在黑色Lincoln行驶的十几分钟里,薄书砚靠在座椅里,左手一直紧紧扣着傅深酒的手腕。   他一双凤眸紧闭,两片唇片儿都苍白,衬衫早已被他的汗水浸透、贴在他身上。   他这模样叫傅深酒心惊,只是她几次要Kevin将车开去医院,都被Kevin忽视了。   最终,黑色Lincoln停靠在君至的大门前。   傅深酒只得配合着Kevin将薄书砚扶进房间。   刚将薄书砚放倒在沙发上,Kevin就很识相地撤了,还带上了房门。   傅深酒下意识地就想追出去,因为面对这样的薄书砚,她一个人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   可视线已经恍惚的薄书砚以为她要走,猛地站起身,就将她勾进了怀里。   男人已经湿透的衬衫贴在傅深酒身上,却传来一股子锐烫的温度,傅深酒心里发慌,隐约知道薄书砚究竟是怎么了。   但她被他抱着,不能动弹,只能僵在那儿。   “你就这么急着撇开我?”他的嗓音嘶哑的厉害,额际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最后在下颌汇聚、滴落,是蛊惑人心的姓感,也是噬人骨血的危险。   傅深酒没看他,不知道他的表情。   但他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来,让傅深酒一时有些恍然。   她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也会有这种……不自信的时候。   身体被勒得很紧,以至她说话的时候有些微喘,但她的理智很清晰。   她点点头,“是啊,不然怎么会三番五次地要找你离婚呢?”   “我没同意,一切都不算数!”薄书砚觉得脑袋开始失重,干脆裹着傅深酒躺回沙发里。   傅深酒被他桎梏住逃不开,她纽动挣扎的时候不知怎么就翻了个身,成了趴在薄书砚匈口的知势。   薄书砚一双凤眸只打开了一条缝,里面散出来的那丝微弱眸光透露着什么,傅深酒看得一清二楚。   但她,不能要。   她又尝试了一次想要挣脱,仍旧失败后她干脆就那么趴在他匈口。   她表情认真地看着他,眸光没有丝毫躲闪,“薄书砚,离婚的事情我已经提出过几次了,相信你也看到了我的决心。就算是再注重颜面,也该放得下架子了。毕竟,跟最初被提离婚而失了的那点颜面相比,现在这样反复地揪缠会显得更没有风度,不是……”   没让她说完,薄书砚蓦地翻身,将她亚在了甚下,苍白干燥的两片唇急急地就去索她的润泽。   对于傅深酒的反抗,薄书砚在进行时偶尔会给出语言的安抚。   其中说得最多的一句,也最迷惑人心的两句是:   “我很痛苦,所以小酒你乖一点。”   “傅深酒,我们在一起。”   这一次他明明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却极力控制着、对她很温柔。   不像上一次在莱斯顿宴会的休息室,是侵略式的。   ……   虽然理智一直在叫嚣着不要不要,但傅深酒仍旧被这一番过于浓烈而漫长的缠棉击得溃不成军,尤其是下……面,是她自己都能感受得到的粘腻一片。   傅深酒迷迷蒙蒙地想要回神,但生里的构造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叫人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以为在药物的崔发下,薄书砚会很快开始,但是他始终只用已经红润了些的两片在她的脸和颈之间游弋。   根本,不进行下一步。   傅深酒费力地掀开眼皮,朦胧的视线定在天花板上的细致花纹上,脑袋里想的居然是……   脚尖都绷直。   该死的,她竟然…开始着急!   这一认知叫她整个人都僵了下,羞尺感一阵强过一阵。   但很意外地,脑袋里的那些画面不但没有因为这突然的认知而消退,反而越发地疯长起来。   十指狠狠地揪着薄书砚的衬衫,傅深酒的意识都开始混沌。   以至于薄书砚撑着双臂起身的时候,她的手指竟扣住了他的皮·带。   这个东西,强迫的状态下进行一次两次或许很有意思。但是,一旦双方都有了意愿,就算是来一千次一万次也会觉得意犹未尽。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这一次还没完,就想象着下一次。   直到,累到不能再来。   ……   傅深酒迷迷蒙蒙地醒了过来,房间里很暗,只有没有拉上的纱帘那里透出一点薄光。   她首先感知到的,是身后男人沉沉的乎吸声。   她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之前的那些画面。   从沙发上,到酒柜边,再到卧室……   还有其间,她的着急和主动。   天哪。   傅深酒抬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止不住地懊恼。   “恩,你就是这样的人。”   耳边,突然传来薄书砚低哑的声音。   原来他根本没睡着!   傅深酒愣了愣,反应过来抓了被子就往另一边滚。   却被薄书砚轻而易举地捞了回去,让她枕在自己臂上,勾在怀中。   “昨晚的你,让我很意外,但我很喜欢。”薄书砚在她发顶印了一口勿,凌晨的嗓音带着一股子撩人心窝子的嘶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傅深酒逃不开,干脆缩进他怀里,躲着。   薄书砚的乎吸喷薄在她发顶,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听起来温柔而宠溺。   他没有再取笑她,回味了下昨晚那让他几乎癫狂到几乎要死掉的感觉,怜爰地将傅深酒又搂紧了些。   傅深酒被他弄得呼吸不过来了,便拿手去打他。   薄书砚将她的手捉住、捏在掌间摩挲。而被她枕着那只手,轻缓地在她背上轻拍,像在哄一个孩子。   傅深酒一直以为薄书砚是寡沉淡漠到极致的那种人,没曾想他温柔起来也会到这般田地。   因为他的温柔,气氛突然变得不一样,那么好又那么微妙。   傅深酒意外地被他这简单的动作安抚下来……没有反抗。   黎明的亮光穿过纱帘透进来,从薄书砚的背部打过来,使得薄书砚的正面一片幽暗。   而傅深酒躲在这一片幽暗中,突然觉得意外地心安。   理智一旦开始松懈,内心埋藏已久、平日里被忽视的东西便会不自知地翻涌出来。   傅深酒眨了眨眼睛,仰起头去看薄书砚。   “薄书砚,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题外话---在此感谢:(羽毛心情)的1张月票!(西西荣荣)的1张月票!(玉无央)的9张月票!爱你们爱不完! ☆、108.108她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可惜了。(二更,4000+)   傅深酒眨了眨眼睛,仰起头去看薄书砚。   “薄书砚,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情深蜜意的时候,对方哪怕只是最平常的乎吸,都是对另一方的致命诱·惑。   何况,她的声音软软绵绵的。   从她叫他的名字开始,薄书砚的喉结就抑制不住喉间的干涩而滚动了下。   他回应她的,是绵密的吻偿。   他在抱着她的情况下、一下又一下地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轻啄。   深酒的乎吸,又被他扰乱了。   窗户处的纱帘飘动,有风吹进来,有闷闷的雷声传进来,竟然开始下雨了。   一股凉凉地感觉袭遍全身,傅深酒的意识也跟着慵懒下来,就那么任由着薄书砚。   又过了好一会儿,意识到二号薄书砚又起了强烈的变化,傅深酒才匆匆忙忙地去推他。   “不来了,我受不……”话还没说完,傅深酒自己先怔了,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一张脸蓦地就烫了起来。   她快速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薄书砚去咬自己的两瓣儿唇,羞,懊恼!   薄书砚的口勿追了过来,笑声也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被他一笑,傅深酒脸上发烫,心里发慌,撑着手臂就坐起身,捞过头顶的枕头去砸他。   薄书砚就那么躺着,任由她那软绵绵的力道落在自己身上,笑看着她,极致地温柔。   他不反抗,傅深酒砸得没意思了,干脆扔了枕头,故作气乎乎地要下床。   薄书砚这才勾着她腰,将她重新按回怀中。   傅深酒背对着他,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这个男人,从昨晚开始就太奇怪了。   太温柔,让她不知不觉地就靠近了。   但被他这样一折腾,傅深酒就那么忘记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只在他怀中感受这一刻的温存。   “这一段时间,委屈你了。”薄书砚的匈膛贴着她的脊背,黯哑的嗓音和绵锐的呼吸一起落在她颈侧。   委屈……   傅深酒身子一僵,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就转头去看他,直到对上他幽沉而认真的眸光,她才确定这个寡漠而高高在上的男人确实是说了这样接地气的话。   回想这一阵子的经历,她委屈么?   她转过头,声音闷闷的说了句,“我没什么好委屈的。”   薄书砚垂首在她扑闪的眼睫上印了一吻,没有解释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只说,“那晚是我迟到,并不是你没守约。我误会了你,以后我会弥补。”   傅深酒愣了下,才想明白他在说什么。   大抵是那次他们俩之间的“七点之约”,她准备了良久,而薄书砚却没有准时回来的事情。   她和他好不容易有的一点进展,似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走下坡路的。   “怎么突然说这个,我早就忘了。”傅深酒吸了口气,明明胸腔里堵着一口气不畅快,却轻描淡写地嘴硬。   薄书砚扯唇笑了下,“你为什么不问我,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才会迟到?”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许绾轻……么……”这么酸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傅深酒虽然懊恼,但还是绷着呼吸,想要知道他的回答。   薄书砚眸光一凝,绕在她脸颊上的大掌也顿住动作。   傅深酒蓦地难过起来,扯唇苦笑了下。   果然么,这个女人的名字连提也不能提。   “刚才是我失言了,对不起。”傅深酒闷闷地出声,“其实你根本不用跟我解释,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我和绾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薄书砚强势地掐断她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种关系?”傅深酒几乎是立即就反问了一句。   薄书砚看着她快要炸毛的样子,心情莫名愉悦起来,“那你说说看,你想的是哪种关系。”   傅深酒撇嘴,声音低下去,“我什么都没想。而且,我也根本不感兴趣。”   薄书砚沉吟了下后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既然你不感兴趣,那么我们就略过这个话题。”   “……”傅深酒一噎,心口处堵得更难受了,一张小脸因为郁闷而皱成了被压扁的包子,她咕哝,“不说算了,谁稀罕。”   薄书砚低低地笑出声来。   傅深酒更加恼了,掀起被子就要走开。   薄书砚一把将她重新扯回被窝里,捏着她的下颌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傅深酒,你才是我身边那个名正言顺的女人,而且是唯一的一个。关于这一点,不会有任何变动,也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必要,明白?”   他看着她,态度强势又笃定,幽邃的眸光里似乎流转着她能看得懂的情意。   这算是……承诺吗?   傅深酒不说话,将一张小脸贴在他胸膛上,抿着唇去听他的心跳声。   那咚咚咚的一声声,混合着窗外的雨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了她心上。   回想嫁进薄家的这两年多,没有人给过她承诺,更没有人给过她安全感。   她也从来不去想自己的孤立无援,只是闷着脑袋一直行走在这世界。   ……   许是薄书砚的心跳声太过沉稳有力让她生出心安,亦或是窗外的雨声衬得这屋子里太过静谧而让她生出懈怠感,总之在那一刻,傅深酒突然觉得有些累了,甚至生出了要依靠薄书砚的心思。   傅深酒又往薄书砚靠近了些,原本无处安放的双臂自然而然地环上他紧实的腰腹。   她突然很想跟薄书砚讲讲她埋藏已久的那些苦涩,也想跟他说说自己的那个家庭。   她想跟他说说傅至庭、说说容怀音、也说一说傅玄野的病……   久久等不到回应,薄书砚蹙眉在她屯上重拍了下,“傅深酒,说话!”   伤感情绪被他这个动作给阻断,傅深酒脸上一热,说出来的话却与刚才她想的全都不相干。   “许绾轻真的跟你没关系?你没有骗我?”   薄书砚挑眉,表情里完全是逗趣,“如果骗了你呢?”   傅深酒抬起头定定地盯了薄书砚一眼,也许是他眼中深浓的宠溺让她一时忘了形,她说出一句让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如果你骗了我,我就拿许绾轻撒气,让你心疼死。”   薄书砚眸光一凝,随即却低低地笑起来,“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狠心的一面。”   傅深酒一囧,埋头就在薄书砚匈口上狠咬了口。   薄书砚轻嘶了声,翻转身体就将那个捣乱的姑娘给困住……   “薄书砚,不要!”   “知错了?”   “我才没错!”   “……”   “啊,不要不要!我错了我错了……”   ……   再一次极致的酣畅淋漓过后,薄书砚沉沉地睡去,而傅深酒看了眼时间,已经近七点。   薄渊爵定了10点的飞机。   想到这里,傅深酒轻手轻脚地摸下床,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开门去客厅找手机。   解开屏幕锁一看,发现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于薄渊爵。   傅深酒忙跑到起居室的阳台上,给薄渊爵回电话。   电话铃声才刚响,薄渊爵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阿酒,在哪儿?”   傅深酒抓了抓额前的头发,十分地不好意思,“薄大哥对不起啊,我昨天跟别人谈事情的时候把手机开了静音,所以没听见你的电话。不过你别担心,我这就坐车回来,不会误了飞机的!”   薄渊爵那边沉默了一下,“需要我来接你吗?”   傅深酒连连摇头,“不要不要了,这边很近的,我自己就能回来!”   “那好,别误了时间。”薄渊爵也没强求。   挂断电话,傅深酒随手将手机插·进牛仔裤口袋,视线飘远。   她看着这个熟悉的城市,要离别的情绪突然就涌了上来。   深酒突然发现,她割舍不下的,除了明宋,竟还有……薄书砚。   压制了内心的那股子惆怅感,傅深酒又轻手轻脚地回了卧室,想要再看看薄书砚后就离开。   薄书砚睡得很沉,英俊深邃的轮廓掩映在朦胧的暗影里,颠倒众生。   傅深酒抬手,在虚空中勾画他的轮廓,当指尖悬在他薄薄的唇上时,她突然就想起了薄书砚之前说的那些话。   她……真的可以依靠他吗?   也许,她真的没有必要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如果薄书砚真的心里有她的话,那么她也许可以自私一点,将傅玄野和傅至庭的事情告诉他,让他陪着自己一起面对……   这样一想,傅深酒的心情突然明朗起来。   但她还是有些犹豫,于是光着脚在屋子里不停地踱步。   然而,还未等她作出决定,门铃便响了。   傅深酒看了眼薄书砚蹙起来的眉头,忙出了卧室去开门。   “薄……董。”看见门外的人,傅深酒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   薄青繁对傅深酒的存在丝毫没有意外,她只淡漠地问了句,“他还在睡?”   傅深酒点点头,脸上漫过一层不自然地红晕。   薄青繁昂着下颌就走进了屋子,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朝依然站在门口的傅深酒招了招手。   傅深酒关上房门,顺从地走了过去。   薄青繁将手中端着的咖啡递给她,“这是我早上亲自磨的咖啡,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虽然不喜欢喝咖啡,但薄青繁都这么说了,傅深酒还是接了过来,喝了几口。   因为她对咖啡的味道并不怎么熟悉,所以也没品尝出个所以然来。   薄青繁端坐在沙发里,就那么看着她。   本来心里就存着小九九,这下被薄青繁一盯,傅深酒不自然地朝她笑了笑,“薄董这么早过来,是有急事吗?”   “嗯。”薄青繁移开目光,又快速地移了回来,问了傅深酒一个特别突兀的问题,“小傅,今年22岁了吧?”   “……嗯。”傅深酒此刻面对着薄青繁,十分地没脸。毕竟,昨晚他们还谈论过离婚的事情。   薄青繁掀唇,点了点头。   两个人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傅深酒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把傅玄野的事情告诉薄书砚,所以也没怎么在意薄青繁的神色。   “绾轻的爸爸马上要来雁城,我过来找书砚谈谈接待的细节。”薄青繁笑了笑,“你也知道书砚和绾轻的关系,再加上绾轻的爸爸是中央的首长,我们薄家自然得重视,是不是?”   “……”深酒一愣,不知道薄青繁突然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挑拨?   不过,傅深酒选择了相信薄书砚。   见傅深酒神情没什么波动,薄青繁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当那嘲讽转化成狠戾、最后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淡漠的神情时,薄青繁再次开了口。   “小傅啊,我早上过来得急,没来得及吃早餐。”薄青繁看了眼卧室的方向,笑,“书砚从小就爱吃周记粥铺的菜粥,我现下也有点想了,不如你帮个忙,跑一趟?”   傅深酒正想拒绝,薄青繁却侧身拿过车钥匙递给她,“你开书砚的车过去。那家粥铺不远,就在长同老街上。”   看着递到面前的车钥匙,深酒再也不好拒绝。   长同老街她是知道,开车过去的话确实花不了什么时间。   现在才七点,也不会耽误她自己的事情。   看她站起身,薄青繁将她送到门口,在傅深酒肩上拍了拍,“去吧。”   看着傅深酒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她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了。”   ---题外话---下午五点左右还有一更。 ☆、109.109傅深酒,我到今才知,你来这么可怕(三更3000)   薄青繁将傅深酒送到门口,在她肩上拍了拍,“去吧。”   看着傅深酒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薄青繁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可惜了。”   ……   傅深酒从电梯口出来,正巧碰上许绾轻从大厅外进来。   她神色匆匆,长发散乱的披在肩头,往日里华贵飘逸的长裙此时却像一块脏污的破布披在她身上撄。   看见傅深酒,她猛地顿住脚步,一双瞳眸骤然紧缩。   瞥了一眼许绾轻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傅深酒心下微讶,但并不想多问,于是步子停也未停,绕过许绾轻就要走偿。   哪里想到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许绾轻却猛然攥住了她的手臂,那么娇柔的一个人力气大的惊人。   傅深酒不得不顿住脚步,转眸去看她,“许小姐,请你松……”   啪!   一双脆响,将大堂所有工作人员和客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痛,傅深酒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才重新转眸去看许绾轻。   一直咬着唇瞪着她的许绾轻见她回头,以为她被自己打懵了,于是猛地将下颌扬得更高,胸腔里酝酿的那些字句一触即发。   哪想到傅深酒转身过来还未开口,就先还了一巴掌给她。   许绾轻被打得偏了头,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傅深酒,你居然还敢还手!”   她是许首长家的掌上明珠,是被多少人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千金小姐,昨晚从会所逃出来后,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没敢放松,这下被傅深酒一打,她的眼泪登时就涌了出来。   她捏在傅深酒手腕上的那只手,指尖都掐进了傅深酒的皮肉。   傅深酒痛得嘴角直抽抽,不知道这个往日柔婉清贵得好似马上要羽化为仙的许大小姐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许绾轻,你松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傅深酒被他们讨论的声音扰得脑袋一阵发晕,几乎要站不稳。   “傅深酒,你怎么可以这样害我……怎么可以……”许绾轻悲怆发声,拽着傅深酒的手跌落在地。   傅深酒脑袋发晕,有些懵,强撑着一股劲儿立在那儿,不明白许绾轻在说什么。   “许小姐,你没事吧?”这时候,林苡贤突然拨开人群冲过来扶许绾轻,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林苡贤干脆丢开了许绾轻站起身来,指尖悬空点着傅深酒的鼻梁,一副泫然欲泣的悲痛模样,“傅深酒,同为女人,你的心怎么就这么毒?”   傅深酒抬手按了按额头,这才压在那股子眩晕的感觉,冷冷地看着林苡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苡贤讽刺地嗤笑了声,指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许绾轻,“你设计把她害成这副样子,你竟还能装得下去?傅深酒,我认识你十几年,到今天才知道,你这么可怕!”   傅深酒顺着她的视线去看跌坐在地上的、此刻已经哭得浑身颤抖的许绾轻,心头划过一抹浓重的不祥感。   “林苡贤,她变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   明明四周已经围了很多人,可是此刻却都安静的出奇,全都齐刷刷地看着傅深酒。   尽管傅深酒方才那句话的声音很轻,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竟是异常地响耳。   “跟你没关系?”林苡贤作出不可思议地表情,倒退了一步,“傅深酒,你已经抢了她的心上人,成了名正言顺的薄太太了,你为什么还不满足呢?还非得把她害死,你才能完全放心?”   抢了她的心上人……   不满足……   把她害死……   面对林苡贤的指控,傅深酒身子一僵,犹自强撑笑颜,“林苡贤,乱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傅深酒,雁城有谁人不知,许绾轻和薄书砚当年的那段佳话?”林苡贤扬着的指尖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傅深酒脸上,“你敢说你不知道薄书砚和许绾轻的关系?”   指尖死死地攥在掌心,傅深酒唇瓣儿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可是薄书砚几个小时以前才跟她说过,他和许绾轻现在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   傅深酒抬头,想要把这些话拿出来解释,可是脑子里混沌一片,她组织不了语言。   而且周遭那些审视的目光,显然是已经相信了林苡贤所说的全部。   在这个看热闹的社会,没有人会相信她的清白了。   一种深浓的无压力感紧紧桎梏着傅深酒的胸腔,她孤立无援地立在那里,被许绾轻掐破皮肉的手腕上的锥心疼痛,她都感觉不到了。   “傅深酒,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我也活不成了。”许绾轻不知何时止住了哭泣,泪痕满面、满面绝望地抬头来看她。   傅深酒的视线与她的相接,内心突然涌起排山倒海的恐惧感,她轻轻地叫了她一声,“许绾轻……”   许绾轻眸子一厉,攥着她的手腕突然爬起身,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跑……   傅深酒完全懵了。   直到林苡贤冲着她身后叫起来,“薄先生,你快去看看绾轻吧,我真害怕她做出什么什么傻事来!”   听到“薄先生”三个字,傅深酒才猛然回过神来,像是快要溺毙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   “薄书砚……”傅深酒的唇瓣儿动了动,朝着紧蹙眉心的薄书砚迈了一步。   林苡贤却先她一步开了口,表情沉痛,“薄先生,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傅深酒她……”   薄书砚空渺的视线从许绾轻离开的方向收回来,幽沉地落在傅深酒脸上。   傅深酒从他的眸光中读到什么,心脏一记猛抽,反应过来连连朝薄书砚摇头,“不关我的事,真的不是我……”   薄书砚眸光一动,抬步朝傅深酒走来。   傅深酒泪水突地决堤,也往他走去,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快去看看绾轻,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好过!”立在一边的薄青繁大力扯了一把薄书砚的衣袖,“还愣着干什么!她爸爸马上就要过来了!人命才是大事!”   薄书砚的步子一顿,在傅深酒的手就要接触到他时,他眸渊一沉,只略略侧过身,就绕开了她,长腿阔步地追许绾轻而去。   男人的西服外套擦过指尖,傅深酒下意识地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   她的手保持着要抓住什么东西的姿势,就那么僵着,僵着……   好久好久以后,泪水都干了,看热闹的人群都已经散去大半,傅深酒保持蜷握姿势的指尖才轻颤了颤,继而整条手臂都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茫茫然转过身,视线所及,再也没有薄书砚,再也没有温度。   ……   傅深酒出了君至以后,埋着头沿着大街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前面有一方围墙挡住了去路,才停下来。   被许绾轻抠出五个血孔的手腕在这时候才将锐痛传到傅深酒的大脑。   傅深酒抬起手腕,有些失神地看着那些伤口,突然就想起了许绾轻那绝望而悲怆的一张脸。   又过了好久,傅深酒擦干脸上残余的泪痕,摸出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给薄书砚拨了一个电话。   当时事情那么那么乱,彼此之间产生误会也不一定。   算她没骨气罢。   她还想试一试。   铃声响了很久,就在傅深酒快绝望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薄书砚,许绾轻怎么样了?”傅深酒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的竟是许绾轻。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薄书砚寡沉的声音才传过来,“我现在没空,以后再说。”   电话被挂断。   傅深酒深吸了口气,牵起唇角强自笑了笑,隔了好一会儿才点了重拨。   这一次薄书砚倒是接的很快。   只是弯着唇角的傅深酒还没来得及说话,薄书砚满含疲惫、毫无温度的声音就率先传来过来,“傅深酒,先别闹,好吗?”   “我没……”   她的一句话才说出两个字,电话再次被挂断了。   傅深酒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蹲在那儿愣了好一会儿,眼泪才不受控制地、扑扑簌簌地砸在地上。   她不想哭,于是抬起头去看天。   但她的视线刚刚与天空相接,一股眩晕的感觉蓦地袭来,紧接着她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题外话---谢谢(羽毛心情)的2张月票!爱你爱你爱你~~(*^__^*) ☆、110.110浓重的绝望压得她连意识都开始涣散(一更,3000+)   傅深酒不想哭出来,于是将脸仰起去看天空。   但她的视线刚刚与天空相接,一股眩晕的感觉蓦地袭来,紧接着她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在意识失去之前,她听见有脚步声快速朝她靠过来。   ……   傅深酒是被冷水泼醒的。   冷水灌入鼻腔,深酒猛吸一口气,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睁开眼睛偿。   入目的,是堆得很高也很杂乱的货箱。   目光移动,她再看见的,就是两个面色黝黑而油腻的男人。   他们双双蹲在她面前,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其中那个光头,手上还捏着两个矿泉水瓶子。   见她睁开眼睛,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其中那个果着上半身的纹身壮男就捏着傅深酒的肩,将她提着站了起来。   傅深酒脑子里混沌一片,身体也僵硬着动不了,更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的嘴被封住了。   “又是一个没用的,给吓傻了。”瘦小的光头男嘿嘿一笑,抬手就来摸了一把傅深酒的脸。   男人滑腻又粗糙的掌心让傅深酒猛然生出一股子恶心感,意识才在这时候通通回笼!   陌生的环境和明显不善的陌生男人,被封住的嘴和被反剪着绑在身后的双手,无一不在提示她,她遇到麻烦了!   很大很大的麻烦!   认知到这个现实的之后,傅深酒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双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惧和慌乱。   光头男和纹身壮男慢悠悠地抬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过来。   傅深酒被绑在背后的双手拼尽全力地想要挣脱掉绳子的同时,脚上的步子就乱了起来。   地面突地一晃,毫无防备的傅深酒蓦地就往后摔在了地上。   两个男人被傅深酒这个样子逗乐了,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傅深酒深吸了口气,全身都颤抖得厉害,一张惨白的小脸上贴满了乱糟糟的湿发。   “哎哟哟,瞧这小可怜样儿!看得我都心疼了!哥,这下咱俩可有福了!”光头男人提了提裤子,然后在傅深酒面前蹲下来,抬手又要来摸她的脸。   傅深酒下意识地去躲,躲不掉她就用屯部和腿部的力量拼尽全力地将身子往后缩,一双圆睁的瞳眸始终充满恐惧和警戒,盯在两个男人身上。   “把她嘴上的东西给老子拿掉,女人要叫起来才会让人心尖儿痒痒。”纹身壮男踢了一脚光头男的屁股,有些不耐烦。   “是是是,大哥说的在理!”光头男咧嘴一笑,然后抬手就来拉傅深酒。   傅深酒不想给他碰,挣扎着就要逃开。   光头男不耐烦地“嗨”了声,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傅深酒脸上。   傅深酒被打得偏过脸,眼泪跟着就滚了出来。   尽管以前看过那么多防范犯罪、怎样在遇到危险时保持冷静的方法方式,但真正遇到之后,除了害怕还是害怕,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要冷静下来更是千难万难。   傅深酒还没从那一巴掌中缓过神来,光头男又已经靠上来,一手粗鲁地扣住傅深酒的后脑勺,一手就去撕她嘴上贴着的东西。   “小东西,我可警告你,上了我们这艘船,老实点就少受点罪。但你要是不老实,那可就别怪哥们儿不近人情咯。”   说完,光头男横着手刀,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拉。   傅深酒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犹如坠入地狱。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强作镇定地转过头,哑着嗓音开口,“如果你们绑我是为了求财,那我们一切都可以商量,没有必要这样的。我保证让你们拿到钱!并且,我绝不会追究、也绝不会报警!”   光头男和纹身男相视一眼,随即大笑,笑够了,纹身壮男才摩挲着下巴在傅深酒面前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之前从傅深酒口袋里搜出来的手机,将屏幕解锁后打开了通话记录,一本正经地问,“打哪个号码才能拿到钱,嗯?我帮你打!”   傅深酒惊疑地看了他一眼,第一个涌入脑海中的名字竟是……才让她伤过心的薄书砚。   而最终,傅深酒还是说了薄书砚的号码。   但……电话拨出去好几次,都被对方挂断了。   这个结果,让傅深酒的心,陷入一片死寂。   (傅深酒,你才是我身边那个名正言顺的女人,而且是唯一的一个。关于这一点,不会有任何变动,也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必要。)   这是薄书砚几个小时以前才亲口对她说过的话。   当时,她那么相信他,甚至还打算将傅至庭和傅玄野的事情告诉他!   她甚至真的想过这一辈子都要跟他共度,已经准备要依靠他!   可是现在的结果,却让她觉得好讽刺!   她身在危难之中,他却连接她电话的时间和耐心都没有!   不不不,不仅仅是现在,之前在君至的大厅里,她被所有人怀疑的时候,她都朝他伸出手了,他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而是毫不犹豫地追着许绾轻出去了!   她怎么那么傻!从那个时候她就应该明白的,薄书砚的心里,从来都只有许绾轻!   他的心里……   傅深酒脑子里陡然窜过一个念头,她几乎忘了自己现下的处境,竟自嘲地笑出声来。   是啊,薄书砚只说她傅深酒是他身边那个名正言顺的女人,又何曾说过她傅深酒是他薄书砚心上的那个女人!   身边的女人么,自然比不上心里的那个女人。   薄书砚现在,大抵是正在陪着许绾轻,所以……才没空理会她一遍又一遍的电话吧。   傅深酒刚醒过来的时候,曾经还幻想过薄书砚会突然出现,成为她的盖世英雄,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可是现在,薄书砚连她的电话也不愿意接了……又怎么会,有空来救她呢?   ……   “小妹妹,这个薄书砚怎么不接呢?”见傅深酒表现反常,纹身壮男将手机往傅深酒面前凑了凑,“要不换个人的号码再打?”   光头男在这时候凑上来,一把抽走纹身壮男手中的手机,“我说大哥,你就别再逗人小妹妹了!她可是上面亲自交待过的,必须带到阿富汗交手的!就算她自己能出一亿,你敢卖吗?行了行了,别逗她了!”   “要不是好些年没见过这样的货色了,你以为我有这个耐心?”纹身壮男促狭的目光将傅深酒全身上下溜了一圈,“逗逗她,打发时间而已。”   光头男围着傅深酒转了两圈,摸着下巴跟纹身男涎笑,“哥,在那几个外国佬下来以前,不如我们先干·她一次?”   听见这话,傅深酒从那股浓烈的绝望中猛然回神,急忙缩着身子往后退,几乎要把自己的唇瓣儿咬碎。   眼看着越靠越近的两个男人,傅深酒连恐惧的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浓重的绝望压得她连意识都开始涣散……   ……   雁城,人民医院。   许绾轻抱着膝盖安静地坐在病床上,小脸上满是泪痕。   闫修看了眼她,脸上弥漫过心痛神情,轻叹道,“绾轻,你怎么那么傻?要不是薄书砚及时截了你的车,你知道后果吗?嗯?”   被闫修这样一说,许绾轻还未说话,眼泪就又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我知道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从傅小姐那里抢走书砚,她凭什么那么设计陷害我?闫大哥,你知道吗?昨晚我被人带到包厢里,那几个男人……他们……”   闫修看她哽咽到无法再说下去,心口蓦然一痛,用手肘狠狠地撞了撞立在一边的薄书砚,“你小子倒是说句话啊!要不是因为你,绾轻今天能出这回事?我早就奉劝过你,傅深酒那样出身的女人玩玩儿就算了!当真不得!你偏……”   听到傅深酒的名字,薄书砚蓦地抬眸,只一记幽沉狠戾的眸光就让闫修闭了嘴。   闫修咬着牙根,心里气不过,抡着拳头狠狠地砸在身旁的桌子上,“我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绾轻从几岁就跟在我们身边,一直对你掏心掏肺,那年为了和你订婚,甚至差点跟家里断绝关系!这些,薄书砚你都忘了是不是?!”   听到这些,许绾轻眼泪落得更凶,呜呜地哭出了声。   薄书砚抬手摁了摁眉心,这才开口,“绾轻,别哭了。”   ---题外话---还有两更,分别在中午和下午六点左右。 ☆、111.111她,再也没办法…思考了。(二更,3000+)   听到这些,许绾轻的眼泪落得更凶,呜呜地哭出了声。   薄书砚抬头摁了摁眉心,这才开口,“绾轻,别哭了。”   许绾轻的哭声一顿,“我知道,我让你心烦了。”   委委屈屈地说了这么一句,许绾轻双手拽起面前的被子,将自己的整张脸都埋进去,虽然再没有发出声音,但整个身子都一抽一抽的,明显哭得更厉害了。   薄书砚仍旧蹙着眉心,对此无动于衷撄。   闫修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爆起,抬手想要去碰许绾轻,但又很快缩回来,转而怒目瞪着薄书砚,捏着拳头就挥了过来。   薄书砚连眼皮儿都没掀一下,抬手轻而易举地就格住了闫修的拳头偿。   闫修被那股力道震得一退,气的一双眸子都猩红起来。   薄书砚缓挑凤眸,只淡淡睐了闫修一眼,就抬步出了病房,到了外间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薄青繁和林苡贤并肩坐在沙发上,Kevin立在一边。   “Kevin,把手机给我。”薄书砚朝Kevin伸出手。   之前许绾轻出事,一片混乱之中,薄书砚接了傅深酒的电话后,随手将手机递给了Kevin。   Kevin的嘴唇动了动,将目光转向了薄青繁。   薄青繁从包包里摸出手机,递给Kevin,“你若不要我倒要忘了,你的手机还在我这儿。”   Kevin眸光微闪,接过手机递给了薄书砚。   薄书砚拿过手机,垂眸将手机解锁,没有发现任何来电显示,也没有新短讯的提示。   心头隐隐掠过不安,薄书砚又检查一遍了通话记录和短讯箱,依旧没有消息。   他抬手扯掉了颈间的领带,步子虚浮地走到窗边,想要摸根烟出来,却怎么也摸不到,干脆放弃了。   重新举起手机又看了遍,薄书砚拨了傅深酒的号码。   关机。   再拨。   还是关机!   眉宇越蹙越紧,薄书砚突然就回想起之前在君至大厅时,傅深酒无助地走向他时的模样,心口蓦地就抽痛起来。   那一阵抽痛过后,继之而来的,是极致的郁燥和……空茫!   铸黑的瞳仁骤然紧缩,薄书砚蓦地转身,疾步出了休息室。   Kevin愣了一下,急忙追了出去。   刚从病房出来的闫修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薄青繁,薄青繁给他递了个眼神,闫修便立马也跟了出去。   黑色商务车在车流中横冲直撞,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握着方向盘的薄书砚额上浸出细密的汗珠,一双唇片绷成惨白的铁线。   他将车子加速,加速,再加速,却仍旧觉得不够。   在他将油门踩到底的时候,他捏在掌心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薄书砚立时垂眸去看了眼手机屏幕,方才本有些松动的眉目又蹙了起来。   他滑了接听。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薄书砚额头上的青筋骤然爆起,一双铸黑的眸也突地猩红,好似下一刻就要炸出血来。   雁城的茫茫车海中刺出一道尖利的摩擦声后,黑色商务车骤然调转了车头。   ……   船上。   傅深酒的脊背紧紧地贴着轮船墙壁,死死地盯着越靠越近的两个男人。   光头男舔了舔唇,眼睛里溢出让傅深酒几欲呕吐的光亮。   “只要你乖一点,我们哥俩就对你温柔点。你要是不乖,可就别怪我们不会怜香惜玉了!”纹身壮男倾身过来摸傅深酒的下巴,傅深酒垂眸反抗的时候,只看到他指甲里的黑垢。   那种恶心的感觉甚至碾退了胸腔里那股子之前怎么压也压不住的恐惧,傅深酒竟然开始冷静下来。   她狠咬着唇瓣儿强压住心里那股翻涌的恶心,偏头躲开了纹身壮男在自己脸上游走的糙手。   纹身壮男的手落空,狞笑了声就又要来捉她。   “等一下!”傅深酒狠吸了口气,这才转过脸来看自己面前蹲着的纹身壮男。   纹身壮男一愣,随即饶有兴致地盯着突然平静下来的傅深酒,“哟,想耍花样?小东西,我可告诉你,上了我们这艘船的女人,只有两条路,要么乖乖被卖,要么就是……在船上就被干死!”   瞳眸微缩,傅深酒抿着唇瓣儿摇头,“我不想耍花样,而且我现在落在你们手里,我一个女人,也耍不了花样。我……”   “我什么我?!大哥,别听她墨迹了!老子库子都脱了!”光头男嚷嚷着就凑了上来。   傅深酒一不小心瞥到了已经没穿衣服的光头男,心里好一阵翻涌,忙将视线转移到纹身壮男脸上。当她发现纹身壮男正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深酒便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地咬唇看着他。   纹身壮男舔了舔黑厚的嘴唇,一把挥开光头男,“你急什么急!好不容易弄到这样的货色,既然她想玩儿,咱们就耐心点陪她玩玩嘛!这一路还长着呢,你还担心没你爽快的时间?”   “小东西,告诉哥哥,你想干嘛?哥哥陪你好不好啊?”纹身壮男尖着声音,学傅深酒说话。   傅深酒咬了咬唇,轻声,“我想……我想上厕所,你能带我去厕所吗?”   “上厕所?”光头男双眼发亮,“走走走,我们陪你去!”   傅深酒蹙眉,用一双没有任何温度和亮光的眼看着纹身壮男,把声音放的娇弱又可怜,“我不喜欢他,你陪我去行不行?”   光头男一怔,纹身壮男却哈哈大笑起来。   “个小娘们!看老子不收拾你!”光头男恼羞成怒,扑上来就要来扇傅深酒。   傅深酒惊惶地就朝纹身壮男身边躲。   男人嘛,都喜欢成就感。有个漂亮女人这么巴巴儿地贴自己,纹身壮男立时就被逗乐了。   纹身壮男玩味地看了眼把自己当依靠的傅深酒,这才侧身过来将光头男挡住了,“既然小东西嫌弃你,我就先陪她玩玩儿,我看她能玩儿出什么花来!”   说完,纹身壮男就粗暴地将傅深酒从地上拎了起来,往一个小门的方向提去。   傅深酒双脚几乎没能沾地,死咬着嘴唇没吭声,等到纹身男行经穿舱外的走廊时,她才轻轻地哼出了声。   纹身男步子一顿,打眼来看傅深酒。   傅深酒立马抱着纹身男的手臂,“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看着纹身男一脸惊疑又好笑的模样,傅深酒娇弱地朝他靠了靠,“反正逃脱不了被卖的命运,我只想在船上好过点。我讨厌那个光头男人,不想给他碰。我能不能只…跟着你一个人?”   纹身男眯着眼睛瞧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挑起她的下颌,“你这个小东西挺有意思!不过,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的话……   “有你在,我还能耍什么花样?”傅深酒“娇嗔”,“我真的憋不住了,你先帮我松绑好不好?”   纹身男就盯着她,不说话也不动。   “这四周都是海水,你又在这里站着,我还能跑哪儿去?”傅深酒抿唇,无辜又羞涩地朝他撇嘴,“再说,我要是处理的不干净,也会影响你待会儿的兴致,对不对?”   纹身男摩挲着下巴瞧了傅深酒良久,傅深酒也就那么毫不躲闪地对他笑,间或露出羞涩难安的模样。   男人往往容易被美色迷惑而疏忽大意,加上几乎毫无可能逃跑的环境摆在那里,纹身男想着傅深酒也玩儿不出什么幺蛾子,就给傅深酒松了绑。   傅深酒看了眼毫无遮挡的“厕所”,朝纹身男“娇嗔”,“你先转过去不要看,我不好意思……”   纹身男盯了傅深酒一眼,眼里的欲念被勾的冒起火光,隔着傅深酒三五步的距离转过了身。   傅深酒的眸光和神情,是在他转过身后的下一瞬,就成了一片死寂的。   她静默而快速爬上旁边堆着的几个箱子上,挺直脊背,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脚下的茫茫海水。   她身上已经脏污的薄纱在海风里纷飞而起,将那她这一抹纤细而单薄的身影拉得寂寥无比。   她像是一只被水打湿了翅膀的蝴蝶,震动着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等待着她的,是无限地下坠。   “艹!你特妈想干什么!你给老子下来!”纹身男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就咆哮着要冲过来。   傅深酒朝他牵唇一笑,纤薄的身体已经朝前倾下,转瞬之间就坠了下去。   扑通!   在所有的感官都被淹没的时候,傅深酒恍惚听见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叫她的名字。   他叫她,傅深酒。   她想听出那是谁,或者想弄明白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她的身体无限地向下沉坠,海水淹没了一切。   她……再也没办法思考了。   ---题外话---感谢(2455426136)的鲜花!(素痕残妆)的9张月票!(张绒燕)的2张月票!爱你们!   ps:还有一更在下午五点左右。 ☆、112.112你看到景梵了吗?(三更,3000+)   雁城西桥私立医院。   薄暮寒扶着薄奶奶进来的时候,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薄书砚依旧还没醒。   薄奶奶看了眼床上那个头上包着纱布、脸色苍白的男人,推开了薄暮寒的手,转身走到餐桌前,用手撑着桌子想要将手中的保温壶放上去,但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薄暮寒急忙过去,接过薄奶奶手中的保温壶放在桌上后,这才伸出双手去扶她,低低地叫了她一声,“奶奶。”   薄奶奶茫茫然地抬头看了薄暮寒一眼,眼泪突然就滚了出来偿。   “奶奶,奶奶,您可别哭了!不然我下次再不敢带您过来看三哥了!”薄暮寒手忙脚乱地去给薄奶奶擦眼泪。   “好好好,不哭不哭。”薄奶奶抬手抹掉眼泪,将身子挪到病床边,坐下撄。   她将沾了眼泪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这才抬起手来想要去摸摸薄书砚的脸,可指尖刚要触碰到他时,她的手又颤颤巍巍地缩了回来,长叹了口气。   “小寒,你说你三哥都睡了五天了,这什么时候才能醒,啊?”薄奶奶双手撑在床上,头上的银丝被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拉出光亮。   “医生说两天以前就该醒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都第五天了还不醒。”   薄暮寒绕到床前蹲下,双手横撑着打量薄书砚紧闭的眼睛,补充,“不过那天我听几个护士在讨论,说三哥大概是因为受到的精神冲击过大,加上脑部受了重创,所以……具体的我也不记得,总之就是三哥自己不想醒过来!”   薄奶奶被他绕得直摇头,捉了薄书砚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摩挲,“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些天了,你总可以告诉我,五天以前到底发生啥事了吧?”   薄暮寒站起身,为难地揉了揉头发,“奶奶,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当时我被……她叫到医院的时候,三哥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听说是因为当时三嫂要离婚,三哥不同意,三嫂就跟着别的男人准备偷偷走掉,结果三哥追过去,两方起了冲突。我也只是听说,事情具体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   薄奶奶眼角的泪水儿还没干,一双眼却蓦地鼓了起来。   她相信薄暮寒没有说谎,因为那天她去给薄书砚送汤的时候,在薄青繁的办公室外,亲耳听见那个律师的话,说是傅深酒要离婚。   傅深酒,想到这个名字,薄奶奶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小酒这孩子,我平日里待她不薄啊,怎么就做出这种事情呢……”薄奶奶拿手锤了锤胸口,呼吸都困难起来。   看薄奶奶这样,薄暮寒生怕他出什么问题,忙道,“我们不说三嫂,不说她了!奶奶您可别难……”   “她不是你三嫂!”薄奶奶蓦然出声,吼了一句。   薄暮寒有点发懵,急忙去帮薄奶奶顺气,“好好,她不是三嫂,我以后不说三嫂,就傅深酒好不好…”   “傅深酒……”微弱的声音,来自于薄书砚。   薄暮寒耳尖,立马奔过去看他,但薄书砚双眼紧闭,似乎没醒。   “三哥?”薄暮寒推了推薄书砚的手臂,试探性地叫了声。   薄书砚毫无血色的唇片儿动了动,这才缓缓打开眼睛,眸光空茫而没有焦距。   “奶奶,三哥醒了!”薄暮寒乐得直嚷嚷。   “醒了?”薄奶奶一双手颤颤巍巍地去摸薄书砚的脸,眼泪又掉了下来,呜咽出声,“砚砚你可算是醒了,可把奶奶给吓死了!”   她仍然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她接到薄青繁的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所看见的薄书砚,浑身湿透、满头是血的模样。   当薄青繁告诉她,薄书砚可能活不成了的时候,她当场就晕了过去。   ……   薄书砚又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   意识渐渐回笼,闪入脑海里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傅深酒偏头一笑后、决绝纵身大海的样子。   “傅深酒!”他嗓音嘶哑得厉害,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将声音拉扯得像是毒夜里的鬼魅。   薄暮寒和薄奶奶对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薄书砚已经一把扯掉了手上插着的管子,冲了出去!   薄暮寒被他吓呆了,愣在那里,薄奶奶大叫一声,“还不快去追!”   薄暮寒才急忙拔腿追了出去。   薄奶奶慌慌张张地追了几步,一口气没喘上来,扶着桌子倒了下去。   ……   薄暮寒并没有追很远,因为薄书砚刚跑到医院的走廊里,就被闫修给截住了。   闫修死死地抱住双目猩红的薄书砚,朝傻住的薄暮寒大叫,“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薄暮寒懵了下,这才跑过去帮着闫修抱住薄书砚。   但他和闫修两个人,几乎不是薄书砚这个刚从病床上醒来的病人的对手,几乎钳制他不住。   “全都给我滚!”   薄书砚嘶哑着吼出声的时候,薄暮寒只觉得头皮都被震的麻了起来。   怀中的男人像是方从炼狱中爬出来的修罗,浑身因为紧绷像是一块烧红的钢板,手上脸上的血管因为用力都几乎要爆裂出来。   薄暮寒从不知道一个人的情绪可以达到这样的高度,生怕他一冲出去就发生点什么可怕的事情,于是将他抱得更紧。   “松手!”薄书砚蓦地转头,一双猩红的眸似乎要滴出血来。   薄暮寒被他那模样吓得心脏一剂猛跳,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   闫修一个人根本治不住薄书砚,反被他掀翻在地上。   闫修蹭地一下从地上翻起来,抡起拳头就砸在薄书砚背上,薄书砚被砸得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薄书砚你醒醒吧!别再执迷不悟了!”闫修一把揪住薄书砚的病服领口,咬牙切齿,“为了她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值得吗?恩?!她已经没了!没了,你懂吗!你接受现实行不行!”   薄书砚的身体猛地一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来,深红的眼眶里是要噬人骨血的眸光。   闫修表情一僵,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薄书砚一把攥住闫修的领口,连喷薄的怒气都在充血,“你为什么要拦着我?我明明可以去救她!我明明可以救她!”   闫修抬手想要挥掉薄书砚的手却没成功,他喉结滚了滚,“当时我要是不拦着你!你跳下去你也得跟着死!就算我现在放你出去,你又能怎么样?就算你把海水抽干,你也找不到她的实体了!”   闫修这句话吼完,薄书砚攥着他领口的手慢慢松开,一双眼里的火光也急速消减下去,他的身体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力气,慢慢地颓顿下去。   回过神来的薄暮寒意识到不对劲,急忙跑过去,趴到地上去看垂着头的薄书砚。   薄书砚苍白的脸上……坠了一行水痕,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片间,已经溢出血沫……   “三哥…”薄暮寒情不自禁地唤了他一声,因为太过震惊,他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好久好久过后,薄书砚单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双目无神地迈步,垂着头慢慢走远。   他高大的背影掩映在灯光里,再没有往日的笔挺,仿似下一刻就要轰塌。   …   Q市是靠东南方向的城市,6月的时候进入雨季。   这也是苏家一家迁到Q市大半年以来,遇到的第一个雨季。   苏锦程提着一袋子食材从超市出来的时候,雨水落得正欢,而她很悲催地发现,自己木有带伞。   明明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眼看着就有下雨迹象来着,可她犹豫了下就偷了懒,这下把自己给坑了。   懊恼地拍了拍额头,苏锦程看着一大袋子食材正发愁呢,不远处就响起了轿车的鸣笛声。   等她抬眸看过去的时候,车子的远光灯闪了闪。   紧接着,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颀长高大的男人就朝她快步走了过来。   “薄大哥,你怎么回来了?”苏锦程脸上溢出惊喜的笑意,忙扯着男人的衣袖将他往里拉了拉。   “刚从国外回来。”薄渊爵垂眸看了眼苏锦程,脸上温润而满足的笑意便蔓延开来。   “刚去家里找你,玄野说你不在。我猜测你可能来这儿了,就过来看看。这不,正巧撞上某个人束手无措的样子。”说话间,薄渊爵倾身,苏锦程手里拎着的东西接了过去,护着她的肩穿过人行道,快速地钻进了车子。   苏锦程拨了拨额前的湿发,突然想起什么,忙倾身扒拉着驾驶座问前面正在系安全带的男人,“薄大哥,你看到景梵了吗?”   ---题外话---感谢:(何妫)的2朵鲜花以及1张月票!(oneway18)的2张月票!爱你们爱你们!(* ̄3)(ε ̄*) ☆、113.113薄大哥,我先回房间给儿子换衣服(一更,3000+〕   苏锦程拨了拨额前的湿发,突然想起什么,忙倾身扒拉着驾驶座问前面正在系安全带的男人,“薄大哥,你看到景梵了吗?”   薄渊爵却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抬手替她将额前的一缕湿发往旁边拨了拨,无奈叹道,“你看看你,都是当妈的人了,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若我不来接你,你准备怎么办?”   清瞳闪了闪,苏锦程的身子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缩,小声,“薄大哥,世界上还有种东西叫出租车呐。撄”   薄渊爵失笑,“我倒是忘了这一点。”   顿了下,薄渊爵通过后视镜对上苏锦程期待的眼神,再度失笑,“我从家里过来的时候,景梵刚好睡着,你别担心。”   苏锦程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恍然点了点头,“我倒是忘了,这个时候是该睡觉了。”   “跟景梵比起来,你倒更像个孩子。”薄渊爵启动了车子,向左打方向盘,进入了主干道。   苏锦程抿抿唇,想起自己那个小家伙,不禁莞尔。   薄渊爵通过后视镜捕捉到苏锦程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弯了弯唇偿。   想起四年前在雁城时的那个她,再看看眼前的这个她,似乎四年前的那场变故没有在她身上或者心上留下任何印迹。   她一如既往地美好着。   幸好。   ……   车子行驶了不过十分钟,便到了苏锦程的公寓。   薄渊爵拎着手里的食品袋,与苏锦程并肩从地下车库出来,进了电梯,直达27楼。   刚下电梯,苏锦程便加快了步子,率先去按了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不过门没有被立即拉开,坐在轮椅上的苏玄野将轮椅往后滑了滑,让开了通道,才出声,“进来吧。”   听着苏玄野那嫌弃的声音,苏锦程止不住地抽了抽唇角。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这小子还敢再嫌弃她一点吗?   苏锦程上前,用了轻力将门一点点推开,便对上了苏玄野淡漠的眸。   苏玄野睐了苏锦程一眼,嗓音亦是老沉淡漠的,“明知道我开门不方便,你就不能记着带钥匙?”   “……”苏锦程噎了噎,小声,“一孕傻三年你不知道么,我就是容易忘事嘛。”   苏玄野盯了她一眼,便将视线移到了跟在苏锦程身后进来的薄渊爵身上,“薄大哥,进来坐。”   薄渊爵点点头,穿了拖鞋绕过苏锦程,提着手里的食品袋进了厨房。   苏玄野滑了轮椅跟过去。   看着两个大男人将食材分门别类地往冰箱里放,苏锦程便不再管,换了拖鞋后就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她的公寓是属于跃层型的。   楼下除了有客厅、厨房、厕所和储物间,还有两间一大一小的卧室。小卧室里,住着苏玄野。   楼上除了一个卫生间和一间小书房,也是一大一小两间卧室。大卧室是苏锦程的房间,旁边的小卧室便是薄景梵的房间。   苏锦程推开薄景梵的房门,轻手轻脚地潜进去,再轻手轻脚地趴到床边,就看见了那个让她时时刻刻记挂的小家伙。   小家伙陷在被子里,睡得很香,长长的睫毛盖下来,衬得肉肉的脸蛋儿越加的白嫩,两片小小的、嫩嫩的唇瓣儿微微张开,呼出一丝一丝的热气。   苏锦程脸上弥漫出甜蜜又温柔的笑意,慢慢地将他肉嘟嘟的小手从被子里捞出来,包裹在掌心捏了又捏,直到小家伙的小眉头皱了皱,似乎要醒过来时,苏锦程才赶紧将他的小手给放回被子里,又望了他好一会儿,这才带上门下了楼。   彼时,已经系了围裙的薄渊爵正站在厨房的盥洗池前,洗菜。   苏玄野坐在一边,正在帮忙剥蒜,两个相差了十几岁的男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薄大哥,你刚回来,先休息下吧,我来弄就可以了。”苏锦程说着就要去拿薄渊爵手里的菜。   薄渊爵稍稍侧了侧身子,就避开了她的一双手,“玄野不是说你还有工作没完成?”   苏锦程的清瞳闪了闪,这才拍了拍额头,“你不说我倒忘了,那可是明天就要交的翻译稿!”   见苏锦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薄渊爵和苏玄野相视一眼,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锦程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中,眼睛里闪过狡黠的亮光,这才幽幽地地开口,“可是,我早就完成了。”   薄渊爵和苏玄野的眸光都是一顿,最后一齐汇聚到苏锦程脸上。   苏锦程咳咳了两声,无视两人的目光,绷着一张一本正经的神情绕过薄渊爵,将米桶给拎了出来。   薄渊爵率先笑了出来,“程程,你当了妈妈以后,性子倒是越发地俏皮了。”   “她这不是俏皮,就是简单的智商不成熟。”一直坐在轮椅上的苏玄野突然幽幽地插了句。   “……”苏锦程转过头瞪了苏玄野一眼,“你能不能对你姐好点?”   苏玄野挑眉,垂下头的时候,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苏锦程呼了口气,干脆不再说话,拧开水龙头开始淘米。   厨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薄渊爵突然想起什么,便侧过身跟苏锦程说话,“程程,过两天你沈大哥和墨姻也要从英国回来,到Q市定居了。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带他们在市区里转一圈,顺便带他们到新开发的楼盘去看看,有没有环境好一点的公寓。”   苏锦程的眸光倏地一亮,“墨姻要回来了?”   薄渊爵笑着点头,“我就知道,墨姻回来,最开心的就应该是你了。”   “可是,沈大哥和墨姻的工作都在英国,怎么突然决定要回来呢?”苏锦程疑惑道。   薄渊爵默了下,正准备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软糯的奶音。   “苏程程。”   苏锦程侧身去看,就看见穿着睡衣的薄景梵正睡眼惺忪地站在厨房门口。   也不知道是睡衣太短还是他有点小肥的缘故,他鼓起来的小肚子还露了一截在外面。   “宝贝,怎么不穿鞋就下来了?”苏锦程将手擦干以后,忙过去将他抱了起来。   薄景梵用肥肥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看了眼立在厨房的薄渊爵,糯声糯气地叫了声,“叔叔”后,就圈着苏锦程的脖子,埋头靠在了她肩上。   苏锦程拿手在他背上轻拍了拍,对薄渊爵道,“薄大哥,我先回房间给儿子换衣服,这里就麻烦你了。”   薄渊爵走过来,笑着在薄景梵头上揉了揉,嗓音溢满温柔与宠溺,“恩,去吧。”   苏锦程搂着薄景梵上了楼,将他放倒在床上后、在他圆润软嫩的脸蛋上亲了亲,这才转身去衣柜里给他找衣服。   苏锦程在衣柜里翻了半天,刚搭配好一套满意的衣服出来,这才发现薄景梵已经自己找了一套衣服穿上了。   苏锦程看了眼自己手中捏着的那套衣服,再怀着挑刺的态度将薄景梵自己搭配的那套看了又看。   最后……她默默地将自己搭配的那套衣服给放回了衣柜。   “苏程程。”见苏锦程没有在忙了,薄景梵绷着一张小脸过来牵她的手。   苏锦程愣了愣,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   薄景梵在床边停下来,然后踮着脚用一双肥肥的小手来按苏锦程的肩,“你先坐好,我再说。”   苏锦程依言在床上坐好后,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去摸他的小脑袋,“梵梵,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妈妈啊?”   比起苏锦程为了更亲近孩子而故意童真化的声音和行为,薄景梵就淡定得许多。   他没吭声,只抬起肥肥的小手将苏锦程脸颊边的一缕碎发拨了拨,再笨拙地压到她耳后,这才看着苏锦程点了点头,“幼儿园新来了一个同学叫茜茜,邀请我明天晚上去参加她的生日派对。”   因为薄景梵的这个动作,苏锦程落在薄景梵发顶的那只手僵了僵,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家伙。   要不是他那浓而糯的小奶音,苏锦程几乎要怀疑这小家伙的身体里是不是住了个成年人。   这个动作,可不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该做出来的!   其实很多时候在面对薄景梵的时候,苏锦程都有一种自己比他更幼稚的感觉!   为了跟薄景梵更亲近,苏锦程会刻意学着孩子间的相处方式去跟他相处。   但薄景梵呢,反而像个小大人,平日里总是一副高冷、对任何小孩子玩儿的东西都装出一副不爱理睬的态度。   眉眼抽了抽,苏锦程缩回手,看着薄景梵一本正经的模样,“所以呢?梵梵是想让妈妈陪你去吗?”   薄景梵圆而亮的葡萄眼眨了眨,认真地看着苏锦程的眼睛,“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话落,薄景梵垂下视线,小声补充了句,“我不要你太累了。” ☆、114.114据说这位薄总在四年前大病了场,是不能喝咖啡的(二更)   薄景梵圆而亮的葡萄眼眨了眨,认真地看着苏锦程的眼睛,“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话落,薄景梵垂下视线,小声补充了句,“我不要你太累了。”   苏锦程眼圈一涩,将薄景梵搂进怀中,“妈妈陪你去,妈妈一点都不累。”   圆圆的眼睛眨了眨,薄景梵的小脸上露出雀跃的表情、但很快又抿着小嘴儿将其压了下去,恢复成一本正经地神情,抬起肥肥的小手在苏锦程脸上摸了下,糯声,“那我还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将他从自己怀中拉出来,苏锦程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儿,“梵梵说说看,只要是不过分的,妈妈就可以答应你。撄”   “我想…要薄叔叔跟我们一起去。”薄景梵说完,一双小手捉着苏锦程的手指,满含期待地望着她。   苏锦程顿了下,才屈指刮了刮他的脸蛋儿,笑,“这件事情,妈妈可没办法答应。梵梵自己去问薄叔叔的意见,好不好?偿”   薄景梵点点头,转身就下了楼。   听见薄景梵咚咚咚的脚步声,苏锦程拧眉默了下,也跟着走了下去。   她走到厨房外,看见薄景梵一双小手背在身后、小指头绞在一起。   “好,薄叔叔答应你。”薄渊爵柔缓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着薄景梵的脸蛋儿,“那梵梵准备怎么谢我呢?”   话落,薄渊爵侧过线条明朗、五官清润的一张脸、对着梵梵,唇角噙笑,睨眼看他。   薄景梵的脸蛋儿上漫上一层红晕,扭捏了下这才踮着脚在薄渊爵脸上亲了口。亲完了,他还不忘用小肥手在自己亲过的地方擦了擦。   薄渊爵脸上漫过满足的笑意,搂过薄景梵在他脸上回亲了口,“梵梵真乖!”   从苏锦程的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楚地看见薄景梵原本软嫩的小粉脸在瞬间变成了小红脸。   “谢谢薄叔叔。”薄景梵奶声奶气地说了声,就从薄渊爵怀里钻出来,转过身埋着头往厨房外走,路过一边的苏玄野的时候,还故作淡定地叫了声“舅舅”。   苏玄野看着他一张快红透了的小脸蛋,无情地拆穿他,“薄景梵,你脸红了。”   薄景梵的小身子一僵,随后若无其事地用小肥手抹了抹额头,“可能是太热了吧。”   说完,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又抹了一把“汗”,埋着小脑袋上了楼。   楼下的三个大人相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   第二天一早,苏锦程将薄景梵哄起床以后,准备先送他去幼儿园再转道去公司。   她抱着睡眼惺忪的薄景梵刚下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薄渊爵。   看他穿戴整齐的模样,似乎已经起来很久了。   “薄大哥,你上午有公事吗?怎么起这么早?”苏锦程一手抱着景梵,另一只手礼拎着他的小书包。   见她下来,薄渊爵捏着车钥匙站起身,朝她走过来,接过苏锦程怀中的薄景梵,在他脸蛋儿上浅啄了口,才将他按进自己怀里。   薄景梵睁开迷蒙的眼睛,糯糯地叫了声“薄叔叔”后就在他怀里蹭了蹭,双手圈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又睡着了。   薄渊爵怜爱地摸了摸薄景梵的小脑袋,这才腾出一只手来揽苏锦程的肩,“走吧,我送你们。”   清瞳亮了亮,苏锦程弯唇一笑,“谢谢你,薄大哥。”   薄渊爵淡勾唇角,圈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紧了紧,嗓音若夏日石上清泉,“走吧。”   三人一同下了楼,薄渊爵先开车送薄景梵到了幼儿园,然后才转道送苏锦程去了公司。   黑色商务车在写字楼前缓缓靠停,苏锦程打开车门下了车,跟薄渊爵挥手告别后转身往写字楼里面走。   苏锦程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写字楼里好一会儿,薄渊爵才收起深浓的眸光,驾车离开。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锦程才从写字楼的玻璃门后探出头来,确定黑色商务车确实走远了以后,这才拧着秀眉走了出来。   其实,她一周以前就已经失业了。   公司老板以她是单亲妈妈无心全力工作为由,将她炒掉了。   但是她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这一周以来都在努力找新工作,但投出去的简历都犹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着面前不断涌入写字楼中的精英白领们,苏锦程拿手用力地拍了拍额头,长吐了口气,心道,“苏锦程,加油!”   手机,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苏锦程以为是面试公司打来的,忙滑了接听,“你好,我是傅深……我是苏锦程。”   “锦程,是我!江雪诺!锦程,你在哪儿?现在有时间吗?”江雪诺一如既往是咋咋呼呼的,问题连珠似炮地发出来。   江雪诺,是之前因为公司的合作关系而有过几面之缘的江雪诺,算是半个同事。   苏锦程不意她会给自己打电话,愣了下才缓声软语问她,“江小姐,找我有事吗?”   “你不是丢了工作么?”江雪诺顿了下,这才恍然大悟似得,“哦,事情是这样的。我听之前的同事说,你没在里面上班了。我想着你一个单亲妈妈也不容易,就一直在给你留意工作。这不,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个适合你的工作!”   听到“工作”两个字,苏锦程的瞳眸亮了亮,但她跟江雪诺其实并不熟,所以语调仍旧保持温淡,“江小姐说的适合我的工作,是什么工作?”   “我记得你之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一直在做翻译文稿的工作。这份工作就是跟翻译有关的,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试试!”江雪诺越说声音拔得越高,“听说这家公司是刚刚入驻Q市的,老板是从美国来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给老板当翻译?”苏锦程不知怎么,有那么一丢丢抗拒和老板之类的领导人物天天打交道。   “也不完全是,据说这个工作的主要任务是中英双文的档案管理。”江雪诺“嗨”了声,“总之,你来试试看就知道了,总不能错过一个机会!要是觉得不适合,大不了不做,你说是不是?”   苏锦程犹豫了下,“那麻烦江小姐把地址和面试时间告诉我一下,我好准备准备。”   江雪诺嘿嘿一笑,“公司地址嘛,就是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公司啊!至于面试时间,就是今天下午,你到时候只需要穿着正装,带上简历就可以了。”   “…”苏锦程抿着唇想了下,“谢谢你,江小姐。”   “嗨,不用客气!大家以后都是同事啦!”江雪诺又补充了一句,声线活泼,“机会不可错过哦,记得要准时!”   苏锦程点了点头,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江雪诺挂掉电话之后,急忙站起身,眨了眨眼睛才恭敬地对一边淡漠立着的男人开口,声音甜美,“许总,电话打完了。”   一身青色西装的、留着寸头的男人抬眉沉声,“会来?”   江雪诺点了点头,“她有孩子要养,又有一个…残疾的弟弟,是肯定需要这份工作的。”   男人垂眸,刚冷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却男人味十足!   江雪诺抬眸偷看了眼男人又匆匆垂下,圆圆的娃娃脸上染上红晕,“许总,其实苏锦程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我觉得……”   “薄总,幸会。”许浮乾突然出声,往门口迎了两步后伸出了手。   虽然他的五官神情依然冷硬刚毅,但从他的肢体语言可以看出他对来人还是抱着看重的态度。   自家老总也算是Q市数一数二的名门贵胄,江雪诺还从没见他对谁这么客气主动过。   来人的身份必定十分雍贵。   想到这里,江雪诺忙将额前的横刘海拨了拨,也跟着站起身,态度恭敬地看向门口,就看见了那个被许浮乾称为薄总的男人。   黑色西裤、白色长袖衬衫的他被人簇拥着过来,缓步停在许浮乾面前,凤眸只淡淡一挑,自生出一股子震慑人心的气质来。   眯了眼许浮乾伸出的手,他淡声,“幸会。”   许浮乾平日里那样刚硬冷漠的一个男人,神色自然地收回手时,也不免赔出一丝笑意,“薄总,一路过来辛苦,不如先到我的办公室稍作休息?”   “薄许两家是世交,许公子不必这么客气。”话是这么说,薄书砚抬步就往里走去。   身后的一众人你谦我让、推脱不掉的,这才硬着头皮跟上这位一看就不好伺候的薄大总裁。   直至一行人在视线中消失,江雪诺这才从薄大总裁的气场中回过神来,忙扯住要跟上去的秘书长秦薇,眨巴着一双眼可怜兮兮地问,“秦姐,我不知道这位薄总的口味,该端什么饮料进去啊?要是送错了,我估计得被许总炒掉!”   秦薇拧眉想了下,“白开水或者茶水吧。据说这位薄总在四年前大病了一场,落下了头疼的毛病,大抵是喝不得咖啡的。”   ---题外话---亲们有看不明白的地方不要着急哈,慢慢的,四年前和现在的事情就会明朗开来。   爱你们。(づ ̄3 ̄)づ╭?~ ☆、115.115他嗓音彻底哑了,或叫她阿酒,或呢喃着唤她程程(三更)   秦薇拧眉想了下,“白开水或者茶水吧。据说这位薄总在四年前大病了一场,落下了头疼的毛病,大抵是喝不得咖啡的。”   大病了一场?   江雪诺回想了刚才看见的那个气场强大得让她忍不住生出要给他下跪冲动的薄大总裁,怎么也不像是会生病的人。   “还愣着干什么?动作麻利点!”秦薇拧眉催促撄。   “好好好!我这就去!”江雪诺回神,急忙进了茶水间。   ……   许浮乾办公室。   许浮乾将之前跟进来的高层都打发掉以后,这才将江雪诺之前端进来的、装着茶水等各种饮料的托盘亲自端到薄书砚面前偿。   “薄总,公司里简陋,先将就将就。中午许某在长庆酒店设了宴,还请薄总务必要赏个面子。”   薄书砚不紧不慢地翻阅手中的投标书,没给任何回应。   许浮乾小麦色的皮肤绷了绷才再度开口,醇厚的嗓音压了压,“Q市是旅游胜地,美食名品数不胜数,如果薄总有什么偏爱的口味,可以提前告知许某,许某让酒店那边先备下。”   “难道许总认为,我专程从雁城赶过来,是为了吃饭的?”薄书砚这才从投标书上抬起视线,淡淡地睐在许浮乾脸上。   许浮乾面色微凝,赔了丝笑出来,“薄许两家是世交,堂妹绾轻现在又在薄家叨扰,薄总好不容易来一趟Q市,许某自然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不知道是许浮乾话里的哪个词触动了薄书砚的神经,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薄书砚已经蹙起了眉心。   许浮乾忙顿住了话题,走到办公桌边拿过一个文件袋,双手递在薄书砚面前,“薄总,这是我司针对与千石集团的合作项目而特意组织的一场专业招聘会,这是初步拟定进入终面的人员名单以及简历,还请薄总过目。”   薄书砚没有接,“这种事情,许总自己决定就好了。”   许浮乾的眸子动了动,自顾自地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厚厚的一叠简历,状似随意地翻了翻,“项目部的人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这个项目的高层涉及到许多美国人,所以在招聘翻译这个事情上,还得请薄总亲自定夺才行。”   薄书砚眯眸,默看了眼许浮乾,“许总想跟我推荐什么人,不妨直说。”   “……”许浮乾面色僵了僵,“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人值得推荐的,只是Q市这方面的人才本就不多。翻译能力强的恐怕受不了项目上的那份苦楚,受得了那份苦楚的能力又不达标。这个职位看似简单也简单,但实际上又起着至关重要的沟通传达作用,所以大意不得。正因为此,才让我陷入了困境。”   薄书砚的眸光一直不咸不淡地落在许浮乾脸上,“所以呢,许公子意欲如何?”   许浮乾见自己诱导了半天,薄书砚都没有任何意思,也绷不下去了,干脆直接抽出了那几个应聘翻译的求职者的简历,双手递给了薄书砚。   薄书砚只看了一眼,并没有接,那样子也是慵懒冷傲到了极点。   许是,他对许家的人到底是没有什么好感。   而且面前的这许浮乾眉目间掩藏的东西轻易就被他看穿,他实在厌倦。   许浮乾也知道事情已经走到了明面上,干脆直接抽出了一张简历,捏着那简历竖在薄书砚跟前,“经过各部门的综合考量,我司最终确定了这个应聘者。但我司员工对英美文化都不是很了解,所以专程约了她在今天下午来公司终面,请薄总过目后再做定夺。”   苏锦程的简历上并没有照片,是许浮乾故意。   薄书砚浅淡而漫不经心的眸光掠过那张纸,但下一瞬又移了回来,落在“应聘人背景调查”那一栏里,凝着“四年前”那三个字就再也没移开。   许浮乾静默地观察着薄书砚的神情变化,知道自己这一局兴许赌对了。   “祖籍雁城,四年前远赴英国留学。”薄书砚将那一行字呢喃出声,不自知地就抬手拿过了那张简历。   四年前。   光是这几个字,就让薄书砚的心口蓦地一阵抽痛。   他摁着眉心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将视线转移到应聘人名字那一栏:苏锦程。   眸光黯了黯,薄书砚将那页简历纸几乎捏穿,抬眸刺向许浮乾。   许浮乾一脸镇定地与他对视。   分明是不对劲的。   可分明又是不可能的。   但鬼使神差地,薄书砚扬了扬手中的那份简历,哑声问许浮乾,“面试在几点?”   许浮乾答,“下午三点。”   ……   苏锦程接到江雪诺的电话以后,看时间还早,便决定先回家一趟。   这个时间点,苏玄野应当是已经去了孤儿院。而薄渊爵常常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大抵也是不在家的。   所以,她并不担心回家会被撞见,以此发现她已经离职了的事实。   她跑到路边拦了一辆车,在30分钟以后回到了27楼的公寓。   从包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门,家里静悄悄的,她叫了几声苏玄野和薄大哥也没人应,她这才松了口气,扔了钥匙上了楼,打开衣柜翻找衣服。   很轻松地就找到了从英国带回来的那套夏用职业套装,不过是规矩的白衬衫,黑色的套裙,正正当当的面试装备。   想着家里没人,苏锦程也没关卧室门,就站在衣柜前脱了身上的便装。   窈窕有致的纤长身子笼在衣柜所投下的暗影里,白色的小内套装点缀得她的皮肤色泽更加白皙而柔和。   先穿了套裙,从脚底下套上来,滑过紧实有致的长腿,再包裹住廷翘的屯部,最后将侧面的拉链拉上。   苏锦程对着镜子照了照,在平坦的小腹上拍了拍,这才满意地捞过一边的衬衫,抬臂套在身上,遮住那两峰饱·满。   从下往上开始扣扣子,然而扣子还没扣完,视线一晃,她就看见了静默立在门外的那个男人。   心里咯噔一下,苏锦程蓦地转过身,背对着他慌忙的扣扣子,可是越慌,动作反而越乱,扣了好半天也没扣上。   就在她心慌意乱的时候,后背猛然贴上一壁锐烫,成熟男性压迫人心的气息在转瞬间喷罩过来。   苏锦程的身子僵了僵,指尖用力,紧紧地捏住了衬衫领口,“薄……薄大哥,你怎么在家?”   低弱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慌乱,甚至还有一丝颤。   男人的双臂从她腰腹两侧穿过,最后紧紧圈着她的腰支,将那一壁锐烫往她脊背上贴得更紧。   苏锦程连呼吸都滞了滞,又低低唤了一声,“薄大哥……”   “阿酒,都四年了,你还要让我等多久?”薄渊爵的嗓音从第一个字的微哑到最后一个字的颤哑,他问,“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才迟迟不肯交付?”   苏锦程本能地想要推开他、最后却任由他抱着自己,僵硬着身子摇了摇头,“不,薄大哥你对我很好,再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   薄渊爵却好似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圈在她要肢上的铁壁用了更大的力,似乎恨不能进到她的身体里面去。   实则,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进到她身体里面去,但他不能慌,他更想要她的心。   “薄大哥,你弄疼我了。”苏锦程蹙眉,原本捏在衬衫领口的一双手条件反射地就去推他烫而紧实的小臂。   那一方景蓦地暴露在眼前,让薄渊爵几欲迷蒙地视线迸发出滔天的火光,他的嗓音彻底哑了,一会叫她阿酒,一会儿又呢喃着唤她程程,他将唇片儿落在她颈侧,将她无限地向怀里压,似乎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痴迷漩涡中。   他只是这样抱着她,却比作了任何事都让苏锦程觉得脸红耳热,要肢都快被他掐断了。   他绵密又粗重的乎吸喷洒,将苏锦程颈侧的那一大片肌夫都浇得生出疼痛。   “薄大哥……”苏锦程都有些呼吸不过来。   然而她的这一声低唤,打破了原有的持恒,薄渊爵的身子猛地一震,粗重的乎吸都暂停了那么一两秒。   苏锦程一愣,侧头去看他,堪堪对上薄渊爵情念喷薄的眸光。   他陡然将她翻转过来,几乎是提着她,将她抵在了衣柜上。   唔。   似乎箭在弦上了呢。   ---题外话---在此感谢:(xingyunxu)的2颗大钻石以及1朵鲜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么哒(* ̄3)(ε ̄*)   PS:今天更新完毕。 ☆、116.116你钱夹里那个姑娘,跟这姑娘,很像(一更,3000)   苏锦程一愣,侧头去看他,堪堪对上薄渊爵情念喷薄的眸光。   他陡然将她翻转过来,几乎是提着她,将她抵在了衣柜上。   唔。   似乎箭在弦上了呢。   傅深酒只觉得脊背被衣柜的实木门撞得生生一疼,双脚离地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就攀住了薄渊爵的手臂撄。   一双清瞳里并闪过慌张与萦乱,她缩着瞳仁儿看向面前已然弥乱的男人,急急地唤了他一声,薄大哥。   薄渊爵眸中的火焰跳动了下,然后他圈着苏锦程的腰将她放落在地上,但仍圈禁着她,紧紧地偿。   他一双大手蜿蜒而上,捧住了傅深酒小而精致的脸蛋儿,双手的大拇指动了动,在她肌夫上滑了滑,有苏锦程能够察觉到的颤抖存在着。   “程程,可以吗?”薄渊爵将她的脸蛋儿又捧高了些。   苏锦程的脊背紧紧地贴着衣柜门,一双手也紧紧地按压在衣柜门上。   她被他的眸光里的东西烫到了心智,急忙错开了视线。   薄渊爵却不让。   他又凑近了些,几乎是紧绷着才没有让自己的唇片儿触上她的两瓣儿,尽管……已经触碰到了。   粗纵的乎吸一遍遍地喷薄,薄渊爵终于又有力气和理智问了她一句,“程程,我可以吗?”   他嗓音越发哑了。他距离也越发近了。   但他只用他身体的上半部分来压制他,身体中中间部分却向后避着。   苏锦程按压在衣柜上的十指骤然攥紧,她看见薄渊爵额上已经沁出汗珠。   有一句话一直卡在咽喉,无论是拒绝亦或是同意,她此刻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程程,我忍了太久了,也等了太久了,给我,嗯?”薄渊爵的话落的时候,他的唇片儿也终于落了下来。   他隐忍了多年的力道和技巧,似乎都想在这分秒间用尽。   在他的圈·禁里,苏锦程连呼吸的权利和条件都失去,思维和理智也被抽离,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都感知不到,但又好像什么都感知到了。   空茫混沌的时候,两瓣儿上突然一空,那浇得人肌夫锐疼的源头开始下移……   她的衬衫还没完全扣上呢!   这个念头突地劈进脑海里的时候,苏锦程猛然惊醒过来,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推开了他。   但那样颀长而精壮的成熟男人,苏锦程自然是推他不动的。   “薄大哥,我……我还没准备好……”但苏锦程没有放弃,一手去推他的时候,另一只手重新封住了衬衫领口。   薄渊爵撑在苏锦程身体两侧的手陡然紧握起来,慢慢的,他的乎吸也平缓下来。   但他垂着头停在她的颈侧,不离开。   苏锦程深吸了口气,忙将自己的那颗扣子给扣上了。   但……心里涌过来的那一股子愧疚叫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莹润铮亮的墨眸闪了又闪,锦程抿着唇侧过头,就安静地、任由他将自己圈着。   良久过后,薄渊爵从她颈侧抬起头来,之前所有的失控都已经被敛下,他抬手在苏锦程发顶揉了揉。   苏锦程抬起一双夹杂愧疚与后怕光亮的眸去看他。   他朝她润泽一笑,“不要生薄大哥的气,知道吗?”   苏锦程愣了愣,心思复杂地点了点头。   薄渊爵将她按进怀中抱了好一会,这才放开他,沉默着往卧室门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他突然顿住脚步。   苏锦程呼吸一凝,身子就紧绷了起来。   “晚上我先去接梵梵,再去公司接你,你记得准时下班。茜茜的生日派对7点30分准时开始。”他却叮嘱了这件事。   “……好的,薄大哥。”苏锦程抿了抿唇瓣儿,心中的愧疚更深。   薄渊爵展唇笑了笑,走了。   等苏锦程重新整理好下楼的时候,在屋子里找了一圈,这才发现薄渊爵已经不在公寓里了,一如她最开始回来、没有发现薄渊爵的踪迹一样。   苏锦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仍旧残余的那点温度,不禁怀疑,刚才的那一场……是不是幻境。   她踩着粉色拖鞋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呼噜咕噜连喝了好几口,这才清醒一点。   视线一晃,看到墙上的时间,苏锦程这才急急忙忙又上了楼,化了个淡妆后就出了门。   已经快两点了!   ……   薄书砚一行用完餐从长庆酒店出来的时候,Q市又开始下雨、雨势渐大。   许浮乾安排了商务车等在长庆酒店的地下车库,估摸着薄书砚他们刚出酒店大门,就打电话让人将车开到了酒店门口。   薄书砚眯眸看了眼细密的雨幕,在约翰亲自替他将车门打开后,这才俯身钻了进去。   一直在旁边撑着伞的许浮乾将约翰护送到驾驶座后,这才撑着伞回到了自己的座驾。   秘书长秦薇急忙替他将车门打开,在他收伞钻进车子里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替他拍了拍他后背上落了雨珠的地方。   这一幕被正好赶出来的江雪诺看到,她一张娃娃脸瞬间皱起,继之而来的就是委屈。   雨水将她额前的横刘海都淋成条了,她都恍然不知。   而这边,秦薇紧跟着许浮乾钻进车子,将许浮乾的雨伞和自己的雨伞一起放进了塑料口袋。   “许总,这样能行吗?”秦薇用餐巾纸擦手的时候,问的很随意,丝毫没有上下级关系的阻碍在。   “有什么不行?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对薄书砚那么重要,那么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许浮乾刚冷的五官十分淡然,醇厚的嗓音却将这个三十岁的男人彰显的有些沧桑。   即使正在说这么功利性的话题,他的姿态仍像是在播报新闻的支持人,没有任何猥`亵之态。   秦薇默了下,语调仍旧很自然,“许总,这件事情若是弄巧成拙,你失去的不仅仅是这个公司,还有……”   “我知道。”许浮乾终于敛眉。   ……   第一辆商务车上,已经快五十岁的约翰一头天然的银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愧实高大的身躯将驾驶位塞得满满的。   他坐上驾驶座后,虚抬着双手将车子的操纵台看了看,这才拿手来摸安全带,但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后座的薄书砚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耐心等着。   等到约翰终于摸上安全带系上,并启动车子驶上主干道的时候,薄书砚看了眼车窗外的雨幕问约翰,“到中国两年了,还习惯吗?”   约翰的蓝色眼眸在镜片后面转了转,“当然。”   薄书砚抬眸看了他一眼,虽然脸上神情仍旧是寡淡,但眸渊里蓄了丝光亮,“如果不习惯记得跟我说,我会安排你回美国。”   约翰坠着嘴角摇头,“薄,你知道我没有牵挂。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顿了下,约翰侧过头来看了薄书砚一眼,然后耸了耸肩,“用我最新学到的一个词来说,如果你不觉得我僭越了,我想说,我早已把你当成我的孩子。”   薄书砚眸渊一动,突然就想起了薄青繁。   他将幽沉下去的眸光转向车窗外,面上一片阴冷。   车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要去往许浮乾的公司所在的写字楼,要右转经过一段上坡路。   雨势太大,约翰大约不太熟悉中国的路况,在右转的时候分了心。   “哦!危险!”约翰突然猛打方向盘,惊叹了声后,忙踩停了车子,通过后视镜去看刚才差点被他撞到的那个姑娘。   小姑娘似乎没事,不过她手上捏着的伞被擦落在地,地上的积水被车轮一碾,溅了她一身。   “我得下去看看!”约翰摇着脑袋,说话间就打开车门下了车,顶着高大魁梧的身子朝那个姑娘跑了过去。   敛眉,薄书砚慵懒地靠在座椅里,对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   薄书砚看着车窗玻璃上流淌下来的雨水,思绪陡然飘转、就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雨天。   当时她从郦城回到雁城,在路上追到那个姑娘后,那个姑娘为了躲他而撞到玻璃、后又自己往他怀里扑的场景。   ……   薄书砚不自觉轻勾的唇角,是被急速拍打车窗的声音给阻断的。他蹙眉看向车窗外,就看见被淋透了的约翰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敛眉降下车窗,薄书砚只看了眼约翰被淋湿的衣裳,寡声,“怎么,事情没处理好?”   约翰摆着手摇了摇头,指了指车后的方向,因为情绪有些激动,本就不利索的中国话断断续续。   “你钱夹里那个姑娘,跟这个姑娘,很像!” ☆、117.117薄大哥,我不行了,先歇一会儿。(二更,3000+)   约翰摆着手摇了摇头,指了指车后的方向,因为情绪有些激动,本就不利索的中国话断断续续。   “你钱夹里那个姑娘,跟这个姑娘,很像!”   薄书砚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动,似乎没听见约翰的话一样,只是脑海中,模模糊糊地将约翰口中在念叨的这个姑娘,与方才回忆中那个撞玻璃的傅深酒重叠起来。   傅深酒…撄…   傅深酒!   “约翰,你说什么?”薄书砚毫不自知地猛地坐起身,敛眸鸷着约翰。   约翰撑着车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终于想起薄书砚在睡梦中偶尔会呢喃起的那个名字。   但现下,他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太可能,所以迟疑了下,没有说话偿。   “约翰!”薄书砚低吼了声,已经推开车门跨下了车,朝车后方急速跨步而去!   约翰单手叉着腰,撑着车身喘了口气,这才追上来。   游走商场多年的50岁男人已经恢复冷静,他看了眼刚才的位置,却已经找不到那个姑娘的身影,于是忙扯住了薄书砚的胳膊,避开了一辆冲撞过来的小轿车。   “薄!”   薄书砚从他手中挣脱开,动作过猛,以至于他整个人不自控地向后踉跄了一步,脸上连成线的雨水甩出一串水帘砸落在地。   他怆然四顾,一双快要敛成直线的凤眸被雨水浸成猩红的颜色,几乎将Q市的雨幕都染透。   却,没有她。   “薄!”约翰按住薄书砚的肩,强行将他从马路中间拽了回来。   薄书砚的碎发贴着头皮,蜿蜒而下的雨水下面,他抬眸,哑声问约翰,“你说,她像谁?”   约翰双手举了举,最后猛然拍在一起。   饶是最受薄书砚敬重的他,仍不敢率然说出那个名字!   那是……薄书砚的禁忌。   “约翰!”薄书砚像一头被圈禁了灵魂,焦躁却无能为力的暗兽,在朝着唯一能解救他却袖手旁观的人嘶吼。   约翰扶着额头,沉声,“刚才差点被我撞到的那个姑娘,像傅深酒,就是你钱夹里的那个姑娘。”   Q市的雨空划过一道闪电,劈进了薄书砚的瞳眸,致使他一双眸渊陡然失去光彩,却又在下一瞬翻涌出粉人肌骨的烈焰。   长腿蓦地曲起,等约翰反应过来的时候,薄书砚已经朝着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一个像她的背影,却不是她。   两个像她的背影,仍不是她。   三个,四个,五个……   全都不是她。   薄书砚不记得自己在Q市的那场雨里拽过多少女人的手臂,也不记得其中任何一张面孔。   他只清楚地知道,没有任何一张面孔能与他脑海中的那个面孔重叠。   他彻底失去了,一个可能重得她的机会。   也许,他永远也不可能重得她。   是他在妄想。   ……   许浮乾公司里的高层纷纷出现在雨幕里,陪着那个阴鸷到几近失控的男人在Q市的雨幕里辗转了很久。   谁也不知道这个高高在上、平日里淡漠到几近成佛的男人,究竟在寻找什么。   不过是,碍于他的身份,谁也不敢走罢了。   只约翰,一遍又一遍尝试着去安抚,快50岁的男人一直坚持奔跑在他身后,尽其所能地将其避在伞下。   ……   苏锦程缩在车子后座,用车上的备用毛巾裹在肩周,这才抬眸去看前座的薄渊爵,“薄大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啊。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个地方的?”   薄渊爵向右打方向盘的时候侧眸笑她,“中午你突然回家换衣服,我就已知道不对劲。但我知晓你性子,若是贸然问你,是绝问不出东西来的。没办法,我只好用这种不讲理的来搞清楚你到底在干什么。”   清瞳瞪大,苏锦程愣了下,“薄大哥,你跟踪我?”   薄渊爵笑了笑,“恩,我从家里就一直跟在你后面。直到看见你的伞被那辆车子擦碰掉,这才赶紧下了车来看你。”   看着薄渊爵那副跟踪人还理所当然的样子,苏锦程也是有点心累,不过最终也没觉得有什么,坦然地转移了话题。   “既然薄大哥你都猜到了,那我刚好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薄渊爵唇角展笑,用下颌指了指前面的商场,“地方已经到了,马上就能下车。”   苏锦程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脏湿衣服,再开口时声音里是浓浓的惊喜和满足感,“薄大哥,你总是这么了解我。”   薄渊爵将车停好,去解身上的安全带的时候眯眸笑苏锦程,“别说好听的了,面试时间是几点钟?”   “三点,现在是两点十五分。”苏锦程放下带着腕表的手,“抓紧点时间还来得及!薄大哥,我去里面买套衣服,你在车里等我一下,等会儿你还得劳烦你送我去面试。”   薄渊爵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捞了苏锦程的肩就迈步将她往前带,“一起。”   苏锦程只犹疑了一下下,就跟着薄渊爵快步跑了起来。   苏锦程虽然也是身材纤长,加之又为了面试而穿了高跟鞋,所以跟作为男人的薄渊爵的身高腿长比起来,还是弱了很多。   才跑了一小段路,苏锦程已然跟不上薄渊爵的步子。   苏锦程撑着腰喘气,平日里清浅的声音都糯了下来,“薄大哥,我不行了,先歇一会儿。”   薄渊爵眯眸看了苏锦程一眼,突然将她打横抱起,紧步超朝商场电梯走去。   苏锦程一双铮亮的墨眸几近瞪圆,缓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薄渊爵正在做什么,自然要求薄渊爵放下她。   薄渊爵却不理,含笑望她的时候,步子迈得更加紧了。   身子距离地面太高,苏锦程没办法又怕摔,只得用指尖掐了薄渊爵的衬衫,维持一点安全感。   薄渊爵就这样抱着苏锦程一直进了电梯,却仍不同意将她放下来。   苏锦程偷瞥了眼电梯里其他人或审视或打量的目光,就乖顺地躲在了薄渊爵颈侧。   垂眸望了眼怀中娇软玲珑的人儿,薄渊爵朝周围的人温润地笑了笑,眸光里似乎能溢出蜜来。   直到下了电梯,到了3楼一家专门售卖职业套装的女装品牌店里,薄渊爵才将苏锦程放下。   店员都是些心思活络的,立马围了上来,问款问码。   苏锦程浑身湿透,清亮得眸子转了转,但女人天生的选择性困难症突然犯了,竟然犹豫了下。   这边,薄渊爵已经叫另外的营业员拿了一套S码的套装过来,吩咐给苏锦程试穿。   看着那套正式而又不乏时尚的职业小套装,苏锦程弯眸朝薄渊爵笑了笑,转身进了试衣间。   不到五分钟,苏锦程就已经穿戴好走了出来,连湿发也重新扎了。   见薄渊爵站在那里,苏锦程走过来从他手中拿了自己的包包,就要去付钱。   “小姐,所有的费用这位先生已经付过了。”其中一名营业员将两个服饰袋子递给傅深酒的时候如是说。   苏锦程将袋子打开看了看,这才发现薄渊爵不仅另外给她挑了套套装,还挑了一双鞋。   在营业员的劝说下,傅深酒又试了鞋子。   竟然……刚刚好。   苏锦程转眸去看薄渊爵,薄渊爵温笑着朝她伸出手,“走吧,再耽搁可要误了面试啦。”   苏锦程没有扭捏,朝薄渊爵走去,但她并没有将手递给他,而是轻捏了捏他的衣袖,就率先走了。   几个营业员将这一切揽进眼中,都低低地笑起来。   薄渊爵也好脾气地展唇笑了笑,这才抬步跟上了傅深酒。   ……   薄渊爵将傅深酒重新送回目的地后,时间已经是2点50分。   苏锦程匆匆跟薄渊爵告了别,就踩着高跟鞋跑进了写字楼。   等她乘坐电梯到达10楼的时候,时间还剩不到五分钟。   她推开大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台的江雪诺。   见她进来,江雪诺一张皱着的娃娃脸舒展开了些,忙从台后走出来,拉着她的手就将她往一号会议室的方向带,“你可算是来了!按照规矩,应聘者至少得提前半小时到的!不过幸好你没有真正迟到。“   说到这里,江雪诺停住脚步,放低声音,“锦程,快进去吧,面试官都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面试官已经在等着她?   那完蛋了。 ☆、118.118这是我妈妈,苏锦程。(三更,3000+)   说到这里,江雪诺停住脚步,放低声音,“锦程,快进去吧,面试官都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面试官已经在等着她撄?   那完蛋了。   “雪诺,谢谢你。”苏锦程朝江雪诺笑笑,深吸了口气后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但放眼望去,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坐了一个人。   正十指交叉撑着额、闭目养神的许浮乾听见有人进来,抬起头来。   看到苏锦程,他浓黑的剑眉微拢了拢,眸光就一直停在苏锦程身上没有再移开。   “您好,我是来面试翻译一职的求职者、苏锦程。很抱歉,我迟到了。”虽然心里有疑惑,但苏锦程还是很自觉地站到了许浮乾的正对面,并倾身将包包里的简历双手递给了许浮乾。   “请坐,苏小姐。”许浮乾接过她的简历扫了一眼,就将其放在了桌上。   苏锦程礼貌大方地应了声,也就拉开椅子坐下了偿。   但,许浮乾却没有打算再开口的意思,只是拢着眉心、不时盯着放置在一旁的手机。   苏锦程不明所以,等了一会儿后便主动开了口,“需要我先做自我介绍吗,许总?”   许浮乾眉峰轻展,看向苏锦程,“你怎知我姓许?”   苏锦程清亮的瞳仁儿转了转,“来面试之前,做过一点功课。”   深看了眼苏锦程,许浮乾随即展出一抹笑意,“苏小姐果然是玲珑之人。”   果然…   这话说得,好像他之前认识她似得。   “许总过誉。”没有多想,苏锦程只温淡应了一句。   这几句话说完,许浮乾又拿起手机看了眼,会议室里再度陷入沉默。   这轮面试不是一点点奇怪,苏锦程不禁怀疑是不是有设置什么高深的隐藏关卡,等着她去发现,可她却仍旧浑然不知。   她以前也看过一些面试案例,其中有一个就是说面试官会故意在进门的位置放一点垃圾啊什么的,就看进来面试的求职者谁会注意到并且将其捡起来丢进垃圾桶。   想到这里,苏锦程不免从自己进公司大门那一刻就开始回忆,有没有垃圾或者其他什么的,但……确实是没有。   水眸轻摇,苏锦程又将会议室打量了一圈,仍旧是……没有发现。   难道是她的洞察力太过有限……   苏锦程正心里打鼓的时候,许浮乾的手机响了起来。   许浮乾几乎是立刻就滑了接听,本就冷硬的五官冷凝起来,显得更加冷肃铮然。   “怎么样?来了吗?”许浮乾这样问。   电话那头的秦薇汇报道,“薄总和约翰已经回下榻的酒店换了衣物,现在已经上车,大概十几分钟以后就会达到公司。”   顿了下,秦薇道,“你也看见了,薄总情绪不对,所以我认为你最好下楼接一下。”   略略沉吟,许浮乾答,“自然。”   一通电话接完,许浮乾抬手捏了捏眉心,然后再抬头时已然站起身往会议室外走。   苏锦程也是有点…懵。   “许总。”眼看着许浮乾就要走出会议室,苏锦程忙站起身。   许浮乾步子一顿,这才想起会议室里还有一个苏锦程。   他的大掌在门把手上握了下,略略沉吟后才开口,“面试暂停,请苏小姐在此稍等。”   “…”苏锦程站起身,犹疑了下还是应下了,“好的,许总。”   …   苏锦程在会议室呆了将近十分钟,实在有些待不住了就起身出了会议室,绕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才到达前台,在前台坐着的江雪诺立马朝她招招手,“锦程,过来!”   苏锦程依言走过去,江雪诺立马拉住她的手,“怎么样,许总让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明天还是下周一?”   “…雪诺你太相信我了。”苏锦程的声音里藏了点失落,“还没开始面试呢,许总就临时有事出去了,让我等着。”   江雪诺愣了愣,恍觉是有这么回事,她刚才是看见许浮乾捏着手机大跨步出了公司的。   “嗨!一准儿没问题,你就别担心啦!”江雪诺两手圈着苏锦程的胳膊,将她往自己的位置上拉,“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来看看我的小金金。”   小…金…金?   眉眼轻抽了抽,苏锦程抿唇失笑,任由她牵着自己往一旁的鱼缸走去。   江雪诺的指尖戳着玻璃,指着一众名贵鱼之间那条丝毫不起眼的小金鱼,“锦程,你看,那就是我的小金金!”   苏锦程也当真仔细去看了看那条在大街上卖两元一条的小金鱼,很真诚地赞了一句,“嗯,看起来很活泼。”   “哎。”江雪诺叹了声,“在这个公司里,我的处境就跟我的小金金一样,平凡又弱小…”   江雪诺一向是活泼而开朗的,现下突然这样伤感,让苏锦程愣了一下下。   反应过来后,她勾了勾江雪诺的手指,正准备给她灌两口鸡汤,公司大门处便传来一群人靠近的声音。   江雪诺惊了声,“呀,许总回来了!”   “薄总,这边请。应聘者已经等在会议室了。”是许浮乾的声音。   薄总。   正准备转过身去看许浮乾的苏锦程听到这两个字,动作倏然顿住。   “恩。”寡沉又慵懒地男音,是薄书砚。   看着一行人消失在走廊里,江雪诺好奇地看了眼苏锦程,“锦程,你不进去吗?许总都回来了,面试应该是要正式开始了。”   水眸底下的亮光渐渐浮上来,苏锦程抿唇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雪诺,我突然有点急事,得先走了。”   话落,苏锦程从容抬步,拿起放在前台的包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司大门。   江雪诺追了几步,“锦程,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就这么错过啦?”   但公司大门外早已没了苏锦程的身影。   江雪诺拨了拨额前的刘海,皱着眉往回走,一副搞不明白的神情。   “江雪诺。”   听到许浮乾冷硬的叫自己,江雪诺愣了愣,声音随即低下来,“许总。”   “会议室的人去哪儿了?”许浮乾问这话的时候,眸光四处移动,在搜寻。   江雪诺反映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谁,“走啦,刚刚走的。”   “…”许浮乾的眉心蓦地拢起,双手陡然叉到腰上又很快放下,拉开玻璃门就往外追了出去。   江雪诺一看他这架势,隐约知道自己可能闯祸了,急忙跟了出去。   但……哪里还找得到人。   许浮乾眯眸盯了眼江雪诺,撤身回了公司。   江雪诺被许浮乾那样一看,鼻子登时就皱了起来,眼圈也跟着酸涩了。   但她忍住了,忙又跟着许浮乾进去了。   秦薇在这时候迎上来,冷静地看着电梯口的方向,“现在看来,只有启动planB了。幸亏,我们早有准备。”   许浮乾捏了捏眉心,醇厚的嗓音带了丝焦灼,“后面不要再给我出任何纰漏!”   秦薇点头。   站在后面的江雪诺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见秦薇许浮乾之间对等而默契的相处。   心底一阵酸涩,江雪诺闷闷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   薄渊爵载着苏锦程开车到达幼儿园门口的时候,之前的那场大雨已经停了。   由于没有地方停车,苏锦程在幼儿园马路对面下了车,薄书砚则留在车内等待。   苏锦程找到梵梵所在的班级时,班里的小朋友已经被接走得差不多了。   她一眼便看见梵梵被几个小女孩围在中间,不知道正在做什么。   “梵梵,妈妈来接了。”老师看见苏锦程,侧头叫薄景梵。   薄景梵手上翻书的动作顿住,抬头看见苏锦程的时候,小眉头雀跃地扬开。   苏锦程已经走到他们身边,软声唤了声“梵梵”。   梵梵抿着小嘴儿点了点头,目光在周围几个小女孩儿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苏锦程身上,“这是我妈妈,苏锦程。”   几个趴在桌上的小女孩儿这时候纷纷站起身,朝苏锦程齐声喊道,“梵梵妈妈好!”   这待遇,让苏锦程有一种被“参见”的妄觉。   “小朋友,你们好。”苏锦程忍俊不禁,怜爱地看了眼这群可爱的小天使们后,将温柔眸光转移到薄景梵的小脸儿上。   薄景梵微仰着小下巴,撇了撇小嘴巴,脸上全是掩藏不住的小骄傲。   他将手中的图画故事书合上,像个小老师那样一本正经地开口,“今天的故事就先讲到这里,我得陪妈妈去参加茜茜的生日会了。”   ---题外话---今天更新完毕。   PS:马上就要见面啦哦~~~ ☆、119.119苏小姐身边的那男人,恐会成为障碍(一更,3000+)   薄景梵将手中的图画故事书合上,像个小老师那样一本正经地开口,“今天的故事就先讲到这里,我得陪妈妈去参加茜茜的生日会了。   话音刚落,旁边有个胖嘟嘟圆滚滚的小女孩儿突然扑上去抱着薄景梵的小肥腰,撇着小嘴哼哼起来,“梵梵哥哥,我还要听,我还要听嘛!”   被这圆滚滚小女孩儿一带头,另外两个女孩儿也拥上去搂梵梵的脖子,“我也还要听,梵梵哥哥不准走!”   “……”苏锦程看着自己那个小家伙身上挂着的3个小女孩儿,有些哭笑不得撄。   她本以为梵梵对这种情况会一筹莫展,要向她求助的。   结果梵梵小眉头都没皱一下下,只费力地从一个小女孩儿怀中抽出小手臂,然后挨个儿在每个小女孩儿发顶都揉了揉,“我妈妈上班累了一整天了,我不能让她等我太久。你们都乖一点,我明天加一个故事读给你们听。”   闻言,几个小女孩儿都撇着小嘴儿过来看苏锦程。   无辜背锅的苏锦程扯了扯唇角,只得配合,“小朋友们,今天先让梵梵跟阿姨走,明天再让梵梵哥哥来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偿”   一旁的老师见状,也过来劝,几个小女孩儿这才放开薄景梵,可怜巴巴地坐回椅子上去了。   薄景梵自己收拾了小书包,将两只小肥手穿进肩带里,先跑到老师跟前,很认真地跟老师说了再见,这才过来拉住苏锦程的手,“走吧,苏程程。”   苏锦程捏了捏他的小手,一边问他今天在幼儿园一些小细节,一边带着他往幼儿园外而去。   薄渊爵老远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过来,就打开车门下了车,长腿阔步地迎上去,倾身将薄景梵捞进怀里,又展臂将苏锦程捞进怀里,这才带着两个人穿过马路。   动作轻缓地将薄景梵放进儿童座椅后,薄渊爵坐进驾驶座启动了车子,缓缓驶离幼儿园所在的区域。   直到薄渊爵的黑色商务车完全消失在视野之内,驾驶座上的秦薇这才回过头去看后座的许浮乾。   “我很好奇,许总你到底是如何肯定,苏小姐会带着儿子去参加茜茜的生日会?如果她临时有事或者出了其他变故,那么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后靠在座椅里的许浮乾默了下才开口解释,“她是单亲妈妈,为了让孩子过得跟正常小朋友一样,会尽一切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多参加社交活动。”   顿了下,许浮乾无奈扯唇,“说到底,不过是在赌。”   秦薇牵唇,成熟的面庞上波澜不惊,“幸好,赌赢了。”   “她的模样你可记清楚了?”许浮乾岔开话题,表情严肃。   “当然,苏小姐这样出挑的美人,就是我这个女人,看过便忘不掉了。”秦薇顿了下,“不过,苏小姐身边的那个男人,恐怕会成为障碍。”   许浮乾按着眉心想了一会儿,“苏锦程不是还有个残疾的弟弟在孤儿院工作?”   秦薇愣了下,“你的意思是?”   许浮乾只看了一眼秦薇。   秦薇微敛了眸,想了下才答,“我知道了。”   许浮乾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走吧,回长庆酒店,茜茜的生日会就要开始了。”   秦薇并没有立即启动车子,沉吟了会儿后垂眸问道,“不过,在茜茜的生日会上做这种算计的事情,对茜茜公平吗?”   许浮乾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语气更为冷肃,“开车。”   ……   20几分钟后,薄渊爵的黑色商务车抵达长庆酒店。   “程程,你先带梵梵进去,我先去地下车库停车,停好后再上来找你们。”薄渊爵怜爱地摸了摸薄景梵的脸蛋儿,“梵梵要好好带着妈妈,别走丢了,知道吗?”   “……”苏锦程。   薄景梵抿着粉薄的嫩唇瓣儿郑重地点了点头,“薄叔叔你放心,我再不会让程程走丢了。”   言罢,薄景梵抬起小肥手勾住苏锦程的小手指,“程程,我牵着你。”   “…”苏锦程。   “薄大哥,那等会儿电话联系。”苏锦程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决定忽略掉‘她会走丢’这个话题。   薄渊爵倾身过来,将苏锦程揽进怀中,在她背上轻拍了拍,这才温声道,“等我。”   苏锦程水眸轻转了转,从他怀中退出来,“那我们先上去了。”   看了眼酒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苏锦程矮身将薄景梵抱了起来,这才往酒店里面走去。   薄渊爵仍旧是等到他们的身影完全从视野里消失,这才收起深浓的眸光,启动了车子,往车库而去。   但他刚刚将车停好,手机便响了起来,是苏玄野。   “玄野。”薄渊爵滑了接听。   “您好这里是Q市人民医院。”却不是苏玄野的声音。   薄渊爵蓦地捏紧方向盘坐直身体,“你是谁?”   “事情是这样的,这个手机的主人在一小区门口昏倒,被路人送到了我们医院,我们是根据患者手机里最近的通话记录找到您的。请问您跟患者…”   “晕倒?”薄渊爵温润的眉眼蓦地凛冽起来,顿了下就立马冷静下来,“请你们先做治疗,我这就赶过来。”   “好的,先生,请尽快过来完善相关手续。”电话那头的男人沉声道。   薄渊爵挂掉电话,也来不及多想,就将车子飞速驶离了长庆酒店的地下车库。   ……   电梯到达18楼,苏锦程一直抱着薄景梵进了被装扮得如粉色梦幻王国的宴会厅,这才将其放下来。   薄景梵刚刚一落地,一个穿着粉色裙子、金色卷发、洋娃娃似的小小姑娘便突然扑了过来。   “薄景梵!你终于来啦!”小女孩儿兴奋地大叫了声,然后手臂就圈上了薄景梵的脖子,垫着脚尖在他脸上重重地吧唧了口。   薄景梵的浓密的睫毛狠颤了颤,耳根子蓦地就红了。   “茜茜,你矜持点。”薄景梵抬起一双小肥手去拉茜茜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软糯的小奶音霸道劲儿十足。   “我就不,哼。”茜茜朝薄景梵眨了眨眼睛,微蓝的瞳仁儿滴溜溜一转,踮起脚尖又在薄景梵脸上吧唧了口。   “…”薄景梵这下连小身子都颤了下,耳根处的红晕蓦地弥漫开来,将他的整个脸蛋都染了颜色。   他的小唇瓣儿抿了抿,无声地往苏锦程身边靠了靠,却忘了茜茜是挂在自己身上的,他这往苏锦程身边靠,茜茜仍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呢。   薄景梵垂眸,迷茫地看了眼仍旧挂在自己身上的茜茜,这才勾了勾苏锦程的小指,仰头去看她,无奈的眸光里参杂了掩饰不住的求助。   苏锦程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小家伙这无可奈何的模样,她在心里偷笑了下,觉得自家儿子这高冷的性格,也该得有这样的小小姑娘来治治他,所以假装没看见,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投放到了远方。   薄景梵红扑扑的脸蛋儿一绷,透出点委屈来。   “薄景梵,你跟我去看我的生日蛋糕好不好?”茜茜终于从薄景梵的身上下来,却又捉住了薄景梵的手臂,指着宴会厅深处一个四层大蛋糕给薄景梵看。   薄景梵瞪了瞪眼睛,几不可察地咽了咽口水,分明是想去的,却故作淡然道,“蛋糕有什么好看的,我要在这里陪苏程程。”   茜茜一听,这才仰起头来看苏锦程,甜甜道,“苏程程姐姐,我可以带薄景梵去看我的蛋糕吗?”   苏程程姐姐?   清瞳闪了闪,苏锦程忍不住笑了出来,蹲下身怜爱地刮了刮茜茜的小鼻子,“茜茜,这个问题你得问梵梵,我没办法替梵梵做决定哦。”   茜茜眨了眨眼睛,突然踮起脚尖捧住薄景梵的脸,认真地说,“薄景梵你放心,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会保护好你,没人敢欺负你!”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薄景梵微眯了下眼,这才抬起手,戳着肥肥的小指头抵在茜茜的脑门上,将她从自己身前抵开,神情间透出点略略的嫌弃。   茜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委屈地撅起嘴巴,眼看就要哭了。   薄景梵轻叹了口气,这才主动捉起茜茜的小手,“算了,我陪你去吧。苏程程,你就在这里乖乖等着我,不要乱跑。”   “…”看着自家儿子挺直的小背脊,苏锦程无声地笑了笑。   一旁的秦薇眼看着茜茜将薄景梵带远以后,这才晃了晃手上端着的东西,款步朝苏锦程走去。   ---题外话---在此感谢:(54wwx54wwx00)的荷包!(15058685423163.com)的1张月票!爱你们(づ ̄3 ̄)づ╭?~! ☆、120.120薄总,不好意思,失陪一下。(二更,3000+)   一旁的秦薇眼看着茜茜将薄景梵带远以后,这才晃了晃手上端着的东西,款步朝苏锦程走去。   但她并没有立马靠近苏锦程,而是站在她身侧的位置,时不时睨她一眼。   苏锦程走到餐台边端了一杯饮料,目光一直胶在不远处的薄景梵身上,所以根本没有察觉到秦薇的存在。   蛋糕摆在宴会厅中间的活动台上,薄景梵和茜茜两个小短腿,正手拉着手一起艰难地行走在上往活动台的楼梯上。   宴会厅的孩子很多,来来去去地闹,有些稍微大点的孩子在楼梯上飞跑撄。   秀眉拧起,苏锦程捏着饮料杯的五指都不自觉地攥紧,绷起一股子随时都可以快速冲上去保护薄景梵的状态。   好在,两个小朋友还是很顺利地连走带爬地上了活动台偿。   苏锦程松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准备去餐台拿点东西充饥。   “啊……!”   一声女人的低叫响在身后。   苏锦程愣了下,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这就对上了秦薇眉头轻蹙的面庞。   一眼看见女人匈口上那一片醒目的红色酒渍,苏锦程隐约知道是自己刚才后退的那一步闯的祸。   “实在抱歉。”苏锦程放下手中的饮料杯,忙从一边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餐巾纸递给女人,“先用这个擦一擦吧,以免浸得更深。”   秦薇这才从自己匈口上的那一片狼藉上抬起头来,接过苏锦程递过的餐巾纸时,成熟而妆容干练的脸上展出一丝淡漠来,微微拧眉道,“早知会有此遭遇,就不该穿白色的裙子过来,这下真是难看得要紧。”   捕捉到秦薇的反应,苏锦程微愣了下。   不过想想也是对的,本来是高高兴兴来参加生日会的,谁愿意生日会还没开始前,衣服就被别人毁得不能穿了。   而且看这女人身上的小礼裙,大概是就此要废了。   “真的很抱歉。依女士你看,怎么处理呢?”苏锦程双手交叉握在小腹前,满眸真诚。   秦薇拧着的眉头松了些,抬眸盯了苏锦程一眼,脸上依旧是淡漠神情,“你倒是个知道分寸的。”   “……”苏锦程只是赔着笑。   秦薇飘开视线,认真沉吟了下将视线重新落在苏锦程脸上,“没什么大问题,我去换身衣服便可。”   苏锦程原本以为遇到了一个不太好相与的主儿,一听她这话,微松了口气。   秦薇将苏锦程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捕捉,轻扯了扯唇角,加了句,“你跟我一起去吧。”   “……”苏锦程为难地看了眼薄景梵的方向,只得软声跟面前的女人解释,“女士,实在不好意思,我是带着儿子过来的,恐怕不方便陪您过去。这样吧,你把你的支付宝或者微信给我,你的裙子、我照价赔偿。”   顿了下,苏锦程观察了下女人略略严肃不耐的神情,只得换了种方式,“或者,你把你裙子的品牌信息和尺码给我,我给你赔一条一模……”   “小姑娘。”秦薇打断她,然后突然倾身过来扣住苏锦程的肩,将她拉了拉,然后侧身指着苏锦程屯部的位置,淡声,“我是为了你好。难道你准备一直穿着这条库子参加有这么多人在的生日宴会?”   “……”苏锦程疑惑地看了眼秦薇,这才扭过头去看自己的身后。   ……!!   她今天穿的是浅蓝色的韩式衬衣,下面搭配的是九分的白色阔腿裤……而现在,她白色阔腿裤上,一大片红色的印渍堪堪就在她屯部靠下的位置!而且那酒渍还向下蜿蜒了些距离!   耳根子转瞬就热了起来,苏锦程蓦然转过身子、背对着餐台,缓了下才看向秦薇。   秦薇朝她微偏了偏头,仍旧是成熟到淡漠的神情,“我在楼上有个长住套间,是否跟我一起去换,你自己决定。”   “……”苏锦程眼角微坠。   现下这种情况,她还能说不要嘛?   屯部的位置那么大一片红色污渍,也太容易引起误会了!实在是一个尴尬的位置!   可薄景梵……   压了压脸上的温度,苏锦程镇定道,“女士,麻烦您先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好吗?”   秦薇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那么压着匈口脏污的位置,站在那儿看着她。   苏锦程也顾不得了,忙拿出包包里的手机,拨打了薄渊爵的电话,可重拨了几次,薄渊爵都没有接听。   咬着半边唇将手机锁了屏,苏锦程一双清瞳里透过微茫,只得让旁边的服务员去把薄景梵叫了过来。   薄景梵向她跑过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大帮孩子,尤其是茜茜,一直拉着他的手没放开过。   “发生什么事了,苏程程?”薄景梵圆圆的眼睛只在秦薇和苏锦程脸上转了转,就这么问。   苏锦程蹲下身,小声跟薄景梵说了刚才的情况,“梵梵,妈妈得去换衣服,你跟妈妈一起去好不好?”   薄景梵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一群孩子,抿了薄薄的小嘴唇,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茜茜就嘟着嘴小声道,“苏程程姐姐,薄景梵刚才已经答应陪我一起切蛋糕了,你不能带他走。”   那甜甜软软又委屈的声音里,全是对苏锦程的小不满。   而薄景梵虽然只犹疑了一下就点了头,可苏锦程看他的神情,也知道他是正玩儿的开心的。   “……”苏锦程为难了,可她不能的确不能丢下梵梵一个人在这里。   这僵局,让秦薇蹙了眉,她抬手看了眼腕表,淡漠的眸光四下里一扫,然后收回来的时候落在茜茜身上,严肃,“茜茜,让别的小朋友陪你切蛋糕。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请老师过来教育你。”   茜茜一听见秦薇的声音,小脸儿蓦地垮下来,情绪反而更加坏了,过来扯住薄景梵的手臂,气哼哼道,“我就要薄景梵陪我切蛋糕!你让老师过来教育我好了,我才不会怕!”   说完,茜茜委屈地撇嘴,小声加了句,“坏女人。”   这一幕,包含的信息量有点大。   不过苏锦程方才对这个女人还抱着怀疑的态度,现下看茜茜认识她,倒消除了些戒心。   视线一转,苏锦程的眸光突地亮了起来,忙朝对面挥了挥手,“苏老师。”   苏老师,薄景梵幼儿园的老师。因为也姓苏,加上薄景梵实在是太逗人爱,所以一直格外疼护薄景梵。   苏老师听见声音一路小跑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蹲在薄景梵身边,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苏锦程将情况又说明了一遍,并将梵梵托付给了苏老师。   她信得过苏老师。   秦薇抬起手腕又看了眼腕表,神情间已有按耐不住的焦急和不耐,于是出声打断了还在交代薄景梵事情的苏锦程,“小姑娘,你耽误的时间已经太多了。”   “……不好意思。”苏锦程借了苏老师的小外套系在腰上,刚刚抬步,秦薇已经转身走了。   苏锦程只得赶紧跟了上去。   可进了电梯后,苏锦程却见女人按了1楼,还没等她将疑惑表达出来,对方便率先抛出了答案。   “房卡在我朋友那里,先去拿房卡。”   “…哦。”在这个气场强大而淡漠的女人面前,加之这件事情因自己而起,苏锦程的态度一直很温软。   下了电梯,穿过大厅,进了对面打餐厅区域,秦薇一路领着苏锦程穿过公众用餐区,直达最深处的一个包厢。   两人立定在包厢门口以后,秦薇却站着不动了。   苏锦程也不吭声,只等着对方开口。   “我朋友正在宴请客人,我这个样子进去实在失礼。”秦薇转向盯着苏锦程,“还得麻烦你进去帮我拿一下。”   苏锦程正想说什么,秦薇又开了口,“找霍临,就说拿秦薇的房卡,他会给你。”   言罢,她已经推开了包厢门。   苏锦程垂眸想了下,又看了眼对方匈口上那团醒目的污渍,这才点了点头,抬步进了包厢。   奢大的包厢里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只坐了五六个人,稀稀落落的。   见苏锦程进来,好几个人抬眸来看她。   微微颔首,苏锦程软声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哪位是霍临,我来替秦薇女士拿房卡。”   桌上的人互相看了眼,一时没人应。   片刻后,苏锦程斜对面的一个男人才站起身,朝苏锦程身前、背对着她而坐的一个男人充满歉意地笑了笑,“薄总,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清瞳骤缩,掐进掌心的指尖在几秒后松了开来,苏锦程笑面色淡然地看了眼已经起身过来的顾临,就转身走向包厢的大门。   ---题外话---薄总是听得出苏锦程的声音呢,还是听不出苏锦程的声音呢~~~~(*__*) ☆、121.121苏小姐么,自然是姓苏。(1/2,3000+)   片刻后,苏锦程斜对面的一个男人才站起身,朝苏锦程身前、背对着她而坐的一个男人充满歉意地笑了笑,“薄总,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清瞳骤缩,掐进掌心的指尖在几秒后松了开来,苏锦程面色淡然地看了眼已经起身过来的霍临,转身走向包厢的大门撄。   在这期间,许浮乾一直紧紧锁着薄书砚的神色变化,但是很可惜,这个男人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选错了方向?   从餐桌到大门的位置,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苏锦程很快到达门边,不用三秒钟,她就可以走出这个房间。   她神思清明地抬手、握住包厢大门的门把手,拧动,打开门,抬步……她已然看见了外间公众餐厅的人头攒动。   “苏小姐!”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高朗的男声,厚醇嗓音中透着一股子刚冷。   捏在门把手上的指尖蜷握了握,苏锦程的身子只僵了那么一两秒钟,她就恍若未闻地抬步,准备走出包厢。   “苏小姐,请留步!偿”   许浮乾站起身,绕过旁边几个人,已经来到苏锦程身边。   手从门把手上无力滑落,苏锦程噙了丝笑容在唇角,这才转过身,定定地看着许浮乾的眼睛,“许总,真巧。”   的确是……很巧很巧。   现在想来,刚才那个被泼了酒水的女人,也不过是找了个因由将她引到这里。   还有下午的那个面试……   呵。   战线挺长啊。   许浮乾线条冷硬的面孔上闪过些异色,朗声,“下午的面试苏小姐突然不辞而别,没想到晚上就又在这里遇上,是挺巧的。”   自己的意图即已经露出端倪,许浮乾干脆自暴因由。   苏锦程只清浅一笑,并不作解释,“那我就不打扰许总和朋友用餐了,先走一步。”   许浮乾侧身看了眼仍旧端坐于座位上、没有任何反应的薄书砚,这才将视线丢给了霍临。   霍临在下一瞬就过来虚揽苏锦程的肩,堵住她的去路,笑得奸猾而世故,“既然有这种缘分,苏小姐也别急着走了。大家都是朋友,干脆一起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   “抱歉,我不太习惯和不太熟悉的人一起吃饭。”象征性地勾了勾唇角,苏锦程波澜不惊地说出这句话。   许浮乾和霍临都默了一下,不意苏锦程会如此直接。   “薄总,不介意我加双筷子吧?”许浮乾突然退了两步,站定在薄书砚身边,垂头恭敬发问。   薄书砚靠在座椅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凤眸一如往常地微眯着。只是,他慵懒搭在桌上的那只手,因为捏酒杯的力度太过,手背上已然爆出青筋。   坐在他旁边的约翰定定地盯着苏锦程的侧脸看了许久,回转过身,捏着酒杯,仰头将杯中酒尽数喝了,也没说话。   “许总,不好意思,我儿……我等会儿还有事情,不能留下吃饭。”再度拒绝时,苏锦程的声音清冷下来,敛眸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霍临。   霍临却并不看她,视线落在许浮乾脸上。   许浮乾咬了牙根,太阳穴两边的青筋凸起的时候,他又偏头问了声,“薄总?”   “不介意。”这次,薄书砚很快就给了答案,没有任何温度和声线起伏的三个字。   心脏骤缩了下,苏锦程的呼吸开始失律,不过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精致脸蛋上的五官再不复生动。   “苏小姐,不如客随主便?”许浮乾转身再度朝向苏锦程的时候,语气笃定。   苏锦程抿唇无声地笑了笑,挑眉看向许浮乾,“看许总的意思,我并没拒绝的余地。那…我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浮乾脸上的肌肉动了动,算作是笑了。   随即,他拉开薄书砚身旁的一把椅子,“苏小姐,请入座。”   苏锦程捏着包包,视线一点都没偏移到旁边去,只款步走到椅子旁,然后坐了。   许浮乾和霍临这才相视一眼,许浮乾回了座位,霍临出了包厢,不消片刻就带着一名拿着碗筷的服务员走了进来。   服务员将碗筷摆放在苏锦程面前,苏锦程微微侧头,还对他说了声“谢谢。”   自从苏锦程坐上桌子以后,整个餐桌的人都像被施了呆滞术一样,就那么沉默地杵着。   约翰的眸光在薄书砚捏着酒杯的手指上顿了顿,扬唇一笑,“大家都开动起来,菜都凉了。”   众人这才纷纷应和,开始动筷。   苏锦程拿起碗筷,神色淡然地开始吃饭,恍若这天地间此刻就只有她一个人,寂静无声到虚茫。   薄书砚至始至终保持那个捏着酒杯的姿势,没有动过,深邃幽沉的视线没有一星半点偏移到苏锦程身上。   “苏小姐,别光吃你面前的几盘菜啊。”霍临站起身,端起一个砂锅朝苏锦程的方向送了送,“试试这道菜,长庆酒店的招牌。”   看着霍临端着的那道炖鸡肉,苏锦程默了下,只得伸出筷子,准备象征性地夹点东西。   只是她抬起手臂伸过去的时候,一旁一直没什么动作的薄书砚也突然抬起筷子,朝那砂锅伸去。   两人的手臂轻擦。   苏锦程拿筷子的指尖都狠颤了颤,意识到自己毫不自知地将手缩回后,这才拧了秀眉。   薄书砚的动作亦是一顿,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清贵而慵懒的动作,夹了一枚被炖软了的当归,放进了……苏锦程的碗里。   当归。   苏锦程怔然地看了眼碗中的那根类似于人参的东西,费了很大的力气将掐进掌心的指尖松缓开,这才偏头,大方而淡漠至极地对薄书砚说了声,“谢谢。”   薄书砚微敛着凤眸锁住她快速回转过去的面庞,眼底的光亮沉沉浮浮,最终却恢复成一眸岑寂。   他将筷子按在桌上,而后摸了一根烟出来,垂眸点烟。   当烟雾缭绕而起的时候,他侧头转向苏锦程,菲薄的唇片儿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声音发出来。   他那被烟熏染过的嗓音有些过于低哑了。   他问,“苏小姐,姓苏?”   “苏小姐么,自然是姓苏。”苏锦程抬眸,朝他客气疏离地笑了笑,是真真确确的认真语气。   薄书砚眯眸将她所有反应都敛进心中,他押了一口烟,似呢喃般说了句,“怎么不姓傅了?”   脊背猛地一僵,苏锦程强吸了口气,心脏才重新跳动起来。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薄书砚的问题,而是放下筷子,用餐巾纸压了压唇角,这才朝许浮乾温温软软地一笑,“许总,您这位朋友还挺有意思的。”   许浮乾神色微变,牵起唇瓣儿很郑重又很小心翼翼地解释,“这位是雁城千石集团的执行总裁薄书砚先生,就私交来说,许某不敢高攀。”   苏锦程神色淡淡的,在专心检查自己的包包,对许浮乾的话没有给予任何反应。   就她的态度给人的直观感受是,她对这位薄总的身份,根本提不起分毫的兴趣。   薄书砚暗无光线的眸渊定在苏锦程波澜不惊的面孔上,只有绷成铁线的唇片儿泄露了他的情绪。   约翰在这时候,抬手按住了薄书砚的肩。   对于那道近乎阴寒的注视目光,苏锦程恍若不知,施施然地站起身,铮然清亮的眸光淡淡一睐,便笑了,“各位请慢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抱歉。”   顿了下,苏锦程的视线落在许浮乾脸上,满眸真诚,“许总,谢谢你的悉心款待,我定然铭记在心。”   许浮乾刚冷的五官渐渐变色,有些厚的唇片儿动了又动,叱咤商场、经过多种变故的男人在这个时候找不到任何一句恰当的语言来做临场反应。   苏锦程弯唇垂眸,站起身来,从容不迫地拉开餐椅,再次朝一直盯着她的众人微微颔首示礼后,转身走了。   直到苏锦程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包厢紧闭的大门后,一桌人的目光这才全部压抑着落在沉眸垂睫的薄书砚身上。   薄书砚又押了一口烟,淡蓝色烟雾缭绕而起的时候,他眯了眸子。   约翰抹了一把脸,看了眼苏锦程离开的方向,轻轻叫了声,“薄。”   薄书砚抿烟的动作一顿,猛然抬手扯松颈间的领带的同时,长身猛立。   “失陪。”   ---题外话---在此感谢:(jayzia)的荷包,(lin407)的6张月票,(junjun888)的1张月票!爱你们(づ ̄3 ̄)づ╭?~!!   PS:这阵子精神紧绷,各种事情堆积,可能会跟绝大多数文一样,每天更6000字。不过过几天会连续万更两天,我会努力存稿哒!感谢你们的支持!(づ ̄3 ̄)づ╭?~! ☆、122.122很抱歉,我不是那种可以被随便开玩笑的女人。(2/2)   薄书砚抿烟的动作一顿,猛然抬手扯松颈间的领带的同时,长身猛立。   “失陪。”   话音落下的时候,薄书砚过于笔挺的身已经在包厢门外。   被震荡得来回晃了几下的包厢门惊醒了约翰,他朝许浮乾拱了拱手,魁梧高大的身子有些笨拙地跟了出去。   …撄…   苏锦程出了包厢以后,特地扫了一眼外间的公众餐厅,并没有发现之前那个被她“不小心”洒了一身红酒的女人。   心里升腾起一股浓郁的不安,有什么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但最终也无确切的踪迹可寻偿。   将腰间系着的小外套往下扯了扯,苏锦程这才迈着急急的步子,沿着来路返回。   薄景梵还在生日宴会的宴会厅。   穿过公众餐厅和走廊,苏锦程到达电梯井口的时候,电梯门刚好打开,苏锦程抬步就往里面走。   手腕,就是在这时候被猛然擒住的。   苏锦程的指尖都狠颤了颤,脊背毫不自知地挺直,闭了闭眼睛,她才勉强能吐纳出一口气来。   苏锦程侧身,看了眼自己那几欲被捏碎了的手腕,这才蹙眉抬眸看他。   她还未开口,薄书砚笔挺的长身已然没入电梯内部,在转瞬间就将苏锦程逼退在角落。   苏锦程的脊背紧紧地贴着电梯井壁,偏头躲开薄书砚倾轧而来的专属气息,默了好一会儿才微哑着声音开口,“薄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偏着头,即使在跟他说话,却并不看他。   薄书砚一手仍旧捏着苏锦程的手腕,另一只手撑着电梯井壁。   他倾身下来、将神情沉鹜的一张脸与她的脸保持齐平,开口时是嘶哑更甚的嗓音,“很简单,看上你了。”   苏锦程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   “薄总,你们居于高位的有钱人是不是都这样幽默?”深吸了口气,苏锦程抬起精致面庞朝他清浅一笑后又快速偏过头,“可是很抱歉,我不是那种可以被随便开玩笑的女人。所以,薄总,请您松手好吗?您弄疼我了。”   她冷漠疏离的语气,她因为不想多看她一眼而偏转到一边的脸,都叫薄书砚…极端郁燥。   他撑在电梯井壁上的手陡然用力,在下一瞬就朝她的下颌而去。   但在这之前,苏锦程自己率先将脸转了过来,微扬下颌正面他。   薄书砚的手在距离她下颌一厘米以内的地方,僵住。   “薄总。”苏锦程眸光清亮却没什么波澜,她瞥了一眼薄书砚僵住的手,很友好地提醒了一句,“有没有人告诉过您,这样对待陌生女性,其实很失礼?”   薄书砚幽邃的眸笼上一层黑雾,他眯眸瞧着苏锦程近在咫尺的脸、那张熟悉得刻骨的脸,脑海里的画面仍旧是让他锥心、她纵身跃入深海的那一幕。   他曾经以为,他已永远错失她。   世人都只知道四年前薄书砚大病过一场,可没人知道薄书砚的病至今未曾被治愈。   喉结艰涩地滚了滚,薄书砚将薄唇抵在她耳廓处,哑声,“我久居高位,倒是很久没有听过真话了。苏小姐既然成为这个例外,我自当也破例纵容一次。”   苏锦程垂眸,笑,“这个荣幸我可承受不起,薄总就当方才是我僭越了吧。”   见她笑,薄书砚也毫不自知地勾了唇角,僵住的那只手依然落在她的下颌,不过没有用力,大拇指指腹在游走。   “另外,苏小姐对待陌生男人一向都这么多话么?”他的气息隐忍着喷薄,嗓音似在蛊惑,“这个习惯可不怎么好,我不喜欢。”   苏锦程心口一震,抿紧了唇。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上,苏锦程动了动被他钳制住的手腕,“薄总,请您把手松开好吗?我真的很痛。”   薄书砚稍稍撤身,眯眸盯着她,等电梯门彻底合上以后,握在她手腕的五指才微微松了些力道,却仍旧是紧握的状态。   “苏小姐,几楼?”薄书砚带着钢表的手抬起,修长白皙的指停在按键前,问她。   心脏一记猛跳,苏锦程突然就想到了还在生日宴会厅的薄景梵。   如果……   这个想法让苏锦程的呼吸都滞了滞,默了下才平稳了气息,并不直接回答,只温温软软的笑,“薄总的好奇心还蛮重的。”   薄书砚凤眸微眯,默看了她一眼忽然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然后指尖落在了“18”的按钮上。   那一瞬,苏锦程微微蜷握的指尖都狠颤了颤。   她略略顿了下,这才抬手,按了“3”。   电梯很快到达3楼,苏锦程抬步便下了电梯。   薄书砚凝着她很快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一双凤眸倏然眯紧。   ……   苏锦程下了电梯以后,从楼梯快速到了1楼,然后就给苏老师打了电话。   没曾想,苏老师和梵梵就在1楼。   “梵梵陪茜茜切完蛋糕以后,就让我带着他来找你。”苏老师的语气里满是宠溺与怜爱,“小家伙嘴上不说,可我看得出来,很担心你呐!”   心里涟起一股子暖意,苏锦程握着手机柔声而抱歉地问苏老师,“真的很不好意思,苏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嗨,小苏,你跟我说这话不就见外了?”苏老师将腿上坐着的梵梵又往怀里按了按,“能照顾梵梵,我不知道多开心!”   默了下,苏锦程抬步往门外走,“苏老师,你和梵梵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找你们。”   “在我车上呢。我和梵梵找了你好一会儿,我见梵梵累了,便带着他来车上休息一会儿。对了,小苏,你事情处理好了吗?我刚才打了几个电话给你,你都不接。”   “我刚才……”   抿抿唇,苏锦程没有说下去,不过倒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说今晚她和薄书砚的见面是有人刻意而为……   “苏老师,我今晚还有点重要的事情没处理,能麻烦你先帮我把梵梵带回家么?”   “可以!当然可以!”苏老师的声音立马拔高,“你去忙你的吧,梵梵有我呢!”   苏老师年轻的时候恋爱太多,吃了很多事后药,导致内分泌完全崩乱,已经失去生育能力,所以把感情全都寄托在梵梵身上。   现下听苏锦程这样说,她当然立马就应下了,生怕苏锦程反悔似得。   抬手摁着额头,苏锦程想象了下薄景梵的小模样,心下不忍,但……没办法。   结束了和苏老师的通话,苏锦程翻看手机,果然看到好几通未接来电。   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握着手机沉吟了下,苏锦程又给薄渊爵打了个电话。   薄渊爵这才滑了接听,声音里透满了疲惫。   苏锦程几乎是立刻察觉出不对劲的,不为别的,就为薄渊爵答应过的事情,从没有失约过,更何况是答应过梵梵的。   “薄大哥,有什么事情请不要瞒着我好吗?你知道我的,瞒着我只会让结果变得更糟糕。”因为紧张,苏锦程双手握着手机,没有再往前走。   这边,立在圆柱后面的约翰和Kevin,只得静静等着。   薄渊爵知道苏锦程的脾性,况且苏玄野的事情,她有权利知道,所以犹豫了下便实话实说了。   “玄野在路上昏倒了,被人送进医院。你们刚刚和我分开的时候,人民医院的医生就给我来了电话,所以我直接来了医院。”   “……”苏锦程深吸了口气,没有多说,只说了句“我马上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眼见苏锦程所乘坐的车租车汇入车流,Kevin在约翰的示意下,开车跟了上去。   ……   Q市人民医院,单人病房。   苏玄野自己撑着身体、拖着双腿从床上坐起来,一双狭长幽然的眸掩映在细碎的头发后面,没什么光彩。   “薄大哥,查到了?”   薄渊爵看了眼自己的助理传过来的图片信息,却摇了摇头,“没有。”   苏玄野淡淡地眯了他一眼,“没查到也好,就当做是我自己的疏忽。我和苏锦程在Q市过得还算平静,不想牵引出更多麻烦。”   顿了下,苏玄野抬头去盯薄渊爵的眼睛,“薄大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薄渊爵成熟温润的眉眼没什么波澜,只笑着点了点头,“玄野你放心,我会给你和程程好日子的,不会让你们受到半点不公。”   苏玄野垂下眸光,“薄大哥不用管我,对苏锦程好就行了。”   正说着,苏锦程推门进来,小脸上透出一股子苍白。   ---题外话---在此感谢:(a18166)的1张月票!爱你(づ ̄3 ̄)づ╭?~!   今天更新完毕。   再说一次,感谢一直支持着我的你们。 ☆、123.123你凭什么觉得,她就是……她?(1/2,3000+)   苏玄野垂下眸光,“薄大哥不用管我,对苏锦程好就行了。”   正说着,苏锦程推门进来,小脸上透着一股子苍白。   凝了一眼苏玄野头上圈着的白纱布,苏锦程在门口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的目光在苏玄野和薄渊爵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沉默着进了病房,将包包放在床头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安静地立着。   苏玄野和薄渊爵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就等苏锦程来问,苏锦程现下这种表现,倒让这两个男人很是意外撄。   薄渊爵与苏玄野对视了一眼,这才噙着笑容走向苏锦程,“怎么一个人来了,梵梵呢?”   “遇到点意外,梵梵让苏老师带回家了。”苏锦程抿了口水,转向苏玄野,“小野,感觉怎么样?偿”   “什么意外?以至于需要苏老师把梵梵带回家?”苏玄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尖瘦的下颌朝她扬起。   什么意外……   苏锦程垂下眸光,转身将杯子放回桌上的时候说,“梵梵在苏老师那儿,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先说说你的问题。”   顿了下,苏锦程转身定定地看着苏玄野,“半年以前我们从英国回来,不单单是因为…傅总和那个女人的一家的原因,更主要的是因为你的病情几乎全部稳定。所以,你现在突然晕倒的原因是什么?不要把你和薄大哥准备好的那套说辞拿来糊弄我,你们要是不说实话,我就自己去查。”   “苏锦程,有些事情不需要你这个女人来插手。”苏玄野淡然地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苏锦程,“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个废人,连这点小事情都解决不了?”   “……”苏锦程。   “玄野!”薄渊爵抬手圈住苏锦程的肩,顿了下、嗓音才恢复成平日里温润的样子,“程程,玄野只是不想让你太过担心,你不要跟他置气。”   苏锦程摇了摇头,眼圈却酸涩下来。   她何尝需要薄渊爵来替苏玄野解释,对于苏玄野,没有人比她这个做姐姐的更了解了。   她知道,他永远觉得自己在拖累她。   苏锦程侧开身平复情绪。   薄渊爵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会儿,决定把空间让给两姐弟。   “我和玄野都还没吃东西,我出去买点吃的回来。”   说完,他将苏锦程搂进怀中,在她背上轻拍了拍,这才转身出了病房。   好几分钟过后,苏玄野才抬眸看了眼在病房里转来转去收拾东西的苏锦程。   “若不是到万不得已,你不会把梵梵交给苏老师。说吧,发生什么事了?”苏玄野说这话的时候,一瞬不瞬地盯着苏锦程。   特别是捕捉到苏锦程动作一僵的时候,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苏锦程将毛巾从收纳袋里拿出来,淡淡道,“苏玄野,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男人来插手的。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个女人,连自己或者自己家人的事情都不能处理好?”   “……”苏玄野。   “苏锦程,你要不要这么幼稚?”苏玄野无奈。   “我关心自己的弟弟也是幼稚?”苏锦程蓦地转过身来,急急几步就走到苏玄野身边,捞起一个枕头就砸到他身上。   虽然她知道苏玄野是怕她担心才说那句话,可那并不代表她不会因为那句话而生气、伤心!   苏玄野单手接住枕头,鲜见地露出点笑容,“苏锦程,我是我们苏家的男人,你应该给我机会去承担责任,而不是把所有的东西都绑在自己身上。你眼角都有皱纹了。”   皱纹?   苏锦程清瞳猛扩了扩,下意识地就跑到一边去照镜子。   “眼角有皱纹吗?我没找到啊。”苏锦程将脸又往镜子凑近了些。   苏玄野脸上的笑意终于加深。   苏锦程从镜子里看到苏玄野的笑容,心里暖了暖,也不再演下去了。   气氛正暖,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儿直朝着苏玄野奔过去。   “苏玄野!”女孩儿抓过苏玄野手上的枕头就在他背上狠砸了下。   “……”苏锦程愣愣地看着那个清丽却装扮干练的年轻女孩儿,懵。   苏玄野眉头一拢,抬手就将那女孩儿手中的枕头夺了过来。   那女孩儿愣了愣,就又去抢那枕头,边抢边嚷,“要不是我在医院实习的同学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居然进医院了!苏玄野,你把我当什么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   苏玄野将枕头掷开,眉目冷冷。   那女孩儿抢不到枕头,干脆一拳砸在苏玄野身上,气的大叫,“苏玄野!”   苏玄野闭了闭眼睛,再抬起头来时,平日里没有什么光彩的眸子里全都是不耐。   “木青青,你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   被叫做木青青的女孩儿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气鼓鼓地跪坐在苏玄野身边,抬手想要去摸苏玄野包着纱布的脑袋,却被苏玄野一把隔开了。   “靠,苏玄野,你打痛我了!”木青青自从进门开始,嗓音一直没低下去过。   虽然木青青从进门开始,压根儿就没察觉到苏锦程的存在,但现下苏锦程自己却觉得有些尴尬,准备要退出去。   哪知道她才刚刚抬步,就听苏玄野沉声喊了一句“木青青”。   苏锦程步子一顿,转身去看,就看见苏玄野满目嫌恶地看着木青青。   木青青大抵是被那眼神伤害到了,蓦地安静下来。   “木青青,你能不能滚?”苏玄野说这话的时候,满目凉薄。   “…”苏锦程下意识地就去看木青青的反应。   木青青的清丽的小脸儿一阵红一阵白,瞪着眼睛看了苏玄野好一会儿,视线一晃的时候才终于察觉到苏锦程的存在。   苏锦程抿了抿唇,急忙撇开了视线。   发现有苏玄野以外的人在,到底是女孩儿家、脸皮薄,木青青捞起床上的包包就跑了出去。   没过几秒种,那女孩儿又跑了回来,将一个淡蓝色的饭盒砸在床上,又飞快地跑了。   苏锦程咬了唇瓣儿,准备伸手去拿那饭盒,苏玄野却率先将其拿起,转瞬就将其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垃圾桶。   “…”苏锦程。   看了眼苏玄野的冷沉而痛苦的表情,苏锦程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心脏一阵阵地抽痛。   ……   Q市人民医院大门口,黑色商务车已经停了近一个小时。   驾驶座上的Kevin第N次通过后视镜去看后座眸渊沉沉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薄总,我们不进去吗?”   过了好一会儿,薄书砚才缓缓挑开凤眸,声线寡沉,“回长庆酒店。”   “…”Kevin一惊,脑子就又短了路,脱口而出,“我们在医院门口等了这么久,就这么回去了?”   话一说完,Kevin就后悔了,喉结滚动了又滚动,双手攥着方向盘握了又握,“薄……薄总,我只是害怕……薄太太又不见了,所以有点着急……”   “Kevin。”薄书砚摁着眉心,好整以暇地看着Kevin,“你凭什么觉得,她就是……她?”   前者的她,指的苏小姐。   后者的她,指的Kevin口中的薄太太,傅深酒。   这四年间,非但“傅深酒”这几个字是禁忌,“薄太太”三个字,亦是禁忌……   Kevin接连说错话,已经相当紧张,现下薄书砚的这个问题,远远超出了Kevin的反应能力之外,他求助地望向副驾驶坐着的约翰。   约翰表示无能为力地耸了耸肩。   Kevin没办法,只好回了干巴巴地几个字,“直觉……对,就是直觉。”   “那就是了。”薄书砚非但没生气,还勾了唇角,语气也是破天荒地柔和,竟一反常态多说了句话,“我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   他不想吓到她。   “…”Kevin被他这鲜见的好脾气给吓到了,哆嗦了半天也没冷静下来。   薄书砚慢条斯理地升上车窗后,凝着Kevin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生出不耐来。   “开车。”语气恢复到往日一贯的寡沉。   Kevin听到,却好似重获新生般,立即动作利索地启动了车子。   坐在副驾驶座的约翰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到黑色商务车完全汇入车流,薄渊爵才从暗处缓缓走出来。   平日里一贯温润的眉眼像是淬了寒冰,阴冷得吓人。   他凝着黑色商务车消失的方向站了良久,这才阴着脸将手中已经快要燃尽的香烟喂进嘴里,狠吸了口。   ---题外话---在此感谢:(a18166)的1张月票,(songlinx)的1张月票!爱你们(づ ̄3 ̄)づ╭?~! ☆、124.124薄三公子,你这话恐怕说的太草率了(2/2,3000)   薄渊爵凝着黑色商务车消失的方向站了很久,这才阴着脸将手中已经快要燃尽的香烟喂进嘴里,狠吸了口。   抬手,将指间的烟头扬落在地,直到看着那明明灭灭的光亮最终熄灭下去,他才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什么事?”叶清臣没有温度的声音率先传来。   薄渊爵再次看了眼黑色商务车离开的方向,“雁城的事情先不要管了,回Q市。”   叶清臣那边默了下,道,“霍小晚说,要真正抓住一个女人的心,最好不要用手段,否则适得其反。撄”   顿了下,他补充,“我的意见是,要征服一个女人,先睡了才有接下来的可能。”   “叶清臣,你僭越了。”薄渊爵抬眉,朝虚空中笑了下,嗓音明明温润,却带着一股子噬人的威慑偿。   三年多以前,叶清臣手下的一个人为了邀功,得知苏锦程怀了别人的孩子以后,准备背着薄渊爵和叶清臣给苏锦程堕·胎。   后来那个人虽然被叶清臣自己处理掉了,但驭下不力的叶清臣也自剁了一截小手指,才得以继续留在薄渊爵身边。   现下他说出这种话来,是确确实实的僭越了。   “抱歉。”叶清臣说了这两个字。   薄渊爵眸光倏地一沉,掐断了电话。   因为,刚刚离开的那辆黑色商务车,倒转了回来,稳稳地滑停在他身前。   薄渊爵捏着手机的五指攥紧,面上仍是一片温雅,甚至嘴角噙笑。   过了好一会儿,黑色商务车后座的车窗才缓缓降下,薄书砚那笼在黑暗中的慵淡面庞显露了出来。   薄渊爵只是看着他,而薄书砚根本不看他。   约翰适时从副驾驶座下来,绅士地朝薄渊爵伸出手,“薄渊爵先生,幸会。”   薄渊爵的视线一直停在薄书砚的挺傲的侧脸上,对约翰不作任何理会。   约翰神色自然地收回手,正准备再开口,薄渊爵却说话了。   “薄三公子,你来了。”单手插袋单手捏着手机的薄渊爵雅达地加深脸上的笑意,“但晚了,已经来不及。”   既然薄书砚已经找到他,就定然是已经找到那根可以一拉到底的线头,这时候,也该是时候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这不是威胁,用的是陈述语气,很笃定也很淡然。   但先开口的一方,到底是输了气势。   单手慵懒搭在车窗上的薄书砚默了会儿才缓缓挑开凤眸,微侧过点脸庞,淡淡地睐了薄渊爵一眼后又再次垂下了眼眸。   “何以见得?”似是思虑了良久,薄书砚对这个问题上了心。   薄渊爵捏了捏手里握着的手机,轻笑了声,“我说再多,对薄三公子而言,都不具备任何实际意义。”   “你倒自知。”薄书砚点点头,嗓音寡沉得不像话,好像在蔑视谁似得。   这场对话因为薄书砚一方的过于淡漠,似乎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薄渊爵也不甚在意,正准备告辞,薄书砚却突然转过头来正视着他。   “薄渊爵,是吗?”   薄渊爵动作一顿,也不说话,就侧身看着薄书砚,静待着他的下文。   薄书砚的视线投放在薄渊爵的眸眼深处,“无论她是苏锦程还是傅深酒,都不是你该接近的女人。”   “呵呵。”薄渊爵笑出声,转过身来,双手撑在车窗上,近距离地瞧着薄书砚,“薄三公子,在你还未完全认识我的情况下,你这句话恐怕说的太草率了。”   薄书砚凝了薄渊爵一眼,“是吗?”   言罢,薄书砚收回视线,升上车窗。   薄书砚虽没有吩咐,Kevin瞄到这架势,适时地聪明了一回,表情酷酷地将车子启动,滑走了。   不消片刻,黑色商务车再次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薄渊爵收回视线,动作优雅地扯松了领带。   因为那个至关重要的女人,其实慵淡寡沉的一方和温润雅达的一方、都没有沉住气。   但,这就是两个30岁出头的男人的对峙方式:优雅而无声,浅尝辄止,在看不见的硝烟中势均力敌。   只是,接下来……   ……   黑色商务车行驶了十分钟以后,副驾驶座上的约翰没有通过后视镜去看薄书砚,而是将过于魁梧的身子转了过去。   “薄。”顿了下,见薄书砚抬眸看他,他才继续,“薄渊爵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约翰曾为了前途错失过一位等待他多年的美好女人。   只是后来等他功成名就再回去,那个女人的心,在时光里枯萎,嫁作了他人妇。   以约翰当时的实力,他眨眼之间就可以将那个女人抢回来。   但他最终没有。   因为,那个女人的心,已不再属于他。   约翰知道,薄书砚想要的,也不是一具躯壳。   尽管薄书砚当时和薄渊爵对话的时候不动声色,但约翰知道,薄书砚的心大抵是被触犯了。   薄书砚后靠在座椅里,单手撑着车门支撑着脑袋,眉目寡凉,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约翰叫他不要在意的,是哪句话。   你来了。但晚了。   四年的时间,晚吗?   ……   三天后,是苏玄野出院的日子。   薄渊爵临时接到一个电话,从病房走出去,到了楼梯转角处接了电话。   “动苏玄野的人,已经处理掉了。”是叶清臣。   “谁动的手?”   “Q市许家,许浮乾。”顿了下,叶清臣补充,“许绾轻的堂兄。”   薄渊爵蓦然抬眉,略略沉吟后脸上碾过一抹笑意,“许绾轻?这个名字很耳熟。”   叶清臣压了声音,“不过,她的家世背景太过复杂,要慎用。”   薄渊爵的舌抵了抵唇瓣儿,只是笑。   结束和叶清臣的通话后,薄渊爵回到病房,只看见苏锦程一个人转来转去收拾东西的身影。   薄景梵一两岁的时候,苏锦程大抵是因为要处处抱孩子不方便,所以平日里都是长裤加上衣的简练风格。   现下薄景梵渐渐大了,苏锦程的穿衣风格添了些女人味,虽然仍旧是简洁偏森系的风格,但已经开始尝试裙子等单品。   今天的她,就穿了一条偏墨绿色的百褶软纱半裙,上衣束在裙子里,纤细的腰支再往下,匀称修长的两条小腿被摆动荡漾的裙摆掩映,生出一股子致命的引惑来。   一个男人极端爱慕一个女人时,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想要跟她做。   喉结滚了滚,薄渊爵默声走过去,停在她身后。   苏锦程以为是苏玄野和薄景梵进来了,并没有转过身,正弯着腰将一件衬衣铺在床上,“小野,出院手续办好了吗?”   等了半晌,身后没人说话。苏锦程捏着已经叠好的衬衫转过身来看,就那么撞进了薄渊爵深浓的眸光里。   “薄……薄大哥,你吓到我了。”苏锦程弯起莹润的唇瓣儿朝他软软一笑,低低的嗓音里透着一股子柔意。   喉结滑动,薄渊爵将她抵在自己的身体与床之间,哑声问她,“吓到哪儿了?”   言罢,他的眸光移到她的匈口位置,问她,“这儿吗?要不我补偿一下?”   “……!!”铮亮的清瞳闪了闪,苏锦程错开薄渊爵过于灼热的注视,脸上漫过一层绯红,声音也更低更弱,“薄大哥,这里是医院,你再乱说,我可要生气了。”   薄渊爵却又向前逼了一步,苏锦程的双腿被他的膝盖一抵,瞬间弯了弯,眼看就要后仰倒在床上的时候,她赶紧抬手捏住了薄渊爵的衬衫,薄渊爵也适时地勾住了她的腰支。   他抵着她。   “薄大哥……”苏锦程心口跳了跳,乞求地望着身前高挺精壮的男人。   薄渊爵抬手抚过她的脸颊,将唇压向她的,将触未触的时候呢喃般开了口,“程程你知道吗?你这是在折磨我。”   长睫狠颤了颤,回想起这四年来的点点滴滴,苏锦程心中涟漪起一片柔软与愧疚夹杂的情绪。   这股子情绪使得苏锦程捏在薄渊爵衬衫上的十指加了点力道,转瞬,她借此踮起脚尖,在薄渊爵唇角印了一吻。   薄渊爵的瞳孔骤然紧缩,紧接着神情间卷过狂喜的浪潮。   他将她搂的更紧……   病房门开着,苏玄野手中拿着出院手续,被薄景梵推着进来,一眼便看到了床前站着相拥的两个人。   眉眼狠抽了抽,苏玄野在下一瞬转身,想要去阻挡薄景梵看到这一幕。   薄景梵却也刚好从床那边转过视线来,对上了苏玄野的视线。   一大一小两个人对视了半秒,然后同时抬起手,遮住了对方的眼睛。   ---题外话---不好意思,因为去送男朋友离家……所以耽搁了更新时间……惆怅满怀地跟你们说声抱歉哦。爱你们(づ ̄3 ̄)づ╭?~!   PS:今天更新完毕,过几天加更。 ☆、125.125他说,“你承认了,你是傅深酒。”(1/2,3000)   薄景梵却也刚好从床那边转过视线来,对上了苏玄野的视线。   一大一小两个人对视了半秒,然后同时抬起手,遮住了对方的眼睛。   “……”苏玄野。   薄景梵的一只小手连苏玄野的一只眼睛都没能完全遮住,苏玄野敛了敛眸,直接倾身将小家伙捞了起来,按进自己怀中。   其实,苏锦程只是简单在薄渊爵唇角上印了一吻后就想立即借此逃开的。   但薄渊爵的力道太过强大,将她长久地按在怀中不肯放开偿。   苏锦程的整张脸都被他压在他的胸膛上,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一直在想要推开他。   苏玄野和薄景梵进来看到的,不过是苏锦程想要推开薄渊爵的画面。   而苏锦程挣扎的过程中,好不容易将一张憋红了的小脸露出来,就看见了门口的苏玄野和薄景梵。   “薄大哥……快放开我……”苏锦程脸上一热,推动薄渊爵的力道在加大,声音却在压低。   薄渊爵大抵也是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才松开苏锦程,转身看见苏玄野时,反而一派坦然,温雅的眸光中还带了点男人之间才看得懂的深意。   苏玄野对上薄渊爵的视线,竟莫名地微蹙了蹙眉,然后将眸光转到假装“一直在认真收拾东西”的苏锦程身上,这才将薄景梵放开。   薄景梵却仍旧闭着眼睛,不睁开。   薄渊爵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抬步走过去蹲在他身前,怜爱地揉了揉小家伙的发顶,“梵梵,可以睁开眼睛了。”   小脸绷紧、捏着一双小拳头的薄景梵严肃地摇了摇头,紧抿的小嘴儿这才松动了些,奶声奶气地道,“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电视剧里的叔叔阿姨干坏事的时候,苏程程都会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力。所以,我现在也不能……”   干坏事?   薄渊爵挑眉,侧身看了眼苏锦程。   苏锦程背对着他们站着,已经将手中捏着的那件衬衫叠了“一百八十遍”了。   一大一小都在犯傻,薄渊爵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而薄景梵听到笑声,这才惊疑地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的人是薄渊爵后,黑亮的瞳仁儿滴溜溜转了转,呆呆地叫了声,“薄叔叔。”   薄渊爵将薄景梵按进自己怀中,轻搂了会儿又拉出来将他看着,“梵梵,上次茜茜的生日宴会叔叔没能陪你,作为弥补,叔叔明天带你去奶奶家玩儿好吗?”   瞳仁儿亮了亮,薄景梵朝薄渊爵靠了一步,但还是克制住了,仰着小脑袋糯声奶气的问苏锦程,“苏程程,我可以去奶奶家吗?”   苏锦程叠衣服的动作顿下,秀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在苏锦程转过身来之前,苏玄野先行出声,“薄景梵,如果你去了奶奶家,幼儿园明天的亲子野游你准备怎么办?”   薄景梵一听,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眉,这才抿了抿薄薄的唇片儿朝薄渊爵道,“薄叔叔,我明天已经有安排了,只有下次了。”   薄渊爵眸光顿了顿,并没有去看出声阻止的苏玄野,只轻刮了刮薄景梵的鼻子,“没关系,那就下次。”   苏锦程看了眼苏玄野,正想松口气,薄渊爵突然站起身,转向了她。   苏锦程猝不及防,稍显慌乱地将视线错开了。   薄渊爵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倾身捉了她的手,“程程,再过几天是我妈的60岁寿辰,届时希望你和玄野都腾出时间,带着梵梵一起过去老宅热闹热闹,好吗?”   苏锦程咬了半边唇瓣儿,默不作声。   薄渊爵将她的手握紧,哑声,“程程,不要再拒绝我。”   他这句“不要再拒绝我”,不仅仅是不要拒绝去参加寿宴,还有……   “……”苏锦程轻吐了口气,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包包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苏锦程忙错开身躲了薄渊爵的气息,去包包里拿了手机。   有些眼熟的号码,苏锦程想了想,才滑了接听。   “江小姐。”因为之前的事情都因江雪诺给她的一通电话而起,所以苏锦程现下对她生疏也是自然。   但电话那边,倒不是江雪诺。   “苏小姐。”刚醇的男音。   指尖掐进掌心,苏锦程没有说话。   “苏小姐,30分钟以后,会有车子到Q市人民医院大门口接你,届时希望苏小姐能够赏脸。”   碍于目前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男人都在场,苏锦程尽量维持着平常的语气,“不好意思,我……”   “苏小姐没有拒绝的余地。”许浮乾顿了下,又说了几句话。   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苏锦程默了下才扬唇,语气是故作地温软和轻松,“好,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迎上薄渊爵等三个“男人”的眸光,苏锦程抿了抿唇,很无奈道,“我不能陪你们一起回家了,抱歉,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情,我得过去一趟。”   薄渊爵眸光深浓,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我陪你一起去。”   苏锦程心里咯噔一下,条件反射地摇头,顿了下后才找到一个合适的拒绝理由,“薄大哥,你帮我照顾玄野和梵梵,我很快就回来。”   薄渊爵没再坚持,坚持也无用。   自从四年前他将她从深海里救出来以后,这个姑娘性格上的变化,他看得清清楚楚。   经过四年的相处,薄渊爵也清楚地知道,她……到底已不是她了。   ……   将两大一小·三个男人送上车后,苏锦程的眸光彻底冷了下来。   有些事情,既然躲不开了,那就勇敢地迎头而上吧。   她已经不是雁城那个懵懂所以只能选择对伤害视而不见的小姑娘了。   现在的她,已经能够直面任何痛苦。   她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她既已经和薄书砚打了照面,还能在他面前装多久的苏小姐。   既然这场蓄意的重逢已经发生,那么薄书砚拿捏住了线索,以他的实力和手段,恐怕早已掌控了她这四年间所发生的一切细枝末节。   包括……薄景梵。   她不会傻得要等到薄书砚将所有她是……傅深酒的证据扔在她面前,她才无言以对。   ……   Q市在雨季,天空中又下起了雨。   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没理出个头绪,一辆崭新的黑色Lincoln缓缓在苏锦程面前滑停。   苏锦程光是看了眼这熟悉的车型,眉头就已经拧深。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   只是车窗降下的时候,她没想到,许浮乾口中那个要来接她的人,竟是薄书砚本人。   薄书砚没有看她,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后,迈动长腿下了车,稳妥、不疾不徐地朝苏锦程走来。   苏锦程一瞬不瞬地看着薄书砚走近,神思却在飘远。   苏锦程站在台阶上,薄书砚停在台阶下。   她躲在屋檐下,他置身在渐密的雨幕中。   明明近在咫尺,却恍若在两个世界。   “傅深酒,我来接你。”薄书砚停住脚步以后,终是抬眸,将依旧寡沉到毫无波澜的视线投放到她的脸上。   傅深酒……   他叫她傅深酒。   这个名字,在这四年间,她不是没有听过,并不算陌生。   可此刻从薄书砚的嘴里说出来,她恍然有些分不清,现下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微微蜷握的指狠颤了颤,最后掐进掌心,她神思敛聚,弯唇朝他笑的时候双眼终是有了焦距。   “薄总,很感谢您亲自来接我。”压了一束发在耳后,她语调温软又疏离、客气又礼貌。   垂落在身侧的一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爆起,但薄书砚面上仍旧一片寡沉、幽无波澜,只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的眉眼精致而熟悉的小脸。   对于他的凝视,苏锦程恍若不知,淡然地错开视线,绕过薄书砚,自顾自地拉开车门,坐进了黑色Lincoln的后座。   过了良久,薄书砚才转过身,重新坐进了驾驶座。   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女人,但她正将神情淡漠地一张小脸面向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薄书砚启动车子,在雨刷将前窗玻璃的雨水清刷干净的时候,他才再度开口,打破沉默。   他说,“你承认了,你是傅深酒。”   ---题外话---在此感谢:lina524的3张月票!无限么么哒,请收下!(づ ̄3 ̄)づ╭?~! ☆、126.126薄总,您还想知道什么,一并问了吧(2/2,3000)   薄书砚启动车子,在雨刷将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清刷干净的时候,他才再度开口,打破沉默。   他说,“你承认了,你是傅深酒。”   他这样说的时候,一双凤眸紧盯着后视镜里的苏锦程。   羽睫狠颤之时,她顺势垂下眸光,默了下后才抬眸,通过后视镜与薄书砚对视撄。   “薄总,我从未说过我不是。”她清浅一笑,语调仍旧温软。   薄书砚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骤然攥紧,苏锦程的样子刺痛了他的眼眸,尽管一双眸子因为疼痛已经愈加猩红,但他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确实。   就算那天他问她是否姓苏,她的回答也只是,“苏小姐么,自然是姓苏。偿”   他问她为何不姓傅了,她只是没有给他确切答案而已。   确是没有……否认。   这个坐在自己咫尺之间的姑娘,到底不是雁城那个在他面前假装坚强、时刻戴着疏离面具又处处掩饰不掉慌乱的姑娘了。   现在面向着他的她,身上的那股子坚强和凉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她既不刻意回避他,也绝无意靠近他。   再平常不过的模样。   真是云淡风轻啊。   四年的时间,他的傅深酒,何以就变了……这么多……   见薄书砚一直盯着自己,苏锦程咬了半边唇,仍旧笑着,“薄总,不开车么?我们挡着别人了。”   这样说的时候,苏锦程侧过身,去看那些绕着车子走路的陌生人。   “傅深酒。”喉结艰涩滑动,紧抿的薄唇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吐出这三个字。   “薄总?”苏锦程很快收回散落在车窗外的视线,疑惑地看他。   薄书砚却再也不能看她那不温不火的模样,错开暗沉眸渊,启动了车子。   沉默。   直到车子汇入主干道,见前座的男人再也没有要开口的迹象时,苏锦程身侧、那掐进掌心的指尖,才缓缓松开来。   唔。   掐得太用力。   疼。   ……   车子遭遇下班高峰期,比平时晚了20分钟才到达长庆酒店。   薄书砚率先从驾座上下来,但还是晚了一步,后座的苏锦程已经自己下车,用手挡着额头,快步走上了台阶。   最开始,撑着一把黑伞准备去迎人的秦薇瞥见薄书砚要亲自去接苏锦程下车的势头,便站着没有动。   现下,苏锦程自己迎着雨上了台阶,秦薇只觉得通体蓦地一寒。   她略略沉吟了下,抬眸就对上了薄书砚那双暗无光线的眸渊。   她已是30岁边缘的女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那一刻,她心口还是一剂猛跳,抱歉地朝薄书砚弯身致意后,这才转过身恭敬地唤了一声,“苏小姐。”   秦薇大抵是在风雨飘摇的门口等了很久了,连睫毛上都氤氲着水汽。   苏锦程朝她抿唇笑了笑,温软近人的轻叹了声,“抱歉,遇上下班高峰期,所以到的晚了。”   秦薇怔了怔,不动声色地察看了眼薄书砚和许浮乾的脸色,才客气道,“这是我的职责,苏小姐不要客气。”   但秦薇是很孤傲又偏执的女人,这一点细微的失误已经让她不能释怀。但她暂没表现出来。   苏锦程轻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许浮乾撑着伞走在薄书砚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上台阶。   苏锦程随着秦薇让在一边,准备让薄书砚先走。   薄书砚只顿步看了她一眼,便抬步走在了前头。   一行人仍旧去了之前的那个包厢。   十人桌的大桌子,可最后落座的,只有薄书砚与苏锦程两人。   眼看着薄书砚落座后,苏锦程泰然地坐在他对面。最远的距离。   苏锦程的眸光在桌上转了一圈,淡然地对上薄书砚的眸渊。   “薄总,我们还要等人吗?”   “不等,就我和你。”薄书砚起身,去一边的小服务台拿了菜单,然后走到苏锦程身侧,亲自给她翻开了。   “你先点餐。”仍旧是淡漠到寡沉的语气。   苏锦程也不介意两人现下的姿势,看也没看那菜单,扬起小脸朝薄书砚笑,“薄总远道而来,是客,您来点菜就好了,我随便。”   薄书砚垂眸看着她,通身冷冽,“那我就让他们把每道菜都上一遍。”   “……”苏锦程。   薄书砚说完,将菜单扔在桌上,拉开苏锦程身边的椅子,慵淡坐下。   “……”苏锦程。   一直立在一边的许浮乾犹疑了下,这才躬身走上前去,将那菜单拿在手里,开始介绍一些这家店里值得一试的菜式。   苏锦程也不想让人家酒店的人在这个有限的桌子上堆满全部的菜式,便试探着问了薄书砚一句,“薄总,不如就试试许总所推荐的菜式?”   薄书砚后靠在餐椅里,左手搭在餐桌上,听苏锦程这么说,点了点头,“都随你。”   众人都松了口气。   ……   直到餐桌上大多数菜式都已经上齐,许浮乾和秦薇才退了出去。   而在这之前,薄书砚和苏锦程一直没有任何方面的交流。   薄书砚拿过苏锦程面前的小碗,给她盛了一碗汤,然后静默着放在她面前。   清瞳闪了闪,苏锦程捏紧指间的筷子,温声道,“薄总,您太客气了。不过,还是谢谢您。”   没等薄书砚回答,苏锦程又道,“不知道薄总今天特地让我过来,是想谈点什么?”   薄书砚眸光一顿,面上的表情仍旧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他开始去摸烟。   他不说话,苏锦程也就安安静静地喝汤。   “为什么要用苏锦程这个名字?”薄书砚夹烟的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横搭在苏锦程的椅背上,身体和眸光都锁着她。   苏锦程慢条斯理地咽下汤,拿餐布压了压嘴角,才温温淡淡地开口。   “薄总也知道当年的事情闹得有多厉害,许绾轻小姐被我害得差点死掉。我听说,她后来接受了近两年的心理治疗,才好转起来。”   顿了下,她又捧起碗喝了口汤,弯唇笑着的时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因为这件事,傅深酒的名声太不好了,我不敢用。我也是贪生怕事的女流之辈,专程躲到Q市,不过是为了活得更轻松点。”   她所阐述的原因合情合理。   但也没有一丝一毫与他相关。   夹在指尖的香烟被折断,薄书砚垂着眼眸默了良久才哑声开口,“就这么简单?”   铮亮的水眸眨了眨,苏锦程认真想了下,朝薄书砚点了点头,“嗯。”   “薄总,您还想知道什么,一并问了吧。”顿了下,她垂眸温柔一笑,“我男朋友和弟弟还在家等我回去做饭呢。”   男朋友。   彼时,薄书砚已经举筷。但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他手中捏着的筷子毫不自知地被折断成几截,意识到那之后,他神色寡沉地将那些断枝攥进掌心。   他并不愿意在苏锦程面前表露情绪。   因为是上好的木制筷子,折断面尽是尖而细的木头渣。薄书砚这样一捏,那些尖细的木头尽数扎进皮肉。   有血从指间溢出来,但薄书砚自己没意识到。   苏锦程看了眼,微微讶异,“薄总,您的手流血了。”   薄书砚这才回神,松开掌心看了眼自己的手。   “薄总,您稍等,我去叫服务员过来看看该怎么处理。”言罢,她就要起身。   手腕却骤然间被捏住,苏锦程被那股子力道一带,身体也紧跟着向后坠下去,毫无意外地跌坐在薄书砚的腿上。   屯部被他坚硬的腿部肌肉咯得生疼,苏锦程反应过来后立时就要从他身上爬起来,却毫无意外地被桎梏在,根本无法动弹。   她僵硬着身子躺在他怀里,仰视着他线条明朗的下颌开了口,“薄总,我记得我说过,我不是那种能被随便开玩笑的女人。男女授受不亲,而您现在的行为,已经远远超出了……唔!”   她一句话没能说完,两瓣儿便被狠狠地封住了。   他咬她,痛得她眼泪都出来。   他不满足,抱着她起身往沙发上而去的时候,连带着掀翻了整张桌子,桌上的餐盘碗碟稀稀拉拉地散落一地,乒乒乓乓的碎裂声听着让人心里发慌。   他将她扔在沙发上,也就给了她那么一点点的喘息时间,就再度倾轧而下,将她那两瓣儿、他疯狂思念了四年的那两瓣儿,再度狠狠封住。   ---题外话---抱歉,更晚了。 ☆、127.127薄总,放一条生路……好吗?(1/1,6000+)   薄书砚将苏锦程扔在沙发上,也就给了她那么一点点的喘息时间,就再度倾轧而下,将她那两瓣儿、他疯狂思念了四年的那两瓣儿,再度狠狠地封住。   在这场力量本就悬殊的索取中,苏锦程细枝末节的反抗,都能激起薄书砚加倍再加倍的痴缠。   他想要她撄。   他势必是要要她的。   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那癫狂的思念就已经开始撕咬他的理智,但他一直怕吓到她,所以紧紧绷着。   他以为他可以慢慢来,可她偏偏说了那三个字。   理智崩塌的时候,所有的行为都被那股子最本真的意念掌控着。根本不计后果。   他将她的双手锁着,用薄薄的两片儿、用锋利的牙齿、用濡·湿的舌、用他粗纵到几近窒息的乎吸、用他粗粝又锐烫的指腹,宣泄他的思念,也表达他的思念。   这是薄书砚的两种极端,寡沉淡漠是他,现下激烈到癫狂的也是他偿。   但这两种的交叉点在于,他从不擅长言语。   ……   这一场丧失理智的痴缠,是被中途进来上菜的年轻女服务员的尖叫声和菜盘跌落的声音打断的。   “滚!”   薄书砚阴骘地侧首,充血到猩红的一双凤眸阴骘地盯在那女服务员身上,阴冷地吐了这个字。   女服务员被他吓得都哆嗦起来,转过身的时候不小心踩到碎裂的菜盘,滑跌在地,爬起来的时候拿手去拧动门把手又没了力气。   竟是费了好些时间,才彻底“滚”出去。   也就是靠着这点间隙,薄书砚的神智丝丝缕缕地回笼,那股子强势霸道的劲头被抽干,继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空惘和慌颓。   被薄书砚桎在身体之下的苏锦程,海藻般的长发凌乱铺散在沙发上,唇上被他咬破的地方还冒着血珠。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   那滴泪没入沙发深处,坠痛了薄书砚的眼睛。   他,都……做了什么?   “小酒。”嘶哑到几不可闻的嗓音。   苏锦程就那么躺在那儿,一声不吭,甚至连呼吸都已经断去。   薄书砚生平第一次那么无措,他撑着身体从苏锦程身上下来,然后蹲在她身边,屈指想要去触碰苏锦程苍白羸弱的脸蛋。   但苏锦程朝沙发里侧偏过头,避开了。   他的指僵住。   默了片刻后,薄书砚倾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捞进自己怀中。   她没有反抗,但身体没有温度。紧闭着的双眼仍旧闭着。   薄书砚一双铁壁圈着她,用自己胸膛上还未完全褪去的高温去温暖她。   “小酒,我很……”那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薄书砚的嘶哑的声线努力维持着正常,“小酒,今天我接你来这里,只是想好好跟你谈一谈。”   苏锦程的脸偏在一边,仍旧没有反应。   苍白干涩的唇片儿动了动,薄书砚的姿态毫不自知地低下去,“小酒,你说话,我们好好谈一谈。”   言罢,薄书砚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苏锦程红肿破皮的唇瓣儿,以至于苏锦程是何时睁开眼睛并看着他的,他竟不知。   苏锦程没有跟他就这样耗下去,而是抬手轻轻撑着他的胸膛,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薄书砚想要再次桎梏住她,不让她离开,但他最终也没有,就任由着她站起身,让自己的怀抱再次落空。   苏锦程很安静地用手指梳了梳头发,然后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裙子和上衣,最后从容地捞起放在柜子上的包包,款步朝包厢大门走去。   她不说话,一句话都不说。   “傅深酒,说话。”一股子从未体验过的心慌开始撕扯薄书砚,他过于笔挺的长身转瞬之间就拦在了苏锦程面前。   苏锦程终于不能再无动于衷。   她弯了弯唇瓣儿,定定地看进薄书砚的眸渊深处,“薄总,即便你仗着你的权势威胁我来到这里,我认了并且来了。方才您又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我自己无力反抗,我也认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安安静静地离开,您也不让了吗?您还要谈什么呢?况且,四年前我拿到加盖了你印章的离婚协议书以后,我和你的关系,确确实实也不适合谈心了。”   她今天之所以出来,不过是因为许浮乾拿捏着她的弱点,威胁她罢了。   苏锦程垂下眼睫,声音低下去,透着无限的疲惫,“薄总,放一条生路…好吗?”   闻言,薄书砚的眼眸倏然紧眯,胸腔中翻涌出一股子他不能承受的重压,迫得他有一瞬的眩晕。   他惯性地抬手,撑在苏锦程身后的包厢大门上,才堪堪稳住过于笔挺的身躯。   他现在倒希望她从不曾说过话。   苏锦程侧首看了眼被薄书砚压住的大门,止不住地轻笑了声。   “薄总,您非要做到让我厌恶你的地步吗?”   薄书砚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绷紧,每一根血管都在倒流。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有一根针在毫不停歇地运转着。   他抬眸,哑声,“傅深酒,你不要这样。刚才的事情,是……”   “是意外?还是情到深处?”苏锦程抢了他的话,见他没办法回答后又轻笑了声,“薄总,我现在只想回家。麻烦您让开一下,好吗?”   薄书砚不想让,但……他不敢。   这就是后果。   苏锦程没再看他一眼,转身拉开包厢门,出去了。   薄书砚步子虚浮地追出去,声线硬沉不容拒绝,“傅深酒,我送你。”   “谢谢薄总的好意。”她笑,“不过我不想我男朋友误会,所以还是算了。”   “你今天跟我出来,该误会的都已经误会了!”一听到那个词,薄书砚那股子阴骘的语调便瞬间回来了。   苏锦程步子一顿,没有看他,只是对着地面莞尔一笑,嗓音也是干涩到不行,“所以我不想错上加错。薄总,您留步吧。”   说完,苏锦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薄书砚没有再强迫她,只是捏着车钥匙跟在了她身后。   见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后,他也坐进黑色Lincoln的驾驶座,在Q市的雨幕里紧随她之后。   ……   出租车司机师傅频频看着后视镜,眼看着那辆黑色Lincoln再一次险些撞上自己的车,师傅终于忍不住了,通过后视镜去看偏着头靠在座椅上休息的苏锦程。   “我说小姑娘,后面那车里的是你什么人?”师傅心有余悸地又看了眼,“你欠人家债了,他这样追?要不要我把车速提快点,我看你这小姑娘的长相也不像坏人。”   苏锦程疑惑地转头去看,看见那辆黑色Lincoln时,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薄书砚追上来了。   心头的滋味不明,但她轻笑了声,“师傅您别担心,他兴许是因为……无聊吧,不妨的。您就稳稳当当的开吧。”   师傅为难地沉吟了下,这才说了实话,“小姑娘,我们开出租车混口饭吃不容易。这车子要是出点什么问题,误的可就是几个人的工……”   原来是这样。   苏锦程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再加上,她突然想起四年前在雁城的一件旧事,最终还是决定下车。   有时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能连累师傅的出租车被撞。   再者,到时候若论起赔偿,倒又是一桩麻烦。   苏锦程下车的地方距离她所住的小公寓并不远,步行大约10分钟就可以到了。   所以她没有再另外拦车,也没有理会不远处的黑色Lincoln,苏锦程拿出包包里的雨伞撑在头顶,步履从容地往家的方向走。   薄书砚眉目冷沉,唇角间或溢出一抹类似于自嘲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淡薄笑意。   他一直跟在她身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苏锦程自打下了出租车以后,就再没有回头看过黑色Lincoln一眼,好似她对此漠不关心或早已忘了这回事。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苏锦程进入自家所在的小区,薄书砚的车因为无法通行而滞留在小区门口。   他降下车窗玻璃,眼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小区深处,他才摸出一根烟,狠吸了几口后才得以恢复成惯常的那副慵淡样子。   ……   苏锦程搭乘电梯到了27楼以后,率先调整了纷乱的思绪,这才敲了门。   来开门的,是薄渊爵。   现在已经临近黑夜来临,薄渊爵大抵是来的急,所以没有将玄关的灯打开,光线很暗。   “薄……大哥。”苏锦程微讶,“你晚上不是有个很重要的商业聚会么?怎么还没出发?”   “正准备要走。”薄渊爵倾身去鞋柜拿了苏锦程的拖鞋,然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动作自然地去拿她的左脚。   苏锦程虽然早已习惯了薄渊爵的这行为,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微愣了愣后才稍稍抬起脚,任由薄渊爵替她脱掉鞋子。   薄渊爵脱完苏锦程的高跟鞋后,又将拖鞋套上她的脚,这才转到右脚上,重复刚才的动作。   “薄大哥。”眼看着薄渊爵将她的高跟鞋整齐地摆进鞋柜,苏锦程抑制不住内心的那股柔软,低低地唤了他一声。   薄渊爵站起身,笼在暗影里的一张脸上溢满宠溺,“关门进来吧,外面凉。”   说这话的时候,薄渊爵打开鞋柜上的储物柜,拿出了自己的公文包,“我今晚就不到你这儿来了,我应酬完了得回一趟老宅。”   “恩。”苏锦程连忙点头。   薄渊爵从英国回来几天了,一直被她的琐事给缠绕着不得分身,不然早该回老宅去看望家人的。现下他提起,她除了心生愧疚,当然全力支持。   “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薄渊爵已经穿好皮鞋,深浓眸光掩在雅达笑意之后。   苏锦程抿抿唇,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开口时声音低低柔柔的,“你胃不好,要少喝酒。”   薄渊爵轻叹了口气,“应酬需要,有时候也是被逼无奈。”   苏锦程立时蹙了眉,“你看看你,我说点什么,你总也不愿意听进去。我下次再也不说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两年前在英国,薄渊爵饮酒过度导致胃出血的可怖场景。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应酬场上的规则,她这样说,无非是出于一种本能地关心。   薄渊爵见她这样子,低低地笑起来的时候,怜爱地将她压进怀中,深情地在她发顶印了一吻。   “好好好,以后都听我们程程的,好不好?”故作无奈地妻管严调调。   两个人站在玄关处的黑暗里,你一句我一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   最后,苏锦程将他往外推,“快走,不然要迟到了。”   薄渊爵高昂的身躯哪里是苏锦程能推动的,他侧首朝苏锦程笑了笑,抬手摁开了玄关处的灯,想要仔细地看一眼苏锦程再出门。   苏锦程被陡然的灯光闪了眼睛,条件发射地别过脸眯上了眼睛。   等她适应了光线再转眸去看薄渊爵的时候,薄渊爵脸上的笑意已经悉数敛尽,沉眉凝着她。   苏锦程隐约知道有什么不对,一时察觉不到,但因为心虚,身体上已经做出动作:她错开他的视线,微微偏过了脸。   下颌就是在那时候被薄渊爵的长指捏住的。   “程程。”   苏锦程可以从他的嗓音中听出压抑的怒气。   “薄大哥。”苏锦程抬手覆在他捏在自己下颌上的大掌上,轻按了按,“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吧。”   闻言,薄渊爵的五指不可控地用了力,等他意识到后又强迫自己松了力道。   “程程,你还要瞒我。”他哑声,用的是陈述句。   苏锦程一时分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但当她习惯性地去咬唇的时候,唇瓣儿上那生硬的疼痛传到感官里,她才恍然明了。   但这件事情,她该怎么跟薄渊爵说?   干脆沉默。   “是他,对不对?”薄渊爵欺身过来,俯首来看苏锦程的眼睛,大拇指小心翼翼地在苏锦程红肿残破的唇瓣儿上摩挲,“是他欺负了你?”   苏锦程躲闪不开,干脆直面他,“薄大哥,我没……”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薄渊爵蓦地将公文包扔进屋子,长身猛然转过,阔步朝电梯井口去了。   如果他没有砸掉公文包,苏锦程还能骗自己他是负起去参加应酬了。   看了眼地上散落一地的文件,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要跑出去。   “出什么事了?”苏玄野是被薄渊爵刚才砸公文包的响声惊动,从房间里出来的。   苏锦程来不及跟他解释,只交待苏玄野要好好照顾薄景梵,便穿着拖鞋跟了出去。   然而就这一小会儿的耽搁,薄渊爵已经下楼了。   最快的电梯,还停在5楼。   苏锦程有些急躁地抓了抓头发。   苏玄野却已经滑着轮椅跟了出来,狭长地眸子一瞬不瞬地冷凝着苏锦程,年轻却又冷沉的声音响在空寂的走廊里。   “苏锦程,我一再强调,大多数时候你该安静地做个女人。既然他们要争要抢,就让他们自己私下里去解决。你没必要跟着掺和。”   话是这么说,苏玄野却将苏锦程的一双平底单鞋扔在了她面前。   “……”苏锦程愣了愣。   听苏玄野这话,苏玄野倒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   不过她现下也没心思细究,一双眼睛只盯着电梯的楼层数,因为心里着急,全身的血管都似乎在跳跃。   她快速地换上平底单鞋,然后将拖鞋放在苏玄野脚边的轮椅上,这才挪开点心思和他说话。   “小野,梵梵一个人在家,你先回去好吗?”顿了下,苏锦程又看了眼已经到达26楼的电梯,补充,“我这么大的人,我有我的分寸,你不要太过担心。”   苏玄野深看了她一眼,将一把雨伞丢给她之后,才淡声道,“那自然是最好。”   言罢,苏玄野滑了轮椅,往回去了。   电梯门恰时打开,苏锦程看了眼苏玄野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握着雨伞进了电梯。   ……   苏锦程找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雨幕中已经围了不少人。   浓郁的不安。   苏锦程快步上前,拨开人群,就看见了那两个身姿过于挺长的男人,在雨中对峙。   他们相面站着,中间隔了十来步的距离,就那么在雨幕中盯着对方,一言不发。   同样地白色衬衫,同样地黑色西裤,同样地被泥水脏污了的昂贵皮鞋,同样地……冠绝众生的容颜。   薄书砚背对着苏锦程,她看不见他的神情。   她只看见对面那被雨水淋透了的薄渊爵,清逸雅绝的面庞上,依旧是噙着雅达温淡的笑意,微勾的薄唇也不过是惯常的状态。   情况,似乎并没有苏锦程想象的那么糟。   只是,雨势渐大了。   “程程。”薄渊爵发现了人群中的她,朝她伸出了手。   薄书砚听到这个名字,也在同一时间回转过头来看她。   但苏锦程的视线凝在薄渊爵身上,并没有要看他的意思。   将手中的雨伞握了又握,苏锦程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在撑开伞的同时朝薄渊爵走去。   但她没有将手递给他,只是双手举着伞撑在他头顶。   薄书砚垂在身侧的拳,捏得手背的青筋都凸起。   眼前的画面,将他本就幽暗的一双瞳眸扎得骤然缩起,转瞬之间犹如被泼了墨,再没有光亮。   尽管薄书砚那般不动声色,薄渊爵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变化。   他雅达地笑了笑,落空的那只手顺势就搂住了苏锦程纤细的腰支,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苏锦程身子一僵,视线几欲不自控地偏转,但她忍住了,只垂眸看着地面。   “程程,你专程下来,就是为了给我送伞?”薄渊爵把自己的音量把控得恰到好处,尽显柔情蜜意、又刚好足够某人听到。   苏锦程默了下,抬眸看他,笑着点了点头,“淋雨对身体不好,你工作又忙,若是生病了会很难受。”   薄渊爵深看了苏锦程一眼后又将她搂紧了些,然后视线就落在了薄书砚的脸上。   薄书砚的神情阴鸷到要吞他骨血,但他还在做最后的隐忍。   薄渊爵的眼睛眯了下,然后旁若无人地捏住她的下颌,将自己唇朝苏锦程的唇下压而去。   苏锦程的脊背毫不自知地僵直,正混沌间,一道颀长的影子蓦地在眼前晃过,紧接着,薄渊爵原本环在她腰上的手急速地松开,他整个人也蓦地往后踉跄了几步。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呼,有人说,“打起来了!”   也有年轻不知世事的年轻女孩子在犯花痴,“天哪!他打人的姿势和表情好野好帅!”   苏锦程握着雨伞,木然地转过身。   她的一双清瞳里分分明明的印着那两道激烈纠缠在雨里的挺长身影,可她脑海里一片空白,面上也毫无表情。   她竟有点分不清,这一幕,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   ---题外话---在此感谢:(songlinx)的荷包以及1张月票!西西的1朵鲜花以及1张月票!(1962.0514)的1张月票!(会发光的小木姑娘)的荷包!爱你们(づ ̄3 ̄)づ╭?~!!无限么么哒请不要嫌弃!   PS:今天更新完毕。 ☆、128.128是不是弄疼你了?那我们走慢点。(1/1,6000+)   苏锦程一时竟有点分不清,这一幕,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几年间一些影影幢幢的片段,混合着眼前两个男人大打出手的画面,搅得苏锦程神思混沌,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在幻境还是现实。   “哎哟!见血了!”   直到这一声惊呼声传来,才将苏锦程猛然惊醒。   意识回笼的那一刻,苏锦程看着那两个纠缠在地上、脸上血迹斑斑的男人,血色尽失的唇瓣儿动了动,她也只发出来很弱弱很弱的几个音撄。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喉咙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塞住了,苏锦程明明想大叫,可是发不出声音来;她明明想不顾一切地奔过去,可是浑身乏力,根本迈不动步子…偿…   而这边,被挥坐在地的薄渊爵抬手揩了一把唇角的血,单手撑地而起的同时抡起拳头又朝薄书砚挥去。   彼时,薄书砚正双手叉着腰、躬着身子在喘息,听见动静抬起头来时,堪堪受下薄渊爵送来的那一拳。   薄书砚本就青紫一片的脸又受叠加,整个人也被打得踉跄几步、偏过身去,他胸前的领带跟着他的身子晃动,拉出一片寂寥而颓败的暗影。   薄渊爵趁势而去,抬手攥住薄书砚的领带又是一拳挥了过去。   薄书砚这一次有了防备,只稍稍侧过身,在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抬腿就扫在了薄渊爵的肚子上。   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薄渊爵整个身子向后弓起,闷哼一声跪在了地上。   “薄大哥!”   被蒙了心智的苏锦程因薄渊爵吐出的那一口鲜血而陡然回过神来,大叫了声,就冲了过去,在还没到达薄渊爵身边的时候就跪了下去,后面几步几乎是爬过去的。   而正准备补拳的薄书砚见苏锦程过来,已经挥在半空中的手登时僵住,原本被狠戾阴冷充斥的双眸陡然一眯后,慢慢失去光彩。   “薄大哥,薄大哥……”苏锦程颤哑的嗓音里带了哭腔,颤着抬起手去摸薄渊爵残破青紫的脸却又不敢,最后指尖只轻轻落在薄渊爵的唇角,摸到那腥热的液体后,一颗心蓦地就揪了起来。   薄渊爵费力地睁了睁眼睛,勉强朝苏锦程扯出一抹笑容后,他抬起手想要去搂苏锦程,却瞥见自己身上的脏污,于是就那么将手虚抬着,偏过脸去哄她,“程程,我没事…”   “我扶你起来,我们先去小区的医务室!”苏锦程狠吸了口气,愣是憋住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汹涌,跪着将自己挪到薄渊爵腋下,想要将他架起来。   薄渊爵晃了晃晕眩的脑袋,借着苏锦程的纤细身体所带来的支撑作用,艰难而缓慢地站了起来。   苏锦程扶着薄渊爵转过身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薄书砚、以及他那只还僵在半空中的拳头。   薄书砚的眸光依然停留在苏锦程最初跪在薄渊爵身边的那个位置,并没有跟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   因此,苏锦程匆匆那一瞥,只看着他垂着眼眸的侧颜……寂寥而残破,唇角的血顺着他的下颌,流进了脖颈深处……   许是注意到了苏锦程的注视,薄书砚偏转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时,起初还茫然地愣了愣,等他确定苏锦程是在看他的时候,他牵了牵唇角,拉出一抹有讨好意味的笑容来……   “嘶……”薄渊爵突然捂着胸口闷哼出声,挺长的身子也跟着弓缩起来。   “薄大哥……”苏锦程脊背一僵,突然泪如雨下,忙去看薄渊爵,却因视线模糊怎么也看不清,她的声音都哽咽,一个劲儿地问薄渊爵,“是不是我弄疼你了?那我们走慢一点……”   薄渊爵抿着薄唇,笑着摇了摇头,“走吧,我不痛。”   苏锦程脑子里混沌一片,远远地看了眼医务室的方向,扶着薄渊爵一步一步过去。   其实薄渊爵全靠自己在走,并没有将身体的重量落在苏锦程身上。   但,他在这一刻,需要将自己的手臂圈在苏锦程肩上。   他,享受这一刻的胜利。   “薄大哥你再忍忍,我先把你送到医务室,再打电话给医院让人过来。”见薄渊爵只沉默地走路,苏锦程的思维出奇地清晰,一边扶着他一边分散他的注意力。   薄渊爵却突然停下脚步,抬起手用还算干净的手掌心、笨拙地给苏锦程擦眼泪。   他一遍又一遍地哄她,“程程不哭,男人嘛,打架是寻常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他自从20岁以后再也没有亲自干过这种事情,但今天的这一架,让他……很爽。   苏锦程用力地点头,可是一看见薄渊爵脸上的青紫和嘴角的乌黑血迹,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   薄书砚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随着苏锦程扶着薄渊爵越走越远的背影,他脸上那抹勉强的笑意也渐渐褪了下去。   直至朦胧的路灯下再也没有苏锦程的痕迹,雨水顺着他的碎发淌流而下的时候,他不复笔挺的身子才动了动,无力地朝后退了一步。   人群中有围观的年轻姑娘因为心疼,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想要触碰他、扶他,碍于他周身肃杀冷冽的气势,却终是不敢,隔着几步的距离小心翼翼地问,“帅……先生,你伤得太严重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薄书砚躬着身子站在那里,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雨水将他的衬衫西裤全部打湿,紧紧地贴在他紧实的胸膛和大腿上,明明是力量与伟岸的模样,看官却纷纷朝他露出同情而又怜悯的神情。   见他无动于衷,又有几个好心人上前来围着他,问东问西,还有人甚至已经替他叫了救护车。   嘈嘈杂杂的声音里啊,薄书砚仔细辨别了很久,都没有听到他想听到的声音。   他张开嘴猛吸了口气,突然抬手扯掉了颈间的领带,攥在掌心,紧紧地攥着。   然后,他抬起头,缓步朝自己的黑色Lincoln走去。   彼时夜已经来了,雨幕里的路灯昏暗又昏黄,拉得他的身形单薄又寂寥。   ……   将自己摔进驾驶座,薄书砚怔忪了下,这才扔开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条领带。   他缓缓挑开猩红的凤眸,毫无神采的眸光透过前窗玻璃看了一会儿这Q市的夜雨,低低地笑了起来。   ……   医务室。   值班医生替薄渊爵简单地清理消毒过后,又上了一些药物,这才停下动作来。   “你这大部分伤都在脸上,破了口,还是得到大医院去看,不然搞不好,以后会留疤!”值班医生也是很操心的语气。   薄渊爵笑了笑,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后又轻嘶了声。   苏锦程忙按住他的肩,担忧地看着他。   薄渊爵侧过头来,就势握住苏锦程的手,故作委屈道,“我脸上要是留疤了,你还跟我吗?”   苏锦程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忙去看值班医生的神色,当她发现值班医生正朝她暧昧笑着的时候,脸上热了热,蓦地就将手从薄渊爵掌心抽了出来。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服了你了。”苏锦程正色道,“起来吧,我送你去医院。”   因为方才太担心薄渊爵,忘了打电话。再加上她听值班医生描述过伤情以后,苏锦程觉得让救护车过来实在有点夸张了,所以现下决定自己开车送薄渊爵去医院。   薄渊爵看着苏锦程生气的小模样,连忙配合地站起身来,却因动作过猛,又扯疼了身上的伤口,痛得他闷哼了声。   苏锦程挑眉看着他,无动于衷。   薄渊爵默了默,无奈地朝值班医生笑了笑,“麻烦你了。”   苏锦程这才扬起笑脸儿,朝值班医生道了谢,转身去扶薄渊爵。   一高大一纤细两道身影并排着出了医务室的大门。   薄渊爵的车停在地下车库,而地下车库的距离有些远,苏锦程不想让薄渊爵走动太多,便先扶着他去了就近的门卫室,然后才去地下车库取车,开了迈巴·赫出来后再去门卫室接了薄渊爵。   迈巴·赫驶出小区的时候,薄渊爵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色Lincoln上面,然后朝苏锦程说了句什么,苏锦程边转过头看他,递给他一个很无奈的眼神。   直到车子汇入主干道,薄渊爵才慢慢安静下来。   身上的伤口,实在太痛。   不过,他知道,薄书砚也没占到便宜。   他之前踢在他心口的那一脚,也够他受些苦头了。   ……   约翰是在事发30分钟以后找到薄书砚的。   彼时,薄书砚的黑色Lincoln仍旧停在苏锦程所入住的小区对面,而薄书砚本人,面色寡沉无波地坐在驾驶座上,抽烟,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约翰将车停好,默不作声地坐上了副驾驶座。   薄书砚后靠在座椅里,单手搭在降下的车窗上,偏着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烟,缭绕的烟雾后面,他一双寒沉的眸渊散着,没有焦距。   约翰就这样陪着薄书砚,直到他点上第六根烟,约翰才凛着眉心将他的烟给夺了,顺手砸进雨幕中。   “薄,去医院!”约翰盯了一眼薄书砚青紫交加、红肿残破的一张脸,有史以来第一次对薄书砚发了脾气,是长者怒斥后辈的语气。   薄书砚瞥了一眼自己落空的手指,缓缓偏过头,眯着眼睛看了约翰一眼。   约翰咽了口唾沫,错开视线后依然坚持,“要么你坐后面让我来开车,要么你去坐我的车!这次必须听我的!”   约翰怒起来,中国话反而说得越加利索,带着一个年长者不容置喙的威严。   薄书砚只几不可察地坠了坠唇角,就又转过头去摸烟。   “薄!”眼看着薄书砚又摸出一根烟,约翰低吼了声,魁梧的身子一侧,干脆动手将他整个烟盒都夺了过来。   薄书砚只默了一瞬,就陡然捏住拳头,猛地一拳就朝约翰挥了过去。   约翰年轻时精习过近身格斗,曾在美国一位重要领导人身边当过保镖,哪里会让薄书砚轻易伤到。   他只是一个转手,就将薄书砚的拳头捏住,出于职业习惯反将他的手往后一带。   咔嚓……   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之前和薄渊爵打斗的时候都不曾出过声的薄书砚,在这时候闷哼了声。   约翰懊恼地闭了闭眼睛,这才明白过来薄书砚是故意挑衅他,逼他出手的!   因为薄书砚的近身功夫,都是他教的!所以薄书砚怎会不知,自己不是他约翰的对手!   约翰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就想起他的中文老师前几天才跟他说过的一句话:若身上的疼痛超出一个人所能承受的范围,那么他的心,可能就没那么痛了。   心口堵了堵,约翰心疼地拍了拍薄书砚的肩。   薄书砚闭着眼睛喘气,额上浸出一层细细密密地汗珠。   约翰这才有机会强行和薄书砚交换了位置,开着车往Q市人民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   Q市人民医院。   苏锦程陪着薄渊爵做完一切检查之后,在医生的建议下,薄渊爵住进了病房,以便医生随时观察他腹部的内伤。   等医生和护士出了病房,薄渊爵便朝苏锦程伸出手,柔声软语道,“程程,到我身边来。”   苏锦程看了眼他那被纱布裹着手,秀眉拧深,还是将自己的手轻轻放了上去。   这是第一次。   薄渊爵温隽的眉目间掠过浓重的欣喜,骤然将她的手握紧,低哑地唤了她一声,“阿酒……”   听到这两个字,苏锦程长睫一颤,怔然地抬头看他。   薄渊爵轻拢了拢眉心,“一时忘情,程程你……”   “都是一样的。”苏锦程直视他的眼睛,神色间并无什么异常,“薄大哥愿意叫我什么就叫什么吧,无妨的。”   薄渊爵凝着苏锦程清绝精致的面庞,过了好一会儿才牵出温雅笑意,“我已习惯叫你程程,以后仍还是叫你程程。”   苏锦程点点头,正想说什么,病房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苏锦程和薄渊爵同时转眸去看,只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火辣、穿着裸色连裤装的短发女人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抱臂摇了进来。   红唇潋滟,肌骨生香,带着一股子忧郁与冷艳结合的特殊气质。   她盯了眼苏锦程和薄渊爵绞在一起的手,女人眼波轻转了转,侧对着他们在床头栏杆上靠定,嗓音带着一股子寒气,“怎么?有人进来了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苏锦程挑了挑眉,下意识地就想将手从薄渊爵手里抽出来,薄渊爵却早有准备,将她抓紧了。   “纪深黛,你怎来了?”薄渊爵坐直身体,语气里鲜见地有不悦。   纪深黛……   纪深黛!   苏锦程眉眼狠抽了抽,猛侧过身就去看靠坐在床头的那个女人。   她这激烈的反应让薄渊爵和纪深黛都愣了愣,定定地瞧着她。   “你……就是那个畅销书作者,纪深黛?”苏锦程虽然之前在雁城的时候准备过她的巡签会,但一直无缘得见她本人。   后来听说她差点因自杀死掉,还脑补过她柔弱而哀绝的模样。   但现在看来……她本人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   纪深黛拧起好看的眉盯了苏锦程一眼,以为苏锦程是自己的小粉丝,便想用自己的美貌再碾压一下她的,但左看右看最后还是放弃了,只冷冰冰地移开了视线,并不理她。   “……”清瞳闪了闪,苏锦程淡然地抿了抿唇,并不放在心上。   她从薄渊爵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走到一边用玻璃杯倒了一杯纯净水,没有递到纪深黛手上,而是放在餐桌上、离她最近的位置,软声道,“纪小姐,喝点水吧。”   “你认为我从英国赶回来,就是为了喝你这杯水?”纪深黛面无表情地瞥了眼那杯水,顿了下却将其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后又将杯子放回桌上。   “……”苏锦程眨了眨眼,对她这套路也是有点搞不懂。   “你出去一下,我想和薄渊爵单独说几句话。”纪深黛端起玻璃杯,又喝了口水,看也没看苏锦程,傲慢。   薄渊爵的眉心很明显地拢起,再不复平日里清逸温雅的模样,他朝着纪深黛沉声道,“你怎还是这般目中无人!”   “对啊!”纪深黛的声音立时拔高,踩着高跟鞋推开苏锦程,径直停在薄渊爵面前,抱臂俯视他,“我就是这么目中无人!我谁也瞧不上,我就只瞧得上你一个人!”   蛮横无理,傲慢无礼。   “……”薄渊爵,无言以对。   薄渊爵似乎也无意于与她多说,只抬手摁了摁眉心,很头疼的样子。   纪深黛冷艳的小脸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刚才失控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   “……”看着两个人这样,苏锦程咬了半边唇瓣儿,心头弥漫起一股子怪怪的感觉。   觉得自己的存在实在有点多余,苏锦程便抬步出了病房,准备趁这个机会给苏玄野打个电话,问问家里那一大一小的情况。   看着苏锦程无声地出了病房,薄渊爵的眉拧的更深,迈动长腿就要下床。   纪深黛眼疾手快侧身过来,拦住了他,眸眼冰冷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即便是和我说一句话,也不肯了么?”   薄渊爵牵了牵唇,抬手将她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了。   ……   尽管已经快要深夜,人民医院的走廊上仍旧有很多人,苏锦程一直绕到安全出口的楼梯口处,才觉得勉强安静了些。   楼道里是声控灯,苏锦程的脚步声很轻,也没有发出其他声音,因此灯并没有亮。   苏锦程躲进暗处,靠在大门旁的墙壁上,拨通了苏玄野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多声,也无人接听。   苏锦程心里有点慌,主动摁断后又重拨了一次,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终于被接通。   “玄野,你们睡了么?”苏锦程站直身体,因为紧张所以不自知地用两手捧着手机。   电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声音传来。   “苏程程。”是薄景梵。   听见那小奶音,苏锦程的心口蓦地就软了软,开口说话时声音毫不自知地就柔缓了下去。   “梵梵,还没睡觉?舅舅呢?”   薄景梵默了默,这才将奶声奶气的小糯音压低,“舅舅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苏锦程愣了愣,突然想到什么,一颗心蓦地就提了起来,“梵梵,去叫醒舅舅,让他接电话。”   “可是……舅舅睡着了,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薄景梵很纠结,“苏程程你有什么话……”   正说着,电话那头传来苏玄野叫薄景梵名字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苏锦程便对薄景梵说,“梵梵,把电话给舅舅,妈妈要跟舅舅说些事情。”   “恩,那好。”薄景梵应了声,那边就暂时沉默了下去。   苏锦程挽着唇瓣儿等待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一晃,就看见楼梯下一个转角处,有明明灭灭的火光在闪动。   拧眉细看,可见一道暗黑挺长的身影靠在转角的墙壁上。   那身影很熟悉,是……薄书砚。   想起自己方才和薄景梵的对话,苏锦程的一颗心,不可自控地……失律了。   ---题外话---在此感谢:(q_jt2wgz5w)的3张月票!(7683624)的1张月票!爱你们!(* ̄3)(ε ̄*)么么!   ps:今天更新完毕,感谢支持!爱你们,我的每一个读者! ☆、129.129他问这个与他长得太过相似的小男孩儿:你叫梵梵?—万更   苏锦程的视线不经意地一晃,就看见楼梯下一个拐角处,有一道暗黑挺长的身影靠在墙壁上。   那身影很熟悉,是……薄书砚。   想起自己方才和薄景梵的对话,苏锦程的一颗心,不可自控地……失律了。   没容得她多想,电话那头已经传来苏玄野的声音,“事情闹得挺大,整个小区都传遍了。”   顿了下,苏玄野叹了口气,“今晚是不是又不能回来?撄”   苏锦程微怔了怔,将视线从那道身影上收回来,侧过身去面对着墙才开口,“恐怕是不能了。小野,我待会打电话让赵阿姨过来一趟,你先带着梵梵玩一会儿。”   “不用了。”苏玄野的声音肃沉下来,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话,“木青青已经替薄景梵收拾好了,还答应他明天送他去学校。薄景梵那小子……已经答应了。偿”   “……”苏锦程愣了愣,心说苏玄野那天在医院不是对木青青那副鬼态度么,怎还会让木青青进家门的?   许是苏锦程的沉默让苏玄野察觉到了异常,他冷声道,“不知道你儿子被灌了什么*汤每次只要听到木青青的声音,你儿子就会枉顾我的阻拦去给她开门。这个问题你回来以后必须好好地跟他交涉。再有下一次,我就要动手揍人了。”   “咳咳……”苏锦程有些迷茫地抓了抓头发,正想说点什么。   电话那边便传来了木青青咋咋忽忽的高音,“苏玄野,不要跟你姐说我的坏话!你让我以后嫁进苏家还怎么好好地和她相处啦?”   电话两头,苏锦程和苏玄野的眉尾不约而同地轻抽了抽。   想到这个空间里还有一个薄书砚在默默杵着,苏锦程不想就木青青的问题多说,便转移了话题。   “我还是让赵阿姨过来一趟。”木青青不过十八·九岁的姑娘,让她照顾薄景梵,苏锦程一方面怕麻烦人家,一方面也是出于私心、怕她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就这么又交待了几句,苏锦程依然有些不放心,但也没办法,只好挂断了电话。   她握着手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茫茫然转过身。   “唔……”   额头上一阵钝痛,苏锦程闷呼一声,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去。   腰支,却被男人紧实有力的铁壁,蓦地圈住。   苏锦程保持着身体后仰的姿势,清瞳骤缩后定定地仰着薄书砚那张已经被处理过的、却反而透着一股子狂野男人气息的脸。   “薄总,请放开我。”即便是这样,她生气起来,依旧是笑着的模样,语调也是温温淡淡的。   但,她神情间与语调里透出的那股子疏离,冰寒锥骨。   “不放。”薄书砚倒是简单干脆,只是一双眸渊幽邃暗沉。若不是忍着,他真想撕开苏锦程的皮,看看她现在的那颗心,到底是怎样的!   “……”苏锦程终于忍不住弯了唇角,却是带着轻讽的,“薄总,您是不是年纪大了容易忘事,我已经不是您的妻子了。所以您现在动不动这样对我,一次我倒还勉强可以忍了,可是一次又一次这样,从法律上来说,我是可以控告您***扰的。”   “不是我妻子?”薄书砚呢喃了这几个字,明白过来苏锦程之所以这样说,大抵是因为那张薄青繁给她的、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离婚协议书。   苏锦程以为他在向她确定事实,便点了点头,“我们双方都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的律师……”   “嗬。”薄书砚垂眸,突然轻笑了声。   原来她一直认为,他们已经离婚了。原来她一直不知道,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在,她仍旧是……他的薄太太。   不过,他现下也不打算告诉她。   先由着她“自以为”。   “薄总,您笑什么?”薄书砚一贯是慵懒甚至寡沉的性子,他现下这样突然一笑,苏锦程没来由地心慌。   薄书砚突然倾身下来,红肿的唇角也朝她的两瓣儿倾轧而来,苏锦程清瞳一闪,抬手按在了他的唇上,但男人的力道过大,她根本阻止不过,他还是压了下来。   只不过,两人的唇间,隔了她的手。   本以为薄书砚会就这样算了,哪知道他就势……口勿起了她的手掌心!   苏锦程本就是十分怕痒的,手掌心这样感觉敏锐的位置被男人的乎吸和唇·舌那样勾绕,立时整个手臂都跟着麻洋起来。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攥紧掌心,将自己的手给缩走了。   她的手才甫一离开,她的两瓣儿便被薄书砚允进了口中。   在这同时,薄书砚的一只大掌按上她的肩,将她往后逼到墙上,使得她的后背抵在墙上后,他又用自己精实的长身抵住了她的前面。   许是他的身子过于挺长,又许是他受伤了有些不方便,他原本按在苏锦程肩上的那只手顺着她的曲线下滑,最后穿进她的屯下,勾住那个位置,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   “唔!”尚未从麻洋的那条手臂中回过神来的苏锦程,被薄书砚这个动作惊得身体猛地僵直,反应过来后微弓了身子,两条纤长的月退下意识就收紧了,但她这反映,却将这情境弄得更糟了……   薄书砚只用了一只手就将苏锦程的身提完完全全地收复。   这所有的动作,他似乎已经经过上千百遍的演练,苏锦程的毫枝末节的反抗和反应都被他预料到,并且做出极快的反应。   上下难以兼顾,况苏锦程越加反抗,越将自己的那处更深更重地在他掌心摩挲……   “薄书砚!”刚刚得到一丝喘息,苏锦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薄书砚强势的动作一顿,凤眸紧紧眯着,就那么看着苏锦程已然嫣红的脸。   苏锦程强掩住心中那股子升腾而上的屈辱感,也不管薄书砚才受过伤,就那么去推他、用拳头砸他。   薄书砚浑然不为所动,就那么定定地瞧着她看了许久才哑声开口,“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   心下撞了撞,苏锦程敛眸,冷声开口,“我跟着许总尊称您一声薄总,是对您的敬重。不过现在您的行为,再也无法让我对您有任何好感!”   顿了下,苏锦程看进他的眸渊深处,一字一顿地开口,“薄书砚,我开始讨厌你了。”   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爆了爆,薄书砚的薄唇绷成一条铁线,一股阴冷的狠戾蓦然浮上脸端,“傅深酒,你再说一次!”   “我开始……讨厌你了。”明知道这时候说这种话只会激起男人更深的怒意,但苏锦程就是没忍住,语气更冷。   薄书砚低吼一声,又压了下来。   这一次更加凶残!   天哪。   苏锦程浑身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倒流,整个身僵硬又锐烫。她不能乎吸了,再不敢随便乱动。   薄书砚也是。每一根血管都在倒流,每一根青筋都要爆出体外,但他加深加重了他的每一个动作。   他的食指曲了起来,开始动,开始往上探……   ……!!   混混沌沌、沉沉迷迷的感觉里骤然拉出一记尖锐的警报,苏锦程猛然睁开眼睛,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霍地一下将男人推开了。   薄书砚兴许是正在情沉之时,没有防备,竟就这样被她推开了。   不过,到底是男人,也只是浅浅地后退了一步而已。   从形势上来说,她仍在他的禁锢之中。   苏锦程逃不掉,只将一双水眸用愤怒而屈辱的模样敛着,盯着他。   薄书砚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唇片,婉转一勾,似乎要将上面她所残存的味道敛进腹中,再度品尝。   “……”苏锦程眸光一闪,耳根子蓦然烫了烫,只好移开了视线。   她闭着眼睛狠吸了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薄总,您非要让我更加厌恶您这个……前夫,您才甘心是不是?”   前夫?   厌恶?   薄书砚抬眸、眯着眼望了一眼虚空,细细地咀嚼这两个字。   然后他用慵懒而漫不经心的语调开口,“连你对我的视而不见我都不怕,我还会怕你的厌恶?”   “……”苏锦程的心脏莫名一剂猛跳,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他。   薄书砚一双眸渊幽幽淡淡的,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   他单手撑在墙壁上,趁势倾轧而下,近距离地瞧着她。   经历过刚才那样的事情,苏锦程的心里对他早已筑起戒备的高墙,根本不再与他对视。   对于他方才的那句话,她也无话可说。   薄书砚也不介意、或者是已经习惯被她这样对待,又自顾自地开了口,“比起视而不见,这种让你厌恶的感觉反倒让我觉得更顺畅。另外,诚如你所说,既然你注定要厌恶我,那就厌恶吧。我总不能辜负了你的厌恶,也不能委屈了我自己。所以……干脆做点我一直想做的事。”   在苏锦程的印象中,她倒是第一次听薄书砚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   不过,于现在的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暖用。   扯了扯唇角,苏锦程轻笑出声,“薄总,您耍无赖的能力,也算是登峰造极。”   “你是我亲儿子的亲妈,我对你做这些,也不算耍无赖。”薄书砚的声线寡沉又慵淡,可分明是强势得欠揍的调调。   苏锦程虽然早就猜测薄书砚已经将薄景梵的存在查清楚了,但现在亲耳听见他说出来,她的一颗心还是抑制不住地狠跳了跳,嫣红的唇瓣儿张了张,本想说些什么来掩饰,但最后却找不到合适的字句来遣词造句。   凤眸微眯了眯,薄书砚的气息迫入她的耳廓深处,带着点哑,“什么时候安排我和儿子见面,嗯?”   见……面……   不要。   “……”苏锦程太阳穴突突一跳,几乎是本能地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的慌措后,她懊恼地偏过了头。   薄书砚却好一会儿没再出声,苏锦程只得偏转过头,转眸去看他。   她的视线正好与薄书砚垂下的额头保持齐平,尽管两人都笼在暗处,她仍然看见他额上浸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紧抿的薄唇也在彰显他的痛苦。   秀眉拧深,犹豫了那么一两秒,苏锦程最终还是趁着这个空档,径直绕开了他,往走廊里去了。   薄书砚大抵是真的难受,这次倒没有再拦她。   苏锦程回到人多嘈杂的走廊后,最终在薄渊爵的病房门外顿了顿,转步往前走了几步,最后拉住一个护士指了指楼梯口的方向,跟她说了几句什么,那护士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   苏锦程脸上没什么表情,缓步走回了薄渊爵的病房前。   直到看见刚才那小护士战战兢兢地跟在薄书砚身侧从楼道口走出来,苏锦程这才发现,薄书砚的一只手臂是用纱布吊在脖颈上的。   她刚才竟没有……注意到。   心头闪过一刹那的异样情绪,苏锦程在一瞬将其敛了下去,推门进了病房。   纪深黛已经走了。   而出去病房找了她一圈无果又返回的薄渊爵见她进来,第一时间就上来握住了她的手,“生气了?”   “……”苏锦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竟很快反应过来薄渊爵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是认为,她因纪深黛的事情而生气了。   心头重浮那种怪怪的感觉,苏锦程并不想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只看了眼时间,让薄渊爵赶快休息。   “我知道你担心梵梵,所以我已经打了电话让叶清臣过来,先送你回去,再安排人过来照看我。”薄渊爵动作温柔地扣住苏锦程的后脑勺,在她额上印了一吻,“更何况,我也不忍心让你整晚都睡在医院里。”   指尖缩了缩,苏锦程从薄渊爵怀里挣脱出来,转身去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许是因为刚才被薄书砚那般过,所以她现在有些反感任何的触碰。   薄渊爵很明显地察觉到了,但他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触碰到了她不好的回忆。   四年前,他将她从海水里救上来以后,苏锦程曾在英国的一家医院里休养了近两个月。   他知道,她有多抗拒医院这个地方。   “程程。”薄渊爵上前,正准备说话,叶清臣推门而入了。   叶清臣所有的情绪依旧敛在那冰冷的镜片后面,一声不吭地看了眼薄渊爵和苏锦程,就站在那儿立着。   苏锦程看了他一眼,免不了想起一些往事,但还是礼貌地唤了他一声,“叶大哥”。   叶清臣只淡淡点了点头,“走吧,苏小姐,我先送你回家。”   眯了叶清臣一眼,薄渊爵温润的神情间滑过一抹阴色。   苏锦程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互动”,知道他们兴许有话要说,便找了要先下楼给薄渊爵买点洗漱用具为借口,出了病房。   ……   苏锦程离开十五分钟以后,叶清臣抬步走向病房门口,仔细检查后将病房门反锁后,再次进来就点了根烟,隐在镜片儿后面的一双细长眸子也敛着。   在叶清臣面前的薄渊爵,也一改在人前的温雅模样,温润的五官也显出一股子狠辣。   他将叶清臣手中的烟盒夺了过去,控出一根咬在薄唇间。   叶清臣站起身,单手捏开了打火机,啪嗒一声,火苗蹿起,烟雾跟着缭绕而上。   薄渊爵狠吸了口烟,抬手按了按脸颊上那被薄书砚揍肿的地方,眸子里生出一股子阴冷来。   两个男人就这样在单人病房里抽完了大半根烟,叶清臣将手里端着的烟灰缸递到薄渊爵面前,待薄渊爵掸了烟灰后,他才开口。   “怎么办?”仍旧是机械般没有温度没有起伏的声音。   薄渊爵听到问话,押烟的动作一顿,接着吸了口,吐了烟雾出来,却仍旧没有吭声。   叶清臣将烟掐灭在烟灰缸,站起身来将烟灰缸扔在桌上后,再度开口,“你在国内的行程最多还可以拖五天。也就是说,在老太太寿辰的第二天,你必须回英国。在这五天之间,你要是搞不定你女人,后果……相信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定然十分清楚。”   薄渊爵垂下眼眸,咬着牙根吐了口烟雾。   叶清臣抬了抬眼镜儿,继续道,“薄书砚回国六年,再国内的势力已经到我摸不清楚的地步。而你国内的势力,与他相比实在是……”   叶清臣没有再说下去,定定地看着薄渊爵,只等他开口。   薄渊爵又押了口烟,问的却是一个让叶清臣都止不住想骂·娘的问题。   他问,“单论长相,你说我和他,到底谁更胜一筹?”   “……”叶清臣眯眸,定定地看了薄渊爵许久,“严格来说,他。”   “……”薄渊爵。   因为某人的自尊心受到打击,垂着头一声不吭地抽烟。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叶清臣,本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就算和霍小晚啪啪啪还要提前计划进行时间的人,所以对这异常的气氛根本没有丝毫的感知。他单纯地以为,薄渊爵只是不想说话了。   因此,病房里静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薄渊爵将一根烟抽完,主动开了口,“程程的尺码我秘书手里有,按照她的尺寸做一套正式点的礼服吧。”   叶清臣的镜片儿上折射出一片亮光,“你终于准备强来了?”   薄渊爵静默了会儿,还是回答了他,“总比又被抢走的强。”   两人的话说到这里,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薄渊爵看了叶清臣一眼,叶清臣便倾身,将烟灰缸里的东西尽数清理干净了,而后摁了房间换气的开关。   将病房环视了一圈,薄渊爵抬步,亲自去开了门。   果然是苏锦程。提了一大袋东西,有用的也有吃的。   薄渊爵将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肩,脸上是满足而宠溺的柔笑,与方才和叶清臣待在一起的薄渊爵判如两人。   苏锦程往前快走了几步,将桌上的烟灰缸往边上挪了挪,让薄渊爵把东西放到她指定的位置。   薄渊爵乖乖照办了。   苏锦程朝他温温一笑,然后将里面额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边拿边给他讲用处何在。   薄渊爵双手撑在桌子上,似乎在很认真地听,但一双眸子全程只盯着苏锦程,几欲将她溺毙。   苏锦程无可奈何地停下手上的动作,嗔怪般地瞪了薄渊爵一眼。   叶清臣就跟个隐形人似得,根本没有存在感。   两个人又低低柔柔地说了几句话,苏锦程这才不放心地捞起自己的包包,跟上已经快要走出病房的叶清臣的步子。   薄渊爵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送她,直到苏锦程走到门口,薄渊爵终于忍不住,一把将她捞进自己怀中,狠压了压。   铮亮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异色,但苏锦程随即弯唇柔笑了声,将自己从他怀中褪了出来,“薄大哥,我明天再来看你。”   薄渊爵点头。   苏锦程这才跟在叶清臣身后,一路到了医院的地下车库。   直到最后到达苏锦程所住的公寓,两人唯一的交流不过是苏锦程的那声“谢谢。”   ……   薄渊爵是在第二天出院的,苏锦程因为一个面试,并没能去接他。   再加上,那晚在楼道口遇到的薄书砚太过专断,她也有意不想再去医院,以免碰到薄书砚。   因为薄渊爵的母亲即将过寿,所以薄渊爵也没再宿在苏锦程的公寓里,而是回了薄家老宅。这倒反而让苏锦程松了一口气。她到底……是害怕欠薄渊爵太多。   接下来的两天,苏锦程疲于找工作和面试,倒是没有再遇到什么糟心事儿。   哦,唯一糟心的是,尽管很多时候她明明是众多面试者中的佼佼者,但面试单位却不约而同地直接将她拒之门外。   但挫败的苏锦程每天回到家,只要一看到苏玄野嫌弃她的表情和薄景梵明明稚嫩却故作正经地小圆脸,一颗心就瞬间被幸福充溢,继而就元气满满了。   这晚,薄景梵帮着苏玄野做了个人卫生,而苏锦程又把薄景梵清洗并哄睡着以后,刚刚得以闲下来,门铃就响了。   苏锦程通过猫眼看了眼门口全身武装的……女人,立刻就将门打开了。   门将将一打开,那个用围巾围着头、戴着墨镜还戴了口罩的女人,就将手上抱着一大坨尽数塞在了苏锦程手里,待苏锦程慌乱地抱稳后,她才张开手臂,将苏锦程狠抱了抱。   苏锦程眼圈一涩,嫣红的唇瓣儿动了动,门外的女人陡然竖起手指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苏锦程咬了咬唇瓣儿,只满眸心疼地望着外面那个女人。   门外的女人也就这样隔着墨镜儿跟苏锦程对望了一会儿,最后看了眼苏锦程怀中的那个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锦程抱着怀中熟睡的孩子追了几步,强迫自己停了步子,慌忙转身回了屋子,将门关上了。   她在门后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平复下情绪,垂首去看怀中的那个熟睡的小团子。   心口再度弥漫起细细密密的疼痛,苏锦程强打了精神,这才轻手轻脚地抱着孩子以及那个包包,上了楼。   苏锦程没有将怀中的孩子抱去薄景梵的房间,而是尽量轻柔地将她放在了自己床上。   小小的糯米团子轻哼了几声,撇了撇嘴后就开始闭着眼睛叫妈妈。   苏锦程心下一软,急忙又将她抱了起来,用自己的脸在她嫩嫩软软的脸蛋儿上轻挨了挨,轻拍着她的背哄她。   孩子大抵是对自己母亲的气味十分敏感的,这下气味不对了,那糯米团子似得小女孩儿抬起圆圆的指头揉了揉眼睛,最终睁开了圆圆亮亮的一双眼睛。   在看见苏锦程的那一刻,小姑娘的眼睛眨了眨后又重新闭上,待再打开发现还是苏锦程时,小嘴儿不可控地瘪了瘪。   苏锦程慌了,急忙站起身,准备花大功夫来哄人。   却不想,小姑娘只瘪了瘪嘴后,就缩进苏锦程怀里,委屈道,“酒娘,我要喝奶奶。”   酒……娘……   虽然不只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苏锦程的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地狠抽了抽。   “酒娘……”见苏锦程不答应自己,小姑娘将手指头咬在嘴里,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好,恋恋先在这里乖乖地等我,我这就下楼去给你泡奶,好不好?”苏锦程倾身将这个瓷娃娃一般剔透的小姑娘放在床上坐着,软声哄着。   恋恋将手指头从粉嫩的小嘴里拿出来,牵出一丝银线,乖巧地点了点头。   苏锦程不禁失笑,拿餐巾纸给恋恋擦了口水后,这才转身下楼,找出恋恋专用的奶瓶,给她泡奶。   等到她再次回到楼上的时候,床边却多了一个薄景梵。   薄景梵原本是趴在恋恋跟前、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见苏锦程一进来,他立马直起身子,一双小手小大人似地背在身后。   可他耳根子后面的那抹异红,却没能逃出苏锦程的眼睛。   苏锦程也不拆穿他,再次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后,才将手中的奶瓶递给了恋恋。   恋恋举着双手来接,接过后又双手捧着奶瓶,举到薄景梵面前,糯声糯气道,“梵梵哥哥,你要不要喝?”   薄景梵摇了摇头,将奶瓶捉住往恋恋的小嘴巴按,“哥哥不喝奶,你自己喝。”   不喝奶?   苏锦程看了眼一旁还没来得及洗的奶瓶,然后幽幽地盯着薄景梵,薄景梵却不看她,只是耳根子越来越红,直至一张小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苏锦程轻笑了声,不想在这时候教育孩子不能说谎什么之类的东西。   小孩子嘛,也跟大人一样,有时候也是需要面子的。   等到恋恋喝完了奶,在苏锦程的催促下,薄景梵才恋恋不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没一会儿,他又跑了回来,扭捏了好半天才开口,“苏程程,恋恋认床,换了床她会睡不好的。”   苏锦程挑眉,就那么看着薄景梵。   薄景梵走过来拉着恋恋的小手,轻声,“上次恋恋过来是和我一起睡的,这次还是让她和我一起睡,好不好,苏程程?”   苏锦程失笑,还没来得及问恋恋的意见,恋恋自己倒先捏了捏苏锦程的手指头,期待地看着苏锦程,“酒娘,我想和梵梵哥哥一起睡。”   苏锦程无法,只得重新准备了小被子,将恋恋抱去了薄景梵的房间。   一切收拾妥当以后,苏锦程留了一盏小灯,就出了房间。   不过她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通过门缝观察两个小家伙的情况。   她看见,薄景梵从被窝里爬起来,认真而又小心地替里侧的恋恋掖了掖被角,趴在恋恋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后才回到自己的小被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恋恋才泪光闪闪地朝薄景梵说了句,“谢谢梵梵哥哥。”   “不用谢,恋恋。苏程程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薄景梵从被子里伸出小手,将恋恋眼角的泪水抹了抹,犹豫了会儿才补了句,“你妈妈很快就会来接你的,你乖乖的。”   恋恋的眼泪水落得更凶,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苏锦程转过头,不忍再看,心中涌起漫天的心疼和酸涩,再一次想到方才那个连话都未和她说一句,就匆匆离开了的女人。   ……   苏锦程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将之前那个女人和着孩子一并塞给她的那个包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在了床上。   里面的东西不少,大多都是与恋恋有关的证件,还有就是一串车钥匙,一串……房间钥匙。   心中疑惑,苏锦程又在那堆东西翻了翻,这才发现一个小信封,里面有一张写满了字的信纸。   无非就是交待恋恋的有关事宜,再就是解释那串车钥匙和那串房间钥匙。   信里说,车和房子,都是送给苏锦程的,让她尽快找个方便的时间……搬过去。   ……   第二天一早,苏锦程起床的时候,薄景梵已经率先起了,并且将恋恋哄了起来,小床旁边,还放着一套恋恋的衣服,大抵也是薄景梵搭配的。   恋恋并不是第一次被送到苏锦程这儿来,所以苏锦程的公寓里,有不少恋恋的东西,包括衣服鞋子什么的。   见苏锦程进来,已经自己穿好衣服的薄景梵将恋恋的那套衣服塞到苏锦程手里后,就转身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看着自家小家伙那非比寻常的高情商行为,苏锦程莫名地有些惭愧,抬手用手指梳了梳头发后才缓过神来,开始给恋恋穿衣服。   恋恋也很乖,只是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等会吃什么早餐。   将两个孩子收拾好后,苏锦程一手牵一个,带着两个小家伙出了门。苏锦程不放心恋恋,但又得送薄景梵去幼儿园。   只是恋恋刚走到小区门口,就不愿意再走,憋着小嘴儿。明明是想哭的模样却又忍着。   薄景梵便主动松开了苏锦程的手,让苏锦程抱恋恋。   苏锦程看着恋恋的小可怜儿样,心疼地将她拥进怀中,抱了起来。   可恋恋人虽然小,却是个小胖妞,苏锦程单手根本无法承其重,只好用了双手,让薄景梵自己跟在她身后走。   薄景梵的幼儿园会有专门的班车接送,因为苏锦程就带着薄景梵和恋恋等在小区门口。时间还没到。   薄景梵牵着苏锦程的衣角,不时地朝马路上望望。   ……   马路对面,静静地停着一辆黑色Lincoln。   车子后座,薄书砚指间夹了根烟,一瞬不瞬地凝着马路对面的那一大两小,眸光深邃复杂。   一根烟在他指尖燃完,薄书砚捻灭了烟头,打开车门,下了车,长腿阔步地朝薄景梵走了过来。   彼时,恋恋已经被苏锦程放在了地上,因为贪玩儿,恋恋追着一片被风扬起的树叶,跑了出去。   苏锦程看着她从昨晚到现在难得的笑脸儿,不忍心扰了她的玩儿心,便叮嘱薄景梵站着别动,然后去护着恋恋了。   直到一道高大的暗影将自己笼罩住,薄景梵的视线才从不远处的苏锦程和恋恋身上收回,仰着小脑袋看了眼自己面前站着的男人。   男人太高了,加上男人逆光而站,他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脸,于是他警惕地朝后退了一步,两只小手握成拳头,礼貌地问,“叔叔,有事吗?”   听见薄景梵的声音,薄书砚的喉结艰涩地滚了滚,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捏了捏,连笔挺的身子都绷直了。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凤眸中再次清晰地倒映出那个小男孩儿的面容,薄书砚一向寡沉的眸渊里才溢出毫不自知地柔软。   薄景梵看着这个一声不吭地男人,又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后,正准备迈开小短腿朝苏锦程而去的时候,薄书砚突然在他面前蹲下了身。   薄景梵也只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薄书砚后,就收住了步子。   定定地看了眼薄书砚的脸,薄景梵圆圆的眼睛轻眯了眯,看了眼苏锦程的方向后又将视线移了回来,定在薄书砚的脸上。   与此同时,已经蹲下身的薄书砚,也轻眯了眯凤眸。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互看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薄书砚细薄的唇片儿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嘶哑的声音发出来。   他问面前这个与他长得太过相似的小男孩儿,“你叫……梵梵?”   ---题外话---明天继续万更。 ☆、130.130薄渊爵和苏锦程的背影消失在民政局门口…(万更)   薄书砚细薄的唇片儿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嘶哑的声音发出来。   他问面前这个与他长得太过相似的小男孩儿,“你叫……梵梵?”   “薄总!”   薄景梵还没来得及回应,苏锦程就已经抱着恋恋回来,并且挡在了薄景梵身前。   看了眼薄书砚,苏锦程背对着他蹲下身,将怀中的恋恋放到地上,并将她的小手塞进薄景梵手中,“梵梵,带着妹妹去旁边等妈妈,好吗?”   薄景梵的视线越过苏锦程的肩膀,再次看了眼一直盯着他的薄书砚,这才点点头、拉紧恋恋的手,往小区的围墙边靠了过去偿。   恋恋一步一回头的看着薄书砚,等到薄景梵带着她在围墙边停下来的时候,她仰起一双黑亮的眼睛问薄景梵,“梵梵哥哥,那是你爸爸吗?”   爸爸。   对这个词很陌生。   “……”薄景梵的圆眼轻眯了眯,小胖手圈过恋恋的肩后,又朝薄书砚看了眼,没有说话。   恋恋也不等薄景梵回答,绞着手指头瘪了嘴巴,“梵梵哥哥你有爸爸,还有妈妈。恋恋没有爸爸,现在……现在连妈妈也不要我了……”   薄景梵黑浓的睫毛颤了颤,抬起小手在恋恋肉肉的脸上摸了摸,“恋恋不哭,哥哥会一直保护你。”   ……   薄书砚的视线和苏锦程的视线,是在薄景梵带着恋恋在墙边站定以后,一起收回来的,然后在空中交汇后,苏锦程率先错开了视线,薄书砚则一直凝着她的脸。   Q市的早晨不像别的城市那样滞闷,今天也是难得的晴天。   柔柔的阳光从天幕飘散下来,暖暖的笼着两个人。   一时间,似乎谁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薄书砚的视线再次掠过薄景梵,最后他垂眸,摸了一根烟出来,不知是突然想起什么,他又将其放了回去。   细薄的唇片儿动了动,他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展臂将苏锦程捞进了怀中。   苏锦程愕然地瞪大清眸,愣了愣才想起来要推开他。   “别动。”   苏锦程的手刚刚撑上薄书砚的胸膛,薄书砚哑沉吐了这两个字。   手腕一顿,苏锦程疲惫地开口,“薄总,您又……”   “傅深酒。”薄书砚落在苏锦程背上的大掌越按越紧,他的嗓音也是越发地沙哑,“我见到了我们的……”   他的一句话很明显的没有说完,但他顿下了。苏锦程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但等了良久也没听到后半句。   就在她再次想要从薄书砚怀中挣脱出来的时候,薄书砚终于将那句话补完,低哑到几乎不可闻。   说完,他又呢喃了一句,“傅深酒,我见到了我们的孩子。”   常年居于高位、众星捧月般存在着的男人,似乎要抱着苏锦程来作支撑,才有力气说出那句话。   指端微颤了颤,苏锦程颤着长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突然觉得四年前再深重的东西好似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她和薄书砚之间,确实拥有着一个孩子。   她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就算被家暴、就算受了再多苦楚也不肯离婚的妈妈们了。   一个孩子,有时候的确可以让一个母亲放弃自己的所有。哪怕是……尊严。   不光是苏锦程,就算是薄书砚那样常年寡淡慵淡的、高高在上的男人,在见到自己孩子的这一刻,不也失控如斯么?   但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   “薄总,时间不早了,我该送梵梵去学校了。”苏锦程将自己从薄书砚怀中挣脱出来。   许是顾及到薄景梵就在旁边,又许是苏锦程·真的有些累了,她这次的语气倒是不如以往那般淡漠,态度也不再那般争锋相对。柔柔淡淡的。   “我送你们。”薄书砚到底还是那个性子寡漠却强势霸道的男人,这句话的语气里哪里有商量的余地。   “……”苏锦程凝了一眼薄书砚沉鹜的神情,也没再坚持。   他是薄景梵的父亲,就算是两人已经离婚,他完全有权利见薄景梵。   况且,大人之间就算有再深重的纠葛,那只是大人的事情。薄书砚作为薄景梵的亲生父亲、既已经出现在薄景梵面前,那她再也没有逃避的余地。即便她是孩子的生身母亲,她也没有任何权利代替孩子作任何决定。   关于这两点,苏锦程很清楚,一直很清楚。   神思晃荡、苏锦程回神的时候,发现薄书砚已经朝薄景梵走过去了。   苏锦程急忙跟了上去。   薄书砚在隔着薄景梵三步距离的时候停住,然后在他面前蹲下笔挺颀长的身子。   第一次面对孩子这种生物,薄书砚面上有显而易见地无措,尤其是薄景梵一点儿也不怕他,反而一瞬不瞬地用他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盯着他。   薄书砚的凤眸眯了眯,错开视线的时候握拳挡在唇边咳嗽了声,竟不知如何开口。   “你是不是想抱我?”薄景梵看了眼站在薄书砚身后的苏锦程,视线再转到薄书砚脸上的时候,突然奶声奶气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苏锦程。   “……”薄书砚。   薄景梵不解地看了眼面前的两个大人,小眉头蹙了蹙,然后捏着恋恋的小手不说话了。   恋恋咬了咬手指头,圆亮的眼睛在三个人脸上转了一圈后,就拉着薄景梵的小手,朝薄书砚走了几步,然后另一只还沾着口水的小手又去拉薄书砚的大手。   那意思是,是要把薄书砚和薄景梵的手放到一起。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这么默默地由着恋恋的动作,苏锦程看着这情境,一颗心滋味莫名。   就在薄书砚的手和薄景梵的手就要触碰到一起的时候,薄景梵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将手缩到了身后,然后一声不吭地朝苏锦程走过来,主动地捉住了苏锦程的手指,紧紧地。   苏锦程一愣,下意识地就去看薄书砚的神色。   没有任何意外地,薄书砚那双原本溢满柔和与期待的眸子,转瞬之间黯淡了下去。   他仍旧保持着蹲在那儿的姿势,一只大掌还被一脸懵懂的恋恋握着。   看到薄书砚吃瘪的样子,苏锦程在心里轻叹了声。   唔。   她可没从中作梗,怨不得她。   不过,梵梵方才的反应,让苏锦程也挺意外的。   心底滑过欣喜与担忧并重的复杂情绪,苏锦程狠吸了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了些。   “妈,我想去学校了。”薄景梵垂着小脑袋,穿着小运动鞋的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面上的沙子。   苏锦程蹲下身,抱了抱梵梵,轻声道,“好,我们这就自己打车去学校。”   说完,苏锦程朝恋恋招了招手,“恋恋,到小姨这儿来。”   恋恋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那么顺势拉着薄书砚一起过来了。   薄书砚也不客气,就那么让恋恋拉着自己的手,几乎是半弯着身子跟了过来。   “……”苏锦程。   “……”薄景梵。   “恋恋,先松开叔叔的手好不好?”苏锦程没有去看薄书砚的神色,只看着恋恋,轻声哄道。   恋恋看了看苏锦程,又仰着脑袋看了眼薄书砚,噘着嘴摇了摇头,“我喜欢这个叔叔,放开他就跑掉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说到这里,恋恋已经泫然欲泣,拿起小肥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就像妈妈一样,我睡着了她就不见了…”   “……”苏锦程错开视线,平复了下情绪才连忙哄道,“好好好,那我们就捏着叔叔的手,不放开。可是,恋恋,我们得送哥哥去学校了,那……”   “我送你们。”叱咤商场的男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踩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杆子往上爬。   尽管他的语气仍旧寡沉无波。   可越是这样,越让苏锦程咬牙切齿得想揍人是怎么回事?   “……”忽略掉自己心里的感受,苏锦程回眸望了眼薄景梵。   薄景梵薄薄的两片小唇片儿轻抿着,看了眼恋恋后作出妥协的为难样子,“妈,让他送吧。我不想恋恋难过。”   说完,薄景梵快速地瞄了一眼薄书砚后,红着耳根子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连恋恋奔过去要抱他,他一时都没发现。   “谢谢梵梵哥哥!”恋恋两只小手扒上薄景梵的脸,强硬地将他扳了过来,踮着脚在他脸上亲了口。   相比于被茜茜亲脸时的嫌弃,对于恋恋,薄景梵的脾气好到也是没谁了,还主动搂着恋恋的小肥腰,以防她摔倒。   苏锦程看着两个小家伙,视线一晃,就与薄书砚轻眯的眸眼对上了。   不知道是苏锦程的错觉,还是薄书砚的深眸中真的藏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总之,她很快错开视线,转而看了眼薄书砚停在马路对面的车子,开口时语气有些不自然,“薄总,能帮我抱个孩子吗?不能让小孩子自己过马路,太危险。”   听到要被抱,恋恋蓦地松开薄景梵,转向就扑向苏锦程,抱着她的两条腿往上爬,“酒娘酒娘,你抱我!”   见恋恋这样,薄景梵已经朝苏锦程伸出的小手自觉地缩了回去,眉目间几不可察地闪过黯然,却又很快轻吐了口气、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薄书砚在这时候过来,蹲下身朝梵梵敞开怀抱,终究没将爸爸那两个字说出口,“妈妈抱恋恋,我抱你。”   性子寡淡的男人从不将情绪显山露水,在面对自家儿子的时候,因不知如何表达,表情就更显生硬。   薄景梵站着不动,薄书砚便往他又挪了些位置,压低声音唤他的名字,“梵梵……”   薄景梵轻抿了抿嫩嫩的薄唇,虽然别扭,到底是还是伸出一只手。   但,他并没有让薄书砚抱他,而是牵住了薄书砚的一根手指,就拉着他往马路走。   薄书砚敛了眉,到底不敢怎样,只沉默着跟着。   但薄书砚近一米九的身高,被一个不足一米二的薄景梵这样拉着向前走……那场景实在是……   薄书砚全程几乎是弯着腰在走路的。   苏锦程看着这个画面,都忍不住勾了唇角。   “酒娘,抱我抱我。”恋恋又扒拉了一下苏锦程的衣服,糯声糯气,带着点小不满。   苏锦程这才从不远处那对身影上收回视线,蹲下身刮了刮恋恋的鼻子,故作吃醋的样子,“你刚刚不是说喜欢那叔叔吗?怎么不让让那叔叔抱你,反而又要小姨抱了?”   恋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着往苏锦程怀里钻,楼着苏锦程的脖子撒娇道,“我是女孩子,不可以让叔叔抱的!妈妈说过,世界上所有的叔叔都是坏人,要小心地保护自己。”   这都给孩子灌输了些什么东西?!   “……”苏锦程吸了口气,将恋恋抱起往马路对面走,“你妈妈说的并不是全对,世界上还是有好叔叔的。你看刚刚那个叔叔,不就挺好的吗?你不是挺喜欢他……”   话说到这里,苏锦程自己顿住了。   恋恋圈着苏锦程的脖子,眨了眨眼睛,“这个叔叔是哥哥的爸爸,所以他不是坏人……”   苏锦程的步子猛地一顿,侧眸看着恋恋,声线都哑了,“恋恋,谁告诉你他是梵梵的爸爸了?”   恋恋的一双小手摸着苏锦程的脸蛋儿,闻言摇了摇头,“没人告诉我呀,我自己看出来的。”   “……”苏锦程的眉心凝了凝,没再说话,再次看了眼不远处那对身影,这才抱着恋恋专心过马路。   而,薄书砚至始至终都没有问起,苏锦程身边的这个小女孩儿究竟是谁。这让苏锦程,心慌。   一路无话,薄书砚将车缓缓滑停在幼儿园门口后,直到看见苏锦程牵着两个小家伙消失在幼儿园深处,他眸中的亮光才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   苏锦程将薄景梵送到苏老师手上后,又拖着苏老师帮忙,帮恋恋完善了一系列的转学手续后,将恋恋安排进了薄景梵所在的班级。   苏老师看了眼一点都不怕人的恋恋,柔声问她,“小朋友,你几岁了?”   恋恋看了苏锦程一眼,苏锦程朝她点了点头,她才认真地掰出四个小指头,糯糯道,“三岁多,我比梵梵哥哥小三个月。”   苏老师看看恋恋,又看看苏锦程,这才满怀柔爱地将恋恋领进班级里去了。   苏锦程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外面看了会儿恋恋的情况,见她在薄景梵的照顾下并没有任何不适应后,这才转步离开。   没曾想,才走几步路,就与许浮乾在并不算宽敞的走道里狭路相逢了。   “许总。”看了眼许浮乾手中牵着的茜茜,苏锦程笑,“许总来送女儿上学?”   “苏小姐,幸会。”许浮乾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提着的小书包递给茜茜,让她自己进了教室,这才又看向苏锦程,“不知苏小姐现今在哪家公司高就?”   清瞳微缩,苏锦程凝了许浮乾微微透黑的刚毅冷峻面孔,突然扬唇笑了,“对于这一点,许总难道不清楚?”   许浮乾垂眸,再抬眸时牵动唇角肌肉,也算是笑了,“我司的翻译一职一直空缺,如果苏小姐有兴趣,随时欢迎。”   拒绝的话几乎脱口而出,苏锦程拧了拧眉心,问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许总,茜茜生日会那天,我弟弟苏玄野……”   “这件事苏小姐不问,我也是要找时间跟苏小姐解释的。”许浮乾抬手摁了摁眉心,坦然道,“许某最初是有这个打算,但去晚了一步,令弟已经被人打晕。我手下的人,不过是伪装成路人,将令弟送去了医院。”   指尖攥紧,苏锦程咬着唇瓣儿看着许浮乾说得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恨不能挥拳上去。   “许某做事向来敢作敢当,苏小姐大可相信我。”许浮乾补充。   闭了闭眼睛,苏锦程想了下,最终也平复下来,“那许总能否帮个忙,透露一下究竟是谁……”   “抱歉,苏小姐,关于这个许某无能为力。”顿了下,许浮乾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苏锦程,“苏小姐若是想通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说罢,许浮乾转身便走。   “等一下!”苏锦程狠闭了闭眼睛,最后又睁开时眸中异常清明,“请许总抽空,再给我安排一轮面试。”   许浮乾眯着眼睛看了苏锦程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很想知道苏小姐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   原因?   苏锦程牵唇。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她苏锦程有孩子要养活,而许浮乾亦或是薄书砚显然在背后做了工作,不然她每次去面试,得到的结果怎么会那么相似?   雁城已不再有她的容身之处,她不想在Q市也待不下去。为了生活,明知对方在算计,她也总要低头的。   世间利害关系纷杂交错,只能择其一,不能什么都想要。   她苏锦程也不会自大到偏偏要跟权贵抗衡,她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心力。   许浮乾拿她在乎的人威胁她,她便顺了许浮乾的心意,进入他的公司罢。   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不愿意去做一件事,不过是想争一口气。她,苏锦程,争不起。   她知道,许浮乾最初想要她进入他的公司,不过是诱导她和薄书砚碰面。而现在,薄书砚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见她不说话,许浮乾也不再坚持,只说会尽快通知苏锦程后,便走了。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苏老师走出来,柔声劝道,“锦程,女人在这个世界上难过啊!还是找个男人来做依靠,会活的容易些。我看那个薄渊爵先生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不如就…”   找男人做依靠。   谁又是真正依靠得住的呢?   为什么她苏锦程就不能发展自己的社交关系网,偏要在无助的时候满心满意就指望着那么一个男人出现呢?   她要一直像四年前那样吗……   不。   “苏老师,梵梵和恋恋就麻烦你了,我还有点急事,需要先走一步。”苏锦程打断她,温声笑言。   苏老师也知道她可能不爱听,也不再说了,岔开了话题。   苏锦程再次看了眼梵梵和恋恋,这才放心地离开。   ……   薄书砚回到酒店,推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立在落地窗前的那个人。   扯下颈间的领带,薄书砚靠坐进沙发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回来了?”过了好一会儿,落地窗前的男人才开口,嗓音沉劲、透着一股子威慑人心的冷意。   薄书砚闭着眼睛躺在沙发里,淡淡地嗯了声。   落地窗前魁挺的男人这才转过身来,冷然深邃的五官似刀削斧凿,霸气间透着一股子雷霆之威。   他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遒劲的长腿一前一后地迈向薄书砚,最后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你要的人都给你准备好了。”他掀眸时,右眼角那道近五厘米长的刀疤蜿蜒入发鬓,带着一股子森然,“不过作为兄弟我要说一句,薄渊爵我不是得罪不起,但你这么做,所有的胜算都在弟妹的一念之间。若是这一局你输了,很可能你和她的缘分就要到此为止了。”   薄书砚缓缓挑开凤眸,慵淡地瞧了眼面前的男人,语气是十足十的漫不经心,“我和她的缘分,除了我,谁说了都不算。况且,有你在,我不会输。”   男人浓黑的眉拧了拧,最后也只是道,“薄渊爵老宅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根据可靠的消息,寿宴是假,薄渊爵准备跟傅深酒求婚是真。如果傅深酒在这四年间真的和薄渊爵情投意合,你今晚插这一脚,只会适得其反。你真的想明白了?”   薄书砚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无妨。按照计划便可。”   男人深看了薄书砚一眼,站起身。   走了几步后,他顿住脚步,侧身看向薄书砚,“你在Q市待得太久了,雁城那边的那位,我已经替你拦过几次了。再有下一次,我可管不着了。我估摸着就这两天就会过来,你自己做好准备。”   薄书砚押烟的动作一顿,眉目在瞬间冷沉下来。但他偏挑唇一笑,眯眸,“准备什么?”   男人凝了薄书砚一眼,再不说话,举步出了房间。   ……   苏锦程没有等到许浮乾的面试电话,倒是等来了薄渊爵。   彼时,苏锦程正准备去幼儿园接薄景梵和恋恋,刚将门打开,就看见一身考究礼服正装的薄渊爵昂身立在门口。   心下跳了跳,苏锦程莫名地往屋子里退了一步,勉强扯起唇角,“薄大哥,你怎么不敲门?”   薄渊爵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来勾了苏锦程的纤腰,“我知道你会在这个时候出去接孩子,索性决定站在门口等你一会儿。怎么,吓到你了?”   苏锦程看了眼薄渊爵身上的衣服,抿唇而笑,“今天有很重要的的约会吗?我还从未见你穿得这么隆重过。”   薄渊爵亦睨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只圈着苏锦程的肩将她往外带,“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苏锦程点点头,转身将门锁了,这才跟着薄渊爵往电梯口走。   薄渊爵看了眼苏锦程手里拎着的包包,一直很沉默。   苏锦程偏头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没有发觉。   就在苏锦程准备开口的时候,薄渊爵突然转眸看她,五官之间鲜见地不再有温润之感。   “怎么了,薄大哥?”苏锦程的预感越发不好,但具体又不知道不好在哪里。   电梯门在这时候打开,薄渊爵将苏锦程半搂半抱的带了进去。   进了电梯以后,苏锦程从他怀中褪了出来,直直地看着他。   薄渊爵绷紧薄唇,仍是一声不吭。   苏锦程也不好再问,只当他是在工作上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又不愿意和她多说。   两人一直下了电梯到了地下车库,薄渊爵捉着她的手,将她带进了一辆崭新的……奔驰车里。   苏锦程也没多问,只乖顺地坐进了副驾驶座。   直到车子汇入主干道并且行驶了好一段距离之后,苏锦程才意识到不对劲。   “薄大哥,这好像不是去往幼儿园的方向。”苏锦程只当薄渊爵是因为烦心事走了神,便温声提醒。   薄渊爵只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就继续驾驶车子。   没有改变路线。   心头闪过浓郁的不安,苏锦程敛眸看向薄渊爵,平日里一向温软的声音也冷凝了几分,“薄大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薄渊爵单手握着方向盘,腾出右手来捉住了苏锦程的手,紧紧捏住。   他的情绪明显不太对。   苏锦程怔然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薄渊爵才开口,神情、语气间的无奈毫不掩饰。   “阿酒,我最迟后天就要回英国了。”顿了下,他的嗓音哑下来,“这次回去,恐怕得大半个月以后才有时间再回Q市。”   心坠了坠,苏锦程闷闷地应了一声。   闻言,薄渊爵指间用力,将苏锦程的手重握了握,“阿酒,会想我吗?”   苏锦程脸颊上漫过薄烫,将视线移到了窗外,抿着唇瓣儿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点了点头。   薄渊爵脸上顿时弥漫出满足而幸福的柔软笑意,又将苏锦程的手紧握了握,大拇指指腹轻柔地在她手背上摩挲。   苏锦程抿抿唇,轻轻唤了他一声,“薄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薄渊爵略略沉吟了下,眼睛直视前方的时候,他哑声开口,“阿酒,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是梵梵和恋恋还在幼儿园,我得先去接他们。”苏锦程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薄渊爵凝了她一眼,只得如实相告,“梵梵和恋恋,我已经让人接回老宅了,你不必担心。”   “……”苏锦程怔了怔,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今天……是老太太的寿辰?”   薄渊爵点头。   “可是,薄大哥……”苏锦程没有说下去,因为他们现在行驶的方向,也不是前往老宅的方向。   苏锦程只静静地看着薄渊爵。   薄渊爵在这时候将车踩停,过了良久才转过身来,深深地凝着苏锦程。   “深酒,我本不想说这些。可现在他出现了,我不得不说,也不得不做了。”   苏锦程摇头,“薄大哥,你明知道,我和他不可能了。我早就……”   薄渊爵也摇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毕竟,你和他之间还有一个孩子。”   “……”苏锦程看了眼车窗外的民政局牌子,无力地闭了闭眼睛,“薄大哥,你明知道你这样是在强迫我。”   “强迫也好,自愿也好。阿酒,我想要的只有你,我也必须得到你。”薄渊爵徒手捏灭了烟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三年前我花钱救了你父亲、让人医好小野之后,你曾答应过要嫁给我。尽管我知道你那时候只是出于报恩。可是后来,当你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后,你绝口不再提及此事。那时候,我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而现在,你逃避了这么几年了,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顿了下,薄渊爵一改平常的温润模样,眼眸中透出股狠劲儿,“如果他不出现,我或许会继续由着你。但现在,他出现了……”   指尖掐进掌心,苏锦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   诚然,经过这几年,她自认为心里是有薄渊爵的。她也想过将自己的一生,交付给薄渊爵。   但……绝不是在这样被逼迫的情况下。   她也从未想过,薄渊爵会逼迫她。   薄渊爵将烟头掷出车窗外,没有看苏锦程,他整个人看上去在瞬间沧桑下来,嗓音嘶哑如斯,“阿酒,从前在雁城,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后来你长大了,却嫁给了别人。再后来,我把你从海里救起来,我以为我终于得到你了。所以在这四年间,我可以很从容地等你,等你点头。可是现在,我等不了了,你……理解我吗,阿酒?”   说到最后,薄渊爵的声音因为嘶哑而小到几乎听不见的程度。   提到这些年来的等待和守候,薄渊爵虽然一直在强撑着平日里温润又雅达的标志性笑容,但他神色间全是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根本抑制不住。   这让苏锦程看得心惊。   她从不知道,一个平日里温淡如水、纵使天崩地裂都不会露出一丝慌色的男人,竟在她面前……这样。   她,何德何能?   “薄大哥……”苏锦程的一颗心紧紧拧起,继而弥漫起一股子生硬的疼痛。   这些年,她一直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爱着薄渊爵。   但现在,她看到薄渊爵痛苦,她心里弥漫起的那股子锥心的疼痛,大抵就是……爱了吧。   但……薄渊爵这样突然地带她到民政局来,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注意到苏锦程的沉默,薄渊爵侧过身,一双大掌落在她肩头,不可自控地将她越捏越紧,“阿酒,你所有的顾虑、你所有的担心我都知道。这些年你是最清楚,我是如何对你,如何对小野,如何对梵梵的。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交给我。今后你和梵梵、还有小野的所有幸福生活,都将由我一人全力承担。这是我对你承诺。”   苏锦程偏过头,咬着唇瓣不说话。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正是因为薄渊爵对她以及她身边的人都太好,所以她才一直分不清,她对薄渊爵到底是爱,还是……仅仅是感激……   苏锦程的一再沉默,终于让薄渊爵颓败,他搭在苏锦程肩上的两只大掌也无力地向下滑落下去。   苏锦程下意识地偏头看他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他迅速灰败下去的一张脸。   神思恍了恍,苏锦程有几秒种的怔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但是等她回神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抓住了薄渊爵要拿开的一双手,紧紧捏着。   而薄渊爵亦用欣喜若狂的表情盯着她,蓦然将她以那样不方便的姿势拥入怀中。   “阿酒,你答应我了。你终于答应我了!”   苏锦程茫然地听着他这句话,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我答应你什么了?”苏锦程一双清瞳转了转,眸光有些无神。   薄渊爵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猛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将自己的唇压向她,发了狠地给了她一吻。   再然后,薄渊爵动作迅速地从驾驶座上下来,继而将苏锦程半捞半抱地带下了车,圈着她的肩阔步生风地朝民政局走去。   薄渊爵和苏锦程的背影刚刚消失在民政局门口,一辆崭新的黑色Lincoln,刹然停下。   驾驶座上的薄书砚眸光阴骘,一瞬不瞬地刺着苏锦程消失的方向。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薄书砚看了眼名字,滑了接听。   “狡兔三窟,狡徒三诈!”薄书砚的特助祁宣在那边愤愤道,“还是老大你英明!这个薄渊爵根本没带嫂子过来。薄家老宅这边,只有几个老家伙在主持大局,还请了一大堆记者。我揪出其中一个记者拷问了番,原来薄家这是打算趁着机会让你儿子认他们的祖归他们的宗呢!幸亏翟大哥霸气,三两句话就让那些记者撤了。老大,你放心,你儿子现在好……”   薄书砚沉眉挂断了电话,眸光再度凝向民政局大门口的时候,眼眶逐渐猩红。   他偏头,猛地一把扯下颈间的领带,摔上车门后,长腿阔步地朝民政局大门走去。   ---题外话---在此感谢:天木麻一的1张月票,无限爱你!(* ̄3)(ε ̄*)!么么!   PS:没错,咱们恋恋就是传说中的神助攻哒! ☆、131.131你存心挑衅,难道是想让我对你做点什么?—1/1更。   薄书砚沉眉挂断了电话,眸光再度凝向民政局大门口的时候,眼眶逐渐猩红。   他偏头,猛地一把扯下颈间的领带,摔上车门后,长腿阔步地朝民政局大门走去。   ……   已经临近下班时间,加上薄渊爵早已打点好,所以办事大厅并没什么人。   薄渊爵刚圈着苏锦程进去,叶清臣就带着一位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撄。   叶清臣看了眼薄渊爵怀中的苏锦程,眯眸时将视线转向了薄渊爵。   薄渊爵眸光晦涩,喉结亦艰涩地滑动了下,也跟着垂眸去看怀中的苏锦程偿。   苏锦程一张小脸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往常铮亮灵动的眼眸里此刻全是茫然、黯淡。   她半靠在薄渊爵怀中,因为身上乏力,一只手还紧紧地揪着薄渊爵的衬衫,看见叶清臣的时候思绪虽然有点飘,但是还是出于刻骨教养的本能朝他弯了弯唇,声音低弱,“叶大哥。”   叶清臣淡淡地朝她点了点头,朝身后看了眼。下一瞬,就有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女人上来,想要从薄渊爵手中接过苏锦程。   薄渊爵护着苏锦程,挑眉看向叶清臣。   “她脸色不好,我让人带进去、让霍小晚给她化个妆。”叶清臣递了根烟给薄渊爵,实则是想做最后的劝导。   薄渊爵接过烟的时候,犹疑了下还是让开了。   “你和傅深酒的资料已经准备齐全了。若是登记结婚,还是得用傅深酒这个名字。”   顿了下,叶清臣岔开话题,“但这整件事情并不像你的风格。作为多年兄弟,我有必要在这最后关头提醒你一句。”顿了下,叶清臣道,“按照傅深酒现在的性格,你这样做,只会让你过去几年的心思全部白费。”   温润不过是一个人的气质透发出来的现象,而现在的薄渊爵面无表情,给人一种沉鹜阴冷的感觉。   他反问道,“所以呢?”   叶清臣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   “当初她坚持要从英国回来,我就不该纵着她。”薄渊爵的眸子眯了一度,轻扯了扯唇角,“领了结婚证,至少她名以上是我的女人。就算日后她不愿,也只能与我纠缠不休。”   光是薄渊爵话里的“纠缠不休”四个字,就让叶清臣蹙了眉。   如果真的在这种情况下让薄渊爵与傅深酒领了结婚证,作为兄弟,他叶清臣是失责的。   况且从私心上来说,他并不希望薄渊爵陷入这样的情境中。   像他们这样为了权势金钱而疲于奔命的男人,如果再摊上这样一段付出了真感情的婚姻,那结果会相当糟糕。叶清臣认为,并不值得。   叶清臣抬起镜片,沉吟了下才道,“薄渊爵,你30岁以前不近女色到我以为你取向有问题。但自从有了傅深酒,你发展到今,是不是太过偏执?”   “偏执?”薄渊爵垂首,低低地笑出了声,“我的要求很简单,得到她而已。”   事关兄弟后半生的幸福,叶清臣第一次表露了情绪,“我认为,领结婚证的事情不用着急。既然你已经把老太太的寿宴准备成了订婚宴,那么你完全可以等订婚过后再……”   “订婚宴?”啪嗒一声,火苗蹿起,薄渊爵吸了口烟后才展唇、仍是雅达的样子,“你该不会认为,这场声势浩大的订婚宴,会顺顺利利地进行到底?且不说阿酒会有什么反应,单说薄书砚,他会坐以待毙?”   “据我所知,薄书砚未必有你这般疯狂地迷恋傅深酒。兴许,他什么也不会做。”叶清臣很快接话。   轻笑出声,薄渊爵敛眸,没有接叶清臣的话,“我若是将希望寄托在这场订婚宴上,那么最后回馈给我的,不过是个形单影只的笑话。”   叶清臣抬眸盯了薄渊爵一眼,再无话可说。   两个男人同时陷入沉默的时候,霍小晚已经扶着傅深酒出来了。   尽管才两三分钟的时间,傅深酒已经被霍小晚打扮得焕然一新,苍白的小脸也被腮红笼住。   她整个人看上去,除了眸光暗淡些,与普通的新娘并无什么两样。   傅深酒意识混混沌沌,恍如陷入梦境那般缥缈,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但在下一瞬就被越加混沌的感觉给冲淡了。   但是在看见薄渊爵的那一刻,她的眸光还是亮了亮,下意识地就朝他伸出了手,低柔到虚弱的声音发出来,喊的是,“薄大哥。”   她的这个样子、这种信任,让薄渊爵的太阳穴突突一跳,胸腔中弥漫过尖锐的疼痛,在下一瞬就将她捞入了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了句,“对不起。”   叶清臣知道多说无用,只沉声道,“既然要做,速战速决。”   一直在旁边静候着的工作人员立马上前来,朝着摄影室的方向作出请的手势,“先生、太太,请先到这边拍摄登记照。”   薄渊爵的眸子眯了一度,然后圈着傅深酒跟在工作人员后面,进了摄影室。   霍小晚抱臂看着两人的身影匿进摄影室,牵唇笑道,“早知道市面上有这种药卖,我当初就不该用公司的股份作交换来让你答应和我结婚。”   叶清臣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往座椅那边去了。   霍小晚眸光一顿,垂眸看向地面的时候牵出一抹自嘲的微笑。   ……   摄影室里。   被薄渊爵扶到椅子上坐下的傅深酒茫茫然地看了眼面前的摄影师,又回头看了眼薄渊爵,清瞳依旧无神。   薄渊爵勉强朝她展唇笑了笑,将她的一双手捏进掌心,再次怜爱又愧疚地在她额上印了一吻后,这才圈着她的肩使她并排与自己坐着,正面镜头。   “三、二、……”   薄渊爵的心,跟着摄影师拍摄的倒计时开始紧缩。   直到听到“咔擦”一声响起,他僵直的脊背才松了松,也不顾额上细密的汗珠,将傅深酒从椅子上捞了起来。   “先生、太太,请去外面稍等一下。”摄影师平日里是没有这么好脾气的,不过谁还没点眼力见呢,是吧?   听到这句话,傅深酒那被薄渊爵捏在掌心的手指突然狠握了握。   薄渊爵察觉到后垂首去看,发现她正直直地盯着门口。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摄影室门口那道暗黑的身影就那样就刺入眸中。   眉峰蓦然拧紧,薄渊爵在第一时间将傅深酒藏到自己身后,面上维持着雅达笑意。   薄书砚紧敛的眸光原本胶在傅深酒身上,现下她被挡住,他并没有将一眸阴鸷对准薄渊爵,而是敛眸将视线落在地上。   他没说话,暗黑笔挺的身子慢条斯理地朝着一边的座椅移了过去,悠悠然地坐下后,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控出一根。   啪嗒一声,火苗发出嘶嘶的声音卷舌而起的时候,他含着烟凑了过去。   他那样子给人的感觉是,他不过是闲逛到这里,临时抽根烟打发时间罢了。   他越是这样不动声色,薄渊爵的神色就越是凝重。一则,傅深酒身上的药效,很快就会褪去。再则,一直守在外面的叶清臣,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薄渊爵侧身,再次圈住傅深酒,抬步就要往摄影室的门外而去。   薄书砚竟不为所动,仍旧坐在那里抽烟。只不过眸光偶抬的时候,看到傅深酒配合的脚步时,那双眸渊里的暗雷,滚滚而来。   薄渊爵心知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但仍存着一丝侥幸,但最后毫无意外地……   他刚圈着傅深酒走到门口,一个过于挺拔魁梧的外国男人就堵住了去路。   正面交锋在所难免。   薄渊爵扯唇笑了笑,不得不转眸去看薄书砚,“薄三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薄书砚又押了一口烟,这才缓缓挑起凤眸,眯着薄渊爵,“你猜猜看。”   “……”看着薄渊爵那副慵懒散漫的样子,薄渊爵咬着牙根吐了口气,依然好脾气,“薄三公子,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开玩笑。烦请你的人让一让,不要吓到我的未婚妻,我们……唔!”   薄渊爵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蓦地向后踉跄几步,脸上随即传来一记钝痛,等他站稳身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傅深酒已经被薄书砚拦腰扣在怀中。   而傅深酒的腰被薄书砚这样猛地一扣,那股子钝痛顿时就让她的神智清明了不少,下意识地便是反抗。   薄书砚凤眸眯了一度,蓦地将傅深酒翻转过来,将她的脸朝里扣压在自己怀中后,朝约翰使了个眼色。   约翰点点头,侧身让开的下一瞬,几个壮汉就涌进来,将刚刚挨过一拳还没缓过神来的薄渊爵扣了出去。   薄渊爵的大部分人马都安排在薄家老宅,并未料到薄书砚会直接带着人杀到民政局来。   但薄书砚不同。   即便他已经让翟墨霆在薄家老宅安排了相当数量的人,但仍留有足够数量的人供约翰随时调遣。   原本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情感纠葛,因为对峙两方的男人都太过有钱有势,才演变出如此声势浩大的局面。   但,薄渊爵因为常年在国外发展,到底输了一筹。   待人将薄渊爵弄出去以后,约翰朝那个已吓呆的摄影师招了招手,摄影师愣了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就跑了出去。而后,约翰将门关上了。   摄影室里,陡然就剩下了薄书砚与傅深酒两人。   经此一折腾,药效几乎全部褪去,傅深酒惶然地将摄影师扫视了一圈,思维却仍旧没有清晰。   因为,她的腰几乎快被男人的铁臂勒断了,痛!   “薄书砚,你……”她的话还没说完,腰上就陡然一松。   等她缓过来的时候,才发觉是薄书砚主动松开了她,并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着距离。   他这反常的举动,让傅深酒心慌。但他此刻低垂着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一颗心就更加忐忑。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儿,傅深酒转身就往门口而去。   薄书砚积蓄在胸腔中的那股子愤怒终于在傅深酒转身的那一刻分崩离析!   “傅深酒。”   其实他的声音并不大,还很低哑,但傅深酒的心脏不可自控地一记猛跳后,整个人就那么僵在了那里。   搭在门把手上的一只手握了又握,她强自敛下心中的慌惧,准备再度拧动门把手,开门。   他锐烫坚硬的胸膛和喷薄的乎吸,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将她笼罩的!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肩突地被男人捏住,紧接着,她整个人也被迫翻转了一面,脊背被狠狠地摔在门上。   长睫惊惶地眨了眨,傅深酒条件反射地抬眸去看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有一种错觉,若是男人的凤眸再眯上一度,他血红的眼眶中立马就会有鲜血被喷挤出来。   心中慌措,她错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但薄书砚如何肯!   “傅深酒,你还想去哪儿?”薄书砚明明周身都是噬人骨血的狠戾,但他偏勾着唇角朝她笑。   下颌被捏得生疼,傅深酒狠吸了口气,才蓄起一丝勇气抬眸看他,冷声开口,只四字,“你放开我。”   “傅深酒,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真的和他登记结婚?”薄书砚落在她下颌上的两指陡然用了力,在警告。   登记结婚……   听到这四个字,傅深酒清亮的瞳仁儿紧缩了缩,之前意识混沌时所经历的那些片段急速地在脑海中闪现……   薄渊爵竟然……这样对她。   但掐进掌心的指尖颓力地松开时,傅深酒决定将错就错。   她牵唇,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薄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引起误会的。请您行个方便,我要出去找我男朋友了。”   “你敢!”一声低吼,薄书砚撑在门板上的一只手捏得咯吱作响,让人心惊。   傅深酒明知在这时候不应该与处在愤怒中的男人争锋相对,可她胸腔中被一股子不知名的情绪充斥着,偏偏就想看他愤怒的样子才觉得满足。   于是她挑眉而笑,“薄总,您不会自大到认为,凡是跟您有过交集的人或者物,这辈子除了你,都不能再有其他选择或出路了吧?”   “傅深酒,难道你不清楚,挑衅我、于你而言,并不是一件有益的事情?”薄书砚眯眸凑近她,语气森寒,“亦或者说,你存心挑衅我,想让我对你做点什么,恩?”   “薄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有理会他的话,傅深酒错开视线,“我迟早要和别人结婚的,就算今天不是薄渊爵,以后也还有其他男人……唔……”   她倒是越加敢说!   她的这些话,让早就被彻底激怒却因为时刻记着要顾及她感受的薄书砚终于失控,猛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将他不愿意听的那些话尽数掐断在发了狠地深口勿中!   不再有顾忌,他在发泄,他在惩罚!   彼时的薄书砚,就是一个*而冷酷的暴君,用所有的怒气来凌迟他的犯人!   明明做着这般亲密的事情,却又处处透着残酷的气息。   傅深酒无望地承受着,不再反抗。   觉察到怀中女人的变化,薄书砚并没有立即放开她,两片唇在她的两瓣儿上辗转再辗转,最后终于温柔下来后,才撤身去看她。   傅深酒的身体死死地贴在门板上,紧闭的双眼眼角,滑下一滴泪。   那滴泪刺痛了薄书砚的眼眸,也刺破了他的所有愤怒。   薄书砚屈指,擦掉了傅深酒眼角的泪珠,哑声,“不管四年前还是现在,你都是我薄书砚名正言顺地妻子,从未变过。小酒,你不该像今天这样……惹我生气。”   “我惹你?”傅深酒突然睁开眼睛,笑出了声,“薄书砚,你不能总是这样强势霸道,蛮不讲理!我都躲到离雁城这么远的地方来了,我又怎么会再主动来惹你?就算四年前我年纪小不懂事得罪过你,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也该放开了,不是吗?再说……”   “你没有得罪我。”薄书砚掐断她的话,猩红的眼眶弥漫上郁燥的水汽。   傅深酒闭了闭眼睛,无力地问他,“那薄总,您现在的行为又怎么解释?”   “所以,你认为我是在报复你?”薄书砚问完,自己扯唇笑了下,“荒唐。”   “我知道薄总不会有如此好的兴致来报复我。”傅深酒的声音低下去,“原因,大概是跟您四年前不肯签离婚协议书是一样的。不过是觉得,高高在上的颜面和自尊心被我挑衅了而已。您这样的天之骄子,又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又怎会容许挑衅你的人过得逍遥自在?”   “小酒!”薄书砚沉声,默了良久才哑声道,“不是这样的。”   “不然呢?”傅深酒抬眸,定定地看着薄书砚的眼睛,“难道四年前,您不肯签离婚协议书,是因为你……”   过了好久好久,尽管心口仿佛压了千斤巨石,傅深酒还是将这句话补充完全,“……爱我?”   爱……   薄书砚的背脊猛地僵直。   四年前,他是爱他的吗?   他……   “你看,你沉默了。”傅深酒轻笑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若真的有爱,你也不会几次弃我于不顾而转顾许绾轻了。”   “小酒……”提起往事,薄书砚心口一阵钝痛,脑海里再次浮现她纵身跃入深海的画面,头疼欲裂。   傅深酒抬手,缓慢地推开薄书砚时,笑,“薄总,四年前您不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不是因为爱。如今,您三番五次地扰乱我的生活,也不是。我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况且,就算薄书砚真的对她存了那么一星半点的爱意,又有什么用呢?   四年前,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将她逼到要跳海的绝境的。   她没那么傻也没那么高尚,为了那点或许并不存在的爱情,自己再往火坑里跳。   就在傅深酒快要将薄书砚的身体完全推开的时候,薄书砚猛地抬眸,碾着她,“傅深酒,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在,你既已落在我的手中,你就早已没有生路!我想要你,就势必会得到你,这一点,由不得你自己做决定!”   “薄书砚,你……无·耻!”傅深酒狠吸了口气,之前蓄压的所有愤怒和高昂情绪在他这无赖又强势的狠戾态度下变得不堪一击,她唯一能做竟然只是拿眼睛死瞪着他。   她身边的男人怎么都这么无·耻!   薄书砚是!   连薄渊爵…也是。   一下子就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傅深酒落在门把手上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下,再不想说一句话。   薄书砚见她沉默下来,直接倾身将她打横抱起。   傅深酒知道反抗无用,狠吸了口气后撇开视线,由着他。   薄书砚单勾了唇角,抬脚踢了一脚门板,门立时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他长腿阔步地走了出去,行经薄渊爵身边的时候,他故意放慢了脚步。   “阿酒……”本就还没好全的一张脸,再加心伤,让薄渊爵看上去异常地萧然孤寂。   听到这低哑的一声轻唤,傅深酒的心脏狠狠一缩,疼痛,弥漫开来。   ---题外话---在此感谢:(会发光的小木姑娘)的荷包!(13627603858)的1朵鲜花!(何妫)的6张月票!爱你们!(づ ̄3 ̄)づ╭?~!!么么!   PS:今天更新完毕。 ☆、132.132她避不掉薄书砚的视线,只得保证:我不会再走了—1/1更   “阿酒……”本就还没好全的一张脸,再加新伤,让薄渊爵看上去异常地萧然孤寂。   听到这低哑的一声轻唤,傅深酒的心脏狠狠一缩,疼痛,弥漫开来。   终究是没忍住,傅深酒转眸去看他。   纵然双臂被四个男人控押着,但他的身体弓着、如蓄势待发的毒蛇,胸膛前震荡的黑色领带、犹如嘶嘶作响的信子。   他一双猩红的眸子里隐了愧疚、期待、愤怒交杂的情绪,一瞬不瞬地凝着傅深酒撄。   只要,只要傅深酒给他一个类似于肯定的眼神,他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冲上来。   但傅深酒只是神情无波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偿。   心尖被那股子焦灼刺着、扎着,薄渊爵温润的眉眼间终是渐渐溢出颓败来。   他又低低地唤了一声,“阿酒。”   傅深酒的长睫颤了颤,撇开了视线。   所有的苦撑因为傅深酒的这一转眸,在瞬间分崩离析,薄渊爵嘶吼出声,最后也不过两个字,“阿酒!”   他只是不想失去她。   但此刻,他还有什么颜面跟她说更多。   听到薄渊爵的声音,傅深酒的大脑里有一瞬的空白,紧接着,这四年间、薄渊爵对她所付出的片段在转瞬间将她的脑袋塞满,但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到今天这一幕的时候,之前那些色彩斑斓的画面全都变成黑白。   闭了闭眼睛,傅深酒不自觉地捏紧了薄书砚胸前的衬衫。   捕捉到傅深酒的神情变化,薄书砚的凤眸悄然轻眯,紧迈长腿,转瞬就将她带离了大厅。   直到傅深酒的气息尽数消失不见,薄渊爵的神色终于完全萎顿下来,连紧绷的身体也乏了力。   约翰深看了薄渊爵一眼,亦抬步走了。   一直费力控着薄渊爵的四个男人和控着叶清臣的四个男人,在约翰抬步离开的时候,同时撤身,跟了上去。   薄渊爵刚被放开,一双长腿便绷出遒劲的弧度,要追!   叶清臣眼疾手快,双手落在他肩上,狠狠地将他向后推了一把。   薄渊爵一心都在离开的傅深酒身上,猝不及防,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一双猩红的眸子猛然刺向叶清臣。   叶清臣郁燥地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只是一声不吭地盯着薄渊爵。   薄渊爵终于冷静了些,再次看了眼傅深酒离开的方向,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直到良久以后终于安静下来。   似乎,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时,早已躲回到摄影室的摄影师将门拉开,捏着已经冲洗好的登记照片出来,扫视了一圈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一直淡然站着的霍小晚身边。   “这位小姐,那位先生和太太的登记照……”   他没说完,为难地看了眼薄渊爵的方向。   霍小晚的眸光落在那张登记照上,最后停在一脸忐忑的摄影师脸上,抬手打开了手包,淡声道,“多少钱,我付给你。”   摄影师脸上堆了点笑,伸出手指比了个数。   霍小晚抽出一张递给他,“不用找了。麻烦你把照片销毁掉。”   摄影师刚把钱接下,便觉身上蓦然一寒,惊疑抬头时,就撞上了薄渊爵阴戾的视线。   握着钱的手抖了抖,摄影师转身就想重新转进摄影室。   然而才走两步路,手上捏着的照片就被一股大力抽走。   薄渊爵没看那张照片,只将其攥在掌心,然后便阔步走了。   叶清臣跟了出去。   霍小晚掩下神情间的寂寥,顿了下才踩着高跟鞋跟了出去。   ……   薄书砚抱着傅深酒从民政局二楼的办事大厅一路走下楼梯,直到穿过长长的走廊达到1楼的大门,这才停下来,垂眸去看怀中的女人。   她……安静乖巧得有些过头了。   傅深酒一双水眸像是被雨淋过的蝴蝶那般无力地扑闪着,表情恹恹地靠在薄书砚肩头,半点生气也无。   “傅深酒。”喉结滚了滚,薄书砚落在她身上的手臂骤然紧了紧。   本已经闭上眼睛的傅深酒又费力地打开眼睛,掀起眼皮儿去看他,不打自招,“我没事,你送我……”   一句话没说完,她脑袋一歪,整个人委顿进薄书砚怀里。   薄书砚笔挺的身子莫名跟着一软,踉跄了一步才稳住身形,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低吼了声,“傅深酒!”   傅深酒唇色苍白,再没有应答。   镌刻的五官间乍现慌惧的苍白,薄书砚在原地僵了一瞬回过神后,朝着不远处的黑色Lincoln狂冲而去。   Kevin远远看见人过来,早已将后座车门打开。   薄书砚前脚才刚刚踏进车里,就对还没来得及坐进驾驶座的Kevin嘶吼道,“开车!”   Kevin正准备慌慌忙忙地坐进驾驶座,却被不知何时赶到的翟墨霆按住了肩。Kevin愕然去看他,翟墨霆用下巴指了指一边,示意他让开。   Kevin愣神的期间,直接被翟墨霆拎着扔开了。   前脚刚迈进驾驶座,手上已经系好安全带,通过后视镜瞟了一眼后座的已经坐稳的薄书砚,翟墨霆冷眉启动车子,不过用了三五秒钟就将车子汇入了主干道的车流,留下一脸懵比的Kevin。   车速极快,加上翟墨霆开车的路数极野,车子在干道上左弯右拐,不一会儿就彪出去很远的距离。   若是换做一般人,早被车子的惯性甩得七荤八素了。   但薄书砚一直稳稳地将傅深酒搂在怀中,一只手圈着她的腰身,一只手拖着她的后脑勺。   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不停地冒出来,紧张的情绪无处安放,薄书砚便一直用自己的下颌去蹭傅深酒的额头、蹭她的脸蛋。抑或将自己的脸深埋在她的脖颈,狠吸一口气后朝前座的翟墨霆嘶吼,“你特妈开快点!”   前几次的时候,翟墨霆对他不加理会,一双瑞凤眼只微眯着注视着前方路况,这一次薄书砚的话音刚落,他却猛地将车踩停了。   尖利的刹车声在Q市的长街上划出尖利的声响,烧沸了薄书砚的一颗焦灼不已的心。   平日里慵淡寡沉的男人蓦然盯向前方的翟墨霆时,那眸光几欲将驾驶座的座椅烧穿。   翟墨霆的瑞凤眼眯了眯,镇定地冷声道,“下车!”   “……”薄书砚无语地闭了闭眼睛,抬脚狠狠地蹬在驾驶座的椅背上,“翟墨霆,你是不是找死!”   翟墨霆已经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下了车,在下一瞬将薄书砚身旁的车门也拉开了。   “前面出车祸了,路被堵了,你下车,我们想别的办法。这里离医院只有几分钟的车程,抱着人跑过去都比绕路来得快!”翟墨霆弯下身,朝薄书砚递出双手,意在要帮他接一接他怀中的女人。   薄书砚郁燥地扯松了领带,然后用极其不方便的姿势抱着傅深酒下车,用肩撞开想要来帮忙的翟墨霆,抬腿就往前冲。   薄书砚前几天和薄渊爵动手时在胸口上留得伤并未好,被约翰拧错位的手臂更是没有痊愈,这些翟墨霆都清楚。   所以,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翟墨霆昂藏的身躯向前一倾,极速地跟了上去。   薄书砚满心都是昏迷的傅深酒,一双腿不知疲倦地前后交替,直至将傅深酒放到病床上,他仍不放心,跟着医生要进急救室去。   眼看几个医生护士快要拦不住,翟墨霆才强行按住他的肩,拖住了他。   眼看着傅深酒被推进急救室,薄书砚紧绷的神经这才疲累下来,靠着医院走廊的墙壁慢慢滑坐在地。   全身都被汗水湿透,碎发、衬衫、西裤,都可以拧出水来。   ……   20分钟以后,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面相年轻而刚正的男医生走了出来。   薄书砚立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疾步走到医生面前,“情况怎么样?”   年轻男医生回盯了薄书砚一眼,碍于薄书砚的气势和身高,强压下眉目间那股嫌恶,却是抬步,想绕开他走掉。   翟墨霆眸眼冷眯,悠然抬手,按住了他的肩。   年轻男医生顿觉被千斤巨石压住,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身体却像是被定住,分毫都动不了。   薄书砚侧过身来,沉眸盯着他,压着脾气又问了一次,“里面的女人,情况怎么样了?”   年轻男医生的喉结滚了滚,语气生硬敌对,“不会出人命!”   薄书砚和翟墨霆对视一眼,翟墨霆按在男医生肩上的力道重了重,男医生的身体蓦然就往一边矮了下去。   “具体点。”薄书砚再度出声,语气已然不好。   男医生参与了急救过程,很清楚导致傅深酒那样一个美人昏睡过去的直接原因是那种不堪的药物,没有看到薄书砚将傅深酒送来那个场景的他、主观性地将薄书砚和翟墨霆视为罪魁祸首。   因着男人天生对美好人、物的爱慕、保护欲,所以从出急诊室的那一刻,他就对薄书砚和翟墨霆这两个“奸徒”充满了敌对与不屑,但碍于对方的气势不敢发作。   但现下,被翟墨霆这样控着,他咬着牙根默了默,只得说得更详细,“经主治医生判断,她的身体和精神之前都曾受过严重的损害,所以底子本就不好,现在被……”   “你们”两个字没敢说出口,男医生偏过头,闷声道,“现在被用了那种有伤害性的迷·药,所以导致她陷入昏睡。”   迷·药……   翟墨霆盯了年轻医生一眼,又去看薄书砚,薄书砚眸光寡沉,唇片抿成铁线。   “如果两位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事要忙!”年轻医生额上已经冒汗,语气间却仍有敌意。   翟墨霆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收回了按在他肩上的手。   年轻男医生捏着拳头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身,敛眸看了眼薄书砚和翟墨霆,“一个人的健康是很宝贵的,那种东西用多了对人的损害非常之大。里面的病人…她的底子不如常人强健,更加受不起这种伤害。所以,我建议两位,以后不要再用这种东西。”   薄书砚和翟墨霆的神情皆是一顿,再同时抬眸去看年轻男医生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   而年轻男医生快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后,对翟墨霆刚在加在他身上的行为耿耿于怀,再加上想起傅深酒那苍白美丽的小脸,一颗心久久没能平静下来。   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最后将自己摔进座椅里。   他气得额上的青筋都凸了凸,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他拿起电话,拨了附近派出所的电话。   ……   急救室内,傅深酒已经醒转,只是撑着身体坐起来的时候,太阳穴有些刺痛。   她按着太阳穴缓了一会儿,才柔声问一旁正在收拾东西的护士,“请问一下,我怎么会在这儿?”   有一个年长的护士听见声音,疾步到她身边,问她,“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傅深酒摇了摇头,“除了头有点痛,没其他不舒服的。”   旁边一个小护士撇了撇嘴,“你倒是想得开。”   清瞳闪了闪,傅深酒疑惑地望着她。   年长的护士嗔了小护士一眼,小护士嘟囔,“都被人下·药了,还这么淡定的,我可是第一次见。”   “……”傅深酒茫然地眨了眨眼,听小护士这么说,这才应证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她……确实是被薄渊爵下药了。   想到这个,傅深酒毫不自知地皱了眉。   年长的护士忙轻拍了拍她的肩,“姑娘,没事。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注意防范就好了。”   傅深酒面色微茫地点点头,朝年长的护士笑了笑。   在主治医生的示意下,几个护士将苏锦程推出了急救室,准备送她去病房。   可傅深酒刚被推出病房,薄书砚的身影就蓦地罩了过来。   在傅深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交叠在腹上的一双手就被薄书砚揉进了大掌间。   并不惯常于表达情绪的男人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略略有些苍白的小脸,一声不吭。   水眸眨了眨,傅深酒下意识地就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但薄书砚却反将她捏得更紧。   傅深酒被薄书砚盯得发慌,错开视线的时候发现旁边的几个护士都神情暧昧地看着她,心下的那抹慌,又裹上了一层羞。   “薄书砚,你放开我。”声音低低的,有些弱,像是娇嗔。   见她开口说了话,薄书砚紧绷的神色稍霁,捉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了贴。   “你醒了。”嗓音微哑。   你终于醒了。   薄书砚的脸明明透着一股子冰凉,傅深酒仍觉得自己的手背被烫了下,缩了缩仍是没有挣脱开。   慌乱的视线无处安放,傅深酒只得道,“薄书砚,我没事。但你弄疼我了,先放开我好不好?”   薄书砚神色一顿,放松了力道,却仍旧没有放开她,将她的手轻握着,复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眸中,有焦灼、有担心、也有失而复得的……喜悦。这种复杂,傅深酒第一次在他眸中看见,一时微怔。   昂身立在一边的翟墨霆不适应这种画面,转身走了。   一旁的护士抿唇偷笑过后,继续推着病床,往病房而去。   在人前,薄书砚已经恢复成面色慵沉的样子,只是捏着傅深酒一双手的大掌在小心翼翼地维持力道。   将傅深酒安置在病房以后,之前的那名年长护士看了眼薄书砚,柔声道,“先生,您是家属吗?”   薄书砚看了眼傅深酒,点头,“我是她丈夫。”   年长护士看向傅深酒,向她求证。   傅深酒抿抿唇,幽幽地吐出两个字,“前夫。”   薄书砚的神色倏然一暗,年长护士也尴尬地笑了笑,还是朝薄书砚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傅小姐的身体有些虚弱,为避免那药在她身上产生副作用,得住院观察两天。请跟我去办手续,缴……”   “我不住院。”傅深酒出声打断的时候,人已经下了床。   她朝年长护士抱歉地笑了笑,“我已经没事了,不用住院。”   薄书砚倾身,捞过傅深酒的腰肢就将她按回床上,“由不得你。”   他在人前也这样强势地对自己,傅深酒又羞又恼,却被他用肩压住了身子,动弹不得,只得拿一双眸恨恨地瞪着他。   薄书砚的视线,落在她愤愤抿起的嫣红两瓣儿上,喉结滑动了下,他错开视线时,大拇指指腹碾过她的两瓣儿。   那粗粝的感觉让傅深酒僵了僵,反应过来时抬手就将他的手给挥开了。   薄书砚单勾了唇角,暗声,“在这儿等我。”   话落,薄书砚起身,跟着早已尴尬得不行的年长护士一起走出了病房,带上了房门。   两分钟过后,傅深酒朝病房门口瞄了一眼,然后下了床。   习惯性地将病房扫视了一圈,确定并没有自己的东西后,她这才悠然而镇定地朝房门口走去。   将房门拧开之后,傅深酒还是顿了下,探出头去朝外面看了看。   按着记忆朝有出口的那一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心下定了定,傅深酒挺直脊背,迈着步子就出了门。   然而没走两步,就走不动了。   因为……她的腰,被什么给勾住了。   ……!!   苏锦程勿地低头,看见腰上横着的那条手臂时,铮亮的瞳仁紧缩了缩。   咽了咽口水,傅深酒与后面的男人就那么僵持着。   她刚才……怎么就只看了一边走廊呢?   太……失算。   没容得她想太多,薄书砚坚实的胸膛已然贴上她的脊背,然后勾着她的腰肢迫使她整个人面向了病房的门。   薄书砚面色沉沉,一语不发地用身体顶着她,将她抵进了病房,直到到达病床边,才停住脚步,松开了束在她腰上的手臂。   “薄书砚,我真的不想住……”傅深酒转过身跟薄书砚说话,然而视线与他相接的时候,被他严肃凛然的神情一震,便生生地咽下了最后几个字。   薄书砚冷然眯着她,抬了抬下颌,示意她自己乖乖地回到病床上躺着。   自己想逃走,却被抓了个现行。再加上她心里也知道薄书砚此时是为了她好,所以也说不出难听亦或是绝情的话来,在年长护士忍俊不禁的神情中,傅深酒悻悻地缩到病床上去了。   薄书砚却还不走,沉眸盯着她。   她避不开薄书砚的视线,只得保证,“我真的不会再走了。”   “你最好说话算话。”薄书砚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这么一句话,语气自然是不好的。   “……”傅深酒全程的关注点都在门口那年长护士促狭的笑意上,听见薄书砚这句话,更加羞恼,干脆故作镇定地躺下,侧身朝窗户的一边睡着,不再动了。   薄书砚看着她缩着的背影,眉角眼梢终是溢出一抹柔软与无奈来,深看了她一眼后这才再次抬步,往门外走去,带上了门。   听见脚步声渐远去,傅深酒轻叹了口气。   ---题外话---在此感谢:(何妫)妫妫的荷包!(lisajane1975)的1张月票!爱你们(づ ̄3 ̄)づ╭?~!!   PS:今天更新完毕。明天万更。 ☆、133.133深酒莞尔,语气温软:对啊,我居然…没死。(万更)   薄书砚看着她缩着的背影,眼角眉梢终是溢出一抹柔软来,深看了她一眼后这才再次抬步,往门外走去,并带上了门。   听见脚步声远去,傅深酒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不愿意住院,一来是自己没那么娇贵,二来也是担心被薄渊爵接到薄家老宅去的薄景梵和恋恋撄。   虽然薄景梵对薄家老宅以及里面住的人都已经熟悉,但恋恋不同。   况且,如今她和薄渊爵的关系处境,再让薄景梵和恋恋留在那儿,实在……   没有继续想下去,傅深酒起身下了床,穿了鞋子后就往病房门走去。   她得找人借一部手机,给薄家老宅的老太太打个电话,确认薄景梵和恋恋的情况。   由于心不在焉,她刚刚推开门、进入到走廊,就与一架病床撞在了一起。   “唔……”腿上传来的钝痛让傅深酒弯了身子、忍不住低哼了声,下意识地抓住病床才没有让自己被撞退出去偿。   然而她也只是顿了那么一瞬,她就一边道歉一边想要快速退让开。   “对不起对不……”   在病床上那个女人满是血污的脸赫然刺入瞳眸时,傅深酒的声音戛然而止。   捏在病床上的五指陡然一紧后,傅深酒被骇得往后退得贴在了走廊的墙壁上,一颗心因为刚才所见所带来的惊惧才狂跳起来。   她刚才出来,是堪堪与病床的床头相撞在一起的,所以她当时视线晃过时,那个女人苍白又印着数道血污的脸正在她视线的正下方,画面太过清晰,她甚至闻见了那个女人身上的腥浓的血味。   见傅深酒自己让开了,推着病床的医生护士们也不再管她、快速地调转了病床的方位,又急切往前推进。   救人、定要分秒必争。   傅深酒扶着墙壁站了好一会儿才从刚才那可怖的画面中平复下来,抬步想要往另一边走。   但,她走了两步,就突然顿住了步子,愣了那么一两秒后蓦地就转身朝那病床追了过去。   在急救病床堪堪要被推进手术室之前,傅深酒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   她的面孔,不是与纪深黛相似。   她,分明就是纪深黛啊。   心下惊了惊,傅深酒向前猛走几步,随手抓住了一个医生的手。   “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嗓音里,有傅深酒控制不住的颤抖。   “车祸!”丢下这两个字,医生急迫地甩开傅深酒的手臂,钻进了手术室。   车祸?   傅深酒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医生刚才说的那两个字,顿觉身体有些疲软,便靠着墙壁站着,只想静静地守在手术室外。   尽管与纪深黛只有过一面之缘,但人命关天,傅深酒一颗心越揪越紧。   “傅……傅深酒?”   心神不定的傅深酒听到这声音,面色微茫地抬起头。   在看到不远处那女人的面孔时,她原本就没什么光彩的一双水眸,更加黯淡。   女人原本只看了个侧颜还不确定,这下傅深酒抬眸看她,她立时便确定了。   因为觉得太不可思议,女人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才踩着高跟鞋朝傅深酒走来。   “你真是傅深酒?”女人的声音都尖利起来。   傅深酒垂了垂眼睫,在心下叹息了声。   遇到故人了呢。   但怎么办呢,她不但不觉得惊喜,还有点厌烦……   抿了抿唇,傅深酒站直身体,想要绕过她,离开。   但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却被对方攥住了手臂。   指尖掐进掌心,傅深酒依旧没吭声,只侧首转眸、表情淡然地看着对方。   那女人退了一步,却没有放开傅深酒的手臂。   她又将傅深酒看了良久,突然嗤笑,“你居然没死?”   雁城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死了。   而你,居然…没死。   还活着。   傅深酒牵出一抹笑,语气温软,“对啊,我居然……没死。”   话音一落,女人捏在她手臂上的五指骤然一紧。   明明她之前已经在心里认定眼前的人就是傅深酒,但现下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又得到傅深酒的亲口确认,却完全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是失望?   还是恨?   傅深酒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数敛进眸中,本就弯着的唇角、弧度愈发地深了。   原本她还想在这里等纪深黛的消息,不过现下这个女人来了,她是待不下去了。   扬开女人的钳制,傅深酒笑,“抱歉,失陪了。”   女人呲着眼眶,定定地盯着傅深酒离开的身影,直到手术室里有医生出来确认她的身份,她才移开视线。   ……   傅深酒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屋子里站了好些人。   居然还有……身穿制服的警察。   长睫颤了颤,傅深酒退了一步又看了眼病房门上的房号,等她确认自己没走错再将视线移到病房内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已经转到她身上。   而薄书砚垂首站在病床前,是唯一一个没有侧身过来看她的。   “傅小姐!”一名年轻男医生眼中闪过光亮,快到走到傅深酒面前,自然而然抬手圈在她肩上,将她往前带了两步。   陌生男人的手臂刚圈上肩围的那一刻,傅深酒的脊背就僵了僵,在她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身侧的男医生突然就闷哼了声,抱着手臂往旁边退了几步。   傅深酒茫然抬眸去看的时候,就撞上薄书砚染怒的森寒眸光,他用来卸男医生手臂的那只手正往身侧收回。   而薄书砚的动作太快,一旁站着的几个警察都愣着,一时没反应过来。   年轻男医生抱着手臂,满头是汗地对着几个警察嘶吼,“愣着干什么!上啊!”   几个警察被他一吼,都条件反射地往薄书砚拥去,但刚刚要近薄书砚的身,薄书砚只侧首扫了他们一眼,动作一缓下来的时候,气势也就跟着走了下坡路。   一时间,没人敢再动。   “一群废物!”年轻男医生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就算他没有对年轻女子下药,现在他动手袭医,也给够你们理由动他了!”   几个警察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个身材干瘦的警察这才走到那年轻医生身边,压低声音道,“严公子,不是我们怕事,我们也是怕给严局长惹麻烦。”   顿了下,他将声音压得更低,“严公子你报警抓谁不好,偏偏是他!您年轻可能暂时还不知道这位,但严局长肯定知道……就这位,咱们得罪不起呐。”   严姓公子盯了眼干瘦警察,还想再说什么,病房外突然又进来一个体格强壮的警察。   病房内的其他几个警察见他出现,都恭敬地称他为韩副局。   韩副局将病房扫视了一圈后,快步走到薄书砚面前停住,弯腰赔笑道,“误会!都是误会!严公子年纪小不懂事,我代替严局长跟您赔个不是,多有得罪的地方还万望薄三公子海涵。”   韩副局资历很深,他这一开口,其他几个警察都面面相觑,都默默往后边退了几步。   薄书砚从一脸茫然的傅深酒身上收走视线,慢条斯理地投放到说话的韩副局身上,扯唇笑了笑,“那麻烦你代我向严局长问声好。”   韩副局的表情僵了僵,过了一会儿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一定一定!”   顿了顿,见薄书砚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他沉吟了下,“那……我这就带人撤出去,不打扰薄三公子的清静了。”   说完,他厉眼朝另外几个警察使了个眼色,那几个警察立马就去扶了不甘心却不再吭声的严姓公子,快步出了病房。   “那我也先告辞了。”韩副局朝薄书砚弯了弯要,转身就要退出去。   薄书砚突然抬眸,单勾唇角,“我还有一句话,要劳烦韩副局替我转达给严局长。”   韩副局这次连脊背都僵了僵,但也只得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薄书砚默了下才再度开口,“他日有空,我定当登门拜访,亲自拜谢严局长当年……恩情。”   “……”听到这句话,韩副局整张脸都暗了几度。   他是严正厚身边的老人,当然知道薄书砚所说的恩情是什么。   那一年,雁城世家薄家的大公子薄衍初被人推下游艇又被及时救起后、一直昏迷不醒、被养在医院。   本以为事情会就这么过去,但没有。   薄衍初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后,突然有了醒转的迹象。然而在医生公布这个喜讯的当天晚上,薄衍初就意外失踪。   后来立刻就有传言出来,分为两种说法,一种认为他被薄家转移到国外的医院去治疗了,一种则认为是薄家的三公子为了争继承权将其害死并抛·尸了。   再后来,第二种说法得到了证实。   当时,在雁城任职的严正厚在薄青繁的施压下,凭着一段并不确切的视频资料和几个人的口供当证据,将那年刚满18岁的薄书砚当作元凶,投进了监狱,但又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也仅仅是将他关着。这一关,就是一年。   当时,薄书砚为了争继承人位置、年纪轻轻就谋害兄长的传闻甚嚣尘上,连薄青繁都对他这个儿子心灰意冷、不闻不问,严正厚是久居官位的人,自然深谙其中门道,在那一年里没少让薄书砚吃苦头。   哪知道,一年后,霍家大儿子霍靳商以自杀相逼,使得霍家当时的当家人不得不用了点办法将薄书砚给弄了出来,送到了国外。   虽然韩副局并不清楚那件事情的真实内幕,但他也大概知道,那是严正厚和薄青繁的肮·脏·交·易。   莫欺少年穷。   谁能想到,薄书砚如今……站在这了这样的高度。   而他韩副局,虽未直接参与其中,但凭着薄书砚现在的实力,若要追究起来,他也……逃不掉。   思绪纷乱,韩副局僵硬地朝薄书砚笑了下,就转身走了。   傅深酒眼见被称作韩副局的男人消失在病房门口,瞟了一眼薄书砚的神色后,这才缓步走过去,将病房门关了。   再回来的时候,薄书砚已经摸出一根烟含在唇间,垂首静默地站着,眉宇紧锁,似乎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持的痛苦回忆中。   傅深酒只站在一边,并未出声打扰。   很久过后,薄书砚才抬手将唇间那支并未点燃的香烟摘下,看了傅深酒一眼后站起身,径直往门的方向而去。   傅深酒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在他的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还是开了口,“刚才那些警察,为什么找到你?”   “你不是说过,对我的私事一点都不感兴趣?”薄书砚背对着她,嗓音微哑。   傅深酒怔了怔,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自己在什么时候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四年前……?   瞳仁缩了缩,傅深酒抿唇,“我刚才听到说下药的事情,我怕警察对你有误会……”   傅深酒咬了半边唇瓣儿,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了,按照方才的情境,就算薄书砚当着警察的面卸了人家医生胳膊,警察还得跟他赔笑……   什么世道。   “傅深酒,你也是成年人了。”薄书砚突然转过身,敛眸盯着她,“在别的男人面前,怎么连点最基本的警戒心都没有?”   不意他突然说这个,傅深酒下意识地就觉得他是在说‘她被薄渊爵下药’这件事情。   所以她错开视线,没有接话。   但其实,薄书砚对‘严姓公子圈傅深酒的肩、而傅深酒竟没有反抗’这件事更加介怀。   见傅深酒不吭声,薄书砚将指间夹着的那只烟又塞进嘴里,用唇片儿咬了下后又再次摘下。郁燥的情绪很明显。   “傅深酒,说话。”   傅深酒不知道说什么。   若是今天薄书砚没有出现在民政局,那么她可能已经和薄渊爵成了法律上的夫妻,她并不想这样。所以薄书砚其实是间接帮了她的。   再则,她之前也听那些护士说起过,是薄书砚将昏迷的她送到了医院……这是直接对她施了恩惠。   无论薄书砚是出于何种原因这样对待她这个前妻,她今天,终归是欠了他的。   在英国的三年多和在Q市的大半年,这期间她经历了很多磨难,体会最深刻的一个道理就是:没有人天生就有义务要对你好。对你好的人,你要知道感恩。   时隔四年,已经过分冷静通达的傅深酒清楚地知道,就今天的事情来说,她应该是对薄书砚感恩的。   但感恩,不等于爱。   和平相处,也不意味着要重新在一起。   但最起码,她现在不想跟薄书砚进行任何不愉快的对话。   然,她长久的沉默并没有换来预期的和平效果。   “所以说,你宁愿让陌生男人碰你,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薄书砚垂眸把玩着那根香烟,模样散漫慵淡,但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情绪却并不是这样。   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傅深酒苍白的唇片儿抿了抿,终究是没忍住,笑说,“不要把你的负面情绪发泄在我身上,好吗?”   刚才那个韩副局离开以后,她清楚地知道薄书砚的情绪突然陷入过低潮。   凤眸眯出危险而森烈的弧度,薄书砚深邃凛朗的五官间尽是带着戾气的嘲弄。   他问她,“你认为我是在你身上发泄负面情绪?”   傅深酒吐了口气,决定不再继续刺激他。   “傅深酒,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嗯?”薄书砚勾唇,寡漠地一笑的时候,牵动了被薄渊爵踢伤了的位置,引得他蹙了眉。   “哦。”默了下,薄书砚拉长语气,语气慵淡地继续,“你前几天似乎说过,我四年前不愿意签字离婚和现在对你……死缠烂打,不过是因为我那高高在上的颜面和自尊心被伤害了,所以要报复。”   尽管他用如此低沉缓慢的语调在跟她说话,但那股锥心刺骨的森寒气息自他周身透发出来,氤氲成狠绝暴戾的气氛、将傅深酒严丝合缝地笼罩着。   薄书砚顿了下,语气更缓,森寒更甚,像是在问她,又好像不是。   他说,“那么,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在你看来,大概也不过是因为自尊心在作祟,看不得自己曾经的女人落难,所以才出手。”   不知道是被他话里的哪几个字触动了,傅深酒的眼尾轻跳了跳,心里涌上一股子莫名的酸楚。   她侧过身的时候也偏过头,将缥缈的视线投放到了窗外。   啪嗒一声轻响,淡蓝色火苗蹿起的时候,薄书砚垂首,终于将那根烟点燃了。   良久过后,傅深酒轻摇了摇头,唇瓣儿动了动,呢喃般说了三个字:不是的……   但,当她整理好思绪转向病房门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薄书砚的身影。   心里空了空,傅深酒在下一瞬兀自牵唇。   这样,也好。   ……   长庆酒店,作为特助的祁宣正单手插袋靠在大厅侧边的柜台上,一个身材妖娆的外国女人双手圈着他的脖子,用身体的最前端蹭了蹭他后又快速退开。   祁宣的桃花眼眯了眯,搭在台上的那只手蓦然就勾住了她的腰支、往怀中一扣时,微抬了抬自己的下颌。   那外国女人曲起右月退,两月退的内侧关节擦了擦后,圈在他脖子上的右手顺着他的衣领滑到前面,用指尖捏住了他的领带,笑。   祁宣落在她要上的手微微下滑了些,食指轻按了按她时,一双桃花眼眯得更深。   外国美女曲起的右腿动了动,挤进了祁宣,然后突然风晴地凑近他,却并不继续下一步动作。   两人的唇片儿将触未触……旖旎爱昧。   薄书砚从酒店门口进来,不知怎么,一眼就看见了祁宣。   祁宣却没看见他,一脸迷醉地继续着。   薄书砚往常是不管祁宣这档子事的,但今天他看着这一幕,竟莫名觉得有些窝火。   尽管他面色一如平常那般寡漠,但他紧敛的凤眸和顿住不再前行的步子,都在彰显他的不悦。   走在后面的约翰以手握拳挡在唇边咳咳了两声。   但……祁宣没听见,还……口勿上了!   约翰也没时间咳了,直接叫了祁宣的名字。   祁宣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瞥了眼约翰后在那外国女人腰上轻拍了拍,这才情不甘意不愿的走过来。   而这时,他终于看清了薄某人那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神情。   清了清喉咙,祁宣绕到约翰的一边,用肩撞了撞约翰,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   约翰耸了耸肩。   祁宣还准备再问,突然发现薄书砚睨了他一眼,所有的话顿时就被吓了回去,只得咧嘴一笑,“薄老大~~”   薄书砚早已收回视线,走出去了好几步。   “这……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祁宣一脸无辜地看着约翰,“最近他这阴阳怪气的脾气见长啊!”   约翰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按着祁宣的肩就将他往前推,“回去。”   祁宣恋恋不舍地朝外国女人站着的方向看了眼,那外国女人遥遥地给了他一个飞吻,祁宣勾了勾唇,脸色这才好一点。   “约翰,你说说你们国家的这些妹子,怎么就这么勾人呢?”   ……   直到进入套房,碍着薄书砚在场,祁宣的话匣子才关住,眼看着约翰进了书房,他便默默地给薄书砚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扯了领带就往浴室去,“老大,我先去洗澡,有事儿你叫我一声。”   薄书砚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就想起了祁宣平日里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的那些零碎片段。   同样是男人,薄书砚生平第一次在这方面生出挫败感。   将一杯水喝得见底,薄书砚松了松颈上的领带,起身往浴室走去。   浴室的门是推拉的,并没有锁,薄书砚随手一推,就将门推开了。   已经脱得啥都没的祁宣、一只脚踩在浴缸上、正背对着门站着,在给浴缸放水。   一开始,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感觉到一股嗖嗖的凉风从背后吹过来的时候,他才悠悠地转过身来看……   “我……擦……!”祁宣身子一躬将某部位加了加紧,意识到姿势难看后慌忙转过身去扯浴巾。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祁宣好不容易将自己裹得过分严实了,这才呲着眼眶去看门口的男人。   彼时,薄书砚双手闲适地插在口袋,笔直地站在浴室门中间,但……祁宣怎么觉得,他神情间带着那么点嫌弃呢?   咳咳了两声,缓解了下尴尬,祁宣开口,“老大,想洗鸳鸯浴?”   薄书砚的眉尾不可控地轻抽了抽,虽移开了视线,但……就是不走。   祁宣自认为玲珑剔透七窍全通,在这种时候也有点茫然了。   “薄书砚?”有一尊雕像杵在门口,祁宣啥也做不了,只得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薄书砚眯眸看了他一眼,唇片儿动了动,还是……没开口。   祁宣抓了抓头发,想发飙又不敢。   “在我的记忆里……”薄书砚的声音压低得很刻意,所以有些微哑,“你似乎很了解女人?”   闻言,祁宣表情惊悚地看着薄书砚。   薄书砚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雕像,问这种问题是要闹哪样?!   愣了好半晌,他才惊疑地伸出手去,想要去摸一摸薄书砚的额头,看是不是发烫。但他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薄书砚一个淡淡的扫视给吓退了回去。   “等一下!”祁宣举起双手,在浴室里转了一圈,勉强消化掉薄书砚刚才的话。   他叉着腰想了下,桃花眼亮了亮,偏头很欠揍地问薄书砚,“和嫂子吵架了?”   凤眸突地眯了眯,在薄书砚抬眸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然蹦出了好几步远。   薄书砚倒没怎样,只是静待着他的下文。   祁宣从未见过薄书砚求人,于是拿捏了下,道,“老大,不如等我洗完澡,我再慢慢和你说?”   他本意也就是想挑衅一下薄书砚的权威,开个玩笑气气他。哪知道,薄书砚只沉默了下,居然……答应了!还……还替他将浴室门关上了!   祁宣的脊椎骨都打了个寒颤,匆匆忙忙洗了澡,就赶紧出去“伺候”了。   ……   那天,薄书砚离开以后,傅深酒并没有住院,也立即离开了。   本想直接去薄家老宅接薄景梵和恋恋,但她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先回家。   却不曾想,薄景梵和恋恋早已被送回家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薄渊爵亲自去老宅接了他俩,连同她那天落在民政局的包包一起送回到她的小公寓的。   当时心里也有过很多感慨,但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又遇到了故人,傅深酒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趁着那有空,按照恋恋妈妈给的地址和钥匙,去别墅里转了一圈。   说是别墅,其实就是Q市云渡区中心位置的一个小区里的洋房。   傅深酒转了一圈,按照已有的信息找到了那套位于一楼的、带着小花园的洋房。   小花园的铁门紧闭,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小花园里的花草是经过精心修整的。   那封信上也说,这套洋房每天都会有人过来打扫。   在大门口站了良久,傅深酒才拿出钥匙,穿过小花园进入房间内部,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客厅的时候,她整个人有些恍然。   三年前,Q市还不是旅游城市,很多地方都才刚刚开始开发。而这套房所在的小区在当时其实并不是一个好位置,所以房价较低。但饶是如此,同样心灰意冷的两个女人本想各自买一套房子,可最后迫于金钱压力合力才买起了这一套。   只不过当时傅深酒在英国不得脱身,所以她并没有参与看房、购房和装修的过程。   后来她执意回到Q市,阴差阳错也没有住进这套房子。   今天,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恋恋妈妈把它打理得很好。只是,她自己却不在。   敛了敛心神,傅深酒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才略显匆忙地出了门,坐车往幼儿园去了。   好在,洋房所在的位置离幼儿园倒是比她租住的小公寓更近,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幼儿园门口。   她还没下车,一眼就看到了掩在一对家长中间、那个格外出挑的男人。   彼时,苏老师正牵着梵梵和恋恋站在他面前,仰头跟他说着什么。   想起那天在医院两人不欢而散的场景,傅深酒敛了敛眸,付了车资后慢吞吞地朝那边走过去。   她实在不想再跟他起任何冲突,累。   好在一直在往马路边望的薄景梵率先发现了傅深酒,一双圆圆的眼睛亮了亮后,他仰头跟苏老师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去牵过恋恋的手,朝傅深酒跑过来。   苏老师和薄书砚也同时将视线移了过来。   傅深酒满眼都是两个小家伙,隔着老远的距离就蹲下身子,朝他们展开了手臂。   恋恋大叫了一声“酒娘”,肉球似地砸进傅深酒怀里,梵梵虽然难掩眉眼间的喜悦,但仍是只酷酷地圈了圈傅深酒的脖子,就站直了身体。   傅深酒在两个小家伙脸上亲了亲,这才一手牵着一个,站起身来。   苏老师恰好走到她面前,深看了她一眼后,又别具深意地朝她笑了笑。   傅深酒抿抿唇,“苏老师,今天一天又麻烦你了,我就先带两个小家伙回去了。”   “哎哟,傅小姐,你真是好福气啊。”苏老师突然这么说了句,说完还朝不远处站着的薄书砚看了看。   傅深酒没发现苏老师已经是叫她“傅小姐”,而不是“苏小姐。   只弯唇笑了笑,对苏老师这句莫名的话未作出回应,傅深酒弯身让两个小家伙跟苏老师说了再见,便要牵着人走。   可走了好一段距离,两个小家伙、特别是恋恋,一反常态,默不吭声。   傅深酒只得蹲下身,将两个小家伙拢到怀里,柔声问,“怎么了,瞧你俩的小脸儿皱得!”   恋恋揪着鼻尖儿看了眼薄景梵,薄景梵撇开视线,耳根微红了红。   恋恋也不说话,拿小肉手去捏傅深酒的耳垂,只是一张小嘴儿嘟得老高。   铮亮的瞳仁转了转,傅深酒挑挑眉,毅然站起身,“既然你们不愿说,那我也不勉强你们,咱们回家吧。”   “呜……”一听这话,恋恋噘着嘴就要哭。   薄景梵忙扯了扯傅深酒的手,糯糯的小奶音里藏了丝急迫,“妈,恋恋她…她舍不得他。”   她舍不得他?   傅深酒重新蹲下身子,瞥了眼正在偷瞄她的恋恋后,将视线落在薄景梵脸上,“梵梵说说看,恋恋舍不得谁?”   薄景梵抬起略略有些肥的小手抓了抓自己发红的耳朵,“假装看了好一会风景”也没等到恋恋开口,只得故作出无奈的模样,指了指不知何时已经跟上来的薄书砚。   傅深酒和恋恋同时转眸去看,傅深酒的眸光顿了顿,恋恋却是蓦地转过肥肥的小身子,张开双臂朝薄书砚飞跑过去。   “叔叔,我要吃蛋糕!我要吃冰淇淋,我还要吃泡泡糖!”恋恋太矮了,只能抱着薄书砚的小腿,仰头时后脑勺都贴着背了、才勉强看见了薄书砚的脸。   饶是薄书砚那样性格淡漠的男人,在看到恋恋这样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时,神色也不自觉地软了软。   他蹲下身,任由这个喜欢为他牵线搭桥的小姑娘往自己身上爬。   但他的眸光,只在恋恋身上停顿了短暂的一会儿,就移到了傅深酒身边的薄景梵身上。   薄书砚起身,抱着恋恋走到薄景梵身侧时停下,重新蹲了下去。   唇片儿动了动,薄书砚在自己儿子面前反倒有些不自然,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梵梵,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东西?”   薄景梵挪了挪步子,攥着傅深酒的衣袖,酷酷地摇了摇头。   薄书砚的神色黯了黯。   他连哄女人都不擅长,更别说对着自己那缺失了四年父爱的儿子。   气氛有一瞬的僵持。   薄书砚心头趟过郁燥,视线一晃的时候看见自己怀中津津有味地啃手指的恋恋。   凤眸闪了闪,薄书砚落在恋恋小肥腰上的那只手的大拇指动了动,用了点力道按了按恋恋。   恋恋茫然地转头看了眼薄书砚,薄书砚朝她使了个眼色。   “梵梵哥哥,你陪我去嘛!”恋恋只愣了一下,就从薄书砚腿上滑下去,踮着脚尖去搂薄景梵的脖子,又是撒娇又是闹的。   薄景梵吸了吸鼻子,偷偷地瞄了眼薄书砚后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好了,哥哥答应陪你去就是了。”   “…”方才将薄书砚和恋恋之间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的傅深酒,在那一刻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薄书砚这个男人,在商场上尔虞我诈惯了,利用起小孩子来也是相当地得心应手嘛!   看着两个小家伙心甘情愿地被薄书砚牵走,傅深酒只得跟了上去。   薄书砚将两个小家伙分别安置进刚配备的儿童座椅后,瞥了眼后面就快走过来的傅深酒,单勾了唇角,自己也上了车。   在傅深酒准备上车的前一瞬,薄书砚已经将车门拉上了一半。   傅深酒…也是有些懵。   而薄书砚寡淡地瞥了眼傅深酒僵住的上车动作,淡淡道,“怎么?傅小姐又突然愿意靠近我了?”   “………”傅深酒。   ---题外话---在此感谢:(18661886299)的5颗钻石,4朵花花!!(づ ̄3 ̄)づ╭?~爱你一万年!   PS:今天更新完毕!我能弱弱地求一张月票吗?我现在前台的月票数是64…可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数字……泪目。 ☆、134.134这是…他第一次抱自己的儿子。(1/1更,6000+)   在傅深酒准备上车的前一瞬,薄书砚已经将车门拉上了一半。   傅深酒……也是有些懵。   而薄书砚寡淡地瞥了眼傅深酒僵住的上车动作,淡淡道,“怎么?傅小姐又突然愿意靠近我了?”   “……”傅深酒。   薄书砚这是什么意思?   没打算让她上车偿?   还有什么叫“突然又愿意靠近他了?”   啧。   这个男人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眼尾控制不住地轻抽了抽,傅深酒白皙干净的脸蛋儿上迅速闪过一抹微红,不知是因为羞、还是因为恼。   她抿了抿唇,长睫狠颤后就本能地想要将手缩回去。   薄书砚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敛进眸底,毫不自知地勾了唇角。   眼看她准备将原本拿来开车门的那只手缩回去的时候,他倏然抬臂,将她的手腕捉住了,捏得很紧。   那一瞬,他能明显感觉到傅深酒因惊讶和意外而传达到身体上的那股微微颤栗。她的指尖都颤了颤,指端因为这个动作在他手腕处带出一串微刺皮肤的电流,直蹿进他的心里去。   于是,捏在掌心的小手那软腻柔滑的触感,就已经让薄书砚的眸色变深。   他将她捏得更紧后,这才对上她微恼的眸光。   “薄总!”傅深酒的恼多过于被拒上车的尴尬,碍于两个孩子和Kevin的在场而刻意压着语气。   “恩,在。”薄书砚的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下,看着傅深酒的小脸儿思绪有些飘。   “……”他这样一本正经的回答,反倒让傅深酒一时忘了刚才要说什么,只愣愣地看着他。   薄书砚单勾了唇角,然后倾身下了车。   傅深酒因为他的动作,顺势往后退了两步,但仍旧没能将自己的手挣脱开。   而彼时已经下车的薄书砚绕到她身侧,另一只手也圈上了傅深酒的腰支。   傅深酒的身体像是被猛然烫了一般,绷直后就要躲开。   “非要我在孩子面前对你做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你才肯乖?”薄书砚垂颈,附在她耳边,嗓音微哑。   傅深酒的神情僵了僵,转眸就去看车里的两个小家伙。   恋恋一脸懵懂,可薄景梵的两只大眼睛鼓得圆圆的,抿着小薄唇直勾勾地盯着两人。那模样,蓄势待发似得。   傅深酒弯唇朝他笑了笑,心底趟过一抹暖意。   薄景梵明显地松了口气,但仍还是警惕地盯着薄书砚。   “薄书砚,你若不想你儿子不高兴的话,你最好快点放开我。”傅深酒的语气很淡,藏着点小傲娇。   “……”薄书砚将傅深酒的话咀嚼,这才转眸去看车里的薄景梵。   薄景梵见他看自己,圆圆的眼睛轻眯了下,薄薄的小唇片儿抿的更紧。   只要不是傻的,都看得出来他那表情是什么意思。连前座的Kevin都看出来了。   舌尖抵了抵唇瓣儿,薄书砚的笑有点苦涩。   傅深酒挑了挑眉,然后趁势从薄书砚怀中挣脱出来。   薄书砚有点惆怅地默了下,倾身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用带了点忧郁的眼神示意傅深酒上车。   傅深酒轻捏着自己的手腕,也不知没看见还是怎么的,就是站在那儿不动。   薄书砚敛了眸,压着性子叫了声,“傅深酒,上车。”   从最开始,傅深酒就不太愿意薄书砚把两个孩子带走,现在薄书砚这么反复无常地一搞,她的气性儿也上来了,干脆绕过薄书砚到两个孩子面前。   “恋恋,我知道一家蛋糕店的蛋糕特别好吃,我带你和梵梵一起去吃好不好?”傅深酒柔声和恋恋商量。   一听到这话,薄书砚的脸色登时就暗了一层。   亲眼见证了薄书砚作死全过程的Kevin,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旁的四个人听到笑声,同时将目光递了过去。   只不过,薄书砚的视线里藏了淬了玄冰的暗箭。   Kevin立马闭了嘴,缩到驾驶座里,动也不再动了。   没容得傅深酒多说,薄书砚倾身,直接捉了傅深酒的手臂,将她塞进副驾驶座了。   然后他快步绕到驾驶座,就那么静静地看了Kevin一眼,Kevin就立马从驾驶座上“滚”了下来。   薄书砚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然后汇入车流。   Kevin眼看着车子在视线里消失,这才垂头丧气地拦了一辆出租车。   ……   考虑到孩子爱吃甜品,薄书砚直接将车子开到了一家Q市比较出名的西餐厅。   车子在露天停车场停下后,薄书砚率先下了车,将两个小家伙从安全座椅里抱了出来。   恋恋刚一落地,就黏在了傅深酒身上。   “酒娘,抱我。”   傅深酒矮身将恋恋搂进怀中,并没有将她立刻抱起,而是转眸抱歉地看着薄景梵。   “妈,你抱恋恋吧,我自己走。”薄景梵走近傅深酒,轻轻地摸了下恋恋的脑袋。   看得出来,薄景梵是把恋恋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在对待。   傅深酒抬手将薄景梵搂进怀中拍了拍,欣慰又有些心酸,“梵梵,谢谢你。”   薄景梵浓黑的睫毛颤了颤,肥肥的小手学着傅深酒的样子,也在她背上轻拍了拍。   薄书砚站在五步以外的地方,静默地看着那相拥在一起的三个人。彼时已经接近傍晚,Q市的斜阳将薄书砚的身影拉得过分萧条了。   缩在傅深酒怀里的恋恋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然后从傅深酒怀里褪出来,严肃地牵过薄景梵的小手,将他拉到薄书砚面前。   薄景梵的小脸上闪过不自在,但还是由着恋恋拉着自己。   依旧是将后脑勺都仰得贴着背了,恋恋才看见薄书砚的脸。   她抬起小肥手,掌心朝上,五根手指紧并在一起后、朝掌心卷了卷。   薄书砚敛了敛眸,懂了她的意思后蹲下了身。   恋恋一手牵着薄景梵,一手搭上薄书砚的肩,踮着脚尖凑在他耳边,悄悄道,“叔叔,我把梵梵哥哥带过来给你抱,你可不可以多给我买一个冰淇淋?”   挑了挑眉,薄书砚的视线深深地掠过耳根子已经泛红的薄景梵,这才侧首去看身旁的小姑娘,然后勾着唇角点了点头。   恋恋眸眼一亮,然后毅然决然地将梵梵的手塞进了薄书砚的大掌间。   一大一小两只手堪堪触到一起,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神色都倏然变了变。   将视线别扭地撇在一边的薄景梵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缩走了。   那软软绵绵的小手明明进到自己的掌心之间,薄书砚却没有捉住,反应过来五指骤然捏紧,心脏因为刺痛而狠缩了下。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傅深酒快步走过来,本想将梵梵拉到自己身边,但最后她没有,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   薄景梵在薄书砚面前默默站了会儿,见薄书砚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后,就转身走到傅深酒身边,捏着傅深酒的衣摆,默不作声地站着。   傅深酒看了眼薄书砚,蹲下身,在梵梵额上亲了亲,“梵梵。”   薄景梵吸了吸鼻子,眼圈里竟然有了水花。   傅深酒对这孩子的情绪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轻声哄他。   ……   在西餐厅的一顿饭,除了恋恋吃东西的吧唧声,就只有傅深酒照顾两个孩子吃东西的叮嘱声。   薄书砚全程都没有动筷。   他的视线,有时候落在忙得自己都没时间吃东西的傅深酒身上,有时落在自己……儿子身上。   四年的时光,他已经离他们太远。   他想融入,却不得其法。   ……   一顿饭吃到尾声,傅深酒看着两个终于吃完了的小家伙,长舒了口气。   “酒娘,我想尿尿。”恋恋展开十个手指头,皱着小眉头看着上面黏乎乎的奶油,嘟嘴,“我还想洗手。”   正拿起筷子准备吃几口的傅深酒只得重新放下筷子,抱起恋恋后问薄景梵,“梵梵,要跟妈妈一起去吗?”   薄景梵略略嫌弃地拒绝,“我才不要去女厕所。”   “……”傅深酒挑了挑眉,正准备说什么,餐桌对面一直很安静的薄书砚主动开了口,“你带恋恋去,我守着梵梵。”   傅深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薄景梵。   薄景梵的视线飘了飘,小声道,“我就坐在椅子上等你们。”   傅深酒这才转向薄书砚,“薄总,那麻烦你帮我看着梵梵。”   这话说出口,怎么听都有些别扭。毕竟,薄书砚是薄景梵的……亲生父亲。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傅深酒又嘱咐了薄景梵两句,这才抱着恋恋去了洗手间。   餐桌上陡然剩下薄书砚和薄景梵两个人,安静又微妙。   而旁边餐桌上,一个与梵梵年岁相仿的小男孩儿,正踩在自己爸爸的双腿上,把爸爸的脑袋当作模型玩具汽车的跑道,玩儿的正嗨。   薄景梵将视线从那桌收回来,小脸儿上是太过明显的黯然。   薄书砚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喉结苦涩滑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梵梵,你喜欢汽车?”   薄景梵十个手指头搅在一起,无声地摇了摇头。   薄书砚动了动唇片儿,看着自己对面的这个缩小版的自己,突然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薄书砚没有得到过母爱,没有得到过父爱,不知道父母与孩子之间的相处模式应该是怎样的。所以在面对薄景梵的时候,他无措到笨拙。   面对薄书砚的再度沉默,薄景梵掀起眼皮儿偷偷瞄了薄书砚好几眼后,终于有些失落地撇开了视线。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薄书砚抱着恋恋回来。   ……   一顿饭吃完,再驱车回到傅深酒所住的小区门口,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   在回程的车上,恋恋和薄景梵都睡着了。   傅深酒为难地看了眼后座的两个小家伙,实在不忍心叫醒他们,只得转向薄书砚。   “薄总,能帮我抱一个么?”傅深酒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有了之前“关车门”那般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经验在先,薄书砚立马就点了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傅深酒垂了垂眼睫,拖延了两秒才慢悠悠地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果然,薄书砚绕过车头,毫不犹豫地拉开了薄景梵所在那边的车门。   傅深酒从后视镜里瞥了男人一眼,心里滋味复杂。   虽然她自己不希望跟薄书砚再有过多交集,但她不想薄景梵跟自己的生父有隔阂……   她原本以为,有其他的男人能够代替薄书砚的位置,给薄景梵一样的爱宠。   但饶是薄渊爵对薄景梵那般爱护,有些东西终归是不一样的。   正是通过薄渊爵、傅深酒才明白,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和血脉相连的父亲、终归是有本质上的不同。   因为傅至庭的关系,傅深酒缺失了很多的“父爱”,她知道那其中的滋味,所以她不愿意她的梵梵……走她的旧路。   她的梵梵已经出生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她就得尽力弥补,哪怕是……   后座的嘟哝声,让傅深酒恍然回神。   傅深酒侧身去看,就看到伸着双手、眉头紧锁却一脸无措的薄书砚。   而他手边的梵梵虽然还没醒,但一张小脸儿皱着……   傅深酒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另一边,动作娴熟地解开安全扣,然后一手穿到恋恋一双小肥腿下面,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小脖子,轻轻一捞,就将恋恋稳稳妥妥地捞进了自己怀中。   薄书砚回想了下自己刚才去抱薄景梵的姿势,寡沉深邃的眸光不自然地闪了闪,这才学着傅深酒刚才的样子将薄景梵捞进了自己怀中。   将薄景梵捞进自己怀中后,薄书砚垂首、绷着脸盯着怀中的小人儿,直到确定他没有醒过来的征兆后,这才微松了口气,抬眸看向对面的傅深酒时,不自知地笑了笑。   彼时,傅深酒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个对待薄景梵小心翼翼的男人,意识到他在朝自己笑后,当即是愣了愣的,但在下一瞬回过神来时,只觉得原本被柔软了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便仓皇地移开了视线。   傅深酒一直在担心,薄书砚会因为自己的原因不待见薄景梵、甚至厌弃这段捆绑婚姻所带来的结晶。   毕竟,薄书砚那次和薄景梵初见的时候,薄书砚除了牵薄景梵过了一条马路后,并没有对薄景梵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今天吃饭,她一再创造机会,薄书砚对薄景梵的态度也是相当冷淡。   但看到刚刚那一幕、特别是薄书砚的那个藏了欣喜和满足的笑容,让傅深酒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放。   终归,薄景梵是他的骨肉。但……   薄书砚没有觉察到傅深酒的神情变化,因为他很快就将注意力投注到怀中那个小人儿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抱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出生、悄然长大…而他,现在才真实地触碰到他。   凤眸紧敛,薄书砚将薄景梵又抱紧了些,原本充溢着柔软的双眸莫名黯淡下去。   “薄……书砚,走吧。”入夜的Q市有些冷,傅深酒怕两个小家伙着凉,只得出声催促那个一直站着不动的男人。   薄书砚紧绷的神色松了松,朝着傅深酒看了眼后关上了车门。   傅深酒错开视线,抬步走在了前面。   走了一段距离后,傅深酒没有听见脚步声,便突然顿住步子,回过头去看。   却看到……   彼时,薄书砚见傅深酒走了,他原本也是跟着走了几步的,但是当他忍不住又去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小家伙后,不知道哪根神经被触动了,他就突然停下了步子,然后…用一种比较艰难地姿势将自己的唇片凑向薄景梵的脸蛋,小心翼翼地……偷亲了他一口。   而傅深酒回过头来看到的场景就是,薄书砚亲在薄景梵脸蛋儿上后还舍不得离开的样子,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猥锁。   清瞳睁了睁,傅深酒不可置信地看着薄书砚,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原来他磨磨蹭蹭地走在后面,是在偷偷摸摸地做这件事情!   这样的薄书砚,跟她平时认识的那个高冷到寡沉的薄书砚相比,给她造成的冲击力实在不是一点半点……   薄书砚许是察觉到了傅深酒的视线,蓦然抬眸时堪堪与傅深酒惊愕的视线相对,他几乎是立刻就将视线错开了!   然后,他抱着薄景梵,长腿阔步、若无其事地绕过傅深酒,朝小区深处而去。   傅深酒眨了眨眼睛,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叫住他,“薄书砚,我家在这边,你走错方向了!”   薄书砚的步子猛然一顿,耳根子终于骤红。   见男人半天不转过身来,傅深酒便朝他走了两步,试探性地叫了声,“薄书砚?”   薄书砚的肩颤了颤,这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敛眸沉声,“带路!”   “……”夜色朦胧,傅深酒并没有觉察到薄书砚面色的异常,只沉默地转身,在前面带路。   薄书砚的凤眸眯了眯,这才抬步跟上傅深酒。   傅深酒与薄书砚前后脚进入公寓,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直接上了楼。   傅深酒忙着给两个孩子脱衣服擦洗,没有理会薄书砚。   薄书砚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会儿后,就一个人下了楼。   转过书柜隔出来的小走廊,薄书砚绕到客厅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轮椅里的青年。   他的碎发盖住了他大半边的侧颜,穿着略显宽松的白衬衫,黑色的长裤,静静地坐在轮椅里。   薄书砚眯眸看了他一眼,总觉得眼熟。仔细回想以后才想起原因。   他二十几岁的时候,霍小晚曾到美国住过一段时间。   因着她是霍靳商的堂妹,薄书砚一直挺照顾她,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   有一段时间,霍小晚常常抱着一些彩漫故事书籍到他的办公室来看。   薄书砚有一次看烦了满是数据的文件资料,便随手翻了翻霍小晚留下的那些印着彩色漫画人物的书籍。   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不就是最常出现在彩漫里的“男主角”么?   自从与傅深酒重遇,薄书砚就仔细调查过傅深酒的一切,所以他知道,这个人就是傅至庭唯一的一个儿子,傅玄野。   当然,他现在也许叫苏玄野。   薄书砚摸了一根烟出来,并不打算说话。   而傅玄野沉默了良久,这才转过头来看薄书砚。   他目不转睛地将薄书砚看了许久,这才冷冷地勾了唇角。   “薄书砚,久仰大名。”   ---题外话---在此感谢:(天木麻一)的1张月票!(kftsai)的2张月票!(zpra)的1张月票!~~~~(>_<)~~~~,你们对我有求必应,是我永远的真爱!爱你们(づ ̄3 ̄)づ╭?~!   PS:今天更新完毕。感谢支持。 ☆、135.135就算再过十年抑或二十年,我也不敢不认识你。1/1更   傅玄野目不转睛地将薄书砚看了许久,这才冷冷地勾了唇角。   “薄书砚,久仰大名。”   光听听这语气,再配上这表情,薄书砚知道,他这位素未谋面的小舅子,对他的印象可不怎么好。   薄书砚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地走到沙发前、坐下,垂颈将烟点燃了。   傅玄野也不慌,冷然收回视线。   一根烟燃掉五分之一,薄书砚把玩着手里的钢灰色打火机,开了口,“你姐跟你提过我?偿”   傅玄野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他单勾着唇角反问,“薄先生一向这么自信?”   “薄先生……”薄书砚呢喃着这几个字,又押了一口烟才道,“你姐以前也总叫我薄先生。所以,你这也是跟你姐学的?”   “……”傅玄野。   未等傅玄野再度开口,薄书砚朝他扬了扬指间夹着的香烟,“有烟灰缸吗?”   傅玄野顿了下,将轮椅转到茶几前,倾身拉开了下面的小抽屉,拿了一只很残旧的烟灰缸出来。   “薄先生出身世家,身份矜贵,吃穿用度必定都是十分讲究。可惜我们小门小户,实在没有那些精巧的玩意儿。”傅玄野定定地看了薄书砚一眼,这才倾身将烟灰缸推到薄书砚面前,修长的食指在烟灰缸上点了点,扯唇而笑,“委屈您了。”   眉心微拢,薄书砚眯眸看了眼傅玄野,而后淡然地将烟捻灭在烟灰缸后,面无波澜地站起身,抬步往楼梯口而去。傅深酒在上面。   身后响起轮椅快速滑动的声音,转瞬,傅玄野已经堵在通往楼梯口的窄走廊上。   傅玄野朗然笑了笑,“夜深了,薄先生请回吧。”   见薄书砚站着不动,傅玄野侧身看了眼二楼紧闭的房门,轻笑道,“我和傅深酒比不得薄先生身份尊贵、过得随心所欲,还要为了生计而奔波。时间已然太晚了,还请薄先生行个方便,让我们…安心休息。”   凤眸敛深,碍于傅玄野的身份,薄书砚只抬手将颈间的领带松了松。   “薄先生,请。”傅玄野用下颌划了划公寓大门的方向,“我腿脚不便,就不送您了。”   薄书砚垂眸看着傅玄野,眸光暗凝的时候反倒掀唇一笑,“那你跟小酒说一声,我先走了。另外,她晚上为了照顾孩子没吃什么东西,我刚才看见餐桌上还有剩菜,你叮嘱她,热了吃点。”   傅玄野面无表情,只看着薄书砚。   薄书砚深看了傅玄野一眼,然后转身离去,将门带上了。   关门的声音落下很久以后,傅玄野原本随意搭在轮椅上的手才慢慢蜷握而起。   “小野。”傅深酒收拾好两个孩子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傅玄野在小走廊坐着,和他说话的时候将他推回了客厅。   傅深酒的眸光不自知地在屋子里搜了一圈,却什么也没说。   傅玄野将傅深酒的表情尽数敛进眸底,“薄大哥下午来过了。”   傅深酒收拾烟灰缸的动作一顿,淡淡地“哦”了声。   “前几天的事情,他跟我说了。”傅玄野眉眼间闪过暗色,但他很快将其压了下去,“我并不想过多插手你的事情,但是凭着我对他的了解,以及这四年间他对你的付出,我建议你给他一个机会。”   傅深酒将烟灰缸收回抽屉,不说话。   傅玄野侧过身,“他明天上午九点会在小区1号门前等你。”   “小野,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房间吧。”傅深酒起身绕到傅玄野身后。   傅玄野眉心拧了拧,嗓音沉郁,“傅深酒,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男人能带给你和梵梵幸福……除了薄大哥,我再也想不到其他人。我也……不相信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顿了下,傅玄野的眸光似乎望到过去,有些空濛,“在你所看不见的地方,他为你所做的牺牲,实在太多了……”   闻言,傅深酒的步子一顿,拧眉看向傅玄野,“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玄野却摇了摇头,“总之,我不会害你。”   ……   傅深酒并没有去赴约。   因为第二天一早,她刚从幼儿园出来,薄渊爵的黑色迈巴·赫,就滑停在她面前。   她对那辆车太熟悉,不可能视而不见。   “阿酒……”薄渊爵从驾驶座上下来,并没有立刻靠近傅深酒,只远远地唤了她一声。   几天不见,虽然薄渊爵刻意打理过自己,但仍透出一股子无法掩饰的憔悴和沧桑来。   见傅深酒抬眸看向自己,薄渊爵的神情僵了下,赔出一点刻意的笑容来,“阿酒,我们谈一谈,好吗?”   傅深酒垂下眼睫不再看他,沉默。   薄渊爵神色黯了黯,这才关上车门走到傅深酒面前,又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阿酒,我明天要回英国了……”薄渊爵顿了下,想要压下嗓音中的嘶哑却未成功,“在这之前,我想请你吃顿饭。”   傅深酒吸了口气,“薄大哥,你不用这样的。我……”   薄渊爵害怕傅深酒说出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来,情急之下倾身捉住了她的手腕,“阿酒,不要拒绝我!”   傅深酒看了眼自己被捏着的手腕,又看了眼薄渊爵,在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之前,薄渊爵神色一痛,率先将其放开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些懊恼,“阿酒,我冲动了。对不起。”   傅深酒不知道他是在为几天以前的事情说对不起,还是在为刚才捏她手腕的事情说对不起。   但……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如何看得薄渊爵原本那样一个骄傲的男人在她面前变成这样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走吧。”傅深酒拉开车门,自己坐进了后座。   薄渊爵愣了下,这才快步回到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Q市最近新入驻了一家比较不错的茶餐厅,我们就去那儿怎么样?”薄渊爵脸上有了笑容,嗓音见也带了往常的温润。   傅深酒抿了抿唇,“薄大哥决定就好了。”   薄渊爵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   20分钟以后,车子抵达薄渊爵所说的那家茶餐厅,两人直接被引进了薄渊爵提前订好的包厢。   傅深酒对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犹疑了下。   薄渊爵立刻看向服务员,“给我安排一张大厅里的桌子吧。”   服务员很为难,“不好意思先生,现在已经没有空位了。”   “没关系,我挺喜欢这个包厢的,就这里吧。”说话间,傅深酒走进包厢,拉开一张餐椅坐下了。   薄渊爵默了下,这才跟着在傅深酒对面的位置坐下。   看着包厢门被关上,傅深酒主动开了口,“薄大哥,我还以为你前几天就已经去英国了。不是说有一个事关公司兴衰的大项目要处理吗?”   薄渊爵扯唇笑了笑,“这几天在忙着处理老宅里的一些麻烦事,所以没能脱身。”   瞳仁儿微缩,傅深酒定定地看着薄渊爵,“我记得老宅的事情有王叔在打理,薄大哥你从不亲自插手的。这次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薄大哥你亲自……”   “也没什么。寿宴出了点问题,老太太闹得厉害,旁人安抚不过来。”   傅深酒的神情立时绷起来,“老太太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寿宴上,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薄渊爵沉吟了下,不愿意把那天在老宅发生的事情拿出来细说,只笑了笑,“无妨,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不必担心。”   见薄渊爵不愿多说,傅深酒也不再问。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沉默。   “阿酒,那天在民政局……”一句话说到一半,薄渊爵十指交叉在一起,扣在自己额前,终归是找不出合适的语言。   傅深酒拿了一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半杯水、再喝了口以后,见薄渊爵还不开口,于是她弯了弯唇道,“没什么的,我已经不生气了。”   当时是有过愤怒,但现在……她只是觉得有些失望而已。   真的,没有过多的情绪。   傅深酒把这归结为自己在历经世事后,变得不同寻常的大度。   听到傅深酒的这句话,薄渊爵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欣喜。   但,当他看清傅深酒脸上那种淡然到极致的神情后,那抹欣喜在在转瞬间倒转成为惊惶、无措。   石头一样的喉结滚了滚,薄渊爵哑声,带了点怒意,“阿酒,你应该生气的!”   垂下的眼睫颤了颤,傅深酒抬眸看了一眼薄渊爵后又重新低下了头。   傅深酒无意摩挲着玻璃杯的杯沿,好一会儿以后才温软笑了笑,“薄大哥,你难道希望我一直生气?”   傅深酒云淡风轻的态度,让薄渊爵的心脏像是被利刃割了一下,他压不住胸腔里的那股郁燥,索性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边,站定。   他希望她一直生气吗?   他当然不希望!   但他不希望……她从一开始就不生气。   那是一种该怎么形容的矛盾心理呢?   大概就是,他希望傅深酒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狠狠地生气,并且跟他闹跟他急,然后他再用他的方式去赎罪、去哄她,最后才达到她不再生他气的结果。   可傅深酒……   心里弥漫过一股空前的绝望、薄渊爵的眸光都变得空茫起来。   “薄大哥?”薄渊爵的身体看起来摇摇欲坠,傅深酒从餐椅上站起身,担忧地看着他。   听见傅深酒的声音,薄渊爵散乱的眸光开始聚焦,默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   他的神色过于灰颓,傅深酒怔在那里。   薄渊爵朝傅深酒牵了牵唇角,然后缓步回到自己方才的位置坐下,抬手捞了一个杯子就仰头给自己灌去。   但杯子是空的。   薄渊爵举着杯子看了好一会儿,喉结艰涩滑动了几下,这才自嘲道,“可能是真的年纪大了,越发糊涂了。阿酒,你可不许笑话我。”   年纪大了……   傅深酒突然就想起她第一次准备去许浮乾的公司面试那个下午。   当时,薄渊爵曾对她说过:我忍了太久,也等了太久了……   她何尝不知道,薄渊爵若不是因为一直在等她,怎会到如今仍是孤身一人?   别的女人她不知道,光是那天在医院短短的十来分钟时间,她也能将纪深黛对薄渊爵的痴缠看的清清楚楚。   薄渊爵这样的钻石单身男人,在一个拖着孩子的傅深酒身边默默守护了四年…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已经铸就了一段爱情童话。   但,傅深酒就是不行,就是……做不到。   ……所以,是傅深酒耽误了薄渊爵啊。   十指微握后旋即松开,傅深酒快步走到他身边,夺过他杯子去给他倒水的时候,垂头时用长发遮住了自己的大半个脸蛋儿。   一杯水倒得满满当当直到溢出,傅深酒才停下动作,怔然看了眼那杯水后,她双手将其捧到薄渊爵面前。   “薄……大哥,喝水。”她可以掩藏声音中的哽咽。   薄渊爵满眸都是她姣好精致的眉眼,舍不得移开。   “阿酒,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想通过那种方式把你绑在我身边。虽然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我仔细考虑了一夜,比起你恨我的痛苦,我更承受不起失去你的痛苦。”   薄渊爵展唇,牵出苦涩又自嘲的笑容,“对于那个决定,我其实……一点都不后悔。我只是遗憾,遗憾当时出了纰漏,以至于只差那么一点点,我们就可以成为法律上的夫妻了。”   “阿酒,我可能没有告诉过你。我是在你十六岁那年就对你动了心思的。只不过当时,我考虑得更多的,是世俗的眼光和自己的前途,所以我走了。但是后来,当你父亲在英国找到我以后,我就再也抑制不住对你的……”   “我是个男人,有我的野心,我只是想要你,永远要你,所以这几年才尽我所能地守护你。”   薄渊爵抬手解开了脖颈下面的两颗纽扣,有汗滴顺着他青色的下颌滑落而下。   “薄大哥……”沉浸在愧疚中的傅深酒被他的动作惊到,往后退了一步。   薄渊爵却就势捏住了她的手腕,眉目灼灼地凝着她。   傅深酒深吸了口气,亦戒备地看着他。   良久过后,薄渊爵突然扯唇笑出了声。那笑,从喉咙深处溢出来,爬上人的皮肤、钻进人的心里,让人倍感凄怆。   “傅深酒,我已经做到这种程度……”薄渊爵的唇片蠕动了下,却没有将这句话说完。   他害怕他鼓足勇气问出的问题,得到的却是更加无望的答案。   “薄大哥,你想问什么?”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被自己攥得生疼,傅深酒追问他。   薄渊爵眸光倏然暗下去,但他随即笑着摇头,“阿酒,我们先吃饭。”   “薄大哥,既然你没问题想要问我,那我就先说我想说的。”傅深酒提着那口气,很努力地才将这句话说完整。   不能再拖了。   “阿酒,我从英国回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邀请你吃饭,对吗?”薄渊爵露出雅达笑容,替傅深酒拉开了一张餐椅。   “薄大哥,不要这……”她知道他在转移话题。   彼时,薄渊爵的手机恰时响了起来。   薄渊爵面色松了松,朝傅深酒扬了扬掌心的手机,这才滑了接听。   也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薄渊爵的眉心越拢越紧。   结束通话后,薄渊爵抬手摁着眉心,愁眉不展。   “是老宅那边又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   薄渊爵默了下,站起身的同时抱歉地朝傅深酒道,“这顿饭恐怕不能吃了,纪深黛醒过来了,在医院闹腾、拒绝治疗。人命关天,我得过去看看。”   纪深黛?   傅深酒抓起餐椅上的包包,跟着薄渊爵走了出去。   她那天亲眼见过纪深黛的惨状,到底是于心不安,决定跟过去看看。   而薄渊爵似乎也没打算让她离开,捉了她的手腕就急匆匆地将她带去了车库。   ……   Q市人民医院。   纪深黛的病房门前围了很多人,大多是束手无策的医生和护士。   见薄渊爵和傅深酒过来,一群人互相望了望,这才有一个医生试探性上前,“您是薄渊爵先生?”   薄渊爵的面色鲜见地沉郁,点了点头。   周围的一群人顿时松了口气,立时就将他往病房里面让,“您快进去劝劝吧!纪小姐尚在危险期,这样闹下去可要出人命的。”   薄渊爵面色沉了沉,拉着傅深酒的手就要进去。   傅深酒扶着墙壁,不肯进,“薄大哥,我就在外面等你。”   纪深黛将她视作情敌,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和薄渊爵一起出现在她面前,岂不是火上浇油?   薄渊爵原本是打算带傅深酒过来跟纪深黛说清楚,不过看现下这情况,确实不宜再让傅深酒进去。于是,他推开病房门,一个人进去了。   看着重新关上的病房门,傅深酒轻叹了口气,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这位纪小姐的性子也真是够烈的,为了见个男人,连命都不顾了。”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拉着另一个护士咬耳根子。但声音其实很大,傅深酒听得清清楚楚。   “可不是嘛。你知道她那天是出车祸的原因是什么么?”   “我听说了一些。据说是因为刚才那个薄先生带着另外一个女人去民政局登记结婚,结果被纪小姐知道了,她当时气血攻心,开车的时候情绪失控,和一辆大货车迎面撞在了一起……”   听到这里,傅深酒的脊背早已僵直。   “傅深酒。”熟悉的声音,将傅深酒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傅深酒抬眸去看,果然就看见了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见傅深酒不说话,女人挑唇笑了下,“怎么,前几天才在手术室外面见过,你现在不会要装作不认识我了吧?”   傅深酒垂下眼睫,笑,“怎么会呢。就算再过十年、抑或是二十年,我也不敢……不认识你。”   女人在傅深酒身边坐下,侧首时莹唇微弯,“是吗?”   傅深酒也侧首看她,温声道,“当然。”   女人眯眸看着傅深酒,过了好半天才咯咯地笑起来,“傅深酒,过了四年,你怎么还是这么有趣?”   傅深酒眸色淡淡。   女人笑够了,状似无意地说了句,“你说,许绾轻要是知道你还活着,她会不会……啊,我忘了,她也许并不希望你活着呢。”   顿了下,女人凑近傅深酒,低声道,“毕竟据我所知,雁城可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你还活着。但是怎么办呢,你竟然还活着,她们也该知道这个消息啊。你说,是不是?”   ---题外话---没人留言、没人冒泡,本宝宝突然觉得有点凄楚o(╯□╰)o   PS:明天万更。 ☆、136.136傅深酒,告诉我,你是清醒的(1/1更)   顿了下,女人凑近傅深酒,低声道,“毕竟据我所知,雁城可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你还活着。但是怎么办呢,你竟然还活着,她们也该知道这个消息啊。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傅深酒轻叹了口气。   女人的神情顿时凝了凝,转瞬却又笑了,“怎么,你害怕了?”   深酒摇头,“我只是替你担心。”   女人愣了愣,随即一脸地不可思议形状,“傅深酒,你脑子有毛病吗?“   深酒又是很认真地摇头,一脸无辜,“没有啊。”   “……”女人嗤笑了声,然后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傅深酒。   傅深酒回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说,她挺享受这一刻的氛围的。   她可不想与她交锋。   没心情。   “傅深酒,你到底什么意思?”傅深酒刚才那句“担心”她的话,就像一根刺刺在女人心上,她忍耐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长睫微闪,傅深酒看着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即便我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偿”   女人气笑了,“我看你根本就是故弄玄虚!”   “随你怎么想。”傅深酒心不在焉,时刻注意着病房门口的情况。   女人恨恨地盯着傅深酒,见她一直望向病房门口,又主动开了口,“你很担心纪深黛?”   纪深黛……   脑袋里迅速划过什么,傅深酒眯眸看向女人,“你和纪深黛是什么关系?”   终于在傅深酒那里寻到一丝存在感,女人用手指头饶了绕自己的头发,笑,“你离开雁城四年,也不怪你对无央文化的现状一无所知。我嘛,现在自然是无央文化的副主编,萧景懿。”   水瞳微缩。四年前从无央文化离职的那个雨天的场景,突然就跃入傅深酒的脑海。   “傅深酒,你大概想不到吧。你前脚刚从无央文化离职,我后脚搬进了你的办公室,将你取而代之?”萧景懿佯装叹了口气,“其实我有时候挺恨我自己的,霸占了你的亲生母亲不说,还取代了你在职场中的位……”   萧景懿所说的每一句话对傅深酒来说,都挺没意思的。   深酒视线一晃,就看见薄渊爵从病房门口走了出来,她立即站起身,走了过去。   “薄大哥。”深酒通过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病房看了眼里面的情况,但什么也没看到。   薄渊爵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揽上傅深酒的肩,“让你等久了。”   傅深酒的身子微僵了僵,抬眸而笑,“纪小姐她……没事吧?”   薄渊爵带着傅深酒往旁边走了几步,“身体上已经没有大碍,只是情绪不太好。”   话落,薄渊爵不可自控地蹙了眉。   傅深酒也不再多问,就那么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良久过后,薄渊爵落在她肩侧的手才轻拍了拍,叹声道,“走吧,阿酒。”   傅深酒再次看了眼病房,跟着薄渊爵走了。   路过萧景懿身边的时候,傅深酒的视线一点也未偏移到她身上。   指尖在掌心狠狠地蜷握了握,萧景懿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直到沈弘慈的声音通过电话从遥远的雁城那边穿透过来,萧景懿脸上才重新堆上笑容,“大姐。”   ……   当天,薄渊爵心事重重,直接将傅深酒送回了她租住的小公寓。   而傅深酒再次见到薄渊爵,是在第二天的凌晨四点多钟。   当晚她睡得并不踏实,所以听到敲门声后她几乎是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而敲门声却未再响,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准备再度躺下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薄渊爵。   犹疑了良久,傅深酒才滑了接听。   “阿酒,我在门口。”是薄渊爵嘶哑的声音。   心口紧了紧,傅深酒不确定地问了声,“薄大哥?”   “恩,是我。”薄渊爵将声音放柔了些,“阿酒,我在门口。”   意识到薄渊爵在说什么以后,傅深酒从床上翻坐起来,光着脚就下了楼。   从猫眼里看了眼外面后,傅深酒这才将门拉开。   眼中布满红血丝、一脸憔悴的薄渊爵愣了下,这才将唇间快燃完的香烟摘下扔在地上、用皮鞋将其捻灭了。   傅深酒这才发现,地上已经堆了好些烟头。   “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傅深酒心头哽了哽。   薄渊爵亦看了眼脚边的那堆烟头,并没有直接回答,“我四个小时以后的飞机,想着在这之前也没什么事,就想着过来陪陪你。”   展唇笑了笑,他补充道,“可我知道你最近忙着找工作,又要照顾梵梵,很辛苦。我怕打扰到你休息,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   他的语气寻常。   傅深酒的眼泪却蓦然就滚了下来。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带着质问般的倔强,“那你为什么又要敲门?”   薄渊爵的神色僵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满脸的无措。   他抬起手,笨拙地去擦傅深酒脸颊边越来越多的眼泪,“对不起,阿酒,我……我只是再也忍不住,就是想看看你,我……对不起。”   尽管眼泪一直流,傅深酒仍旧倔强地睁大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薄渊爵。   她像是没有听见薄渊爵的解释似得,声音冷硬,完完全全的质问语气,“你为什么不选择一直站在门口?你为什么要敲门?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你说你为什么这样做?”   傅深酒失控了。   薄渊爵擦不干她的眼泪,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眸色中全是惊惶,却也有心疼。   他无措地抿了唇,然后满脸自责地开口,“阿酒,你别哭了,我这就走,我不该打扰你。我……我这就走。”   傅深酒扶在门上的手骤然捏紧,死咬着唇瓣儿不再说话。   薄渊爵眸中划过黯然,面庞上的自责随即被震痛取代,他又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要离开。   可他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侧过身对傅深酒笑了一下,唇片儿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来。   他说,“阿酒,再见。”   说完,他猛然转身,再也不看傅深酒一眼,抬步往电梯口走了。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傅深酒的眼泪决堤,浑身突然就失了力气,顺着门框滑坐在地。   她圈着自己的双腿,将脸庞抵在膝盖上,不让自己哭出声。   愧疚感将她所有的理智都冲塌,她强抑住那股子想要追出去的冲动,告诉自己要趁着这个机会狠心下来。   她不能……再耽误薄渊爵。   不能再耽误别人了。   可是,薄渊爵为什么要这样出现在她面前,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他在门口站了一夜只为见她一面?他为什么要让她这么……心疼?   眼泪都快流干、意识都变得混沌的时候,傅深酒恍然听见有人叫她。   “阿酒……”   傅深酒猛然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薄渊爵。   他没走。   或者,他回来了。   薄渊爵站在几步以外的地方,强牵着一抹笑容,维持着小心翼翼、甚至卑微地笑容……   傅深酒的心脏被他的表情狠狠地拧了一下,她才干的眼泪就又涌了下来。   薄渊爵的神色紧了紧,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却又突然停住。   “阿酒,别哭了,我这就走。”   说完,薄渊爵深看了眼傅深酒,最后别开目光的时候脸上的光彩尽失。   “薄大哥……”傅深酒看着那个背影快速远去,因愧疚而带来的心脏抽痛终于将她的理智撕咬干净。   因为在哭、又因为已然哭了太久,傅深酒的声音很哑也很低,但薄渊爵听到了,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   喉结滑动了下,他像是得到救赎般,之前灰败的神情间染上一抹期冀的亮光。   “薄大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傅深酒蜷缩着坐在门边,眸眼中的泪闪烁,悲伤而自责。   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再也没说其他的。   薄渊爵脸上那点亮光消退下去,他牵了牵唇角,看了眼傅深酒赤着的一双脚,还是走上前来,将傅深酒从地上捞了起来。   傅深酒在他怀中闭上眼睛,指尖几乎将掌心掐出血洞。   “薄渊爵,你走吧,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你想要的,我永远也无法给你。我不能耽误你了,你也……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傅深酒哑声,眼泪再次滚落。   薄渊爵挺括的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晃,眸光空茫。   良久过后,他沉眉,什么也没说,抱着傅深酒进了房间后,抬脚将门踢上了。   但力道不够,门并没有完全关上。   各自沉浸在深浓情绪中的两个人都没发现。   薄渊爵再没说一句话,抱着傅深酒一步一步地、沉沉稳稳地往楼上走去,最后他单膝跪在床上,将傅深酒放在了床上。   看了眼傅深酒的双脚,他沉默着转身,进了二楼的卫生间。   两三分钟过后,他掌心捏着冒着热气的毛巾回来,动作轻缓地拿过傅深酒冰凉的脚,用热毛巾捂着。   双脚上蓦然传来的温度,让傅深酒死死咬住了下唇。   在那一刻,傅深酒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薄渊爵一直在付出!   而她呢……现在却在这样伤害他。   “薄大哥,你骂我吧。”傅深酒乞求般地望着他   直到毛巾的温度渐渐消退下去,沉默的薄渊爵才将其从傅深酒的脚上拿开。   然后他站起身,望了一眼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一直没能真正融入的房间。   他侧首,若无其事地朝傅深酒笑了笑,“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言罢,他攥紧手中的毛巾,转身便走。   “我太绝情了对不对?”傅深酒从床上坐起来,对着薄渊爵的背影哑声开口。   薄渊爵顿住步子,却并没有转过身,他垂颈想了下,才摇了摇头,“感情的事无法勉强,别责怪自己。”   指尖掐进掌心,傅深酒闭上眼睛去遏制眼泪的时候,连唇瓣儿都颤抖了下。   他……到现在,还在为她开脱。   等了良久,薄渊爵得不到回应,他依然背对着傅深酒,“阿酒,你好好休息。”   这一次,他的步子坚定,长腿阔步。   被愧疚压抑得几乎要崩溃的傅深酒猛然睁开眼睛,想也没想就奔下了床,追上他,从后面圈住了他的腰。   薄渊爵的身体陡然僵住,他再也抑制不住,转身过来将傅深酒狠狠地按进怀中。   傅深酒眸色无光,就这样被薄渊爵抱了好久,这才扯开粘连在一起的唇瓣儿,唤了他一声,“薄大哥。”   薄渊爵将她搂的更紧,算作是回应。   “薄大哥,你要了我吧。”沉默良久以后,傅深酒声线平稳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薄渊爵的身体狠狠一震,片刻后将傅深酒拉离自己怀中,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说什么?”   傅深酒面上全是坚毅的决然,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薄渊爵,“你要了我吧。”   薄渊爵的眼眸陡然眯紧,一双大掌捧住傅深酒的脸,眸光越来越烫。   他绷了唇片儿,“傅深酒,告诉我,你是清醒的!”   脸被他捧着,她仍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是认真的,我……”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蓦地被往上一提,两瓣儿已然被男人含在了唇间,像是久旱得甘露的干裂泥土地、贪婪而肆意地吸纳着!   傅深酒的意识格外地清醒,一双眼睁到最大,怔然地看着虚空的地方。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五指也是很自然地蜷握着。   她太平静了,平静到让人害怕。   饶是几欲陷入疯狂的薄渊爵,也慢慢停下了动作。   “阿酒,你不愿意。”薄渊爵的嗓音粗哑,夹杂着受伤的语调。   傅深酒从那股子过于平静地思维中回过神来,忙摇了摇头,“不,我愿意!”   薄渊爵垂颈看着傅深酒,摩挲着她的脸蛋,唇角尽是苦涩,再不进行下一步动作。   之前好不容易筑起的勇气之墙似乎在一点点崩塌,傅深酒害怕自己在下一刻就会反悔,于是踮起脚尖,双手主动攀上了薄渊爵的双肩,将自己的两瓣儿印在了薄渊爵热度尚存的唇片儿上。   薄渊爵身子紧绷,不为所动。   傅深酒闭了闭眼睛,然后一双手顺着薄渊爵的匈膛往下滑,最后落在他腰间的金属扣上。   颤抖着的纤细指尖摸上金属扣上那个小小的机括,轻轻抬了抬,皮带松了……   动作在这里被迫停住。   傅深酒整个人突地抱抱起,扔在了床上。   ……   早上六点。   黑色Lincoln缓缓滑停在小区门口,祁宣从驾驶座上下来,看了眼稍显破旧的小区,这才绕到后座,拉开了车门。   左手提着两碗青菜粥、右手提着包子饺子和面包等一大袋东西的薄书砚,弯身从后座下来。   祁宣忙弯身要去接他手里提着的东西,薄书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祁宣便悻悻地收回了手。   “我说薄老大,早饭而已,没必要这么宝贝吧?”   “这是给小酒和孩子吃的。”薄书砚垂首看了眼手中提着的小菜粥,眸色难得温柔。   祁宣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一脸受伤,“这意思是,嫂子吃的东西,我连碰一下的资格也没有了是吧?”   薄书砚不说话,只瞧着他。   祁宣也不纠结于这个话题,双手抬起刮了刮两边的头发,朝薄书砚咧了咧唇,眨了眨眼,“怎么样,薄老大,我今天看着还行吧?”   说完,祁宣还挺直身体,抬起手腕整理了下衬衫袖口。   薄书砚眯眸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祁宣愣了下,反应过来才笑眯眯道,“这不是第一次见嫂子嘛,当然得注意点形象,争取留个好印象嘛。”   薄书砚本就慵淡地神色莫名暗了一层。   祁宣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咽了咽口水,“薄老大,你知道吗?我没有心脏病,真是你的福气。”   薄书砚挑眉看着他,一副我自岿然不动你等自觉交待的神情。   见这个关子卖不下去了,祁宣只得道,“我要是有心脏病啊,就你这脾气,我早在你手下死好几回了。你作为始作俑者,当……”   “要不要我帮你拦车?”薄书砚突然幽幽地说了句。   祁宣没有经历过Kevin几次被撵走的悲伤经历,一时摸不着头脑,“咱不是有车吗?还拦车干嘛?”   薄书砚盯了祁宣一眼,眸色幽沉。   祁宣视线一晃看到薄书砚手上提着的一大堆早餐,想起方才薄书砚不让他碰早餐的那个细节、灵光一闪,突然就明白了薄书砚的用意!   擦!   原来薄书砚一直在嫌他碍事呢!   “薄老大。不带你这样的吧?利用我带你去买完早餐,你转身就过河拆桥,要抛弃我啊?”   祁宣看了眼马路上时不时飞驰而过的出租车,苦笑道,“我什么时候坐过那玩意儿?再说,那玩意儿的座位得有多少人坐过?我可下不去屁·股!”   说完,见薄书砚仍是不为所动,祁宣笑眯眯地跟薄书砚商量,“要不这样,等会儿你把嫂子接出来以后,我就安安静静地待在驾驶座上,一句话也不说,我……”   “祁宣,我最近脾气很好?看起来像是能讨价还价的样子?”薄书砚声线幽淡,不带半点威胁。   “薄老大,你……”祁宣不甘心地瞥了眼小区里面,气吼吼地将车钥匙塞进薄书砚的西裤口袋,“好好好,我认输!”   拿到车钥匙,薄书砚转身就朝小区里走去。   祁宣将薄书砚的背影狠狠瞪了眼,小孩子脾性地踢了一脚路边立着的路灯杆子,却因为太过用力,反倒疼得他龇牙咧嘴。   心中火气更深,祁宣缩着脚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在哪儿?”他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没等对方回答他转过身看了眼小区的名字,告诉对方后,丢下一句,“15分钟后,我必须看到你的车出现在我面前!”后就挂断了电话。   ……   因为和祁宣耽误了点时间,薄书砚前行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苏锦程所住的公寓大门口。   薄书砚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门口散落的那些烟蒂。   眉头骤然深锁,薄书砚抬脚就往门上踢去,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声响传来。   因为,房门直接开了。   客厅里漆黑一片。   薄书砚笔挺的身子在门口静默地驻立了会儿,然后便直接抬步进入了房间。   六点过,时间还早,屋子里静悄悄地一片,没有一点声音。   薄书砚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在餐桌上后,径直去了二楼。   儿童房、书房和卫生间都很好辨认,剩下的一间房大概就是傅深酒的卧室。   薄书砚缓步走到门前,将周身的戾气敛了敛,这才抬手握上门把手,将动作尽可能地放轻、将房门打开了。   床头灯亮着。   薄书砚一双凤眸骤然眯起,捏在门把手上的一只手,青筋陡然爆起,而垂落在身侧的那只手,更是捏得咯吱作响!   而在床侧站着的薄渊爵,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了那股子几欲能摧枯拉朽的愤怒。   他缓缓地转过身,对上薄书砚的视线后又快速地移开。   薄书砚的视线落在床上,猩红遍布的眼一瞬不瞬地凝着缩在被子里的傅深酒。   薄渊爵也将视线落在床上熟睡的傅深酒脸上,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往门口走去。   但门口堵着薄书砚。   薄渊爵不得不停住脚步,只抬眸看了薄书砚一眼,并未出声   而薄书砚纵然将唇片儿都绷成铁线,亦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还在沉睡。   傅深酒还在睡,对面房间里,还有两个孩子。   两个男人都同时顾及到了这一点。   良久过后,薄书砚侧身,给薄渊爵让了一条通道。   薄渊爵亦侧身,没让自己与薄书砚有任何接触,缓步出了傅深酒的房间。   薄书砚咬着牙根看了眼床上的傅深酒,这才捏着拳将房间门给带上,而后,跟着薄渊爵下了楼。   薄渊爵下楼以后,经过小走廊到达玄关的时候,借着点晨光,一眼就瞥见了餐桌上那些堆在一起的食物。   神色黯了黯,薄渊爵再抬步往玄关走时,反倒轻扯了扯唇角。   薄渊爵率先到了电梯井口处,按了向下的按钮。   紧随其后的薄书砚面色沉鹜,在离薄渊爵五步以外的地方站定。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薄渊爵与薄书砚前后进去了。   仍旧是由薄渊爵按了电梯楼层。   而后,两个人分站两边,都沉眉盯着地面。   双方都极力隐忍着那股子早就该一触即发的情绪,但在电梯到达1楼之前,薄渊爵突然抬手解开了脖子下面的两颗衬衫纽扣。   薄书砚蓦地抬眸,侧首盯着他。   薄渊爵展唇一笑,率先开口,“我和她什么也没发生,你别这么紧张。”   虽然他这几个小时一直在后悔当时没有直接要了傅深酒,但他确确实实没有动过傅深酒。   “我知道,她对我只有愧疚。当她无法承载这种愧疚的时候,她便想到了要以身相许的办法。”   扯唇轻笑了声,薄渊爵自嘲道,“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个正人君子,但是……但是我真的不舍得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碰她。”   薄书砚凤眸紧敛,捏在身侧的拳头几乎都要因为用力过度而碎掉。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站着。   电梯门在这时候打开,两个男人都没有出去,仍旧那么站着。   气压低得吓人。   一位早起遛狗的大爷瞧了瞧电梯里的两位,愣是没敢进去。   连他手上牵着的那条大狗,也往后缩了缩。   电梯门再度关上。   薄渊爵扯唇轻笑了声,原本硬挺的身子像是陡然失了力气,他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整个人靠在电梯井壁上,像是陷入了一种空茫的自我世界。   “我在二十几岁的时候爱上她,我以为我可以忘记她。但我失败了,所以四年前我回到雁城,企图将她夺回身边。”   “后来,我成功了。我将她带去英国,将她捆在自己身边,我想要她的心,想要她的爱情……”   “但是,我给她的除了更深的伤害和无穷无尽的愧疚感,其实什么也没能给她。”   “她四年前被人绑到海船上,其实我从一开始便知情……但我为了让她彻底依赖我感激我,所以打算在最后一刻再出现,去救她……但我没想到,我没想到她性子那么烈,她居然……”   薄渊爵痛苦地闭上眼睛,似是不忍再回忆。   良久后他才再度开口,“傅深酒,她,从四年前开始,就再也没有真正快乐过…后来她因为长期心情抑郁,在生产那天因为难产差点……差点死掉…而这些,都是因为我的私心!都特么的是因为……唔!”   那隐忍了太久的一拳,狠狠地砸在薄渊爵的脸上,薄书砚猩红的眼眶、因为薄渊爵陈述的这一段往事而溢出水汽!   那晶莹的水汽映照着他血红的眼眶,似乎是要砸出血泪来!   想到傅深酒的遭遇……他疼得喘不过气来了!   被打得跌坐在地的薄渊爵低低地笑出来,他指着自己的脑袋,不断地对薄书砚说,“来,照着这里来!”   薄书砚方才的那一拳太过用力,加上心脏翻绞出剧痛,他的身体躬着,整个人由于失去重心而往后踉跄了几步,一个没站稳,他也跌坐在地。   眼眶中猩红的水汽终于凝聚成珠,滑落出来……   ---题外话---在此感谢:(18661886299)的1颗钻石和1朵鲜花!(13627603858)的1朵鲜花!爱你们!一万年!(づ ̄3 ̄)づ╭?~!   PS:加更结束,今天更新完毕。 ☆、137.137一个不愿交付心却愿交付身体的女人,是在出卖灵魂。   薄书砚方才的那一拳太过用力,加之心脏翻搅剧痛,他的身体躬着,整个人由于失去重心而往后踉跄了几步,一个没站稳,他也跌坐在地。   眼眶中猩红的水汽终于凝聚成珠,滑落出来…撄…   他闭上眼睛靠在电梯井壁上,曲起的长腿上搭着的那只手,因为太过用力,肌肉都绷成凸起的条状。   薄渊爵所说的、属于傅深酒的那四年,他一点都没参与到,他不知道傅深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无法想象,也根本不敢去想象。   只是,四年前傅深酒纵身跃入深海的那一幕,在这一刻一遍又一遍地闪现出来。   那一幕场景带给他的痛苦,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反而越发地深浓、像是一场无望的疾病,每想起一次,就在骨血之中烙印得更深。   他多想问问薄渊爵,当初究竟是凭着怎样的心态才能无动于衷地看着傅深酒一路被带到海船上、傅深酒在船上究竟又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被迫跳海……   可他是薄书砚,他怎会问这些问题。   其实归根结底,傅深酒所受的这些苦难,最初都源于他薄书砚。   如果当时在君至酒店他没有犹豫、没有去追许绾轻,而是握住了傅深酒的手,那么也许,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偿…   电梯里的两个男人、平日里叱咤风云、众星捧月般的两个男人,陷入各自的愧悔中,形神狼狈。   “四年前,叶清臣一早便得到消息,知道有人在蓄谋、要找机会将阿酒带上渔船,随便卖到非洲的某一个国家……”   薄渊爵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但他指尖颤抖着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出来,点燃后狠狠吸了几口后又得以继续。   明明是不好的回忆,但他偏偏执拗着要说完。像是一种病态。为了折磨自己、也为了折磨薄书砚。   “四年前那一天,我躲在君至酒店大厅的角落里,亲眼目睹了阿酒被众人误解、而你却追着另外一个女人出去的全过程。然后,我看见阿酒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君至……”   “然后我一直跟着她,一直跟着她……在那一段路上,我曾有无数个瞬间想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因为时机还不够。所以我一直等一直等,眼看着两个男人将她带上一辆车、后来又带上海船……我还是一直按耐着,只等待一个时机,在她最无望最绝望的时候出现,成为她心中……”   “别说了!!”薄书砚痛苦地嘶吼了一声,猛地跪起身子,抡起一拳狠狠地砸在薄渊爵脸上!   薄渊爵堪堪地受了,狠吸了好几口气后才缓过那阵疼痛。   扯了扯唇片儿,他自言自语般继续道,“我只有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成为她的再日曙光,才能彻底俘获她的心、才更有可能成为她生命中那个唯一的男人。”   “薄渊爵!别说了!你他女马……别说了……”这是薄书砚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的气势那样暴戾而狠绝、后半句话却又突然颓顿下去。   薄渊爵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让薄书砚极端愤怒,可愤怒到了巅峰,那些紧绷的神经经受不住那股力量,一根根炸裂,薄书砚捏起的拳头突然就失了砸出去的力道。   他被愤怒和疼痛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他血红的一双眼眸中又氤氲出滚烫的水汽来,最后缓缓松开薄渊爵,重新坐在了地上。   薄渊爵抹了一把被薄书砚砸开皮肉的地方,猛然翻身而起,抡起的每一个拳头,都带着对薄书砚的嫉妒,狠狠地砸向他!   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单纯为了打架而打架,都在借着对方的拳头惩罚自己的过错。   这场拳脚最终停下来的时候,电梯门不知又开开合合了多少次,但从未有人胆敢踏入这电梯半步。   良久以后,两个男人都虚脱。   薄渊爵带血的手指摸进西裤口袋,拿出烟盒控了两根烟出来,自己点燃一根后将另一根烟和打火机扔给了对面的薄书砚。   薄书砚接了,将打火机和香烟狠攥了攥后,还是将其点燃了,押进薄唇。   有那么一瞬间,这两个男人之间,没有隔着个共同深爱着的女人。   薄渊爵专心致志地抽烟,脑海中闪过傅深酒微笑、哭泣、委屈抑或难过的各种面容后,最后却定格在纪深黛苍白无望的面庞上。   纪深黛昨天说的话,一句一句地将他仅剩的一点清晰思维都死死缠绕住。   躺在床上的纪深黛、脸色苍白、语气虚弱,“薄渊爵,如果你现在不弄死我,我就会缠你一辈子。同样地,我这次出事因你和傅深酒而起,若是你现在不弄死我而你又不肯让傅深酒从你身边滚蛋的话,我发誓,我将让你和傅深酒看看,我纪深黛到底能做出什么来。薄渊爵,这是你们家族、是你,欠我们纪家的!”   当时,怒极的薄渊爵几乎将纪深黛掐死。   但他最终没有……   然而,他在那一刻,确实起过要放弃傅深酒的念头。但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在他出了病房、又重新看见傅深酒的面庞那一刻,彻底分崩离析。   他怎么舍得。   ……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薄渊爵又狠狠吸了口烟,嗓音粗哑,像是苟延残喘的老巫。   “薄三公子,傅深酒以后就劳烦你了。”   薄书砚的眉心几不可察地拢了拢,片刻后,他缓缓挑开凤眸,就那么神色幽幽地睐着薄渊爵。   薄渊爵恍若不知,又接连着狠吸了好几口香烟,这才咬了咬牙根,在抬眸看向薄书砚的时候,神色间故作的淡然太过明显。   他笑,“一个女人,爱一个人越深,就会被伤得越深……你能给她伤害,我却只能给她枷锁。”   所以,因为四年前的痛,在这四年里、傅深酒的快乐总是流于表面。   所以,即便他薄渊爵在她身上用药,她也根本不生他的气。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差别。   这也是爱情最伤人的地方。   这也是……薄渊爵决定放手的根本原因。   他薄渊爵不害怕被爱情所伤。   但,他不再愿意傅深酒被他所伤。因为四年前,他联合傅至庭、利用傅玄野的病情逼迫傅深酒与薄书砚离婚,本就已经大错特错。   薄渊爵很清楚,几个小时以前,一直不清楚真相的傅深酒突然愿意跟他上·床,不过是因为对他的负疚感达到极致却又无能为力所使然。   一个不愿意交付心却愿意交付身体的女人,是在出卖自己的灵魂。   当傅深酒的手指解松他的皮带时,他也仅仅是将她扔在床上后,就突然清醒过来,再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后来傅深酒哭累了睡去,他就一直站在床边看着她。   在那一段时间里,他突然想明白了,若是得不到,就不要再进一步伤害……   “她身上的枷锁,我来替她拿掉。而她心头的伤口,只有你能抚平。”薄渊爵说这件事的时候,面庞上已经没什么神情了,一片大灾大难过后的死寂。   听到这话,薄书砚的眉心蹙得更深,他撑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薄渊爵。   坐在地上的薄渊爵也就那么仰着头,一直笑着与他对视。   “所以……你现在跟我说这些,用意何在?”薄书砚的嗓音嘶哑沉怒,带着满满的嘲讽。   “薄三公子精明过人,我相信你很清楚我的意思。”薄渊爵徒手将香烟捏灭。   火星烫破皮肉,一股子隐约的焦味萦绕鼻端。   薄书砚单勾唇角,轻笑了声,“薄渊爵,你真伟大。”   “伟大?”薄渊爵舔了舔唇片儿,沾血的唇角勾出温雅笑意,“薄三公子怎么就那么肯定,我这么做就是伟大?”   薄书砚垂颈而立,姿态慵懒,“愿闻其详。”   薄渊爵并没有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他只是牵了牵唇,道,“我累了,不能再守护她了。但我希望她可以幸……”   “我想,你许是太过自负了。”薄书砚掐断他的话,“四年前的事情我还没好好跟你算账,往后有关我太太的任何事情,还请你……不要插手为妙。”   两个男人,一敛之前的颓唐,再度恢复成人前那般睥睨众生的矜贵模样。   一个慵淡、一个温雅。   “不是我自负,是你不了解阿……傅深酒。”薄渊爵也站起身来,掸了掸西裤上的灰屑,“我于她来说,不仅仅是救命恩人这么简单。按照她有情有义又外柔内刚的性格,她……”这也是傅深酒宁愿交付身体也要偿还他的原因。但这句话,薄渊爵自然没说出口。   见薄书砚敛着眉不说话,薄渊爵又道,“她不再是四年前那个小姑娘了,你要明白这一点。”   薄书砚当然明白,傅深酒已不是四年前的那个傅深酒。   但薄渊爵却太过于了解傅深酒,这让薄书砚嫉妒得发狂!   薄书砚不耐地敛了敛凤眸,已经无意于跟他多说。   他捏着手中的香烟,将电梯门按开时、他眸色幽寒地盯了眼薄渊爵,用下颌划了划电梯外面。   薄渊爵看了眼电梯外聚集的看热闹的人群,垂颈时扯唇而笑。   “薄三公子,不要再辜负她。”薄渊爵抬步,出了电梯后又转身过来看着薄书砚。   薄书砚垂眸而立,在电梯门关上后按了27楼的按钮。   心烦意乱。   ……   薄渊爵刚刚走出小区,同样在车上等了一夜的叶清臣就将车子滑停在他面前。   在薄渊爵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以后,叶清臣才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脸上青紫交加的薄渊爵。   他并没有问薄渊爵脸上的伤怎么来的,因为他之前亲眼看见薄书砚提着一大堆东西进去的。   将口袋里的灰色手绢扔给薄渊爵,叶清臣问,“和傅深酒说清楚了?若是没说清楚,恐怕再没有机会了。”   尽管很清楚叶清臣说的什么,但薄渊爵听到这句话,五官还是骤然绷紧。   “英国那边又出了事,据说我们又有兄弟被关进去了。”叶清臣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纪家在英国的实力你知道,若是让纪家老头子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在国内出了车祸,不光是进去的那几个兄弟保不住,恐怕连你也难以脱身。毕竟,老太太在他们手上……”   “纪深黛这个疯女人,为了进薄家家门,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他那个老子竟也由着她……这一家人,都是疯子!”   说到这里,连叶清臣都郁燥起来。   他摁了摁眉心后转向薄渊爵,“照我说,当初就不应该管傅至庭那个老匹夫!因他而欠纪家的这个人情,恐怕再也扯不清楚!”   “当初若不是动用纪家的力量帮傅至庭的野儿子摆平吸·毒那件事,傅至庭会答应帮我欺骗阿酒,让她跟薄书砚离婚?”薄渊爵自嘲地笑了笑,“说起来,一切都是自食其果。”   叶清臣拧紧眉峰,默了下才看向小区的方向,“那傅深酒怎么办?纪深黛那个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疯女人待在国内,你的那个傅深酒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   “无妨。”薄渊爵掐断他的话时闭上了眼睛,“我已经和纪深黛达成协议,只要我今天上了去往英国的飞机,她就不会为难阿酒。”   “另外,为防万一……也是凑巧,我已经跟薄书砚透露了四年前的事情,看他当时的反应,他……”   薄渊爵沉默了良久,才道,“他有能力、也有心力护阿酒安全。别的不说,只要有梵梵的存在,像薄书砚那样身份的人,怎会容许他人伤她们母子分毫……”薄渊爵当时之所以跟薄书砚说那些话,一半试探,一般也是……真心……   叶清臣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复又戴上后才冷冷地吐了几个字,“红颜祸水!”   薄渊爵面色一凛,但他最终叹了口气,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叶清臣的眸色掩在眼镜后面,他叹了口气,“四年前,我就不该让你回来。”   薄渊爵的眸光定在傅深酒所住那栋楼的方向,哑声道,“走吧。”   ……   薄书砚回到27楼以后,先是将电话拨给了约翰,说了些事情后这才回到傅深酒的公寓门前。   将衬衫袖口理了理后,薄书砚才抬手敲门。   很快,门就被人从里打开了。   “是……你来了?”傅深酒的眼睛有些肿,头发也有些乱,是初醒的迷糊模样。   看到薄书砚脸上的伤和嘴角的血迹,傅深酒的眸色深了深,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要进屋。   看到傅深酒,薄书砚突然就想起了薄渊爵之前说的那些话,胸腔里顿时被疼痛充溢。   他突然倾身,扯住傅深酒的手腕。   在傅深酒回过神来之前,他将她按进了自己怀中,越揉越紧!   傅深酒在他怀中懵了好一会儿,这才想着要反抗。   可她用她的那点力气反抗起来,简直像是欲拒还迎。所以到后来,她干脆就任由薄书砚那么抱着她,直到很久过后,薄书砚主动将她从怀中释放。   傅深酒退了几步,这才蹙眉看向依旧被捏得紧紧的手腕,小声道,“薄书砚,你这又是干什么?你放开我。”   薄书砚只是凝着她,默了好半晌后才开腔,“餐桌上有早餐。”   水眸轻眨,傅深酒侧首看了眼,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说完,傅深酒看了眼自己被捏着的手腕,示意薄书砚可以放开自己了。   薄书砚却捏着她的手腕,径直将她带到餐桌前。   单手拉开一把椅子,薄书砚将傅深酒按坐在其上。   傅深酒怕吵醒还未起床的薄景梵和恋恋,一直压着性子,想着反正也不会少块肉,就按照薄书砚的意思坐了。   对于傅深酒的反应,薄书砚似乎很满意。   薄书砚将桌上的粥碗和面包等东西一一打开后,往傅深酒面前推了推,“都是你和梵梵平时喜欢吃的,我都买了一点。”   “你怎么知道?”傅深酒看了眼桌上的食物,敛眸。   “……”薄书砚当然不能说是他这几天早上开车偷偷跟踪她和薄景梵、恋恋……   薄书砚沉默着将粥碗推到傅深酒面前,“先吃这个。”   “……”傅深酒正想说什么,视线一晃的时候看到墙上的挂钟,突然从椅子上坐起来,“完蛋了,要迟到了!”   这样慌里慌张却又无比真实的傅深酒,薄书砚从未见过,一时默在那里,看着她像个小兔子一样,转瞬间就窜到楼上去了。   薄书砚看了眼手边的粥碗,牵唇笑了笑,这才长腿阔步地上了楼。   他上去的时候,傅深酒正在衣柜前找衣服,见他过来,傅深酒对他说了声“抱歉”后直接将门关上了。   薄书砚挑了挑眉,转身的时候看到对面的儿童房。   想了想,他走进卫生间洗掉了脸上的血污,然后才抬步走向儿童房。   儿童房里已经亮了灯,薄书砚打开门进去的时候,看见薄景梵正捂着眼睛正对着门站着。   而薄景梵身后,正在自己穿小裤子的恋恋发现他后,惊喜地叫了声“叔叔!”   被这个家里唯一欢迎自己的小姑娘这么热情地对待,薄书砚展唇,朝她笑了笑。   薄景梵去误解了恋恋这惊叫声的含义,登时将一双小手从眼睛上拿下来,仰头看见薄书砚的脸时、他葡萄眼中闪过一瞬的欣喜,但他很快又板起小脸,并且颇为严肃地走过来,对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尽的薄书砚一本正经地道,“老师说过,女孩子穿衣服的时候,男孩子是不可以偷看的!”   “……”看着自己儿子小脸上的责备神情,薄书砚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失落了下这才无意识地说了声,“抱歉,我这就出去。”   说完,薄书砚便转身退了出去。   儿童房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险些碾到薄书砚的后脚跟。   “……”薄书砚舔了舔唇瓣儿,看着两边都紧闭的房门,站在那儿默了好一会儿。   接连碰壁,从未有过的感觉。   但祁宣说过,他要是想融入傅深酒和薄景梵的生活,就得从平凡的生活细节入手。   而平凡的生活细节……   抬手摁了摁眉心,薄书砚束手无措。   轻叹了口气,薄书砚突然想起刚才傅深酒那句“完蛋了,要迟到了。”   心念一动,薄书砚转身、抬步进了卫生间。   ---题外话---在此感谢:(何妫)的1颗钻石以及3朵花花!(千宝)的5朵花花!   PS:今天更新完毕。 ☆、138.138薄书砚他一定是误会了。(1/1更,6000+)   轻叹了口气,薄书砚突然想起刚才傅深酒那句“完蛋了,要迟到了。”   心念一动,薄书砚转身、抬步进了卫生间。   盥洗台上,整齐地摆着三个颜色各异的洗漱杯,每个洗漱杯里都摆着一把牙刷。每个洗漱杯到底属于谁,很好辨认。   薄书砚抬手捏起傅深酒的漱口杯,流连在漱口杯龙猫图案上的眸光突然就变得柔软起来。   这是傅深酒每天都在用的漱口杯,漱口杯上的图案、大抵也是傅深酒极为喜欢的撄。   看来祁宣说的没错,想要融入,就必须从细节入手。   想到这里,薄书砚又转眸去看薄景梵那只蓝色的小漱口杯偿。   薄景梵的漱口杯上,是……钢铁侠的卡通形象。   菲薄的唇片儿往上勾了勾,薄书砚凝着两只漱口杯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放下傅深酒的漱口杯。   “叔叔,你怎么这么早就来看我们了?”恋恋软乎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正拿着儿童牙膏的薄书砚弯唇一笑,在心中确认了一下这个小小姑娘的名字,这才对她招了招手,“恋恋,到叔叔这儿来。”   小肚皮都外露着的恋恋、表情憨憨地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疑惑道,“叔叔,你要替我刷牙吗?”   薄书砚点头。在这个小姑娘面前、他的神色反而是最自然的。   恋恋露出惊喜的表情,然后哒哒哒地爬到盥洗台边蹲下,弯着小肥腰从盥洗台下面搬出一个小凳子。   但恋恋正准备扶着薄书砚的裤腿爬上去的时候,一眼瞥见站在门框后面的薄景梵。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恋恋转身朝薄景梵跑去。   薄书砚看见门框后面露出半个小脑袋的薄景梵,原本柔缓的神色凝了凝,转瞬却又溢出更多的柔意来,不自觉地就朝门那边走了几步。   而原本只是路过、看见卫生间的情景后就挪不开步子的薄景梵见自己被发现,耳根子蓦然一红,拔起小肥腿就想跑,却被恋恋一把抓住。   “梵梵哥哥,你跟我进来!”恋恋两条小手臂圈着薄景梵的一条小手臂,将他往卫生间里拖。   薄景梵耳根子处的那抹红蔓延到脸上,却还维持着酷酷的的表情。   他想要“酷酷地”地拨开恋恋的手,却一再失败,还被恋恋吊拖着往卫生间里走了好几步,这才憋不住开了口,“恋恋,小心摔倒,快放开我,自己站好。”   恋恋瞪了他一眼,然后就真的放开他。   薄景梵瞄了一眼后面站着薄书砚,转身就想走。   “哼!”恋恋却突然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将两只小手臂抱在胸前,“梵梵哥哥一点都不喜欢恋恋,也不喜欢叔叔!”   “……”薄景梵肥肥的小身躯一震,默了默后才转过身,“恋恋,我没有不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进来?”恋恋指了指卫生间里面,顿了下又哼道,“你看叔叔都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叔叔?”   直白又直接的一句话,让薄景梵和薄书砚都震了震,两个人不约而同看了眼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小姑娘后,视线撞在了一起。   薄景梵毕竟是孩子,当视线和薄书砚的撞在一起时,他竟呆住了。   薄书砚被自家儿子的傻样子给逗乐了,心头暖意流淌的时候,他又朝薄景梵走了两步,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嗓音微哑地唤了他一声,“梵梵。”   圆圆的葡萄眼眨了眨,薄景梵的一张小脸瞬间红得晶莹剔透,猛地错开了视线,   小指头搅了又搅,薄景梵又抓了抓耳朵,低声咕哝,“他才不喜欢我。”   由于离的很近,尽管薄景梵的声音很小,但是薄书砚还是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喉结艰涩的滚了滚,倏然眯起的凤眸里闪过一抹暗色后,薄书砚的一双眸子全都被心疼和自责的颜色充盈。   薄书砚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恋恋却急吼吼地道,“梵梵哥哥你胡说,叔叔他喜欢你!”   薄景梵吸了吸鼻子,薄薄的两片儿唇瓣儿傲娇地抿着,那样子就是在说:我不信!   恋恋急得捏了捏肥肥的拳头,转身就抓住薄书砚的衬衫,“叔叔,你喜欢梵梵哥哥对不对?”   听见恋恋这样问,原本垂着小脑袋看着地面的薄景梵僵了下,然后偷偷地瞄向薄书砚的方向,但接触到薄书砚的目光后他又装作不经意地样子移开了视线。   将薄景梵的小动作全部捕捉到的薄书砚兀自弯了弯唇角,沉默着、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恋恋立马惊喜地跑到薄景梵面前,偏着小脑袋去看他垂着的小脸,“梵梵哥哥,你看我没说错吧,我就说叔叔喜欢你!”   薄景梵假装没听见,仍旧低垂着头、安静地绞着小指头。   “叔叔,我先去找酒娘穿衣服,你先给梵梵哥哥刷牙好不好?”恋恋踮着脚趴在薄书砚肩头,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梵梵哥哥总是这样酷酷的,可其实他也很喜欢叔叔你哦。”   听到这句话,薄景梵的神色越发不自然,穿着拖鞋的小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面。   薄书砚感激地看了眼恋恋,然后才将宠爱的眸光投放到薄景梵身上。   恋恋捂着嘴咯咯地笑,跑出了卫生间。   舔了舔唇瓣儿,薄书砚的神情又变得不自然起来,“梵梵,妈妈在忙着做的别的事,爸……我来给你刷牙,替妈妈节约时间。”   明明该是一句寻常又温情的话,被薄书砚向来的寡淡声线给渲染得有些硬邦邦地。   明明是自己想借着这个机会给儿子刷牙联络感情,偏偏要拿节约时间来当借口。   轻轻眯了眼薄书砚,薄景梵一声不吭地走到盥洗台前,自己爬到凳子上站好,然后拿了自己的牙刷和漱口杯在手上,犹豫了下、这才看向薄书砚。   薄书砚难以掩藏的忐忑神情终是缓了缓,立马站起身,从梵梵手上拿过牙刷,挤了牙膏在上面。   薄景梵自己接了水,漱了漱口后就咧着嘴,将牙齿露出来。   看着镜子里自家儿子的那排小白牙,薄书砚莫名有些紧张,调整了好几个姿势才勉强给薄景梵刷起牙来。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男人,笨拙得不行,刷了半天也只是给薄景梵刷了几颗小门牙,不仅把自己的衬衫袖口全部弄湿、而且还将薄景梵胸前的衣服全都打湿了。   薄景梵一直安安静静地配合着薄书砚,最后刷完牙漱完口,薄景梵看了眼自己胸前湿透了的小睡衣,也只是轻轻拧了下眉。   薄书砚额上已经起了好几层薄汗,那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钻进之前被薄渊爵打破了的皮肤里,生出一股子硬烫的痛觉。   他抬起起手,用手背去擦汗的时候不小心将伤口重新带开,顿时就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薄景梵愣了愣,扯了一边的毛巾就递给薄书砚。虽然他抿着唇瓣儿什么也不说,但小孩子的担忧神色实则很明显。   薄书砚动作一顿,并没有将毛巾接过来,而是直接展臂,将梵梵轻轻地搂进了怀中。   鼻尖儿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让薄景梵眨了眨眼睛,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梵梵,谢谢你。”常年生活在‘高处不胜寒’的位置,薄景梵这个小小的动作,将薄书砚那颗寡淡刚硬的心瞬间熔动。   听到这话,薄景梵抿了抿小唇片儿,从薄书砚怀中挣脱出来后,将毛巾塞到薄书砚怀里后就跳下小板凳,出了卫生间。   薄书砚攥着那条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毛巾看了良久,最终也没舍得将其拿去擦脸上的血迹。   ……   傅深酒刚将恋恋穿好,薄景梵就红着一张小脸儿进来了。   彼时,傅深酒忙着给恋恋扎小辫子,只看了他一眼后就又开始忙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薄景梵自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从玩具箱里翻出一辆以前并不怎么爱玩儿的小汽车,趴在地上“嘟嘟嘟”地玩儿了起来。   这有点反常。   不对,这非常反常。   先不说薄景梵以前从不在早上要上学之前玩儿玩具,就算是平常玩这种小汽车,也不会给配音的!   再则,薄景梵素来是有洁癖的,是不可能在衣服脏了的情况下还“配音”玩儿小汽车的!   傅深酒和恋恋将视线从薄景梵身上收回来以后,对望了一眼,傅深酒一脸懵比,而恋恋则咯咯地笑了起来。   听见恋恋的笑声,正在地上“滚”小汽车的薄景梵动作顿了顿,然后淡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面色高冷地将汽车给放回玩具箱了。   傅深酒仍旧一脸懵比。   恋恋摸了摸傅深酒给她扎好的小辫子,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梵梵……”傅深酒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家儿子,声音低低的。   她真担心,这孩子是在幼儿园受欺负了……   听见傅深酒叫他,薄景梵挑了挑眉,步调雀跃地朝傅深酒走过来,自觉地将两只小手举高,方便傅深酒给他脱衣服。   看着薄景梵胸前的那一坨还沾着白色不明物体的睡衣,傅深酒犹豫了下才问,“梵梵,衣服怎么弄脏了?”   薄景梵瞄了眼自己那脏兮兮的衣服后撇开了视线,“妈,快点帮我换衣服,不然又要迟到了。”   “……”傅深酒看了眼手上精致时尚的腕表,清亮的瞳仁儿骤缩了缩,瞬间将满腔疑惑给忘完了,迅速地给薄景梵换衣服。   自从家里多了个孩子以后,傅深酒的每一个早上都是手忙脚乱的,这个还没收拾好那个已经开始催了。   傅深酒这边刚把薄景梵给穿好,恋恋又哒哒哒地跑回来了。   “酒娘……”恋恋用双手遮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蹭到傅深酒身边,弱弱地道,“我今天不想穿这件衣服,可以给我换一件吗?”   “……”傅深酒看着恋恋那不要太刻意的遮掩动作,嘴角直抽抽。   傅深酒将恋恋的手扒拉开……果然,也是湿漉漉的一团,跟薄景梵方才身前的那一团一毛一样!   头疼地拍了拍额头,还没开口问,恋恋突然踮起脚尖、用小手捂住傅深酒的嘴。   傅深酒愕然地看着恋恋,恋恋则求助地望向薄景梵。   薄景梵一双小手背在身后,葡萄眼轻眯了眯后高声道,“妈,快给恋恋换衣服吧,不然等会儿赶不上车了。”   恋恋猛地朝傅深酒点头,“对啊对啊!酒娘快给我换衣服!”   “……”傅深酒。   ……   给恋恋换完衣服带着两个小家伙下楼的时候,薄书砚正站在餐桌旁,垂颈而立。   “你……还没走?”傅深酒之前忙着给两个小家伙收拾,没看见薄书砚、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我送你们。”看了眼薄景梵和恋恋身上新换的衣服,薄书砚以拳抵唇、神色不自然地轻咳了声。   傅深酒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联想到两个小家伙之前都说自己已经刷过牙了,她大概也猜到了什么。   心头弥漫过一股子奇怪的感觉,傅深酒有些无法想象薄书砚这样的人,给孩子刷牙会是什么样子……   她这是好奇嘛?   摇了摇头,傅深酒牵着两个小家伙,快步就要出门。   被忽略的薄书砚捏了捏掌心的车钥匙,又看了眼桌上的早餐,这才抬步跟了上去。   因为在家耽搁了时间,幼儿园配备的班车已经开走了,傅深酒也没扭捏,任由薄书砚将他们送到了幼儿园。   车子抵达幼儿园门口以后,傅深酒率先下车,将恋恋抱下车后又去抱薄景梵。   “在幼儿园要照顾妹妹,知道吗?”傅深酒用自己的脸贴了贴自家儿子的脸蛋儿,轻声嘱咐道。   “当然。”薄景梵回答得坚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乖儿子!”傅深酒弯唇朝他笑了笑,就准备将他放到地上,薄景梵却突然抬手圈住她的脖子。   “梵梵?”傅深酒疑惑地看着薄景梵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担心。   薄景梵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耳朵,瞄了眼一旁站着的、满脸是伤的薄书砚,这才一脸为难地凑到傅深酒耳边,“他流血了,妈,你陪他去医院吧。”   她?   他?   傅深酒犹疑了下,反应了下才知道薄景梵说的他、是薄书砚。   水眸敛了敛,傅深酒心中划过一簇异样的感觉:她的儿子,这是在关心…薄书砚吗?   “妈?”见傅深酒不理自己,薄景梵的小脸上流出失望的神情。   傅深酒看了眼身后静默地站着的薄书砚,这才转眸刮了刮薄景梵的鼻子。   “恩,妈妈答应你。”傅深酒的声音轻中带微哑,情绪复杂。   薄景梵撇了撇嘴巴,“无奈”道,“恋恋很喜欢他,我不想让恋恋伤心。”   “……”傅深酒。   “好了,妈,我和恋恋要进去了。”薄景梵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傅深酒的脸,那神态反倒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傅深酒默了默,将薄景梵放到了地上。   恋恋立时朝他伸出小手,薄景梵快步上去将其握住,然后朝傅深酒挥了挥手后、又瞄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薄书砚,这才拉着恋恋往里走。   “酒娘再见!叔叔再见!”恋恋每说一声再见,就要往上蹦一蹦,不造是因为啥。   薄书砚犹疑了下,还是抬起手、弯着唇角朝两个小家伙挥了挥手。他眸眼之中、自带无法掩饰的柔情。   而早已习惯这一幕的傅深酒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的就刚好是薄书砚朝两个小家伙挥手的画面。   他的手指关节处,青紫交加的一片。脸上,更是青一块肿一块。   傅深酒想起自己方才答应薄景梵的事情,有些无措地抿了抿唇瓣儿。   许是注意到了傅深酒的注视,薄书砚敛了敛凤眸,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顺势抄进了裤袋。   犹豫了下,傅深酒还是朝他走了几步,“你身上的伤,应该…去医院看看。”   说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傅深酒错开了视线,没有看他。所以,她并不知道他的表情。   只是她等了良久,也没等到薄书砚的答复,只好转眸去看他。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薄书砚正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好看的凤眸眯出一种傅深酒读不懂的弧度。   他就那么幽幽地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那两道灼热的视线让傅深酒莫名有些慌,越来越后悔不该因为薄景梵的那个小屁孩就对薄书砚说出这样的话。   薄书砚一定是误会了。   傅深酒用手指毫无章法地抓了抓额前的头发,想解释却觉得一切解释都显得过于苍白,所以干脆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要走。   “你和我一起去。”薄书砚微哑的声音,突然传来。   傅深酒步子一顿,终究还是停下来、转眸看他,“薄总,不好意思,我待会还有个面试,没时间。”   “我看过你的备忘录。”薄书砚绕过车头,沉眉朝傅深酒走过来,最后在她面前站定才说后半句话,“你今天除了要去孤儿院给傅玄野送生活用品,便只有看书这一件事。”   “……”傅深酒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即道,“你偷看我东西?”   薄书砚慢条斯理地扯出一个笑容,“你贴在冰箱上,我想不看都不行。”   谎言被拆穿,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傅深酒抬手压了一束发在耳后,咬了半边唇瓣儿想了下才再度开口,“就算我无事可做,那也不是我必须陪薄总您去医院的理由。薄总出身显赫、身份尊贵,而我不过是一介平民,我……”   “傅深酒!”薄书砚敛眸打断她。   傅深酒抿着唇瓣儿,亦抬眸看他,绝不妥协的倔强模样。   “你就这么恨我?非要时时刻刻与我划清界限、你才畅快是不是?”薄书砚倾身、翕合的薄唇咬出愤怒又无奈的字眼。   “界限?”傅深酒弯唇笑了笑,嗓音却越加温软,“就看薄总怎么理解这个词了。若从出身和社会地位来说,我和薄总的界限确实不能再分明。如果要从私人关系来说,我是你前妻、你是我前夫,也是再分明不过。何况我与薄总之间的界限…”   顿了下,傅深酒望着薄书砚笑,“何况我与薄总之间的界限,是这两种的叠加。你说隔着这么大一条鸿沟的两个人,为什么非要搅合在一起呢?没有理由的。你说对不对,薄总?”   听傅深酒说着这么生分的话,薄书砚的神情已不能更加沉鹜,抄在裤袋里的手捏得咯吱作响。   傅深酒却云淡风轻地道,“若薄总没其他什么是的话,我先告辞了。”   言罢,傅深酒转身便走。   薄书砚却突然拽住她的手腕。   又是这样。傅深酒轻叹了口气,只好转身去看他,“薄总,还有吩咐?”   薄书砚凝着她的瞳眸深处,单勾唇角,“你不是需要理由吗?好,我给你……”   听着薄书砚将理由说完,傅深酒羽睫轻闪,懊恼地错开了视线。   ---题外话---在此感谢:(玉无央)的荷包!(夜微凉小诺)的1张月票!么么哒(づ ̄3 ̄)づ!   PS:今天更新完毕。感谢支持。 ☆、139.139时隔四年,薄书砚好像变得…更不要脸了。(1/1更)   薄书砚的视线撞进他的瞳眸深处,“你不是需要理由吗?好,我给你……”   听着薄书砚将理由说完,傅深酒懊恼地错开视线。   傅深酒微蹙的眉,愉悦了薄书砚,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一手捏着车钥匙、一手抄在裤袋,勾唇静默着看她。   咬了半边唇瓣儿后,傅深酒硬着头皮对上薄书砚的视线,“我是答应过梵梵要陪你去医院,不过那都是……”   “那都是骗小孩子的空话,嗯?”薄书砚突然就想掐断她的话头,而且真的掐断了撄。   “……”他的话那般直白,傅深酒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她就是习惯性地想抗拒他。   然而,她此刻和薄书砚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这让她紧张,一时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干巴巴地问了一句,“薄总要是愿意,随便在大街上招招手,愿意陪你去医院的人可以绕Q市一圈。你为什么非得逼我?偿”   其实这句话说出来,傅深酒立时就后悔了。   怎么听都有点酸。   而且那个“为什么非得是我?”的问题,问的得实在……   不过,话已出口,傅深酒尽量保持淡然。她没有去看他的反应,只看着虚空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薄书砚寡味的声音,“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傅深酒莫名咬了下唇。   默了下,傅深酒转眸看他时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傅深酒却没有立即离开。那样子,似乎是要得到薄书砚的允许。   挺奇怪的。   薄书砚早已错开的视线重新转到她脸上,“好。”   剪水清瞳眯了眯,傅深酒看了眼薄书砚脸上的伤,笑,“那我先走一步。”   言罢,转身要走。   “你失信于我儿子的事情,是由傅小姐亲自告诉他好一点,还是我代为转达?”薄书砚幽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傅深酒转身,抿唇笑了笑,“薄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依我看,傅小姐言而无信的造诣这么高,指望你能自觉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儿子,是不太可能了。”薄书砚垂颈,慢条斯理地把玩手中捏着的车钥匙,“况且,让傅小姐亲自去儿子面前坦白这样的事情,对你和我儿子都是一种伤害。不如……由我代劳。”   语落,薄书砚面色淡然地抬步,就要往幼儿园而去。   “……”傅深酒根本没来得及多想,侧身就抓住了薄书砚的手臂。   男人的身体很明显地有片刻的紧绷。   男人紧实到有些坚硬的肌肉、穿透衬衫那一层薄薄的衣料,勃发在傅深酒的指腹间,使得她像是被烫了一下,赶紧缩了手。   薄书砚转身、眯眸过来看她的时候,傅深酒以为他还要继续前进,原本已经放开的手又重新落在他身上。   不过这一次,她只用指尖捏了他的衬衫,并没有触碰到他的肉·体。   羽睫剪了剪,傅深酒不得不将视线落在薄书砚脸上,苦撑着那股子强硬态度,“薄总,上车吧。”   “不要勉强自己。”薄书砚凝了眼傅深酒捏着自己衬衫的指尖,声调淡淡的,倒像是真的在为她考虑似得。   “……”傅深酒就那么捏着薄书砚的衬衫,然后将他往黑色Lincoln后座的方向拉。   好在,薄书砚倒算是配合。   傅深酒一手捏着薄书砚的衬衫,倾身时用另一只手去将车门拉开了。   “薄总,请上车。”傅深酒的架势是、在薄书砚上车之前都不准备松开薄书砚了。   她生怕、他去薄景梵面前告状。   尽管非常清楚地知晓这个原因,薄书砚还是非常享受这种被傅深酒“强迫”的感觉。   “薄总,不上车么?”傅深酒一瞬不瞬地凝着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光中闪着狡黠。   要是他自己不上车,到时候可不是她不守信了。   他可别上车吧。   薄书砚也不回答,将她脸上、眸中的那点小九九一一吞进眸中。   傅深酒在心里数到三,然后在突然放开薄书砚的同时,准备将车门也重新关上。   哪知道,薄书砚直接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紧紧捏着。   傅深酒的动作一滞,将眼睛睁圆了一圈,“薄总,你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   薄书砚挑了挑眉,朝车子走了两步后,用下颌划了划车门的方向,“扶我上车。”   “……”傅深酒默了下,认命地重新拉开车门。   薄书砚看着她万般不情愿的样子,突然就想起了前几天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将车门关了一半……   算了,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不过现下情境反转,他,心情挺好的。   眼看着薄书砚上了车也不把自己的手放开,不得不被迫弯着身体保持姿势的傅深酒无语地看着薄书砚,“扶也扶完了,薄总是不是该松手了?”   凤眸眯了眯,薄书砚像是思考了会儿才明白傅深酒在说什么似得。   “礼尚往来,上车吧,我拉你。”薄书砚面色仍旧淡淡的,无时不刻都是那副慵淡又正经却又十分欠揍的样子。   拉……   傅深酒的眉尾不可控地轻抽了抽,默了下才无语道,“薄总,我们两个人都坐在后座,谁来开车去医院?”   “你说的有道理。”薄书砚说这话的时候,因为姿势不便,他将傅深酒的手换到自己另外一只靠近傅深酒的大掌里握着。   “……”傅深酒不想说话了。   薄书砚慢条斯理地摸出手机,然后拨了Kevin的电话,“Kevin,我在幼儿园大门口,你过来一趟。”   不知Kevin说了什么,薄书砚很是好脾气地道,“没关系,你步行过来都可以。”   顿了下,薄书砚深邃莫测的眸光在傅深酒脸上转了一圈又收回的时候,他又开腔道,“现在上班高峰期,恐怕会堵车,你最好步行,别…误事。”   “……”傅深酒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但碍于薄书砚指关节上太过明显的伤口和青紫,她挣扎了下也就不再尝试了,只“好脾气地”建议道,“其实不用专程让Kevin过来,即便你不愿意开车,我也可以开车送你去医院。况且,从一开始,我也没打算让你开车。”   “上车。”薄书砚往旁边挪了点位置,并拉了拉傅深酒。   傅深酒被他一拉,身体不稳,另一只手惯性地撑在了座椅上。   薄书砚干脆将她两只手都捉了,径直将她的身体往车里面带。   傅深酒被那股子不可抗拒的力道控制,就那么被迫上了车,坐在了薄书砚旁边。   “薄总,现在可以放手了吗?”傅深酒仍旧维持着好脾气。   “你说的是哪种放手?”薄书砚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这么问的时候侧首,用特别近的距离炙着傅深酒。   傅深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笑,“每一种。”   薄书砚的神色阴鸷了几分,声线里带了感情,“做梦。”   “……”傅深酒与他对视了会儿,终归因为承载不了他的盯视而错开视线,也转移了话题,“薄总,我们真的不用等Kevin专程过来开车。人民医院一向人多,要是去晚了,排队就会浪费很多时间。”   “你以为我或者Kevin跟你一样,把言而无信当成家常便饭?”薄书砚的大拇指指腹似是无意地在傅深酒手背上摩挲,“消息都已经放出去了,临时又收回,不是我的习惯。”   “……”傅深酒。   薄书砚今天真的是奇怪,似乎每说一句话、都恨不得碾死她才舒心。   而且,时隔四年,薄书砚好像变得……更不要脸了。   不想再继续这个言而无信的梗,傅深酒也不想在开展其他话题,尽管很不习惯也很不自然、傅深酒还是任由着薄书砚捏着她的双手。   两个人就这么静默地坐着。   而Kevin显然是没有领悟到薄书砚话中的深意,甚至可能反将薄书砚的话当成一种威胁来听了,所以不过十几分钟以后,一辆出租车就停在黑色Lincoln前方,Kevin火急火燎地下车后朝这边冲了过来。   傅深酒弯了弯唇,像是得到救赎。   而薄书砚硬挺的眉峰几乎凛成一把刀,幽幽地架在已经“自觉地”坐上了驾驶座的Kevin的后脖子上。   Kevin大抵也是感受到了,笑眯眯地、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薄书砚,“老大,我已经尽力赶过来了。”   薄书砚的眸敛得很深,加上脸上有很多伤,看起来……像是生气得吓人。   Kevin咽了咽口水,可怜兮兮地将目光转向傅深酒。   “……”傅深酒看了眼一旁坐着的薄书砚,见他不肯吭声,只得和颜悦色地对Kevin道,“去人民医院。”   Kevin忙点了点头。   傅深酒也是这时候才想起,薄书砚在雁城除了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去的也是级别很高的私人医疗机构,恐怕是不习惯人民医院这样人多的地方。   于是她问他的意见。   薄书砚的神色缓了点,“我没意见,就听太太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对Kevin说的,还是对傅深酒说的。   Kevin倒是如释重负,傅深酒抿抿唇,将视线转到了车窗外。   果然如薄书砚所说,现在上班高峰期,一路上都很堵。   在这期间,薄书砚一直没再说话,而傅深酒一直将视线落在车窗外。Kevin更不会主动开口说话。   若不是因为薄书砚一直握着傅深酒的手,将那股子锐烫的感觉传达到她的感官,傅深酒恐怕一直不会知道,薄书砚的体温低的吓人。   因为氛围在那儿摆着,加上傅深酒在潜意识里觉得,像薄书砚这样仙谪般存在的人根本不会生病,所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因为担心转眸去看薄书砚。   “薄书砚……”后靠在座椅上、偏着脑袋的薄书砚脸色异常苍白、映衬得那些青紫交加的伤口特别突兀,薄唇都失了颜色,俊邃的面庞上全是汗珠。   这样的薄书砚让傅深酒看得心惊,抑制不住地轻唤了他一声。   薄书砚却毫无反应,似乎已经睡沉过去。   傅深酒轻易地就将手从薄书砚掌心抽了出来,继而她反手将薄书砚的大掌捧在掌心。   “Kevin!”傅深酒漂亮的眼睛因为焦急而敛着,声调拔高,“能想办法快点到医院吗?”   Kevin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傅深酒,然后偏转到一旁的薄书砚脸上。   当他看清薄书砚的情况后,他因为分心和一时的紧张猛地将车踩停在路中央。   这突然地刹车行为,让后座完全没有防备和反应的薄书砚的身子突地就朝前座栽去。   傅深酒心里咯噔一下,想也没想,就跻身过去撑挡住了他的身子。   “太……太太,这可怎么办?Kevin每次一紧张,就会六神无主。这也是他呆在薄书砚身边这么久却一直在开车的根本原因。   薄书砚的身体沉得像座山,傅深酒吸了口气,双手撑着他的肩、猛地用力将他给推回了座椅。   薄书砚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几乎是砸进座椅里的。   傅深酒心里漫过一丝自责:这不是对待一个病人该有的态度。   但现在没空纠结这些,特别是Kevin呈现出这幅样子的情况下。傅深酒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了眼前面缓慢移动的路况,咬了咬牙才指着中间的空隙道,“从里面穿吧!”   “……”看了眼那些车辆之间空出来的、印着白色实线的通道,Kevin脱口而出,“要是这样闯过去,我驾照的分会被扣光的。”   “……”傅深酒看了眼歪坐在座椅里的薄书砚,哭笑不得的蹬了一脚Kevin的座椅,“别废话!是他的命重要还是你的驾照重要!”   Kevin噎了噎,摸了方向盘就挤了进去。   因为Kevin操作得过急,砰地一下,薄书砚的脑袋就撞在了车门上。   傅深酒抿抿唇,作了一两秒的思想斗争,就倾身过去,很是费力地将薄书砚的身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最后才用双手圈着他的脖子,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怀中。   但是……因为车子东挤西挤的原因,坐在车里的傅深酒和薄书砚自然也跟着晃来晃去。   若是放在平时,倒没什么大碍。   关键是现在,傅深酒将薄书砚的脑袋搂在怀里,车子每晃一下,他的头就在她的软糯团上撞一下……有时候,甚至是他的脸直接撞上去……   不过情况紧急,傅深酒敛了心神,只让自己全心全意关注着前方的路况。   虽然一路上挨了不少“连续的喇叭暴击”和咒骂声,好在Kevin还是顺利地挤过了拥堵的那一段路,而后车子便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往人民医院。   在Kevin和护士的帮助下,陷入昏睡、体温由冰凉变成锐烫的薄书砚,被送进了急诊室。   由于傅深酒和Kevin都不了解薄书砚的症状,傅深酒便让Kevin联系了约翰。   约翰在20分钟后赶来的时候,急诊室大大门刚好被推开。   三个人还没来得及交流,就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原本以为薄书砚会被推出来,哪知道他却是自己……走出来的。   后面跟着几个有些无措的医生和护士。   这个场景,有点诡异。   看见薄书砚略显颓唐的身形,傅深酒只静静地站着,并没有动。   约翰看了眼傅深酒,只得自己走了上去。   但是他了解薄书砚的性格,并没有出手扶他,只是与他并肩往这边走。   薄书砚自出急诊室的那一刻起,视线都是落在傅深酒脸上的,所以他前进的方向,自然也是傅深酒这边。   傅深酒没有避开他的视线,但是仍旧没有动。   在薄书砚开口之前,傅深酒率先开了口,“多亏了Kevin及时送你过来,否则还不知道会怎样。”   她在撇清自己。   薄书砚原本已经张开的唇片儿,因为傅深酒的这句话,又再度绷紧。   “既然你没事,约翰和Kevin也在这里陪着你,那我先走了。”蜷在掌心的指尖微握了握,傅深酒转身便要走。   “这么着急?”薄书砚大抵是身上有地方很痛,所以嗓音低哑不说,拢紧的眉心让他看起来有些颓唐。   傅深酒顿住步子,然后转身朝薄书砚以及一旁站着的约翰笑了笑,“我之前答应梵梵要陪你来医院,现在我已经履行了诺言,自然要走。”   薄书砚扯了扯唇,笑,“傅深酒,你真够可以的。”   不只是因为有约翰等人在场,还是傅深酒不愿意表现得像是在欺负病人,所以她只是抿住了唇瓣儿,并没有说什么。   “薄,你身上的旧伤已经发炎了,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出大问题。”约翰突然出声,银发下的面庞山布满忧愁,“而且你脸上的这些新伤,再不处理,恐怕会留疤。”   “……”傅深酒不可自控地看了眼薄书砚,对上他复杂的眸光后又快速移开了视线。   “傅小姐,是吗?”约翰很自然地转到傅深酒身上。   “嗯。”傅深酒应了声后,礼貌地朝约翰点了点头。   除了那次在雨中、在互不相识的情况下有过几句对话,这也算是约翰第一次与傅深酒打交道。   尽管东西方的审美存在差异,但是傅深酒的外貌,还是让约翰觉得惊艳。若是抛开外貌,傅深酒身上那股淡然出尘的干净气质也让他意外。莫说,这样的美人还是个极有教养的。   约翰也终于明白,薄书砚这几年病态般的执着,到底是因何而起。约翰认为,傅深酒衬得起薄书砚的……爱。   默了下,约翰毫不掩饰自己对傅深酒的欢喜,将魁梧的身子朝傅深酒弯了弯,像是对一个小女孩儿说话那般柔言细语,“小姑娘,我手头上有些事要忙,能不能麻烦你先帮我带薄过去检查伤口?”   “我……”傅深酒犹豫。   约翰坠了坠嘴角,有些无奈道,“我老了,行动不便,几头跑确实是有些吃不消。”   顿了下,约翰摊了摊手,“不过你要是不愿意,我辛苦一些也可以。”   傅深酒本想说让Kevin陪着薄书砚去的,但一想到之前Kevin在车上的六神无主,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约翰虽然说了要自己去那样的话,却一直站在那儿不动,满怀期待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傅深酒。   傅深酒仍旧为难,不过看了眼一旁沉默站着、视线虚茫的薄书砚,还是点头答应了。   约翰忙拉了薄书砚的一只手臂,塞向傅深酒。   傅深酒愣了下,有些呆地看了眼约翰,又去看薄书砚,薄书砚绷着的唇片没有一丝颜色。   向前跨了一步,傅深酒接过薄书砚的手臂,双手圈了,这才低声道,“走吧。”   薄书砚全程都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没吭声。   傅深酒也是沉默,扶着薄书砚慢慢走过人来人往的走廊。   走出好一段距离后,薄书砚状似无意地转身,看向约翰。   而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的约翰,一直在看着他。   两个男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题外话---在此感谢:(燕_160309)的花花!爱你(づ ̄3 ̄)づ╭?~!   PS:今天更新完毕。接下来我准备甜一下。 ☆、140.140他到Q市这么久,终于从她那里得到温存。(1/1更)   走出好一段距离后,薄书砚状似无意地转身,看向约翰。   而一直站在原地的约翰,则一直注视着薄书砚。   两个男人视线相对的时候,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直到薄书砚和傅深酒的相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约翰才收回视线,展出颇为欣慰的笑容。   那两个人,仅仅只是背影也太过出挑,Kevin也是在两人的身影消失好一会儿后才恋恋不舍地挪回视线撄。   “约翰,你说老大过几天能够顺利把太太带回雁城吗?”Kevin又往薄书砚和傅深酒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   闻言,约翰纵眉想了下,随后重重地在Kevin肩上拍了拍后就抬步走了偿。   Kevin一脸懵比。   ……   傅深酒原本以为薄书砚会反感人民医院这样人多的地方,没想到、相较于她,薄书砚似乎对人民医院更熟悉。   因为傅深酒有些路痴、所以方向感不好,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准确找到之前约翰所说的那个医生的办公室。   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傅深酒抿着唇不敢看薄书砚的神色,“要不你先坐在这儿等我一下,等我找到了再回来接你?”   薄书砚凝着她,略略有些苍白的面容缓和了些,“你确定你还能再找回来?”   “……”傅深酒被噎住。   薄书砚勾了勾唇角,握住了傅深酒勾在他手臂间的那只手,“走吧。”   “去哪儿?”薄书砚长腿阔步,傅深酒被迫跟着他前进。   薄书砚没有给与回应,只是保持前进。   两人走了不过二十来步,薄书砚便在一间办公室前停住了脚步。   “到了。”薄书砚侧身、垂眸去看傅深酒时眼中有宠溺。   傅深酒与他视线相接后又快速错开,去看门框旁边的医师介绍栏。   额,确实是约翰所说的那个医生的办公室。   原来,这么近。   面色微赧,傅深酒低声道,“那……进去吧。”   言罢,傅深酒率先抬步,拉着薄书砚就进了医生办公室。   薄书砚乖乖跟着。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医生的头发已然花白,见薄书砚和傅深酒进来,他也只是抬头看了眼后,就随便地吐了个字,“坐。”   态度实在冷淡。   傅深酒看了眼薄书砚,薄书砚这样惯常被捧着的人,居然没有生出任何不悦。   薄书砚将傅深酒按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以后,这才走到那医生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谢文松瞥了眼一旁坐着的傅深酒,神情间竟是带着一丝埋怨的。   “……”傅深酒。   “这又是跟谁打架了?”谢文松推了推老花眼镜,年迈的声音仍旧威严十足。   薄书砚看了眼傅深酒,没有回话。   谢文松似乎也没想得到薄书砚的答案,兀自站起身来走向一边的小床,吩咐薄书砚,“过来躺着!”   “……”这位谢教授的态度,实在是让傅深酒有些担心。   在傅深酒眼里,薄书砚这样世家出生的贵公子来这种平民医院已是受屈,如果再遇到一位这样态度生硬的医生……   想到这些,傅深酒便抬眸去看薄书砚的神色。   哪知道,薄书砚已经顺从地站起身走向小床,坐上去后还按照医生的要求开始解衬衫纽扣。   被薄书砚称作“谢教授”的老医生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非常无语地样子。“上次让你住院你不听也就罢了,这次……”   住院?   听到这话,傅深酒眉心轻凝,不自觉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瞬不瞬地等着谢教授的后话。   薄书砚注意到傅深酒的反应,出声打断了谢教授。   谢教授咬了咬牙根,将头扭在一边不再说话。   薄书砚转眸看向傅深酒,单勾了勾唇角,“担心我?”   “……”傅深酒下意识地看了眼还在一旁站着的谢教授,脸上爬上微热的感觉。   她……才不担心他。   默了下,她很镇定地撩了一束发压在耳后,顺势往门外走,“未免影响到你的检查,我还是先出去吧。”   言罢,也不等薄书砚回应,傅深酒就抬步出了医生办公室,还将门带上了。   看着傅深酒的身影消失,薄书砚的眸色暗了几度,过了好一会儿才在谢教授的催促下重新开始解扣子。   “这就是你小子放不下的那姑娘?”谢文松用下巴挑了挑门的方向,语气不好。   “没错,这就是我太太。”薄书砚站起身将衬衫脱掉,垂颈而笑的时候神色间是失而复得的满足笑意,“看来东阑跟您提过她。”   谢文松没好气地瞪了薄书砚一眼,“能不提吗?东阑说你这个姑娘可没少受伤。救他给你当私人医生那会儿,医术倒是一次也没能在你身上施展过,竟施展在那姑娘身上了。”   薄书砚维持着笑意,将衬衫挂在衣架上的时候无意接了句,“也不尽然,四年前那次,要不是东阑,我今天恐怕就没机会道老爷子你手下来‘受教’了。”   “嘿!你小子!”谢东阑老脸一垮,抬掌在薄书砚身上拍了下,“你还好意思提四年前的事情?”   说到这里,谢教授愤愤地哼了声,“你和谢东阑一个德行,为了个女人搞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顶看不惯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没一个是在办正经事的。”   面对着这位满腹牢***的教授,薄书砚出乎意外地好脾气,“是,老爷子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谢文松本还想抱怨几句,视线一晃看到薄书砚胸口上的肿块时,花白的眉毛登时拧成倒竖的“八”字。   “上次你过来,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你胸腔下面有根肋骨已经有裂痕,让你住院微妙?你小子不听劝也就罢了,这次又给我搞这么多新伤出来,是不是想气死我?早知道你小子这么不惜命,当年在监狱里的时候,我就不该管你!”   闻言,薄书砚微微敛了敛眸,没有吭声。   谢文松大抵也知道自己说话有些过头了,只气吼吼地叹了声气,就开始细致地为薄书砚检查了。   ……   傅深酒出了谢教授的办公室后,本想贴着门板听听里面的动静,但是走廊里来往的人实在是有点多,每次她刚将耳朵贴上去,就有路过的人拿奇怪的眼神瞧她。   傅深酒脸皮子有些薄,再加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也刻意压制了那种冲动,只静默地等候。   等的时间有些长了后,她抬手腕表想看时间,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现在是上午九点多,按照薄渊爵的习惯,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首都,准备转直达英国的航班。   尽管刻意压制着,昨晚的事情还是断断续续地涌入傅深酒的脑海,那股子愧疚到几乎要让她窒息的感觉也随之侵袭而来。   指尖掐进掌心,傅深酒吐了口气,将自己挪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前。   思虑再三,傅深酒最后还是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拨了薄渊爵的号码。   当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傅深酒心口颤了下,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将电话挂断了。   她握着手机,双手撑在窗台上支着自己的脑袋,又想了很多东西,这才又重新解锁了手机,拨出了薄渊爵的号码。   但她重拨了好几次,薄渊爵都没有接听。   心头滋味莫名,傅深酒想起自己甚至都没有好好地跟薄渊爵告别,愧疚感就越发深重。   而越是愧疚,她就越发觉得自己残忍。   她为什么就是不能爱上他呢。而仅仅就是愧疚……   这种纷杂痛苦的思绪,是在手机被突然抽走的时候被打断的。   傅深酒凝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掌心,猛然转过身去看的时候,就看见了穿着病服的纪深黛。   纪深黛却没有看她。   她单手横在腹上,支撑着另外一只拿着手机的手,正专心致志地查看傅深酒的手机。   顾及到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傅深酒忍着没有发作,只是静默着看她。   “果真是在给薄渊爵打电话。”纪深黛将手机递还给傅深酒时,一瞬不瞬地、面无表情地凝着傅深酒。   傅深酒接过手机,在这种容易生出口舌之争的状况下保持了沉默。   “其实你不用心虚。”纪深黛步履缓慢地挪到傅深酒身边,将身体靠在窗台上才继续道,“本来嘛,薄渊爵喜欢的就是你,不是我。你给他打电话、或者他给你打电话,都是正常。”   “我觉得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应该到人多的地方久待。”虽然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会显得自己很圣母而引起对方的反感,但是比起这一点,傅深酒认为对方的健康更重要。所以,她还是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果然,纪深黛用不可思议地神情看了傅深酒一眼,继而轻嗤了声,“难道现在的男人都是喜欢的你这一类型?薄渊爵是这样,薄书砚也是这样。”   听纪深黛提起薄书砚,傅深酒有些诧异,但她什么也没说,只道,“如果纪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走一步了。”   纪深黛抬手捉住了她的手臂,苍白脸蛋上的冷郁神色更加深重,她冷声道,“你不是让我别呆在人多的地方么?”   “纪小姐的意思是?”傅深酒凝着她的眼睛。   “既然你这么担心我的健康,不如你送我回病房吧,我自己没力气走回去了。”纪深黛捏在傅深酒手臂上的力道加重,“反正薄书砚的检查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我不会耽误到你的事情的。”   水眸轻眯了眯,傅深酒温软一笑,“纪小姐,如果你有需要,我这就可以去帮你叫护士过来送你回去。”   “我不需要护士。”纪深黛摆出一副被骄纵惯了以至于性格偏执的孤郁模样,又是威胁,“我今天只想让你送我回去。”   看着她这个样子,傅深酒扯了扯唇,终究是没有笑出来。因为,她突然那就想起了纪深黛多次自杀自虐的那些传闻。   若是今天她傅深酒不满足她纪深黛的这个“小小要求”,纪深黛要是因此有个什么闪失……纪深黛大概是为了薄渊爵特意追随到Q市的,而现在她出了事没人照顾,薄渊爵却一走了之。想来,也是可怜人。傅深酒终归是不忍心。   况,就算纪深黛要她送是别有用心,但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医院,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走吧,我送你。”傅深酒没有再想下去,直接扶了纪深黛,抬步就走。   纪深黛仿佛真的只是简单地要傅深酒送她似得,直到傅深酒帮她重新躺到病床上,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傅深酒也没跟她寒暄,简单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后转身就要走。   但在她的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纪深黛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在傅深酒的预料之中。   握在门把手上的五指紧了紧,傅深酒侧身朝纪深黛温软地笑,“纪小姐,我还有事要做。如果你还有其他需要,我帮你叫护士。”   纪深黛侧身,拿过床头的手机,然后递向傅深酒的方向,“我这里有个视频,你看看。”   “纪小姐,你……”傅深酒已然没有耐心。   “你知道,我是在你和薄渊爵准备等级结婚的那天出事的。”纪深黛也不管傅深酒在说什么,兀自解开了手机锁,调出了一个视频,“这个视频是我让人找的监控,里面有我出事的全过程。”   话落,纪深黛再次将手机递向傅深酒。   “我没时间看视频,纪小姐有话直说。”这是傅深酒最后的耐心。   纪深黛只是一瞬不瞬地凝着她,似乎她傅深酒必须无条件地接那只手机。   五指微握,傅深酒拧开门把手,拉开门就要走。   “这里面,有薄书砚!”纪深黛拔高了声音。   听到薄书砚的名字,傅深酒最终还是转过身,“纪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很简单,我要你看这个视频。”纪深黛说着,就要从床上下来。   傅深酒无奈,只得走过去,将手机接了过来。   纪深黛这才重新坐回床上。   其是傅深酒也害怕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但是“薄书砚”这个名字牵引着她,使得她不自觉地就点了播放。   这段视频似乎是交通监控视频,但是已经经过剪辑和处理。   傅深酒耐着性子看了会儿,这才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快步奔跑的画面。   虽然画质十分模糊,但傅深酒对那个男人太过熟悉,一眼就看出他是薄书砚。而薄书砚怀中的那个女人,是她自己。   捏着手机的五指倏然攥紧,心头快速地闪过类似于感动却更加复杂的情绪,傅深酒默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将手机递还给纪深黛。   “纪小姐,视频我也看完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纪深黛敛起杏眸,盯着傅深酒看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勾了唇角,“看到这个东西,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   “纪小姐认为我该说什么?”傅深酒的淡然道。   “傅深酒,据我所知,薄书砚第一次和薄渊爵动手的时候,伤得可是不轻,胸腔下的肋骨都出现裂纹,险些断掉。医生曾经建议他至少住院两周。但是你看看,为了你,他都做了些什么?”轻嗤了声,纪深黛质问傅深酒,“而你现在看到这个,就是这种态度?”   傅深酒深吸了口气,之前被自己压下去的那股子复杂情绪中蓦然掺杂了心痛的感觉,但她在下一瞬咬了唇瓣儿,只想江那仲感觉尽力忽视掉。   “所以你给我看这些,是为了让我尽快回薄书砚身边,再也不要跟薄渊爵有任何瓜葛?”   纪深黛深深地看了眼傅深酒,连笑容也带着郁色,“傅深酒,其实你真的挺聪明的。你知道我没那么好心,会去促进你和你老公的感情。我现在这么做,无非就是先礼后兵。以后,我希望你连想、都不要再想起薄渊爵这个人。他,是我纪深黛的。”   喉头哽了哽,傅深酒最终什么也没说,朝纪深黛颔首告辞后,径直走了。   傅深酒前脚刚刚离开,去买饭的萧景懿后脚就进了病房。   “纪小姐,你认识那个女人?”萧景懿的神色倒是很大方,面对着纪深黛这棵摇钱树也没表现出刻意的讨好来。   纪深黛看了眼萧景懿手中提着的东西,冷声问,“买什么了?”   萧景懿神色间闪过不悦,但还是将买来的东西一一报了名字。   看着纪深黛挑了几样喜欢的东西开始吃,萧景懿又问了一次纪深黛有关傅深酒的问题,但纪深黛显然不愿意搭理她。   萧景懿借口有事,出了病房,然后按照刚才所见、傅深酒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   傅深酒费了点时间才重新找到谢教授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似乎只有薄书砚一个人在,所以傅深酒直接走了进去。   “回来了?”薄书砚自然而然地朝她伸出手,想拉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虽然之前在纪深黛面前没有表现出来,但看了那段视频的傅深酒再次见到薄书砚时,心境到底是不一样了。   犹疑了下,傅深酒虽然没有直接朝薄书砚伸出手,但是她往前走了两步,贴着薄书砚站定后柔声问他,“都检查完了吗?”   薄书砚伸出的那只手顺势落在她的腰支上,点了点头。   “谢教授怎么说?你的伤……有没有什么大问题?”傅深酒问得很委婉。   薄书砚眯眸凝了她一眼,然后抬手将她按坐在自己腿上。   水眸睁圆了圈,傅深酒条件反射地就想要逃开,但薄书砚的力气太大,她根本反抗不过。   薄书砚就那么微勾着唇,一直看着她。   她对他的关心,他感觉得出来。   这让他,意外,狂喜。   但他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生怕一不小心,就碰碎了这来之不易的情境。   他来到Q市这么久,终于从傅深酒的态度里得到一丝温存。   傅深酒被他看的不自在了,恼道,“这里是谢教授的办公室,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随性?”   “你刚才去哪儿了?”薄书砚并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话,反而抬手覆上她秀巧的下颌,情不自禁地用指腹轻轻地摩挲。   傅深酒的脊背猛地一僵,有些慌地抬手去捉他的手,“薄书砚,你别这样!”   薄书砚的凤眸眯得更深,他的手指游移到她的锁骨,微哑着嗓音问她,“那这样呢?”   “……”傅深酒。   ---题外话---在此感谢:(janetzhuyw11)的1张月票!(づ ̄3 ̄)づ╭?~爱你!   PS:明天万更。感谢支持,继续求支持。群么么(* ̄3)(ε ̄*)。 ☆、141.141血缘关系,确实是一张王牌抑或免死金牌吗?(万更)   傅深酒的脊背猛然僵住,有些慌地抬手去捉他的手,“薄书砚,你别这样!”   薄书砚的凤眸眯得更深,他的手指游移到她的锁骨,微哑着嗓音问她,“那这样呢?”   “……”傅深酒。   “薄总,这是医院。”傅深酒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声线凉下去的时候,她趁势从薄书砚腿上站了起来撄。   她在提醒他,也是在提醒自己。   她认为,感动是一回事,亲密接触是另一回事,得划分清楚。   薄书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文松已经回来了。   他将手里的一叠单子全部塞到傅深酒手里,用命令的语调道,“先带他去把这些检查做一遍,拿到全部结果后再重新来找我。偿”   “……好的。”对于这个明显对她没什么好感的谢教授,傅深酒的态度淡淡然的,并不计较。   傅深酒大致看了眼手中的单子,发现薄书砚需要检查的项目多达十来种。   心头沉重了些,她主动过去挽了薄书砚的手臂,跟他一起出了医生办公室。   “小酒,你还记不记得谢东阑?”薄书砚用手臂夹着傅深酒的手,生怕她逃开似得。   傅深酒想了下,才想起谢东阑是薄书砚在雁城时的私人医生,于是点了点头。   薄书砚垂颈朝她笑了下,“这位谢教授就是东阑的亲生父亲。因为一些原因,越是漂亮的女人,他越是不喜欢。所以他的态度,并不是刻意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   步子顿了顿,傅深酒诧异地望了薄书砚一眼,薄书砚敛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薄书砚这是在跟她解释什么吗?   有点……稀奇。   ……   所有的检查做完并拿到结果、当薄书砚和傅深酒再次回到谢文松的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谢文松只是仔细地看了眼那些检查结果的单子,并没有做什么病情分析,直接给薄书砚开了处方,然后交给一个小护士去抓了药。   十几分钟,小护士提着一大袋子药再度回来时,选择了看起来相对亲和的傅深酒,“太太,因为这位先生不肯住院,所以药品有些多。谢教授已经在里面附上了详细的药品使用方法,您回家照着来就好了。”   “……”看了眼一副事不关己的薄书砚,傅深酒只好接过袋子,“谢谢。”   “可以走了。”谢文松拉开椅子坐下,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还有其他病人,你们别耽误我的时间。”   “……”傅深酒愣了愣,这才朝谢文松颔首致礼,“谢教授,麻烦您了。”   谢文松垮着脸道,“别再让他折腾了!再折腾,这条命迟早送出去!尤其是饮食上,千万要注意!最重要的,你的给我时刻盯着他,别再让他抽烟。”   被谢文松这样突兀地训了一顿,傅深酒下意识地就接了话,“您放心吧,我会……”   在那一瞬间,两个人的某种关系,好像被傅深酒变相地承认了。   但话说到一半,她突地顿住了话头,有些懊恼地眯了眯眼睛。   这样情境下的回话,她虽然意识到了错误,但一时实在找不到语言来反转,干脆沉默了。   而一直凝着她的薄书砚,尽管仍是面沉如水、但他眸色缓漾轻摇,墨黑的瞳仁上、傅深酒的模样更加清晰了。   “走走走,别在这儿烦我老头子了!”谢文松脾气向来不好,他说这话的时候,将手中的陶瓷杯砰地一下摔放在桌上,那杯中的水漾出来大半。   傅深酒被他的架势给吓到,懵懵地退了两步。   她年幼时,傅至庭和容怀音吵架的时候,也很喜欢摔东西。其中最多的场景就是在饭桌上,正在喝酒的傅至庭和容怀音一言不合,就会将手中的啤酒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那其实并不巨大的声响和那些溅到桌子上的啤酒酒液,在傅深酒的心里烙下了很深的印迹。   察觉到傅深酒的异常,薄书砚在下一瞬倾身过去,将她手中的袋子转到自己的左手后,用右手裹住了她的手。   手背上传来的温热粗粝触感,让傅深酒从一种懵里陷入另外一种懵,她抬眸呆看了薄书砚一眼,薄书砚回以她更加粘稠的注视。   长睫轻颤了颤,傅深酒毫不自知地曲了五指,反握住了薄书砚的手掌。像是寻求一种心理上的依靠般。   因着傅深酒的这个动作,薄书砚的眼眸中溢过漫天的惊喜,他在下一瞬将傅深酒的手捏得更紧了。   压痛感传来的时候,傅深酒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陡然就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慌忙地松开五指,就想将手从薄书砚的掌心抽出来,但无疑会失败。   先是无意接了谢文松的那句话而犯下错误,现在她又主动反握了薄书砚的手……真是……真是“雪上加霜”!错上加错!   懊恼的感觉一层深过一层,傅深酒自责地咬了唇瓣儿,碍于有外人在场,也不好怎么样,只得任由薄书砚捏着自己的手。   但她那恼羞成怒却又极力隐忍的样子,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   从医院出来,薄书砚径直带着傅深酒去了自己的车旁。   将手中提着的药品袋子塞进后备箱后,薄书砚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直接塞给了傅深酒。   傅深酒面无波澜地看了他一眼,“薄总,我恐怕没时间给你当司机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得去幼儿园接孩子。”   “没打算让你给我当司机。”薄书砚牵着傅深酒走到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后揽着她的肩,强势地将她塞了进去。   他一手撑在车门门框上,另一只手捞了安全带,覆身过来要插·进卡扣里。   他的呼吸落在傅深酒的颈侧,让傅深酒本就还没平稳下来的一颗心莫名又慌了慌,下意识地就将身体紧紧靠着座椅,但男人的身体就横在她的鼻尖前方,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荷尔蒙气息,萦绕不散。   男人胸前的领带涤荡,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身前轻刮……   摒了呼吸,她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某个部位的尖端就会与他的胸膛相触。   但是由于身体的紧绷和憋气,她的那两团,实则挺得更高了。   好不容易听到“啪嗒”一声,傅深酒不由松了口气,想着薄书砚下一瞬应该就要抽身离开,但薄书砚偏没有。   他的右手仍旧撑在车门门框上,左手却顺势撑在了安全带卡扣的上方,就维持着那样虚覆在傅深酒身体上方的姿势。   两人的身体将触未触,男人颈上垂着的那根领带,却坠入了傅深酒的俩月退之间。   尽管只是一根领带,但它带给傅深酒的感觉异常地明显且突兀。   傅深酒的身体绷得更紧,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她的双月退,似乎将男人的领带给加住了。   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行动。她……抬手,把薄书砚的领带给拔出来了。   她这个动作,让一直不肯离开的薄书砚察觉到异样,他稍稍回身,就那么对上了她的视线。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乎吸交缠。   薄书砚凤眸轻眯,因为体内有躁动在流窜。却隐忍着。   傅深酒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儿,大抵是因为心虚。所以沉默着。   傅深酒错开视线的时候,薄书砚垂颈压了下来。   像是猝不及防、又像是酝酿已久,两人的唇触在一起的时候,双方都颤动了下。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两人都忘了做出反应。就只是任由彼此那么轻轻地触着,感受着彼此的颤栗。   直到一声尖利的喇叭声传来,傅深酒才猛然回神,抬手就去推了薄书砚。   薄书砚幽暗的瞳缩了缩,撑在车门门框上的五指捏得更紧。   “薄总,我赶时间,麻烦你让一下好吗?”生硬而客套的语调,傅深酒的眸色已经转冷,胸腔中那股子对自己的恼怒加深。   薄书砚垂着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沉默了良久才勾了勾唇,“路上慢点开。”   他这样说的时候,挺实的身子慢慢向车外退去。   随着他的距离越远,傅深酒的呼吸渐轻。   眼看着他的身体就要完全退出车子,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傅深酒警惕地望着他。   薄书砚的视线在她脸上胶了那么几秒,然后他重新覆身下来了。   “薄书砚!”傅深酒忍不住低叫了声。   “别紧张,我只是检查一下刚才有没有将安全带给你系好。”薄书砚说这话的时候,原本停在安全带锁扣上的指顺着带子往上滑了滑,然后朝上勾了勾,似乎真的在试它的牢固程度。   “……”傅深酒噎了下,“我自己也能检查。”   “我已经检查好了。”他默了下后才这样说,然后将那根带子调整了下角度,最后将其松开了。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算完了,哪知道薄书砚撤身出去的时候,那只讨厌的手又用力地扯了扯安全带。   “唔……”斜在匈口的安全带被这样一拉,傅深酒立马觉得自己的某个部位被勒住了,忍不住轻哼了声。   薄书砚还握在安全带上的五指骤然捏紧,一双暗眸里有东西在翻涌。   傅深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一股子羞耻感顿时充斥了全部感官,她倏然朝副驾驶的方向偏过头,然后抬手使劲儿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发出“啪”地一声轻响。   啊啊啊啊,她今天怎么老是做蠢事!   她的这个反应,让薄书砚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决定暂时放过她。   眼看着薄书砚将车门关上后,傅深酒立即就将车子启动、开走了。   在黑色Lincoln汇入车流以前,一辆停在不远处的白色奥迪也缓缓启动,跟了上去。   车窗紧闭的白色奥迪驾驶座上,帽子下、女人的视线紧紧地胶在黑色Lincoln上。   ……   直至黑色Lincoln完全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薄书砚才收回视线,原本还尚存一丝柔色的眸子,顿时幽暗下来。   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狠吸了口后才转身,朝停车场的另一边走去。   一辆一模一样的黑色Lincoln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窗紧闭。   薄书砚拉开后座车门,径直坐了进去。   副驾驶座的约翰转身过来看他,“薄,直接过去吗?”   薄书砚降下车窗,夹烟的手了上去,烟雾缭绕了好一会儿以后,他才开口,“走吧。”   约翰点点头,朝Kevin使了个眼色。   Kevin便稳稳地将车子启动了。   车子在20分钟以后抵达长庆酒店。   约翰用房卡刷开套房房门后,沉眉看着薄书砚,“薄,进去吧。”   薄书砚指间的烟已经燃完,但是他并没有将烟蒂丢掉,而是一直捻在食指与大拇指之间。   他默了下,这次抬步往房间里走去。   约翰关上门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站在门边。   ……   薄书砚将手中一直捏着的烟蒂扔进垃圾桶以后,慢条斯理地扯掉颈间的领带。   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听见声音,也并没有急着转过身来,只是面容沉静地望着Q市的傍晚。   薄书砚缓步走到酒柜边,捏了一只高脚杯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白酒下肚,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又喝了一口。   “就这么不欢迎我?”落地窗前穿着白色套裙、肩上裹着一条真丝暗色披肩的中年女人终于转过身。   薄书砚对这话恍若未闻,又给自己的杯子里灌了一些酒液。   中年女人将薄书砚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看到他脸上的青紫痕迹时,还是蹙了眉。   她快步走到薄书砚身前,作势要夺掉薄书砚手中的酒杯。   但薄书砚端着酒杯的手只是微抬了抬,就躲开了。即便是这样,他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书砚,四年都过去了,你的态度也该变一变了!”   沈弘慈到底是有些恼了,但从声音里听不出来。   薄书砚的眸色氤氲了冷锐,但他依旧当作沈弘慈不存在。   沈弘慈蓦地踮起脚,抬手就去夺薄书砚手中的酒杯,但因为没有掌握好力道、反将他手中的杯子给撞落在地。   杯子虽然没有碎,但杯中酒液尽数融进地毯里。   凤眸轻眯的时候,薄书砚眼中的寒刃让一向泰然的沈弘慈也不免怔了下。   到底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即便再淡漠到了这个时候也免不了要动情,沈弘慈扯唇轻笑了声,“书砚,我好歹是你大姐,而那个女人不过是妈的一颗棋子而已。暂且不论当年我什么也没做,就算我做了什么,你难道要为了她一个外人跟整个薄家的人为敌?”   得不到薄书砚的回应,沈弘慈扶了扶额头,声音低下来,语重心长般,“好,就算四年前是我们做错了,但是如今她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你还要我们怎么样?这一页咱们就此翻过去,行不行?”   她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   她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   呵呵。   薄书砚突然垂颈看向地面的那只酒杯,低低地轻笑出声。   惯常鲜少展露笑容的人一旦笑起来,可能是心理感情产生了两种极端情绪。而沈弘慈作为薄书砚的大姐,自然知道薄书砚此刻的笑声代表着哪一种极端。   她咽了咽口水,别开了视线,不再吭声。   薄书砚抬起左脚,然后对着杯子落下去。   顷刻间,那只水晶高脚杯就在他的皮鞋下成了碎片。   “书砚,你这是干什么?”沈弘慈拔高音调,不可置信地看着薄书砚。   “沈女士,我想你可能不太清楚这个世界正常的规则。”薄书砚面上仍旧慵淡,“当初他们对傅深酒出手,在你决定旁观的那一刻,你在我这里就已经是罪人。”   “书砚,你……”沈弘慈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下。   薄书砚用鞋底碾压碎片的声音掐断了沈弘慈的话。   他的语气依旧是幽寡而漫不经心的,“你们在我这里犯下的罪,并不会因为她还活着而减刑。相反地,正因为她还活着,所以你们最好让自己的双手保持干净,不要到我这里强当出头鸟。”   这四年里,薄书砚虽然对她沈弘慈一惯地不加理睬,但是也从未说过这样重的话。   沈弘慈扶着酒柜,缓了好一会儿才笑道,“我始终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血缘关系才是最无懈可击的存在。”   “是吗?”薄书砚的脚从那堆碎玻璃渣上移开,笑,“原来沈女士认为,血缘关系对你们来说是一张王牌。”   “是不是王牌我不知道,但我认为你至少应该把它当做免死金牌来看待……”沈弘慈叹了口气,不想再跟薄书砚争执下去,“我这次过来没有直接去找傅深酒那个女人,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书砚,你在Q市耽搁得够久了,该回去了!千石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薄书砚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弘慈顿了下,“既然四年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和她也已经分开了四年了,你就别再纠结于此了。书砚,跟我回去吧,啊?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好吗?”   明明白白地商量语气,却又是太过独断专行的意图。不知悔改。   薄书砚淡淡地睐了沈弘慈一眼,“不好意思,沈女士,我薄书砚这辈子,非她不可。”   言罢,薄书砚侧身,“我要休息了,沈女士出去吧。”   “……”沈弘慈没料到自己专程从雁城过来,最后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但,纵然不甘心,也只得暂时作罢。   叹了口气,沈弘慈抬步出了套房。   直到套房门重新关上以后,薄书砚方才的慵淡和慢条斯理才一点点地褪尽。   他额上的青筋骤然爆起,薄书砚低吼一声,抬臂将酒柜上的瓶瓶罐罐尽数扫落在地。   血缘关系,确实是一张王牌、抑或免死金牌吗?   ……   薄书砚再度出现在傅深酒的公寓门前,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彼时,傅深酒刚接到一个电话,是她之前面试过的一家外贸公司打过来的,通知她一个星期以后正式开始上班。所以,她心情不错。   门铃响起的时候,通过猫眼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是薄书砚时,傅深酒也只是犹豫了下,就将门给打开了。   薄书砚凝了她一眼,而后自顾自地抬步往里走。   “……”傅深酒只得侧开身,让了。   见薄书砚沉默地在沙发上坐定,傅深酒还是很好客地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薄总,您是来取车的么?”傅深酒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车钥匙后将其轻放在薄书砚面前,很真诚地道歉,“这两天我一直在忙着找工作,所以还没来得及给你送回去。抱歉。”   “找工作?”薄书砚将视线投放到傅深酒脸上,“你要是工作了,薄景梵和恋恋怎么办?”   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份工作就是因为时间冲突而被辞掉,傅深酒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薄总说到这个问题,那我也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商量。”   薄书砚好整以暇地瞧着她,“你说。”   傅深酒却突然有些紧张。   傅深酒端起之前给薄书砚倒得那杯水喝了口,然后将其放在自己面前,组织了语言才再度开口。   “薄总你也见过梵梵好几次了…”顿了下,傅深酒婉转道,“对他就没有什么想法?”   敛眸深看了眼傅深酒期待的神情,薄书砚认真地思考了下才说,“他很可爱。”   “……”傅深酒循循善诱,“除了可爱呢?”   薄书砚摇头。   “……”傅深酒。   “你想听什么?”薄书砚的眸色中隐了点逗弄和促狭,一本正经地追问她。   傅深酒其实是想让薄书砚以后以一个父亲的角色,多给薄景梵一些关爱,让他成长得更健康。   虽说薄景梵是薄书砚的儿子没错,但这个儿子是她单方面、自主主张地生出来的……如果薄书砚有那种想法,不用她说,他也会去做的。如果薄书砚没有,那么就算她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最终,傅深酒咬了半边唇瓣儿,摇了摇头,“没什么。”   看着傅深酒羞于启齿的为难模样,薄书砚以为,傅深酒是想找他要抚养费。   薄书砚其实早就有这方面的想法,而且在第一次见过薄景梵以后,他就已经让人买下了雁城最大的游乐场。雁城条件好一点的楼盘里,也定下了几栋别墅。另外,薄书砚还出资帮一所贵族幼儿园和一所贵族小学引进了更专业的教师人才和教学设备,就为给薄景梵打好基础……但凡薄书砚能考虑到的东西,他其实在雁城早就安排好了。   事实上,薄书砚为薄景梵做的这些,只是在为傅深酒回雁城做准备时顺带做的……   他一直在默默地致力于接傅深酒母子回雁城。   但现在,他有些动摇了。   也许,留在Q市对傅深酒和薄景梵来说,是更安全也更安稳的选择。   为了傅深酒,他做出牺牲、在Q市重新起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经历过四年前的那场生死诀别,薄书砚已经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而有舍才有得,他也明白。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   “薄书砚,你……”   “小酒,你……”   再度开口的时候,却是同时出声。   傅深酒抿了抿红唇,“薄总,你先说。”   薄书砚拿过傅深酒端在手上的水杯,仰头喝了口才开口,“小酒,相较于雁城,你是不是更喜欢Q市?”   “雁城是我的故乡,除了它,我不会更喜欢别的……”傅深酒发现,自己在薄书砚面前时,戒心已经没有最初那么重了。薄书砚方才的这个问题,若是放在以前,她恐怕要考虑一番才会给出答案。   而薄书砚这个问题,即便是现在,她其实也应该考虑后再回答的。而不是像刚刚,像朋友闲聊般那样轻易就说出口。   抿了抿唇,傅深酒想,大抵是在远离了雁城这个矛盾根源的城市后、她跟薄书砚因为薄景梵的关系而各自退让着,所以相处起来已经很平和了,所以她才没了那么多戒心。   但,她并不喜欢她和薄书砚现在的这种状态,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无意泄露什么,还是忌惮于它的……平淡。   在这沉默的间隙,薄书砚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而起的时候,傅深酒犹豫了下,冷声道,“薄总,我不喜欢别人在我家里抽烟,能灭了吗?”   薄书砚眯眸看了她一眼,随后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那我去外面抽完再回来。”   “……”傅深酒噎了噎,眼看着薄书砚站起身往门外走,她顿了下还是追了上去,直接踮起脚尖、将香烟从薄书砚唇间摘走了。   迎上薄书砚审视的目光,傅深酒面无波澜、像极了只管救死扶伤的医疗工作者,“我那天被谢教授训了一顿,总不能不长记性。再说,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也不能看见一个病人在我面前自己毁自己的身子。”   薄书砚突然向傅深酒走了一步,倾轧而下。   处在戒备中的傅深酒反应也是极快,侧身就往旁边躲了躲。   但,因为两人距离太近,傅深酒情急之下的力道又太重,她的肩,一不小心就撞在了薄书砚的胸口上。   薄书砚猛然躬了身子,闷哼了声。   傅深酒心中一慌,抬起双手就去扶他,却忘了手上还拿着一根燃着的香烟。   “嘶……”薄书砚蓦地拧眉,条件反射地朝旁边移了点距离,而后垂眸去看自己那被烟头戳到的地方。   薄书砚右胸口的位置,衬衫都被烧出一个小洞,透出来的皮肤已经泛黑。   傅深酒清晰地闻到了皮肉被烧焦的那种味道……   自己接连犯蠢,傅深酒已经懊恼地说不出话来了,只咬着唇缩在那里,丢了香烟并踩灭后再不敢乱动。   “薄总,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傅深酒的底气十分不足。毕竟,这接连的事故,怎么看都像是故意。   薄书砚紧拢的眉心缓了缓,捉了傅深酒的手往沙发边走,然后圈着她一起坐下了,他淡声道,“无妨,你不必紧张。”   看着那个小洞,傅深酒的神智终于回笼,“薄总,我记得谢教授那天开了外用的药膏,你有带吗?”   提起这个,薄书砚笑,“这个问题,得你来回答。”   “……”傅深酒愣了愣,这才想起那天薄书砚是将那一大袋子药放在了Lincoln车的后备箱的,而那辆车子被她开回来后一直没有还给薄书砚。   那就意味着,因为她的原因,薄书砚这两天都在没有进药的情况下……撑着。   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傅深酒站起身,边往外走边嘱咐薄书砚,“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车上拿药。”   薄书砚正想说什么,傅深酒突然又折返回来,拿了茶几上的车钥匙。   轻笑了声,薄书砚眸色深浓地凝着傅深酒。傅深酒只当做看不见,又转身走了。   ……   傅深酒所住的小区很小,车库的车位本就紧张,所以像傅深酒这种临时停靠的车子,都停在小区绿化带的临时停车位上。   黑色Lincoln停在靠近小区门的位置,傅深酒一心想着薄书砚的伤,去后备箱提了药后就直接转身往回走。   “妹妹。”   这亲昵地称呼,却让傅深酒陡然打了个寒颤。   她怔了一下,才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萧景懿靠在一辆白色奥迪上,姿态娴雅地抱着双臂,正唇角含笑地望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   “妹妹,你这么问可就见外了。”萧景懿款步上前来,一身长及脚踝的白色纱裙在微风中绽放。   她在傅深酒身前站定,依旧在笑,“怎么,不打算请我上楼去坐坐吗?”   “萧景懿,你该知道我并不欢迎你,你又何必过来讨嫌呢。”傅深酒说这话的时候还笑着。   饶是傅深酒这样说,萧景懿仍旧笑得落落大方,“你年纪小不懂事才会这样,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跟你一样不懂事吧?”   顿了下,萧景懿补充,“我记得四年前我托你帮我买那条限量版的定制手链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跟你是一家人。虽然后来你并没有帮我,但我说过的话,不会因此而收回。即便是现在,我仍旧把你当妹妹。”   “谢谢。”傅深酒回。   不管她如何挑衅,傅深酒总是淡然的样子,让萧景懿有些窝火。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凑近傅深酒,压低声音,“你儿子和你女儿很可爱呢。”   脊背陡然僵直,傅深酒的心脏都骤停了下。事关薄景梵和恋恋,傅深酒再也无法平静。   她侧过身朝向萧景懿的脸时,神色中是掩饰不住的溃乱,“萧景懿,你调查我?”   萧景懿摇头,“你别冤枉我,我可没有。那天从医院出来,可是你自己领着我去的。”   那天从医院……   萧景懿跟踪她。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傅深酒咽了咽喉头,嗓音都有些变了,“萧景懿,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要牵连到孩子头上,行吗?”   萧景懿沉默了下,弯唇,“傅深酒,恭喜你,你终于有软肋了。”   傅深酒深吸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萧景懿将傅深酒的表情尽数敛进心中,突然笑了起来。   “你别这么紧张,我只是单纯地很喜欢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宝贝,觉得太漂亮太可爱。所以忍不住想让你跟他们介绍介绍我这个……大姨。你说,他们会喜欢我吗?是我改天到你家里来见他们呢?还是我直接带着礼物去幼儿园看……”   “萧景懿。”傅深酒转眸看着她,扯出一丝笑容,“有机会的话,我会带他们来见你。但是我现在有点急事,不能陪你说话了,失陪了,抱歉。”   言罢,傅深酒转身便走。   绷着一口气回到公寓里的时候,薄书砚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傅深酒狠吸了口气,将刚才遇见萧景懿后所产生的一系列担忧暂且放在脑后。   她将药品袋子打开,从里面找出了几支外用的药管出来。   犹豫了下,傅深酒还是抬手,准备将薄书砚摇醒。   哪知,薄书砚其实根本没睡着,正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彼时的傅深酒没心思理会他的视线,只平淡开口,“我先去准备水和毛巾,你先把衬衫脱了,等会儿方便我帮你清洗和上药。”   言罢,傅深酒也没管薄书砚的反应,心事重重地进了卫生间。   薄书砚很快察觉到傅深酒的异常,但是他寻不到原因,所以沉默按耐住。   很快,傅深酒端着一盆温水回来,而薄书砚也已经将身上的衬衫给脱了,肌理精实、没有一丝赘肉,堪比最顶尖的模特的*。   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傅深酒将盆端到薄书砚面前后就反悔了,“反正伤在前面,你自己弄吧。”   语落,她转身就想跑。   然而薄书砚怎可能放她跑掉?   傅深酒拧了拧眉,懊恼地甩了甩自己被捉住的手腕,没将那只铁一样禁锢着她的大掌给甩掉,只得认命。   看着傅深酒给自己拧毛巾,薄书砚单勾了唇角,静默地等着。   傅深酒将毛巾拧干以后,垂眸将其递了出去,“你自己擦吧。”   因为薄书砚那被烟头烫到的地方,恰巧在他右胸上那个……红·点·点下方一厘米处。太日爱日未的位置!   眸色暗了几度,薄书砚抽掉她手中的毛巾、将她的手按进水中打湿后,蓦地将她整个人勾到自己的大月退上坐下,而后他捉起她那只被打湿的手的一根手指,大概按向了自己那被烟头烫了的位置,却不小心按在了那红……   指尖下那凸起的触感,让傅深酒的大脑倏然一片空白。   而他却嗓音微哑地在她耳边呢喃,“我不喜欢毛巾,你用手帮我……”   ---题外话---在此感谢:(shgudd007)的1张月票,(づ ̄3 ̄)づ╭?~爱你!   PS:今天更新完毕,感谢支持。 ☆、142.142时隔四年,他和她终于………(1/1更,6000+)   指尖下那凸起的触感,让傅深酒的大脑倏然一片空白。   而他却嗓音微哑地在她耳边呢喃,“我不喜欢毛巾,你用手指帮我。”   他这样说的时候,已然捉了她的手指,在那点红上碾、按。   被上半身未着寸缕的男人这样圈在身上,男人又引导她做出这样的动作,傅深酒已然空白的大脑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所有的血液在瞬间蹿流向一个部位,不光是她的脸蛋儿、连带着她那根被男人捏着的手指,都跟着红了,继之而来的锐烫灼热感让她的意识都变得模糊。   她从没有……这样碰过男人的那里。   那种强烈的感官冲击和视觉冲击、使得傅深酒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就那么呆愣着任由薄书砚引着她的手指……作恶偿。   其实在傅深酒的指尖堪堪触上自己的那一点时,薄书砚的眉心就已经骤然拧深。   而后他在引导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也是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在强撑体内的那东西。   他垂颈去看她,从她不断轻颤的羽睫、顺着她挺翘的鼻尖儿向下,最后凝在她的两瓣儿红上。   他的乎吸,骤然就粗了、淌了。   他原本慢条斯理、带着逗·弄性质的动作倏然停住,捉了她的那根湿指、借力将她完全攥进了自己的匈膛间。   因为撞击而传来的疼痛感,让傅深酒猛然就清醒过来。   她蓦地仰头,怒视他,“薄……唔!”   她仰头时,他趁势垂首,精准地晗了她的两瓣儿。   铮亮的明眸蓦地睁圆了N圈,傅深酒还未来得及挣扎,那男人却用舌的尖、扫湿了她。   电流麻了全身,澶栗后身子却绷得僵硬。   她被他封了唇、发不出声音,她便用捏紧的拳头去推他、去打他,却全都无济于事。   她无奈,只能用唇齿间微弱的呜咽吟哦来对抗他。   男人却被这声音挑得更加高·昂,他干脆翻身而起,将她摔在沙发上后将自己精·实的躯干覆了上去。   她趁着这空隙想要撑着身体坐起来,他直接用口勿将她压了回去。   她无论朝哪个方向偏头去躲,他都只用自己的两片儿去追她、抑或让那两片儿直接换一个位置去施展。   她自然顾不得自己的两瓣儿,费了全力来顾全被他的两片儿攻击的地方。   她辛苦又捉襟见肘,他享受又游刃有余。   如此往复下来,她的体力几乎被他耗尽。   乎吸彻底乱了,连理智都快要被瓦解。   在她迷蒙的这段时间,不知何时,薄书砚身上的东西已经被尽数退去。   当他的大掌蜿蜒进她的衣服时,她惊坐而起,薄书砚却偏头,顺势晗了她的两瓣儿,还咬。   注意力被转移,她再度反应过来的时候,副部的钮扣已经被捻开了。   “薄……唔!”她想叫他,却被他猛然翻转过身体爬在沙发上,后背穿进大掌,下一瞬,身上的束缚被拉了下去。   被分开,那跟粗、那跟铁般的、那跟物,猝不及防地进去了。   ……脚尖都绷直。   唔。   该死的生理反应。   他发了狠,有时却很慢。   她发了怒,时刻在反抗。   他和她,都在动。   快了……嗯唔……来了。   一切,发生在沙发上。   有东西,硫在沙发上。   ……   时隔四年,再达巅峰。   呐,除了极致地疲累。   还有余韵要享。   薄书砚圈着怀中柔软的女人,暗眸中生出缱绻的柔意。   他抬手,长指勾住她脸颊边被汗水浸湿后粘连在一起的碎发,捏在指腹间轻揉慢捻。   她是他心尖儿上的那个人,所以她的头发丝儿在他眼中都是无价可估的珍宝。   怀中的人似是睡着了,薄书砚动作轻缓地撑起身体,偏头看她时,她双眼轻阖,确确实实是睡着了。   心中划过异样的感觉,随后他兀自扯唇轻笑了声,这才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臂,站起身后又重新捞起她,抱着她往楼上去。   她的卧室是简雅的风格,白色和暗粉色相间、给人一种异样的温暖感觉。家的感觉。   薄书砚单曲着腿跪在床上,将傅深酒放到床上后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的身体悬在傅深酒的身体上方,他的脸与傅深酒的脸相对,他的唇始终勾着。   时隔四年,他的女人的睡颜,一点儿都没变。   粉瓷那般的皮肤、挺翘的鼻、小巧莹润的红唇点缀在那儿,让他止不住地就想再犯罪。   但他只是那么凝着她,很久过后,他缓慢地垂颈,在她额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而后他看了眼之前没来及摘下的腕表,这才迷恋不舍地从傅深酒身边退开,转身向外走的时候又回过头看了那个熟睡的女人几眼,最终才带上门,转而去楼下拿了衣服后去了卫生间。   ……   卧室的门被关上的声音落下好一会儿后,躺在被窝里的傅深酒缓缓打开眼睛。   眸内无波,一片沉寂、甚至是死寂。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睁着的双眼眨也未眨地凝着天花板。   像是一具冰冷而美丽的、没有生命和灵魂的躯壳。   很久很久过后,她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上下眼皮阖在一起的那一刻,有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地砸在枕头上。   傅深酒啊傅深酒,你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   而薄书砚,他又是……凭什么。   四年前,四年间,四年后…太多太多片段,太多太多的回忆,在傅深酒的脑袋里横冲直撞、互相残杀,直至最后血肉模糊,胜负难分……   太累了。   傅深酒因为累,这才真的沉沉睡去。   ……   薄书砚做好个人卫生从卫生间出来后,率先去楼下收拾了沙发,继之便去了楼上傅深酒的卧室。   傅深酒在沉睡,秀丽的眉似是习惯性地微凝。   沉俊的男人亦在那一瞬也将眉心拧深,而后抬步过去,倾身、抬手,食指指端轻轻地按上去。   傅深酒撇了撇嘴,浅嘤了声后偏头、本能性的躲开了他的触碰。   薄书砚勾着唇角默看着她,若不是楼下有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恐怕要这样看着她到天荒地老。   似乎是因为被手机铃声吵到,傅深酒方才平展下去的眉心,倏然又凝,已有醒转的迹象。   本还舍不得离开的薄书砚,这才转身,疾步下了楼去。   是他的手机,来电方是……翟墨霆。   凝了眼楼上的方向,薄书砚将手机挂断以后,快步出了公寓。   ……   30分钟以后,翟家。   翟墨霆端着两杯白开水从厨房出来,将其中一杯白开水递向薄书砚。   彼时,正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薄书砚顿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接过水杯将水喝尽之后,又重新靠了回去。   紧蹙的眉心,尽显疲态。   翟墨霆在他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抿了口水,也是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要不要先上楼休息一会儿,再谈正事。”   “不必。”薄书砚抬手摁了摁眉心,重新坐直身体,双手横撑在大腿上,眸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才开口,“怎么,那位又不在?”   翟墨霆的墨眉倏然拧起,幽幽地盯了薄书砚一眼。   “我打电话让你过来,不是让你来讨论我的事情。”   薄书砚点了点头,单勾唇角。到底是刚尝了点肉味,心情不错,“好,那我们就谈我的事情。”   “薄渊爵在英国的行踪,我已经替你查到了。”翟墨霆倾身,将桌上的一台白色手提电脑打开,然后推向薄书砚,“你先看看下面这些照片,我们再谈。”   手提电脑的屏幕上的照片很模糊,似乎是监控录像的截图。   十指紧收了收,薄书砚看了眼翟墨霆,这才拿起手提电脑,一张一张地翻阅。   直至薄书砚将手提电脑重新放回桌上,翟墨霆在再度开口,“剑桥。四年前从雁城消失以后,薄渊爵一直把傅深酒藏在剑桥。”   薄书砚闭上了眼睛,太阳穴两边的青色血管因他咬牙根的动作都爆起。   翟墨霆知道他突起的情绪是为何,并且将其陈述了出来,“而且薄渊爵给傅深酒一家买的公寓,就在剑桥大学附近。关于这一点,相信你刚刚看到照片以后也看到了。而三年前,你受邀去剑桥大学参加活动的时候……”   “我受邀去参加剑桥大学的活动的时候,还到她公寓附近的一家医院去做过康复治疗。”薄书砚接过了翟墨霆的话,嗓音黯哑、充斥着厚重的遗憾和懊悔。   翟墨霆凝了薄书砚一眼,确定他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才继续,“根据调查,在你去医院的当天,傅深酒也同样在那家医院。”   “也就是说,如果当时……”薄书砚垂首,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跟我说这个细节,是想提醒我,因为我的粗心或是命运的捉弄,我错失了傅深酒三年的时光?”   翟墨霆摇头,“我是想告诉你,在三年前,傅深酒就已经在那家医院见过你。”   薄书砚猛然抬头时,一双眸子倏然漫红,“你说什么?”   翟墨霆性子冷硬,看见此刻的薄书砚,也不免微微错开了些视线,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薄书砚才重新闭上眼睛,“继续说。”   翟墨霆顿了下,声线毫无波澜地继续,“根据当时的视频资料显示,薄渊爵的人,从你进医院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跟着你。所以即便当时傅深酒没有主动避开你,你也是无法知道她的存在的。所以关于那个结果,你不用自责。”   没再做停顿,他继续道,“为了留住傅深酒,薄渊爵从四年前,一直在派人盯着你。即便当时,他和傅深酒已经在英国。这里面最关键的东西是,在这四年之间,你对此毫无察觉。”   薄书砚咬着牙根吐了口气,“直接说结论。”   翟墨霆端起水杯,默了好一会儿才喝了一口,“薄渊爵的底细,我暂时还没查清楚。而他这一次回英国,卷土重来不过是时间问题。另外,沈弘慈已经陆续往Q市安插了不少人,虽然她一直声称自己与当年的事情无关,但……”   事关薄家家族内部,翟墨霆没有说下去,但他知道薄书砚懂他的意思。   “所以你认为,对于他们母子来说,雁城反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薄书砚沉默了好一会儿,疑问句式、陈述语气。   “所有的东西我已经替你安排妥当。”翟墨霆起身,收走了薄书砚面前的空水杯,“你现在总是太过顾及傅深酒的感受,这种溺爱反而是错失的先兆。”   走出几步后,翟墨霆犹疑了下,才说出真正的原因,“如果不出意外,薄渊爵会在三天以后,再度回到Q市。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实力……”触及到心灵深处的情绪,翟墨霆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但你需好好想一想,你是否抵抗得住那四年的时光。”   想起薄渊爵前几天在电梯里说的那些话,薄书砚眸光倏然暗了暗,片刻后他扯松了领带,“他的麻烦解决了?”   “解决了。”   ……   因为薄书砚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将那辆黑色Lincoln开走,所以第二天一早,带着两个小家伙的傅深酒本着“不用白不用、用了也是薄景梵用他爹的东西”的原则,依旧用车将两个孩子送去了幼儿园。   一路上,坐在儿童安全座椅里的两个小家伙一改往日上学时昏昏欲睡的状态,都显得很精神。   恋恋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好不容易等恋恋安静下来了,薄景梵一双小手捏着儿童安全座椅的安全带,看了好几眼傅深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傅深酒实在忍不住了,便问他,“梵梵,有什么话想问妈妈么?”   薄景梵抿了抿薄薄的唇片儿,“以后,你每天都会开车送我和恋恋去幼儿园吗?”   心口堵了堵,傅深酒勉强弯起唇角,“梵梵,你希望妈妈每天都开车送你们去幼儿园吗?”   “当然希望!”正在啃面包的恋恋突然插话,“酒娘,叔叔是不是把车送给我们了?以后我和梵梵哥哥是不是再也不用去跟别人挤公交车了?”   听到这话,傅深酒的眼眶骤然酸涩。   特别是当她通过后视镜看到薄景梵亦是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后,她险些落下泪来。   当初,为了让梵梵有一个更好的学习起点,傅深酒想了很多办法才让他进了这所比较出名的幼儿园。   但她后来才发现,好的幼儿园里,聚集的小朋友们个个都是出身权富之家,小小年纪,吃穿住行都已经是小少爷小公主的待遇。   而傅家现在,基本靠傅深酒一个人苦撑着,所以她的梵梵,要么是坐学校那辆乘客少得可怜的校车,要么就是跟着她挤公交……   那时候,因为能将梵梵送进那所幼儿园,她曾兴奋过好一阵子,后来渐渐意识到梵梵和其他小朋友在日常生活中的巨大差距后、她也因自己的无能为力、曾在Q市的无数个深夜里痛哭过。   但好在,梵梵却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什么异常。   她还以为,小孩子对这些并没有概念。   但现在看来,是她……愚蠢了。   “酒娘,你哭了吗?”恋恋坐在副驾驶后面的位置上,看见傅深酒抬手擦眼睛,她的小嘴也一下瘪了起来。   薄景梵听到恋恋这句话,一双葡萄眼蓦然敛了敛,也偏着脑袋去看她,“妈?”   傅深酒吸了口气,抹干了眼睛才笑眯眯地转过头,“恋恋,瞎说什么,你什么时候看见酒娘哭过?”   恋恋疑惑地看着傅深酒,又看看薄景梵,糯糯道,“可我刚刚明明有看见你擦眼睛。”   “哦,刚才沙子飘进来,进眼睛里了。”傅深酒专心看路,因为掩饰不住心底的那股子惆怅,所以语气有些敷衍。   恋恋委屈地转过头去看薄景梵。   薄景梵扫视了眼全部紧闭的车窗,这才懊恼地轻叹了口气,将小身子往前挪了挪。   他抬起小肥手在傅深酒的驾驶座椅的椅背上轻拍了拍,糯声糯气道,“妈,明天我们能不能坐校车,我前两天还答应司机叔叔,要给他家的小朋友讲故事。”   恋恋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迷茫地看着薄景梵。   薄景梵侧身拉过恋恋,用小手挡着嘴巴在恋恋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   恋恋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小肥手,对着傅深酒的方向道,“我也想坐校车,我也想司机叔叔!”   学着薄景梵的样子,恋恋抬起小肥手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酒娘,明天你带我和梵梵哥哥去坐校车好不好?”   将薄景梵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的傅深酒,心中苦涩,却强撑着笑容,“好。”   后来的一段路程上,一向比较高冷的薄景梵竟然哄着恋恋,开始唱歌。   两个小家伙一路唱一路闹,直到车子停在幼儿园门口后才停歇下来。   傅深酒将两个小家伙送进幼儿园后,再回到车上,趴在方向盘上调节了好一会儿情绪。   以前,她一个人的时候,就算人家拿钱当手纸、她天天吃土,她都不曾放在心上、更不觉得苦。   可现在,就算别的小朋友比梵梵多吃了一个鸡腿、哪怕是一颗糖,她都觉得异常难受。   到底是她傅深酒无能……   想到这里,傅深酒狠狠地闭了闭眼睛,才没有让那股子难过到心痛的感觉变成眼泪流出来。   在车里缓了缓情绪,她重新调整了情绪,这才启动车子,调转了车头,往自己熟知的一个药店驶去。   昨天和薄书砚做完以后,她醒过来后发现时间已经晚了,便急急忙忙地去幼儿园接孩子去了,接完孩子再回家,给两个小家伙做完晚餐,洗完澡,时间已经很晚,加之傅玄野最近一直住在孤儿院没有在家,她也不敢扔下两个小家伙出门,所以一直将那件事耽搁了。   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再不吃药,就来不及了。   ……   傅深酒刚刚离开,一辆白色奥迪就缓缓滑停在幼儿园门口。   带着墨镜、穿着长及脚踝的粉色连衣裙的萧景懿从驾驶座上下来,摘掉墨镜后朝傅深酒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后,缓缓漾出笑容。   她从时下最流行的奢侈品手袋里摸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跑了出来,在十来步以外的地方就开始对萧景懿点头哈腰,“萧小姐,我昨天接到你的通知,一早就等在这里了,可算把你给盼到了。”   萧景懿瞥了眼这个秃顶又一脸媚笑的中年男人,眼中的鄙夷之色一闪而过,她温柔而礼貌地一笑,“陈总,听说这所幼儿园是你太太的产业?”   中年男人愣了下,犹疑了会儿才小心翼翼道,“怎么?萧小姐对这所幼儿园感兴趣?”   “那倒不是。”萧景懿抿唇一笑,朝幼儿园里面走,“陈总你和我爸爸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是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的。我那个姓傅的妹妹,您大概也是知道的。”   陈姓老总赔着笑,“不敢高攀不敢高攀。萧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直接吩咐。”   萧景懿用指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墨镜边缘,再抬眸时笑意盈盈地,“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陈姓老总躬着腰,笑等着她继续。   萧景懿抬步往里面走的时候说,“我想单独见见薄景梵和傅恋。”   ---题外话---在此感谢:(13868891587)的2张月票!(づ ̄3 ̄)づ╭?~爱你!   PS:今天更新完毕,感谢支持。 ☆、143.143傅深酒平静地说:我们可以恢复夫妻关系。(1/1更)   陈姓老总躬着腰,笑等着她继续。   萧景懿抬步往里面走的时候说,“我想单独见见薄景梵和傅恋。”   听见这话,长期被自己那个喜欢孩子并灌输怎样保护孩子的陈姓老总很是为难,将话题绕来绕去,就是不接萧景懿的话。   皱眉,萧景懿顿住步子,“陈总,您最近要出口的那批货……”   “萧小姐,里边请!里边请!”陈姓老总忙打断她,紧跑几步后在左前方引路,“只是我对我太太的这所幼儿园的事情涉足甚少,对萧小姐所说的这两个孩子实在是没有印象啊……”   见陈姓老总仍有推托的意思,萧景懿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既然陈总帮不上忙,那我只好另请他人了。偿”   陈姓老总咬了咬牙根,“这样,萧小姐您先到园长办公室去休息一下,我这就让老师将两个孩子带过来。”   “我今天过来见这个两个孩子,不想闹出什么动静。”萧景懿沉吟了下,“所以还要麻烦陈总想个办法,先把这两个孩子的老师们的嘴……封住。”   “……”陈姓老总倒吸了口凉气,再度和萧景懿说话的时候几乎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却仍旧在赔笑,“萧小姐想得真是周到。”   萧景懿的食指点在眉心,弯唇,“那就麻烦你了。”   陈姓老总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将萧景懿领进校长办公室后这才紧蹙着眉头去安排了。   二十分钟后,就在萧景懿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老师牵着薄景梵和恋恋,走了进来。   萧景懿望了两个孩子一眼后,朝一旁站着的陈总使了个眼色。   陈总消化了一下她那个眼神,这才找了个理由把那个带薄景梵和恋恋进来的老师给打发走了。   见园长办公室的门已然关上,坐在沙发上的萧景懿这才朝两个孩子招了招手,“过来。”   把恋恋护在身后的薄景梵将葡萄眼轻眯了眯,“阿姨,就是你要见我们?”   薄景梵着严肃的小模样,让萧景懿怔了下,随即她轻笑了声,很是漫不经心地从包包里拿出两包棉花糖,随手扔在面前的桌子上,“来,到阿姨这儿来吃糖。”   “……”薄景梵。   躲在薄景梵身后的恋恋看了眼桌上的那两包棉花糖,咽了咽口水。   薄景梵听到恋恋咽口水的声音,又将恋恋的手握紧了些才冷冰冰地对萧景懿说,“对不起,我和恋恋不喜欢吃糖,阿姨留着自己吃吧。”   说完,薄景梵上前两步,双手抱起那两包棉花糖,学着萧景懿的样子将其丢了回去。   面对萧景懿的瞪视,薄景梵淡定地拍了拍小手后才退回去,仍将恋恋护在身后。   萧景懿冷勾了勾唇,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不一会儿,就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萧景懿用下巴指了指两个孩子,那一男一女便直直地朝他们走去。   ……   傅深酒从药店出来的时候,她停在路边的黑色Lincoln旁站着一个男人。   他姿态闲适地靠在车门上,垂在身侧的指上夹了一根燃烧的香烟。   抿唇想了下,傅深酒将刚买的药放进手提袋后,这才抬头,准备走过去。   却不曾想,她抬眸时,堪堪与他的视线相对。   那,刚才她把药放进手袋的动作,他看到了?   在傅深酒犹豫的时候,薄书砚提步,率先朝她走了过来。   “薄总,好巧。”压下脑海中纷杂的思绪,傅深酒主动开了口。   薄书砚垂在地面的视线上抬的时候,似是不经意地滑过她的手袋,最后停在她脸上。   “不巧。”薄书砚又押了口烟,被烟雾熏缭得眯起的眼朝着她,“车上装了定位系统。”   听到这话,傅深酒没有自作多情地认为薄书砚是为了掌握她的行踪,才故意在车上装了定位系统。毕竟,这辆车只是那天薄书砚暂借给她去接孩子的。   “薄总,不好意思,我今天早上起得晚了,所以就临时决定把车开出来了。”傅深酒的语气与表情皆是温淡,但因为昨天的那场亲密接触,终归是有她自己不曾察觉的东西已改变了,“我没想到你要得这么急,我这就把车钥匙给…”   “小酒。”薄书砚掐断她的话,突然唤她。   小酒,而不是傅深酒。   傅深酒只是抬眸看着他,没有说话。   薄书砚垂颈押了口烟,“小酒,我们谈谈。”   傅深酒的心不受控制地狠跳了下。   她撩了一束发压在耳后,看了眼不远处马路上的川流不息,再收回视线落在薄书砚脸上的时候才答,“好啊。”   薄书砚倏然绷了绷薄唇,眯眸凝了她好一会儿。   傅深酒错开视线,目光游离了一圈,再回到薄书砚脸上的时候她弯唇一笑,“怎么,薄总想在这里谈?”   “当然不。”薄书砚立马接了话,而后侧身抬臂就要来圈她的肩。   傅深酒灵巧侧身,不动声色地躲过,自己稳步朝黑色Lincoln而去。   ……   30分钟后,长庆酒店,薄书砚的套房。   傅深酒在门口犹疑了下,最终还是淡然地走了进去。   薄书砚摘掉颈间的领带,将其挂在架子上后,去开放式厨房里倒了两杯白开水后、这才朝沙发而来。   他倾身将其中一杯白开水递给傅深酒,傅深酒起身双手接过,“谢谢。”   听到这个“谢”字,薄书砚的动作滞了滞,随即面色沉晦地坐在傅深酒对面。   “事到如今,你该知道,我再也不会让你从我身边逃掉了。”单刀直入,薄书砚一瞬不瞬地凝着傅深酒,“小酒,回到我身边,嗯?”   眼眶骤然缩了缩,默了好一会儿,傅深酒的指尖在杯口绕了一圈,抬眸而笑,笑意未达眼底,“可以啊。”   薄书砚落于沙发上的身体猛然弹起,凤眸中在转瞬间溢满狂喜。   但,仅仅是两三秒后,他眸中的色彩便黯淡了下去。   将男人刚才那分秒间的反应敛进心底,傅深酒握着杯子的十指收了收,依旧维持着笑意。   薄书砚双手横在膝上、撑了撑额头才再度抬眸去看傅深酒,审视。   “薄总干嘛这样看着我?”眨了眨眼睛,傅深酒亦毫不躲闪地迎着他视线,“我是认真的。”   薄书砚勾唇,眸色讳莫若深,“答应回到我身边,答应跟我回雁城,就这么简单,皆是出于真心?”   傅深酒抿唇想了下,很认真地问,“如果不是出自真心呢?”   凤眸倏然敛深,薄书砚答,“我可以退而求其次。”   捏在玻璃杯上的十指紧收了收,傅深酒笑,“如果,我既没有真心,又另有所图呢?”   薄书砚的眸色逐渐猩红,他沉默地勾起唇角。   他垂着头、傅深酒看不到他的神情,等了好一会儿后,她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抿着唇笑了下,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她仰头喝水的时候莫名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她径直放下杯子站起身,“是我过分了。薄总,先告辞了。”   言罢,她并没有立即离开,礼貌地等待薄书砚的回应。   可是等了良久,薄书砚仍是垂颈坐在那里,陷入沉寂。   等不到,傅深酒轻吐了口气,转身便走。   从沙发到套房大门的距离很短,傅深酒却想了很多。   她承认,她是有些怅然若失的。   不过她认为,那仅仅是因为薄书砚……没有答应她的条件。   罢了。   拧动门把手,傅深酒才堪堪将门拉开一条缝,薄书砚的身子蓦然覆了过来。   他沉眉看着傅深酒,然后抬手将门重新压上了。   “傅深酒,你故意折磨我,是不是?”他不靠近她,只是在她面前站着。   他眸色猩红,面庞间是她描述不清的沉鹜,但她知道那不是针对她的。   她知道、她看的出来,他很痛苦。   下眼睑生出一种紧绷的刺痛感,傅深酒喉头滑了滑,她错开视线,狠吸了口气才道,“薄总,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所以很抱歉,我现在也不……”   “那种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薄书砚紧绷的身子朝她倾近了几分,捏在她肩上的手大力得几乎将她捏碎,“只要你回来。”   傅深酒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她问他,“你为什么不先听听我的条件?”   “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薄书砚猛然将她桎梏进怀中,紧紧地扣着她的后脑勺,他垂颈将自己唇片儿落在她耳侧时闭紧了眼睛,“无论你要什么,只要你亲自来取,我都给你。”   傅深酒的呼吸滞了滞,她在那一刻想了很多东西,最后仰头看进薄书砚的眼睛,“薄书砚,你说的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和四年前那句“你永远是我薄书砚身边名正言顺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区别呢?   薄书砚幽暗的眸光凝聚起来,迸发出傅深酒忽视不掉的坚毅,“我要你,只要你,非你不可。傅深酒,只要你回来,只要你来取,我有什么,便给什么。”   傅深酒的视线变得没有焦距,她的眸光散落,意识不知飘飞到何处,过了好久好久,她才牵起唇瓣儿,痴痴地笑了笑。   他这又是在给她承诺吗?   “其实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   “我之所以答应做回薄太太,不过是因为我真的有点累了。四年了,我有点撑不下去了。玄野的腿,还有梵梵……”   默了下,傅深酒笑自己,满是嘲讽,“这样说起来,我好像把薄总您当成救命稻草了呢。一如四年前那样。”   傅深酒说这话的时候,全然忘了自己是怎样一再拒绝薄渊爵那样的钻石单身男人的。   而薄书砚闻言,晦暗在眸中骤聚,几秒过后却被疼惜和无奈划破,他嗓音哑柔,“小酒,随你怎么说,我只要你回来。”   四年前已经因为交易而发生过关系,昨天的那次是她反抗无力、也算是开端,所以她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就这样破罐子破摔……兴许不错。   这样想着的傅深酒,双眼眸望着虚空的地方,“薄书砚,你也可以跟我提条件的。但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和四年前一模一样,只有这副身体,你可以让我陪……”   没有再让她说下去,薄书砚闭上猩红的眼,垂颈就要去封她的红唇。   唇片儿相触的那一刻,傅深酒猛然闭上了眼睛,她以为自己能行。   但,既然有些东西已经摊开来说了,她不可自控地鄙夷这样快就变得趋利避害的自己,所以终是生出不愿。   她轻易地就将他推开。   “小酒……”薄书砚哑声,敛眸凝着她。   傅深酒掰开他落在自己肩上的手,平静道,“我们可以恢复夫妻关系,但我要四年前的真相,也需要时间……适应身份。”   喉结艰涩地滑动了下,薄书砚的唇片儿动了动,“我答应你,薄太太。”   闻言,之前一直很平静的傅深酒、心口莫名沉了沉。   薄太太……这个称呼,让她突然就想起了雁城。   雁城……   有云黛,有薄青繁,有沈弘慈,有容怀音,有林苡贤,还有……许绾轻。   想起这些人,就自然而然地想起四年前在海船上的绝境。   傅深酒头疼欲裂,身形不受控制晃了晃。   薄书砚及时将她圈住,按在自己怀中,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他尽量将阴戾的嗓音放柔,“若是你害怕回雁城,我们可以留在Q市。”   “害怕吗?”傅深酒重复了这几个字,继而笑了笑,眸中噬出狠意,“应该是那些做了坏事的人怕我才对啊。”   再说,即便是在Q市,又能如何?   如果许浮乾没有设计让她和薄书砚重逢,如果萧景懿没有突然出现,她真的会一直躲下去。   可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有心人”,不想放过她。   你看,萧景懿不是照样找上门来了,还拿孩子威胁她……   所以,她不能总是躲,得反击才行啊。   觉察到她的异常,薄书砚哑声唤她,“小酒……”   “你会选择帮我?还是袖手旁观?”傅深酒凝眸笑看他,“还是说,你会保护他们……或是她?”   终究是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不是不敢,只是觉得没必要。   她回到他身边,有很多目的,但没有任何一个目的与他的那颗心有关。   她并不是真心想要薄书砚的回答,她只是不自觉地抓紧他的衬衫,“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以后,你一定要保证梵梵的安全,决不能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你一定能做到,对不对?”   薄书砚点头,“关于这一点,毋庸置疑。”   傅深酒怔了一下才跟着他点了点头,“比起我自己,我确实应该更相信你。”   “那……先这样吧。”她舒了口气,再度展颜而笑,“那就预祝我们往后合作愉快。”   语落,她转身想走,薄书砚却攥住了她的手臂。   “薄总?”她笑看着他,眼神间充满疑惑。   薄书砚也看着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就在傅深酒的笑容快要褪去的时候,他的声线突然恢复成寡沉,“他们欠你的,我会替你讨回来。小酒,有我在,你没必要去碰那些肮脏的东西。”   他会替她讨回来?   想起当年的事情多半与薄青繁有关系,傅深酒就不自觉地将指尖掐进了掌心,她摇了摇头,“你不要太早下结论,以后再说吧。”   说完,傅深酒再度拉开房门,就要离开。   “等一下。”薄书砚侧身出来,堵住她的去路。   “你反悔了?”傅深酒仰头看他,因为紧张、水眸不自觉地眯紧。   薄书砚的神情间不知在何时已经染了薄怒,他用下颌指了指傅深酒手中捏着的手提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只手袋,是他送给你的。”   “……”傅深酒愣了下,看了眼手中的手袋,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   抿了抿唇,她问,“有问题?”   “当然。”薄书砚直接将那手袋从傅深酒的手中夺走,“既然要做回薄太太,你自然不能再用别的男人送你的东西。”   “……薄总,没想到你还会在意这种细节。”傅深酒弯唇,“不过是一只手袋而已。况且,我们刚刚已经说好,你不能强迫我。”   “不能强迫?”薄书砚单勾唇角,“我不记得我说过这样的话。小酒,在这件事情上,你没得选择。”   “……”看着转瞬就翻脸的男人,傅深酒无语地凝了他一眼,无话可说。   “况且,这不只是一只手袋。”薄书砚眸色幽沉地补充,“这种东西会让我觉得不安。小酒,回到我身边以后,你所需要的一切,都由我来给你。”   不安……   薄书砚也会不安吗?   “……”傅深酒默了一会儿,妥协,“那你让我把我的手机和钱包拿出来。”   薄书砚看了眼那手袋,“待会儿我会亲自检查,检查清楚以后自然会将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   “……”傅深酒看着男人正经到沉晦的神色,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干脆转身走了。   “等一下,还没完。”   听见薄书砚的声音,傅深酒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带着腕表的那只手已经被薄书砚捏住了,不过分秒间时间,那只腕表也被摘下。   傅深酒的视线落在那只腕表身上的时候,那只腕表已经在坠向垃圾桶的路途上。   傅深酒今天拿的手袋和戴的这只腕表,是薄渊爵送她的众多名贵物品中,她唯二肯留下的。这下,全被薄书砚扔了。   等等……   “薄书砚,你调查我?”不然,他怎么知道能那么清楚地知道她身上哪些东西是属于她自己,而哪些东西又是薄渊爵送的呢?   不过,薄书砚连这种东西都能调查到……太可怕。   对于傅深酒的这个问题,薄书砚未置可否,只说了句,“等我,我送你。”后就转身进了房间,再出来时他只带了傅深酒的手机。   傅深酒自觉地拿过自己的手机,而后转身便走。   薄书砚眯了眯眸,提步跟上。   两人刚走出长庆酒店,傅深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苏老师。   微怔了下后,傅深酒捏着手机的指尖都轻颤了下。   不知为何,在那一刻,她脑海中蓦然浮现的,居然是萧景懿的脸。   ---题外话---在此感谢:(zpra)的1张月票,2朵花花!(づ ̄3 ̄)づ╭?~爱你爱你!   PS:特别感谢那些一直一直在追文的姑娘们!真的特别爱你们! ☆、143.144她对他笑:专程为你买的呢,你不吃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不知为何,在那一刻,她脑海中蓦然浮现的,居然是萧景懿的脸。   因为,苏老师几乎从不在这种时间段给她打电话。   “苏小姐。”   苏老师略显焦急的声音堪堪传来,傅深酒提着的那口气蓦然就哽在了喉间,“苏老师。撄”   “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被领导临时叫出去办了点事情。然后方才回到幼儿园的时候,就发现梵梵和恋恋不见了。”苏老师也很是懊恼,“我找遍了幼儿园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问了,也没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苏小姐,你看这可怎么办呀?”   傅深酒狠吸了口气,疾步朝黑色Lincoln跑去,“苏老师,他们俩不可能凭空在幼儿园不见的。你再帮我问问班里的小朋友,看是不是有人带走了他们。”   说到这里,傅深酒去拉车门,这才发现之前已经将车钥匙给薄书砚了,她慌张地转眸,正准备叫薄书砚,早就留意到她的异常的薄书砚早就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傅深酒蓦然抓住薄书砚的衬衫袖口,红唇蠕动了下才发出声音来,“梵梵和恋恋不见了偿。   凤眸蓦敛,薄书砚拉开车门,“上车!”   傅深酒点点头,慌里慌张地坐上了副驾驶座。   “问过了问过了呀,全都不知道!”而电话那头的苏老师显然也很着急,声音里都夹了点哭腔,“我才离开一个多小时,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呢!”   “没有出事!”傅深酒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后她用手抵住额头,长舒一口气后稍稍冷静了些,”苏老师,麻烦你去帮我把幼儿园今天的全部监控录像都调出来,尤其是幼儿园门口的监控录像。我马上就赶过来。”   “这……你看我都急昏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好好好,我这就去!”   挂断电话,傅深酒看着已经在快速行驶的车子,正准备说话,薄书砚已覆手过来捉了她的手、五指紧收了收后又快速拿开。   “让你的人准备好,在人民路520号的幼儿园门口待命!”说完这句,眸色阴翳的薄书砚将手机丢在一边,双手掌上方向盘后,将车子再度提速。   ……   原本需要20几分钟的车程,薄书砚将其压缩成了10分钟。   车子刚刚停稳,傅深酒就从副驾驶座奔了下来,直接往苏老师的办公室跑去。   而薄书砚摔上车门后,并没有跟着傅深酒跑进去,而是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两分钟后,一辆黑色越野车蓦地滑停在黑色Lincoln旁边,穿着一身黑、裤脚绑紧的翟墨霆从车上迈步下来。   “你迟到了。”看了眼翟墨霆还在滴水的短发,薄书砚将面色放缓了些,“以这家幼儿园为圆心,我要所有路口的监控录像。”   翟墨霆点了点头,看了身边的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一眼,那男人立即撤身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看了眼面前的幼儿园,翟墨霆沉朗的面孔上多了冷厉,“有人动你儿子?”   薄书砚正准备说什么,远远看见傅深酒跌跌撞撞地从幼儿园里面跑了出来。   翟墨霆刚准备顺着他的视线移过去,薄书砚的身影几乎是跟着他转去的眸光一齐到达傅深酒身边的。   薄书砚将傅深酒捞进怀中,傅深酒双手紧紧攥着薄书砚的手臂,面色苍白,“是萧景懿,是萧景懿带走了梵梵和恋恋!”   未等薄书砚反应,傅深酒摊开掌心,将秀白的手掌展开给薄书砚看,“这是她的车牌号!是一辆白色奥迪!薄书砚……”   傅深酒没有将剩余的话说出来,只是敛着带水的眼乞求般地望着他。   薄书砚的心脏被一抹震痛碾了碾,他瞟了眼傅深酒手上的那串数字符号后直接倾身,将傅深酒打横抱起,阔步往黑色Lincoln而去。   翟墨霆朝身边静默站着的一个男人递了个眼色,那男人立马倾身过去,将副驾驶的车门拉开了。   倾身将傅深酒放进驾驶座后,薄书砚神情阴骘地开腔,“白色奥迪,车牌号*****。找到后立即给我打电话,我要亲自见她!”   傅深酒虽然很着急,但是此时此刻有薄书砚在,她的心却是安定的。她就是相信,有薄书砚在,梵梵和恋恋一定会没事。   她坐不住,从车上下来,走到了薄书砚身边。   薄书砚彼时正在和翟墨霆说话,看也未看她,但就是特别精准地覆手过来,将傅深酒的手包裹进了掌心。   傅深酒愣了愣,一颗心顿时又平缓了些许。   大概二十几分钟以后,翟墨霆接了个电话。   电话挂断之前,他抬步往自己的车去的时候与薄书砚交换了一个眼神。   将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的傅深酒心尖儿颤了颤,立马转身钻进了副驾驶座。   果不其然,薄书砚在下一瞬已经坐进了驾驶座。   “系好安全带!”薄书砚这样说的时候,已经发动了车子,只等傅深酒系好安全带就要将车子开出去。   傅深酒快速地系好安全带以后看了眼薄书砚,抿了下唇还是道,“你也先系好安全带。”   阴翳的眸色滑过一瞬的光亮,薄书砚却并未动作,手腕绷紧的时候、车子已经飞速驶离出去,追上了翟墨霆的车。   已经系好安全带的傅深酒都被极快的车速抛得往旁边偏了偏。   傅深酒撑着座椅坐直身体后,看了眼前方拥挤的车流,目光再回落到薄书砚身上的时候,她凝着眉心朝他倾过身,从薄书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底下钻过,而后利索地拉了安全带的带子、将其插进了卡扣。   其实在她倾身过去的时候,薄书砚就已经将车速降下来了,在她完成动作的期间,车速又降了很多。   傅深酒坐直身体后,这才不可避免地对上薄书砚流淌着难言喜色的眼眸。   她很淡然,“为了梵梵和恋恋,我都要杜绝你陷入危险的任何可能。车速太快,所以还是系上安全带比较保险。”   顿了顿,她将视线错开、移到前方的车流上,声音也低了下去,“再说,我们也不缺这一点时间。”   薄书砚沉默,将车提速。   ……   而一直躲在幼儿园某个角落里的陈姓老总,见人都离开,这才满面忧色地掏出手机,拨了萧景懿的号码。   ……   Q市最大的儿童游乐园。   恋恋穿着爱莎公主的梦幻裙子、头上戴着闪亮的装饰王冠,正兴致勃勃地和一个穿着玩偶的工作人员玩儿捉迷藏。   薄景梵戴着一副小墨镜和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站在树荫下的花台边,一瞬不瞬地凝着恋恋的方向。   长裙飘飘地萧景懿一手举着一个冰淇淋从远处的冰淇淋店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她冷幽幽地看了眼站在薄景梵身边的那个男人,“你不是业界里最拔尖的人么,怎么连个孩子也带动不起来?”   面色温和的男人愁眉苦脸地看了眼薄景梵,“哎哟,萧小姐,这孩子你别看他小,主意大着呢。你看我哄了半天,也只是让他戴了个遮阳的帽子和墨镜,再怎么劝和哄,他都不肯去玩,只肯站在这里看着那个边那个小姑娘。我也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孩子。”   面上闪过不耐,萧景懿径直朝薄景梵走过去。   薄景梵一双小手背在身后,小小的身子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配上墨镜和黑色鸭舌帽,他整个人酷劲儿十足,小小年纪,已经玩儿出了制服诱惑的感觉。   萧景懿面上的不耐神色在看到这个小小人儿的时候,不自觉地褪了下去。   她在他面前蹲下,晃了晃手中的冰淇淋,“梵梵,想不想吃冰淇淋呀?”   听见声音,薄景梵这才微微转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一双葡萄眼被墨镜儿遮住,萧景懿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那又薄又粉的小嘴巴轻然抿了抿,摇头。   明明是软萌萌的糯米团子,却这样严肃又正经,萧景懿脸上的笑意不自控地加深,将声音又放柔了些,“大姨专程去给你买的呢,你不吃的话,大姨会很伤心的。”   说完,萧景懿将两个冰淇淋都凑到薄景梵面前,软声,“梵梵,给大姨一个面子好不好啊?”   薄景梵瞥了眼上面撒了五彩糖果的冰淇淋,咽了咽口水,连背在身后的小手都控制不住地动了动,但他最后猛然将肥肥的手指握成拳头,摇了摇头。   站在薄景梵身后的那个男人的工作本就是与孩子打交道的,之前第一眼见薄景梵就已经因为他的长相对他爱得不得了,现在将他这小动作看在眼里,乐的直憨笑。   萧景懿以为自己被取笑,眯眸看了他一眼。   那男人反应过来,正欲解释,萧景懿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萧景懿接完电话,猛地站起身来,对男人道,“别拖了,不然来不及了!”   ---题外话---在此感谢:(灵感活力橙)的3张月票,(づ ̄3 ̄)づ╭?~爱你!   PS:抱歉,连续熬夜写文快一个月,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了,咬牙写了这三千字,先发出来。欠的会补更。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会万更。 ☆、144.145我那时凭的是薄太太的身份,现在也照样可以啊。(补更)   那男人反应过来,正欲解释,萧景懿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萧景懿接完电话,猛地站起身来,对男人道,“别拖了,不然来不及了!”   男人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萧景懿之前交给自己的任务。   “可是萧小姐,这……”男人看了眼薄景梵的脑袋,为难的神情间夹杂了幽怨。   “看来你是不想在这行混下去了。”萧景懿露出极淡的笑容撄。   男人咬了咬牙,“萧小姐,给我点时间。”   可背着人家孩子的父母做这种事情,他总归是觉得缺德偿!   但比起自己的生计,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已经给了你够多时间了。”萧景懿快步走到男人面前,眯视他。   男人咽了咽口水,这才对萧景懿点了点头,“那我这就想办法。”   看到两个大人躲在一边叽里咕噜地说话,薄景梵抬起一双小手,有些费力地将墨镜摘下来,用一双瞳仁儿墨黑的葡萄眼望着他们。   萧景懿得到男人的答复转过身的时候,恰巧就对上了那双纯湛的眼睛。   见萧景懿看他,薄景梵轻眯了眯眼,却没有移开目光。   心脏微不可察地急跳了下,萧景懿眸光闪烁了下,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抬手勾住他的小肥腰、将他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薄薄的唇片儿抿起,薄景梵的身子向后仰得时候叫了声,“阿姨。”   萧景懿被这个小孩子的声音酥了酥,擅作主张地在他脸蛋儿上亲了口。   薄景梵将身子往后仰得更凶了,一双葡萄眼都眯成了丹凤眼。   “可惜……”萧景懿兀自叹了口气,嘴角上扬的时候松开梵梵站起身,垂眸看他时、她脸上的笑有了冷意,“梵梵,你这么可爱,怎么偏偏是……”   “偏偏是什么?”薄景梵的小拳头依然捏在一起,仰着脑袋望着萧景懿。   “没什么,小孩子不需要知道哦。”萧景懿对着薄景梵粲然一笑后,将视线转移到男人身上时,已经有厉色。   “请萧小姐放心,我一定神不知鬼不觉。”男人脸上全是为难之色,却还是这样说。   萧景懿没再说什么,转身朝不远处的恋恋走过去。   见萧景懿走远,薄景梵这才松开攥紧的小拳头,抬起手背在被萧景懿亲过的地方擦了擦,擦过以后,他又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在脸上擦了擦后又将手背擦了,这才沉默着将纸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梵梵,不喜欢被别人这样亲亲么?”男人撑着双膝、躬着身子问薄景梵。   听到“亲亲”两个字,薄景梵的小嘴角抽了抽,然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关系,习惯了。”   说完,薄景梵指了指恋恋的方向,“叔叔,我们过去那边吧。”   不等男人接话,薄景梵已经迈步往那边走了。   男人只好立即跟了过去。   “梵梵,喜不喜欢大姨啊?”男人躬着身子走在他旁边,不自觉地走成了“小皇子身边的太监样”。   薄景梵的目光锁在恋恋身上,很吝啬地吐了两个字,“还好。”   对于这个不失礼貌却过分高冷的小男孩,男人总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在他面前完全没有气势可言,干脆不再说话,只静默地拿目光在薄景梵身上逡巡,找机会下手。   “梵梵哥哥,你终于肯过来和我一起玩儿了!”见薄景梵过来,恋恋隔着老远的距离跑过来抱住他。   薄景梵被她撞得退了一步,稳住后、他略肥的腮帮子酷酷地绷着,左手在恋恋身上轻拍了拍,右手在连连脑袋上摸了摸,“小心点,恋恋。”   恋恋嘻嘻一笑,踮起脚尖凑在薄景梵耳边道,“梵梵哥哥,我很喜欢这个漂亮的阿姨哦。妈妈都没带我来过游乐园,我从来不知道游乐园这么好玩儿。”   向后退了一步,恋恋两只小手牵着裙摆在薄景梵面前转了一圈后又跑回来圈着薄景梵的脖子,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薄景梵额头上,甜甜地问他,“梵梵哥哥,我穿这裙子好不好看?”   薄景梵的葡萄眼闪了下,继而他扒拉开恋恋的手,朝后退了两步,认真看了看后才沉默着点了点头。   恋恋又朝薄景梵扑了过去。   薄景梵浓密的睫毛抖了抖,悄悄又往旁边挪了挪。   但恋恋跑到半路却突然止住步子,咦了声。   “梵梵哥哥你看,那是不是你爸爸?”恋恋指着不远处正疾步过来的男人。   薄景梵转身去看,一眼看见那个男人的时候,葡萄眼里漾过惊喜,拉着恋恋的小手就往那边跑了过去。   ……   远远看见两个孩子安然无恙地朝自己奔过来,薄书砚紧绷的面庞终是缓了缓,只是脚下的步子更快。   “叔叔!”恋恋直接松开薄景梵的手,朝薄书砚飞奔过去。   薄书砚只好顿住步子蹲下身,下一瞬,恋恋就挂在了他脖子上。   虽然不习惯这样的亲昵,薄书砚还是展唇笑了下,将她抱了起来,而后快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梵梵面前。   看了眼薄景梵绞在一起的小手指,薄书砚蹲下身后将恋恋放在地上站着。   “没事吧?”薄书砚默了下,这才握着拳头在薄景梵小小的肩膀上轻撞了下。   浓密的睫毛扑闪了几下,薄景梵扬起下巴,也捏着拳头、碍于身高而在薄书砚胸口撞了撞,表情很酷嗓音很糯地道,“当然没事。”   话落,薄景梵抿着上翘的小唇角看了眼薄书砚后又飞快地错开了视线。   薄书砚展唇而笑的时候,直接倾身将两个孩子一齐搂进了怀中,而后抬步就要往萧景懿的方向而去。   手臂,却被赶上来的傅深酒握住。   “让我去吧。”傅深酒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淌下来,声线疲惫却坚定。   “妈。”   “酒娘!”   薄书砚还没来得及说话,怀中的两个孩子就一齐发了声。   傅深酒就着薄书砚的怀抱,将两个孩子往自己怀中拢了拢后又退开,“你们在这里乖乖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恋恋点点头,然后转过去圈着薄书砚的脖子,“酒娘不要担心我们,梵梵爸爸会保护我们的。”   被薄书砚抱着,薄景梵一脸的不自在,什么也没说。   “我说过,有我在,你不必管这些事情。”薄书砚的眉敛得很深,声线幽寡。   看了眼远处正走过来的萧景懿,又看了眼薄书砚怀中的两个孩子,傅深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笑了笑,“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言罢,傅深酒提步,朝萧景懿而去。   薄书砚将两个孩子交给身边站着的翟墨霆,亦提步跟了上去。   但他并没有靠近,与傅深酒保持着十步以外的距离。   ……   两人在旋转木马前相遇,彼此都顿住脚步。   “我不过是看两个孩子可爱,我瞧着喜欢得紧,这才临时决定把他们接出来、带他们玩玩。瞧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还能把你的孩子给吃了不成?”萧景懿一脸笑意,几句话说得多么轻飘飘。   傅深酒被她给气笑了,“萧景懿,我是不是说过,如果你想见孩子,我会找时间安排?”   萧景懿叹了口气,笑,“我不喜欢被别人安排。”   将心中的那口气死死憋住,傅深酒也笑,“所以呢?你今天把两个孩子带出来,又得到了什么?”   她才不相信萧景懿“接两个孩子出来玩”的鬼话!   “啊,这个问题啊……”萧景懿认真地想了下,“亲情?天伦之乐?快乐?这些算不算?”   言罢,萧景懿好整以暇盯着傅深酒看,像是真的很期待傅深酒的答案似得。   指尖掐进掌心,傅深酒点点头,“以后不要再对孩子动心思。萧景懿,这是警告。”   “警告?嗬!”萧景懿嗤笑一声,“傅深酒,你看看你现在,你拿什么警告我?”   傅深酒抿唇一笑,温软道,“姐姐你是不是忘了四年前你托我帮你买手链的事?我那时候凭的是薄太太的身份,现在也照样可以啊。”   萧景懿还想冷笑,视线一晃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薄书砚。   尽管彼时他正垂颈点烟、视线并未落在这边,但他过于笔挺地身子只是静默地立在那儿,也给萧景懿无限地震慑感。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四年前,林苡贤在他手底下落得怎样的惨状!   ---题外话---已补更3000字,所以明天更八千哈。 ☆、146.146我总不能什么都想要,却什么也不肯付出,对不对?   萧景懿永远也不会忘记,四年前,林苡贤在薄书砚手底下落得怎样的惨状!   “傅深酒,你可真够本事的!”将视线收回到傅深酒脸上,萧景懿的眼眶呲了呲,愤声。   “这句话四年前你已经说过了,现在再说一次只会减轻它的分量。”傅深酒脸上挂着逼迫对方的神情,但眸中毫无温度,“萧景懿,你就没有别的台词了吗,恩?”   萧景懿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下,顿了下才扯唇轻蔑一笑,“傅深酒,你这辈子也就只能靠靠男人了。”   “是啊。”傅深酒凉薄一笑,面色中滑过茫然,但下一瞬她勾唇,“可你连男人都没得靠呢。撄”   “傅深酒!”这四年的经历,使得萧景懿对这句话异常敏感。   被戳到痛处,理智溃散,萧景懿全然忘了自己现下的处境,扬起手就想给傅深酒一巴掌偿。   傅深酒没想到,时隔四年,萧景懿还是这么……冲动。   看着萧景懿即将要落下来的巴掌,傅深酒正想去挡,身边一个高大的黑影在瞬间覆过来,紧接着,她就听到了萧景懿的惨叫声。   “好痛……”因为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萧景懿的眼眶都骤红,躬起的身子不断地震颤着。   转眸看了眼身旁突然出现的男人,傅深酒多多少少还是意外的。   “快……放手,好痛……”萧景懿的脸色都变得青白,冷汗在这短短的片刻里已经布满额头。   薄书砚什么也没说,原本插在裤袋里的那只手慢条斯理地抽出来,抬起、去摘了薄唇间咬着的香烟。   原本以为他会说点什么抑或松手,但他只是淡然地弹了弹烟灰,又将烟喂了回去。   “啊!……”萧景懿又痛呼了声,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就伸过来想要掰开薄书砚的钳制。   但,怎么可能。   萧景懿额上淌着虚汗,强压了痛苦后才抬起头跟薄书砚求饶,“薄先生,请…你放开我,我真的好痛。”   薄书砚不为所动。   萧景懿咬了咬牙,将求助的目光抛向傅深酒。   眯了眯水眸,傅深酒浅浅地扬着唇角,“不好意思,比起帮你,我更愿意尊重我…先生的意思。”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薄书砚恃强凌弱,她也不可能帮萧景懿说话的。   一来,她确实不愿意。这次薄景梵和恋恋虽然没事,但给她造成的恐慌、实在让她有些崩溃。   二来,她可不是愿意相信“善良能感化所有人心”理论的那类人。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你越是忍让,他越是得寸进尺。   眸中滑过恨意的萧景懿将视线转回到薄书砚时,却正对上他深敛的眼眸,她吓得整个人都僵了僵,她之前一直憋着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凄声道,“薄先生……”   薄书砚吐了口烟雾,用下颌划了划傅深酒的方向。   萧景懿反应了下,这才忙不迭地跟傅深酒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   “你还是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傅深酒的声线越加凉薄,“你如果恨我,可以尽管冲着我来。可是,你不该动我的孩子。以后,我希望你再也不要牵连到孩子身上,好吗?”   这么客气的字眼,却句句都是警告意味。   萧景懿忙不迭点头,后又摇头,“我真的只是单纯喜欢他们,想要……啊!”   看了眼自己那快要断掉的手腕,萧景懿呜咽道,“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傅深酒没有说话。   萧景懿的眼泪混合着冷汗往下掉,乞求地望着眼前那个一言不发的男人,“薄先生现在可以放开我吧?我真的很痛很痛……”   “我尊重我太太的意见。”薄书砚侧首,看着傅深酒。   傅深酒的长睫垂下,再抬眸时笑,“我同意放开她。”   薄书砚这才扬掉萧景懿的手,侧身圈了傅深酒的肩,将她往大门口的方向带,“走吧。”   ……   萧景懿连着退了好几步,被她雇用的那一男一女扶住才没有跌落在地。   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那圈青紫,又看了眼离开的那双背影,萧景懿闭上眼睛狠吸了口气。   良久过后,心中的那股子屈辱感才稍稍褪去了点。   再度睁开眼睛时,眸中恨意更深,她尖哑着声音开口,“东西都拿到了?”   她身旁的一男一女对望了一眼,这才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瓶子,摊在掌心给萧景懿看。   那两个透明的小瓶子里,各自躺着几根头发。   看见那头发,萧景懿全然忽视掉了手腕上越演越烈的疼痛,冷笑了声。   她倒要看看,傅深酒还能得意多久!   ……   薄书砚圈着傅深酒回到黑色Lincoln旁边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因为太累而睡着了。   翟墨霆的人马,也已经撤了。   见薄书砚和傅深酒过来,翟墨霆从驾驶座钻出来,惯性地摔上车门,发出“嘭”地一声重响。   傅深酒倒没觉得有什么,倒是薄书砚,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两个孩子,继而冷幽幽地看了眼翟墨霆。   翟墨霆向来没什么波澜的沉朗面孔上,也不免牵出一丝苦笑。   “你先上车陪着孩子,我跟他说几句话。”薄书砚松开傅深酒。   傅深酒跟薄书砚点点头后,却没有立即上车,而是将目光停留在那一个一身英武冷然的翟墨霆身上。   “傅深酒。”薄书砚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飘了下,脸色暗沉了一分的时候将她往车里推,“上车!”   傅深酒没有察觉到薄书砚的异常,朝翟墨霆走了一步。   她非常礼貌地朝这个面色沉毅的男人颔首,抬眸时弯唇一笑,“谢谢你,翟大哥。”   之前刚到游乐园的时候,她听薄书砚提过他的名字。   翟墨霆只轻点了点头。   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冷。比之薄书砚的慵淡寡漠,更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既已亲自表达了谢意,傅深酒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钻进了车子。   薄书砚将车门带上,往一边走了数步。   翟墨霆无声跟上。   两个挺拔俊隽的男人在那里默了好一会儿,薄书砚才开腔,“既然我太太已经跟你表达过谢意了,我就不多说了。”   “你要想说,我也不会拒绝。”双手插袋的翟墨霆幽幽地来了句。   “……”薄书砚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翟墨霆,笑。   翟墨霆冷冷的表情掀起一丝波澜,侧首朝车子那边望了一眼。   “有事?”薄书砚脸上有戒备。   沉默了好一会儿,翟墨霆摸出一根烟含着,却没有点燃,“你车里的那个小女孩,你没发现问题?”   凤眸倏然眯起,薄书砚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移到车上,尽管他的眸光并不能刺透车门。   “看你这反应,你是没发现。”翟墨霆将烟点燃,“你太太身边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你就没有好好调查过?”   薄书砚的喉结滑动了下,依旧沉默。   说实话,自从在Q市重遇傅深酒以来,他一直都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包裹着,确实没什么作为。   对于梵梵的身世,他都没有做过任何调查。毕竟,梵梵的长相摆在那儿,跟他小时候简直一摸一样,没什么可质疑的。   至于后来出现的恋恋,他确实……是忽略了。   在他的潜意识里,只要傅深酒还活着,管她身边有一个孩子、还是一百个孩子,他都无所谓。   他的心思,不在孩子身上。   啪嗒一声,有淡蓝色的火苗蹿起,翟墨霆垂颈,将唇间的香烟点燃。   “你……是不是忘记他了?”翟墨霆吐了口烟雾,“否则,这么像的两个人,你没有理由看不出来。”   薄书砚的表情凝了下,反应过来时他猛然朝前迈了一步,唇片儿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   傅深酒在车上等了好一会儿,薄书砚才面色沉重地上车。   他上车的时候,特意看了眼儿童座椅中熟睡的恋恋。   傅深酒心里发慌,没有过多关注薄书砚的异常。   “我送你们回公寓,奔波了一上午,你和两个孩子都需要休息。”薄书砚说了这句话后,就启动了车子。   行驶了好长一段距离后,傅深酒打破了沉默。   “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傅深酒对上薄书砚的眸光,加了句,“毕竟,你是孩子的爸爸。”   薄书砚将视线移到前方,“不用商量,你安排,我执行。”   “……”傅深酒抿了抿唇,垂下眼睫,“以后不管我和你会怎样,我暂时都不希望梵梵和恋恋被曝光。”   凤眸微敛,薄书砚沉默。   许是觉察到了薄书砚的不悦,傅深酒轻叹了口气,“萧景懿这次做的事情,绝不会是偶然事件。我……树敌太多,我总害怕会给梵梵和恋恋带来伤害。所以,我希望你帮我,好好地藏着这两个孩子,给他们安全安稳的生活。”   言罢,傅深酒侧身,不自觉地抬手捏住了薄书砚的衬衫袖口。   原来是这个原因。薄书砚的神色松了松,旋即却又幽暗下来,“小酒,对不起。”   水眸眨了眨,傅深酒不解地看着他。   “作为薄太太,你太辛苦了。”他的言外之意是,不是傅深酒树敌太多,而是薄太太这个身份让她如履薄冰。   傅深酒摇头,声音很轻,“无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都是为了得到我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公平交易而已。”   顿了顿,她脸上又扬起温软无辜的笑容,“我总不能什么都想要,却什么也不肯付出,对不对?”   “傅深酒,别开口闭口都跟我提交易。”薄书砚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爆了爆,冷静了下他问她,“四年前、抑或这四年间道现在,你的心里是否……有过我?”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傅深酒依旧维持着那种淡淡的笑意,不等薄书砚说话,她答,“也许,曾经有过吧。”   曾经有过的意思是,现在没有了。   ……   事发的第二天,傅深酒没有送两个小家伙去幼儿园。   但傅深酒还是起得很早,因为在孤儿院住了几天的傅玄野回来了。   是木青青送他回来的。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傅深酒正在给恋恋兑奶。   她打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满目沉郁的傅玄野、以及他身后推着轮椅、再不复活泼的木青青。   木青青今天穿着简单的裸粉短袖衬衣,扎进牛仔短裤里,齐耳垂的短发在头顶扎了半丸子头,典型的韩剧女主范儿。   看见傅深酒,木青青将手中拎着的袋子往她手里一塞,“姐姐,人我给送回来了,我先走了。”   看着转身就跑、泫然欲泣的木青青,傅深酒想也未想,抬步就追了出去,却被傅玄野握住了手腕。   “小野,你松手!”傅深酒看得出来,在傅玄野和木青青的感情里,木青青既是付出的一方,也是受伤的一方。   所以,她不能让人家就这样离开。   傅玄野沉默不语,只是攥在傅深酒腕上的五指加重了力道。   傅深酒无奈,叹了口气后将傅玄野推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   木青青跑到电梯口后,眼泪扑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她倔强地仰着脑袋,眼泪出来一颗,她就恨恨地抹去一颗。   哭了好一会儿眼泪还是无休无止地流出来,她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木青青,你没骨气!人家都不要你,你哭什么哭!”   默了一会儿,眼泪但却掉的更凶,木青青仰着脑袋也垂下去,“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   这样自言自语着,木青青蹲下身去,抱着自己的膝盖,放声大哭起来。   在这期间,有过来等电梯的好些人,渐渐围在她身边,看热闹。   最后,还是一个清洁阿姨在她身边蹲下,小心翼翼地问,“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木青青抬起水红的眼睛,性子纯良的千金小姐撇了撇嘴,“我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一下呢?”   清洁阿姨没料到是这种问题,顿时有些六神无主,犹豫了会儿才试探性地道,“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不过是一句安慰性质的话,木青青却听除了弦外之音。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像是顿悟了似得,转身就往回跑。   跑了几步她又折回来,毫不犹豫地、紧紧地将那个清洁阿姨拥抱了下,“谢谢你,阿姨!”   清洁阿姨,懵。   木青青还挂着泪珠的脸蛋儿上已经是重振旗鼓的笑容,她松开清洁阿姨,转身就跑了回去。   你看,单恋的人若是爱得深了,在想要放弃的时候,对方的一点点善意之举,都能让她重新充满力量。   傅玄野虽然从没给过木青青任何希望,但清洁阿姨给了啊。   ……   傅深酒刚把傅玄野送回房间,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看了眼傅玄野,傅深酒转身就要去开门。   “姐。”   因为这一声“姐”,傅深酒的步子生生顿住。   傅玄野鲜少这么叫她。   “傅玄野,到底怎么回事?”傅深酒转过身,问这句话的时候没敢看傅玄野的神情。   傅玄野后靠进轮椅里,脑袋后仰的时候似乎有眼泪低落。   他深吸了口气,再度坐直身体的时候一扫沉郁的面容,对傅深酒笑,“我要辞掉孤儿院的工作。”   “小野,你……”傅深酒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戳了下。   “我累了。”傅玄野掐断她的话,耸了耸肩,笑,“整天在孤儿院照顾孩子,我是真的有点累了,做不下去了。所以才想辞职。”   傅深酒看着傅玄野,静默了好久。   在这期间,两人耳边回荡的唯一声音,就是那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良久以后,傅深酒移开视线,淡淡地“哦”了声。   傅玄野随意搭在轮椅上的十指骤然紧收,笑得越发云淡风轻,“你知道,我行动不便,有时候那些熊孩子熊起来,我实在是能力有限。因此,工作上老是出错。我不能辜负孤儿院给我开出的那份工资对不对?”   “哦。”傅深酒也笑,温软又漫不经心的,“我知道了呀。”   越是在这种内心翻涌疼痛的时候,越是要做出这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   两姐弟,都是一个德性。   敲门声不绝于耳,过分执着。   那一声一声,也不知敲在了谁的心上。   两姐弟就这么听着,傅玄野的面色越加沉郁。   傅深酒只是静静地凝着傅玄野,什么也不说。   她不是没有去打听过傅玄野在孤儿院的工作。   自带童话气息的长相和气质,加上对工作的认真负责和对孩子的耐心、爱护,不仅仅是孤儿院的员工个个都喜欢他,幼儿园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也都爱围着他转。   在木青青出现以前,傅玄野虽然表面不说,但傅深酒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那份工作,也很享受那份工作。   而木青青呢,父亲是Q市高官,母亲是大学教授,哥哥是商界新贵。实打实的世家千金。   这场沉默,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直到敲门声消弭下去。   “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听了近一个小时的敲门声,傅深酒异常疲惫。   正在看书的傅玄野淡然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眼看着傅深酒关上门出去,听到她上楼的脚步声以后,傅玄野慢慢地将书合上,一点一点地将其塞进书柜。   ……   门外,木青青看了眼那个满脸不耐的中年女人,落在门上的拳头终于垂落下来。   “吵死个人啦!”中年妇女横着眉毛,“敲敲敲,敲了一个小时了还在敲!烦不烦呐!”   木青青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沉默以对。   “哎哟哟,我说你两句你还掉眼泪是不啦?”中年妇女嗤笑了声,叉腰,“你们现在的小姑娘哦,真的是……不是我说你,像你这样,我可以告你扰民的你晓得不,你还哭?”   木青青不理她,泪眼朦胧,抬步想要绕开她。   中年妇女却来了劲儿,“你别走,你……”   木青青猛然抬起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中年妇女,“你去告好了,我舅舅刚好是人民法院的院长。如果你没钱告我,我哥哥刚好是长丰集团的总裁,我可以让他资助你。”   言罢,木青青头也不回地走掉。留下懵了好一会后才开始骂骂咧咧的中年妇女。   母亲重新按了电梯,自嘲地笑。   为什么呢?就因为她爸爸是高官,她舅舅是高官,她是世家千金,就不配得到爱情,是吗?   ……   苏老师打电话来,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没有在电话里和苏老师多说,傅深酒将两个孩子交托给往常来家里做过工、她信得过的赵阿姨后,直接去了幼儿园。   苏老师接了水回来后,双手将水杯递给傅深酒,满脸都是歉意。   “这次确实是我们幼儿园的过失。”顿了下,苏老师用商量的语气对傅深酒道,“但是孩子们已经耽搁了好几天的功课了,再不回来,恐怕是不太好。”   双手接过水杯的傅深酒将其放在桌上,沉吟了下才道,“苏老师,我今天过来,是来给两个孩子办退学手续的。”   苏老师的嘴陡然张大了两圈,反应过来她直接站起来,快步走到傅深酒面前,“梵梵妈妈,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退学呢?梵梵那么可爱的孩子……”   傅深酒嘴角噙笑,什么也没说。   苏老师没有说下去,叹了口气,“梵梵妈妈你放心,这次的事情绝不会出现……”   “苏老师,很感谢你对梵梵的喜爱和照顾。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但在你临时被领导调离开的时候,孩子被无声无息地带走,这绝不会是巧合。”   顿了下,傅深酒垂下眼睫,“是我们梵梵和恋恋没福气。苏老师,还要麻烦你帮我办一下退学手续。”   苏老师满脸怅惘,但看傅深酒主意已定,想要再挽留,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   办好一切退学手续,傅深酒又跟着苏老师去教室收拾了薄景梵和恋恋的东西,抬步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一个小女孩儿扯住了裙角。   “姐姐,梵梵哥哥以后都不会来了吗?”小女孩儿看着傅深酒手中提着的东西,泫然欲泣。   “茜茜,以后有机会,来我们家玩儿,好吗?”傅深酒记得这个女孩儿,因为某些原因,甚至记忆深刻。   茜茜委屈地抹了抹眼睛,不说话。   傅深酒轻叹了口气,站起身的时候发现全班的小朋友都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那种纯真到纯粹的幽怨,让傅深酒的心口莫名梗了下,一种无奈感和罪恶感随之油然而生。   但是……没办法。   虽然知道她现在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但她总不能继续放任两个孩子在这样的幼儿园继续上学。   不忍再看那些孩子的眼神,傅深酒拎着东西转身离开了。   身后,茜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傅深酒深吸了口气,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   长庆酒店的露天咖啡馆。   正在接电话的沈弘慈动作优雅地抿了口咖啡,这才开口,“虽然我还没有亲自见过她,但……确实是还活着。”   电话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沈弘慈垂下头,面上浮上疑惑之色,“您这是什么意思?把她接回雁城?”   顿了下,沈弘慈用手扶了扶额头,“妈,我没听错吧?”   “你当然没有听错,接回来吧。”薄青繁顿了下,低低地笑了声,“不仅要接回雁城,还得大张旗鼓地给我接。”   “如果把傅深酒接回雁城,绾轻怎么办?自从两年前绾轻救回奶奶,你不也对她很欣赏么?”沈弘慈说这话的时候,是确确实实的担心,为许绾轻担心。   “绾轻?”薄青繁似乎才想起有这号人物,“不管绾轻如何,从法律层面来说,傅深酒始终是正牌。这是目前没最大的事实。”   沈弘慈为难地抿了抿唇瓣儿,“那好,我这就安排。”   ……   傅深酒的手机响起的时候,正被两个小家伙缠着问幼儿园的问题。   为了解脱,她忙跑去自己的卧室拿了手机。   陌生的号码。   不好的预感。   犹豫了下,傅深酒跟两个小家伙做了嘘声的动作,这才到楼下的阳台上滑了接听。   “小傅。”   平和淡雅的中年女声。   傅深酒的心脏紧拧了拧,却一时想不起这熟悉的声音到底属于哪位故人。   “你好,请问找我……”一句话没有说完,傅深酒的瞳仁儿骤然缩了缩。   原来,对方是沈弘慈。   “我在长庆酒店的咖啡馆,你过来一趟,我们见见。”比之四年前,沈弘慈说话的语气似乎柔和了些,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仍旧是在的。   是胡不是霍,是霍躲不过。   傅深酒答,“好啊。”   挂断电话后,傅深酒去傅玄野的房间跟他说了声后,又给翟墨霆代替薄书砚给她请的保姆打了个电话。   在保姆未到达之前,傅深酒化了个淡妆,还搭配了一套衣服,等她收拾好自己以后,保姆也恰时赶来了。   跟保姆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傅深酒这才出门。   没办法,谁叫她是无父无母无公婆无丈夫、只能独自照顾孩子的单亲妈妈呢。   ……   傅深酒到达长庆酒店的时候,沈弘慈已经替她叫了咖啡。   但是咖啡已经冷掉了。   看了眼那杯冷掉的黑咖啡,傅深酒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只等沈弘慈开口。   沈弘慈将她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轻笑了声,“傅小姐好福气,不但死里逃生,四年过去了,反比过去更加光鲜亮丽。”   “谢谢,沈女士也一样。”傅深酒清浅一笑,“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题外话---今天更新完毕。感谢支持。 ☆、147.147你,自然是以正牌妻子的身份回雁城。(1/1更)   傅深酒到达长庆酒店的时候,沈弘慈已经替她叫了咖啡。   但是咖啡已经冷掉了。   “呵呵。”沈弘慈抿了口咖啡,将咖啡杯放回杯垫上时,“我这次找你过来呢,是希望……”   “原准备等我回雁城之后再去一一拜会故人的,没想到,沈女士先找到了我。”傅深酒笑看了眼沈弘慈,然后将那杯冷掉的咖啡连带着杯垫一齐推到了一边。   沈弘慈眸眶敛了敛,“怎么,不喜欢我给你点的咖啡?”   “不敢。不过沈女士替我点的这杯咖啡放得太久,冷掉了。”傅深酒朝沈弘慈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沈女士,我现在不喝冷的东西了。偿”   “哦,这样吗?”沈弘慈轻笑了声,看着傅深酒的眸光渐渐转冷。   “沈女士,我能自己重新点一杯热的吗?”语罢,傅深酒维持着笑意,眸光殷殷地看着沈弘慈。   沈弘慈默了良久才开口,“当然可以。”   “谢谢沈女士的体谅。”傅深酒抿唇一笑,声音越发温软了些,“时间匆促,深酒也没什么准备。改天,一定请沈女士您吃饭、以表谢意。”   她傅深酒不是刺猬,见谁刺谁。她得抉择。   生活已然太艰辛,对于沈弘慈这种对她没有明显敌意的人,即便不能拉拢,也不能加深敌意。   虽然傅深酒的几句话说得过于婉转,但沈弘慈怎会听不明白。   她盯着面前这个姑娘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扯唇笑了下,“难得你是个知道好歹的。”   语落,她朝一旁立着的服务生招了招手,“点单。”   在沈弘慈的示意下,服务生将单子给了傅深酒。   傅深酒朝沈弘慈笑了笑后,大方地给自己点了东西。尽管她不喜欢喝咖啡,但还是点了一杯跟之前一模一样的。   浅酌小饮过半,沈弘慈再度开口,“既然你自己也打算回雁城,那么就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我们搭同一班飞机。”   “这么快?”捏在咖啡杯上的五指紧收,傅深酒愣了下。   “有什么问题?”沈弘慈眯眸凝她。   “那倒不是。”傅深酒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道沈女士这次亲自过来带我回去,是有什么打算?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顿了下,傅深酒的声音低了些,“毕竟,四年前,我和薄书砚已经离婚了。所以,沈女士你这样突然出现、又突然说要跟我一起回去,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已经离婚?   听她这样说,沈弘慈只犹疑了一两秒就想起了四年前的旧事。   “我亲自来接你么。”沈弘慈压沉声音,“你自然是以书砚正牌妻子的身份回雁城。”   ……   结束和沈弘慈的会面,傅深酒走出长庆酒店后便拨了一个电话给薄书砚。   隐隐绰绰的铃声传过来,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又似乎就在身后。   傅深酒的步子顿了一下,疑惑地转过身。   果然,薄书砚就在她身后十步以外的地方。   傅深酒仍是将手机举在耳边,有些愣愣地看着不远处那个永远都神情淡寡的男人。   单手插袋的薄书砚在原地凝了傅深酒那么两三秒,终于是被她那副呆样子给搞得愉悦了。   他勾着唇角朝傅深酒走过去,拿掉了她举在耳边的手机,顺带看了眼手机屏幕。   “薄总?”原本愉悦的面色暗了一层下去,他抬眸盯了一眼傅深酒,然后自顾自地将电话挂断了,将自己号码的备注名改为了“老公。”   “薄总,好巧。”他人太高了,傅深酒看不见他在自己手机上搞些什么,只用清清淡淡的语气打招呼。   “不巧,我一直跟着你。”薄书砚有时候就是这么直接。   “……”傅深酒默了默,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找我有事?”薄书砚这样说的时候,圈着她的肩将她往酒店里面带。   “既然你一直跟着我,就应该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傅深酒心里想着事,就那么跟着薄书砚往里走。   薄书砚的视线有些飘,“你和沈女士的对话我并没听到,我一直跟着你,只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所以你找我具体有什么事,还是得由你自己来说。”   走不进她的心。有时候,能让她多跟自己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看了眼两人前进的方向,傅深酒顿住脚步,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薄总,我们去咖啡厅谈就可以了。没必要去你的房间。”   凤眸敛深,薄书砚问她,“作为夫妻,回房间谈个事请,很有问题?”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问题。只是,她总觉得套房是个危险的地方。   “还是说,你抵触单独和我呆在一起?”薄书砚打破沉默,周身隐有寒气。   长睫狠颤了下,傅深酒不意薄书砚会突然这样说。   但,他确实是说对了。   “我们去咖啡厅谈,好吗?”傅深酒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态度温软的询问。   “不好。”薄书砚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   “……”傅深酒噎了下,继而语调冷了下去,“那我们干脆就在这里谈吧。”   言罢,傅深酒的脊梁骨就猛地蹿上一股子恶寒。   她不自觉地抬眸去看他,果然就对上了他毫不掩饰的玄寒眸光。   下一瞬,她错开视线。   薄书砚却始终一瞬不瞬地眯着她,就那么静默地眯着她。   “傅深酒,和我单独相处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吗?”他寡淡的声线裹上森寒的冰,直指人心。   傅深酒沉默。   其实也不是这样。   只不过她觉得,既然是交易,那就该有交易的样子。   总不能还是像四年前那样,平白地动了心、继而受伤害。   如果重蹈覆辙,她恐怕再也没那么好运,还可以活过来。   所以戒备,所以回避。   但这些,傅深酒没有说。   她只是沉默。   纵然再爱,作为男人、特别是像薄书砚这样的男人,到底是还有无法摒弃的自我骄傲存在,哪怕这种骄傲只会促使表面上的逞强。   所以薄书砚说,“既然你答应做回薄太太,你又了解我的行事作风,你就应该有准备。我忍了四年,没有立即让你跟我在床·上做深度交流,已经是纵容你了。”   顿了下,薄书砚终是不忍心再同她一样说狠话,勾唇道,“你前两天不是说要给你时间适应吗?我这是在为你创造机会,你应该珍惜,而不是逃避。”   眉尾狠抽了抽,傅深酒被震撼到了。   所以,在她答应做回薄太太以后,薄书砚的真面目暴露出来,就是这样的吗?   她怎么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要不是因为得跟他好好商量一下薄景梵和恋恋的事情,她真想转头就离开。   受过的伤害,没办法忘掉的。   所以,傅深酒时刻在划清界限。即便只是心理上的、感情上的。   “薄总,我也记得我当时说过,我和你之间只是交易,一如四年前那样……”   “恩。”薄书砚摁了电梯楼层,掐断她的话后将薄唇垂放到她耳边,“只不过,现在你的条件变多了,所以我们的次数也该增加。”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依旧淡寡,公事公办的语气,不参杂任何的感情。   但……总有哪儿是不对的。   而且,增加次数是几个意思?   不等傅深酒作出回应,他再度寡然开口,疏淡她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既然你要做交易,那我们就谈交易。”   之前明明是她傅深酒一再疏离两人的关系、处处表明界限。但现在,薄书砚突然也变成这样,她就觉得……有点怪。   其实这样正合她意,但男人的转变太快了……   抿了抿唇,傅深酒还是笑,“这样最好。”   “不过……”薄书砚垂眸凝着她,眸光深浓难懂。   心脏突突地跳了几下,傅深酒戒备地看着他,“不过什么?”   几不可察地勾了唇角,薄书砚移走视线,“以后你会知道的。”   咽了咽喉头,傅深酒的感觉越发地不好了。   就在两人一言一语地往里走的时候,长庆酒店大门口,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滑停,一身正装的薄渊爵从后座下来,疾步往酒店里面而来。   ……   套房内。   递了杯白开水给傅深酒,薄书砚在她身边坐下来。   傅深酒下意识地想往旁边挪一挪,但最后莫名就放弃了。   旁边坐着的男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傅深酒喝了口水才盯着地面开口,“沈女士让我明天和她搭同一班飞机回雁城……以薄太太的身份。”   薄书砚没有说话,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我那天也跟你说过,梵梵和恋恋的存在、我不希望再被雁城的任何一个人知道。所以……”傅深酒没有说下去,转眸去看薄书砚。   薄书砚的眸色晦涩得厉害,“她让你跟她一起回去你就跟她一起回去?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老公在这里?”   顿了下,薄书砚倾身过来,“傅深酒,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只要你不愿意,我们可以留在Q市。”   “我没有不愿意。”傅深酒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眸色坚毅,“就算留在Q市又能怎么样?他们照样能够找过来。现在是萧景懿,是你大姐,接下来会是谁,我没办法预测,我也没办法阻止他们……”   顿了下,傅深酒移开目光,咬着唇瓣儿默了好一会儿,声音低了下去,“除非,除非我跟你划清界限,永远不再有任何瓜葛,永远不再见面。”   说完这句,傅深酒弯起唇瓣儿去看薄书砚深敛的眼眸,“那么,薄书砚,我能第三次请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吗?”   “不能。”薄书砚的声线越发幽寒,“除非,我死。”   心脏突地紧拧了下,傅深酒纳了口气后,笑,“其实,重新回到你身边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既然选择了,就要自己去面对。与其等着他们一个一个地来找我,不如我自己主动回去。”   “你不再是只有你自己,你还有我。”薄书砚的眼眶有猩红漫上来,但他的语气平淡的厉害,“我欠你的,他们欠你的,我都会一一还给你。”   傅深酒点点头,笑着拔高声音,“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谈谈梵梵和恋恋的事情吧。”   听到这个话题,薄书砚后靠进座椅里时连带着将傅深酒拉进了自己怀里。   “两个孩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早已经派人安排好了。”薄书砚侧身,撩了傅深酒耳边的一束发压到她耳后,“接下来,我们得谈点别的。”   “可是我已经……”不知是反对他的话还是反对他的行为,傅深酒想从他怀中挣扎掉。   绷了绷薄唇,薄书砚掐断她的话,“没有可是,听我的。”   傅深酒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不妥,但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薄书砚的口勿已经过来了。   “薄书砚,你答应过会给我适应的时间的!”傅深酒推他。   她就知道,薄书砚从最开始带她进来就没安好心!   “嗯,我是答应过你给你时间。”薄书砚捉了她的手指柔捏在掌心,嗓音魅惑姓感,“所以我先教你,你的手……能用来做什么。”   “……”傅深酒。   ……   傅深酒从长庆酒店回到公寓的时候,傅玄野正沉默地坐在客厅的阳台上。   将包包放进柜子里,傅深酒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跟他说起了打算回雁城的事。   傅玄野很久都没有说话,依旧维持着那个远眺这个灰色城市的姿势。   “我知道这个决定太过匆忙,离开得也太过匆忙。”傅深酒也走过去趴在栏杆上看这个城市,“可是无论之前在英国,还是现在在Q市,我从来没有过归属感。所以即便是现在要离开,我对这个地方都没有任何留恋,也不想预留时间来缅怀。只要你和梵梵、还有恋恋在我身边,我到哪里都无所谓。”   “玄野,孤儿院的工作我已经帮你辞了。”傅深酒吐了口气,依旧觉得这个不是故乡的城市、连空气都很陌生,“跟姐姐走吧。”   “所以,你为了我,为了薄景梵,为了恋恋,为了恋恋的妈妈……”傅玄野垂颈,碎发掩盖住他的眼睛,“你又跟四年前一样,把自己牺牲掉。”   陈述性的语气,却是咬牙切齿。   傅深酒的嘴唇翕动了下,最后咬紧了。   良久的沉默过后,傅深酒神情轻松地笑了笑,“现在和四年前不一样。四年前我是被迫的,而现在的我……是自愿的。”   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无论四年前还是现在,薄书砚似乎都是吃亏的那一方。   她以后得尽量对薄书砚好一点,尽量弥补她对他的亏欠。傅深酒在心里这样想。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又何必来问我的意见。”傅玄野转动轮椅,就要往屋里去。   傅深酒情急之下扣住了他的轮椅扶手,“玄野,你要原谅我现在才告诉你这个决定。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   “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傅玄野仰头来看她,笑,“傅深酒,你说当年我为什么就没被那些人打死呢?”   “傅玄野,你又开始胡说八道。”心脏被狠狠地划了一刀,傅深酒笑得故作轻松,“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我推你进去休息吧。”   将傅玄野推进房间以后,傅深酒开始替他收拾东西。   为了一扫阴霾气氛,傅深酒将傅玄野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往外面丢的时候,很是嫌弃地道,“傅玄野,你看看你这一衣柜衣服,除了黑白两色,就只剩下灰色。我想采访一下你,你是怎么保持这种清汤寡水的风……”   “傅深酒。”   “恩。”傅深酒仍旧站在衣柜前收衣服,随意答了一声。   “你累吗?”傅玄野的声音很轻也很淡,像是没有力气,“从嫁进薄家到现在这六年里,你累吗?”   取衣服的动作一顿,眼泪滴落下来后,傅深酒继续整理衣服的时候笑出声音,“怎么这么问?其实还好啦,就是当初生梵梵的时候有点害怕。”   故作的轻松,太蹩脚。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傅玄野又问,“他逼你嫁进薄家,他的仇人把我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傅深酒,你说他现在在英国,活得开心吗?”   呼吸滞了滞,傅深酒扶着衣柜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却仍旧是笑,“好端端的干嘛提他?”   “没什么。”傅玄野低下头,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只是突然觉得人生已经穷途末路了。似乎都是因为他。   情绪被挑高,傅深酒也没有深究,只是在尽量平缓自己的情绪。   两个人都很久没再说话。   直到傅玄野的手机铃声响起。   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傅玄野对傅深酒说,“你先去收拾其他东西,我的衣服我自己来收。”   傅深酒也听见了手机铃声,于是干脆道,“好吧。不过太旧的衣服就别收拾了。回雁城以后,姐姐给你买新的。乖哈。”   傅玄野扯唇笑了下,看着傅深酒出去以后,他滑动轮椅,将门关上了。   “薄大哥,你回来了?”   ……   第二天上午,沈弘慈一个人搭乘飞机回了雁城。   而为了确保薄景梵和恋恋不被曝光,薄书砚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让从未在雁城曝光过的翟墨霆带着两个小家伙、在两个专业保姆的陪同下,先行回雁城。   将几人送到机场以后,没了傅深酒的存在,两个小家伙尤其地黏薄书砚。   薄书砚也是第一次独自面对两个小家伙,虽然有些束手无措,但最起码拿出了最温柔最细心的一面。   虽然在前一天晚上薄书砚已经吩咐两个保姆教过翟墨霆很多东西了,但是到了机场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非让翟墨霆当场实践。   翟墨霆那样冰冷铁血的一个人也被薄书砚磨得没了脾气,只好照做。   哪知道他带起孩子来却异常地得心应手,两个小家伙很快就转而黏着他了。   这让薄书砚好一阵失落。   眼看着翟墨霆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安检口,薄书砚这才神色幽沉地转身,准备去接傅深酒。   为了和翟墨霆错开,他和傅深酒、傅玄野是下午的航班。   然而他刚刚坐进黑色Lincoln,还没来得及发动车子,约翰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不知约翰那边说了什么,薄书砚原本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的五指越收越紧。   薄书砚神色俱寒,将手机摔在副驾驶座后,他扯松了领带的同时,车子被他飞速地驶离出去。   ---题外话---在此感谢:(香香公主慧)的1朵花花和1张月票!(づ ̄3 ̄)づ╭?~爱你!   PS:今天更新完毕。 ☆、148.148这种事情最好不要隐瞒,否则日后被她知道了很麻烦。   不知约翰在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薄书砚原本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的五指越收越紧。   神色俱寒,将手机摔在副驾驶座后,他扯松了领带的同时,车子被他飞速地驶离了出去。   ……   40分钟后,傅深酒租住的公寓楼下。   薄书砚的车刚刚滑停,远远就看见薄渊爵从楼道里疾步出来。   他一个人出来的偿。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曲起,薄书砚眯了眯凤眸,没有下车,也没有降下车窗,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薄渊爵越走越近。   一阵子不见,薄渊爵似乎憔悴了不少。   眼看着薄渊爵就要走到车子跟前,他却忽然顿住步子。   薄书砚顺着他的视线、通过反光镜看到自己的车子后面停了一辆黑色越野车。   不一会儿,一个很面熟的、带着金丝眼镜儿的男人下了车,径直朝薄渊爵走了过来。   两个人就停在薄书砚车子的侧前方,皆是面色沉重。   略略沉吟了下,薄书砚移走视线,拿起副驾驶座的手机给约翰打了个电话。   “我需要知道现在的具体情况。”   “薄渊爵并没有见到傅小姐。”约翰答。   墨眉微拢,薄书砚沉默,等着约翰继续解释。   “1个小时以前,我派去盯薄渊爵的人来说,薄渊爵离开长庆酒店准备直奔傅小姐的住处。由于你一直注重傅小姐的个人意愿,我也不好妄自行动、恐怕生出事端,所以给你来了电话。”   顿了下,约翰道,“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不知是因为巧合还是傅小姐自己做了决定。总之,在薄渊爵赶到之前,傅小姐已经事先带着傅玄野离开了。”   “查到人去哪儿了么?”   “机场。我派人查了他们的航班,并无退改。”   眉心舒展开,薄书砚后靠进座椅里,“先这样,我这就赶过去。”   “薄。”约翰却在电话那头叫住他。   “怎么?”   “有件事我不是很明白。”约翰顿了顿,“你应该很清楚,在雁城,没人敢动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让翟先生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我认为这是一个公开他们母子俩的机会。如果你临时改变主意,我可以通知翟先生那边暂时不要离开机场,然后安排媒体在机场那边候着,以……”   “这是她的要求。”薄书砚在约翰面前,会愿意多说一些话,“我虽然有我自己的打算和行事作风,但我更偏向配合她的决定。如果,这样能让她心里觉得舒服点的话。   约翰那边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说了句,“薄,没必要做到改变自己的程度。”   这个世界上,约翰终究是最心疼薄书砚的一位长者。   薄书砚沉默了下,视线不经意滑过前方的车流后,最后敛在一个点上,“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薄书砚幽淡的视线眯着前方那辆逆行而来的红色跑车,眼看着它越来越近。   而这边,薄渊爵和叶清臣面对面站着,对那辆红色跑车的靠近恍然不觉。   薄唇绷了绷,薄书砚撤走视线,发动车子后向左打了方向盘,准备汇入车流,离开。   但车子划出一小段距离后,他的视线还是再度移了过去。   那辆红色跑车已然越过千车万辆而来,偏转的车头径直朝薄渊爵身前的那个男人而去。   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爆了爆,薄书砚没做思考,猛摁了下喇叭。   刺耳的鸣笛声过后,薄渊爵倏然抬头、一眼就看见了他对面的那辆红色跑车。   眼看着面前的叶清臣就要被撞上,薄渊爵倾身擒了叶清臣的双肩,企图将他于自己的位置互换,但叶清臣虽然枪伤未愈,功夫底子仍在那儿,所以条件反射地就做出了对抗反应……   眼看着那辆红色跑车就要撞上去,薄书砚猛踩油门,也对准那辆红色跑车撞了过去!   “砰”地一声巨响过后,黑色Lincoln和红色跑车的车头都被这强烈的撞击摧得稀烂,两辆车的发动机声音也渐次熄灭下去。   被巨大的撞击力震得一阵头晕目眩的薄书砚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再度挑开凤眸,瞥了眼旁边那两个“神色幽寒多过惊慌”的男人,薄书砚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走人。   看见薄书砚从车子里出来,薄渊爵的眸色立时就变得晦暗不明,垂在身侧的拳头却是越捏越紧。   而薄书砚却根本没看他,捏着手机转身就要离开。   “薄三公子。”薄渊爵向前走了一步,叫住了他。   垂颈而立的薄书砚,神色间划过不耐,却并没有转过身。   薄渊爵在叶清臣肩上拍了拍,然后抬步想要朝薄书砚走过来。   就在这短短的间隙,谁也没注意到那辆已然被撞得没有模样的红色跑车已经退出去好一段距离。   等薄书砚和薄渊爵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而转眸去看时,红色跑车已经再度朝叶清臣的方向,卷土重来了。   薄渊爵几乎想也未想,长腿紧迈的时候,身子已然飞扑过去。   叶清臣被推倒在地而发出一声闷响的时候,那辆红色跑车因为碾过什么东西而颠簸了一下后,骤然停了下来。   “薄渊爵!”还躺在地上的叶清臣一声暴喝,连滚带爬地朝红色跑车的车轮而去。   紧接着,红色跑车的车门被推开,乱发翻飞的纪深黛看了眼地面上的情况,踉跄着走了两步,最后猛然跌跪在地。   看着红色跑车车轮底下的那只皮鞋,一股凉气从脚心直蹿到脑门,薄书砚咬紧牙根默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拿手机拨急救电话。   ……   祁宣开着车来接薄书砚的时候,薄渊爵已经被救护车带走了。   “老大,走吧。”祁宣将车门拉开,催促薄书砚。   垂颈而立的薄书砚举起指间夹着的那根烟,喂进嘴里狠吸了口后,这才抬步,坐进了后座。   祁宣鲜少看到薄书砚这样情绪外露的状态,一路上都没怎么敢说话。   直到薄书砚主动开口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喉头滑动了下,祁宣舔了舔唇,“腰以下,全废。”   猛然闭上眼睛,薄书砚后靠进座椅里,好久都没有再说话。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祁宣撇嘴叹道,“听说是纪深黛为了把薄渊爵弄去英国,让自己的老子把薄渊爵的老娘给搞了过去,她本以为可以借此要挟薄渊爵的。”   “结果哪想到,薄渊爵身边的那个叶清臣是个狠角色,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愣是突破了纪深黛他老子的重重关卡,将薄渊爵的老娘给弄了回来。然后,薄渊爵就回到了Q市……”   “接下来就是纪深黛撞见薄渊爵又来找咱们嫂子,这才临时起意,将所有的怨愤全部归咎到叶清臣身上,准备撞死他,哪知道……”   “这整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薄书砚突然出声,嗓音沙哑。   祁宣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薄书砚,耸了耸肩,“我倒是无所谓!可是老大,这种事情最好不要隐瞒,否则日后被嫂子她知道了,很麻烦。”   “我说封锁消息,不许她知道。”薄书砚坐起身,一字一句道,“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咳咳,那个……当然不用哈哈哈!”祁宣干笑了两声,通过后视镜看到薄书砚那双眼睛后,脑袋里所有的东西顿时偃旗息鼓。   车子在马路上又行驶了好长一段距离,祁宣最终没憋住。   他解开最上面那颗衬衫纽扣,“不过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缺德,毕竟薄渊爵是嫂子的救命恩……”   “祁宣。”薄书砚语气淡淡地叫了他一声。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多大点儿事你说是不是?”祁宣将车拐进停车区域,咧嘴一笑,“老大您就放一千二百个心,我保证将这条消息封得死死的!让嫂子一辈子都蒙在鼓里!怎么样?”   薄书砚的神思有些飘,到后面只是敛眸看着车窗外快速闪退的物象,薄唇绷成铁线。   ……   机场里,傅深酒和傅玄野各自沉默地坐着。   两人,已经有近三个小时没有过任何交流了。   傅深酒看了眼时间,还是主动走到傅玄野面前,“你吃不吃东西,我去买。”   傅玄野垂着头闭目养神,沉默。   轻叹了口气,傅深酒走到傅玄野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还在因为薄大哥的事情跟我生气?”   傅玄野依旧没有反应。   “小野,我已经做出选择了,你能尊重我吗?”傅深酒也垂下了头。   傅玄野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只要还没回雁城,我们就还有选择的权利。”   “选择的权利?”傅深酒轻笑了声,“傅玄野,你应该想得到的,如果我和薄大哥有可能,在这四年间,早就该有了结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时隔四年,你已经忘了四年前遭受过什么,转而能够接受薄书砚了?”傅玄野直直地盯着傅深酒的眼睛。   “薄书砚他不一样。”说完这句话,傅深酒愣了一下。   继而她错开视线,补充道,“他是梵梵的爸爸。这是更改不了的事实,也是其他任何男人都替代不了的身份。”   “既然薄大哥四年的守候都没能换到你的点头,我不相信你会单纯因为薄书砚的特殊身份而委曲求全。”傅玄野仍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傅深酒,如果你是为了治疗我的腿,你大可不必……”   傅玄野没再说下去。   傅深酒顺着傅玄野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正阔步而来的薄书砚。   抬手在傅玄野的肩上按了按,傅深酒站起身,朝他扬起笑脸。   薄书砚还未走近,他身边一个面带桃花的英俊男人猛然蹿上前来,倾身捉了她的手后,拿自己的一双大掌捧着,将傅深酒的手视若珍宝地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闪闪发亮的眼眸来看傅深酒的脸蛋儿。   面对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轻浮男人,傅深酒懵了,呆呆地看着他。   “这位美丽的小姐。”祁宣拉着她的手,围着她转圈,“难道你就是传说中,被玉皇大地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联名钦点下来助我渡过情劫的小仙子?”   傅深酒被他捉着手,不得不跟着他一起转,见他这样胡言乱语,她眉尾轻颤了下后,作势就要抽出自己的手。   祁宣却将她捉得更紧,凝在她脸蛋儿上的一双眼睛、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傅深酒有点被他的行为举止给震住了,只是像看着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看你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明眸善睐、气质出尘。我掐指一算,你今年年方二八……”祁宣猛地往傅深酒走了一步,其中一只手顺势就悬在了傅深酒的腰支后,他将嗓音压得魅惑姓感,“看样子,你刚刚过了成年的年纪。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啊!”   一声惨叫,祁宣按着屁·股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傅深酒转眸去看,堪堪看见薄书砚将那只踢人的脚给收回去。   清亮的瞳仁儿闪了闪,傅深酒条件反射地将视线移到了薄书砚脸上。   凤眸轻敛,目光幽幽。   薄书砚寡沉着一张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长着手脚是当摆设的吗?”   傅深酒不知怎么就有点心虚,脸红了红后指着一边嚎叫的祁宣,“是他……”   话说到一半,她才意识到不对。   薄书砚这是干嘛?   又不是她主动去招惹的男人,薄书砚凭么救上来就训她?   真是的。   “擦!老大你现在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现在泡个妞你也要管?”纵使这样说,祁宣一双眼睛还不停地在傅深酒身上溜,很快就没了正形,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薄书砚身边,压低声音浪笑道,“怎么样?这小妞不错吧?想我混迹情场也有二十几年了,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你瞧瞧她的长相,再品一品她的气质,啧啧……啊!老大,你干嘛又踢我?”   “被美貌冲昏头脑了?嗯?”薄书砚侧身,很是温和地问了祁宣一句。   祁宣嘿嘿一笑,自带桃花的一张脸配上浪笑,更加流里流气,“被你看穿了。哎,老大,要不你先一个人过去找嫂子,我跟这个绝世美女……”   “傅深酒,过来。”薄书砚淡声掐断祁宣的话,却是朝傅深酒递出了手。   抿了抿唇,傅深酒向前走了两步,将手递给了薄书砚。   薄书砚将她圈进怀中,轻飘飘地睐了祁宣一眼,“叫嫂子。”   “……”祁宣的嘴巴张成O型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最后那双桃花眼里的光终是黯淡下去,垂头丧气地喊了声,“嫂子。”   祁宣过于夸张的神情变化让傅深酒忍俊不禁。   然而她的唇角刚刚弯起,便感觉到头顶射来一道带刺的眸光。   她抬头去看,果然就对上了薄书砚越加寡沉的一张脸。   “……”傅深酒抿住唇瓣儿,规规矩矩地跟祁宣打招呼,“你好,我是傅深酒。”   “我是祁宣,祁宣的祁,祁宣的宣!”祁宣嘿嘿一笑,正准备伸出手来跟傅深酒握手,在“不得不接收到薄书砚的目光”后,最终还是放弃了,气咧咧地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不过,经祁宣这一闹,薄书砚原本抑沉的心情稍稍缓了些。   他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侧首对怀中的傅深酒说,“距离登机还有三个多小时,我们先去附近的餐厅吃点东西。”   傅深酒看了眼一旁静默坐着的傅玄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啊薄先生,我带着小野提前过来也没跟你说一声。我想着在家里等着也是等着,干脆和小野打了车过来了。可我不知道,薄先生你也会这么快过来。”   薄书砚注意到了傅深酒的小动作,他没有回应傅深酒的话,而是松开她朝傅玄野走去。   他停在傅玄野面前,就那么静默地垂颈而立、看着他,不发一言。   过了好一会儿,傅玄野终于不耐地抬起头,看他,“薄先生有事?”   “你该改口叫我姐夫。”薄书砚勾唇一笑的同时朝傅玄野伸出右手,“以后我这个姐夫,还要靠你多多关照。”   薄书砚的行为,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微微一愣。   但祁宣很快明白过来,微叹了口气后看了傅深酒一眼。   面对薄书砚的这举动,傅玄野眯着眼睛仰视了他好一会儿,最后牵唇一笑,“薄先生这样屈尊降贵,我怎么敢当。”   眼看两个人就要擦枪开火,傅深酒赶紧走了过去,将薄书砚伸出的那只手给捉在了自己的掌心,握住。   对上薄书砚的视线,傅深酒温软一笑,“不要耽搁了,我们先去餐厅吃东西吧。”   薄书砚垂颈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又转眸看了眼傅玄野,这才点了点头,“也好。”   心下松了口气,傅深酒立时就松开了薄书砚的手,转而走到傅玄野身后,躬身在他耳边道,“小野,我们先去吃饭。”   傅玄野凝在薄书砚身上的冷郁目光仍旧没有收回的意思。   “傅玄野。”傅深酒又将声音压低了些,“我们不要在外人面前闹矛盾,拜托。”   外人。   薄书砚和傅玄野同时将这个词听进了心里。   傅玄野收回视线的同时,薄书砚投注过来的视线却是冥寒。   随口一说的傅深酒,全部心思都在傅玄野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   眼见终于安抚好傅玄野,傅深酒长舒了口气,这就准备推傅玄野走。   这时候,祁宣再一次“不得不接收到薄书砚的目光”,然后按着连中两脚的屁·股、不情不愿地起身,不由分说地将傅深酒挤开,担当了“推轮椅大使。”   傅深酒犹豫了下,见傅玄野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默许了。   薄书砚朝傅深酒递出手,傅深酒乖顺地将手递了过去。而后薄书砚便圈着傅深酒的肩,跟在祁宣和傅玄野身后往前走。   傅深酒知道薄书砚向来话少,她自己也不打算多说什么,两个人就那么静默着。   倒是前面的祁宣和傅玄野,偶尔会飚几句粗口出来。   傅玄野平日里也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主儿,但大概是祁宣推轮椅推得太过随性,他实在忍无可忍了。   “你特么能不能先别看女人了?我这已经第6回被你推柱子上去了!”   “老子不看女人,难道看你吗?”祁宣将轮椅猛地往后一拖,“你这毛头小子,不懂看女人的乐趣就不要跟我瞎比比!”   “……”傅玄野。   傅深酒时刻关注着前面的情况,虽然不太认同祁宣的做法,但祁宣能将性子冷淡的傅玄野逼得说粗话,也是她喜闻乐见的,所以也不打算管。   始终沉默的薄书砚却突然顿住步子,圈在傅深酒肩上的那只手摁了她的脸蛋儿,迫使她面向自己。   傅深酒的嘴唇被他摁得嘟起,有些懵地仰看他,“怎么了?”   薄书砚眯着凤眸朝虚空中看了眼,最后视线回落到傅深酒脸上,“没什么。”   “……”傅深酒正准备继续前进,包包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傅深酒和薄书砚的脸色俱是……暗了层。   ---题外话---在此感谢:(1362**03858)的1枚钻石和1朵鲜花!(づ ̄3 ̄)づ╭?~爱你爱你!   PS:今天更新完毕,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码字的动力,爱你们。 ☆、149.149她刚在雁城的土地上站稳,一声“薄太太”就响彻在她耳边   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傅深酒和薄书砚的脸色,俱是暗了层。   捏在手机上的五指收了收,傅深酒还是滑了接听。   见她将手机举到耳边,薄书砚的眉宇敛深。   “别紧张,我只是借你的号码用一用。”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志在必得的感觉,“我知道你和薄总在一起,我没他号码,你把手机给他,我是找他的。”   垂下的长睫掀抬而起,傅深酒看了薄书砚一眼,然后将手机递给了薄书砚,“她说,是找你的。撄”   若是放在平时,薄书砚大抵是没心思管这通电话的,但此刻,他接过手机、放在了耳边。   “薄总?偿”   “说。”   电话那边的女人笑了下,“薄总您这么凶,叫我怎么敢开口呀?”   闻言,薄书砚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说完了?”傅深酒抬手接过手机,神色疑惑。   薄书砚没有直接回答她,手臂横上她纤细玲珑的腰支,“走,吃饭。”   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但傅深酒还是顺从地点了点了头,跟着薄书砚往前走。   可还没走几步,手机便再度响了起来。   看了眼名字,傅深酒将手机递给薄书砚,“估计还是找你的。”   薄书砚顿住步子,神色间隐有寒气和不耐,但还是接过手机,滑了接听。   这一次,电话那边的女人学乖了很多,直接说明了来意,“薄总,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话可能对你不利,我建议你最好避开她,再跟我将电话。”   薄书砚没有动,神色也毫无波澜,“如果你是在挑战我的耐性,那么你成功了。”   电话那边默了一两秒,女人终究还是快速道,“相信薄总很清楚,薄渊爵是傅深酒的救命恩人,而现在他……”   说到这里,女人故意停顿了下,薄书砚的薄唇绷了绷,最终还是动了步子,往旁边走了几步。   大抵是听到了这边移动的声音,电话那边的女人笑了声,“我相信薄总是不愿意让傅深酒知道这件事情的,毕竟你们现在都已经在机场了,眼看就能回到雁城了。”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插在裤袋里的五指慢慢蜷握,薄书砚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似乎,在被人威胁。   “反正我在薄总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不好了,那么我干脆直接一点……”女人顿了下,“薄总,我需要封口费。”   薄书砚沉默了良久,最后他问,“萧小姐,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萧景懿的声音终是萎靡了些,“我知道只要你一句话,我萧景懿马上就可以从这个世界消失,别说把这个消息告诉傅深酒,恐怕我自己的骨头渣都不会剩一点。但是薄总,再过几年我就30岁了,我总要博一搏的,对不对?”   薄书砚很久都没说话。   “薄总沉默了这么久,那看来我是博对了。”萧景懿笑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薄总一定不会拒绝我的。毕竟,在那四年里,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傅深酒在你心目中的位置。”   ……   薄书砚接完电话回到傅深酒身边的时候,并没有立即将手机还给她。   对于薄书砚避开她和萧景懿通电话这件事,傅深酒不是没有疑惑的,但薄书砚不主动说起,她便也不问。   薄书砚站在原地默了一会儿,然后将傅深酒的手机关机,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傅深酒愣了愣,脱口而出,“薄书砚,你疯了?我手机招你惹你了?”   薄书砚抬臂勾住傅深酒、阻止她去垃圾桶翻手机,淡淡开腔,“你就当做是我疯了。”   “……”傅深酒。   她似乎在薄书砚脸上看到一抹哀郁。   不过,她再凝神细看时,他脸上分明是一如既往地沉漠。   ……   从餐厅回到候机厅没过多久,约翰也赶到了,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一行五人便往安检口走去,准备登机。   仍旧是祁宣带着证明、推着傅玄野走在最前面,傅深酒被薄书砚护着、走在中间,约翰断后。   几人转过安检口,正准备乘电梯去登机口时,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嘶喊声。   她喊的是:傅玄野。   听到这声音,傅深酒下意识地就去看前面的傅玄野。   在那一瞬,她只看到他倏然绷起的脊背,和紧抓在轮椅上的两只手。   “傅玄野!傅玄野!”木青青的声音由远及近,嗓音因剧烈奔跑而沙哑。   傅深酒转眸去看,看到那个正狂奔而来的、她其实并不怎么熟悉的木青青时,一颗心瞬时就揪了起来。   木青青跑得太快,跌跌撞撞。   但无论是不小心撞到别的乘客被责骂还是控制不住平衡滑到在地,她的目光,一刻也没从傅玄野身上离开过。   很快,她就到了安检口。   她无论是想通过安检口直接到傅玄野身边、还是翻过护栏绕到傅玄野身边,都被机场的安检人员拦住。   木青青没办法,只得站在尽可能靠近傅玄野的地方,痴痴地望着他。   她泪眼朦胧却始终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一遍又一遍叫傅玄野的名字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木青青仰了仰头,狠咬了唇瓣儿后,她对着面前的护栏拳打脚踢,开始爆粗口。   “傅玄野,你特么是不是男人!?你没种!”   “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转过来看我一眼吗?”   “傅玄野,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我这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又不会死!”   “你为什么不理我?我一辈子都恨你!你只会逃避!你只会逃避!”   “傅玄野,你个王八蛋、混蛋!”   ……   周遭看热闹的人群都被这个小姑娘震撼到,由一开始的旁观变成了同情、纷纷将目光移到傅深酒一行人身上。   从木青青出现,傅深酒的指尖就一直掐在掌心里,尽力压制内心的那股子酸楚和无奈。   在安检人员第三次上来奉劝傅深酒一行人出面安抚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傅深酒终于忍不住,还是两步走上前去,径直推了傅玄野的轮椅,想将他送到木青青面前。   但,傅玄野只是低垂着头,一字一句地冷冷道,“傅深酒,你若是插手,我就让你后悔!”   “……”傅深酒的心狠狠一震,原本紧扣在傅玄野轮椅上的手终是一点一点颓力,直至最后松开。   傅玄野闭了闭眼睛,自己推了轮椅往电梯口而去。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祁宣请示性地望了薄书砚一眼。   一直跟着傅深酒身后的薄书砚用下巴轻划了傅玄野的方向。   祁宣便立马跟了上去。   看到傅玄野离开,卯足了狠劲儿的木青青像是被人突然放了气的气球,神情顿时就萎顿下去。   特别是当她看到傅玄野进了电梯以后,她的眼泪线般滚落下来。   她呆呆地看着傅玄野的方向,苍白干涩的唇瓣儿动了又动,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直至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才终于叫了出来,“傅……玄野,你绝情!”   她发出来的声音很小很低,但每一个人都听得出其间的摧心裂肺,嘶哑疼痛。   傅深酒的眼泪,终于也跟着落了下来。这样纯粹而炙热的爱情,她没有经历过,却感同身受。   太痛了。   而在电梯门就快要合上的最后一刻,一直低垂着头的傅玄野猛然抬起头,朝木青青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彼时,木青青按着自己的胸口,泪水模糊视线,仿若吞下了肝肠寸断的毒药。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都是,为什么。   傅深酒心痛难挡,突然就想起这四年来的日子。   如果当初,她没有坚持带着傅玄野从英国来Q市,傅玄野是不是就不会遇到木青青?   而今天的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傅深酒闭上眼睛的时候,薄书砚心痛地将她按进自己怀中,“傅深酒,我不许你再想了!”   傅深酒在他怀中摇头,已然有些失控,“没办法不想,真的太痛了……薄书砚,我的心,真的太痛了。”   “小酒……”薄书砚将傅深酒往自己怀中按得更深。   木青青还在哭,由最初的沉默无声到声势渐大。   薄书砚朝约翰使了个眼色后,自己则将傅深酒打横抱起,直接往电梯口而去。   约翰则留了下来,让人查了木青青的资料后,联系了木青青的哥哥。   十几分钟过后,木青青的哥哥就派了好几个人赶过来。   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后,约翰看了眼时间,这才赶去登机。   ……   头等舱。   祁宣将垂颈而坐的傅玄野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啧啧”了两声。   “本公子这次倒是眼拙得厉害,居然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等定力。”祁宣咧了咧嘴,将自己的脸凑到傅玄野面前,“哎,你给我讲讲,那样一个水灵灵的、鲜嫩嫩的美女搁你跟前那么哭,你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   傅玄野的一双眼睛专心地盯着摊在大腿上的杂志上,不搭理他。   祁宣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要是有个美女为了我那样大闹机场,我保准掉头就回去将她给抱住,然后……”   “嘿嘿嘿……”祁宣没有说下去,像是想到什么美事,两眼放光。   傅玄野的眼眸里闪过冷郁的光,侧眸阴恻恻地盯了祁宣一眼。   祁宣咽了咽口水,待反应过来后立马就炸开了,“哎嗨,我说你小子还挺……哎哟!”   将那本从脑袋上滚落下来的杂志捧住,祁宣搜寻了下,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个砸他的“罪魁祸首”。   “老大,我说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啊,老是动用暴力,你……”   “要是在飞机上待不住,我可以找人把你丢下去。”薄书砚的语调云淡风轻地厉害。   “……”祁宣舔了舔唇瓣儿,闷哼了声,视线回落的时候却又对上旁边傅玄野的目光。   扯松了领带,祁宣气吼吼地心道:他今天特么的怎么就过得这么糟心呢!   将杂志砸在座位上,祁宣站起身,径直朝约翰旁边的位置走了过去。   正在闭目养神的约翰连眼睛都没睁一下,直接将自己腿上搁着的外套放在了旁边的空位上。   “……”祁宣。   ……   自从上了飞机后,傅深酒的十指交叉扣在一起,侧眸看着窗外的云层,一句话都没说过,连动作都没变一下。   薄书砚在情感方面的经验向来淡薄,此时此刻即便是将身边的这个姑娘放在了心尖儿上,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如何安慰。   “还好吗?”没了祁宣的闹腾,薄书砚憋了好久,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傅深酒没有焦距的眸光渐渐凝聚在一起,她转眸来看薄书砚时神情有些恍惚,随即笑着点了点头,“还好。”   “不要跟我说谎。”薄书砚突然站起身,走到傅深酒面前。   傅深酒本就神思游离,看见薄书砚的脸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她也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薄书砚沉眉倾身,直接将傅深酒从座位里捞了起来。   “薄书砚,你干嘛?”终是反应过来,傅深酒的身体下意识地就要往回落。   薄书砚勾着她的腰支将她整个人旋了一圈,然后他的身躯便落到座椅里了。   在这同时,自然将臂间勾着的那娇软的躯体一并带到了自己腿上。   意识到自己被薄书砚抱在怀中以后,傅深酒急道,“这是在飞机上,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薄书砚圈了她的肩,将她的身子带进自己的胸膛,并强行按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窝里。   傅深酒的手撑着他坚实的胸膛,想挣脱却没成功,只得维持这样的姿势答道,“不好就是不好。”   顿了下,察觉到自己这个答案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后,她补充道,“第一,不安全。第二,还有其他乘客呢,会被人围观笑话的。”   “你几时开始在意别人的评价了?”薄书砚仍旧扣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却捉了她的手,在指腹间摩挲。   “……可是这样真的不安全,万一……”   “若是有万一,也有我抱着你,陪着你,你怕什么。”薄书砚掐断傅深酒的话。   羽睫颤了颤,傅深酒沉默了下,笑,“万一发生危险,死亡很可怕的。”   她说的云淡风轻,但她却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在那一瞬紧绷了起来。   抿了抿唇,傅深酒虽不知道自己到底触碰了薄书砚的何种禁忌,但她还是懂事地闭上了嘴巴,乖顺地躺在薄书砚怀里。   “傅深酒。”薄书砚突然叫她。   傅深酒“恩”了声,早已把自己的情绪收起,换上了惯常的温软笑意。   薄书砚却没有看她,神色间有些恍惚。   “四年前……”   听到这三个字,傅深酒的十指骤然紧收了收。   由于她的手被薄书砚握着,她的这一动作,自然被薄书砚清晰地感觉到了。   薄书砚将她的一双手又重捏了捏,喉头滑动了几下以后,他还是再度开口了。   “四年前你离开以后,他们都告诉我你死了,不在了……”   果然是这个话题,傅深酒闭了闭眼睛,下一瞬再睁开时她笑着打断他,“薄书砚,四年过去了,雁城的变化大吗?我本就是个路痴,回去会不会……”   嘴巴被大掌捂住,薄书砚的薄唇抵在她太阳穴的位置。   表露心迹这种事情、薄书砚几乎从未做过,今天也是因为目睹了木青青在机场的直白热烈,他才决定尝试着吐露。   所以当他被傅深酒打断以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   “四年前你离开以后,他们都告诉我,你死了,你不在了。但我不相信,因为我总是在本梦半醒间听见你叫我‘薄先生’。”   薄书砚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被梦魇纠缠的那几年……   “可我每一次醒过来,都看不到你的身影。于是我开始找你,我找了很多地方,我……”   他明明才说了这么两句话,明明什么内容都还没完整的表述出来,傅深酒的十指,却再度攥在了一起。但,她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傅深酒。”   在薄书砚准备再度开口的时候,傅玄野的声音,响起。   傅深酒转眸去看,就看到斜后方的傅玄野眸色沉郁而不满。   薄书砚酝酿了很久的语言,在那一刻突然就遁形。   神思有些飘,傅深酒就坐在薄书砚怀中,沉默地看着傅玄野,等待他的后话。   傅玄野的目光在薄书砚的傅深酒身体接触的地方都走了一圈后,盯了薄书砚的侧脸一眼,这才严厉地看向傅深酒。   “如果那边没位置了,你可以过来和我挤。”傅玄野沉声,“公众场合,你也稍微注意点形象行不行?”   “…”傅深酒立刻就明白了傅玄野在说什么,于是将之前中断的反抗立刻重拾,蹭地一下就从薄书砚怀中站了起来,面庞微红地坐在了一旁的空位上。   被自己的弟弟这样训…傅深酒的耳根都有些发烫,因此不自觉地迁怒了罪魁祸首的薄书砚,幽怨地盯了他一眼。   薄书砚扯了扯唇,神情间隐隐有失落。   看到他的表情,傅深酒的心脏像是被什么轻撞了下。   抿抿唇,她想起他刚才只说了开头的那些话……但最终,她没有再问起,依旧转眸去看窗外的云层。   薄书砚抬头摁了摁眉心,过了好一会儿才侧首去看傅玄野的方向。   正垂头翻杂志的傅玄野像是立刻就感应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淡淡地凝了他一眼后复又低下头去,将摊在腿上的杂志翻了一页。   坐在薄书砚后面的约翰轻叹了口气。   而祁宣早已找了后面的空位,呼呼大睡。   ……   下午六点,一行人从机场出来,雁城的天际像是被水冲淡的墨,倾覆在世人的头顶。   傅深酒的视线随意晃了晃,意料之中的紧张抑或是抗拒,甚至是欣喜,统统都没有。   一行人分作两车,一前一后地驶离机场。   回到雁城的中心地带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傅深酒看着车窗外千丈霓虹、奢靡夜色,呼吸着车窗外飘进来的、属于雁城的空气,一颗平静到异常的心,终于泛出一丝涟漪。   很多尘封已久的东西,被风一吹,渐渐露出它清晰的模样了。   雁城这两个字,终于变成鲜活的具象,终于拉扯出千万道无法忽视的声音,一点点将她的感官填满…   “到了,我们下车。”直到车门被拉开,薄书砚的手递到她的面前,傅深酒才恍然从梦魇般的回忆中醒神。   麻木地将手递给薄书砚,傅深酒迈步,下了车。   她刚刚在雁城的土地上站稳,一声“薄太太”就响彻在她耳边。   她那颗原本只有一丝涟漪的心,终于掀起了滔天巨浪。   ---题外话---在此感谢:(qinzi17)的1张月票,爱你(づ ̄3 ̄)づ╭?~!   PS:今天更新完毕。 ☆、150.150她不自觉地弯了唇瓣儿:结婚证而已,用得着锁进保险吗?   傅深酒刚刚在雁城的土地上站稳,一声“薄太太”就响彻在她耳边。   她那颗原本只有一丝涟漪的心,终于掀起滔天巨浪。   她转眸去看的迷惘神态,被早已蹲伏在酒店的媒体工作者快速定格。   镜头、话筒、矛头,纷纷对准傅深酒。   “傅小姐,传闻说四年前你已经和薄先生离婚,那这次回来又是以什么身份和薄先生入住酒店呢?”   “有人说你四年前突然消失,是因为害得许绾轻小姐差点车祸身亡,所以畏罪潜逃,请问是真的吗?偿”   “傅小姐,你躲了四年,现在突然出现是因为又找到薄先生做靠山了吗?”   “请问你是否知道许绾轻小姐已经被当做准薄太太入住薄家呢?”   “傅小姐……”   ……   她甚至还没来得对之前的那声“薄太太”做出反应,灯光和人声交杂成质问和逼迫,就排山倒海地朝她压来。   在她本能侧头去躲避那些刺眼的灯光的那一刻,身子陡然就跌进熟悉而又陌生的怀抱。   将傅深酒护在怀中的薄书砚掀抬起凤眸,阴冷视线淡淡地睐了一圈,周遭的闪光灯在那一刻后渐次沉寂下去。   带着钢表的大掌按在傅深酒的脑袋上,将她又往自己怀中藏了藏,他这才动了动薄唇,开腔。   “大家如果对我太太的事情这么感兴趣,我自然不能让你们失望。”薄书砚寡淡幽暗的视线在众人面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约翰脸上,“把顶楼的会议室整理出来,先带大家上去休息。”   约翰只是默了一下,便立刻明白了薄书砚的意思。   而那些媒体工作者本就有死命令在身,原以为这次采访最多拍点照片无功而返,却没想到薄书砚这么配合,所以纷纷围到正在统筹安排的约翰面前。   薄书砚那只一直停留在傅深酒脑袋上的大掌在其上轻拍了拍,垂颈在她发顶印了一吻后,直接倾身,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往酒店里面走去。   这个场景画面,自然被众媒体工作者争先拍下。   直到进了电梯,将头埋在薄书砚怀中的傅深酒才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现在没人了,你放我下来吧。”   “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放你下来。”薄书砚完全不为所动,仍旧是抱着她,抱得很紧。   傅深酒的神思有些缥缈,听见他拒绝自己后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安静而又平静地缩在他怀中。   直到两人进了套房,薄书砚将她轻放在沙发上以后,她才抬眸,看着薄书砚。   直到薄书砚转眸来看她,傅深酒才弯唇朝他笑了笑,“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凤眸敛深,薄书砚蹲下身,将她的高跟鞋从脚上褪下来,“你现在房间里休息,我要出去处理点事情。”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傅深酒无法再看薄书砚为自己拖鞋的动作,双手紧扣着沙发、错开视线,“如果我知道许小姐已经住进你们家,我不会回来。”   薄书砚的动作一顿,他凝了一眼她的侧脸,“那些记者的话,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傅深酒倏然转过脸来,声线已经不稳,“我和你已经离婚了,而且我离开了四年。既然许绾轻已经住进薄家,我现在又和你……”   “你先别说话。”薄书砚抬眸,盯了她一眼,眸色严厉。   “……”傅深酒抿抿唇,当真没有再说话。   薄书砚起身,阔步进了卧室。   一分钟后,薄书砚手里捏着两个红色的小本出来。   他站定在傅深酒面前,展开其中一个小本后,将其举在傅深酒眼前。   看清上面的文字和照片后,傅深酒的水眸陡然睁大了好几圈,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直到她抬手将那个小红本捏在手中,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才消退了些。   “还有疑问吗?”薄书砚在她身边坐下,尽情享受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可是,四年前我离开的时候,明明委托律师跟你办理了离婚手续,而且当时薄董还亲自……”涉及到薄书砚的母亲,傅深酒没有再说下去。   但她知道薄书砚明白她的意思。   而且她也一直以为,她和薄书砚早已经离婚了。   但眼前这个结婚证……   不会是假的吧?   “不是假的,不用看了。”薄书砚“残忍地”拆穿她心里的小九九,而后直接将结婚证从她手里夺了回来。   看着薄书砚捏着两个小红本回卧室,傅深酒也站起身,跟了过去。   薄书砚在保险柜前停住脚步,而后将两本结婚证直接锁了进去。   傅深酒不自觉地弯了唇瓣儿:两本结婚证而已,用得着锁进保险柜?   “不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往后,你都是毋庸置疑的薄太太。关于这一点,你不用再怀疑。”抬起手腕看了眼钢表上的时间,薄书砚抬步往外走,“你先休息,我去处理点事情。”   傅深酒的思绪被他前一句话勾扰,默了下才错开视线点了点头。   已经走到门边的薄书砚又抬步走了回来,在傅深酒面前停住,勾了她的后脑勺的同时,他垂颈下来封了她的两瓣儿嫣红。   傅深酒的身体很快绷直……但她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拒绝。   两人的乎吸都粗放出来的时候,傅深酒终究是再也无法坚持,双手撑了他坚实的胸膛,从他怀中褪了出来。   薄书砚舔了舔唇瓣儿,再度垂颈,气息却是落在她耳边,沙哑的嗓音像是带了电流,引得她不自控地澶栗了下。   他说,“我的薄太太,我好想你。”   心脏抑制不住地狠跳了下,傅深酒吸了口气,趁势又退了几步,只当做没听见他刚才的那句话,只故作平静地说,“你不是要去处理事情吗?快去吧。”   薄书砚单勾了唇角,大掌在她纤细玲珑的腰支上轻拍了拍,“等我回来。”   “……”傅深酒没有回答他,只是错开了视线。   薄书砚也没再停留,径直出了套房,去了顶楼的会议室。   ……   顶楼会议室里。   一大帮记者眼看着薄书砚出现,纷纷站了起来。   等薄书砚在主位上坐下以后,众人这才接连再度坐下。   薄书砚后靠在座椅里,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根烟。   他不说话,没人敢吭声。   一支烟燃了大半,薄书砚才抬眸,淡淡地将在场的每一个媒体工作者都扫了一圈。   勾唇,他笑,“不好意思各位,今天太晚了,我太太就不出来接受大家的采访了。”   无视众人因被骗而幽怨的眼神,薄书砚押了口烟,仍旧是挂了淡薄的笑意在唇边。   “各位有什么想问的,由我来回答也是一样的。”   众人看了眼薄书砚那副样子,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僵凝。   自家公司下来的命令都只说要围堵傅深酒,现在傅深酒既然没有出现,这些个个都是人精的记者,怎么会主动去招惹薄书砚。   但在重金的驱使下,有人还是愿意铤而走险。   “薄先生,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毕竟四年前的事情闹得太轰动。现在傅小姐突然回到雁城,我们也是……”   “逼不得已。”薄书砚眸色淡淡地掐断他的话,在烟灰缸掸了掸烟灰后才抬眸去看说话的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四年前我见过你。”   刚才说话的记者愣了愣,随即绷直身体,讪笑道,“薄总大概是记错了……”   “许是四年太长了,所以你已经记不清我四年前说过什么。”薄书砚站起身,缓步踱向刚刚开口的那位记者,“你老是凭着空穴来风的事情做新闻,到底是你个人的问题,还是你们报社的问题?”   男记者咽了咽喉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无法组织语言,只是铁青着脸杵在那里。   薄书砚似乎失了耐性,在众人脸上淡淡地扫了一圈后,直接抬步出了会议室。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步子,侧首朝众人笑,“回去告诉你们领导,以后不要再拿我薄家的事情来做新闻。尤其是,不要花心思在我太太身上。”   言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薄书砚消失好久以后,记者群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才缓缓卸下扛在肩头的摄像机,揭开帽子的时候,被长发掩映的一张脸也清晰地显露出来。   她,眸生浓烈恨意。   ---题外话---在此感谢:(15967230608)的3张月票!(づ ̄3 ̄)づ╭?~爱你!   PS:先更三千字,差的会补上。 ☆、151.151傅深酒犹豫了下才问: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补更章 )   直到薄书砚消失好久以后,记者群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才缓缓卸下扛在肩头的摄像机,揭开帽子的时候,被长发掩映的一张脸也清晰地显露出来。   她,眸生浓烈恨意。   再次看了眼薄书砚之前坐过的位置,女人直接弃了摄像机,快步走了出去撄。   直到远离了薄书砚和傅深酒下榻的希顿酒店,女人才停下脚步,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拿出了手机。   “你那边的结果怎么样?”女人的嗓音苍哑,像是浓夜的巫婆。   萧景懿听到这声音,立时嫌恶地皱起眉头,“林苡贤,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不要废话!直接告诉我结果!”林苡贤嘶吼出来。   萧景懿的眉心抑制不住地跳了跳,暗暗后悔当初不应该招惹这个疯子。   “林小姐,你这么不冷静,我们还怎么合作?”萧景懿话是这样说,但语气已然软了下去,“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反正Q市人民医院最有经验的教授已经宣判了他残废的事实,但是纪深黛找了英国的专家过来,现在他人已经被带到英国去治疗了。偿”   林苡贤捏了捏拳,“那就是说,你用来和薄书砚做交易的这个筹码有可能随时失效?”   萧景懿叹了口气,“我当时知道薄渊爵去找傅深酒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临时起意要告诉纪深黛。我本意不过是想让纪深黛去找傅深酒的麻烦,哪知道会闹出这样一桩事情。所以说,这个筹码本就是意外之喜,就算丢掉了我也没办法。”   “不能丢掉!”林苡贤拔高声音,却是越加骇人,“你不是跟纪深黛很熟吗?你跟去英国,去毁了薄渊爵!”   “……”萧景懿闭上眼睛扶着自己的额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林苡贤,你别对我大喊大叫。你当初威胁我给你500万,我已经全数给了!现在我和你两不相欠,你以后也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你恨傅深酒,不是吗?”林苡贤嘿嘿一笑,“既然恨她,那就跟我合作啊。”   萧景懿咬紧嘴唇,很心动,但是知道林苡贤这样已经失常的人不好招惹,但又不敢直接拒绝她,只得缓道,“先这样吧,有最新情况我再告诉你。”   不等林苡贤说话,萧景懿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在沙发上静默地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匆匆起身去拿了自己的包包,从其间取了两页纸出来。   将那两份亲子鉴定报告翻来覆去地又看了很多遍后,萧景懿倏然神情狰狞地将其揉捏成一团,狠狠地砸进了垃圾桶。   为什么,老天爷总是给傅深酒留了后路?   为什么她萧景懿,永远没有傅深酒的运气呢?   她嫉妒啊。   也恨。   ……   雁城希顿酒店。   薄书砚回到套房的时候,傅深酒已经睡着了。   眉峰轻挑了挑,薄书砚看着那个缩在床上的小女人,最终什么也没做,转身进了浴室。   听见脚步声离开,傅深酒摸出藏在怀中的手机,打开了微信。   “对不起,突然把恋恋带回来,也没提前跟你说一声。”   “擦,你一定要跟我这么见外?我只是有点担心你。四年前的事情在雁城闹得那么火,你现在突然回去,面对的舆·论压力一定很大。”   傅深酒犹豫了下才回复,“我今天已经见识过了。不过,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话,“……总之,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梵梵和恋恋。”   “恩,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抿了抿唇,傅深酒加了句,“我听说侯家早就已经垮台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没再回复。   刚好卧室外传来脚步声,傅深酒急忙删掉了方才的聊天窗口,锁了手机屏幕,“睡着。”   ……   傅深酒是被叫醒的。   彼时,窗外的纱帘已经透进白光。   天亮了。   傅深酒撑着身体坐起来,睡眼迷蒙地看着面前挺拔的男人,“几点了?”   薄书砚抬起手腕看了眼钢表,“早上九点十三分。”   “……”傅深酒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还一觉睡到现在。   看了眼面前已经穿戴整齐的薄书砚,傅深酒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可能是太累了,所以睡过头了。”   言罢,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她赤着的一双脚还没来得及放到地上,薄书砚已经率先倾身过来,将她压了回去。   傅深酒戒备地盯着他。   “过了四年了,还这么怕我?”薄书砚单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勾了她腰肢,将她往自己面前带了带。   被他的呼吸喷薄,傅深酒面上漾起一层薄烫,弱声道,“我没有怕你。我只是……”   “你只需要时间适应。”薄书砚掐断她的话,似乎根本无意要她的答案,直接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   “……”话都被薄书砚一个人说完了,傅深酒干脆沉默,任由着他抱着自己往盥洗室走。   将傅深酒放在地毯上站定后,薄书砚从柜子里拿了一双女士拖鞋出来,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   傅深酒退了一步,忙道,“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的。”   又是“麻烦”这两个字,薄书砚不爱听,直接捉了她的右脚脚腕,将其往自己拖了拖。   傅深酒被他那股力道一带,差点向后仰倒,情急之下忙弯腰去撑他的肩。   “薄书砚,你干嘛!”差点出洋相,傅深酒瞪他。   瞥了眼那双紧紧攥在自己肩上的手,薄书砚浅勾了勾唇角,但很快恢复成寡淡的神情。   他抬眸盯了她一眼,沉声,“抬脚。”   “……”傅深酒撇了撇嘴,默了下还是乖乖抬起脚。   薄书砚将两只拖鞋都一一替她穿好以后,他猛然站起身。   在穿鞋的这一小段时间,傅深酒一直维持着双手撑在薄书砚肩上的状态。现下,薄书砚突然直起上身,她也跟着下意识地缩手、并且往后退。   但,拖鞋的后跟却被地毯边缘的装饰性流苏给绊住,使得她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后仰去。   她知道自己必摔无疑,但还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   手腕,就是在在她的身体已经与地面成四十度角的时候,被一只大掌捉住的。   傅深酒缓缓打开眼睛,看了眼身后的地板,这才心有余悸地朝薄书砚看去。   薄书砚手臂微微用力,直接将傅深酒重新带回自己怀中,并吐了一个字,“蠢。”   “……”傅深酒咬了咬唇,不知道自己为何一回到雁城,智商也跟着回到从前。   她憋了半天,咬牙道,“我只是没睡醒。”   “恩,你的智商就没睡醒过。”薄书砚云淡风轻地接了句,然后裹了傅深酒的肩,将她往浴室里推,“先洗漱,我叫人送早餐上来。”   傅深酒被迫在洗漱台前站定后,愣愣地看着薄书砚用带有龙猫图案的洗漱杯接了水,然后在那只粉色牙刷上挤了牙膏。   做完这一切,薄书砚这才将牙膏和洗漱杯一齐递给傅深酒。   长睫往下搭了搭,傅深酒犹豫了下才小心翼翼地道,“薄书砚,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凤眸倏然敛了敛,薄书砚没吭声,就那么看着她。   傅深酒总觉得自从回到雁城以后,薄书砚整个人都跟在Q市不一样了。   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   就拿昨晚来说,她本以为就算她装睡,薄书砚也不会放过她的。   但是,薄书砚昨晚居然就那么让她一觉睡到了天亮。   而且现在又是穿鞋又是挤牙膏的……她心里真的不是一点半点的慌。   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傅深酒眯了眯眼,盯着薄书砚,“还是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话说到这里,薄书砚一向沉晦幽暗的眸光动了动,但仍旧是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反问她,“我对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傅深酒错解他的意思,于是她笑了笑,“我倒是忘了,你能对我做出什么亏心事呢。一直以来都是我欠你比较多,我……”   又是薄书砚不爱听的话,他直接抬手捏开了傅深酒嘴巴,将牙刷抵了上去。   傅深酒呜呜了两声,终于意识到回到雁城以后,薄书砚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那就是在Q市时,他对她总是沉默而顺从地!   而现在才刚刚回到雁城,他霸道蛮横的一面就暴露出来了!   夺过牙刷,傅深酒绕到洗漱台的另一边,开始自己愤愤地刷牙。   一直看着傅深酒完成洗漱,薄书砚捉了她的手将她往外带,“走吧,去吃早餐。吃完了,我有话跟你说。”   傅深酒的心情莫名沉重了下去,她在餐椅上坐下后,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要说什么?”   薄书砚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她面前,没有看她,“四年前的事情。”   ---题外话---PS:明天万更。   大家儿童节快乐哟,愿你们都能被生活善待,永葆童心。 ☆、152.152不如试着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得一个两全其美。(万更)   傅深酒的心情莫名沉重了下去,她在餐椅上坐下后,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要说什么?”   薄书砚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她面前,没有看她,“四年前的事情。”   刚刚触在牛奶玻璃杯上的五指骤然收了收,   傅深酒突然就想起了昨天薄书砚在飞机上说了一半却被傅玄野打断的那些话撄。   但,她突然没勇气再听了。   默了下,她才笑着开口,“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有什么事情还值得特地拿出来说的。”   陈述句。   薄书砚拉餐椅的动作顿了下,敛了傅深酒一眼后才再度动作,在她对面的餐椅上坐了下来偿。   深吸了口气,傅深酒故作平静地笑道,“你先吃,我去给梵梵和恋恋打个电话。”   言罢,傅深酒就要走开。   哪知道,她刚刚站起身,她的脚腕便被男人倏然伸过来的长腿绞住。   盯了眼男人的一双脚,傅深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说的却是薄书砚的这种行为,“薄书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从桌子底下勾脚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是轻佻的。   闻言,薄书砚认真思索了下才点点头,“确实不是这样。”   “……”傅深酒挣脱了下,但男人的力道实在太过强劲,她的一双脚根本无法动弹,只得重新坐回餐椅里。   两人都光着的小腿缠绕在一起,男人温凉的皮肤一直刺激攫取了傅深酒的全部注意力。   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傅深酒这才盯着薄书砚道,“现在你可以把脚拿开了吗?”   “先吃饭。”薄书砚不为所动,还加了句,“你自己不愿意动的话,我就坐过来喂你。但是我的方式,你可能不太喜欢。”   都说成熟男人的撒娇比成熟男人的宠溺更勾人心扉、霸道总裁的宠溺比霸道总裁的壁咚更夺人心魄……   薄书砚在说方才那些话的时候,虽然是一贯的寡淡语气,但其间透出的似威胁又似宠溺的态度,让傅深酒的心,在那一刻,纯粹……生理性地狠缩了下。   但那种生理性地异动也只是持续了那么一两秒,傅深酒就清醒过来。   “我自己可以吃。”傅深酒端过面前的白粥,拿了筷子,开始吃饭。   薄书砚凝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松开了她。   心中长舒了口气,但这顿饭终究是吃的不安稳。   早餐结束,傅深酒也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等着薄书砚开口,但薄书砚摸了一根烟出来,只是沉默。   傅深酒在心里笑了下:也是。薄书砚这样性格的男人,平白无故,有些话怎么可能讲得出来。   她正想开口打破沉默,薄书砚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薄书砚起身,径直去拿了手机,到阳台上接电话。   看着薄书砚的背影,傅深酒的心,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失落感。   约翰看了眼仍旧坐在餐桌边的傅深酒,默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他朝她伸出手,“傅小姐,我们还没正式认识过。”   听到声音,正在走神的傅深酒抬眸看到是约翰时,急忙站起身,伸出双手与他轻握了握。   “您好,我是傅深酒。”   “你好,我是约翰。”约翰指了指傅深酒对面的餐椅,“介意我坐这儿吗?”   “当然不介意,请坐。”   在约翰坐下后,傅深酒才重新坐了下来。   约翰侧身看了眼阳台上正在打电话的薄书砚,视线回落到傅深酒身上时他突然站起身,“傅小姐,你跟我过来一趟。”   犹疑了下,傅深酒还是站起身,跟着约翰走了过去。   约翰带着傅深酒径直走向书房。   约翰习惯性地抬手去拧门把手,但拧了一下没拧开后,他才恍然想起什么,朝傅深酒笑了笑后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钥匙。”   看了眼约翰神神秘秘的样子,傅深酒点了点头。   一两分钟过后,约翰捏着一把钥匙回来,将书房门打开了。   “傅小姐,请进。”约翰将书房的灯打开后,侧身让傅深酒进去。   傅深酒抱着无谓的心态走进去,但当她看清楚书房内的陈设时,终究还是失去了平静。   约翰捕捉到她的神情,将书房门关上了。   “傅小姐,我听Kevin说,书房里的这些东西都是你四年前在雁城使用过的东西。”   傅深酒看着那些熟悉的物品和挂在架子上衣物,咬着唇点了点头。   约翰也点点头,“四年前我在美国,所以不清楚你和薄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三年前薄的身体出现问题到美国就医治疗以后,我就一直跟在他身边。”   约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走到了书桌后面,直接将一个抽屉拉出来摆在桌上,里面的空瓶子因为他的动作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其实这个书房,是薄的禁忌,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人进来的。加上今天这一次,我这也是第二次进这个书房。我上一次进这个书房,还是在两年前。”   约翰引着傅深酒在沙发上坐下后才继续道,“在这几年期间,薄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关在这个书房,我也习以为常。但是上一次,他在里面呆了两天一夜都没有出来,我才硬着头皮闯了进来。”   看了眼放着安眠药的那个抽屉,薄的神情间全是痛惜神情,“薄有失眠头疼的毛病,加上那一阵子他连续服用安眠药导致过量,所以出现了昏……”   “约翰。”傅深酒扯唇,终是笑不出来,“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听不下去了还是逃避这些问题,但她就是把约翰的话打断了。   约翰无奈地笑了下,银发下威严的面孔中透出明显的亲和,“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受过的伤害是什么。但我作为一个快50岁的男人,我看得很清楚,薄是深爱着你的。不然这四年间,他不会过得这么苦,也不会把你的东西全都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顿了顿,约翰又道,“我已经认识薄将近十年,我很清楚他是一个寡情的人。但正因他是一个寡情的人,当他真正用情之后,才会这么浓烈,这么偏执。按照你们中国的习俗,我说这些话可能不太合适,但在感情这方面,薄得到的太少了、也太可怜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爱他。”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薄先生的帮忙……”顿了下,傅深酒已经笑得不自然,“况且,他还是孩子的父亲。无论从哪一点来说,我都会对他好的,不会……不会伤害他。约翰,你放心吧。”   约翰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姑娘,我并不是逼迫你要立刻做出什么决定,我只是想要请求你,给薄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傅深酒想要反驳约翰,但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是笑着沉默。   好像一直笑着,她心里才会好受点,才会显得她多么地不在意。   “之前在Q市,我本无意于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你即已经跟着薄回到雁城,你们再用这种态度相处下去,对谁都是一种折磨。”   狠吸了口气,傅深酒再也听不下去,站起身径直往门外走,“谢谢你的建议,约翰,我会考虑的。”   看着转瞬就不见的傅深酒,约翰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锁了书房将钥匙放回原位后,这才回到起居室。   薄书砚仍在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   傅深酒回到卧室以后,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约翰的那些话才慢慢浮现到她的脑海之中,逐一清晰起来。   很多东西她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她接受不了。   无力地揉了揉头发,傅深酒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   “宋宋,你觉得薄书砚这个人怎么样?”   几秒钟过后,宋宋回复,“怎么突然这么问?”   “算了,当我没问!”   隔了一分钟,宋宋一段语音过来:老子太特么了解你了!傅深酒,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对薄书砚动心了?说实话!   “动心”两个字,让傅深酒的呼吸都滞了滞,她立马予以反驳。   “我擦!”宋宋发了这两个字以后,很久都没再说话。   傅深酒以为她在鄙视自己,于是打了一段文字过去:放心吧,四年前我已经得到教训了,不会再犯傻了。我刚才就是随便问问。   明宋没再回复。   傅深酒不以为意,趴在床上又想了很多事情,但全都是与薄书砚有关的。   半小时以后,明宋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你先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明宋顿了下,声音低了下去,“既然你主动提起了,那我就跟你说一些四年前我所知道的事情。”   傅深酒没说话。   “啊喂傅深酒,你到底要不要听?倒是吱个声啊!”明宋炸了炸。   “……不是你让我别说话的么?”傅深酒有些委屈道。   “……”明宋噎了下,“算了算了,说正事!”   “四年前你突然消失不见,薄书砚曾疯狂地找过你好几个月,在那个几个月里,我曾经见过他两次,他整个人……怎么说呢,反正就是特别狼狈特别消瘦……当时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前因后果,所以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你,但没过多久,我就听说林苡贤出事了。按照我打听来的说法,据说是跟你被害有关。还有薄书砚的那个妈,在当年差点因为一场车祸而殒命,但这个跟薄书砚有没有关系,我就不敢断定了,毕竟那是他亲妈……”   傅深酒听着这些,不知为何特别地平静。   明宋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傅深酒,你也知道像薄书砚这样的人,身边不知道围着多少品貌家世三优的女人,他却至今保留着和你的夫妻关系……”   “不不不!”明宋自己又立马否决了,“他当初都逼得你跳海了,如果你这么轻松就原谅他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当初,我当初被逼到那种绝境,其实跟他没有直接联系。”话一说出口,傅深酒自己都愣了下。   明宋那边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是觉得,就算你不愿意承认自己依然还爱着他,你既然答应做回薄太太了,反正要开始面对他身边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还不如尝试着打开心扉,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得一个两全其美呢。”   “宋宋,你说得对。”傅深酒闭上眼睛,“有些事情既然过去了,一直耿耿于怀也没用。而且我既然选择回到他身边,不论是否放下过去,都是要面对那些困境的。但是……”   “我知道你的想法。”明宋叹了口气,“就算薄书砚当年是爱你的,这四年也因为失去你而活的特别辛苦,但是这也没办法掩盖掉你这些年所受的苦楚。”   闻言,傅深酒的眼圈一涩,眼泪蓦地就掉了下来。   明宋的这句精准概括,是导致傅深酒和薄书砚出现当前这种相处模式的根本原因。   也许在傅深酒的潜意识深处,还是爱她自己多一些,所以才对过往总不能释怀。   “宋宋,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沉默良久,傅深酒这样问明宋。   “你这不是废话么?”明宋轻嗤了声,“你忘了我是那个为了所谓的爱情,已经在死亡边缘走过好几回的女人了?”   明宋将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傅深酒的心脏还是被戳痛了下,“宋宋,你还好吗?”   “还没死。”明宋嘿嘿一笑,“好了,你也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我还有事,先挂了哈。等你有时间的时候,记得发点我女儿的照片或者小视频什么的过来,让我一解相思之苦!”   不等傅深酒回话,明宋直接挂断了电话。   傅深酒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没再打过去。   她望着窗户前被风扬起的白色薄纱窗帘,将明宋和约翰的话又想了一遍又一遍,思绪缥缈、似乎回到了四年前和薄书砚初见的那个场景上。   那时候,他和她两个人,都清楚明白地告诉过自己、也告诉过对方,要和彼此保持最恰当的距离,但是后来……   原本以为不会再见,却没想到被有心人设计,偏又重逢。   她和薄书砚的纠葛,似乎永远也斩不断了。   就如明宋所说,她傅深酒既然已经回到薄书砚身边,做回了薄太太,就不应该再逃避了。   到底是她傅深酒太矫情了。   但她害怕用情浇灌,到头来又是大梦一场。   更,受过的伤害,就像被长刀插进过皮肉,就算伤口会随着时间的而推移而完全愈合。但,被长刀刺破皮肉所留下的那种恐怖记忆,哪能就那么容易被岁月的橡皮擦给擦除呢。   脑袋里思绪纷杂、傅深酒缩在床边的地毯上,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光怪陆离、危机四伏,但她总是看见薄书砚的脸。   只不过,他有时候离她很近,有时候却离她很远。   ……   傅深酒是在薄书砚的怀中醒过来的。   彼时被梦魇折磨的她,全身都被冷汗浸透。   薄书砚一一拨开她那被汗水黏在脸上的碎发,始终敛着眼眸。   傅深酒虽然看着他,但眼神空惘,没有焦距。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意识才回来了些,哑声问了薄书砚一句,“几点了?”   薄书砚侧身,端了杯水喂到她唇边,“先喝点水。”   傅深酒嗓子干哑的厉害,就听话地捧起杯子,几乎将杯子里的水喝尽才松手。   “我已经叫了医生过来,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先跟我说。”薄书砚将傅深酒从地毯上捞了起来,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到了床上。   傅深酒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才急忙摇头,“我没有不舒服,不用叫医生的!”   这时候,卧室门突然被推开。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尖叫声蓦地就刺穿了卧室低沉的氛围。   “天哪天哪!真的是你啊酒酒姐!”扎着丸子头的漂亮女人一下子就冲了过来。   傅深酒下意识地就往薄书砚怀里缩了缩,有点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吓到。   “酒酒姐,我想死你了!呜呜呜!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女人也不顾薄书砚在场,直接扑上床,抱着傅深酒的手臂就将她往自己跟前拉。   傅深盯着这个表情夸张的女人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些不确定地道,“桑桑?”   女人愣了下,顿时又将声音拔搞了几度,“酒酒姐,原来你没失忆啊!我真是太高兴了!”   嘴角不自控地抽了抽,傅深酒从脸色黑沉到不行的薄书砚怀中褪了出来,“桑桑,你怎么来了?”   想想都不可思议,桑桑居然出现在薄书砚的套房里。   且四年过去,桑桑的面容稍微成熟了些,但性子倒是越发地……活泼了。   听到这个问题,桑桑这才意识到旁边有个薄书砚。   特别是瞄到薄书砚快要吃人的脸色时,她心虚地往旁边缩了缩,这才收敛了下自己地情绪。   “我……”桑桑腼腆一笑,缩到傅深酒身后、躲到她自己看不见薄书砚的脸的地方,这才继续道,“酒酒姐,都四年了,你怎么才回来?”   都四年了,你怎么才回来……   听到这句话,傅深酒心口泛酸,抿了抿唇瓣儿才笑道,“你就这么想我?”   桑桑猛地点头,“对啊对啊,现在这个世界,想要找一个你这样又美又不恶毒的朋友可太不容易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找到了,就打算把我忘掉?”傅深酒的怀旧情怀被桑桑挑起,佯装生气道。   桑桑一噎,反应过来后就圈着傅深酒肩膀撒娇,“酒酒姐,你坑我!”   傅深酒忍俊不禁。   两个女人,说说笑笑的,完全忘了旁边还坐着个薄书砚。   而此时此刻被忽略的薄书砚,一张脸幽沉到不行。   他敛眸盯了一眼傅深酒的背影,突然起身走到门边,朝客厅里的某个人招了招手。   不一会儿,沈言宵就缩着腰走了过来,“哥,有事?”   薄书砚用下巴划了划卧室里面,“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把你女人给我带走。”   沈言宵愣了愣,侧过身往卧室里面望了一眼,却接收到桑桑的一记瞪眼,他便立马缩了回来。   “哥,人家好姐妹之间这么久不见,你说你给点时间给人家叙旧怎么了?”沈言宵话是这么说,眉眼之间全是商量又乞求的意味。   凤眸倏然敛深,薄书砚就那么盯着他。   沈言宵咳咳了两声,万般为难之下才凑近薄书砚,“哥,她现在怀了我们沈家的龙女,地位可高着呢,我惹不起呀。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份儿上,给点面子呗,哥?”   薄书砚咬了咬牙根,凤眸又眯了一度。   沈言宵被他的表情吓得倒退了步,仍是要装腔作势。   他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哥,你不会是看不惯我们夫妻俩恩爱有加,还即将拥有一个宝贝女儿吧?”   薄书砚的眼尾轻抽了抽,顿了下,却给了沈言宵一个迷之微笑。   沈言宵立时打了个寒颤,立马就绕过他搬进卧室,二话不说就将桑桑从床上抱离,“傅嫂子,我们改天再来看你哈!”   言罢,他抱着桑桑就往外走。   桑桑挣脱不过,只得大喊道,“酒酒姐,明晚我和沈言宵精心为你准备了欢迎party,你可一定要来哈!”   傅深酒的嘴巴微微张开,对沈言宵和桑桑的关系不是一点半点的震惊。   直到桑桑第二次叫她,她才回过神,忙胡乱答应了声。   直到两个同样闹腾的人彻底离开,薄书砚才摁了摁眉心,在沙发上坐下来。   傅深酒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问薄书砚,“沈公子和桑桑,在一起了?”   听傅深酒提起这两个名字,薄书砚原本舒展开的眉头又拢了拢,幽幽地吐了个字,“恩。”   “……!!!”傅深酒的水眸因惊愕不自觉地睁大了两圈。   四年,真的可以改变好多东西。   沈言宵和桑桑那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居然在一起了!   “额……”傅深酒默了下,还是忍不住走向薄书砚,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他俩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薄书砚阴恻恻地盯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撇了撇嘴,傅深酒不得不咽下满腔的好奇心,沉默下去。   刚刚有桑桑在,傅深酒倒没觉得有什么。   现下她突然和薄书砚单独带在一起,她就抑制不住地想起之前约翰对她说的那些,还有明宋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放不下过去,但她同样无法忽视薄书砚因她而遭受的一切。   在她纠结着要怎么打破沉默的时候,薄书砚突然开口,“明晚的宴会,你是否愿意参加?”   鬼使神差地,傅深酒问了一句,“你会去吗?”   她能明显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在听到她的那句话后滞了滞。   别说薄书砚,就是她自己,也惊了惊。   飞快地错开视线,傅深酒补充了句,“我只是随便问问,如果……”   “想要我陪你?”薄书砚的声线在顷刻间就低哑了些,目光灼灼。   “不是。”长睫往下扑了扑,傅深酒站起身,“如果你不去,我好另外约人陪我啊。如果你要去,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好了。”   “……”薄书砚的脸色暗了很多度,没再说话。   傅深酒半天等不到回答,忍不住又回头看着他,“你去不去嘛?”   薄书砚黑沉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心情。”   “……”傅深酒心口堵了堵,转身往卧室走,“那你忙吧,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   薄书砚的步子终是一顿,沉声问,“去哪儿?”   傅深酒撇撇嘴,本不想回答的,但瞄到他明显阴沉下来的脸色,还是没骨气地答了句,“去看看梵梵和恋恋。”   薄书砚紧拢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我已经让人备了车,等医生过来给你检查完身体,我们就出发,过去吃晚饭。”   虽然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两个小家伙,但傅深酒想到人家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还是点了点头。   薄书砚却突然想起什么,问了句,“关于恋恋,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心脏一记猛跳,傅深酒笑着反问,“应该有什么要和你说的吗?”   默了好一会儿,薄书砚才看着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第二天晚上,是沈言宵和桑桑亲自来酒店接的傅深酒。   傅深酒穿着薄书砚一早就让人送回来的裸色礼裙,一个人下了楼。   待她坐进车子里以后,桑桑朝酒店里望了又望,“酒酒姐,姐夫他怎么还不下来?”   没等傅深酒回答,驾驶座上的沈言宵轻嗤了声,说了句“都说一孕傻三年,果然没错!”后就直接启动了车子。   “喂,你不等薄姐夫了?”桑桑一把拽住沈言宵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   沈言宵直接趁势捉了她的手,拉到自己唇边啄了一口,嘴里却是嫌弃的要死的语调,“我哥他既然没跟傅嫂子一起出现,那自然是不会出现了。蠢!”   “你才蠢!你才蠢!你才蠢!”桑桑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沈言宵手臂上掐。   坐在后座的傅深酒轻叹了口气,被眼前的这两人虐的也是有点心酸。   沈言宵听到她叹气,连忙道,“傅嫂子你也别多心,我哥他肯定是有正事忙去了。而且你也知道,他向来不爱参加这种宴会。”   “我……”   傅深酒正准备说话,桑桑急忙也道,“是啊是啊,酒酒姐,我绝对相信薄姐夫!”   “……”傅深酒突然就不太想说话了。   傅嫂子,薄姐夫。这俩称呼也是蛮奇特的。   待到车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傅深酒将视线投放到车窗外,不知为何,突然就有点惆怅起来。   有时候由不得你不想,但有些情境确实会让你觉得形单影只。   而且,等会的宴会,究竟会遇到哪些人,她无法预知。   深吸了口气,傅深酒想着自己要一个人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未知,突然就有点胆怯起来。   ……   依然是莱斯顿酒店顶层的宴会厅,四年前她和薄书砚正式见面的地方。   雕花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宴会厅里面的热闹气息便扑面而来。   傅深酒心口立时像是被堵了一团什么东西,再也无法挪动步子。   桑桑挽着傅深酒的手臂,轻声问她,“酒酒姐,你还好吗?”   傅深酒顿了下,才笑着摇头,“没事儿。”   桑桑看了眼宴会厅里面,“那我们进去?”   傅深酒深吸了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而她还没来及抬步,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就被一只大掌握住。   男人手心的温度,通过她的手臂,一下子就蹿流到她心脏的位置。   仅仅是这一握,她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不自觉地弯起唇瓣儿,傅深酒转眸去看他,“你来了。”   薄书砚点了点头,然后将傅深酒圈进了自己的胸膛间。   桑桑傻愣愣地看着二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挽着傅深酒的手臂不松开,让一旁的沈言宵看得直摇头。   在薄书砚揽着傅深酒往里走的时候,傅深酒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一只手臂还被桑桑挽着,于是不得不顿住步子,低声叫了声“桑桑”。   桑桑迷茫的视线还盯在突然出现的薄书砚身上,听到傅深酒叫她,这才回过神来,“啊”了声。   傅深酒抿了抿唇,看着这样的桑桑,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但,难道他们就这样三个人一起进去?   沈言宵瞄了一眼薄书砚的脸色,终于出手,将桑桑给扯回自己怀中。   薄书砚的视线在傅深酒那被裸色裙子包裹得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扫了一圈,幽幽地说了句,“这裙子以后不要穿了。”   “………”喂喂,薄大总裁,这裙子可是你自己给我准备的好吗?   默了下,傅深酒转移话题,“看来你今晚心情不错。”   薄书砚没有接话,看着傅深酒时喉头却滑动了下。   最后,他的大掌在她滑软的肩上轻拍了拍,“走吧,进去。”   薄书砚的话音刚刚落下,傅深酒就听见了此起彼伏地惊讶抽气声。   她扫了一眼,这才发现周围的好些人都已经将视线投注到了他们身上。   就像是一浪接过一浪一浪、由近及远的人,在很短的时间里,全都对他们行起了注目礼,原本热闹喧嚣的宴会厅,在某一个瞬间,变得一片死寂。   傅深酒从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引起如此效应。   看来,四年前的事情,闹得可真是够大的。   按照那些记者的说法,大概雁城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傅深酒四年前离开,是畏罪潜逃了吧。   如今,风波过去,她又厚着脸皮回来了。   想到这里,傅深酒反倒扬起清浅温淡的笑容,她的视线像是落到了每一个人身上,却偏偏谁也没看。   薄书砚的视线,一直胶凝在傅深酒脸上,不肯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傅深酒无法忽视他的视线,不得不转眸去看他。   对上他的视线,晃了晃被他捏得有些疼的手,她嫣然一笑,“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一个垂颈俯首,一个昂头仰视。   一个容貌颠倒众生、一个容貌出尘绝世。   两个人面上都带了微笑,视线胶着在一起。   这一幕,会被人羡慕。像是沈言宵和桑桑。   这一幕,会被人唾弃。像是某某和某某之类对流言蜚语盲听追从的大众。   这一幕,也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   薄书砚带着傅深酒坐到了角落里比较安静的沙发上。   但仍旧有或近或远的视线,朝这边有意无意地堆积过来。   傅深酒对此早有准备,所以倒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薄书砚的脸色,从进来开始便不太好。   傅深酒顺着薄书砚幽冷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便小声问他,“如果你还有其他事情没忙完,可以不用陪我的。”   薄书砚收回视线,垂颈摸了一根烟出来,“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吗?”   心口堵了堵,傅深酒笑得却愈加温软,“我不是小孩子了,已经是小孩子他妈了。你去忙你的吧。”   薄书砚没有将那根烟喂进嘴里,默了下后捉了傅深酒的手握了握,终究还是起身走了。   看着自己被薄书砚握了又松开的那只手,傅深酒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尽。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后,傅深酒自嘲地勾了勾唇,长舒了口气。   因为桑桑有身孕,已经被沈言宵送去楼上的休息间了。   傅深酒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到底是觉得有些无聊的。   而且,总觉得自己既然来参加宴会,总不能在沙发上虚度了光阴。   于是她站起身,缓缓朝餐台走去。   在这段路程中,无论是遇上探究亦或是嘲讽、更甚者是愤怨的目光,傅深酒始终都很平静,同意用清浅温淡的笑容来应对。   在她堪堪就要到达餐台的时候,便听到背后有人叫她。   指尖掐进掌心。傅深酒顿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   那人递了一杯红酒给她,问,“能赏脸喝一杯吗?”   ---题外话---在此感谢:(cherryhl2012)的3张月票!(づ ̄3 ̄)づ╭?~爱你爱你!   PS:万更章,今天更新完毕。 ☆、153.153谢谢你,一直在;谢谢你,一直没忘记我。(1/1更)   指尖掐进掌心。傅深酒顿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   那人递了一杯红酒给她,问,“能赏脸喝一杯吗?”   傅深酒看着她的脸,点点头,轻声道,“好啊。”   鱼瑶安面无表情地凝着傅深酒,将手中的红酒递给了她。   傅深酒没有立刻去接。她突然就觉得身上生出一种困顿,乏力。   导致这种状况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鱼瑶安的出现,也可能是因为鱼瑶安的出现让她突然间就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偿。   鱼瑶安见傅深酒没反应,又将酒杯往傅深酒面前送了送。   “谢谢。”傅深酒抬手接过,并牵唇朝鱼瑶安笑了笑,“鱼小姐,好久不见。”   鱼瑶安面无表情地脸上终于漾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可能是针对傅深酒,又可能是针对她自己。但更大的可能是,针对命运。   她仰头,一口喝尽了杯中的所有的液体,侧身将空酒杯放下后,这才抱臂看向傅深酒。   四年前的鱼瑶安,总爱用夸张的妆容和艳丽的服饰配饰来加强自己的妩媚气质。   四年过去,如今的鱼瑶安却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裙、化着最清淡的妆容,往日的波浪卷长发也变成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   时间沉淀了她,她的妩媚已经浸透到骨子里,配上总是不经意从她神情间流落出来的寂寥感,糅杂出另外一种独特的气质。   她看起来,好孤独。   “确实挺久的。”鱼瑶安又端了一杯酒,仰头喝了口后才咯咯地笑起来,“四年了,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没等傅深酒说话,鱼瑶安晃了晃杯中的液体,“我倒是一点都不希望你回来,可你偏偏回来了。”   傅深酒捏着酒杯,没有说话。   “呼……”鱼瑶安抱着手臂,长舒了口气才又转眸,用眼神勾了勾傅深酒,“小酒酒,这四年你去哪儿了?”   默了下,傅深酒笑,“他们都说我是畏罪潜逃,我……”   “这些鬼话我才不信!”鱼瑶安轻嗤了声。   瞳眸缩了缩,傅深酒抿唇,“你为什么不信?”   “唔……”鱼瑶安撑着餐台转了个身,慵懒地靠在上面,媚眼淡淡一挑,笑,“薄书砚和萧邺森是何等精明和深不可测的男人,如果你真的是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这四年,他们早就因为失望而另寻新欢了,又怎会痛不欲生地满世界找你?”   胸腔里面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揪成一团,傅深酒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鱼瑶安侧身过来,一只手臂搭上傅深酒的肩后,她将自己的下巴也靠了上来,低低地笑了起来,“那就是薄书砚和萧邺森都是变·态,偏偏就喜欢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鱼瑶安的姿势和语调、声音,让傅深酒这个女人都禁不住心跳加快。   她的身子绷了绷,“鱼小姐,你……”   “小酒酒,你怎么老是不听话?”鱼瑶安轻叹了口气,站直身体,颇有些幽怨道,“四年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叫我鱼小姐,直接叫我瑶安。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傅深酒点了点头。   “那我四年前跟你说过的另外一句话,你还记不记得?”鱼瑶安的脸色冷了下去,却没有看傅深酒。   傅深酒平静地看着她,“瑶安,如果因为我突然回来,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对不起。”   鱼瑶安方才说萧邺森这四年一直在找她傅深酒。   而四年前,鱼瑶安对萧邺森的心思就很明显……   “四年前我嘱咐过你,不要对萧邺森太狠了,我会心疼。”说完这句,鱼瑶安又仰头喝酒,但是当酒杯空下去以后,她将那个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才放下酒杯,转眸过来看傅深酒的那双眼睛、湿了。   她走向傅深酒时腰支款动,“四年前,你对他已经狠心过。现在你回来……”   “瑶安,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傅深酒放下那杯一口都没喝过的酒,朝鱼瑶安笑了笑后转身便要走,“抱歉,先告辞。”   鱼瑶安没有拦她,只是自顾自将话说完,“如果你这次不是为他而回来,那你就又伤了他一次。”   尽管宴会厅那么嘈杂,傅深酒还是将这句话一字不漏地听清了。   但她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去了卫生间。   然而她才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你说这个傅深酒的脸皮也是够厚的,当年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现在居然还敢回来!”   “这有什么呀?我要是能够成为薄书砚身边的那个女人,我爬也得爬回来呐!”   “呸!就你这模样?你别忘了,薄家还住着一个许绾轻呢!”   “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说今晚这样的聚会,许绾轻怎么没来啊?”   “我听说,是陪着薄家那个老太太出国旅游去了,这阵子应该是不会回来的。”   “原来如此。哎,你说,这傅深酒和许绾轻要是突然见了面,会发生什么?”   “还能发生什么?情敌见面除了撕天破地斗阴耍狠还能干什么?”   “被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很期待。”   ……   没有再听下去,傅深酒抬步,直接进了洗手间。   原本聊得火热的两个女人无意投过来的视线都凝了凝,两张脸随即也僵了下来。   在上流圈子里混的人,反应能力都不会太差,就会背地里都得头破血流,面上也要给你春风拂面的错觉。   “哎哟,薄太太,真巧,你也来上卫生间?”其中一位短发贵太太首先打了招呼。   傅深酒唇角礼貌地勾起,淡然地“嗯”了声。   另一位穿着红色礼服的贵太太哎哟了声,对那短发的贵太太道,“瞧瞧你,说的什么话?薄太太能是上卫生间的人吗?”   短发贵太太疑惑了下,忙配合道,“你什么意思?”   红色礼服贵太太掩唇一笑,“薄太太嘛,上的自然是薄先生咯。”   她话音一落,两个中年女人顿时笑作一团。   “哎,傅小姐,你那方面的功夫一定很好对不对?”短发女人掩唇问她。   “哎呀你这不是废话嘛!”红色礼服的女人轻嗤了声,将傅深酒全身打量了一遍,“薄太太要是功夫不好,能让薄先生惦记四年也不找其他女人?四年啊,对于豪门男人来说,这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   明明她们的字字句句都意在给她难堪,但傅深酒莫名就只将那句“能让薄先生惦记四年也不找其他女人”听了进去。   之前鱼瑶安也说,薄书砚痛不欲生地找了她四年……   似乎,有意无意地,所有人都在替薄书砚说好话呢。   她的心,几乎快要失守了。   “薄太太?”挑衅不成功,短发女人表情悻悻地叫了她一声。   回过神的傅深酒默了默,这才弯起唇瓣儿,“怎么,你们聊完了?”   那两名贵太太互相看了眼,有些摸不准傅深酒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傅深酒莞尔,径直朝她们走过去,两名贵妇见她过来,不自觉地往旁边让了让。   她们原本以为傅深酒要说些什么、亦或是反驳,但傅深酒偏偏就慢条斯理地洗手,洗完手后直接拿了手包,出去了。   “……”两名贵太太面面相觑。   “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回去告状了?”   “谁知道!谁让你刚才乱说话的?这下可把我害惨了!”   ……   莱斯顿酒店地下车库。   约翰结束和通话后,这才绕到黑色Lincoln的后座。   “薄,跟过去的人已经查清了她的住处。”   “确定身份了吗?”正在闭目养神的薄书砚缓缓挑开凤眸,问。   “这个女人经过了特殊装扮,脸上的妆又太浓,实在是不好确认。”约翰为难地坠了坠唇角,补充道,“不过你既然认定她跟林苡贤有几分相似,这个女人我们就得跟下去,以防万一。”   “也别只盯着她一个人。”薄书砚凝了下眉心,“不过只要她再有所动作,也别顾忌了。”   约翰点了点头,顿了下才又开口。   “今晚你故意让小姑娘出来参加宴会,难道是……?”约翰没有问完。   薄书砚闻言,慢条斯理地坐直身体,“你认为她平白无故为什么会答应参加这个宴会?”   驾驶座上的Kevin抢先答了句,“我猜太太之所以答应参加这个宴会,是想借此机会耀武扬威!”   听他这样说,约翰和薄书砚同时皱了皱眉,看向他。   用词不当的Kevin还以为自己终于分析对了一回,忙补充道,“太太她已经四年没回过雁城了,肯定知道有很多女人在打薄老大的主意。于是她刚好趁着宴会这个机会告诉那些女人,她这个正牌薄太太已经回来了,其他女人都可以散一散了。”   原本紧皱的眉在听到这些话后松了开来,薄书砚的心情也莫名地愉悦了些。   约翰也是笑着摇了摇头,“Kevin年纪小,看问题的视角倒是与众不同。”   紧绷的薄唇勾起一些弧度,薄书砚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过小姑娘这样抛头露面总是有些危险,毕竟……他还不知所踪。”约翰没有直接说闫修的名字。   薄书砚咬了咬牙根,面上闪过一瞬的阴鸷,但提到傅深酒后他的面色随即又缓和下来。   “她还不清楚当年的那些龌蹉真相,所以还留有善意。”薄书砚轻笑了声,缓和下来的神色又夹了无奈的宠溺,“我猜,她大概是因为太懒或者不确定人选,所以不愿意自己主动去找当年那些人,而是把自己暴露在大众之下,让那些人一一找上门来。”   约翰点了点头,“放心吧,薄,我会派人在暗中保护小姑娘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薄书砚才再度开口,“辛苦了。”   薄书砚知道,约翰若不是因为放心不下他,早该退休回到家乡享受人生了。   约翰抬手在约翰肩头重拍了拍,“等你和小姑娘渡过难关,我也好放心。”   眸渊动了动,薄书砚想要跟约翰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推开车门下车,“时间差不多了,我上去接她。”   ……   薄书砚回到宴会厅的时候,傅深酒仍旧一个人坐在沙发里。   远远凝着她安静的模样看了好一会儿,薄书砚迷离的眼神渐渐聚焦的时候,他突然加快了步子,朝傅深酒走去。   “你没走?”正在走神的傅深酒看清身侧坐的那个男人时,不是不惊讶的。   “一直坐在这里?”薄书砚问了自己的问题。   默了下,傅深酒笑着点头,故意装出无辜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回来,大家都不认识我了。我在这里坐了这么久,都没人搭理我呢。我的人缘真是太差了,对不对?”   看着她装出来的样子,薄书砚的心脏莫名被刺了下,不知为何就说了句“对不起。”   墨黑的瞳仁儿转了转,傅深酒转眸看他,“你说对不起干嘛?”   喉结滑动了下,薄书砚脸上闪过一刹那的不自在。沉默。   错开视线,傅深酒轻叹了口气后又笑,“其实我的人缘一直不太好。四年前被奶奶哄到这里来参加宴会的时候,也没人搭理我。我记得当时,我也只是和你在这个位置坐了一会儿后,就回去了。四年过去了,今天依然没人搭理我,只有……”   说到这里,她黑密长睫往下坠去,声音也低了下去,“这么说起来,四年前和现在,唯一不变的一点倒是,你一直……”   这句话又只说了一半,傅深酒深吸了口气,突然侧身朝薄书砚伸出手。   看了眼面前那只白皙的手,薄书砚默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去。   他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傅深酒主动握住。   他的视线从她的手上移到她脸上的那一刻,傅深酒很郑重地对他说,“薄书砚,谢谢你。”   常年沉寂的心脏紧缩了缩,薄书砚敛深凤眸。   开口时,他的嗓音有些哑,“傅深酒,你什么意思?”   “单纯地谢谢你啊。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谢谢你,从四年前就一直在。   谢谢你……一直没忘记我。   在心里说完这些话,傅深酒就想要将手从薄书砚的掌心抽离。   但无疑是会失败的。   由于这次是自己主动的,加上那么些莫名其妙的小心思,傅深酒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后,干脆任由薄书砚将她的手捉着。   但她脸上的表情,有点高冷。   在薄书砚看来,是不耐烦?   但,薄书砚在那一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只有将傅深酒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似乎就可以同时将她的心扣留住。   所以尽管傅深酒的面部神情让他心头异常郁燥,他也只能乖乖地将她的手握着。   奇怪的微妙心思。   两个人这样僵持着沉默了好一会儿,由薄书砚打破了沉默。   “我想抽根烟。”   “哦。”   “你介意?”   “不。”   “那我抽了?”   “恩。”   “……”好不容易想出个话题,却老是被傅深酒这样懈怠,薄书砚心头的郁燥更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干脆真的摸出烟盒,将一支烟从烟盒里控出一半,喂进薄唇间后,才将那根烟从烟盒里彻底咬了出来。   傅深酒看着薄书砚将烟盒摔在桌子上,斜着眼睛瞟了眼薄书砚含在唇间的香烟,动了动唇瓣儿,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这时候,沈言宵带着桑桑从楼上下来,径直朝薄书砚和傅深酒的方向而来。   傅深酒看见两人越来越近,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被薄书砚握着,于是忙用力晃了晃,“薄书砚,快松手。”   薄书砚依然咬着那根没有点燃的香烟,不为所动。   而桑桑已经到了跟前。   “酒酒姐,不好意思啊,把你叫来也没能陪着你。”   四年过去,桑桑的心智年龄……似乎倒退了,言谈举止像极了刚刚成年、对一切事物都充满着美好幻想的小姑娘。   傅深酒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一脸紧张神情的沈言宵,就明白了桑桑变成这样的原因。   这世间,唯有爱,最能让人松懈。   “酒酒姐,你生气了?”桑桑原本忌讳一边坐着的薄书砚没敢在沙发上坐下,这才看到傅深酒沉默,一时情急直接坐了过去。   而且,也不知道是桑桑的力气过大还是薄书砚没有防备,总之桑桑直接将傅深酒那只被薄书砚握着的手,给拽到了自己的跟前、握着。   薄书砚的脸色,是突然之间就黑沉了下来的。   沈言宵悻悻地朝薄书砚笑了笑,耸肩,“没办法,关爱弱势群体是我们正常人的职责嘛。哥,你就当献献爱心,做做公益,别跟智力水平低下的人一般见识。”   桑桑听沈言宵这么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这才拉着傅深酒站起身,“酒酒姐,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我要给你看个东西。”   “不行。”   傅深酒还没说话,薄书砚率先发声,也是严肃到不行。   桑桑平日里和吊儿郎当的沈言宵相处时,都是嘻嘻哈哈抑或斗嘴,哪里经受过薄书砚这样本就沉寡得吓人的男人的严厉,所以立时就被吓得抖了抖。   “薄书砚,你干嘛?”傅深酒握住桑桑的手,忍不住便眸含责怪地看了薄书砚一眼,“人家怀着孩子呢,你就不能温柔点嘛?”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胆子太小了。”桑桑眼见傅深酒“训斥”薄书砚,急忙摇头。   薄书砚抬手摁了摁眉心,默了下后才抬眸盯了沈言宵一眼,“你前阵子不是说要带着她去国外养胎吗?怎么还不走?”   “……”沈言宵嘿嘿一笑,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你看时间也不早了,哥,要不我安排车子送你和傅嫂子回去?”   “我还想带酒酒姐去……”   桑桑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沈言宵捂着嘴扣进了怀里。   薄书砚凝了沈言宵一眼,转身便往外走。   傅深酒朝又将宴会厅扫视了一遍,虽然对今晚的毫无收获有些不甘心,但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薄书砚一路都在放缓脚步,时不时还侧身看看身后的那抹玲珑身影,使得自己与她之间,始终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   ---题外话---PS:今天更新完毕。 ☆、154.154她问他:许绾轻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甜   薄书砚一路都在放缓脚步,时不时还侧身看看身后那抹玲珑身影,使得自己与她之间,始终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   其间,不时有贵公子携着女伴上来同薄书砚打招呼,但薄书砚都只是点点头算作回应了,整颗心都用在了傅深酒身上。   尽管傅深酒刻意回避,但依然无法忽视他的这种行为。于是,她也默契地维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本来并不是一段很长的距离,因为两人各自的“维持”,倒是费了好一会儿时间撄。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宴会厅,直到到了电梯井口,才双双停下来。   薄书砚单手插袋,垂颈而立,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一直在把玩之前没有点燃的那根香烟。   倒是少见。   傅深酒想了想,便主动摁了电梯偿。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薄书砚依然把玩着手中的香烟,傅深酒则开始“欣赏”手包上镶嵌的蓝钻。   起初,这样的沉默倒是没什么,直到两人进了电梯,困在那逼仄狭窄的空间里,氛围就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   傅深酒自知“欣赏”手包上的蓝钻也够久了,便抬眸去看电梯里面的显示屏,哪知道,一抬眸,就对上了男人沉晦的视线。   心口莫名狠撞了下,傅深酒飞快移开视线后又装作不经意地移回来,弯唇朝他温软而笑,“这么看着我干嘛?”   将指间的香烟骤然捏住,薄书砚的眸色加深,唇片儿动了动,正准备说点儿什么,电梯到达一楼,门开了。   傅深酒看了眼电梯外面站着的人,轻声朝薄书砚说了句,“我们到了。”   薄书砚抬眸看她,视线深浓得厉害。   “走吧。”傅深酒这样说着的时候,抬步就往外面走了,没再看薄书砚。   薄书砚略略沉吟了下,在电梯门关上之前,也跟了出去。   傅深酒瞥了眼身后跟上来的男人,这才径直朝黑色Lincoln走了过去。   说起来,薄书砚似乎对Lincoln车情有独钟,不论是在雁城,还是在Q市,都是黑色Lincoln。也不知为何。   从莱斯顿酒店回到他们所下榻的希顿酒店,这一路上,薄书砚倒是没再说话,也没看她。大抵是因为驾驶座上坐着一位Kevin。   傅深酒也乐得清闲。但心里,却终是萦绕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   ……   下车到回房间的这段路,两人仍旧是一前一后。   只不过这一次,傅深酒走在前面,而薄书砚走在后面。   她双手紧捏着手包,踩着尖细漂亮的高跟鞋,步态间有强装的稳,像是一只在逃的麋鹿偏偏做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而他呢,咬了香烟的薄唇添了九十九度的性感,双手插袋,深眸凝着她窈窕的背部曲线,慢条斯理、缓缓跟进,分明是胜券在握的慵懒雄狮。   这场拉锯战的终点,就在他们所住的套房。   女人,知道那个房间的门一旦打开,就将陷自己于危险之中,但她别无选择。   而男人,势必是要出手的。   ……   房卡在傅深酒的手包,她率先开了门,走了进去,迅速地脱鞋。   她能听见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所以绑带的高跟鞋越加难脱了。   她脱了一只,另一只却怎么也脱不下来。   男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女人单手扶在半人高的柜子上,躬偏着身子在脱鞋的情形。   傅深酒无意识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彼时,他凝了一眼被裸色贴身裙裹住的身子和露在外面凝脂的脖颈、肩和手臂,喉结滑动的时候,恰巧被烟雾熏眯了眼睛。   那样子看起来多危险。   心跳莫名加快,傅深酒咽了咽喉头,脱鞋的动作越发地没有章法。   她之所这么急、这么慌,大抵是因为她自己心知肚明,若是薄书砚在这时候对她用强,她可能……会将错就错。   但她现在是拒绝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抬起的脚腕蓦地就被一只微凉、粗粝的大掌握住。   全身都在那一刻紧绷了绷,傅深酒搭在柜子上的五指骤然扣紧。   她凝神去看时,就看见薄书砚已经蹲在他身边,正在帮她……脱鞋。   “薄书砚,你别这样,我可以自己来。”傅深酒双手撑在柜子上,想要将自己挪开。   但彼时,薄书砚已经将她的鞋子给脱了下来。   他还将她的一双高跟鞋,很认真地摆在了鞋架上。   看着薄书砚的这一系列动作,傅深酒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她急忙转身就要走。   但腰支,终是被勾住了。   紧接着,男人坚而烫的胸膛就贴上了她的脊背。   他太用力,她的屯,被他的金属皮带扣抵得很疼。   傅深酒狠吸了口气,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反抗,而是……紧张。   “你还是怕我?”薄书砚单手扣着她,转身靠坐在之前傅深酒扶的那个半人高的柜子上。   自然而然地,傅深酒也不得不叠坐在他的一双长腿上。   男人紧实的腿部肌肉隐隐透着股子在鼓动的力量,一下又一下地撞在她身上,把她的一颗心搅得越加慌了。   傅深酒深吸了口气,这才偏过脸却并不真正看他,“既然你知道我怕你,你现在这样,岂不是在故意吓我?”   不意她会这么回答,薄书砚正在喂烟的动作一顿,随即薄唇缓缓勾起。   “怎么办呢,忍不住就是要吓你。”薄书砚夹烟的手垂向身侧的时候,薄唇已经在她耳边吐了黯哑的字句。   呼吸凝了凝,傅深酒憋了半天,才赌气般地说了句,“你神经病。”   “……”是个新词,薄书砚默了下当作没听见,继续道,“傅深酒,你今天怎么不反抗了,是不是……?”   “不是!”傅深酒狠吸了口气,立马打断他。   “不是什么?”他立马问她。   “……”傅深酒懊恼地咬唇,默了下开始反抗,“薄书砚,我累了要去休息了,你放开我。”   她的语气骤然就冷静了下来。   薄书砚沉默着凝了她好一会儿,突然放手。   愣了下,傅深酒尤不敢相信,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空的腰支,这才确定薄书砚真的松开了她。   心头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落下,她舒了口气,不急不缓地穿了拖鞋,径直朝洗手间走去。   薄书砚依旧靠坐在柜子上,眸色沉晦地凝着她,直到洗手间的门被关上,他才收回视线。   ……   一个小时以后,傅深酒才从洗手间出来。   看了一圈,起居室和玄关处,都没有男人的身影。   心中隐有不安,傅深酒轻手轻脚地绕过走廊,走向书房,书房果然亮着灯。   想起约翰之前给她看的那些安眠药,傅深酒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敲门。   但是敲了好一会儿,薄书砚都没给她开门。   心中警铃大作,傅深酒正准备拧开房门,薄书砚的声音就突然响在另一端,“傅深酒,你干什么?”   “……”转眸去看,薄书砚正沉眸站在走廊的另一端。   见傅深酒愣住,他神色沉寡地迈步过来,直接捉了傅深酒的手,将她带离了书房。   傅深酒回头看了眼那间自己明明已经进去过的书房,却还是装作开玩笑般地问起,“怎么,里面有秘密啊,你这么紧张?”   薄书砚的步子一顿,神色也有一瞬的波动。   但他最后只说了句,“那间书房很久没用了,里面空气不好,你别进去。”   傅深酒抿了抿唇,本准备说什么,这才发现薄书砚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她带进了卧室。   蓦地将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傅深酒往后退了一步,“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洗漱吧。”   “把我哄走,然后把门反锁掉?”薄书砚幽幽地看着她,不疾不徐道。   “你怎么……”知道。   她想用的方法这么简单粗暴,薄书砚怎么也能猜到?   “你怎么这么说?”抿了抿唇,傅深酒笑,“我只是听你今天和约翰谈话,知道你在Q市耽误了不少工作,接下来的几天会特别忙,所以我才让你快点去洗漱,也好早点休息。”   薄书砚轻笑了声,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傅深酒有些心虚,干脆转身去阳台透风。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薄书砚已经捏着被自己扯掉的领带,合衣躺在床上睡着了。   心头终究不是滋味的。傅深酒不是不知道,这些天薄书砚为了她和梵梵,究竟操了多少心、耽误了多少正事。   今天她无意间听到约翰和他的对话,才知道薄书砚到Q市的行程原本只有两天,却因为遇见她,停留了快一个月。千石集团在那期间,已经召开了两次股东大会,对这位掌舵人的缺席进行谴责、甚至是要投票将其除名……   心头的愧意更深,傅深酒拿了一边的薄毯,正准备给薄书砚搭上,她整个人却突然被男人拉得向下坠去。   腰支和肩膀都被扣住,她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   “薄书砚,你装睡!”傅深酒气恼得不行。   薄书砚翻身侧躺,将傅深酒困在自己怀中,扣着她的后脑勺、在她额上印了一吻。   “你吵醒了我,你还这么凶?”他闭着眼睛说这话,疲惫却宠溺的语调。   “我只是拿了下毯子,怎么就会……”傅深酒突然想到什么,声音一下就低了下去,“……吵醒你。”   长睫往下搭了搭,傅深酒想起书房里的那些安眠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的睡眠这么浅?”   薄书砚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沉默。   “抱歉啊,薄书砚。”她缩在他怀里,声音更低。   “小酒,你知道祁宣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薄书砚突然开腔。   “……”傅深酒愣了愣,不知道他突然提祁宣干嘛,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不知道。”   “祁宣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傅深酒咬唇,“薄书砚,你别得寸进尺!”   “恩,我正想得寸进尺。”薄书砚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勾了傅深酒的腰支,直接将她往上提了提,使得她的脸与他自己的脸,堪堪相对。   傅深酒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已经相对。   现在的情境,比刚刚进屋的那会儿更加……危险。   “薄……唔!”红·唇蓦然被封住,傅深酒所有的话语都被淹没。   他循序渐进却又霸道蛮横,每一次加深,就将她往自己的胸膛间揉紧一分。   气都喘不过来了。   在她几乎要窒息的时候,他才终于稍稍将她放开了些。   但他的两片儿并未离开,将触未触在她的唇角。   平稳了气息,傅深酒抬眸瞪他,“你们男人每天除了想这个,还能想点其他的么?”   “你们男人?”原本清欲深浓的凤眸,突然就敛起。他突然就想到了薄渊爵。   傅深酒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薄书砚森寒起来的声音已经再度响了起来,“他……碰过你?”   又森寒,又嘶哑。   傅深酒的心脏抽了抽,错开了视线。   下颌却在下一瞬被男人大力捏住,“傅深酒,回答我!”   她不看他,对下颌传来的疼痛恍若未觉。   “傅深酒!”他的神情已经在顷刻间转化为残暴,双眸猩红。   她的下颌几乎快被他捏碎了。她终于受不住痛,想要掰开他的手,但无疑是徒劳。   顿了顿,她迎上他狠戾的视线,平静而又不平静地问,“那你呢?你和……许绾轻,亦或是别的女人呢?你碰过她们吗?或者说,她们碰过你吗?”   傅深酒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看进他的瞳眸深处,尽管她什么也看不清晰,但她仍旧坚持着。   她要一个答案。   两个人对峙了很久,最后薄书砚指间的力道慢慢松懈下来。   他哑声问她,“小酒,你在乎吗?”   “是否在乎那是我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或者没有。”傅深酒的双手狠狠地握起,她也很紧张。   但是就在薄书砚准备回答的时候,傅深酒却突然颓力、打断了他。   她突然又不愿意知道答案了。   不论他回答有还是没有,能改变什么吗?   而她自己,虽然只被薄渊爵吻过那一次,但终究还是有过的。   但……   傅深酒重新看向薄书砚,咬了咬干涩的唇瓣儿,轻声,“薄书砚,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薄书砚捉了她的手,放在唇上吻了良久,最后才哑声道,“我说过,只要你不再离开,你亲手取我性命都可以。何况,只是问一个问题。”   被薄书砚吻过的那只手上生出的酥麻感,到此时才抵达傅深酒的感官。   她缩回手,将自己的脸隐到薄书砚看不见的地方,这才开口,“许绾轻,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问题问完,傅深酒好像突然从一场大梦中醒过来。   她怎么,就问了这样的问题。   她为什么,就在乎了这个问题……   傅深酒的懊悔情绪,因为薄书砚长久的沉默,变得更加地深重。   扯唇笑了笑,傅深酒双手撑在薄书砚的胸膛,准备与他拉开距离。   “恩人。”薄书砚突然出声,嗓音中似乎有痛苦,“她是我的恩人,也是薄家的恩人。”   “除了恩人呢?”傅深酒闭上眼睛,脱口问了句。   “仅此而已。”薄书砚这次片刻犹疑。   傅深酒原本撑在薄书砚胸膛上的一双手,十指却慢慢收紧,最后将薄书砚的衬衫都抓的变了形。   是……恩人呢。   这个答案,让她好高兴,却又好难过。   “小酒,我……”薄书砚痛苦地拧了眉,有些话明明已经抵达喉间,但却被多年来沉敛寡言的习惯给狠狠勒住。   傅深酒闭上眼睛,一颗心因为等待而狂跳。   有些话,说与不说,完全是天差地别。   但偏偏这时候……   咕噜。   紧密接触的两个人的身体,都几不可察地绷了绷。   咕噜噜……   意识到那声音来自于哪儿的时候,傅深酒原本就狂跳的一颗心顿了顿后,又激烈地跳了起来!   一张脸蛋儿,也在顷刻间爆红。   天哪……   傅深酒,你真是要丢脸死了!要丢脸死了!   此时,悬着傅深酒身体上方的薄书砚撑起身体,看了眼傅深酒偏在一边的懊恼脸蛋儿后,视线很快就往她的腹部移去。   傅深酒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是秀逗了还是傻掉了,她竟然在同一时间,拿了双手去捂住自己的肚子!   这种行为,在当时的情境下真是要多蠢有多蠢!   而且她的肚子,非要在那个时刻还配合地“咕噜噜噜”了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要疯了!   薄书砚终于绷不住了,平日里那样沉寡的一个人,都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傅深酒死死地闭着眼睛,好像她自己不去看面对这件事,这件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但薄书砚笑了一会儿后,偏偏还一本正经地问她,“刚才是什么声音?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傅深酒突然弹坐起来,却因为太急,额头一下子撞在薄书砚的额头上。   砰地一声响。   傅深酒发誓,她在那一刻,是真的看见了星星。   紧接着,一阵“Duang、Duang、Duang”的晕眩感袭来,傅深酒直挺挺地给摔躺了回去。   猝不及防的薄书砚也是被撞得不轻,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傅深酒双目无神地躺着,一动不动。   “傅深酒?”心下凛然,薄书砚骤然就将傅深酒给捞进了自己怀里。   然,傅深酒仍旧是一动不动,浑身没有一点力道,软绵绵的。   “傅深酒,你别吓我……”薄书砚是真的急了,以为是四年前的事情和当年的难产导致傅深酒身体太弱,所以仅仅是这简单的一撞,就让她失去了意识。   两片儿薄唇都微微颤抖,薄书砚动作迅速地将傅深酒放到床上后,下床去拿了手机。   “约翰,赶紧联系……”话没说完,背后突然贴了一抹娇·软上来,他的嘴,也被一双嫩·软的手给捂住。   ---题外话---在此感谢:(13835870912)的9张月票!(15058685423163.com)的1张月票!(づ ̄3 ̄)づ╭?~爱你们!   ps:今天更新完毕。明天加更。 ☆、155.155她的羞恼褪去了些,被另外的某种情绪取代(8000+)   “约翰,赶紧联系…”话没说完,背后突然贴了一抹娇·软上来,他的嘴,也被一双手给捂住。   凤眸陡敛,薄书砚的动作也僵了僵。   但,下一瞬,他的唇缓缓勾起撄。   而为了捂住他的嘴不得不把两条手臂伸到最长、踮脚踮得只剩足尖在地上的傅深酒,因为无处着力只得将自己完全挂靠在薄书砚的背上。   她紧紧咬着唇瓣儿,凝脂的脸蛋红得都通透。   但她仍旧倔强地坚持着这个艰辛的、捂着薄书砚的嘴的动作。   她总不能,真的让薄书砚叫医生过来吧?   本来只是在薄书砚面前丢的脸,难道还要到更多人面前去丢一下?   NO偿!   但是,当傅深酒的唇片儿和面部肌肉在她的掌心下明显地改变了弧度的时候,傅深酒突然意识到自己现下这种行为几乎是另外一种犯蠢。   哎,一定是雁城这个城市和她风水不合。否则,她怎会频频出丑。   四年前有撞玻璃事件,这次又发生撞额头事件。   简直了。   薄书砚笑够了,这才掰下傅深酒死贴在他唇上的一双手,捉在掌心后又往自己唇片儿上送去,怜爱又宠溺地亲吻。   那又痒又麻的感觉,让傅深酒的羞恼褪去了些,转而被另外的一些情绪取代。   她急忙将手缩了回来。   在薄书砚转过身来之前,她当机立断,转身就回了床上,缩进了毯子里。   “让我看看,严重不严重。”薄书砚连带着毯子一起,将她捞进怀中。   脸上的遮蔽物被扯开,傅深酒也不再躲闪,一脸淡然,只是视线在别处,“没事,我还好。”   薄书砚不理会她,轻轻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检查被撞的地方。   尽管很痛,但傅深酒镇定地忍着,一声也不吭。   等薄书砚检查完了,傅深酒干脆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想要坐起身,但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迅猛,而是小心翼翼。   薄书砚拧眉将她按了回去,“虽然看不出什么异样,还是得让医生过来看看。”   “……”傅深酒急道,“没那么脆弱的,真不用叫医生了。”   “你说了不算!”薄书砚倒是神色严肃,动真格的了。   “……”傅深酒。   终于明白,为什么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总是身娇体弱、多灾多病的了。   都是给惯的。   这事儿要搁在普通的两个人身上,最多也就是男方安慰女方几句,给女方揉揉就了事。   在傅深酒走神的这段时间,薄书砚已经给约翰打完电话了。   傅深酒扶了扶额,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肚子实在饿得慌。   “想吃什么,我让人送上来。”薄书砚最近总能轻易看穿她的心思。   “今晚在宴会都是西餐,所以我没怎么吃。”她这是在解释自己的肚子刚才发出那种声音的原因。   “我知道。”薄书砚走到她身边,嘴角始终噙着微薄的温柔笑意,“如果不喜欢吃酒店里面的东西,我让人去外面买。”   “算了,我去冰箱拿点面包吃就好了。”   这么晚了,酒店的厨房都下班了。   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因为她一时想吃东西,就让别人深更半夜去外面买东西。   “晚宴上我也没吃东西。”跟出来的薄书砚按住冰箱门,“你陪我一起吃点。”   沉吟了下,傅深酒只得道,“我随便就好了,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薄书砚也没再坚持,犹疑了下没将电话打给约翰,而是打给了祁宣,让他去外面买饭回来。   看着薄书砚挂断电话后,两个人又陷入沉默。   好在,约翰安排的医生很快就过来了。   医生替傅深酒清理好伤口以后就准备离开,却被傅深酒叫住。   默了下,傅深酒看了眼薄书砚的额头,对医生道,“给他也检查一下吧。”   如果薄书砚的睡眠本就不好的话,刚才那一撞,说不定会更加影响他今晚的睡眠。   她心里过意不去。   医生看了眼立在一边、身形笔挺的薄书砚,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傅深酒。   傅深酒知道医生在为难什么。   薄书砚的气质太过矜贵淡漠、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容靠近、更无法亲近的感觉。   一般人见到薄书砚,大抵都会敬而远之、就算不能敬而远之也会维持着小心翼翼的态度。   傅深酒走过去,捉了薄书砚的衬衫袖口,将他拉到沙发边,而后半推半拉地让他坐着了,这才转眸去看医生,“麻烦您了,医生。”   医生顿了下还是走了过来,在薄书砚三步以外的地方站定,“薄先生,那我替您检查一下?”   “我不用。”薄书砚淡淡睐了一眼医生。   “必须检查!”傅深酒莫名就来了脾气。   有些苦有些痛,自己受着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一旦落到自己亲近之人身上,就再无法忍受。   彼时的薄书砚、彼时的傅深酒,就是如此。只是,双方都恍而未觉罢了。   听见傅深酒明显坏下来的语气,薄书砚和医生均是盯了她一眼。   傅深酒则压了一束发在耳后,问医生,“需要我帮忙吗?”   医生扯唇,给了她一个迷之微笑。   ……   因为薄书砚的突然回归,薄青繁临时组织了一次股东会议。   集团内部权益关系复杂,虽然薄书砚在这几年间已经掌控了大局,但是薄青繁仍旧在集团内部有着绝对的影响力。   因而,这次股东大会,基本上由婉转派和直接派搞出的、对薄书砚这段时间的缺席的谴责和发难,而薄书砚的拥护人因提前被打了招呼,反倒是默不吭声。所以,这次股东只持续到预期时间的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被迫提前散场。   待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薄青繁将手中的钢笔握了握,侧身吩咐坐在身后的秘书,“小王,去给我倒杯热咖啡。”   小王和薄青繁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后将腿上搁着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椅子上,起身出去了。   待到小王完全消失在会议室,薄青繁才恍然轻叹了声,对身旁坐着的薄书砚道,“你看看我,把你给忘了,应该让小王给你也端一杯的。”   凤眸凝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薄书砚十指快速移动,正在亲自做一份红头文件。   他恍若未闻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让薄青繁变成了自说自话。   薄青繁敛了敛眼眸,瞥了眼薄书砚的电脑屏幕,又兀自发了声,“怎么?你的约翰用着不顺手,这种事情还需要你亲自来做?”   薄书砚又敲了一条意见进去,这才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将文件保存后,薄书砚站起身,看了眼身后坐着的秘书长苏丽,用下巴划了划自己的桌面,示意她收拾。   薄青繁将手中的钢笔摔在桌上,视线因薄书砚的起身而抬高,“去了Q市一个月,连自己的亲妈都可以忽视了?”   薄书砚并没有立即抬步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衫袖口。   “薄书砚,你别以为现在千石集团没你不行!你……”因为还有一个苏丽在这儿坐着,薄青繁到底是下不了台的。   “那就试试。”薄书砚终于开腔,寡淡的嗓音中掐着狠戾。   “……”薄青繁狠吸了口气,时过四年,到底是有些老了。   瞥了眼薄书砚身后垂首站着的苏丽,薄青繁笑了笑,也站起身来,对薄书砚道,“听说小傅那孩子大难不死,还被你带回雁城了?”   薄书砚整理衬衫袖口的动作一顿,下一瞬又恢复如常。   “好歹她也做过我们薄家的儿媳妇,既然这孩子这么有福气,不如我哪天抽时间安排个家宴?”薄青繁抬手推了推头发,姿态雍容的样子。   “家都没有,哪里来的家宴?”面对自己这个亲生母亲,薄书砚终是冷笑了声,“沈先生已经死了三年了,你要是准备给他办个风光的葬礼,倒是可以提前通知我,我一定到场。”   闻言,薄青繁整个人僵了僵后,身子不可自控地往旁边偏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苏丽险险扶住才没有被高跟鞋崴到脚。   “薄书砚,你说话越发没有分寸了!”薄青繁指着薄书砚的指尖都在颤抖。   薄书砚淡淡地睐了她一眼,随后视线落在苏丽扶在薄青繁身上的那一双手上。   苏丽被他那个眼神看得脊背一僵,连忙缩了手。   等苏丽再看过去时,薄书砚已经自己拿了笔记本电脑和资料,抬步往会议室外走了。   薄青繁气的眼睛都眯起,捂着胸口的位置好半天喘不过气来。   苏丽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挥开,喘着气吼道,“快叫小王过来!”   苏丽不敢耽搁,只得快步出了门去找王泽炜。   在王泽炜的照料和安抚下,薄青繁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镇定。   薄青繁靠坐在大班椅里,双目无神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王泽炜,“你说,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王泽炜阴森森地一笑,本就白粉相的一张脸越加脆生,“放心吧,有我在。”   ……   薄书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约翰正坐在沙发上读一份文件。   他只瞥了一眼薄书砚的神色,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多年来,你也该学着放过自己,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伤身体。”   薄书砚将自己摔进椅子里,疲惫地按着太阳穴。   约翰叹了口气,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儿摘下后,这才站起身,双手插着腰走到薄书砚的办公桌面前。   “她怎么样了?”在约翰开口以前,薄书砚突然问道。   约翰笑,“我正准备跟你说小姑娘的事,没想到你还是没沉住气,倒先问了。”   薄书砚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看着约翰。   “刚接到汇报行踪的电话,说是约着沈言宵夫人去商场买了婴孩用的物品后,就打车了去了翟宅。”约翰顿了下,“我倒是觉得你不用太担心她,我看她警惕意识非常高,即使是打出租车,也会率先用手机拍下与她所乘坐的出租车有直接关系的图片。”   听到这些,薄书砚原本紧拢的眉心渐渐舒缓开来,他开始忍不住去想象,傅深酒在做这些的时候会是什么姿势、什么神态……   “对了,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与小姑娘有关的事,我要跟你说说说。”约翰正准备补充下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约翰先生,薄董请您过去一趟。”是王泽炜。   薄书砚直接碾了王泽炜一眼,沉默而嫌恶。   嘴唇动了动,约翰接收到薄书砚的视线后也只得朝王泽炜耸了耸肩。   王泽炜阴测测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了一圈,直接走进了办公室,“薄总,您这样子让我这个当下属的很难办呐。我这已经是第五次过来请约翰先生过去谈公事了,要是再请不过去,薄董可不会放过我唷。”   薄书砚分明是隐忍情绪的高手,可是面对着这个阴阳怪气的王泽炜时,怒气终是压不住。   他紧抿着薄唇,一步一步朝王泽炜走去。   王泽炜退了两步后,硬着头皮将手中的文件单手递给薄书砚,“哎哟,薄总要是不愿意我和薄董也不勉强,只是这份文件还需得你签……啊!”   他一句话堪堪要说完,肩关节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嘶吼出声。   薄书砚眸色狠戾地扔开他的手,冷冷地吐了个字,“滚。”   王泽炜痛得眸色殷红,躬着身子抱着被薄书砚卸下的那条胳膊,连连后退数步后这才冒着冷汗往外逃了。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约翰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知道此刻什么也安慰不了薄书砚,只能沉默。   ……   傍晚时分,傅深酒带着两个孩子从后花园回到别墅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色香味俱全的样子。   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地松开傅深酒的手,往厨房跑去。   不一会儿,就看到恋恋捏着一把筷子走了出来。   而梵梵则捧着一叠碗,一步一停顿地往餐桌挪过来。   傅深酒看着自家儿子那小心翼翼地模样,终究是没忍住,上前去想要帮忙。   薄景梵正想拒绝,厨房里面就走出一个头发灰白却身板笔挺的老太太,“哎哎哎,别帮忙!”   老太太态度强硬,看也不看傅深酒,径直绕过薄景梵后将手中的汤放在了餐桌上后,又回了厨房。   懵了懵,傅深酒迷茫地看向薄景梵,而此时的薄景梵已经踩着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小板凳,将手中的碗放到桌子上了。   接收到傅深酒的视线,薄景梵的葡萄眼眨了眨,转身看了眼厨房,这才对傅深酒糯糯道,“刚才那位奶奶是翟叔叔的母亲。”   “哦……”傅深酒绕到两个小家伙中间,抱着两个孩子的肩膀小声说,“我帮你们摆碗筷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同时看向她,大眼睛眨了眨后又同时摇头。   “酒娘,我和梵梵哥哥最喜欢做这个了,不需要帮忙。”恋恋将一双筷子摆在梵梵摆好的碗旁边,昂着小下巴瞅了一眼薄景梵,“梵梵哥哥,你说对不对?”   彼时薄景梵正在调整一只碗的方位,直到碗上的花纹与他摆的前一只碗的方位一致时,他才轻舒了口气,并朝恋恋点了点头。   “……”傅深酒抿了抿唇,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   她正晃神呢,肩膀就被人重拍了下。   “你别在这儿耽误两个孩子了。”翟老太太用下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来帮我端菜!”   傅深酒愣了愣,反应过来立马点头,“恩,好的。”   说完,再次不放心地看了眼两个孩子,傅深酒这才转身,跟着老太太进了厨房。   原本以为,是老太太在做菜,没想到……居然是翟墨霆。   那样硬气英朗的男人系着粉色的围裙……几乎在瞬间就戳中了傅深酒的笑点。   “翟大哥,没看出来,你还是大厨。”看见英俊帅气地男人下厨,傅深酒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桃心。   翟墨霆象征性地勾了勾唇,只专心手中的动作。   “你在这儿帮着啊,我出去看看孩子们。”老太太便用餐用毛巾擦手,边用下巴划了划翟墨霆手中的锅,“等他炒好了你就端出来。”   “恩。”傅深酒礼貌地朝老太太点了点头,就又把目光移到翟墨霆身上了。   “翟大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菜的?”傅深酒指了指外头的餐厅,“餐桌上那些都是你做的么?”   翟墨霆本是沉默寡言的男人,但还是和傅深酒简单攀谈了几句。   “你不用专程等在这里。”   “没关系的,反正我没事。”   翟墨霆顿了下,“老太太性格很直,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对两个孩子还是很好的,你可放心。”   不意翟墨霆这样的男人会心细到这种程度,于是她顿了下才道,“对此,我深信不疑。”   翟墨霆扯了扯唇角,“老太太三十几岁才怀上我,那时候已经是女强人的她便是用这种方式教育我,其实并无害处。”   傅深酒正经了神色,“翟大哥,真的非常感谢你和老太太对两个孩子的照顾。”   “薄书砚是我兄弟,应该的。”彼时,恰好菜出锅,翟墨霆利落地装盘,单手递给傅深酒,“给。”   傅深酒忙接过,雀跃的表情被食物的色香味瞬间点燃,她咽了咽口水、抑制不住地夸赞道,“翟大哥,你的厨艺真的太好了。”   翟墨霆瞥了眼门口静默站着,脸色黑沉的薄书砚,答道,“谢谢。”   傅深酒也没再多说,将目光从那盘菜上移开后往外走。   还没走两步,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薄书砚。   盈了水的亮眸眨了眨,傅深酒将表情收敛了些才跟他道,“你来啦。”   说完,也不等薄书砚回应,便想绕开他往餐厅走。   手上端着的那盘菜,却突然被夺走。   看了眼薄书砚端着的那盘菜,傅深酒什么也没说,侧身绕过他,去了餐厅。   薄书砚凝着她的背影,沉步跟了上去。   彼时,两个小家伙已经将碗筷整整齐齐地摆好,看见傅深酒出来,恋恋一个飞扑,就跑了过来。   傅深酒连忙蹲下身,展开怀抱。   恋恋扑进傅深酒的怀抱后,用一双小手捧着傅深酒的脸狠狠地吧唧了口,才笑嘻嘻道,“酒娘,我好想你啊!”   “酒娘也很想恋恋。”傅深酒在恋恋脸蛋儿上亲了亲后,朝一旁站着的薄景梵伸出手,“梵梵,到妈妈这儿来。”   薄景梵的葡萄眼亮了亮,迈着淡定的小步子走了过来。   傅深酒将他捞进怀中,轻声问他,“梵梵,想妈妈了吗?”   浓密的长睫往下搭了搭,薄景梵吸了吸鼻子,“还好。”   眼圈涩了涩,傅深酒深凝了眼自家儿子,原还准备说什么,翟老太太却走了过来,一手拉了一个孩子,“吃饭了吃饭了,菜都凉了!”   原本还有些情绪低落的小家伙,纷纷撇下傅深酒,跟着翟老太太往餐桌去了。   还蹲在地上的傅深酒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心塞塞。   在她准备站起身的时候,一只大掌递到了她面前。   傅深酒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谁的手。   不过,她并没将手握上去,而是自己站起了身后,朝薄书砚弯了弯唇瓣儿,轻声说了句,“走吧,吃饭。”   直到傅深酒在餐桌边坐下,薄书砚才眸色沉晦地收回那只落空的手。   ……   恋恋完全扩展了明宋的性格,一顿饭下来,一直在笑在说话,逗得翟家老太太笑个不停。   饶是这样,翟老太太仍旧是不时地找机会引导薄景梵说话。   薄景梵向来高冷少言,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但翟老太太丝毫没有不耐的意思。   一顿饭下来,傅深酒的全部心思都在两个小家伙和翟老太太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身边坐着的薄书砚全程黑脸。   哦,你问为什么薄大总裁要黑脸?   还不是因为……全程都被某个女人忽略了。   等到家里的工人收拾好餐厅和厨房,已经是深夜十点过了。   两个小家伙早已经困得东倒西歪,而傅深酒一直忙着给恋恋录视频、拍照,倒是翟老太太,干脆利落地替两个小家伙收拾了,哄去楼上专门布置的儿童房睡了。   从儿童房出来,傅深酒抿了抿唇,开始对这位看起来严厉实则原则又耐心的翟老太太道谢。   翟老太太摆摆手,“嗨,我这个人呐,做事情都是心甘情愿!最不喜欢听这些俗套的客气话,你以后也别说了!”   话是这样说,但自从傅深酒道谢后,翟老太太面对她时的神色明显缓了很多。   “两个孩子聪明又可爱,放在我这儿你完全可以放心。”翟老太太往二楼的起居室走,“我老太婆就墨霆这么一个孩子,墨霆又没成家,你这两个孩子也刚好让我打发时间,算是我赚了!”   “谢谢您宽我的心。”长睫颤了颤,傅深酒的声音低下去,“照顾孩子大抵是这世界上最累的差事了,您自己也要注意休息。”   翟老太太睨了傅深酒一眼,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说这些煽情的话了,我不习惯!”   傅深酒擦了擦眼睛,圈着翟老太太的手臂,嘻嘻一笑,像是在撒娇。   翟老太太嫌弃地推了推她,最后却握住她的手臂。   傅深酒承认,有这么一个老太太帮自己带孩子,她确实是想偷偷懒的。   虽然这种心态很不正确,但……   在过去的四年里,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依靠,总是一个人照顾薄景梵、照顾傅玄野、有时候还要照顾恋恋。   真的很累,有过几次快要崩溃、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刻。   现在回想起来,她自己都难以相信,当初竟然坚持下来了。   ……   楼下客厅。   翟墨霆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依旧是暗色系。   他仍旧是倒了两杯白开水,一杯递给薄书砚,一杯留给自己。   两个男人都仰头将杯中的水喝去大半,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沉默着坐了好一会儿,薄书砚才开腔,“准备在雁城定居了?”   “不一定。”翟墨霆默了下,“等她毕业以后再作打算。”   闻言,薄书砚看了眼远处摆放着的一张照片,“毕业以后就办婚礼?”   翟墨霆的脸色凝了凝,镌刻般硬冷的五官牵出一抹嘲意。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你准备怎么办?”翟墨霆看了眼楼上的方向,“不过你暂时不用操心孩子的事情,我看他们跟老太太也投缘。幼儿园方面,也早都打点好了,老太太暗中去观察过几次,两个孩子融入得也很快。”   薄书砚没回答他的问题,只看着翟墨霆道,“辛苦你和老太太了。”   翟墨霆眯了薄书砚一眼,薄书砚勾唇笑了下,微微耸了下肩。   正在这时候,楼上传来脚步声,两个男人抬眸去看,就看见傅深酒挽着老太太正有说有笑地往楼下来。   薄书砚与翟墨霆对视了眼后站起身来,“先走了。”   不等翟墨霆回应,薄书砚就朝傅深酒正过来的方向走去。   翟老太太看了眼薄书砚,将自己的手从傅深酒的双臂间抽出来。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吧,我们也要休息了。”翟老太太直接下了逐客令。   傅深酒又跟老太太说了不少好听却真心的话,这才跟另外一边站着的翟墨霆告别。   “走了,贾姨。”薄书砚朝翟老太太颔首致礼,自然而然地捉了傅深酒的手,带着她走了。   薄书砚亲自驾车,傅深酒坐在副驾驶。   车子行驶了大约10分钟以后,薄书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翟墨霆。   他语调很重,“你们得马上回来一趟。”   ---题外话---在此感谢:(天木麻一)的2张月票,(西西荣荣)的1张月票,(づ ̄3 ̄)づ╭?~爱你们,非常!   PS:今天更新完毕,明天万更。 ☆、156.156小酒,我教你。(万更)   傅深酒和薄书砚重新回到翟宅的时候,刚刚打开车门,恋恋就从别墅里面飞奔了出来。   由于跑得太快,被小花园里的花枝勾了脚,猛地一下摔在地上。   傅深酒看见,眉心都控制不住地狠跳了下,下意识地就奔了过去。   在那一头的翟老太太和薄景梵也是在她摔倒的同一时间就跑了过来。   但恋恋在摔下去后,只愣了一下,就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握着小拳头往傅深酒扑过来撄。   “酒娘……”小姑娘的声音糯糯的。   傅深酒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握着她的两只小手问她,“恋恋,有没有哪里痛?偿”   恋恋瘪着嘴摇头,巴巴儿地看着傅深酒。   她这个小眼神儿,让傅深酒的眼圈一下就酸涩下来。   “恋恋要是痛的话,就告诉酒娘,好不好?”   轻轻捉了恋恋的小手掌,将上面还沾着的泥土慢慢拂去后,傅深酒在上面轻轻地吹了吹。   “哇”地一声,恋恋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抱着傅深酒的脖子哭了好半天。   她这一哭,傅深酒的眼泪也差点掉下来,于是干脆抱起恋恋,一边哄她,一边往没人的深处走去。   薄书砚原本准备抬步跟上,但最后还是止住了脚步,朝自家儿子走了过去。   ……   恋恋只哭了一小会儿,就没再哭了。   她自己胡乱地擦了眼泪,然后对傅深酒扬起满是泪痕的笑脸,乖乖地喊了一声,“酒娘…”   她这个样子,让傅深酒更加难过,“恋恋,你妈妈说的有些话,你没必要听的,知道吗?”   恋恋眨巴着大眼睛,听傅深酒提起“妈妈”两个字,眼泪又滚了出来,但她自己立马抬手给擦掉了。   “你还是小孩子,要是摔跤摔疼了,想哭就哭出来,不要忍着。”顿了下,傅深酒忍了下泪意继续道,“还有,想撒娇的时候就撒娇,想耍赖就耍赖,想吃冰淇淋的时候就说出来……”   她说不下去了,只不断地用大拇指去擦恋恋脸蛋儿上的眼泪。   恋恋可怜巴巴地绞着手指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可是妈妈说过,我要是不听话,我要是老是哭,会给别人带去很大很大的麻烦,别人就不喜欢我了…”   傅深酒的眼泪终是没忍住,滚了几颗下来。   “明宋那个家伙啊,你别听她的,听酒娘的就行了!”傅深酒努力维持着笑意,像是跟恋恋开玩笑。   恋恋对傅深酒刚才的用词很是费解,还蓄着眼泪的大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才疑惑地挠了挠耳朵,“酒娘,明宋那个家伙是谁?”   “……”傅深酒顿了顿,这才想到明宋现在已经不叫明宋了。   而明宋为了彻底隐瞒恋恋的存在,直接让她跟着傅深酒姓了傅,既不与恋恋的爸爸沾边,也不与明宋自己沾边。   “酒娘,你在想什么?”恋恋趴在傅深酒的肩窝里,整个小人儿恹恹的,再不似平日里的活泼。   傅深酒在恋恋背上轻拍了拍,“恋恋,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酒娘说?”   恋恋到底是小,立马点了点头,声音间已经夹杂了呜咽声。   “我好想妈妈,可是妈妈都不来看我。酒娘,你说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恋恋胡说。”傅深酒吸了吸鼻子,默了下才道,“妈妈只是太忙了,就算没有妈妈,可恋恋还有酒娘,还有梵梵哥哥对不对?”   过了好一会儿,恋恋才点了点头,补充了句,“不对,还有梵梵哥哥的爸爸。”   “……”傅深酒轻笑了声。   恋恋又搂着傅深酒的脖子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才扭扭捏捏地说,“酒娘,下次妈妈打电话过来,你帮我告诉她,恋恋好想她。”   抹了下眼睛,傅深酒不住地点头,“酒娘知道了。”   恋恋嘻嘻一笑,去圈傅深酒的脖子的时候,眼睛一亮,脆生生地喊了句,“叔叔。”   傅深酒怔了下,回头去看,就看见薄书砚和梵梵两个人,静默地站在他们身后。   心脏一记猛跳,傅深酒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你们在这儿站了多久了?”   梵梵轻抿了抿唇瓣儿,犹豫了下什么也没说,而是仰头去看身旁的薄书砚。   薄书砚抬手,轻轻扶住薄景梵的后脑勺,面无表情道,“刚来。”   笑意勉强地朝薄书砚“哦”了声后,傅深酒将视线落到自家儿子身上。   薄景梵的小身子僵硬地立在那儿,根本没察觉到傅深酒在看他,只是兀自保持着那个姿势,只一双小手“异常地”绞在一起。   “……”傅深酒只得拍了拍恋恋的背,“时间太晚了,酒娘以后再来陪你,我们今天先回去睡觉好不好?”   恋恋用自己的脸蛋儿挨了挨傅深酒,这才狠狠点头,“我听酒娘的话,乖乖的。”   哄好恋恋,傅深酒直接走向薄景梵,矮身捉了他的小手就将他一并拉走了,独留下薄书砚在那儿立着。   不过,傅深酒也是将两个小家伙带回别墅以后,借着明亮的灯光,这才发现薄景梵脸上似乎……有怨气?   恋恋被翟老太太抱上楼去洗脸以后,傅深酒思索了下,以为是自己冷落了薄景梵,便凑上前去想要联络下感情,哪知道薄景梵对她态度淡淡的,一双葡萄大眼时不时往门口瞄。   直到薄书砚笔挺的长身出现在门口以后,薄景梵才彻底收了视线。   “……”傅深酒算是明白了!薄景梵这是怪她刚刚不该把他从薄书砚身边带走呢!   不过,她明明记得之前在Q市的时候,薄景梵过马路都不愿意让薄书砚抱的啊,现在才过去这么二十来天,他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神马?   “妈,我上去看看恋恋。”薄景梵从沙发上滑下小身子,小肥手在傅深酒脸上摸了摸后就毫不犹豫地走了。   “……”傅深酒。   ……   再次从翟家别墅出发,已经是快午夜。   薄书砚亲自驾车,傅深酒则坐在副驾驶。   一路上,傅深酒要么望着车窗外,要么就是在闭目养神。   总之,两个人没有说话。   因为心里想着明宋和恋恋的事情,傅深酒也没注意薄书砚究竟是什么表情。   车子行驶了近半个小时的时候,薄书砚因为一个红灯将车子停在了路口。   排除掉红绿灯突然改换掉变换的规律这个可能,薄书砚将刹车踩得很急的唯一原因,就是他本人在分心。   身子因为惯性往前倾了倾后,傅深酒捏着安全带,终于转头看了薄书砚一眼。   薄书砚的左手搭在车窗上,撑着太阳穴的位置,姿态疲惫,但确实是也正在看她。   “要不等下靠边停车,由我来开,你休息一会儿。”傅深酒知道,从这个位置到希顿酒店,大概还需要近40分钟车程。   薄书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傅深酒身上挪开视线,“除了这个,没有其他能和我说的了?”   略略沉吟了下,傅深酒笑着回答,“如果你有什么要和我聊的,我都可以配合啊。”   “配合?”薄书砚微眯着眼睛,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寂寥和失落。   傅深酒不是没有听出来,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不然呢,她能怎么办?   自打回到Q市以后,虽然她或直接或间接知道了一些薄书砚对她的态度,但那终归都是别人说的,薄书砚本人至今没有认真地表过态。   虽然她也知道薄书砚的性格如此,不会轻易说出什么很明确的话来。   但是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没什么期待。   而且,她总不能自己巴巴地儿根据一些或真或假的东西来主观臆断薄书砚的所思所想。   如若她判断错误,岂不是又要自作多情一回。   这是其一。   四年前,她已经努力过要走近他。   四年后的现在,她再不会做那种事情了。   这是其二。   这时,绿灯已经亮起,但薄书砚只是眯眸凝着车前方,并没有打算要启动车子的意思。   刺耳的鸣笛声,终究是点燃了傅深酒的公德意识,她尝试着和薄书砚沟通,薄书砚都不理她。   轻叹了口气,傅深酒只得拿手去推了推薄书砚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   “薄书砚,有什么话我们回酒店再说好不好?”傅深酒并没有将手拿开,而是请求般地捏着他的衬衫袖口。   “你不是没话跟我说,只懂得配合?”薄书砚凝着她捏在自己袖口的手,语调寂寥得更加厉害。   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拧住,傅深酒也是心堵得厉害。   她又有什么错呢?   就目前她和他的这种状态,她没再针锋相对、没再抗拒,但两个人指尖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也跨不过的障碍,除了沉默以对,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吸了口气,傅深酒突然就觉得乏力,捉在他袖口的那只手也慢慢松开。   然而,就在她的手将要坠落下去的时候,薄书砚却突然将其握住了。   他捏她,捏得好紧。   她抬眸去看他,就对上了他深浓又痛苦得不像话的眼眸。   “薄……”她的声音很轻,不自觉地就想叫了他一声。   男人的气息在顷刻间倾轧过来,他总喜欢将他自己名字的后两个字,封在她的喉间。   她懵了一下后,本能地就想要推开他。这可是在车流涌动的大马路上啊。   但是男人的力量太过强大,于是她只好拼了全力咬紧了两瓣儿,不给他继续入·侵的机会。   可是男人的大掌捏上她的下颌,只轻轻用了用力,她就被迫投降。   他的唇·舌一如他本人强势而又沉默,将她一遍又一遍地翻搅、怎么都不肯放开。   她被口勿得窒息,有那么一刻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脱离身体。   尘世的喧嚣都被他口勿走,这个世界里只剩他的气息和他的口勿。   ……   红绿灯不知已经交替了几回,傅深酒绵软混沌的时候,薄书砚终于稍稍退开了些。   傅深酒用迷蒙的视线去看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没有从他眼中看到此时此刻该有的情·欲,只有一种明明要喷薄而出却又被什么克制住的柔情。   “薄书砚,你……”傅深酒几乎要溺毙在其中,吐出来的几个字又绵又软。   他没忍住,又纠缠上去,扣着她的后脑勺一遍又一遍地品尝。   只不过这一次,他很温柔,动作也很细腻。   然而对于傅深酒来说,这种温柔和细腻却更加的致命。   她几乎……都忍不住要申吟出来。   她的十指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衬衫,用了力,最终还是将他推开了。   但她什么也没说,就只是看着他。   被推开的薄书砚怔愣了下,不知从她眼睛里看出了什么,在下一瞬,他坐正身体的同时,车子已经飞速驶离了出去。   傅深酒看了眼前面的红灯,匈口剧烈地起伏了下。   在薄书砚压着一口气开车的时候,傅深酒靠在座椅里,闭着眼睛努力地调整气息。   原本以为薄书砚会将车开回酒店才会停下来,哪知道他直接将车拐进了最近的一家星级酒店,先行下车、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办理了入住后,就再次出来,直接抱了傅深酒就往房间阔步而去。   在门被摔上的那一刻,男人就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傅深酒意识混沌,理智与放纵在脑袋里噼里啪啦地交锋的时候,男人已经将她的身子翻转过去,使得她的正面贴在了门上。   随即,在衣物都完整的情况下,他将自己……贴了上来。   轻薄的衣物根本无法阻隔它给人锐利的触觉。   脑袋里空白了一瞬后,傅深酒猛然清醒过来,身体和语言都表示出反抗,“薄书砚,你不可以!”   薄书砚却趁势捏了她的下颌,口勿住了。   相比于之前在车里的那一次,这一次他的目的很单纯也很直接。   傅深酒的态度却发生了千差万别的变化。   “薄书砚,我会讨厌你。”傅深酒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如今她和薄书砚已经陷入一个走不出的怪圈,如果今晚这件事情这样发展下去,有可能他们往后就只能保持这样的关系,真的再也无法突破了。   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关系。   所以,不行。   而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的薄书砚听到这句话,狂野而杂乱无章的动作终是慢慢停下来。   他狠狠闭上眼睛,用力地将已经被他剥干净的她拥进怀中,越柔越紧。   她虽然没了遮蔽,但他的衣物还没来得及动。   饶是如此,傅深酒身子紧绷而又澶栗着,亦是狠狠闭着眼睛。   “小酒,不要讨厌我。”良久过后,薄书砚嘶哑的声音响在她的肩窝,又重复了一遍,“不要讨厌我……”   闻言,傅深酒的指尖动了动,终究没有触上他的脊背,“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我只是不敢再爱你。   原本准备拥抱薄书砚的一双手,抠住他的衬衫,傅深酒想将他拉离自己,“我们回酒店吧,我累了。”   薄书砚没有动。   “薄书砚……”又过了好一会儿,傅深酒只得又叫了他一声。   “小酒,你这是在折磨我!”薄书砚手臂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他的气息,也开始加重,顺着她的耳廓,一路蜿蜒过来。   傅深酒狠吸了口气,“薄书砚,你不要再这样了。我不希望我们是这样的。”   如果说她还是最初回雁城的那种心态,她现在完全可以和薄书砚仅仅是发展这种关系。   但是自从知道了一些事情,她便有了贪念,想要的东西也已经变了。   薄书砚再次停下动作,身子稍稍后撤后用压抑的、猩红的眸光去看她,“小酒,它快要炸开了。”   这样说着的时候,傅深酒的手已经被他捉着,去握。   手心都被烫伤,傅深酒的水眸都睁圆,一张脸苍白过后继而弥漫上绯红的颜色。   她的两瓣儿咬了又咬,瞪着薄书砚压抑而痛苦地侧脸,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教你……”他苍哑低沉的声音像是响在遥远的天际。   听到这句话,傅深酒整个人已经无法思考,只是呆滞地看着薄书砚。   而她已然麻木的手指,被他裹着按着,开始……   ……   2个小时以后,薄书砚抱着傅深酒进了卫生间。   细致地替她清洗过一双手过后,薄书砚看着一直紧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的她,脸上终究生出受伤的神情。   将她的一双手又重新清理过后,薄书砚凝了她一眼,嗓音低沉,“已经洗干净了,别再皱着眉头了。”   睫毛颤了颤,傅深酒想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是以为,她在嫌弃他?   额……回想了下刚才手心里的那种粘腻的感觉……她确实……没嫌弃。   经历过刚才那样羞恼又羞耻的事情过后,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薄书砚了。   但这些,她肯定不能跟薄书砚直白地说出来。   所以她干脆任由薄书砚误会,还是一声不吭。   薄书砚抬手捏了捏眉心,沉吟了好半响才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不会这样。”   “我想先去睡觉。”傅深酒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主动睁开了眼睛,只是眸光闪躲。   “不洗了?”薄书砚用身体拦着她的去路。   噎了下,傅深酒干脆抬眸去瞪他,“薄书砚,你让我出去!”   挑了挑眉,薄书砚捏了捏她的手掌心,视线一晃,就落在她副部以下的位置。   薄唇突然就勾起,他凑近她,在她耳边问了句,“刚才那么激烈,你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难道就没起点反应?”   “……”傅深酒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薄书砚的眸光落在她要复以下的那个位置,一本正经地问她,“要不我帮你一起洗了?”   思维空白了那么几秒,傅深酒反应过来后竟不自觉地加了加月退……   天哪!   薄书砚他……   傅深酒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推开薄书砚,就逃出了卫生间。   一口气跑到卧室以后,傅深酒直接将门反锁了,还搬了一张矮桌和一把重木椅子将门堵了,这才缩到床上去。   然后……   因为这套房只有一间卧室,所以,薄书砚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   这件事情发生后,薄书砚一直忙于集团的公事,倒是很少和傅深酒打照面。   每晚薄书砚从集团回来,傅深酒都已经睡熟。在傅深酒醒来之前,薄书砚又已经走了。   其实集团里有薄书砚专用的休息间,配套远比酒店里的奢华和舒适。   约翰心疼薄书砚,每当薄书砚在深夜完成工作以后,他都劝他就在集团休息,却都被薄书砚忽视。   薄书砚每次回到酒店时,在进门之前就先将鞋子脱了,开门也是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   在那几天时间里,他几乎每夜都站在床前看着傅深酒的睡颜,看到他自己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才在床前的椅子上坐着眯一会儿。   多年的拼搏和忙碌,已经使得他有了自己的生物钟。   所以每天早上,在傅深酒醒来之前,他又已经换了衣服离开了。   傅深酒每天醒过来的时候,床边的花瓶里都已经换了新鲜的、她喜欢的花束。   她知道酒店的工作人员不可能在她熟睡的时候来做这种事情。   她知道,那是薄书砚亲手做的。   所以在那一周的左右的时间里,两人虽然没有怎么见过面,但胜过见面。   至少,对傅深酒来说,是这样的。   ……   但这样的日子,终归是无聊的。   而雁城的那些旧人,一个个都跟消失了似得,没有一个人找上门来。   傅深酒没办法,只好将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找工作上面,但因为她的薄太太身份,始终没公司敢收留她。   她没办法,只好约了桑桑,想通过她找到一份工作。   两人约在离沈宅很近的一家甜品店。   傅深酒在甜品店坐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桑桑从一辆黑色的宾利车上下来。   司机刚替桑桑打开车门,后面一辆车就下来四个人围在她身边,有男有女,有打伞的有递水的。   隔着玻璃,傅深酒只看见桑桑似乎很烦躁地摆了摆手,这才冲出那几个人的重围,往甜品店里快步走了过来。   而那几个人,自然是快步跟了上来。   “酒酒姐。”桑桑一进门就发现了傅深酒,脸色这才好一点。   傅深酒看了眼她身后那几个跟着的人,眉尾控制不住地轻抽了抽后,这才朝桑桑挥了挥手。   桑桑转身瞪了一眼那几个人,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条虚空的线条,这才气呼呼地走向傅深酒。   “沈公子也是一番好意,你别苦着一张脸了。”傅深酒温声劝她。   桑桑叹了口气,眸光在傅深酒面前那碟甜品上溜了一圈,突然站起身,抢过去后快速地吃了几口。   等傅深酒反应过来去抢的时候,本就少得可怜的一叠甜品几乎已经被消耗光了!   “桑桑,怀孕期间最好不要吃冰的东西!”   傅深酒严肃地看着桑桑,正准备说下一句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已经奔了上来。   “沈太,这种东西含有太多的添加剂,对胎儿十分不利,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桑桑两只手捂着耳朵,一脸痛苦地加了句,“可是我都好几个月没吃过冰淇淋和甜品了,我就吃一点点嘛。”   “……”看着桑桑这个样子,傅深酒回忆起自己怀孕那会儿,唇角不自觉地就弯了弯。   怀孕确实很辛苦,尤其是最开始的那几个月,她被很多事情压着,身体又不太好,别提多辛苦了。   但是肚子里的孩子会给你力量。   后来的几个月,为了孩子的健康,她也努力地让自己变得快乐起来,然后就真的快乐了很多。   只是临近生产的那一个月,她心心念念的是想要一个女儿的。   所以当发现生出来的是个男孩儿的时候,她莫名哭了一场。   “酒酒姐,你在想什么呢?”桑桑将那个中年女人打发走了以后,问明显在走神的傅深酒。   摇摇头,傅深酒直奔主题,“桑桑,我想找工作,你有合适的介绍给我吗?”   桑桑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一拍桌子,“你现在可是薄太太,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薄总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还找什么工作啦!”   傅深酒轻笑出声,装作认真思考后才点点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如果我不再是薄太太了呢?若果薄书砚他不乐意给我花呢?怎么办?我要饿死吗?”   “额……”桑桑连忙摆手,“不可能的,薄总绝对愿意给你花!”   考虑到桑桑目前的心态,傅深酒没有就这个问题多说,只问,“桑桑,你要是有合适的工作,记得介绍给我,行吗?”   桑桑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闲聊了许多,最后在桑桑的软磨硬泡下,傅深酒又陪着桑桑去商场转了一圈。   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那么多,性格也都大不相同,但大概每一个女人都是热衷于逛街买东西这件事情的。   桑桑还有好几个月才生产,却拉着傅深酒在母婴楼层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那几个跟着她的人往车里送了好几趟东西以后,桑桑才终于有些累了。   “酒酒姐,你有空的时候,记得约我哦。”桑桑神情间有些落寞,最后却又笑,“自从做了这个沈太太以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一个真心的朋友了。幸好,你回来了。”   傅深酒点头,“嗯,你要是无聊了想找人陪你逛街,随时给我打电话,好吗?”   桑桑使劲儿地点头。   和桑桑出了商场以后,看着桑桑一行人的两辆车离开,傅深酒看了眼时间,决定自己找家店吃晚饭。   四年的时间,雁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   傅深酒沿着马路一直走,决定去自己以前熟悉的那家店。   ……   天色已经擦黑,步行街上人来人往。   一个没注意,傅深酒就和另外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   那女人也不知是怎么的就是去了重心,在摔到之前、情急之中拉了傅深酒的包包。   但傅深酒本就没有刻意去捉紧包包,此刻女人全部的重量都附上来,她根本捉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包包和那女人一起跌在地上。   傅深酒犹豫了下,并没有立即去扶那个女人,只是躬着身子问她,“你还好吗?”   那女人的头发很长,因为摔倒而散落开,遮住了她的脸和傅深酒的包包。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维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轻嘶了声,“好痛……”   听声音,是个娇弱的姑娘,傅深酒的戒心稍稍褪下了些,这才蹲下身,去扶她起来。   姑娘捂着胸口顿了好一会儿,才将手递给傅深酒。   看着散落一地的物品,那姑娘又立刻蹲下身,拿起傅深酒的包包,将手机等物品一股脑儿地往里装,“对不起对不起。”   姑娘的声音里还带了哭腔。   傅深酒也不好计较,只淡然地看着她装完东西,然后从她手机将包包接了过来,顺便清点了下物品。   好像是没少,至少重要的手机和钱包都在。   等傅深酒再抬眸时,那姑娘早已消失在人海中了。   心头闪过一抹捕捉不到的异样,傅深酒这才发觉她刚才甚至连对方的长相都没看清。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傅深酒又将包包检查了一遍,这才发觉少了一支口红……   扯唇轻笑了声,她也没再多想,继续往那家餐厅走去。   ……   不远处,一辆低调的大众车里,宁唯费了点力气,才将头上固定得很好的假发给摘了下来。   “办好了?”驾驶座上戴着鸭舌帽的女人声音苍哑,似太婆。   饶是从小就作恶惯了的宁唯,也禁不住咽了口唾沫,这才恭敬地说,“放心吧,做了好几手准备。”   林苡贤摸了一根烟出来,点上后喂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口。   宁唯从口袋里摸出一管口红,“你说过,她很谨慎,所以为了扰乱她的判断,我将她的口红给拿过来了。”   林苡贤低低一笑,“你很聪明。”   她这夸奖,却让宁唯面部肌肉都僵硬,好一会儿后她才笑,“林小姐,我只是希望能多帮你一点。”   言罢,见林苡贤只是抽烟,宁唯将车窗降下了些,“这管口红留在身边也是晦气,我还是扔了吧。”   “别扔!”林苡贤将苍哑的声音拔尖,氤氲出毛骨悚然的效果。   宁唯被吓得手一抖,口红差点就滚落了出去。   “把口红给我。”林苡贤侧过身,朝她伸出手。   宁唯看着她那张依旧美丽的面庞,紧张害怕的心缓解了些,将口红递给了她。   林苡贤接过口红,将口红旋出来后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她从包包里拿出镜子,对着镜子、细心又耐心地给自己涂了起来。   宁唯眼神怪异地看着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涂的,可是傅深酒那管口红。   林苡贤涂好口红后,抿了抿唇,最后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将唇瓣儿边缘抹了抹,这才满意地收起镜子。   “好看吗?”林苡贤转过来问宁唯。   宁唯愣了愣,下意识地就点头,“你用每一个颜色都很美。”   林苡贤满意地笑了笑,下一瞬眼神却蓦地凌厉起来,“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当然是你!”宁唯的声音有些抖。   林苡贤敛眸看了眼宁唯,最后才轻蔑地笑了声,转过头去,启动了车子。   ……   傅深酒刚刚走到那家餐馆,薄书砚就来了电话。   眸光抑制不住地亮了亮,傅深酒立刻就滑了接听。   “小姑娘,我是约翰。”   愣了下,傅深酒莫名就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吗?”   “no、no、no!”约翰连忙笑道,“是这样的,薄今天中午有一个很重要的饭局,喝到下午四点多才真正结束。”   胸腔里弥漫过几不可察地心疼感觉,但傅深酒也只是“哦”了声。   “薄醉得厉害。”约翰补了句。   傅深酒捏了捏包包带子,轻声道,“那你给他买点醒酒的东西。”   约翰无奈地笑起来,“我已经将薄送回你们住的酒店了,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回去看看他。毕竟,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傅深酒沉默下去,而约翰也没在等她的回复,结束了通话。   在餐厅门口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傅深酒捏着手机,快速地往商场的大门口走去。   ……   约翰挂断电话以后,将薄书砚从床上移到了沙发上,最后掐着时间出了套房,躲在走廊的转角处。   果然,没过几分钟,他就看见傅深酒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约翰一直看着傅深酒进了房间以后,这才叉着腰,意识朦胧地往自己房间走。这次饭局,他也喝了不少。   ……   傅深酒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薄书砚。   他平日里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碎发此刻凌乱地垂着,那墨色越加衬得他脸色苍白。   那样笔挺矜贵的一个男人,在此刻,满是落寞而又可怜的味道。   傅深酒站在玄关与客厅交接的地方,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放下包包,走到他身边。   薄书砚墨色的碎发几乎已经被汗水浸湿,薄薄的两片唇却是一眼便可看出来的干涩。   傅深酒抬手在他额头摸了摸,一片冰凉。   而后她起身去了卫生间,端了一盆温水出来替他简单擦洗过后,又动作麻利地去厨房煮了醒酒汤。   等她叫醒薄书砚,喝完醒酒汤以后,薄书砚便沉沉地睡去了。   傅深酒原本准备扶他去床上休息,但是突然便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去卧室拿了薄毯给薄书砚盖上后,转身出了套房。   ---题外话---在此感谢:(h_l59sgmt9)的荷包以及1张月票!(a_2451_306)的9张月票!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PS:要高考的孩子都要加油哦!祝你们超常发挥!也在这里祝我妹妹超常发挥哈哈哈! ☆、157.157你放开我,不然我会一直打扰你睡觉的。(1/1更)   傅深酒原本准备扶他去床上休息,但是突然便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去卧室拿了薄毯给薄书砚盖上后,转身出了套房。   最开始入住希顿的时候,傅深酒便知道约翰所住房间的位置,于是她直接敲了门。   过了好一会儿,穿着整齐的约翰才叉着腰、神态疲惫地来开了门。   看了眼约翰明显酒后的脸,傅深酒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手里端着的醒酒汤递给了这个一看就让她觉得亲切的长辈。   “我自己煮的醒酒汤,约翰你试试看。偿”   约翰抹了一把脸,这才强撑起笑容,顺带接过了醒酒汤,但他看着杯子里的醒酒汤,叹了口气。   傅深酒以为他是嫌弃她熬的汤颜色不好,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我爸爸小时候经常喝酒,所以我还是比较擅长煮这个的,我自己刚才也尝过了,味道还是勉强可以。”   看傅深酒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约翰本来早就想解释的,但还是微笑看着傅深酒把话讲完,这才笑道,“小姑娘你误会我了。”   不过后面的话他也没说,只是仰头将醒酒汤一气喝完后,朝傅深酒比了个大拇指,“很不错,我现在已经感觉舒服很多了。谢谢你,小姑娘。”   “不客气。”傅深酒看了眼她和薄书砚的套房所在的方向,然后补充道,“我看得出来,你对薄书砚很好。”   其实这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两句话。   但是约翰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点,“所以你是作为薄太太,来感谢我对你先生的好?”   “……”傅深酒怔了下,视线闪躲了下后朝约翰笑,“如果有什么需要,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先回房间了。”   约翰笑着点头。   傅深酒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回走了。   不过,约翰那句“所以你是作为薄太太,来感谢我对你先生的好”久久萦绕在她心扉。   虽然她当时并没有反驳约翰,但她不承认。   ……   傅深酒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薄书砚已经不在沙发上了,但浴室里有水声。   虽然她现在有些抗拒单独和薄书砚呆在房间,但是现下那男人醉着呢,她不可以不管他。   犹豫了好一会儿,傅深酒还是决定坐在沙发上等他。   她绕过茶几才看到,薄书砚将衬衫和领带尽数脱了扔在地上了。   将东西一一捡起后,傅深酒就那么抱着薄书砚的衣物坐在沙发上呆坐着,脑袋里似乎有很多事情、但似乎又是一片空白。   等了好一会之后,还不见男人出来,傅深酒就有些无聊了,视线乱晃的时候,就看见了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属于男人的衬衫和皮带。   脑海中猛然滑过一个想法,傅深酒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蓦地就将怀中抱着的东西给扔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傅深酒自嘲地撇了撇嘴,又弯身将那衬衫和皮带一一捡了回来。   这一次,那衬衫和皮带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与她的指腹掌心相触时,还将她刺了刺。   傅深酒将那衬衫捏紧,待掌心那股子若有若无的麻1痒感觉褪去后,又怔然地将那件属于薄书砚的衬衫看了好久。   尽管隔着些距离,但她仍旧能够闻到衬衫上的、独属于薄书砚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酒香。   在某一刻,傅深酒像是被蛊惑了般,竟闭上眼睛,将男人的衬衫缓缓送到了鼻端。   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男1性汽息,让傅深酒微微失神。   她就是和有着这样好闻体味的矜贵男人纠1缠在一起的。   思绪正要飘远时,早已停了水声的浴室门被推开,意识还不太清醒地薄书砚扶着脑袋,缓步走了出来。   傅深酒心里咯噔一下,忙将手中捏着的衬衫往身后藏了藏。   所幸,薄书砚似乎并没有看见她的小动作。   饶是如此,傅深酒却因为自己这羞1耻的小动作而满面通红,眸光闪躲。   “你出来了?”傅深酒快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站起身朝他走过去时神情已经恢复镇定、甚至淡然,“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薄书砚这才抬起迷蒙的凤眸来看她,看清她的容貌后,他第一次在傅深酒面前咧唇笑了出来,看得傅深酒呆愣了好一会儿。   见傅深酒傻愣着不动,裹着黑色浴袍的薄书砚单手撑在门框上,另一只手软绵无力地抬起,朝她勾了勾,“老婆,过来。”   老……老……婆……   他叫她……老婆?   那一刻,像是被闪电凭空击中了天灵盖,傅深酒呆得更厉害,直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醉醺醺的男人。   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薄书砚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于是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才复又抬眸来看。   还是有一个傅深酒,他最爱的女人。   他蹙了蹙眉心,这才松开撑在门框上的那只手,摇摇晃晃地朝傅深酒走了过来。   傅深酒看着他那张因深醉却更加俊逸迷人的一张脸、和他那被黑色睡袍松松遮蔽住的长挺身躯,只是觉得危险,便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男人的长臂已经朝她伸了过来,淡淡的酒气瞬间就将她笼罩。   傅深酒没有再躲,因为怕他摔倒、所以她抬起双手卡在他紧实的腰腹两侧。   男人将带着酒气的乎吸埋进她的肩窝,又哑着嗓子叫了声,“老婆。”   这次的声音那么近,就在她耳边,她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为什么,她默了一下后,眼圈突然就有些酸涩。   吸了吸鼻子,她恶狠狠地捏他的腰,“谁是你老婆,别乱叫!”   捏痛他倒不至于,但他大抵是觉得痒,所以将身体往旁边偏了偏。   醉酒的男人几乎将全部重量都压在傅深酒身上,本来还能维持平衡,但这下他一动,傅深酒没稳住,被他压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没有意识的男人也跟着她的步子往前,傅深酒再也支撑不住,想要去扶旁边的桌子却没扶住,于是她就这样被男人整个儿地压1倒在地!   虽然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但是男人的重量摆在那儿,还是将傅深酒压得够呛,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   “薄书砚……”傅深酒两手撑着薄书砚的匈膛,想要将他推开,“你快起来,我喘不过气来了。”   也不知道薄书砚到底听到没,总之他不但没让开,反而又将自己的脸往傅深酒的肩窝里拱了拱,还呢喃了句,“你好香。”   “……”傅深酒欲哭无泪,后面又尝试了各种方法想要将薄书砚从自己身上移开,都失败了。   就在她精疲力竭要放弃、“甘愿被压死”的时候,薄书砚突然侧身往旁边侧躺去,连带着勾了傅深酒的身子,将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往怀里压。   愣了愣,傅深酒敛眸、气恼地喊出声,“薄书砚,你幼不幼稚,这么老的人了还装醉!”   除了沉沉的乎吸声,薄书砚毫无反应。   脑袋被控制着,傅深酒便用使用腿部力量,想要将自己从他怀中挪开。   但她刚刚有所动作,薄书砚原本裹在浴袍里的一只遒劲的长腿就伸了出来,将她整个人都完全压制住。   “……”傅深酒望了望天花板,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偏头在薄书砚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口。   叫你装醉又装睡!   凤眸终于缓缓挑开,薄书砚醉眼迷蒙地凝了眼怀中的人,缓缓勾唇,“别咬,乖。”   短短的三个字,配上他的嗓音和表情,瞬间将她最敏1感的那个地方给击中了。   她咽了咽口水,缩回他怀中不再看他。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才用生硬的语气道,“你放开我,不然我会一直打扰你睡觉的。”   她还没洗漱、这很要命。   然而回应她的,是男人的沉默。   傅深酒抬眸去看,薄书砚果然又已经闭上眼睛,似乎睡沉了过去。   狠了狠心,傅深酒拿手去推他,声音也拔高了些,“薄书砚,你放开我!”   被她枕在脑袋下的那只手臂动了动,紧接着,男人温热的大掌温柔地在她发顶摸了摸,“睡觉,我累。”   原来他也会说累的么?   轻轻地吐了口气,傅深酒果真就没再动,就那么安静地听着他略略有些粗有些急的乎吸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两个人放着两米的柔软大床不睡,放着情1致满满的沙发不用,就这么相拥着躺在地毯上,睡去。   傅深酒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光依然亮着,没有拉上的窗帘外面,仍旧是黑夜。   她今天穿了短袖和裙子,这会儿在地毯上睡得久了,有些冷。   她意识模糊,本能地就往薄书砚怀里钻。   男人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大掌在她手臂上摸了摸后,就将自己的浴袍解开了,将傅深酒完完全全地裹进了自己怀中。   脸蛋儿蓦地贴上温暖的热源,傅深酒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又沉沉地睡去了。   薄书砚这时候才缓缓睁开眼睛,睨了眼怀中缩着的女人,薄唇勾出满足而幸福的弧度。   ……   傅深酒第二天是从床上醒来的。   大床旁边的花瓶里,鲜见地插了红玫瑰,还带着露1水。   她盯着玫瑰看了一会儿,那鲜艳欲滴的颜色让她脑袋有些发昏,于是她又重新闭上眼睛,将意识一点一点地回收进脑袋。   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直接翻身下了床,往外面走去。   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薄书砚的踪迹,傅深酒隐隐是有些失望的。   但那种情绪很快被她自己给挥开,她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漱过后又给自己搭配了一套衣服。   其实从她回到雁城以后,薄书砚并没有叫人给她送过衣服配饰什么的过来,但衣帽间,她的衣服就是很多。   在她将一切都收拾妥当的时候,她放在包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了眼名字,傅深酒故意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滑了接听。   “找我有事?”   “睡醒了?”可能是由于醉酒的原因,薄书砚的声音有些沉哑,但仍旧包裹着笑意,“那我让人送早餐上来。你想吃什么,告诉我。”   傅深酒抿着唇笑,说的却是不领情的话,“我可以自己打电话的,不用这样麻烦。”   薄书砚那边好一会儿没说话。   傅深酒捏着手机想了下,加了句,“不过还是谢谢你。”   “小酒。”薄书砚突然叫她。   傅深酒没有立即回答,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了昨晚薄书砚叫她的那一声“老婆”。   记忆中,这是薄书砚第二次这样叫她。   第一次还是四年前,当时她被记者围攻,他从黑色Lincoln上下来,对着她说了一声,“老婆,过来。”   不过当时,她和他都心知肚明,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情节。   但昨晚,又会是……   “小酒?”薄书砚又叫了她一声。   “我听着呢,你说吧。”傅深酒回过神来,直觉他有事要说。   果然……   “我明天要出差一趟,去美国。”   “去多久?”问完这句,傅深酒咬了唇瓣儿。   “大概一周。”薄书砚顿了下,“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不用了,我放心不下梵……”   傅深酒的话说到这里,薄书砚突然打断她,“那好。不过我会尽量提前完成工作,早点回来陪你。”   “……”傅深酒噎了下,一口气蓦然就堵在了匈口。   薄书砚的这邀请,还敢再敷衍一点吗?   既然没打算让她去,又何必要开口呢。   “那……祝你工作顺利。”傅深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了句。   “好。”顿了下,薄书砚补充了句,“你一个人的时候,要时刻注意安全。”   傅深酒已无心与他多说,只礼貌而又疏离地答了句,“谢谢。我会注意的,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她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但谁也没挂断电话。   最后,薄书砚那边传来秘书催促的声音,他才对傅深酒说了句,“那我先挂了。”   电话被挂断以后,傅深酒的心跟着手机屏幕一起暗了下去。   有些已经在萌芽的东西、因为太脆弱,似乎轻而易举地就被这通电话摧毁了。   ……   薄书砚出差的第二天,傅深酒就接到了桑桑的电话。   “酒酒姐,工作的事情有眉目了!”是桑桑一贯地轻快语调。   傅深酒将手上的书扣在椅子上,站起身,眉目弯起,“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面试?”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嘛?”桑桑嘟哝了句,“都四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个工作狂呐。”   长睫往下搭了搭,傅深酒的语调又低了些,“桑桑,你快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能面试?”   桑桑沉吟了下,“如果你愿意的话,那边倒是马上就可以安排,但是……”   “那你帮我安排吧!”傅深酒坚决道,看了眼时间后试探性地问了句,“今天下午可以吗?”   “啊……”桑桑惊叫了声,“我真是怕了你这个工作狂了!那你先等下,我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恩,谢谢你,桑桑,等我面试成功请你吃饭!”   “那是必须的!”   结束和桑桑的通话后,傅深酒也没心思看书了,拿着手机将微博、微信都刷了一遍,还没等来桑桑的电话,她又开始刷热门微博。   大约30分钟以后,桑桑才打电话过来,表示下午两点就可以面试。   在桑桑的坚持下,傅深酒在酒店收拾妥当以后,就掐着时间去楼下等桑桑安排的车子过来。   ……   傅深酒在酒店大门口站了几分钟,一辆宾利车就缓缓靠了过来。   车窗降下后,一个中年男人从驾驶座偏过脑袋来看她,“请问是傅深酒小姐吗?”   傅深酒凝了一眼那个中年男司机,反问,“请问你是?”   “哦,我是沈太派过来接傅小姐去面试的。”那中年男司机又问了句,“请问你是傅小姐吗?”   傅深酒犹豫了下。   因为按照沈言宵的家世,家里派出来接人的司机不会是这种礼数。   按照一般的规矩,司机都会下车,替客人拉开车门的。   看出傅深酒的犹豫,那中年男司机看了眼时间,又道,“傅小姐,离两点只差40分钟了,如果遇上堵车可能会迟到。”   听司机又说出这样的细节,傅深酒便打消了疑虑,直接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再加上,桑桑说过,她会安排一辆黑色宾利车过来。   直到车子汇入主干道后,傅深酒才弯唇笑自己,实在是太过谨慎了些。   这世界上,哪儿就有那么多不光彩的事情呢。   ……   车子行驶了近30分钟以后,傅深酒的感觉越来越不对。   也不知道那个中年司机是在哪个路口拐了弯,他们行驶的路段越来越偏僻。   指尖掐进掌心,傅深酒还是笑着和那师傅交流,“师傅,我有些晕车,你能不能先停一下,我有些想吐……”   这样说着的时候,傅深酒用手捂着嘴,做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那中年司机通过后视镜凝了她一眼,狞笑了下,“傅小姐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心里咯噔一下,傅深酒强作镇定,捂着嘴就开始发出呕吐声,还将自己的脑袋使劲儿往前座的司机身上凑,“我真的……憋不住了……”   那司机害怕傅深酒吐在他身上,非常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傅深酒干脆抱着座椅,捂着嘴巴去追他,又呕了几声,可怜巴巴地对那司机说,“师傅,我真的憋不住……唔!”   那司机本还犹疑不决,傅深酒这一记声音,使得他猛地就踩了刹车,他自己率先下车后,拉开傅深酒旁边的车门,将她往下拽,“快下来快下来!别吐车上了!”   傅深酒瞟了他一眼,捂着嘴就往路边奔去。   那中年司机叉着腰站在车边,只看着她。大抵是根本就不担心,她会跑掉。   要跑,她也跑不过车。   傅深酒蹲在路边,边做出呕吐的样子边将早就藏在衣服里的手机摸了出来。   只是她刚翻出薄书砚的号码,手机蓦然就被一只素白的手给抽走了。   无力地闭了闭眼睛,傅深酒蹲在地上没有动。   “好了,别装了。”却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傅深酒仍旧没有动。   手臂蓦然就被人捉着,粗鲁地往上提起,她被迫站起身,转了过去。   在看到面前的那个女人时,傅深酒的眼睑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指尖掐了又掐,傅深酒笑,“好久不见。”   ---题外话---在此感谢:(刘银萍)的3张月票!(づ ̄3 ̄)づ╭?~爱你!么么!   PS:今天更新完毕。 ☆、158.158除了傅玄野明宋梵梵和恋恋,她就只有薄书砚了。   在看到面前的那个女人时,傅深酒的眼睑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指尖掐了又掐,傅深酒笑,“好久不见。”   抱臂站着的女人只是用恨意胶着她,没有作出回应。   “你这么看着我,倒好像是我在四年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样。”傅深酒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笑,“林苡贤,看到我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林苡贤的唇瓣儿动了动,最终却仍旧没有说话。   倒是一边站着的、那个还捏着傅深酒胳膊的短发女人推了她一把,“少废话,上车!偿”   如果说之前她还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想着用迂回的办法来自救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全放弃了这种想法。   不因为别的,就为林苡贤现在看着她傅深酒的、恨不能剥她皮的那种怨毒眼神。   所以当短发的宁唯用力拽傅深酒的胳膊的时候,她毫不掩饰地就扬手将宁唯给反推出去好几步,险些摔倒。   “你……你这个贱1人!”宁唯大概是没想到傅深酒的力气会这样大、自己出了这样大的丑。她看了林苡贤一眼后,便指着傅深酒叫骂道。   瞥了眼宁唯狼狈的样子,傅深酒浅勾了勾唇:独自带了三年多的孩子,臂力也是长进了不少。   林苡贤扯出一个阴冷的笑容后,看了宁唯一眼后就往自己的那辆大众车走去。   傅深酒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心底弥漫出一股子特别奇怪的感觉。   但那具体是什么,她一时又毫无头绪。   见林苡贤关上了车门,宁唯缓了下后,没有再自己亲自上来捉,而是吩咐了一旁立着的中年男司机。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会走。”傅深酒没有让司机碰自己,自己走回宾利车厘坐下了。   宁唯没有再跟着林苡贤回大众车,而是坐到傅深酒边上。   坐进车子的那一刻,宁唯似乎长舒了一口气。   傅深酒敛眸,偏头去看她。   宁唯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将面庞转向了车窗外。   傅深酒也没再细想,沉默着看司机启动车子。   ……   眼看着前面的宾利车开远,一直静坐在驾驶座上的林苡贤才动了动眼珠子。   回想起刚才傅深酒的那句“连话都不会说了吗?”,她的匈腔里顿时生腾出刻骨的恨意。   她原本狠狠捏在方向盘上的一双手也突然抬起,死死地掐自己的脖子。   ……   “傅小姐,几年不见,你倒是一点儿都没变。”女人遇见女人,总是先观察对方的容貌,只不过宁唯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嘲讽。   “是吗?”傅深酒从车窗外移回视线,笑,“我倒是觉得自己变得更好看了。”   “……”宁唯愣了下,夸张地嗤笑了声,最后却也只是瞪了一眼傅深酒,什么嘲讽的话也说不出来,只道,“都大祸临头了,你倒是挺淡定的。难道现在你不是应该跟我痛哭告饶么?再不济,你也应该跟我谈谈条件、或者……”   “难道我跟林苡贤告饶抑是谈条件会有效果?”傅深酒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车窗外,打断她。   宁唯噎了下,抱着手臂又嗤笑了声,再不说话了。   车子最后在一处拆迁地段停下来。   傅深酒被宁唯推下车后,她将周围的环境扫视了圈,除了断壁残垣,就是让人心寒的安静。   这周围,似乎没有其他任何人存在的迹象。   “别看了,这地段我来考察过好几次,除了我们,再没有别的人来了。”宁唯将她往面前一栋废旧的、似乎被火烧过的民房推了一把,“这栋民房里曾经烧死过人,更不会有人过来。”   傅深酒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朝她笑了笑,“难为你和你家主子这么看重我,我真是受宠若惊。”   听到“主子”这个词,宁唯眼眶猛然呲了呲,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握,最终却没敢朝傅深酒挥过来。   其实说到底,林苡贤几年前受到的教训摆在那儿,宁唯她若不是被林苡贤威胁,又怎么会胆大包天来动傅深酒。   宁唯的这反映,倒是让傅深酒挺意外的。   “林小姐。”就在傅深酒走神的时候,宁唯和司机同时躬身喊了一声。   傅深酒转眸去看,就对上了林苡贤那双满是仇恨的眼睛,心里到底是生出了不适感。   “傅深酒。”林苡贤直到此刻,才终于发声。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傅深酒的太阳穴都突突地跳了下。   那声音,让她生出一种对方在拿她的骨头磨牙的毛骨悚然的。   “傅深酒,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林苡贤又朝傅深酒走了一步,将自己依然美丽的一张脸凑向她。   一股隐约的臭味扑鼻而来,傅深酒没忍住,往后退了两步。   手臂,却猛然被林苡贤给攥住了,“你躲我?!”   她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声音又尖又哑。傅深酒的耳膜一阵生疼,嗓子眼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傅深酒在那一刻终于知道,之前宁唯跟她坐上宾利车后,为什么会长舒一口气。   秉着气息缓了好一会儿,傅深酒才甩开林苡贤握在自己臂上的手,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四年不见,这样的林苡贤,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我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你居然还敢躲我?”林苡贤的眸子一下子就变红,朝傅深酒逼了一步,“傅深酒,你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   “林苡贤。”傅深酒打断她,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的眼睛,“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说那么多,行吗?”   林苡贤明显愣了下,随即重重地嗤笑了声,“你倒想得便宜!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我用现在这副鬼样子活了四年,四年!”林苡贤嘶吼道,“就算我今天要你死,我也会慢慢把你折磨死,怎么会让你那么痛快!”   因为距离过近,林苡贤每说一个字,傅深酒都能闻到那股子恶臭的气息。   闭了闭眼睛,傅深酒强忍着才没有继续后退。   四年前的事情,她很清楚,跟林苡贤脱不了干系。   她也曾想过再遇林苡贤时,将要怎样去跟她算那一笔旧账。   但……   如果说在你决定要报复之前,恶人已经得到恶报,你又该怎么办?你又该拿怎样的心态再到她身上去踩一脚呢?   傅深酒突然就觉得心力交瘁,偏过头不再看她。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么?”见傅深酒这样,林苡贤绕到她的视线范围之内,阴森森地笑,“你就不好奇,我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而你作为罪魁祸首,如今落在我手里,又会有怎样的下场吗?”   她傅深酒作为罪魁祸首?   “嗬……”傅深酒体内那点复仇的意识突然就被她这句话放大了,“林苡贤,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话的时候能稍微要点脸吗?”   林苡贤的倾诉***好像非常强烈,见傅深酒开口,她眼睛里竟然放出一抹亮光。   她这种近乎变太的反应,让傅深酒的心倏然就沉了沉。她抿紧唇瓣儿,不再说话。   “说啊,傅深酒,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林苡贤又朝她逼近了两步,眼睛里闪烁的光亮传达出她的兴奋。   这样精神失常的林苡贤,让傅深酒自觉跟她说什么都是枉然。   “你不说话,是不是以为会有人来救你?”林苡贤狞笑了声,“别做梦了,傅深酒!薄书砚他出差去美国了,我亲眼看见他上飞机的!除了他,雁城没人能来救你了!”   听见这话,傅深酒闭上了眼睛。   对啊,薄书砚现在已经去美国出差了,难道她要指望桑桑来救她么?   似乎挺不可能的。   不过这倒让她突然察觉到,似乎她傅深酒的世界里,除了傅玄野、明宋、薄景梵和恋恋,就只有薄书砚了。   “你知道薄书砚去美国出差了。你还知道桑桑会派车过来接我。”顿了下,傅深酒勾唇笑起来,“所以说,你一直在监视我……不对,监听我的手机?”   “是啊,我不但在你手机里装了监听软件,还在你包包里装了窃听器。不过呢,你现在才学聪明,真的是太晚了。”林苡贤朝她嚯嚯嚯地笑了几声,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管口红,摊开给傅深酒看,“我这么费心地把你抓过来,可不仅仅是要弄死你的,知道吗?”   心里的猜想得到验证,现在又看到那管口红,傅深酒的心一下子就坠了下去。   果然是。   看来林苡贤为了抓她,真的是煞费苦心,从很早就开始经营。   看到傅深酒“绝望”的样子,林苡贤越加地兴奋,兴奋地大叫起来,“现在你除了求我,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傅深酒,你求我啊!讨好我啊!就像大学的时候,我讨好你那样来讨好我!”   傅深酒冷静地看着林苡贤。   林苡贤接触到她的视线,蓦地一下就炸了,怒道,“别像看着一个神经病那样看着我!”   “难道我不是在看一个神经病吗?”傅深酒立马回问。   林苡贤终于忍不住,奔过来就要打傅深酒,“我让你牙尖嘴利!”   而在这之前,傅深酒早就做好准备,在林苡贤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地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   林苡贤狰狞的神情慢慢褪尽,反应过来后,她捂着自己的脸,张大嘴巴夸张地笑了下,“你还敢打我?你……”   啪!   林苡贤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傅深酒又已经甩了一巴掌上去。   这一次,林苡贤立时就捂着脸往后退了数步。   在场的其他两人也同样惊愕,傅深酒这样子,根本不该是一个“砧板鱼肉”该有的样子!   林苡贤摸了摸已经有些肿胀的脸,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傅深酒后,偏过头无声地笑了笑。   “第一巴掌,是我替四年前的我自己打的。第二巴掌,是我替明宋打的。”傅深酒说这些的时候,又敛着眼眸朝林苡贤逼过去。   林苡贤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立时就面容狰狞地朝傅深酒扑过来。   傅深酒眸光冷凝,在她扑上来的那一瞬间,又甩了她一巴掌。   林苡贤这一下是真的愣住了,她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傅深酒,“那这一巴掌,又是为了什么?”   傅深酒撇了撇嘴,“反正我现在也逃不掉了,这一巴掌就当做……是我随便打来泄恨的吧。”   “……傅深酒!”林苡贤气的大叫,转身朝宁唯和司机大叫,“给我把这个贱人捆起来,捆起来!”   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已经呆住的司机和宁唯被林苡贤这样一吼,登时反应过来,几步上来就捉住了傅深酒。   那司机反剪了傅深酒的双手,宁唯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一捆绳子,在傅深酒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在这期间,傅深酒一直沉默地看着林苡贤。   而林苡贤却显得非常焦躁不安,一直在原地不停地走来走去。   司机和宁唯将傅深酒捆好以后,直接推着她上了民房的二楼。上了二楼后,又将她绑在了屋子中间的一根柱子上。   傅深酒注意到,屋子里还烧了一盆碳。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傅深酒在那一刻觉得脊梁骨冒上蚀骨的寒意。   “林小姐,别跟她废话了,直接动手吧。”司机舔了舔深紫色的嘴唇,咧着嘴朝林苡贤建议道。   宁唯也点头附和,“我的预感不太好,我们赶紧动手了撤吧。”   “怕什么?!在这雁城,除了薄书砚……”咬了咬牙根,林苡贤没有说下去,“薄书砚已经出国了,现在她就是叫破天,也没人会来救她!”   宁唯将这破败腐臭的屋子扫视了一圈,抱着胳膊道,“可是电视剧里一般都是这么演的。我们要是再拖延下去,说不定就会出现变数。”   林苡贤脸上全是不甘的神情,但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往后退了数步,“叫他们出来,先让她常常被男女伦女干的滋味,再让她吞两颗烧红的小炭……哈哈哈哈……”   宁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朝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走去,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准备放出那一群提前被灌了烈药的男女。   而同时,林苡贤走到傅深酒面前,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只手高高扬起又落下,接连在傅深酒脸上扇了数掌。   傅深酒一直咬着牙,一声不吭。   意识,一下子就回到了四年前在海船上的时候。那时候,她侥幸能够通过跳海来保全自己的清白。   如今呢?   也不知道咬舌自尽行不行得通。   心里这样绝望地想着,傅深酒轻笑出声。   林苡贤警惕地退了一步,将傅深酒看了好一会后才发出刺耳难听的笑声,突然提起另外一个话题,“傅深酒,你知道你们傅家当年为什么跨得那么快吗?你知道你弟弟腿上那致命的几刀到底是谁砍的吗?”   “你说什么!”傅深酒猛然抬起头,眼眶痘印愤怒而呲得生疼。   “都是因为你,傅深酒你知道吗,傅家和傅玄野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林苡贤知道傅深酒的软肋,她就是看不惯傅深酒到现在还一副淡然的样子,所以她要刺激她,让她失控。   年少的记忆一下子涌回来,那些悲伤而又痛苦的记忆,让傅深酒头疼欲裂。   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下,傅深酒已经有些失控,“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恨我?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林苡贤又发出那种“嚯嚯嚯”地笑声,像是暗夜里在吃腐肉的乌鸦发出的低鸣。   “因为我恨你啊,恨你比我漂亮,恨你比我受欢迎,恨你霸占了萧邺森!”林苡贤怒到极点,躬着身子朝傅深酒走了一步,“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你知道最关键的是什么吗?”   说到这里,林苡贤痛苦地抓了下自己的头发,“高中的时候,我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我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你也把我当作最好的朋友,多好啊!我把我全部的友情都给了你,可是上了大学以后,你却变心了!你天天和明宋那个贱1人待在一起,你主动来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   “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有多难受吗?我看着你和明宋越来越好,可我却总是一个人!我无数次尝试着要挽回你,我对你那么好,那么好!可是呢……你看不到!”   听到这些,傅深酒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苡贤,“林苡贤,当初我为什么疏远你,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大学四年,我作为年级第一,从没有得到过任何荣誉称号或者奖学金,你不觉得奇怪吗?”   “对!那都是我做的!”林苡贤又往后退了一步,“我就是看不惯你,看不惯你比我好!我希望你永远都只是我的小跟班!我不允许你在任何一方面比我好!”   “……”傅深酒偏过头,突然就不想再说话。   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   “林小姐……”在这短暂的静默中,司机瞅着机会,喊了一声。   林苡贤猛地转过头,司机登时被吓得退了好几步。   司机犹豫了下,还是指了指宁唯刚才所去的那个方向,“她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要不我去看看?”   “别想给我开溜,否则你儿子的的命跟子可就……”林苡贤抱臂朝那司机走了几步,笑。   司机的身体立时抖了抖,说了句“绝对不敢”后就往宁唯之前去的那个房间走了。   细想了下林苡贤刚才威胁司机的那句话,傅深酒心里顿时一阵恶寒。   她傅深酒的昔日好友,已经被嫉妒的恶魔吞噬了灵魂,变成了可怖的刽子手。   嫉妒本是这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却总能让好些人蒙蔽心智,伤人伤己。   “看在我们这多么多年的情分上,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林苡贤用铁钳夹了一块烧红的碳,缓步靠近傅深酒,“既然四年前你没去成非洲,我这次就给你换个地方。不过呢,在这之前,我还准备了很多惊喜给你。比如说,这块炭……”   林苡贤抬手来拉傅深酒匈前的衣服,“你猜,我会用这块炭,在你身上做点什么呢?让你吞下去,还是用它来烫你最敏感的地方?”   傅深酒秉着气息,一动不动地站着。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那一刻的心情。   “你听说过印度的割礼吗?”林苡贤扯唇笑,“不过你放心,我看不了血腥的东西,肯定不会在你身上动刀子,我嘛,用这块炭……”   “啊!!”   一声惨叫,伴随着皮肉被烫糊的刺鼻气味,响彻在废旧的民房里。   ---题外话---对今天的章节序号又爱又恨,因为它是我的身高……o(╯□╰)o ☆、159.159她意识到,她是在贪恋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安全感和温暖。   “啊!!”   一声惨叫,伴随着皮肉被烫糊的刺鼻气味,响彻在废旧的民房里。   那声惨叫,又不同于一般人的惨叫。   因为她的声音本身就足够嘶哑低暗,这样猛然大叫出来,更胜午夜被猛然惊飞的乌鸦之鸣。   那一声惨叫过后,房子里陷入了绝对的安静偿。   在之前那一刻闭上眼睛的傅深酒再度将眼睛睁开时,看到的就是唇上叼了根香烟的祁宣。   “嫂子,没吓到你吧?”祁宣笑眯眯地道撄。   傅深酒条件反射地就要去看林苡贤,却被祁宣长挺的身子给完全挡住了视线。   然而那股刺鼻的气味却越加浓烈,傅深酒咽了咽喉头,哑声问祁宣,“他呢?”   刚刚在林苡贤说话的时候,她明明看见薄书砚了。   “他?”祁宣在四处看了圈,疑惑问道,“哪个他?”   “…”傅深酒沉默下去,只当做是自己看错了。   就在这时,绑在身上的那些绳索陡然松落下去。傅深酒愣了愣,转眸就去看自己的身后。   薄书砚的脸,蓦然就撞进瞳孔之中。   薄书砚眉目间的绝情冷戾还没有完全褪去。   但他确实是来了。   傅深酒无法形容自己在真真切切看到他那一刻的感觉,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就主动转过身去、攀上了薄书砚的脖颈,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与他相贴。   薄书砚的瞳孔骤然缩了缩后,这才抬手,圈住了傅深酒的身体。   “对不起,我来晚了。”薄书砚的嗓音不知为何沙哑。   傅深酒踮着脚尖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静窝里,一个劲儿地摇头,眼泪突然拿就扑扑簌簌地掉了出来。   之前林苡贤用各种方式威胁她的时候,她都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脆弱过。   她才突然发觉,她不是不会害怕,只是薄书砚还没出现的时候,她连害怕的资本都没有。   她以为自己已经孤立无援,她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   她以为,没人会管她了。   可是他来了。   察觉到怀中的女人正在掉眼泪,薄书砚一双凤眸中划过浓重的心疼,但下一瞬,他敛眸盯了一眼地上已经痛得发不出声音的林苡贤后,又将视线投放到了祁宣身上。   薄书砚什么都没说,但祁宣看了一眼他怀中抱着的傅深酒,咧唇朝他点了点头。   …   薄书砚一路抱着傅深酒下了楼。   早已等在车边的约翰见两人平安下来,早早地就将后座车门拉开了。   薄书砚倾身将傅深酒放进后座后,原本想撤身退开,却不想,傅深酒一直攀在他脖子上的一双手臂却反而缠得更紧了些。   凤眸微眯,薄书砚顿了下,这才将自己的脸对着傅深酒的脸,轻挨了挨,“我不会走,放心。”   闭着眼睛的傅深酒听到这句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立时就将一双手松了。   看着她抿着唇瓣儿、不肯睁开眼睛的样子,薄书砚轻勾了勾唇角,也不顾约翰在旁,忍不住就轻轻扣了傅深酒的后脑勺,在她脸蛋儿上轻触了触。   之前被林苡贤扇了好几巴掌,这才被男人这样一触,又痛又麻,傅深酒忍不住轻哼了声,偏头躲开了。   薄书砚凝了一眼傅深酒的脸,撤身后朝约翰道,“约翰,你留在这里等约翰,我先带她回去处理伤口。”   约翰还没来得及点头,薄书砚的袖口就被傅深酒捉住。   薄书砚立马反握住她的手,满眸心疼地看着她。   傅深酒缓了一下才说,“让祁宣出来吧,我们一起回去。”   “别担心,祁宣他擅长处理这种事情。”约翰代替薄书砚答道。   “我太了解林苡贤了。”傅深酒说话的时候带动了脸部肌肉,有些疼,所以她一直蹙着眉头,“她心思缜密,做事情总是留有退路…”   没等她说完,薄书砚和约翰就对视了一眼,但他们什么也没说。   “放心,一切有我在,不会再出事情了。”薄书砚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坐在了傅深酒旁边。   傅深酒看了眼约翰,又看了眼薄书砚,最终也只得点点头,“那约翰你和祁宣小心点,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连累你们受伤害。”   约翰点了点头,对驾驶座上的Kevin嘱咐了几句,Kevin便发动了车子。   ……   一路上,薄书砚只是圈着傅深酒的肩,让她用最舒服的姿势躺在自己怀里。   而傅深酒的耳边老是回荡着林苡贤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还有林苡贤那些“因为嫉妒她傅深酒所以连带着害了她的家人”的言论,意识沉沉浮浮,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只是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酒店的床上了。   傅深酒没有动,只是转眸看了眼窗外。   已经是黑夜了。   她收回视线,漫无目的地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意识慢慢回笼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人握着。   按理说她和薄书砚亲密接触的次数其实少得可怜,更别说手拉着手这样的事情。   但在那一刻,她即便没有去看床边趴着的那个男人的脸,仅仅是通过手上的感觉就能够断定,那就是薄书砚。   静谧的夜,傅深酒就这样呆愣了好一会儿。   有那么一刻,她意识到,自己是在贪恋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安全感和温暖。   想到这里,她那被握住的手下意识地就动了动。   薄书砚醒了过来,“醒了?”   “嗯。”傅深酒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字,就又想将手从薄书砚那里抽走。   但薄书砚握着不放。   “你不是去美国出差了么?”醒过来到现在,时间也不算短,傅深酒已经想了很多,脱口而出的便是这个疑惑。   这整件事情其实都太过蹊跷。   薄书砚的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下后才拿开,他站起身,问她,“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想吃点什么,我让人送上来。”   傅深酒没有回答,坐起身后拧开了房间里的灯,然后在光线明亮的情况下一瞬不瞬地看着薄书砚。   薄书砚敛下凤眸,淡然道,“从我们回到雁城以后,我一直在派人……跟踪你。”   跟踪。   傅深酒原以为自己会愤怒,但她偏偏没有。   在傅深酒还没来的说话之前,薄书砚又道,“从那天的宴会开始,我也一直在派人跟着林苡贤。”   原来如此。   傅深酒沉默了下去,其实是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她的沉默,让薄书砚的眉心越凝越深,他以为她在怪他。   他早已倒好一杯温开水并用手背试了温度,但他站在那里,迟迟不去端给傅深酒。   又是沉默。   傅深酒轻吐了口气,看着薄书砚略显孤寂的侧影,轻声道,“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这句话真心实意,但不合时宜。   两个人之间那堵看不见的障碍,让薄书砚的心头立时就升腾起一股子极端的郁燥。   薄书砚将水杯放回桌上,然后拧着眉心从烟盒里控了一根烟出来,都已经喂进薄唇间了,最终却还是没有点火。   傅深酒在卧室里,他不想熏到她。   “我出去抽根烟。”薄书砚的声音疲惫的厉害,带着一种无可奈何。   傅深酒看着他转身往外走,无意识地就下了床,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走。   但走了几步过后,她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又猛然停住了脚步。   而此时,薄书砚已经出了卧室。   …   在阳台上抽完一根烟以后,翟墨霆打了电话过来。   无非就是说对林苡贤一伙的处理结果。   “四年前是我心软了,才留下后患。所以这一次,我处理得很彻底。”翟墨霆的声音冷中带硬,但也稀松平常。在黑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亲自处理这些事情,其实是屈尊,不过是为了薄书砚。   薄书砚侧身往起居室望了一眼,没有看到傅深酒的身影后才开腔,“辛苦了。以后若是出事,我会去扛。”   翟墨霆没有就他这句话给出回应,只道,“你好好照顾你女人便是。”   薄书砚勾起唇角轻笑了声,突然扯到另外一个话题,“我们几个人,倒是沈言宵最有福气。”   翟墨霆太过了解薄书砚,只问,“还在闹别扭?”   薄书砚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疲惫地摁了摁眉心。   翟墨霆不会给出建议,只问,“你为了救她而受伤的事情,是不是没让她知道?”   “她不需要知道这些,我自己会处理好。”薄书砚想也没想便答。   彼时,傅深酒赤着脚从卧室里出来,堪堪听到这一句。 ☆、160.160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掩藏情绪笑问:你是在跟我表白吗?   彼时,傅深酒赤着脚从卧室出来,堪堪听到这一句。   因为她并没有听到翟墨霆那边的话,只听到薄书砚这一句,所以她以为薄书砚有什么事情不想告诉她,便停了脚步没有再上前去。   此时,翟墨霆在电话那边又道,“你和小傅都是谨慎又爱掩藏心思的性格,如果没有人率先出来改变这一秉性,你们俩之间的障碍恐怕很难突破。”   这是翟墨霆和他的那个曾经活泼开朗的姑娘在一起时,她教给他的东西。他记得很清楚。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薄书砚听到这一句,如梦初醒撄。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多。   原来,良好有效的交流,在爱情中也必不可少偿。   但两个大男人彼此探讨这个问题,其实是有些别扭的,所以薄书砚没有接话,只问了句,“祁宣有没有把资料送给你?”   听到这里,傅深酒终归还是觉得自己有听墙角的嫌疑、但她又不想回卧室,所以她随手从酒柜拿了一瓶酒,又故意在放回去的时候弄出声响。   听到声音,薄书砚侧身来看。   傅深酒不想太刻意,于是装作专心地看酒,手指还在各色酒瓶上犹疑。   薄书砚微蹙了眉心,结束了和翟墨霆的通话后便转身到了傅深酒身边。   “吵到你了?”傅深酒笑看他。   薄书砚记得酒柜里每一瓶酒的位置甚至是摆放角度,所以他直接拿起刚才被傅深酒拿起过的那一瓶。   “想喝酒?”   傅深酒愣了下,然后摇头,“我酒精过敏,不能喝的。”   凤眸里闪过微光,随即薄书砚勾唇,轻笑出声。   傅深酒蹙眉,为了缓和刚才的气氛所以故意撇嘴嗔道,“我酒精过敏有什么好笑的?难不成你还幸灾乐祸?”   对于四年前自己在和月小楼和明宋喝醉以后发生的事情,其实傅深酒是没有印象的。   但薄书砚莫名就……记得每一个细节。   薄书砚挑眉看了她一眼,默了会儿才道,“没有,我只是想起一些旧事。”   其实薄书砚是极少会展露笑容的,但他每一次笑,傅深酒都会因此而走神。   “旧事?”意识到自己被他的笑容迷惑,傅深酒转开微热的脸蛋,“什么旧事能让你都这么开心?”   薄书砚当然不会把喝醉后的傅深酒说他是鬼这样的事情说出来。   知道薄书砚不是多话的性子,傅深酒凝了眼薄书砚嘴角始终萦绕不散的笑意,主动又开了口,“不会是你以前喝醉以后干过什么蠢事吧?”   可是前两天薄书砚喝醉以后,也没有怎么样啊。虽然……压着她在地毯上睡了一整晚。   等等……   傅深酒脸上的轻快表情凝了凝,片刻后她试探性地问薄书砚,“或者说很久以前,你喝醉以后和别人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   这个问题一问完,傅深酒就有些心虚了。   她干脆转过身,又去看那些酒,摸摸这瓶,掂掂那瓶。   不知道是因为傅深酒言语之间的醋意太浓,还是薄书砚突然就开窍了,总之薄书砚嘴角的弧度蓦然就加深,低低地笑了起来。   “……”听见笑声,傅深酒越发地心虚了。   “你这是……吃醋了?”薄书砚突然问她。   “……”傅深酒捏在酒瓶上的五指都轻轻颤抖了下,她将唇瓣儿抿了又抿,转过身面对薄书砚的时候却是微仰着下巴,“我只是好奇!”   “你以前可从来不好奇我跟其他女人之间的事情。”薄书砚幽幽地凝着她。   “……”水眸快速地眨了眨,傅深酒错开视线,“人都是会变的嘛。”   薄书砚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褪下去。   就在傅深酒腹诽他的喜怒无常时,薄书砚突然说,“小酒,我也会变。”   心里咯噔一下,傅深酒对薄书砚这句话的第一解读是:傅深酒,你若再冥顽不灵,我也会变,可能不会再喜欢你……   生出了这个想法的那一刻,傅深酒突然就难过得要死。   原来薄书砚对她的喜欢,那么重要,那么……重要。   长睫往下搭了下去,傅深酒一只手扶在酒柜上,强颜欢笑,“没什么奇怪的,每个人都会变的,就算变了旁人也无法苛责……”   薄书砚看出来她错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他强势地捉了傅深酒抠在酒柜上的那只手卷入掌心的时候,他将她整个人也带进自己怀中。   “傅深酒,我是说,为了你,我也会改变。”薄书砚闭上眼睛,这样直白的说话方式终究让他不习惯,但他停顿了下后还是继续道,“我不只是要得到你,我还要你的心,要你的全部。”   从他说第一句话开始,傅深酒的呼吸便凝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猛吸了口气,唇瓣儿抿了又抿,最终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可以掩藏着情绪、云淡风轻地笑问,“薄书砚,你这是在跟我表白吗?”   薄书砚摇头。   傅深酒心里刚刚弥漫上来的、被她强压住的喜悦,又一次坠落。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薄书砚的双手按在她的手臂上,然后弯了身子使得自己与她的视线齐平。   他模样认真而严肃,“我是在跟你申请时间。”   “嗯?”一颗心起起落落了几次,傅深酒已经有点懵了。   薄书砚缓缓勾唇,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单手将她勾入怀中,指了指面前的酒柜,“想喝哪一瓶?”   本就有些懵的傅深酒被他身上淡而好闻的男性气息一裹,便呆呆地指了其中一瓶。   “这瓶太烈,换一瓶。”薄书砚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傅深酒在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抬头望了薄书砚一眼,有些不高兴,“我不是说过,我酒精过敏么,我不能喝酒的。”   她才说过,他就忘了。   “我们换一种方式喝。”薄书砚说话的时候,已经拿了杯子,并开了一瓶度数最小的洋酒倒进去。   在薄书砚做这些的时候,她一直抱着傅深酒。   傅深酒看着男人姿态优雅地晃杯中的酒液,便想从他怀中退出去。   男人圈在她身上的手臂却收紧,“我喂你。”   傅深酒条件反射地抬头去看他,他便垂颈而下,捏了她的下颌,轻易地将她的齿关打开。   但其实,薄书砚根本没喝酒,他只是借机……占便宜。   …   两天过后,薄书砚最终还是去美国出差了。   在这两天之间,薄书砚对她寸步不离,所以在薄书砚走后,傅深酒第一时间联系了桑桑。   彼时,桑桑正在做产检,不方便说电话,傅深酒也就挂断了电话,没有说工作的事情。   挂断电话以后,傅深酒去了傅玄野的房间。   傅玄野的房间与薄书砚的套房并不在同一个楼层。   按照薄书砚当时的说法,是因为薄书砚的套房所在的楼层没有空房了,所以才把傅玄野单独安排到楼上去。   傅深酒开门进去的时候,傅玄野正在落地窗前接电话。   “我没时间来接你,你爱怎样便怎样。”傅玄野的声音毫无温度。   傅深酒的心沉了沉,朝他走了过去。   通过听筒传来的音乐声音,傅深酒知道对方是木青青。   “傅玄野,你别装了!你都回到雁城这么久了却不换电话号码,难道不是故意等我来联系你?”木青青哼了声,“这些天,我一直没联系你,你是不是特别特别失望啊?”   傅玄野垂颈,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木青青,别闹了,行不行!”傅玄野手背上的青筋都爆起。   木青青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委屈和无助,“可我来都来了,现在天也黑了,我在雁城一个人都不认识,你就不能来接我一下吗?”   “我一个瘸子,怎么来接你?”傅玄野冷冷道。   “那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打车过来!”木青青的声音又拔高。   傅玄野直接挂断了电话。   傅深酒顿了下,倾身就要去拿傅玄野的手机,“人家还不满20岁,人生地不熟,出事了你负责?”   傅玄野拿着手机的手蓦地扬起,转眼间就将手机给砸了出去。   他猩红的眼眶有水光闪烁,近乎乞求地向傅深酒道,“傅深酒,别插手行不行?”   “…”看着那弹出去老远的手机,傅深酒深吸了口气后,走过去将其捡了起来。   …   机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木青青终于忍不住,还是掉了眼泪。   孤寂无助感一下子就席卷而上,她抱着行李箱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地蜷缩在那里。   而她身后不远处,一身潮装、戴着鸭舌帽、脖子上挂着耳机的薄暮寒正在讲电话。   “奶奶,您就放心吧!我已经到雁城机场了。”停顿了下,听电话那边的薄奶奶说完,他点头,“好好好,我会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的。您就让绾轻姐陪着你好好再玩儿几天,别担心家里!”   说完这句,俊美阳光的薄暮寒又陪着薄奶奶说了些话,这才挂断了电话。   他才往前走了几步,视线一晃就看到了那个蹲在地上的姑娘,以及落在她裙子旁边的钱包。   ---题外话---端午节快乐~~~另,明天万更。 ☆、161.161她精心装扮,得到他一句:在那边等着我,不要动。   薄暮寒才往前走了几步,视线一晃就看到了那个蹲在地上的姑娘,以及落在她裙子旁便的钱包。   犹豫了下,薄暮寒还是走了过去,弯腰捡起钱包后,用钱包在木青青头上拍了下。   木青青没动。   薄暮寒唇角划过一抹不耐,直接将钱包从木青青的脸蛋与肩膀之间的缝隙塞进去后,转身便走。   木青青心情本就不好,被钱包上镶嵌的碎钻割了脸,一下就生了火气撄。   她霍地一下站起身来,一下就拉住了薄暮寒的背包。   薄暮寒抿了下薄唇,转过身看向木青青,当他看清木青青的脸蛋的那一刻,同薄书砚一样的凤眸中闪过微不可察的亮光偿。   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   “放手。”纵然是阳光型的美男,但对待不相关的陌生人,依然充满冷意。   被薄暮寒的气势和身高一压,木青青咽了咽口水,“你这人有没有教养?”   “你看我的脸!”木青青气呼呼地指着自己脸上被划拉出的血痕。   薄暮寒瞥了眼她指着的地方,伸手去裤带摸了一张卡出来,“里面有十几万,够你医药费了。”   “……”木青青看着那张卡,一张小脸登时就白了白,“你这是在羞辱我吗?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道歉,我需要的是道歉!”   “不会。”薄暮寒捏着背包带子,用力一扯,挣脱了木青青后抬步就要走。   木青青哪里肯放过他,追上去就又扯住了他的背包。   薄暮寒彻底没了耐性,扯唇笑,“看来这世道,好事确实做不起了。”   木青青噎了噎,“是,我很感谢你替我捡了钱包,但是你把钱包给我的时候,就不能客气点吗?”   薄暮寒扶了扶额,正想在说什么,却猛然看到木青青的行李箱被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拎走了。   想也没想,薄暮寒就追了过去。   木青青反应过来,也捏着钱包慌慌张张地跟了过去。   但机场的人太多,薄暮寒跟丢了。   木青青气喘吁吁地赶过去的时候,就只看到薄暮寒一脸郁闷地叉腰站在那里。   原本就沮丧的心情更加糟糕,木青青捏着仅剩的一只钱包、欲哭无泪。   正在这时,薄家派过来接薄暮寒的车刚好过来。   薄暮寒看了一眼木青青,最后还是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又折回来,捉了木青青的手臂,直接将她拖上了车。   直到车门关上,木青青才反应过来,“喂!你放我下车!”   “吵死了。”薄暮寒直接捂了她的嘴,“放心,我没兴趣对你做什么。等会看到酒店,我会把你扔下去。”   扔……下……去……   木青青咽了咽口水,看着已经启动的车子,也不再反抗,只是拿眼睛瞪着薄暮寒。   薄暮寒对此视而不见,戴上耳机,开始闭目养神。   ……   在桑桑的引荐下,傅深酒再一次去一家外贸公司参加了面试,面试的职位是翻译。   但对方公司所要招聘的是驻英翻译,傅深酒考虑到还寄放在翟家的两个小家伙,最后还是忍痛放弃了。   后来的几天,傅深酒也尝试着自己去投简历找工作,但对方公司一看到傅深酒的长相,要么是不敢用她,要么就是巴结着要给一个空拿高薪的虚职。   到最后,眼看着薄书砚出差就要回来,傅深酒在找工作这件事情上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薄书砚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傅深酒刚从一家婉拒了她的小公司里出来。   “听约翰说你在找工作,怎么样,找到了么?”因为有时差,薄书砚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倦意。   “没有,全都被拒绝了。”傅深酒撇嘴,雁城的太阳开始毒辣起来,傅深酒一手撑着伞、一手举着手机穿行在人群里,有些心不在焉。   “嗯?还有公司敢拒绝我的薄太太?说给我听听,都是哪些不识好歹的。”薄书砚的声音里透着笑意。   他这句话让傅深酒一下子顿住脚步,她眯起眼睛问电话那头的男人,“所以,我一直找不到工作,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薄书砚没有说话,只是笑。   尽管他并没笑出声,但是傅深酒就是知道。   握在伞柄上的五指紧收了收,傅深酒拔高声音,不是不生气的。   然而在她开口之前,薄书砚先说了话,“作为全资公司的独有控股人,你又何必到其他公司去打发时间?”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打发时间而不是在混口饭……”傅深酒突然顿住,“你刚刚说的独有控股人是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了?时间过了四年,你脑子倒是一点没长。”薄书砚语气幽幽,仍有笑意。   傅深酒愣了好一会儿,呆呆地问,“薄书砚,你不会是买了一家公司给我吧?”   “不喜欢?”薄书砚问。   傅深酒毫不犹豫地答,“不喜欢,更不能接受!”   薄书砚略略沉吟了下,“即便是为了傅玄野,也不接受?”   “……”听他提起傅玄野的名字,傅深酒甚至有些怀疑薄书砚曾经用高科技窥探过她的思想。   的确,对于她自己来说,只要薄书砚认了薄景梵这个儿子,她对薄景梵的花销经费也就没那么上心了。   傅玄野不一样,傅玄野终归是傅家的人。   依照他的身体条件,他能靠的也只有她这个姐姐了。   她看得出来,傅玄野是喜欢木青青的。但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她心知肚明。   她的沉默,让薄书砚改变了策略,“小酒,你不接受也没关系。这家公司就当做是我暂且寄放在你名下的固定资产。我把这固定资产借给你来盈利,盈利归你所有。”   傅深酒抿了抿唇瓣儿,知道薄书砚这是在宽她的心。不是不感动的。   薄书砚不是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给她买包包买衣服、抑或买其他奢侈品。   在她回雁城的这些天,只要女人所钟爱的那些品牌抑或奢侈品品牌出了新品,薄书砚都会让人按照她的喜好和尺寸买回来。   她回雁城还不到一个月,薄书砚套房里的衣帽间,已经堆满了她的东西,以至于薄书砚早已经让人将他自己的东西转移到另外的套房。   但她一直在麻痹自己,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薄书砚钱多,并不足为奇,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但现在呢……   薄书砚那样一个淡漠沉寡的人,不但将她那般隐秘的心思都看穿,还这般拐弯抹角地给她的面子和倔强找台阶。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傅深酒沉默了好久,而薄书砚也一直在电话那头等着她。   这世界上,最能打动人的,往往是对上了对方胃口的细致用心。   “薄书砚,如果到现在,我再对你对我的好视而不见,我是不是就太过没有人情味、抑或太过没有良心了?”傅深酒笑着问,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没关系,你高兴就好。”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薄书砚才淡淡地加了一句,“反正我习惯了。”   傅深酒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那些被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掉的、强压住的感情,因为薄书砚的这句话,一下子就翻涌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在任何一种感情里,谁都没有义务无条件地、心甘情愿地对另外一方一味地付出。   有那么一刻,傅深酒觉得自己真的好绝情。   “薄书砚,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为什么不能跟以前一样了?”傅深酒只是掉眼泪,脸上却还有笑容,声音听起来也没有异样,“你现在这个样子,会让我内疚……”   “只是内疚吗?”问这句话的时候,薄书砚是含了期许的。   在人前,薄书砚永远淡漠矜贵、高不可攀,可一旦到了傅深酒面前,他便没了任何脾气,只知道迁就和退让。而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傅深酒在这边不断地摇头,可那句“不是的,还有心疼。”却始终没办法说出口。   如果两个人现在不是在打电话,而是面对面,她想她一定会控制不住地去拥抱薄书砚。   但偏偏,两个人现在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一根烟燃了大半,约翰已经来办公室催了几次,薄书砚对傅深酒的沉默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因为他早就打定了“不抱任何期许只埋头爱她”的念头。   “既然你不接受我平白地插手你的事情,那么公司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拒绝。你做了六年的薄太太,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他看了眼腕上的钢表,“小酒,我还有个会,先挂了。”   唇瓣儿张了又张,傅深酒最后却只是说,“好,你先忙。”   薄书砚将电话挂断了好一会儿,傅深酒才拿下一直举在耳边的手机。   “说完了?”   听见声音的那一刻,傅深酒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下。   但下一秒,她将方才与薄书砚讲电话时所生出的那些情绪尽数掩藏,这才转过身。   “是雁城太小了呢,还是容女士的本事太大了?”傅深酒弯唇,笑得滴水不漏。   时隔四年,容怀音仍旧被岁月眷顾,只是原先那些浮于皮肉表面的嚣张尖刻全都敛进骨髓深处了。   她将傅深酒打量了一圈,慢悠悠地拿下嘴里咬着的、细长的女士香烟,跟旁边站着的友人道,“我女儿。”   那友人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我认识!她刚回雁城那天就登上了杂志封面!”   容怀音的嘴巴微张了张,惊喜地笑道,“是吗?”   那友人点头,随即阴阳怪气道,“那你们母女先聊,我就不打扰了。”   在那友人走后,容怀音又吸了口烟,“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   “妈……”长睫往下搭了搭,傅深酒嘲讽地笑出了声,“容女士您要是不提醒我,我都快忘了我们还有这层关系在呢。”   “……”容怀音噎了噎,瞪了傅深酒一眼后,强压了脾气道,“附近有个咖啡馆,我们过去坐坐。”   “没时间。”傅深酒拒绝得干脆利落。   “没时间?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容怀音将那根还燃着的女士香烟随地一丢,“要是没有我这个妈,你以为你能有这副皮相,你还能让薄书砚惦记你四年?”   “……”傅深酒脸上的笑容僵了下,不意容怀音会这么说。   她抿了抿唇,轻笑了声,“容女士,你该不会是认为,我这副皮相已经到了天下第一的地步了吧?再者,您怎么就断定薄书砚他就是那种只喜欢皮相的男人呢?”   面对傅深酒明显的嘲讽,容怀音很淡然,“每个女儿在母亲心目中,都是天下最漂亮可爱的人。”   她这句违背她性情的话,让傅深酒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下。   若不是过往摆在那儿,傅深酒差点就要以为,容怀音转性了。   傅深酒错开视线,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嗯,萧景懿大概就是那个全天下最漂亮可爱的人。”   “我现在跟萧家没有关系了,孤家寡人一个。”容怀音说这话的时候,偏过了头,神情间的落寞不是伪装。   傅深酒甚至看见她头上的那几根白发。不是没有触动的。毕竟面前站着的……是生身母亲。   “所以呢,容女士今天过来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傅深酒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不自觉地柔缓了些许。   容怀音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下,又摸出一根女士香烟点上后才开口,“我需要一笔钱,要是拿不出来,就没法活命了。”   那一刻,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傅深酒的心情。   她嘴角牵起的笑容,像是针对容怀音,又像是针对她自己。   “对不起,容女士,我没办法帮你。”说完,傅深酒没再理会她,抬步便要走。   却被容怀音拉住,“钱的事情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办法。但是……”   傅深酒满脸冷漠地甩开容怀音的手,不想再听她说下去。   “我听说小野也回来了,你找个时间把他带来见见我。”容怀音在后面加了句。   傅深酒的步子一下子就顿住了,两三秒过后,她猛然转过身,冷戾地盯着容怀音,“我不许你提他的名字,你更没有资格见他!”   “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容怀音终是被傅深酒的表情骇住,往后退了步,“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儿……”   “你闭嘴!”傅深酒有些失控,吼了出来。   容怀音又往后退了两步,扫了一眼周围投过来的陌生视线,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我看你这四年,是白活了,越发地没有教养了!”   “嗬……”傅深酒听她提起这个,越发觉得嘲讽。   是啊,这四年……容怀音根本就不关心她这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要的,只是钱而已。   再不愿意跟容怀音多说,傅深酒转身便走了。   看着傅深酒决绝的背影,容怀音的脸色也阴冷下来,“死丫头,既然你眼里没我,那就怪不得我狠心了!”   这句话说完,容怀音才意识到周围有好些人已经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她从包包里翻出墨镜戴上,也匆匆逃离了围观。   ……   自从和容怀音见面过后,傅深酒的情绪无法自控地低落了两天。   在这两天里,除了每天跟傅玄野吃饭,她就再也提不起精神做其他事情。   傅玄野放下碗筷,定定地将傅深酒看了好一会儿,傅深酒才察觉到。   “有什么问题么?”傅深酒有些愣。   “该我问你才对。”傅玄野淡声,像是笃定她有事瞒他。   傅深酒略略沉吟了下,干脆放下碗筷,“小野,你……有什么打算吗?”   “你想问的是哪一方面?”   “每一个方面。”   傅玄野垂下头去,笑,“除了混吃等死,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呼吸凝了凝,傅深酒每次听傅玄野说起“死”这个字,都胆战心惊。   犹豫了下,傅深酒错开视线后才开口,“我记得在英国的时候,你最关注的新闻动态和最喜欢看的杂志报刊都是与经济形势有关的。”   闻言,傅玄野倏然抬头,看向傅深酒的一双眼眸都轻然眯起,“你想说什么?”   被傅玄野这样一看,傅深酒抿了抿唇,突然就没勇气说了。   其实她是因为拿不定主意,才想要问问傅玄野的意见。但问了之后,她才恍然发觉,傅玄野一直都对薄书砚有偏见。   偏见……傅深酒怔了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这个词。   “如果有一家公司,交给你去打理,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上手?”傅深酒闭上眼睛,还是飞快地将想问的问了出来。   “100年。”傅玄野语调沉郁,答得也是飞快。   这拒绝得也太过婉转!   “……”傅深酒噎了噎,这才发觉不对,她睁开眼睛看到傅玄野的神情后,便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所以,你早就知道薄书砚买了一家公司给我?”   傅玄野错开目光,没吭声。   虽然自己的年岁比傅玄野大,其实很多时候,傅深酒还是有些怕傅玄野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怂。   见傅玄野不说话,傅深酒正想转移话题,傅玄野却问她,“傅深酒,你想好了吗?”   “嗯?”傅深酒愣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不自在地错开视线,“应该……想好了吧。”   “既然想好了就不要再犹豫,优柔寡断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傅玄野说这句话的时候,眸中滑过一瞬的痛楚。   有些东西,他自己这辈子无法去拥有,那他就不能再阻碍自己的姐姐再错失。   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有做过功课,关于薄书砚、关于薄书砚对傅深酒的情……   “小野,你……”铮亮墨眸睁圆,傅深酒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转变的傅玄野。   “是,我同意了,我同意你和他在一起了。”傅玄野说完这句话才转过来看傅深酒,表情很严肃。   “……”傅深酒咽了咽口水,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   “不过……”短暂的沉默过后,傅玄野又突然开腔。   “不过什么?!”傅深酒双手一下就扣在桌沿上,紧张的看着傅玄野。   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傅玄野皱眉、嫌弃地看着她,“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没有啊。”傅深酒口不对心,却将一双手收到了桌子底下。   “不过在一起是一回事,你作为女人,别给我太主动了。我要看到的,是他对你的诚意,不是你对他的诚意,懂?”   傅深酒其实不懂,但还是快速地点了点头。   傅玄野的眼眸轻眯了眯,“既然你懂,那你给我解释解释。”   “……”傅深酒咳咳了两声,“你碗里的饭都冷了,我重新去给你添一碗。”   “……”傅玄野。   傅深酒一扫之前的低落情绪,挽着唇瓣儿站起身,给傅玄野添饭。   原本还有些犹疑的傅玄野看着傅深酒那副只差没哼小曲儿的没骨气模样,幽幽地问了句,“你别告诉我,你之前一直疏远他,是因为我没有对你们的事情点头。”   傅深酒认真想了下,点头,然后又摇头。   傅玄野蹙眉,脸上又浮现出嫌弃的表情。   但傅深酒没搭理他,又吃了两碗饭。   其实有时候你最终做出一个决定,并不仅仅是因为一个单一的因素,而是所有的因素在那一个时刻都聚齐、推波助澜、水到渠成。   但有时候呢,做决定是一回事,真正实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傅深酒吃到第三碗饭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好撑,情绪一下子又低落了下来。   总得有那么一个契机,让她和薄书砚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被捅破才行呢。   可是……   契机呢?契机呢?契机……呢!   傅深酒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然后突然便有了主意。   时隔四年,她可能……又要开始主动了。   谁叫薄书砚是个闷葫芦呢。   ……   薄书砚从美国出差回来,并没有立即回希顿酒店,而是先去了市中心的一处楼盘。   四年前,傅深酒所住的婚房被沈弘慈变卖以后,薄书砚就立即买了这处楼盘里面的一套花园洋房,并且请知名设计师用最快的时间给了一套方案出来。而这些,傅深酒一概不知情。   而薄书砚当时之所以选择这个楼盘,不过是因为有一次傅深酒多看了这里一眼。   只不过后来没过多久,傅深酒就从薄书砚身边离开,这套花园洋房就被搁置。   直到薄书砚在Q市重遇傅深酒以后,他便立即让人启动了装修事宜。   到如今快两个月过去,装修工程已经全部完工,所以薄书砚亲自过来检验成品。   因为薄书砚砸的钱多,又有薄书砚时不时的现场视察,最终结果自然是无可挑剔。   全程跟进的设计师和装修公司的经理一起跟着薄书砚从房间里走到正在移植花草的阳台上。   设计师瞅准机会,“薄总,南山别墅的装修图纸我已经有了初稿了,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给您送过去。”   薄书砚眯眸看了眼花园对面的那幢高楼,夹烟的手朝其指了指,“我记得那栋后面,就是南山。”   设计师和经理对望了一眼,经理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赔着笑道,“这栋楼确实有些挡视线。要不我替薄总联系一下开发商……”   薄书砚勾唇一笑,“罢了。最近手头紧,先不动。”   设计师和经理也接触过薄书砚好多回了,第一次见他说笑,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是跟着傻笑。   薄书砚又押了口烟,问装修经理,“我和我太太想尽快住进来,对于买家具这块,你们应该有经验。这样,你尽快弄个预算出来,我拨钱给你们。”   装修经理表情一亮,正想接话,却被设计师抢了先,“薄总,买家具这种事情,我相信薄太太更愿意和您亲自去挑去选,我们就不瞎掺和了。”   凤眸轻眯了眯,薄书砚问,“是这样吗?”   设计师点头,“当然。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每一个新家落成的时候,女主人都会特别享受往家里添置东西的感觉。我相信薄太太也不会例外的。”   薄书砚沉默了会儿,唇角的弧度加深的时候,他的声音里都有了笑意,“我倒是头一次知道。”   设计师正准备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薄书砚却已经摸出了手机。   他拨了傅深酒的号码,准备趁着他出差回来这短暂的空闲时间,两个人一起去享受挑选家具的乐趣。   电话却是关机状态。   没有再拨打傅深酒的号码,薄书砚直接拨了酒店套房的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   眉心蓦地就拧起,原本慵淡的状态一下就紧绷成凛然。   薄书砚遒劲地长腿蓦然迈动,一步快过一步地往车酷跑去。   设计师和经理看着薄书砚这突然转换的画风,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之时,黑色Lincoln已经开出去了老远。   两人面面相觑:这速度!   ……   薄书砚在驱车回希顿酒店的路上,首先给约翰打了电话,但是毫无意外地,彼时正在开会的约翰根本不会接听。   郁燥地扯松颈间的领带,薄书砚想起酒店里还有一个傅玄野,便立即拨了电话过去。   “她呢?”因为太过紧张,薄书砚的声音听起来过于冷硬。   正在阳台上看书的傅玄野本就对他有些些意见,听见这语气,立马就反问,“请问你是哪位?”   薄书砚拧了拧眉心,最后还是乖乖答道,“薄书砚。”   傅玄野莫名就被愉悦了。   要知道,要薄书砚这样的人放下天生的架子,几乎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原来是你。”傅玄野的语气依然是冷的。   “傅深酒呢?”薄书砚单手将方向盘转了九十度,眉目冷凛着。   傅玄野慢悠悠地翻了一页书,干脆,“你把我的房间专程搞到偏远位置,难道不就是为了让我搞不清楚你们的行踪?”   “……”薄书砚脸上划过不自然的表情,但也仅仅是一瞬,再开口时依然是冷冽逼人的,“她的手机关机,房间里的电话也没人接。”   自从回到雁城以后,他无时不刻不在担心,担心她会出事。   所以现下他联系不上她,他前所未有地不镇定。   闻言,傅玄野愣了下,倒没有像薄书砚那般紧张,只是道,“有可能出去见朋友了也不一定,你不用这么紧张。”   话落,傅玄野想了下,还是道,“你联系一下她的朋友问问行踪,我去你们的房间看看。”   “好。”薄书砚正准备挂断电话,傅玄野突然又冷冷地问了句,“告诉我密码。”   薄书砚这才想起,之前为了避免被傅玄野打扰,他曾用书房里有集团的机密文件为由,没让傅深酒把套房的密码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傅玄野。   听薄书砚将密码说了一遍,傅玄野便挂断了电话,扔掉手里的书后,就转动轮椅朝门口急速而去。   薄书砚安排进来的工人看到傅玄野这样,吓了一大跳,生怕他出了什么问题而没办法跟薄书砚交待,所以急忙奔上去帮忙。   ……   结束了和傅玄野的电话以后,薄书砚又给沈言宵打了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很久才被接起。   没等沈言宵说话,薄书砚率先问道,“傅深酒有没有和你女人在一起?”   沈言宵看了眼赤果果躺在自己身1子下1边的桑桑,有些郁燥地吼了句,“没有!”   薄书砚无暇跟他计较,掐断电话后又给翟墨霆打了过去。   但得到的结果依然是一样的。   将手机摔在副驾驶,薄书砚越加地慌郁起来。   与林苡贤挑事、而他成竹在胸的那次不同,这一次,他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四年前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再一次侵袭而来,薄书砚头疼欲裂,连视线都模糊起来。   在马路上跌跌撞撞地开了好长一段路,薄书砚不得不将车子踩停在路边。   额头和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趴在方向盘上,冷汗顺着下颌滑落而下。   ……   傅深酒拎着一个小型的行李箱从机场出来以后,她之前在英国工作时认识的美国友人就已经等在外面了。   热情拥抱过后,傅深酒直接跟她说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美国友人亲自驾着敞篷车,一路都在跟傅深酒介绍自己国家的风土人情。   但傅深酒心里装着事,显得有些敷衍。   车子最后在离傅深酒的目的地很近的一家酒店停了下来。   美国友人亲自将傅深酒送进房间以后,一再强调要傅深酒办完事情以后到她家的庄园去做客。   直到傅深酒点头答应后,她的那位美国朋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送走了朋友以后,傅深酒将房门锁好之后,并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异样之后,这才安心地坐在床上歇了会儿。   她也是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下了飞机后就热情的朋友缠着说话,连手机都忘了开。   将手机打开后,傅深酒将将其扔在了一边,转身进了浴室。   十几分钟以后,她从卧室出来,打开自己带过来的行李箱。   其实行李箱里就装了一条她最爱的黑色连衣裙、还有一个化妆包、旅行套装。   额…好吧,还有一套白色的累衣。   将那套崭新的累衣从包装袋里拿出来,傅深酒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居然热了起来。   她咬了咬唇瓣儿,丢掉累衣将自己的脸蛋使劲儿搓了搓后才鼓着腮帮子自言自语道,“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万一要是一时情浓呢……”   自我安·慰过后,傅深酒又返回卫生间将头发吹干后才再度折回来。   将带过来的衣服细致穿上后,傅深酒又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一切收拾妥当,傅深酒在镜子前转了又转,这才满意地弯了唇瓣儿,乐颠颠地儿去床上拿自己的手机,想要掐着时间出门。   这一看才发现,她竟然有几十通未接电话。   心脏扑通地狠跳了下,傅深酒莫名就觉得自己闯祸了。   傅深酒打开通话记录,将那一溜地未接通话记录往下翻,发现百分之九十的都是薄书砚打过来的。   咽了咽喉头,傅深酒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怎么的,没有给薄书砚回电话,而是回给了傅玄野。   铃声刚刚响起,电话就被接通,但那边的人没说话。   抿了抿唇瓣儿,傅深酒轻声道,“小野,找我有事啊?”   那边依然没说话。   傅深酒故意嘻嘻笑了声,只得实话实说了,“我怕你嫌弃我、阻止我,所以才没敢告诉你,我……我到美国找薄书砚了。对不起啊,小野,让你担心了……”   电话这边,薄书砚听到这句话,紧拧的眉心拧得更紧,但下一瞬又骤然舒展开,“在那边等着我,不要动!”   说完,他直接将手机丢给了一边的傅玄野后,抬步就奔出了套房。   而傅深酒听到薄书砚的声音,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你说什么?”   傅玄野摁着眉心,恨铁不成钢道,“你是真没听见还是需要我重复一遍?”   “……”傅深酒。   ---题外话---万字更新完毕。 ☆、162.162身子被男人圈进怀抱,温热的大掌落在她背。(1/2更)   傅玄野摁着眉心,恨铁不成钢道,“你是真没听见还是需要我重复一遍?”   “……”傅深酒。   “傅深酒。”两人都沉默了下,傅玄野突然叫她名字。   “嗯?”傅深酒的声音有些飘,恍然回神似得,“怎么了嘛?”   “你还问我怎么了?”傅玄野被气笑了,“你可真够能的,居然一声不吭地跑美国去了!撄”   “……”傅深酒。   傅深酒做这个决定,也是一时兴起偿。   当时傅深酒本来宅在酒店看桑桑推荐的韩剧,被其中的一个情节感染,她就丢了笔记本去衣柜收拾了一套衣服就出门了。   其实刚刚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在为这个冲动的决定而后悔了,中途她还曾让司机调转过车头,但司机给了她一记白眼、并说了句“这是高架桥”后就继续往前开了。   浑浑噩噩到了机场以后,傅深酒还是去打印了登机牌。在候机的那段时间里,她也无数次动摇过。但是一想到她要是这次打了退堂鼓,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这样冲动的时候了,所以到最后还是上了飞机。   “你还委屈了?”见她半天不说话,傅玄野的声音软了些,无可奈何的语气。   “我是成年人了,还不能私自做一个小决定?”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和害臊,傅深酒挺直了脊背。   傅玄野好半天没再说话。   傅深酒的气焰一下子就低了下去,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刚才那是薄书砚么?他回国了?他刚才的意思是让我就在美国这边等着他吗?难道他的意思是他马上又要飞过来?”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呈现给傅玄野的就是傅深酒直线下降的智商。   他简直无法把现在正在跟自己对话的这个女人,跟那个当初在英国独当一面、坚韧不催的傅深酒联系在一起。   “薄书砚他自己是没手机了还是怎么着?”刚才傅深酒打电话过来,薄书砚一听到铃声就抢了他傅玄野的手机,已经让他不爽了!   顿了下,也是有点被傅深酒气到的傅玄野补了句,“既然你都敢一声不吭地跑去美国找人家,现在却没勇气自己打电话过去确认了?”   “…”长睫下搭,傅深酒垂下脑袋,弱弱道,“我……没勇气。”   “……”傅玄野。   ——   结束了和傅玄野的通话后,傅深酒的那股子凭着冲动支撑起的勇气彻底偃旗息鼓,之前那些被自己强压下去的后悔和退缩一下子也倏然席卷而来,还有那些因为冲动而没来得及考虑的问题也一并凸显出来。   比如说,她这次冲动带给薄书砚的,到底是惊喜,还是……困扰。   比如说,她这样突然跑过来,到时候和薄书砚见面以后,两个人又该用什么样的开场白?   心口突然像是被堵了一团东西,闷闷的喘不上气来,傅深酒叹了口气,在手机上将薄书砚的号码输入了一遍又一遍,将所剩无几的勇气消耗殆尽了,也没拨出去。   郁闷地抓乱了头发,傅深酒只编辑了一条短信给薄书砚。   我会尽快买机票回国。   傅深酒刚把这条简明扼要的短信发出去,她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傅深酒握着手机的双手都莫名抖了下,双眸亮起的光却在看到号码的那一刻暗了暗。   “小姑娘,我是约翰。”不比平日里的温严,约翰的声音里明显有笑意。   傅深酒咬唇想了下,立刻便意识到约翰可能已经知道她跑来美国的事情了,所以一张脸蛋儿立时就热了热。   “你好,约翰大叔。”傅深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淡然。   “你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过来接你。”约翰很直接。   “不用了约翰大叔,我自己可以去机场的。”傅深酒向来害怕麻烦别人。   “没有商量的余地。”约翰这样的老男人强势起来,就特别给人压迫感。   犹豫了下,傅深酒报了自己的地址。   虽然脸皮子薄,为了不让约翰白费力气,她还强调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离他们的公司很近。   不出十分钟,在傅深酒刚刚将自己那几样简单的行李收拾好,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间断着扣了五下后,约翰便再次打了电话过来,“五声,我是约翰,小姑娘请开门。”   对于这样谨慎到有些发指的行事风格,傅深酒自叹不如地叹了口气,这才放下手机去开了门。   约翰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位年轻的中国女孩儿。   “麻烦你了,约翰大叔。”傅深酒觉得很不好意思。   约翰笑得露出白牙,像是长辈在观望小辈的小心思那样看着她。   傅深酒脸上微热,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后,干脆回屋子里拿了自己的行李箱。   一行几人离开傅深酒原来住的小酒店后,直接去了薄书砚控股的集团总部。   下车后,傅深酒看了眼面前大气恢弘的写字楼,疑惑地看向约翰,“我们不是去机场么?”   约翰只收着下巴安静地笑,对傅深酒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按理说来,她这样走进薄书砚工作的地方,其实是不合适的。但约翰的表情分明再告诉她,这事儿由不得她做决定,于是她便也没再扭捏,偷偷瞥了眼自己的着装后就款步往里走。   约翰始终在她侧前方带路,十足十地恭敬模样。   进了大厅以后,来往的员工在恭敬地和约翰打了招呼以后,都将好奇的目光移向傅深酒。   美国人不同于国人的含蓄内敛,好奇什么便要问什么。   约翰总是不厌其烦地跟他们介绍,“薄的太太。”   一听这介绍,员工们再看向傅深酒时,神情间便带着尊敬和艳羡了。   尽管每个国家的审美不同,但傅深酒的美貌,一样让那些员工觉得惊艳。   傅深酒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虽然觉得有些害羞,但自身的修养和气质摆在那儿,倒也一点都不怯场。   只是心里,终究是因为“薄太太”这样显赫的身份而生出小骄傲和自豪来。   就这样顶着众人的目光,约翰将傅深酒带到了薄书砚的办公室。   薄书砚的办公室在单独的分区里,空间很大,以黑白灰三色为主、是简约而又精致的现代风格。   看着这个办公室,傅深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离他近了一步。   约翰拎着傅深酒的行李箱绕过一个文件柜,用钥匙将一扇紧闭的房门打开,他就站在门边对傅深酒道,“这是薄的休息室,没有其他任何人用过。”   傅深酒走进去看了一圈,其实休息室跟一般的星级酒店的套房差不多,只不过少了厨房。   “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在薄到美国之前,你就住在这里,我待会儿会安排人过来照顾你。”约翰就站在门口将行李箱递给傅深酒。   傅深酒接过行李箱,有些着急,“其是薄书砚他不用专程赶过来的,我可以自己回去。而且就算要住,我也不用住在他工作的地方……”   “这都是薄的意思。”约翰笑,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你先休息一下,薄已经安排了中国厨师,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将饭菜送过来。”   “……”听到这个,傅深酒的心莫名揪了下。   抿了抿唇,傅深酒垂下视线,“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约翰大笑了声,“怎么会呢?你能过来,连我都知道薄很高兴!”   顿了下,约翰朝傅深酒眨了眨眼睛,“不是一般地高兴,是特别地高兴。”   “……”傅深酒的脸颊烫了烫,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傻笑了下。   约翰的心情也很也不错,又跟傅深酒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将房门关上后,傅深酒这才肆无忌惮地开始打量薄书砚的休息室。   薄书砚的衣帽间里,清一色的黑白灰三个颜色,摆得整整齐齐的皮鞋虽然都是暗色,但好歹她还是能找出很多种颜色。   “参观”完衣帽间、傅深酒又转到了卫生间,她甚至连薄书砚用的洗手液的品牌都没放过。   她对薄书砚的了解太少了。   她现在…对薄书砚的一切都太好奇了。   在她还没将薄书砚所用的东西完全参透完的时候,约翰已经让人送了饭菜过来。   傅深酒吃完以后,到底是有些累了,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梦境还是一如既往地凶险难熬,只不过这一次,她的梦里出现了薄书砚。   在她每一次都觉得自己要被危险吞噬的时候,薄书砚总是会过来握住她的手。   但薄书砚每次一出现,穷凶极恶的怪兽亦或者血腥场面也会相应地增多。   两个人浑身浴血,却总也逃不出去。   在薄书砚被黑雾吞噬的时候,满头大汗的傅深酒猛然从梦魇中惊醒过来。   她还没完全回神,身子就被男人圈进了怀抱,温热的大掌落在她背,他低沉好听的声音洒落在她耳畔。   “小酒,别怕,我来了。”   傅深酒愣了愣,意识到什么后一双眼眸骤然睁大,偏头看向男人的脸。   ---题外话---还有一更,可以中午来看。 ☆、163.163怎么看都是男人的坏笑,他问:我被妻管严了?—2/2更   他低沉好听的声音洒落在她耳畔,“别怕,我来了。”   傅深酒愣了愣,意识到什么后一双眼眸骤然睁大,偏头去看身侧男人的脸。   “薄书砚?”神志不清醒,她不确定地叫了他一声。   薄书砚没有转过脸,而是将自己的脸贴上了她的脸蛋儿后,又将她往自己怀里揉紧了些,用无声的行动告诉她,他在。   脸蛋儿上那温热的触感,使得傅深酒原本无神又茫然的一双眼眸狠眨了眨,身子也在那一刻紧绷起来撄。   而女人凝脂般滑嫩的肌夫,也让薄书砚起了同样的反应。   喉结艰涩滑动了下,他原本落在她背上的一双大手移到她的双肩,将她拉离自己怀中偿。   彼此的脸部肌夫因为薄书砚的这个动作轻擦而过,傅深酒的身子绷得更紧,连眼神也凝住。   薄书砚抬手捏了她的下颌,深浓的眸光从她的眼睛移到她的两瓣儿上。   长睫狠颤了下,傅深酒错开视线的同时抬手推了他。   凤眸倏然眯起,薄书砚凝着她。   傅深酒慌乱地压了一束发在耳后,然后扯唇朝他笑了笑,“你来了?”   没等薄书砚回答,傅深酒突然站起身,径直走到床头柜前,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原来我已经睡了这么久了。”她轻叹了声,这才转身朝薄书砚笑,“你到了多久了?为什么不叫醒我呢?”   薄书砚也站起身,扯松领带的时候看着她,“刚下飞机。”   言外之意是,因为担心你所以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   傅深酒又撩了一下头发,默了下才神色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干巴巴地回了句“哦。”   她之前其实想象过很多种与薄书砚见面的可能,但唯独没料到他出现在她梦醒后,还对她做了那样亲昵的动作……   虽然现在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但薄书砚在她心里的位置到底是明朗起来了……可是为什么,现在突然见面,却有种更加无所适从地感觉呢?   咬了半边唇瓣儿,傅深酒愁肠百结地盯着地面。   将领带随手扔在床上后,薄书砚将背对着他的傅深酒凝视了好一会儿,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向她。   他的气息陡然侵袭过来的时候,傅深酒立即就察觉到了,孩条件反射地往旁边退了两步。   但旁边,是墙。   薄书砚无心之间,就将她圈禁。   傅深酒心里一慌,在那一刻想着与其不知如何面对薄书砚还不如面对着墙,于是……她顺势将自己的正面对着墙了,额头还抵在了墙上。   但做完这个动作,她才回过神来,也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么地蠢。   懊恼地咬了半边唇瓣儿,傅深酒真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而身后的薄书砚显然是被她这种行为给震了一下,但下一瞬,他不可抑制地咧唇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傅深酒的懊恼裹上了一层羞愤,却还是忘了要转过身,还保持着那个“不愿见人”的姿势。   薄书砚舔了舔唇片儿,抬步就将自己的匈膛贴上了她的脊背,精实的手臂也在同一时间圈上了她的腰支。   “怎么?专程跑来美国找我,现在又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他垂颈,将自己蛊惑诱导的字句倾倒在她耳廓里。   那湿1热的乎吸喷洒,让傅深酒本就紧绷的身体蓦然颤了颤。   拳头握了又握,傅深酒就在他怀中转过身,抬眸对上他幽深的眼,却又在下一瞬飞快地移开。   “我……我只是想过来跟你谈谈那家公司的事情。”她嘴硬,绝不肯承认自己是专程为了他这个人而来。   薄书砚默了下,随后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他圈在她腰支上的手又收紧了些,并将她的身子整个儿地往上提了提。   傅深酒的裙子本就是带点深·V的,这样一来,饱而满的两雪1圆被蓦然以挤一弹,几乎是要跳了出来。   傅深酒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第一反应却是去看薄书砚的反应,当她发现薄书砚太过直接的目光时,一张脸蛋儿登时就羞1红得不像话!   可她被他困在身体与墙壁之间,一双手也早已在不知觉间被薄书砚捉了。   她根本无法动弹!   而且她越是尝试着挣扎,那被挤着的雪圆就越是在不安动弹。   无奈羞急之下,傅深酒突然踮起脚尖,用自己的脑袋用力地去撞薄书砚的下巴。   也不知薄书砚是太过专注而毫无防备还是根本就不想躲开,总之他被撞了个结结实实,闷哼了声。   听到声音,傅深酒愣了愣后,抬眸去看他时神色间已经有抱歉的成分在。   薄书砚一脸无奈地笑看着她。   傅深酒顿了顿,错开视线的时候非常没有底气地警告他,“不准再看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刁蛮的一面。”薄书砚松开她的双手,却在同时又将她往后逼了一步。   她的身子紧紧贴在墙上,他一手横在她腰上、一手撑在墙壁上。   两个人现下的姿势让傅深酒心里发慌,听到他说的话后立马就回了句,“那你现在知道了,想要后悔还来得及!”   长眉倏然一挑,他提前捏了她的下巴以防她的视线逃跑。   他好整以暇地问她,“我后悔什么?”   “……”傅深酒噎了噎,意识到自己无意见自作多情地说错了话,在无法撇开视线的情况下她干脆闭上了眼睛,逃避现实。   看着面前女人通红的小脸和咬着的唇半儿,薄书砚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喉结滑动的时候,他垂颈,将自己的唇片儿送了下去。   他,口勿上了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   他将自己所有的意外、惊喜、欣喜若狂全部都寄托在这个绵长而深情的口勿里。   这一次的亲口勿,不同于他与傅深酒之前的任何一次。   它似乎不包含任何情1欲,又似乎包含了所有的情1欲。   ……   在傅深酒的呼吸都快要断掉的时候,薄书砚才勉强离开了些。   她的两瓣儿都变得麻木,水润而红肿。   意识都混沌,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乎吸都是同样的粗而乱。   傅深酒缩在他的怀中,可以清晰地听见他胸膛里那颗正在为她而有力地、快速地跳动的心。   虽然是这样的方式,虽然两个人之间什么都还没说,可在那一刻,傅深酒突然便不再后悔这趟美国之行。   “小酒,我想……”   薄书砚黯哑的声音刚刚传到耳边,傅深酒便猛地摇头,“不行!”   意咪情乱的凤眸敛了敛,薄书砚勾唇,怎么看都是男人的坏笑,“什么不行?我可什么都没说。”   “……”傅深酒。   不过,犯蠢犯得多了以后,脸皮也就跟着厚了起来。   眨了眨眼睛,傅深酒扬起下巴,脸上全是蛮不讲理的霸道,“不管你想说什么,都!不!行!”   薄书砚若有所思地敛了敛眸,随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这是被妻管严了?”   心脏,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狠狠地跳动了一下,短暂的沉寂过后,那颗心脏像是疯了一样,接连着狂跳起来。   傅深酒咽了咽口水,心里却是一半难过一半喜悦。   这样复杂的情绪,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察觉到傅深酒情绪的异常,薄书砚以为自己方才的神情让她生了误会,但他又不擅长于解释,只是强势而心疼地将她搂进怀中,叫了声“小酒。”   傅深酒心绪难平,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因为做恶梦出了好多汗,我想去卧室洗个澡,可以吗?”   “我刚下飞机,满身风尘,也正想洗个澡。不如,我们一起?”薄书砚知道她想躲开,但他不允许,所以展开不要脸攻势。   “……”傅深酒抬眸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推开她就回卧室拿衣服去了。   薄书砚就当她是答应了,转身就要跟着她。   他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才走出几步的傅深酒自然也听见铃声,但她只顿了下步子就又继续往卧室走了。   薄书砚本不打算在这种时候接听,但心念一转还是将手机从西裤口袋里摸了出来。   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长眉倏然拧起,他下意识地就抬头看了傅深酒一眼。   ---题外话---11号更新完毕。   读者里面有要参加高考的么。。。。(*^__^*) ☆、164.164越是靠近食物,就越是饥饿。(1/2更)   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长眉倏然拧起,薄书砚下意识地就抬头看了傅深酒一眼。   最终,薄书砚还是将这通电话忽略了。   傅深酒听见铃声断掉,但是没有听见薄书砚说话,即使没有回头也知道电话是被掐断了。   虽然心里有过一刹那的想法,但她到底也没多疑到那个地步,便不再留心。   回到卧室她才意识到,因为过来得匆忙,她根本就没带什么换洗衣物撄。   之前在飞机上穿的那一套没有来得及清洗就塞进了行李箱,而她身上的这一套因为做噩梦而出了汗,也已经脏了。   如果她现在去洗澡,便没有衣服穿了偿。   薄书砚跟进卧室的时候,恰好就看到傅深酒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视线在她打开的行李箱里扫了一眼,薄书砚便问道,“没衣服穿了?”   傅深酒也毫不扭捏地点头,“对啊。”   点了点头,薄书砚果然不负她望地点了点头,“我想办法。”   薄书砚没有让她喝热水,而是这么快就get到了她的意思,心里到底是有些小欣喜的。   “那……我等着你。”傅深酒总算没再说“麻烦”这个词语了。   不过,傅深酒以为薄书砚说的想办法再怎么也应该是让人给她买一套衣服过来,哪知道……   “你让我穿这个?”深酒的眼睛都睁圆了一圈。   “一样是穿,这个有什么不好?”薄书砚挑眉。   傅深酒深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怀好意的。   “我不穿。”傅深酒转过身,态度坚决。   薄书砚默了下,单勾唇角,“如果你不穿,我自然更喜欢。”   “……”傅深酒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怎么觉得今晚的薄书砚就那么邪乎呢,动不动就将她往语言陷阱里带!   见她不说话,薄书砚抬起手将手里的白衬衫递给了她,“如果你宁愿光着,你可以自行处理这件衬衫。”   “……”傅深酒噎了下,还是将薄书砚的那件雪白的定制衬衫给接了过来。   虽然这衬衫是男款的,但总比不穿来得好。   “那我先去洗澡。”捏着衬衫,傅深酒转身就往卫生间去了。   但当她锁上卫生间的门后,才发现薄书砚刚才那句话根本是又一个语言陷阱:她其实根本没必要在不穿与穿薄书砚的衬衫之间二选其一,总有别的办法。   唔……好像自从她对薄书砚改观以后,她的智商真的已经直线下降了。   不过,她并不觉得可惜是怎么回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傅深酒用手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儿,一直隐约弯起的唇角到底还是泄露了心事。   不过……   轻叹了口气,傅深酒用发带扎好头发后,确定薄书砚并没有真的跟进来一起洗,她才放心地开始脱衣服。   ……   确定傅深酒进了卫生间以后,薄书砚从烟盒里控了一根烟出来含在唇间。   他拿起手机又看了眼刚才打过来的那个号码,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复过去,屏幕上却又亮起另外一个名字。   “林苡贤的死讯已经传开。”翟墨霆就剪短地说了这一句。   上次在废旧民房的时间过后,薄书砚便没有再管林苡贤的事情,但她会死在翟墨霆手底下的某个人手上,他却是并不意外的。   一般情况下,翟墨霆从不亲自出面。很多麻烦还没传到翟墨霆的耳朵里,手底下已经有人解决好,只汇报最终结果给他。   而薄书砚毕竟是明面上的贵胄,很多事情都有不方便,所以通常都是移交到翟墨霆那边。   四年前的事情,其他的真相因为闫修的失踪而始终是团迷雾,但林苡贤的推波助澜是确定无疑。薄书砚给过她机会,但她四年后胆敢卷土重来,他不会再放任。   心里断断续续地想着些往事,薄书砚没有立刻回答,转身去了外面的办公室。   “所以你无法处理的事情是什么?”多年的兄弟关系,彼此的心狠手辣和顾忌,薄书砚很清楚。   “没有什么不能处理的,只是有个细节、你有必要知道。”翟墨霆那边传来重吐烟雾的声音,“容怀音跟林家有牵扯,但到底有多深,我目前无法调查。”   薄书砚下意识地看了眼休息室的方向,继而他敛住凤眸,道,“我知道了。”   “林家为官不正的证据我有一大堆。”翟墨霆顿了下,“但是因为牵扯到容怀音,到底要不要连锅端,我尊重你的意见。”   “端了。”薄书砚丝毫没有犹豫。   翟墨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你可能比较感兴趣。”   “你说。”薄书砚以为又是对傅深酒有伤害的事情,所以语气很沉。   “昨天你儿子和他女儿在小花园里玩儿橡皮泥,你儿子捏了只公鸡。”从拿捏别人生死的话题转到日常小事上,翟墨霆的语调始终保持在一个很平稳的线上,仿若这两件事没有任何不同。   “公鸡?”薄书砚不是很懂小孩子的世界。   被薄书砚这样一问,翟墨霆有些不确道,“从外形看,大概是一只公鸡。不过,也许是一只母鸡。”   “……”沉默了下,薄书砚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神色也缓和下来,“我知道,我儿子的创造力很强。”   “那倒不能这么说。”翟墨霆向来冷硬的声音似乎都掺杂了笑意,“准确的说是,你儿子的想象力很强。因为我看见他举着那只公鸡对恋恋说,他捏的是他爸爸。”   一张脸蓦地就黑了一层,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薄书砚便扯唇强颜欢笑,“不错,他还知道世界上有爸爸这个词。”   “你心态也不错。”因为孩子的童真,翟墨霆也笑出声音,“还有事,先挂了。”   结束通话以后,薄书砚本来准备回休息室,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是翟墨霆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那只用黑色橡皮泥捏就的……丑得要死的……果然是一只……公鸡。   薄书砚重新坐回座椅里,扶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打开双眼,将那只公鸡又看了好几遍。   怎么说呢,好歹是他亲儿子的作品,还是越看越好看的。   虽然在薄景梵眼里,他这个亲爹……可能不是亲的。   锁了手机屏幕,薄书砚从办公椅上站起身,径直回了休息室。   在傅深酒出来以前,薄书砚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等她。   几分钟以后,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   薄书砚几乎是在同时就将凤眸挑开了些,其实他一眼便看见了在门缝后面的傅深酒。   但他并没有从沙发上站起身,反而将眼睛重新闭上了。   而傅深酒将屋子扫视了一圈,确定薄书砚在沙发上睡着了以后,她这才穿着白色衬衣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迟早是要被薄书砚看到的,但她总觉得光穿着这身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就与薄书砚四目相对的那种时刻是最让人脸红心跳的。   傅深酒往卧室走了几步,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薄书砚,这才轻舒了口气,赤脚踩着地毯往卧室里走。   她都想好了,待会儿一进了卧室,她就把自己裹进薄毯里。   薄书砚睨眼看着那玲珑的背影,和晃荡在白色衬衫下的那两条光洁修直的长腿,喉洁艰涩划动的时候,他突然站起了身。   由于他穿着轻便的棉拖、加之地面铺了地毯,所以并没有发出声音。   他就像一只潜伏的猛兽,在不动声色地靠近他香1艳1诱人的猎物。   越是靠近食物,就越是饥饿。   傅深酒本来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手都已经搭上了门把手,但心里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她下意识地就转过了身,却撞进了一堵坚实的匈膛。   “唔…”她这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因为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男人就已经封了她的两瓣儿,将自己搅扰进了她。   勾在她腰支上的铁壁将她桎梏得太紧,捏在她下颌的五指也太过用力。   他们彼此贴得越来越紧的距离,无一不再昭示这个男人在此刻有多么强烈地…想要霸战她。   ---题外话---还有一更。 ☆、165.165薄书砚,你怎么还不出来……(2/2更)   紧密无间隙到抵撞的姿态,在昭示这个男人在此刻有多么强烈地……想要霸战她。   傅深酒整个人都被他的力道和节奏所掌控,她从最初的愕然、茫然到最后一寸寸变软。   不同于四年前的无措,也不同于之前几次的抗拒和被动承受,这一次,在男人给她喘息机会的时候,她踮起了脚尖,将自己送了上去,圈在他脖子上的一双手臂也是越收越紧。   因为她的这个动作,薄书砚怔了一下,但凤眸敛下的时候,他回应的是男人更加用力的霸导。   她却配合他。   一切顺理成章,最后势必要发展到门板后面的那张船上去的偿。   门,是被傅深酒拧开的。   但是当自己被摔上去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了。   在男人倾轧而下的时候,她两手抵在他胸口,声音里自透出一股娇媚。   她说话时不看他,显得欲拒还迎似得,“薄书砚,你还没洗漱。”   闻言,薄书砚捉了她的双手扣压在她头顶,唇片落下时哑声问她,“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嗯?”   傅深酒偏头躲他,身子也在他身吓缩成一团。   她的本意是躲他,却不想他直接趁势将她给翻了个面儿。   她看不到他的脸,更加心慌。   腰支被铁臂勾起往上一提……   “薄书砚……唔。”   ……   太久了。   真的太久了。   傅深酒累到虚脱,汗水将她额前的碎发都完全汗湿了粘在一起。   “薄书砚,你还有多久。”这个根本不像是一个问句,她的声音太轻太弱了,明明是在求饶。   “我吥要了,吥要了……”   “薄书砚……唔……”   “你怎么还不出来……”   ……   意识混混沌沌的时候,薄书砚的粗纵的乎吸终于慢慢地缓了下来。   傅深酒眼睛都睁不开了,缩进他怀里就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昏暗。   而,薄书砚不在。   傅深酒闭上眼睛,明明很想从床上爬起来,可是使不上力气,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又痛又软。   若不是薄书砚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傅深酒大概又要睡过去。   她本不想管的,但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她担心是工作上的急事,便爬起来去将手机拿了过来。   容怀音。   看见屏幕上这个名字时,傅深酒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容怀音怎么会给薄书砚打电话呢?而且薄书砚还存了容怀音的号码。   在她愣神的期间,刚刚沐浴回来的薄书砚已经推门进来了。   他看了一眼傅深酒捏着手机的模样,眸光顿时接沉晦了下去。   “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傅深酒举起手,将手机遥遥递向他。   薄书砚接过手机,默了下还是滑了接听。   这已经是容怀音拨过来的第7通电话。   “哎哟,薄总,您可算接电话了。”   光听声音,薄书砚几乎就可以想象容怀音在电话那头小心又奉承的姿态。   “容女士有事请直说。”薄书砚语调沉寡,一如他在人前的样子。   “我知道薄总你时间宝贵,那么就直说了哈。”容怀音顿了下,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事情是这样的,我最近投资了一个外资公司,可谁知道那老板临时给跑路了。要知道,我许多要好的姐妹儿都是因为信任我才跟着我一起投资的。现在老板跑了,我自己的钱倒是不要紧,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那些姐妹儿哭天抢地的对不对?所以……”   “所以……薄总,您看您能不能先借我一笔款,等我渡过这个难关,我一定还给你。”容怀音说得像真的一样。   薄书砚垂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容女士手头至少也该有两千万。是什么外资公司的老板,能让容女士这么放心地投入全部身家?”   “这……”容怀音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薄总,你也知道我现在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这不是看我女儿已经和你和好了,我也不会找你开这个口是不是?”   听到这句话,薄书砚抬头看了傅深酒一眼。   其实傅深酒当时是有些难堪的。   虽然她听不见容怀音说了些什么,但薄书砚刚才回复容怀音的那一句话,就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这样的一个母亲,越过她,直接把电话打给了薄书砚。   傅深酒突然就有了力气,穿着那件松松垮垮的衬衫从床上下来,朝薄书砚温笑道,“可以把手机给我吗?”   薄书砚敛眸默了下,还是将手机给了她。   傅深酒拿到手机以后,并没有立即和容怀音说话,而是朝客厅走了去。   薄书砚眉心拢起,倾身捉了傅深酒的手,“小酒……”   其实薄书砚有直觉,四年前的事情,不仅是自己的母亲插了一脚,很有可能,傅深酒的母亲也有份。   傅深酒反握了下薄书砚的手,然后抿唇朝薄书砚笑了笑,便挣脱他走了出去。   薄书砚自然没有跟上去。   ……   直到将自己关进了卫生间,傅深酒才举起一直捏在掌心的手机。   竟然还在通话中,看来容怀音的诉求还蛮强烈的。   “容女士,是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傅深酒才开口。   “怪不得半天没声音。”容怀音笑了声,“怎么样?商量了这么久,到底得出什么结论了?”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有什么资格做出评判?傅深酒,我知道你现在是薄太太,如果你真的能拿得住薄书砚,你自然是要叫他别借钱给我。如果你那拿捏不住他,那我借到钱的可能反倒还大些。毕竟,你要是还记得我这个母亲,那天在步行街,你就已经答应了不是……”   “我是否拿捏得住薄书砚,与容女士你无关。”指尖掐进掌心,傅深酒嗤笑了声,“你口口声声断定你找薄书砚借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那么我倒是想问容女士一句,这种可能性到底是因为你和他的私交呢,还是终归是……利用了我薄太太这个身份?”   容怀音哑口无言。   “容女士,如果您尚且还有良知的话,就请你不要再给薄书砚打电话了。”   “不可能!”容怀音的声音蓦地拔尖,“我倒是想跟你说,如果你这个当女儿的还有点孝心的话,你就应该管管我的死活!”   “你的生路死路都不是我造成的,自然也与我无关。”傅深酒冷冷地看着前方,好像那里站着容怀音一样,“你活着的时候,我也没沾什么光。你即便是死了……对我大概也没什么影响。”   “你……”容怀音的声音都在发抖,“傅深酒,逼债的今晚就会上门来,到时候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信你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说完,容怀音倒是先挂了电话。   傅深酒握着手机,一直没有动。   时间过去了好久好久,直到薄书砚因为担心而找出来、将卫生间的门打开,傅深酒听到动静条件反射地看过去的时候,她举在耳边的那只手才无力地垂落下来。   “小酒。”薄书砚笔挺的长身立在门口,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傅深酒被笼罩进一片黑暗里,一颗心也蓦地就跟着暗了下去。   长睫下搭,她兀自牵起唇角,低声笑道,“我没事啊。”   薄书砚的心脏像是被人刺了一刀,他满眸心疼地将她按进自己怀里,“我没问你有没有事。”   他没问,所以她在欲盖弥彰。   傅深酒在他怀中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将那些无用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对不起。”傅深酒抬头去看薄书砚,一双眼眸明明通红却仍要笑,“我不知道她会打电话给你。”   “我宁愿她打给我。”薄书砚扣住她的后脑勺,垂颈吻了下她的眼睛。   他深知自己的母亲带来的伤害有多么致命,所以很多事情,他不愿意让傅深酒知道。   傅深酒闭着眼睛摇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在卫生间沉默了好一会儿,傅深酒的脑海里却一直在回荡容怀音最后那句话。   命运给了她这样的出身和这样的母亲,她别无选择。   “薄书砚,我们……回国吧。”   闻言,薄书砚的表情凝了下。   他在犹豫。   因为这一次回去,很多旧时的东西会因为容怀音这根线,被一点一点揭开。   ---题外话---今天更新完毕。有人在看吗……快要没有动力了……~~~~(>_<)~~~~呜呜 ☆、166.166他有心看她窘迫的样子,于是强行撤走自己的手—1/1更   傅深酒和薄书砚是在第二天下午回到雁城的。   而在这之前,薄书砚已经暗中作出安排,确保容怀音不会真的被逼到危及生死的地步。   倒不是他有多在乎容怀音,不过是因为怕傅深酒抱憾终生。   对至亲的恨与爱,不过是一念之间。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祁宣一早便将车开到机场等着两人,等薄书砚和傅深酒上车以后,祁宣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副驾驶的一大摞文件递给了薄书砚偿。   “你临时翘班,公司里可是又起了不少风波。”嘴里叼了根烟的祁宣吊儿郎当地用下巴指了指薄书砚腿上的文件堆,“哥,这些都是必须由你亲自签字的紧急文件,你赶紧签了,我一会儿让人开车过来拿。”   傅深酒看了眼薄书砚腿上的那摞文件,又自责又不好意思撄。   觉察到她的视线,薄书砚从文件上抬起头,单勾唇角,“准备怎么弥补我?”   傅深酒看了眼前座正在明显地“偷听”的祁宣,脸上迅速地浮起一朵红云。   她装作没有听到薄书砚的话,将脸转向了车窗外。   通过后视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祁宣嘿嘿直笑,嚷嚷道,“男与女之间么,除了肉偿还能有别的方式么?哥,看来你今晚……哎呀!”   祁宣单手护着脑袋转头来看的时候,薄书砚正面无表情地将刚才敲他的文件袋收回去。   “哥!你能不能一言不合就打人!”祁宣气愤地推了推头发,“脑袋敲坏了不要紧,发型乱了让我还怎么见人?”   “……”傅深酒。   “……”薄书砚。   经祁宣这一闹以后,车子里便安静了下来,薄书砚轻握了握傅深酒的手后,开始处理文件。   傅深酒盯着他腿上的那一堆文件看了一会儿,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晃到了薄书砚的侧颜上去,竟还看得痴迷了。   薄书砚其实早就觉察到了傅深酒的凝视,只不过出一种心满意足的心理,他便当作没有发现。   只是后来,这姑娘看他看得太久了,他实在忍不住便抬起了头。   视线相对的时候,傅深酒仍就那么凝着他。   薄书砚抬手盖住她的眼睛,“笨蛋,该眨眼睛了。”   两三秒过后,他掌心传来被眼睫毛快速刷过的麻痒感。   他勾唇轻笑了声,就想把手移开。   傅深酒却突然抬手,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脸上。   凤眸轻敛,薄书砚眸光深浓地看着傅深酒。   其实在薄书砚的大掌之下,傅深酒的脸蛋儿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再没有比偷看别人却被抓个正着的事情更让人脸红心乱的了。何况,车上还坐着一个祁宣。   只是,她现在这样抓着薄书砚的手来遮挡她的羞窘,终究只是一个僵局。   薄书砚脸上的笑意却越发地明亮,他有心想要看她更加窘迫的样子,于是强行撤走了自己的手。   而傅深酒除了脸蛋儿绯红之外,神情却意外地淡然。   抿了抿唇,她很严肃地对薄书砚说,“你知道吗?梵梵最喜欢用刚才这样的方式来捉迷藏了。”   凤眸轻然眯起,薄书砚淡声,“哦?”   心虚了那么一下下,随后傅深酒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不是一直想跟梵梵拉近距离吗?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了,就跟你演示了一遍。”   薄书砚讳莫若深地笑着,好像真的来了兴趣,“再具体讲讲。”   傅深酒一噎,看了眼薄书砚手里的文件,她大义凛然道,“来日方长,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慢慢说,你还是先处理手里这些紧急文件要紧。”   薄书砚只是凝着她,不置可否。   而驾驶座上的祁宣,再也忍不住,不厚道地大笑出声。   “……”傅深酒将视线转向车窗外,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她心里有多懊恼,只有她自己知道。   自从回到薄书砚身边,往日那个果断冷静又理性的自己、似乎快要消失不见了。   而这种松懈,于她傅深酒来说,不是一个好兆头。   车子抵达市区以后,薄书砚亲自将傅深酒送回酒店以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套,就又走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薄书砚一刻也没停歇过。   傅深酒站在门口看着薄书砚笔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自责与危机感一起袭来。   对于这次美国之行,真的是她这几年来做得最错的决定。   也许,当初跟着薄书砚回雁城的决定,也是错的。   轻叹了口气,傅深酒关上了房门。   ……   薄书砚刚刚回到车里,祁宣便收起了之前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哥,嫂子她那个妈找到你办公室了。”祁宣点燃了一根烟,烦躁地抽了一口,“碍于她的身份,底下的人拿捏不了分寸、都不敢怎么样。关键是,薄董事长也就那么看着,也不让人出来管管。我看这事呐,里面的弯弯绕绕恐怕多得很。”   薄书砚单手撑在车窗门框上,按着眉心,“去办公室吧。”   “她现在已经不在办公室了,我好说歹说,才把她劝到一家酒店住下了。”祁宣吐了口烟雾,“要去酒店跟她谈吗?还是把这事直接告诉嫂子?”   薄书砚沉默了下,“既然她要钱,那就用钱打发。”   “给过了。”祁宣郁闷地扯松了领带,“昨儿晚上才让兄弟提了五千万给她,今儿上午就又闹到办公室了。我看嫂子这位娘亲,不是钱可以打发的人呐~”   说着说着,祁宣还唱了起来。   薄书砚抬眸幽幽地盯了他一眼。   祁宣立刻便觉得脊背窜上一股子寒意,嘿嘿一笑,这才又正经下来,“哥,我看她估计就是想见你一面,跟你谈条件呢!”   “条件?”薄书砚的神情里夹裹了嘲讽。   祁宣通过后视镜看着他,“另外,容怀音女士虽然已经被赶出萧家,但是她和萧家的大小姐萧景懿仍旧走得很近。”   “昨天容女士大闹你的办公室以后,我派人跟了她一段,发现她最后鬼鬼祟祟地上了一辆跑车。而我通过查证,确定那辆车的车主便是萧景懿,而且当时车上坐着的,也正是萧景懿本人。”   听到萧景懿这个名字,薄书砚的眉尾控制不住地跳了跳。   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他几乎快要遗忘的一个人。   薄渊爵。   而他回到雁城以后,便没再对薄渊爵的事情上心了。   如果薄渊爵的下半身已经药石罔效,还被傅深酒知道的话……   还有萧景懿在Q市时,曾因为这个而向他薄书砚要过一个允诺。   虽然他当时并没有给出答复,而萧景懿也并没有说出要他做什么,但是……   看着沉默不语的薄书砚,祁宣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能,“哥?”   薄书砚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淡声道,“先去公司开会。”   “好嘞!”祁宣捏着嗓子答了一声,启动了车子。   ……   而傅深酒洗漱完换了一套衣服,还没来得及吹头发,手机铃声便一遍又一遍地响了起来。   却不是容怀音,而是傅玄野。   “到我房间来一趟。”傅玄野的声音里裹着刺人骨髓的寒冰。   傅深酒愣了一下,捏着还未挂断的手机就跑出了房间门。   原来,是容怀音找到了傅玄野这里。   傅深酒推开房门的时候,因为跑的太急本就有些气息不匀,在看到容怀音的那一刻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呼吸不过来。   “你终于来了?”容怀音闲适地靠在阳台的落地窗上,指间还夹了一根燃烧的女士香烟。   有那么一刻,傅深酒的眼眶几乎都要呲裂,以至于她发出声音的时候,冷哑到她自己都讶异。   “谁允许你到这儿来的?”傅深酒朝傅玄野走过去的时候,几乎是有些跌跌撞撞的。   容怀音的嘴角一直噙着笑意,就那么看着傅深酒将傅玄野护在身后。   “干什么?他现在都22岁了,难不成你认为我还能把他怎么样?”容怀音说话恶毒起来简直不是人,她轻飘飘地补了句,“也是,他现在这幅样子,我即便单枪匹马也能让他好看。”   听到这句话,傅深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栗了下,眼眶瞬时就被猩红色充盈。   本来背对着两人的傅玄野在这时候将轮椅转了过来。   他没有看容怀音,只是仰头看着傅深酒,笑,“我腿脚不方便,给开门的阿姨已经被我辞退了,所以现在,你替我把脏东西清理出去。”   “傅玄野,你说谁脏东西!”容怀音突然一下窜过来,甩手就要给傅玄野一个耳光。   傅深酒心口一阵绞痛,反应却出奇地快。   眼看自己的手被傅深酒挡住,容怀音愤恨地退了一步。   已经50岁的人了,活得还是这么不明白。   说不上是心酸还是心痛,傅深酒冷眼看着容怀音,“他小的时候没被你淹死,你以为现在你还能动得了他?”   容怀音脸上到底闪过不自在的神色,她吸了一口烟,脸上的皱纹因为唇部的用力更加凸显。   “容女士,我希望你在两分钟之内离开这个房间。”傅深酒加了一句,“还有,你以后无论想得到什么,都不要再打薄书砚的主意。就算他要给,我也会尽我所能地阻止!”   其实在回到雁城最初的那几天,傅深酒就曾经去打听过容怀音的消息。毕竟在这个城市、无论容怀音有多么不堪,她都是她傅深酒唯一的亲人了。   当时,别的她没打听到,关于容怀音痴迷于购买奢侈品和打麻将的事迹倒是不少。   傅深酒猜测,萧家之所以会将她赶出来,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容怀音听傅深酒提起薄书砚,她便想起了昨天从薄书砚那里拿到的五千万。   于是,她突然就有了底气,“有些事情呐,你说了不算。还有,你要想我不再去找薄书砚,可以啊!除非……”   “除非我和他彻底断了关系,你再没办法凭着我和你这点血缘关系而死皮赖脸了,对吗?”傅深酒冷声掐断了她的话。   容怀音咬了咬牙,面部肌肉坠下去的时候使得她看起来多么地可恶!   傅深酒别开眼睛,“你还有一分钟时间。”   容怀音此行的目的不过就是来望望风打发时间,她自己也知道闹得太僵对自己没好处,便抓起包包走了。   出门的时候,她将无处可泄的愤恨全部融入了关门的力气中。   她刚走出傅玄野所住的套房没几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秀丽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的注意力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一双眼睛依旧徘徊在门号上。   容怀音正想借机骂几句,却听那女孩儿喃喃自语道,“傅玄野住哪一间来着,我怎么给忘了呢……”   眸中精光一闪,容怀音将这个女孩儿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一眼断定她是出身富贵之家。   “小姑娘,你找傅玄野是吧?”问话这会儿,容怀音脸上已经堆起笑容。   女孩儿眨了眨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你跟小野什么关系呐?”容怀音继续追问。   听对面这个中年女人把傅玄野叫做“小野”,女孩儿顿时卸下了防备,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抿唇默笑了笑。   容怀音立即就明白了,捉了女孩儿的手亲热地问,“哎哟喂,你看我家小野认识你这么个水灵的姑娘,居然还瞒着我。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木青青。”木青青自小被保护得好,没什么自我保护意识,一见容怀音这么面善,便更加没了防备。   容怀音将木青青的名字呢喃了遍,然后指了指傅玄野的房间,嘱咐道,“既然小野有意瞒着我,那我就当做不知道,你可别在他面前说漏嘴了啊。”   木青青只是抿着唇笑,到底还是没满20岁,经历单纯的小女孩儿。   直到看着木青青去敲门,容怀音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而房间内的傅深酒和傅玄野再度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都以为是容怀音去而复返,再加上两人都处在低气压中,便没有理会。   但是敲门声持续了好久,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傅深酒只好起身去开门。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木青青时一脸惊喜,而傅深酒却是忧虑重重。   傅深酒本打算将木青青拉出去,让她不要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去见傅玄野,但木青青动作快,朝她嘻嘻一笑后,灵巧地绕过她,就进了房间,直奔傅玄野而去。   扶了扶额,傅深酒干脆直接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静站在门口等着。她太了解傅玄野的脾性了。   果然才过几分钟,木青青就埋着头噙着满眼的眼泪冲了出来。   傅深酒一把拽住她的手,沉默地拥抱着她,叹声,“木青青,对不起。”   木青青从她怀中挣脱出来,还挂着泪痕的小脸儿上全是坚毅神情,她拔高音调,不知是给傅深酒听还是吼给屋里的人听,“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一切都是我木青青心甘情愿!但是,我不会放弃!如果我连在爱情里受到的这点挫折和考验都经受不起,我就不配得到爱情!”   年纪小,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某个词语,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这样暴露自己的心声。   听到这些,傅深酒的心脏狠跳了下,紧接着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莫名就想到了自己和薄书砚。   她和薄书砚之间有爱情吗?如果有,为了他们的爱情,她傅深酒勇敢过吗?又做过什么呢?   她因为四年前的事情,常常因为害怕再受到伤害所以一直闪躲一直逃避…   而木青青呢,她一个富家千金,为了傅玄野跋山涉水孤身来到异乡,一次次地受伤害,却还在坚持……   比之于木青青,她傅深酒似乎太逊了。   她突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可怕的。   相反,如果你永远在犹豫,那么你将一直错失……   傅深酒恍然回神的时候,却发现木青青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青青……”傅深酒心疼地唤了她一声。   木青青委屈地朝傅深酒走了一步,趴在她肩上哭了起来。   可是十来秒钟过后她又站直了身体,抹干眼泪后朝傅深酒笑,“我没事,不过,今天我要先走了。再见,姐姐。”   傅深酒一直将木青青送上了出租车。   看着木青青上了出租车以后,傅深酒并没有回酒店。   她在酒店门口站了很久,做了决定以后给薄书砚发了一条信息。   “今晚我想做饭给你吃,你有时间回来吗?”   信息发送出去以后,傅深酒想了一下,又补发了一条,“要是你没时间回来,我可以给你送过来。你……不许拒绝我。”   当时,正在开会的薄书砚其实是将手机开了静音的,但也许真的存在心灵感应,他刚好随意看了眼手机屏幕的时候,屏幕就亮了起来。   虽然行程很满,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回了信息:不拒绝,等我回来。   而等在酒店门口的傅深酒收到薄书砚回复的信息的那一刻,唇瓣儿立马就弯了起来。   她脚步轻盈地朝附近的而一家生活超市走去,全然将容怀音带来的那些负面情绪抛到了脑后。   ……   1个小时以后,傅深酒提着一大袋东西回到了套房。   看了眼座钟,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过,傅深酒便加快了速度,紧赶慢赶地将买回来的食材一一清理、切好。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以后,傅深酒将手洗干净以后便去拿手机给薄书砚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薄书砚才将电话接通。   傅深酒双手握着手机,期待地问,“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等薄书砚说话,傅深酒又道,“从你们公司到酒店大概需要半小时的时间。那这样,等你从公司出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开始炒菜,这样等你一回来……”   “小酒。”薄书砚突然出声打断她。   傅深酒立刻就警惕了起来,“怎么了?”   “抱歉。”薄书砚说了这么两个字。   一颗心迅速地坠落了下去,傅深酒想说没关系,但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音也发不出来。   而薄书砚那边也没再说话。   傅深酒吐了口气,看了眼自己准备了半天的食材,语气不可抑制地低落,“没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傅深酒的话音刚落,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傅深酒看了眼门的方向,对薄书砚道,“那先这样吧,有人在敲门,我先过去看看。”   她这句话的尾音刚落,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但是这一次……   傅深酒疑惑地将手机拿下来看了眼,心里突然滑过一个念头。   她捏着手机,快步朝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题外话---在此感谢:(西西荣荣)的1朵鲜花和1张月票,(18661886299)的1张月票!(づ ̄3 ̄)づ╭?~爱你们!   另外,尤其感谢每次在我“呼唤”的时候就站出来冒泡的亲爱哒们!(* ̄3)(ε ̄*)么么哒!   ps:今天更新完毕。 ☆、167.167他在她身后:我警告过你的,不要转过来。〔1/1更)   傅深酒疑惑地将手机拿下来看了眼,心里划过一个念头。   她捏着手机,快步朝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但,她的手都已经捏上门把手了,却没有打算开门。   傅深酒看了眼电子猫眼,果然看见了某人的脸。   美眸滴溜转了转,傅深酒撇了撇嘴,不但不开门,反而将门给反锁了。   她一边看着门外的那个男人,一边举起仍在通话中的手机,一本正经地开口,“薄书砚,你还在听吗?偿”   “当然。”   通过电子猫眼,傅深酒可以看到薄书砚的眉宇轻皱了下。   随即,他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怎么不开门?”   傅深酒抿唇无声笑了下,继而叹了声气,很疑惑的语气,“我开门了,可是门外没人。你说现在的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没有公德心,既然敲错了门,怎么也应该道个歉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傅深酒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外的薄书砚。   薄书砚的神色还是很淡然地,只是眉宇又皱得深了些,他问,“敲错了?”   “对啊!”傅深酒斩钉截铁地道,又补了句,“你说敲错门的那个人得有多粗心,连自己的房号都能记错?”   薄书砚的神色终于起了些微的变化,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似乎在确认什么,但他的神情间仍旧有笃定的。   但傅深酒差点就笑出了声。   不过薄书砚刚才骗她、说不能回来,她现在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薄书砚。   “敲错门的人幸亏是遇到我这种淑女型的,不跟他计较。”傅深酒担忧道,“你说要是遇到那种脾气火爆的,被打扰了什么好事之类的,那开了门,还不得给敲错门的人好一顿难堪呐?”   傅深酒的话说到这里,门外的薄书砚往后退了一步,微敛的凤眸又往四周扫视了一圈后疑惑地朝门的方向看来。   傅深酒怕他反应过来,立马问道,“薄书砚,你现在在哪儿呢?”   薄书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了句,“突然有点急事,等会儿再给你打过来。”   傅深酒默了下,应允了。   通过电子猫眼,傅深酒可以看到薄书砚垂颈,似乎又在手机上拨了一个号码,然后不知说了两句什么,他便将电话挂断了。   然后,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唇角却是有弧度的,似乎是带着点无奈和恍然大悟般的神情。   傅深酒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突然就觉得不是滋味了,正准备主动将门打开,薄书砚却突然转身,抬步便走了。   他这是真的相信自己走错了房间?   心里咯噔一下,傅深酒愣了那么几秒,拧开门把手就不由自主地追了出去。   但薄书砚的步子太快,早已经消失在转角处了。   懊恼地咬了咬唇瓣儿,傅深酒也顾不得身上还挂着围裙,直接抬步住了过去。   但她刚刚绕过走廊的转角,腰支突然就被一只紧实有力的手臂勾住,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男人扣进了怀里。   傅深酒下意识地就将一双手抵在了男人的匈膛,抬眸去看时,就对上了薄书砚沉晦的视线。   她愣了愣,意识到什么的时候飞快地错开了视线,小小的脸蛋儿上立时起了红云。   薄书砚闲适地靠在墙壁上,一只手扣着她的腰支,另外一只手去捏她的下颌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敲错门了,嗯?”他唇角有让傅深酒紧张到脸红心跳的弧度。   傅深酒挣脱不开,又无法避开他的视线,所有的紧张和窘迫都凝聚在了捏在他胸前衬衫上的十指间。   “你又骗我!”傅深酒憋了半天,嗔了这么一句。   “你说说看,我哪里骗你了?”他的嗓音温柔却莫名挑1逗人心。   傅深酒盯了眼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突然觉得从头到尾其实自己才是被戏弄了的那一个。   从最开始他说抱歉不能回来却转瞬又来敲门,到现在突然转身离开却又等在转角,都是他在戏弄她!   咬牙看了眼薄书砚一脸运筹帷幄的样子,傅深酒跨脸,“没得玩了,你放开我,我要回房间了。”   “你错你还有理了?”薄书砚话是这样说,脸上的笑意却在加深。   “我不过是以牙还牙,哪儿错了?”傅深酒瞥见旁边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出没,已经看了他们好几眼了,于是又推了推薄书砚,“你放开我,这是公众场合。”   薄书砚却恍若未闻似得,只问她,“那这么说倒是我的错。”   “当然。”说到这个话题,傅深酒抬头嗔视他,“谁让你骗我说不能回来的。”   语气间,有薄书砚听得出来的委屈。   眉宇轻拧了下,薄书砚“委屈”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能回来?”   “你……”傅深酒正准备说,却突然想起他确实没有说过不能回来这句话。   “你既然能回来,为什么还要对我说抱歉?”话题被挑开,傅深酒也忘了两人还拥抱在公众场所。   薄书砚单勾了唇角,并不就这问题作出解释,捏在她下颌上的五指沿着她的脸庞向上,最后扣在她的后脑勺上。   他问她,“因为这个生气了,所以把我关在门外面?”   被他这么一说,傅深酒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确实挺幼稚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薄书砚平日里那样沉寡淡漠的一个人,也愿意陪着她幼稚。   但有时候想想,谈恋爱不就是这样的么,一件很小的事情可以衍生出很多的悲伤,也可以绽放很多的快乐。   这样幼稚的行为,也许只是爱情的一种纯粹表现形式。   在心里的那个人的面前,总是最放松而又最纯粹的自己。   “怎么,关你一下你还生气了?”傅深酒默了下,这样反问他,但言语神态间尽是女儿家的娇俏。   薄书砚的凤眸深了深,本就扣在她后脑勺上的大掌用了力的同时,他垂颈而下,晗住了她红嫣的两瓣儿。   傅深酒颤了颤,身体里竟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   那般季动。   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子热浪,扶摇直上,熏蒸得她的意识都混沌模糊起来,整个人像是被带到了云端,感觉很轻很缥缈。   这个口勿,带给薄书砚的感觉,也是绝无仅有的体验,以至于他一向清晰的思维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稍稍退开了些,用迷离的眼神凝着咫尺之隔的、傅深酒清丽精致的脸蛋儿。   唇上的那抹热源离开,傅深酒缓缓打开眼睛,眼神同样没有焦距。   但他们确实是在看着彼此的。   最后,傅深酒率先错开了视线,但下一瞬,她捏在薄书砚衬衫上的十指紧收了收。   她踮起脚尖,在他薄薄的唇片儿上轻咬了口。   薄书砚精实的长身,陡然僵住。   傅深酒脸上红晕密布,蓦地从薄书砚怀中挣脱出来,往套房的方向跑了。   薄书砚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紧绷的身子慢慢松缓下来,他才有些不敢置信地抬手摸了下那被傅深酒咬过的地方。   那里,似还残留着她的唇齿香。   脸上浮起沉晦的笑意,去摸唇片儿的那只手滑到西裤口袋里,他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就站在原地、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根烟。   一根烟燃掉了三分之一,他迈动长腿,往套房的方向缓步而去。   那沉默的又遒劲的一双长腿,处处都迸发着危险的力量。   而傅深酒逃进房间以后,就立即钻进了厨房、并将厨房门关上了。   她满面红嫣,一边胡乱地捣弄早就准备好的食材,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但一直没动静,这让她心里有点儿打鼓。   犹豫了下,她将厨房门打开一条缝,想看看外面到底什么情况,这一看,就看到薄书砚嘴里叼着根烟,正眸色沉晦地往厨房这边来。   傅深酒立即就将厨房门给重新关上了,她背靠着门板深吸了口气后,赶紧跑到台子前,拧开水龙头洗那盆她已经洗了三四遍的青菜。   厨房门被拧开的那一瞬间,傅深酒的脊背不受控制地僵了僵,但仅从外表看起来,她已然在神色如常地认真洗菜。   薄书砚凝了她一眼,在距离她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不说话。   傅深酒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越加紧张。   “怎么了?以前没有女人对你主动过么?”傅深酒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默,干脆把脸皮不要,“淡然地”看向他,“还是说,被主动的次数太多了,你早就习以为常了?”   薄书砚垂颈而立,把玩着手中的香烟,倏然抬起头来与她对视。   傅深酒洗菜的动作一顿,但很有骨气地没有错开视线,反而抬高了下巴。   “需要我帮忙吗?”薄书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他勾起的唇角让傅深酒莫名心慌。   她几乎是立即就凭着直觉摇了头,“不用,你出去等我吧。”   薄书砚眯着眼睛看着她,“既然不用我帮忙,那我做点别的。”   傅深酒一时没有理会到个中深意,忙不迭地点头,只希望他赶快从厨房出去。   薄书砚慢悠悠地站起身,徒手捻灭了香烟后将其精准地掷在傅深酒身后的垃圾桶里。   连手上洗菜的动作都停了,傅深酒巴巴儿地看着他。   他却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吓得往旁边退了一步,直直地盯着他。   薄书砚在转瞬间就已经到了她跟前,并将她的身子给转了个向。   他危险地贴在她身后。   “薄书砚你别闹,这里是厨房!”傅深酒侧首去看他,瞪他。   他突然垂颈而下,哑声在她耳边警告,“再转过来,我就口勿你。小酒,点火是犯罪的,不能一跑了之,知道吗?”   “……”傅深酒呼吸滞了滞,因为他的这句话,她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悲伤的拉练突然就被男人滑拉到了地步。   她惊愕地转头,“薄书砚,你……唔!”   在他封住她的时候,他已经退掉了她身上的那件连衣裙,紧接着是衣内,库内……   她身上,片刻间只剩下一条系在身前的围裙!   但,薄书砚显然已经打算放过这条围裙了!   傅深酒大大脑一片空白,两瓣儿也被封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警告过你的,不要转过来。”良久过后,他终于撤退了些,只是嗓音更哑。   她终究是被他威胁住了。   双手紧捏围裙,垂着脑袋不敢转过去,声音也弱了下来,“薄书砚,我要做饭了,你别闹。”   “嗯,不闹。”   随着薄书砚的声音一起传到傅深酒耳朵里的,还有金属搭扣啪嗒一声被解开的声音。   傅深酒一双水眸狠眨了眨,蓦地转过去看他,却堪堪将自己的耳廓撞在了他的唇片儿上。   像是被狠电了下,她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在她耳边补了句,“你做饭,我做…你。”   ……   她已经记不清那一场运动到底持续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到最后像是浑身都被浸在水里,连意识都模糊,而男人却始终不出来。   到最后她终于承纳了他的锐汤过后,她便再也没力气睁开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1点多了。   薄书砚又不在。   傅深酒莫名就觉得有些惆怅,不知道是惆怅自己不该睡过去还是惆怅醒来时薄书砚不在身边。   她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之前那些画面一一回到她脑海,很快又让她禁不住面红耳赤起来。   其实认真算算,她和薄书砚之间的这种“交流”,加起来还不到十次。   而这前前后后加起来的几次,每一次带给她的,都是不一样的感受和……巅·峰。   没有让自己在这个面红耳赤的问题上再深想,傅深酒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一套衣服后就出了卧室。   绕过走廊,她一眼就看见了正裹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的薄书砚。   他面前摆着一台银色的笔记本电脑,电脑旁边,对着一摞很高的文件。   傅深酒犹豫了下,就站在那里没有动。   “小酒,过来。”薄书砚头也没抬,只是抬起一只手,隔着虚空递向她。   傅深酒咬了下唇瓣儿,走了过去。   她刚走到他面前,他便抬臂将她捞到自己腿上坐下。   傅深酒也没挣扎,看了眼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他在工作。   “我……会不会打扰到你?”傅深酒试图从他身上站起来,被他按住。   但他正想说话,他放在文件堆旁边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傅深酒瞥了眼,看见上面亮着老宅两个字。   她第一时间便想起了四年前对她最好的那位薄奶奶,所以当她看见薄书砚没有要接电话的打算时,她心里其实是有了异样的感觉的。   “我身上好黏,我想先去洗澡。”傅深酒说这话时,还抬起手臂闻了闻,笑,“难闻死了。”   说着,傅深酒兀自站起身,但她并没有立即抬步离开。   这一次,薄书砚没有阻止她。   一颗心往下坠了坠,傅深酒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她什么也没说,径直朝卫生间走去。   薄书砚最终没有接那通电话。   ……   因为那通让薄书砚犹疑的电话,傅深酒生出了很多的猜测,所以在几天以后,她主动约了容怀音。   她觉得,容怀音应该是那个最不会对她隐瞒残忍真相的那个人。   而且,薄书砚那次说过,容怀音手上有几千万的款。傅深酒并不认为萧家将容怀音赶出来以后还会给她巨额的补偿。所以,这笔钱到底从哪里来,她有搞清楚的必要。   因为四年前她和容怀音见面总是约在咖啡馆,这一次傅深酒随了自己的喜好,约在了甜品店。   傅深酒率先到了约定地点,点了东西后就一直将视线停留在玻璃窗外。   没过一会儿,她就看见容怀音从一辆黑色名贵轿车上下来。   她化了妆,穿了雍贵的暗紫色套装。风韵犹存,在同龄人里是绝对的风姿过人。   虽然容怀音这个人人品不行,但是她的品味确实不错。   傅深酒从那辆车上收回视线,转而盯着桌面等容怀音进来。   傅深酒所在的位置虽然不显眼,但是她本人的外貌和气质在人堆里太过出挑,容怀音只扫了一眼,便朝她走了过来。   她心情不错,将包包放在桌上后才坐进卡座里,“今天太阳……”   “太阳应该不会打西边出来。”傅深酒冷淡地掐断她的话,“我约你出来,不是联络感情的。”   容怀音的年龄到底摆在那儿,若不是有事要求傅深酒的时候,她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有她那个年龄该有的沉稳和端庄。   傅深酒呛了她,她这次也没多大反应,只淡然地点了东西。   这样的容怀音,让傅深酒有一瞬间的怔忪,总觉得不真实。或者说,她总觉得这样的异常似乎潜伏着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但也许是她犹如惊弓之鸟,过于紧张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容怀音喝了一口果汁儿,“该不会是因为那天我吓到了傅玄野,你来找我算账的?”   傅深酒默了下,不打算接这个话题。   其实有时候站在容怀音的角度想想,她曾经那些疯狂的行为也是被迫。   毕竟,谁能接受自己的亲妹妹和自己的丈夫……还生出了一个孩子呢。   傅深酒虽然和傅玄野同父异母,但上一辈的事情她管不着。尤其是在玄野的亲生母亲被容怀音设计逼死的时候,傅深酒一半是真的心疼他一半是为了替自己的父母赎罪,所以格外心疼这个弟弟…   “薄书砚给了你所少钱?”傅深酒轻吐了口气,问得直接。   容怀音愣了下,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薄书砚没给你钱,你都被逼到生死的境地了,又是怎么突然脱困的?”傅深酒问这话的时候,一瞬不瞬地凝着容怀音。   容怀音撇开视线,淡淡道,“就算我能从他那里拿到钱,也是你这个母亲的本事。”   傅深酒胸口被东西堵住,她知道容怀音已经是破釜沉舟的脸皮,争论这个问题不再有意义。况且,她本身也只是想确认一下容怀音到底有没有从薄书砚那里拿钱。   见傅深酒不再说话,容怀音暴躁的性格慢慢凸现出来,她看了眼时间,拿起包包就站起了身,“有事先走了!”   “容女士,还有一个问题。”傅深酒抬眸盯进她的眼睛深处,“在薄书砚给你钱之前,你手上的那几千万,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也是薄书砚给你的?”   如果是那样,薄书砚也太傻了。   容怀音轻蔑地笑了声,“你以为你的薄书砚那么好心?当初要不是许绾轻给……”   一句话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容怀音咬紧牙关,直接走了。   很久过后,傅深酒掐进掌心的十指才慢慢松开。   真讽刺啊。   ---题外话---今天更新完毕。 ☆、168.168他要回来了,你帮我把人藏紧点。   良久过后,傅深酒掐进掌心的十指才慢慢松开。   真讽刺啊。   四年前她傅深酒和许绾轻的纠葛,就算是那些旁观的陌生人都记得清清楚楚,而容怀音作为她傅深酒的母亲,竟然还和许绾轻……   长睫往下搭下,傅深酒紧紧地闭上眼睛,在那一刻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她甚至怀疑,她和傅玄野一样,其实根本不是容怀音亲生……   脑海里断断续续地浮现出一些往事,傅深酒在甜品店一坐就坐到了天黑,要不是手机突然震动,她恐怕还要继续坐下去偿。   看了眼来电显示,傅深酒的表情都凝了凝。   要知道,明宋可是很久很久没有主动给她打过电话了。   “宋宋。”将周围扫视了一圈,傅深酒才滑了接听。   “现在你不用叫我宋宋了。”明宋在那边低叹了声。   正说着,傅深酒耳边传来了来电提示音,她拿下手机一看,是薄书砚打来的。   犹豫了下,傅深酒将薄书砚的给挂断了,然后有些紧张地问明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霍家那边又突然需要我这个养女了,就这么简单呗。”明宋说得云淡风轻,嘻嘻一笑后已经转移了话题,“对了,再过几个月就是我女婿的四岁生日了,你打算怎么给他过?”   “噗……”彼时傅深酒正在喝水,一听这话差点喷出来,“我儿子什么时候成你女婿了?”   “喏,我都没说梵梵的名字,是谁自动把自己儿子代入进去的?这就说明,你根本也有这个想法!”明宋长得明艳,说话也总是朝气蓬勃、利落简洁的调调。   傅深酒抿唇轻笑了下,将话题转移了回去,“所以,以后你不叫明宋,准备做回霍栀?”   听出了傅深酒语气里的异样,明宋把语气压成恶狠狠的样子,“有话就说,别跟我玩儿拐弯抹角哈!”   “没什么。”傅深酒笑出来,“就是觉得霍栀这么文艺的名字跟你嚣张跋扈的性格不太搭。”   “那只是我没有把我温柔贤惠又内涵的一面展现给你看而已!”明宋哼道。   “对对对,你温柔贤惠的一面都展示给你那位哥……”话头陡然断掉,傅深酒慌乱地咬了下唇瓣儿,“对不起宋宋,我……”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反正要面对的。”顿了下,明宋又突然拔高声调,“不过,以后就别再叫我明宋了。既然明宋这个名字是当初我为了气……他、嫁进侯家临时用的,现在我和侯家没什么关系了,所以,我现在就是霍栀。”   “好,那以后你就是霍栀。”傅深酒为了缓和气氛,笑着连叫了她好几遍,“霍栀,霍栀,霍栀!”   “嗯,嗯,嗯!”霍栀也很配合地连答应几声。   顿了下,两人在电话两端同时笑出了声。   “对了!我这几天可能要回一趟霍家,到时候你把时间留出来给我,听到没?”   “回霍家?”傅深酒的表情凝重起来,“是因为霍家老太太病重的事情么?”   “对。小时候最疼我的就是老太太了,我必须回去。”   “所以做回霍栀也是老太太所希望的事情?”   “嗦嘎!”顿了下,霍栀转移了话题,“另外,还有一件事你得替我做。”   “嗯,你说。”   “奶奶生病了,他近期肯定也会回来,所以……”霍栀没有说下去。   但傅深酒已然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要让他知道恋恋的存在吗?”   “我不要!”霍栀突然语气激动,缓了下她才道,“一来,我不想给他增加负担。二来,我不想他是因为恋恋的存在才和我在一起。我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关系,我需要的是他对我,仅仅是对我霍栀这个人纯粹的心。”   傅深酒愣了下。   以前霍栀从未对她说过这些。   原来她这几年将恋恋藏得这么紧,是因为这个。   这不禁让她联想到自己和薄书砚。   薄书砚对她傅深酒,是因为有薄景梵的存在么……   “傅深酒,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霍栀不满道。   回过神来,傅深酒点点头,“在听,你说吧。”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老公和他的关系,所以你还得为了我提防一下你老公,别让他知道恋恋的身世。”霍栀的语调很严肃。   其是傅深酒早就考虑过、也在注意这个问题,但是薄书砚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   傅深酒不自觉地握了握拳,“我会尽力的。”   ……   结束了和明宋…额,霍栀的通话后,傅深酒已经忘记了薄书砚刚给她打过电话了,她将手机放进包包以后起身出了甜品店。   但她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身进了旁边的商场。傅玄野已经很久没买过新衣服了。   傅玄野的实际身高有一米八几,身材其实也特别标准,再加上颜值很高,所以傅深酒给他买衣服一般只看款式风格和型号。   给傅玄野买完衣服以后,傅深酒本来想顺便给薄书砚也买一件衬衫的,但转念一想,他估计不会穿商场里的这些牌子衣服,便作罢了。   从商场出来,傅深酒径直去了露天停车场,准备直接回酒店。   薄书砚其实很久前便给她配了一台车,但她一直没用。今天,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将其开出来了。   等她走到停车场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车边立着的那个身材挺拔的男人。   傅深酒脚步一顿,这才走过去。   彼时,薄书砚戴着墨镜,正侧身站在那里抽烟,并没有看到她。   抬手捏了他的衣袖,指腹间灼热的触感让傅深酒蹙了眉心,“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薄书砚侧过身,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展臂来圈住她,淡声道,“不到一个小时。”   现在是夏季,在这么毒辣的太阳底下站一个小时……   心脏像是被拧了下,傅深酒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就为了等我?”   他没有回应,只是朝她伸出手,“车钥匙。”   傅深酒凝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但也没将车钥匙给他,而是自己拉开了车门,对他道,“上车。”   她的语气莫名的严肃,眼神也是。   薄书砚遮在墨镜下的凤眸轻眯了下。   “怎么?你自己傻站在这儿晒了一个小时的太阳,我说话语气还不能重点了?”傅深酒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看得到他明显绷了绷的两片薄唇。   “……”凤眸敛得更紧了些,薄书砚顿了下,乖乖上车了。   不过他并没有坐进后座,而是绕到另一边坐进了驾驶座。   傅深酒看他关上了车门后,唇瓣儿弯出苦涩又幸福的角度。   “我在太阳底下站得太久,视线有些飘,所以由你开车。”待傅深酒坐上驾驶座后,薄书砚倾身过去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这样解释。   傅深酒能闻到薄书砚身上那种被大太阳长时间炙烤过后的味道,也能看见他脊背上隐约的水迹。   薄书砚替傅深酒系好安全带以后,第一时间便要去开空调,却被傅深酒格开了。   “你刚在外面受了热,现在突然又使用空调降温,寒气更容易钻入体内,对身体不好。”瞥了眼薄书砚都有些晒红的侧脸,傅深酒将车窗全部摇下来,“车子开动起来以后就会有风,你先忍一会儿。”   “担心我的身体?”薄书砚做回座椅里,边问边系安全带。   黑眸眨了眨,傅深酒毫不掩饰地回答,“对啊!怎么,你不喜欢?”   薄书砚凝了她一眼,“不用担心,就算我身体再虚,我也做得动你。”   “……”傅深酒闻言,脸蛋儿立马就烧了起来。   他又想起那天在厨房,他将她脱得只剩一条围裙,然后就在厨房……做了。   “想到什么了?”薄书砚眯着她,又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傅深酒本就加速了的心跳因为他这句话又狠跳了下,慌乱地将视线转向了车窗外。   薄书砚的大掌覆上她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上,傅深酒下意识地就想将手缩开。   却被他捏住。   “薄书砚,你干什么,这可是在车上!”她一看他的眼神,便知事情不妙。   “嗯。”他靠近她,“突然想在车上来一次。”   ---题外话---争取在凌晨之前再写一更出来。 ☆、169.169早就听说傅小姐回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嗯。”他靠近她,“突然想在车上来一次。”   闻言,傅深酒的心脏都差点跳出来,脸上更是滚烫得像是要被烧起来一样。   喉咙滚了滚,她结结巴巴道,“薄书砚,你不能乱来,我以后还要见人的…”   看着她脸红着着急的样子,薄书砚低笑出声。   “……”傅深酒反应了下,嗔道,“你耍我?”   “我没有。”薄书砚将她的手捉进掌心,轻揉慢捻,“我只是想…做你。偿”   傅深酒虽然已经是孩子妈妈了,但是在那方面的经验实际少得可怜,所以每次听到“做”这个字,她都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显得更加慌乱了。   而且她以前从没发现,薄书砚这么流·氓,跟他在人前沉寡淡漠的形象相差得太过严重!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因为突然控制不住了吧?”女人的思维,转变永远很快。   傅深酒的这句话,一半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一半则是真心。   所以问完话后,傅深酒的眸光再未躲闪,一瞬不瞬地凝着他。   其实她还想问他,当初他执意接她回雁城,是不是考虑得更多的是薄景梵。   但一想到当初她说服自己跟着薄书砚回雁城的理由用的也是为薄景梵的未来考虑,她便立即意识到其实自己不该问这些问题。   其实她和薄书砚之间,眼看着似乎已经是亲密无间,但在没有彻底撕开过往那张血淋淋的屏障前,始终是有着……隔阂的,始终是跟真正相爱的夫妻不同的。   那么她刚才的问题,其实多么地无理取闹。   所以在薄书砚回答之前,她率先笑着打断他,“别放在心上,我随便乱问的。”   顿了下,她没去看薄书砚的脸,只倾身去摆弄导航,语调轻快地问,“你忙吗?要跟我一起回酒店还是先去公司?”   薄书砚眸光沉晦,这样突然转变的傅深酒让情感经历几乎为零的他无能为力,但他又不愿意强迫她。   “先去吃饭。”良久的沉默过后,薄书砚说了这样一句。   傅深酒点了点头,在征询了薄书砚的意见后启动了车子。   直到两人在餐椅上坐下来,才因为点菜问题有了交流。   服务员退去以后,薄书砚凝了对面的傅深酒一眼,再次率先开口,“小酒,我们谈谈。”   长睫扑闪了下,傅深酒从面前的杯子上移开视线,笑,“在谈之前,我先给你讲点故事,好不好?”   薄书砚的薄唇绷直,最终默许了。   傅深酒却沉默了好久,将视线转到餐厅落地窗外那迷离的夜色上,才开口,“小时候,傅总和容女士老是吵架,每次吵架的原因虽然不同,但是有一点始终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只要开吵,就必定会忘了我的存在。”   “最开始他们吵架的时候,我会在旁边大哭,劝劝爸爸,拉拉妈妈。但是当他们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就麻木了,我再也不管他们,而是将自己藏在尽可能隐蔽而安全的地方。再到后来,我甚至都不用刻意躲起来,就能在他们吵架的声音中安然睡着。”   “当他们吵架变成常态以后,我甚至以为天下的爸爸妈妈都和他们一样,都是这样把争吵甚至打架当作家常便饭的。”   顿了下,傅深酒笑看向面色沉晦难懂的薄书砚,“但是你知道,其实大多数家庭的爸爸妈妈都不会像他们那样的。”   “所以呢?”薄书砚声音微哑。   傅深酒再度将视线移开,不去看他,“玄野小时候特别地淘气,也非常不爱学习,平时的考试和作业自然一塌糊涂。但是在他六年级快要结束的前两个月,他新认识了一个成绩特别好的女孩儿,为了和那个女孩一起考进同一家市级中学,他拼了命的学习。”   说到这里,傅深酒的神色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在期末前的一次测验中,玄野从年级两百多名一下子进了前十名。当时,他的班主任坚持认为他的成绩是因为抄袭才得来的,不但撕了他的试卷,还让他在早操时间当着全校的师生作检讨……那时候,他才12岁。”   “傅深酒,别说了。”薄书砚声音更哑,但却是命令式的口吻。   “你知道吗?”对薄书砚的话恍若未闻,她继续道,“从那以后,玄野对所有的老师都充满了敌意,他认为天下所有的老师都是坏人……他沉郁寡言的性格,也是在那时候埋下了根基。”   “但你知道……”傅深酒垂着脑袋,因为痛苦的回忆而有些哽咽,“但薄书砚你知道,并非天下所有的老师都是那样的。但是对于当年12岁的玄野来说,他受的伤害太深了,所以不再相信……”   “所以!”薄书砚眸中滑过暗芒、却是因为心痛,“所以你在四年前受到了伤害,所以四年前你因为……我受到了伤害,你再不相信所有的男人……你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傅深酒看着自己那被薄书砚突然握进掌心的手,笑着摇头,“我和玄野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认知,之所以以偏概全,不过是因为年幼。但四年前和现在,我的心智都是成熟的,怎么会再有那样的想法呢?”   捏着傅深酒手的五指渐渐用力,薄书砚脸上蒙上阴戾和痛惘交杂的神情。   他额上的青筋都爆起,“傅深酒,既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你到底又是在逃避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有哪里做的不好,你还是不能放心,嗯?”   “你告诉我!”薄书砚的声音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咬得特别地重。   手被他捏着,很疼;心被她自己攥着,也很疼……   她撇开视线,之前因为心疼傅玄野而没有掉下的眼泪,在这一刻却掉了下来。   但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却仍旧是在笑,声音愈发地温软了,“那时候年幼、喜欢以偏概全,现在智力都成熟,我当然不会再犯那种错误,不会再认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坏的、负心的,我只是……”   “书砚?”一声不确定的柔婉女音,将傅深酒的话堪堪截断。   听到这声音,傅深酒的第一反应是去看薄书砚的表情。   但他凝视着她,神色一如平常那般沉晦,毫无端倪可寻。   许绾轻看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脸上仍旧是没变的笑意,只是单单对着薄书砚。   “书砚,好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原本站在傅深酒的侧后方的许绾轻,在说这话的时候款步走了过来。   傅深酒在那一刻反倒失了所有的情绪,只是任由着自己的手被薄书砚握着、静默地坐着。   许绾轻在这时候已经走到两人中间,这才不经意地朝傅深酒望了一眼。   在看清傅深酒脸的后,她神色间弥漫各种复杂的情绪、但一刹那过后,她将其敛聚成一抹微微的惊讶,仍旧是柔婉而又得体的笑容,“早就听说傅小姐回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看着许绾轻那张与四年前没什么变化的脸,傅深酒清浅一笑,“我也没想到。”   “有事?”薄书砚在这时终于将视线移到了许绾轻身上。   看着他明显不悦地神情,许绾轻神色如常道,“奶奶她老人家自从旅游回来以后,胃口便不太好。但自从你带着我和奶奶来这家餐厅吃过以后,奶奶就喜欢上了这家的味道,所以我让家里的司机送我过来,专程来买一些。”   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薄书砚脸上的不悦染上沉晦难懂的颜色,寡声道,“有劳你了。”   “我都在老宅住了几年了,跟奶奶感情深厚,是我自愿孝顺她老人家的,你不必因此挂怀。”许绾轻顿了下,大方一笑,“我就不打扰你和傅小姐聊天了,先走一步。我也怕奶奶等急了,要生我的气。”   薄书砚的眉心已经蹙得很深,但他最终还是点头回应。   许绾轻这才将视线移到傅深酒身上,“傅小姐,再见。”   傅深酒莞尔,温声道,“许小姐,再见。”   许绾轻侧身准备要走,却又突然停住脚步,柔声细语地邀请傅深酒,“我记得奶奶以前就很喜欢你,你有空了,来家里坐坐,陪她老人家叙叙旧。”   提到薄奶奶,傅深酒终于起了一丝情绪,“好啊。”   听到回答,许绾轻的唇瓣儿弯出更大的弧度。   ---题外话---六千字更新完毕,感谢支持。 ☆、170.170她问:为了我一个舍却那么多,不值得的对不对?1/2   听到回答,许绾轻的唇瓣儿弯出更大的弧度。   “那你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安排家里人准备。”   “好啊。”傅深酒的神情始终淡淡的,像是巨石陨落其中也不会生出涟漪的深潭。   眼眶微不可察地敛了敛,许绾轻再没说话,只轻点了点头后就转身走了。   这时候,服务员过来上菜,傅深酒退靠到座椅上,安静地坐着。   薄书砚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任何的东西来偿。   许绾轻的出现和她那些言语,明明是影响了什么的。但若真有一方主动提出来,那又显得太小题大做、亦或是…显得心虚。   ……   一顿饭吃完,两人前后地出了餐厅,去往车库。   傅深酒没有车钥匙,便静默地等在驾驶座的车门旁。   彼时,薄书砚正站在不远处点烟。   烟雾缭绕而起的时候,他走到她身边,垂颈问她,“小酒,你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薄书砚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默了下,傅深酒抿唇而笑,“现在说出来,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薄书砚眯起暗眸,又朝她走了一步。   他的一双手绕过她身体两侧、转而撑在车体上,将她圈禁后,他朝她压下身子。   男人的气势转瞬而来,傅深酒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傅深酒的脊背紧靠在车门上,却再无被“车咚”的那种心跳感。   她平静地异常。   “如果我想听呢?”他的语气很淡,可偏偏给傅深酒一种莫名的威压感。   她声音却温软,“薄书砚,你总是喜欢这样。”   “我喜欢怎样?”薄书砚立马问她。   傅深酒偏过头,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但在薄书砚抬手捏住她的下颌之前,她自己率先转过头来,一瞬不瞬地凝着他。   她问他,“薄书砚,你要听实话吗?”   实话。   听到这两个字,薄书砚一双暗眸越加阴沉,精实的长身都莫名紧绷起来。   他生平第一次生出“害怕”这种情绪。即便是当年得知自己的大哥薄衍初被人害死的秘密,他也没害怕过。   长睫下搭,傅深酒看着未知的地方,“其实最初答应和你回雁城,我以为自己是在为梵梵的未来做打算。”   “当然,梵梵是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我没控制住我的心。在刚回雁城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仅仅只要做回薄太太便可。可是经过这段时间,我……我承认,我像四年前一样对你动心了,并且控制不住自己地走向你……”   轻笑了声,傅深酒想起了往事,“四年前我也为了走向你而做过一些事情,但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刚刚有了起色的时候,坏事就降临了。四年后的现在……”   想起许绾轻之前说的那些话,傅深酒唇角弥漫起苦涩又嘲讽的笑容。   如果说之前在薄家,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待她傅深酒,那么四年前的现在,应该再没有了吧?   “所以我和你若想有正常而幸福的生活,其实不太可能。”傅深酒说这话的时候,心脏隐隐有抽痛感。   她和薄书砚各自身后,都似乎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障碍和无法预知的危险……太难了。   当一个人想要做的那件事太难太难的时候,往往会产生想要放弃、逃跑的念头。   如果继续前进注定是要头破血流、心力交瘁,试问有几个人能坚持下去?   傅深酒承认,许绾轻的突然出现,使得她再也无法逃避她和薄书砚之间存在的问题。   她怕了,想要逃。   “我说两句?”被香烟熏染过后的声音低哑却平添性感,薄书砚眯着她。   “按照你一贯强势的风格,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傅深酒抬眸看他,“我回到雁城这些日子,不是没有做过功课。我知道,为了四年前的事情,你和闫修的兄弟情谊已经彻底破裂。难道四年后的现在,你还要为了我,和薄董事长、和……奶奶、和你那边所有不支持我们的人都决裂掉吗?”   听傅深酒提起“闫修”的名字,薄书砚的眼眸中在转瞬之间便布满阴寒。   傅深酒却错会了他这种反应的意思,有些无力地继续道,“为了我一个,舍却那么多,不值得的对不对?”   闭了闭眼睛,傅深酒深吸了口气,再抬眸看向薄书砚的时候,她神色坚毅,“也许从一开始便错了,我当初决定跟你回雁城更是大错特错。薄书砚,我又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我总是给你添麻烦,我很内疚也很抱歉,所以我们……”   一句话还没说,傅深酒却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眼神也一下子变得无光。   她以为在这段感情中退缩会是更便宜的选择,却不料在这一刻,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疼痛,疼到快要窒息。   原来决定要放弃薄书砚,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但,没办法啊。   她总不能成为薄书砚的“红颜祸水”……   她沉浸在自己复杂又矛盾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全然没有察觉到浑身都充斥着森寒气息的薄书砚。   所以她顿了一下后,在没有看薄书砚的脸色的情况下将刚才的那句话补充完整了。   她说,“所以,薄书砚,我们分开吧。”   “你说什么?”慢条斯理地押了口烟,薄书砚问这话的时候垂着眼眸。   他不过简单一问的模样,她的心却狠颤了颤。   “你明明听到了,我不会再重复一次。”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便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薄书砚,你别这样。”   “我别这样?还是你别这样?”他仍旧不看他,却徒手将燃烧着的香烟掐灭了。   傅深酒狠咬了下唇,“我说,我们分开吧。薄书砚,我们分……唔……”   “砰”的一声闷响,响在寂静的车库里却回荡出震耳的声音。   脊背传来疼痛的时候,傅深酒才意识到自己被薄书砚摔按在了车身上!   面对薄书砚猩红到几乎要滴血的阴戾眸光,傅深酒却扬起下巴,与他对视。   “傅深酒!”他嘶吼出声,面部肌肉全都绷成狠绝的弧度,猩红的眼眸却被痛心疾首充斥。   他只叫了她的名字,但他的神情却胜过千言万语。   傅深酒的眼泪在眼眶盘旋,她却仍要笑着,“分开吧,我们分……”   其余的字音,因为红1唇蓦然被封而湮灭无声。   她的大脑空白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拼尽所能地反抗。   她逃不开他的圈进范围,便死咬着牙关。   他原本撑在车身上的双手并没有因为想要阻止她而拿开,只不过握成可见手背青筋的拳头。   她不肯松开,他就堵掉她乎吸需用的全部空气。   等她窒息到自己打开齿关的时候,他趁势而入……   他,要惩罚她!   极尽所能地暴虐。   ……   “傅深酒!”霍栀摘下头盔,朝站在路边发呆的傅深酒喊了一声。   傅深酒愣了下,这才从那天发生在地下车库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那天她都将那样的话说出来了,却全都湮灭在薄书砚那个近乎粗暴的口勿里。   到最后,他也只是沉默着将她送回了酒店。   而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不敢再提,他便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过,她和他之间再也没出现像之前那段时间的甜蜜片段了……   “怎么啦?魂儿被勾走了?要不要我去帮你追回来?”看着傅深酒眉头紧蹙的样子,霍栀将头盔放在摩托车上,掂着车钥匙走过来。   傅深酒眸光发直地看着那台重型摩托,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说话,“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又迷上这个了?”   霍栀瞥了眼自己新搞到手的摩托,朝傅深酒扬起下巴,“可惜你刚才在发呆,没看到我骑车的时候的杀爽英姿。”   傅深酒收回视线,看着霍栀扯掉橡皮圈,将一头卷发铺散下来,“你现在这样没关系么?”   霍栀随意将头发抓了下,抬手就傅深酒勾进自己怀里,揽着她往甜品店里走,“忘了告诉你了,这次回来我就不打算走了。等我们给梵梵过完四岁生日,你陪我去看套房子!”   “真的?”傅深酒顿住脚步,每一个字音都充满惊喜。   霍栀扬唇、笑容明艳而张扬,“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两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就这样说说笑笑着走进甜品店,吸引了不少再也无法从她俩身上移开的目光。   在位置上坐下以后,两人又聊了好些东西。   “那房子买好以后,要把恋恋接回身边么?”傅深酒眸光中溢过心疼,“恋恋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知道她对你的想念都多深刻。”   霍栀明亮的神色中划过黯然,但随即她哈哈一笑,“等我在雁城定居以后,就可以隔三差五……”   话说了一半,霍栀的眸光突然定住,脸上的表情也凝成愤怒。   傅深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见霍栀那被撞翻在地的重型摩托。   “我想,我可能要去骂人了。哦,不对,揍人。”话落,霍栀已经站起身,风风火火地朝外走去。   傅深酒立即跟了出去。   霍栀看了眼那滚落出去好远的头盔,抬手就在那辆肇事车辆上狠拍了拍,“下车!”   傅深酒知道霍栀的性格,无意阻止,只是通过挡风玻璃朝车里看了眼。但,什么也没看清。因为前座的两个人都戴了墨镜和帽子。   磨蹭了好一会儿过后,副驾驶一边的车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下了车。   “真是好巧,我们又见面了。”许绾轻没有摘掉墨镜,语气仍是温温柔柔。   傅深酒淡淡勾唇,却什么也不说。   而这时,早已经认出许绾轻的霍栀也走了过来。   “哟,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许小姐!”霍栀眸光轻蔑地将她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怎么?许大小姐在别人家赖着住了几年还嫌不过瘾,现在把兴趣改为撞别人车了?”   许绾轻垂在身侧的五指捏了捏,这才慢悠悠地摘了墨镜,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地上那辆重型摩托,“不过是一辆摩托车,我赔你一辆一模一样的便好。”   闻言,霍栀嗤笑了声,“许大小姐,这个世界上呢,一样的钱可买不到一样的摩托车。我这辆摩托车虽然不贵吧,但世界上仅有的那几款都有主了,所以你就算塞再多钱、花再多心思弄个一毛一样的回来,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我这人清高的很,别人名下的东西、我避都避不及,又怎么会染指呢?”   顿了下,霍栀走到傅深酒身边,挽着她的手臂、慵懒地靠在她肩上,“抱歉啊,许小姐,我不像你,那么爱动别人的东西。”   许绾轻的十指紧收了收,什么也没说,转身拉开车门拿出钱包后,却并没有将门关上。   傅深酒的视线无意识地晃过去,在看到驾驶座上那个人时,瞬间生出彻骨的寒意…… ☆、171.171他望着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像冰冷的雕塑。2/2更   傅深酒的视线无意识地晃过去,在看到驾驶座上那个人时,瞬间生出彻骨的寒意……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其实根本没有。   驾驶座上的那个女人,确实是……她傅深酒的母亲,容怀音。   在那一瞬间,傅深酒觉得口干舌燥,世间纷杂的万物都蜕变得无形,她眼里只有自己的那个母亲,那个坐在许绾轻车里的母亲!   许绾轻掩藏在墨镜下面的眼将傅深酒的神情尽数捕捉后,这才恍然似地关上车门撄。   她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空白支票递给霍栀,“既然你不喜欢一模一样的摩托车,那我便直接赔钱吧。”   霍栀没有注意到傅深酒的神色变化,只淡淡地睐了眼那张支票,“所以,你这是准备直接拿钱砸我?偿”   “如果你不想要,我也不勉强。”许绾轻柔婉地默笑了笑,有些难以启齿似地,“毕竟开车的人不是我。”   “怎么会不要呢?”霍栀的重点在前面,一把夺过支票,笑,“许小姐既然这么大方,那我便随便填个几千万好了。”   傅深酒的重点却在许绾轻的后一句话上。多么讽刺。   许绾轻的脸色终是变了一下,但她仍旧是笑,“我相信你不是趁机勒索敲诈的人。”   “是与不是,我会证明给你看的。”霍栀笑眯眯地晃了晃支票,“只是到时候许小姐不要后悔。”   在霍栀同许绾轻打口水仗的时候,傅深酒一步一步地朝驾驶座走去,连指尖都在颤抖。   在她将要把车门拉开的那一瞬间,戴着墨镜和帽子的容怀音自己率先走了下来。   车门开得太急太用力,站在门边的傅深酒被狠狠地撞了下,被迫退了几步。   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容怀音。   “容女士的社交圈子之广泛,让我不得不佩服。”傅深酒笑得云淡风轻,掩盖住内心的狂潮,“可我有些好奇,您和许绾轻究竟是怎么结缘的…”   容怀音咽了咽口水,“你没资格过问我的事情!”   “如果容女士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和许小姐结缘,那我当然有资格过问。”傅深酒朝她走了两步,“容女士,许小姐给您的那笔钱,与我有关吗?您最好老实回答我,我现在对您可没什么耐心了。”   容怀音往后退了一步,瞥了眼站在车子另一边的许绾轻,发现自己正对上她的视线后忙朝她笑了笑。   许绾轻点了点头,宽慰地也朝她笑了笑后,抬步走了过来。   “是这样的。三年多以前我在美容中心偶遇伯母,才发现自你走后,伯母无依无靠过得十分清苦,为了谋生还开了一家茶楼。我当时一时兴起,便往伯母的茶楼投资了一笔钱。”   傅深酒没有去看许绾轻故作出的心善模样,而是冷冷地盯着容怀音,“我查过你的银行账单。三年多以前,薄青繁也曾往你的账户打过一笔钱,那笔钱……”   “傅小姐,这事儿你不能怪伯母。”许绾轻摘掉墨镜,将容怀音半护在身后,“当年你突然走掉,伯母又没有经济来源,才接受薄董事长给的那笔离婚补偿的。”   离婚补偿……   傅深酒和薄书砚的离婚补偿费吗?   她这个亲生女儿突然消失生死不明,容怀音居然还收了薄青繁的“离婚补偿费”!   她傅深酒和许绾轻是雁城人尽皆知的对立面,不论容怀音是否知晓当年事情的真相,但她亲女儿突然消失的原因与她许绾轻密不可分她总该十分明了……   可是呢?   她消失了,她不闻不问,只顾收钱。   她现在回来了,她容怀音却和那个害得她女儿消失的人打得火热!   想到这里,傅深酒心口一阵绞痛,她痛得弯下身子朝后踉跄了一步。   霍栀一见这情形,二话没说,一手扶着傅深酒,空闲的一只手猛地就朝许绾轻脸上扇上去。   许绾轻的注意力全都在傅深酒身上,被这一巴掌打得猝不及防,连墨镜都飞了出去。   而容怀音看见许绾轻被打,愣了一下后赶忙去扶住了她,“轻轻,你没事儿吧?”   傅深酒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但那一刻,她的心依然被刺痛。   “我没事,伯母你别担心。”许绾轻看了一眼傅深酒,转而笑着朝容怀音摇了摇头,但眼泪却流了出来。   容怀音一见这情形,心疼得不行,松开许绾轻就朝霍栀走过去。   却被傅深酒拦住。   容怀音眸光躲闪,气势却足,“你教的些什么朋友?一个个都这么没素质!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这个朋友,我……”   “在您纠结我为什么交了这样的朋友之前,你先想想,我怎么就有您这样的一个母亲。”傅深酒的语调平缓的可怕,面无表情地继续道,“如果不是之前做过DNA鉴定,我简直不相信,我是您的亲生女儿。”   言罢,傅深酒手臂用力,将容怀音狠狠地朝后推去,“你通过我捞的那些钱,就算是我报答你的生育之恩。从此以后……”   傅深酒转过身,攥住了霍栀的手腕才继续道,“从此以后,您就当做您的女儿已经死了吧。”   顿住脚步,她转过身笑道,“我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无妨,反正在您心里,从不曾有过傅深酒。以前是萧景懿,现在是许绾轻,以后嘛……您自求多福。”   言罢,傅深酒紧紧捏着霍栀,拉着她逃离了现场。   看着傅深酒离去的背影,容怀音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伯母,您没事儿吧?”许绾轻走上前来,轻轻挽住容怀音的手臂。   容怀音怔了下,这才勉强笑道,“你看这死丫头,没孝心也就算了,还跟我玩儿断绝母子关系这一套。”   许绾轻柔美的五官上飞快地划过一抹蔑视,但下一瞬她靠在容怀音肩上,“阿姨,既然几年前我说过要代替傅小姐照顾你,我便不会食言。”   容怀音眸光茫然,最终还是从傅深酒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欣慰地”点了点头。   她偷偷看了眼自己身边这个高官之家的世家小姐,心里不是没有冷笑的。   她何尝不知道,许绾轻只是在利用她。   ……   傅深酒拉着霍栀走了好远好远的距离才停下来。   看了眼自己那被抓得皮肉深陷的手臂,霍栀眉头也未皱一下,也收起了平日里风火大咧的性格,轻声问道,“要是你觉得难过,要不打我一顿?”   傅深酒愣了愣,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后还是牵了唇角,“我打你干什么?再说,我只是不想再看到那两张脸而已,没什么的。”   言罢,傅深酒松开霍栀,若无其事地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下。   挑了挑眉,霍栀将自己那条被傅深酒掐出五个深紫色的印痕的手臂背在身后,在她身边坐下,“我当然知道你没事,我也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当然咯,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打……靠,这谁家的狗?”   傅深酒一愣,也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霍栀脚边的那条体型庞大的狗,而且那狗蹲在那里,一会儿望望霍栀,一会儿望望傅深酒。   傅深酒和霍栀对望了眼,异口同声道,“你认识它?”   问完后,两人又摇头,异口同声答道,“不认识啊!”   “那它是……哇,狗你干嘛!”霍栀大叫了声,整个人一下子就缩到了长椅上。   看着那只庞然大狗朝霍栀身上爬,傅深酒咽了咽口水,吓得一动不敢动了。   “帮我把它赶走啊!你别愣着!”霍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狗,顿时吓得声音都变了。   傅深酒挣扎了一下,却是往旁边挪了挪,弱声道,“我不敢啊……”   “靠!”霍栀突然站起身,直接从长椅椅背后面跳了过去。   哪知道,那只大狗身形敏捷,在下一瞬就跟着跳了过去,依然去追霍栀。   霍栀刚开始还试图逃跑,但转瞬就蹲在地上不敢动了,都快哭出来了。   傅深酒凝了凝神,正准备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却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的、戴着墨镜的男人在转瞬间就停在了霍栀和那条狗旁边。   他垂颈望着那个在狗边上瑟瑟发抖的霍栀,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   虽然只是一个侧颜,但傅深酒几乎可以断定,这男人的好看程度绝不输于薄书砚。   傅深酒本以为他的驻足是为了帮助霍栀,但下一瞬,他毫无征兆地转身离开了。   那条狗,也跟着离开了。   “栀栀,你没事吧?”傅深酒奔过去,将霍栀扶起。   霍栀咳咳了两声,正准备说话,却突然挣脱傅深酒转身就跑。   傅深酒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身边有快速掠过两道人影。   等傅深酒看到霍栀被两个穿着标准保镖制服的女人抓住以后,一辆黑色的保姆车蓦地滑停在她们面前。   紧接着,霍栀就被她们强行塞进了车里。   傅深酒条件反射地就要去追,却哪里追得到,只好快速地记下了车牌号。   看着车子迅速地消失在车流里,傅深酒整个人都在颤抖,却还是强撑着报了警。   但警察局那边的人慢条斯理,傅深酒等不了,左思右想之下,只好给薄书砚打了电话。   ……   20分钟后,薄书砚的黑色Lincoln停靠在傅深酒身边。   “我报警了,可是不管我怎么说,他们那边都说需要时间安排。”傅深酒在薄书砚下车的那一刻就跑上前去抓住了他的衣袖,“薄书砚,你快帮帮我,她不能出事的,她要是出事了,我和……”   “恋恋”两个字出口前,傅深酒突然意识到什么,只是将薄书砚的衣袖捏得更紧,“薄书砚,你帮我。”   抬手在她布满泪痕的脸上轻抹了抹,还在因为上次她说“分开“而生气的薄书砚再也无法维持寡淡的神情。   “别担心,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警察局那边也打了招呼。”薄书砚说话的时候,直接将她抱起来朝车子走去,轻轻地将她放进了后座。   彼时,驾驶座上的约翰正在和别人通电话。   傅深酒全神贯注地盯着在打电话的约翰,对自己一直紧攥着薄书砚衣袖的事浑不自知。   薄书砚便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有打扰她。   “有结果了吗?”见约翰通完电话,傅深酒的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薄书砚反握住了傅深酒的手,也朝约翰看过去。   约翰神色严肃,看了一眼傅深酒后朝薄书砚道,“翟公子让你亲自回电话给他。”   察觉到那捏在衣袖上的五指骤然一紧后又蓦地松开,薄书砚敛眸去看傅深酒的反应。   眼泪无声地掉落下来,傅深酒的两瓣儿红1唇都颤抖起来。   她的眼泪,像是无数只利箭,刺得薄书砚的眼眸猩红一片。   但除了给翟墨霆回电话,他毫无办法。   看着约翰将手机递给薄书砚,傅深酒再次攥住薄书砚的衣袖,开口时声音几不可闻。   她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题外话---在此感谢:(15058685423163.com)的花花,(13424486232)(jayzia)(entongguo)的月票,爱你们(づ ̄3 ̄)づ╭?~!   PS:明天继续加更。 ☆、172.172深酒温淡一笑:既然许小姐知错了,那就改改吧。1/2更   看着约翰将手机递给薄书砚,傅深酒再次攥住薄书砚的衣袖,开口时声音几不可闻。   她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反手握了她的手、并接过约翰递过来的手机,拨通了翟墨霆的电话。   “结果如何?”薄书砚问这话的时候,一直紧握着傅深酒的手。   “他应该不会伤害你们要找的那个人。”翟墨霆就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异常地冷肃撄。   多年的兄弟,薄书砚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重点。   “他回来了?”他咽了咽喉头,深眸里也翻涌出前所未有地暗浪,“你的意思是…霍靳商他回来了?偿”   翟墨霆在电话那边默认了。   薄书砚咬着牙根闭上了眼睛。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露面了。   薄书砚坐牢的那一年,当时同样没满20岁的霍靳商为了让他从牢里出来,最后不惜以自身性命相逼霍家当时的掌权人。   尽管霍家掌权人最后想办法让薄书砚出来了,但霍靳商也因此事件丢掉了霍家继承人的资格。   薄书砚出狱后没多久,霍靳商因为涉嫌弑杀生父而逃逸,从雁城消失得无影无踪。   薄书砚、翟墨霆、闫修还有沈言宵找了他这么多年,寻不到半点踪迹……而他现在却突然回来了。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问题。”翟墨霆狠吸了口烟,看着正在不远处玩耍的恋恋,“如果恋恋真的是靳商的孩子,又同时是你们今天要找的那个女人的孩子,这事儿一经曝光、其凶险后果只在一念之间。你也知道,靳商当年的那个妹妹,究竟跟霍家有没有血缘关系还是一大悬案。”   薄书砚倏然睁开眼睛,明暗交替的光线让他有一瞬间的怔忪。   如果恋恋真的是霍靳商的女儿,那么也就是说霍栀在这些年跟霍靳商是绝对有过接触的。   但他薄书砚和翟墨霆找了霍靳商这么久都得不到半点消息,霍栀孤身一个女人又是怎么找到他的?   或者说,霍靳商只与她一个人保持着联系?   一切都成谜,薄书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问翟墨霆,“他人现在在哪里?”   “我只是根据车牌号查到了他手底下的一个人,现在那个人已经被控制住了。不过那人骨头太硬,在加上他终究是靳商的人,所以即便是我亲自去见,也问不出结果。”   翟墨霆的话说到这里,薄书砚朝傅深酒看了眼。   也许,可以通过傅深酒、通过霍栀,找到霍靳商。   “不过霍家老太太病重危在旦夕,我相信他会再度现身。”翟墨霆话锋一转,“另外,虽然我不清楚靳商和霍栀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霍栀并不存在生命危险,你们可以放心。”   听到翟墨霆这么说,薄书砚暂时放弃了要从傅深酒那里探听消息的想法,结束了通话。   傅深酒虽然精神紧绷,但到底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霍靳商”的名字了的,所以大概想一想,便猜到之前突然出现在霍栀身边的那个气质冰冷的男人应该就是霍靳商。   薄书砚轻拍了拍傅深酒的侧臀,示意她给自己挪一些位置。   傅深酒沉默着往旁边挪了,心里却在打鼓。   霍栀之前一直要求她帮忙保守秘密,特别是在薄书砚面前。   但现在……霍靳商已经出现了,那她还有保守秘密的必要吗?   “没什么想问我的?”薄书砚盯着傅深酒,语调平缓。   傅深酒心里咯噔一下,牵了牵唇,“我相信你和翟大哥。并且,如果她真的出事了,你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霍栀同我无亲无故,就算她出事了,我这样的反应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   说完这话,薄书砚的眸光越加沉晦。   傅深酒无意识地抿了下唇,眸光躲闪了下,她干巴巴地接话道,“我不相信你是那么冷血的人。”   “小酒,你应该信任我。”他的语调,几乎带着请求。   他想要从傅深酒这里得到找人线索的想法又一次冒出来。   他亏欠霍靳商实在太多太多,现在突然得到他的消息,他害怕稍不留神又再度失去。   再则,如果恋恋真的是霍靳商和霍栀的孩子,那么这件事情……   没有再想下去,薄书砚摁住眉心,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而忧虑。   看着薄书砚这个样子,傅深酒匈腔深处隐隐作痛,但最终也只是说,“我累了,我们先回酒店吧。”   薄书砚凝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似乎有受伤,也有……失望。   他的眼神让傅深酒的心脏蓦然被刺,红·唇紧抿了下,傅深酒还是撇开了目光,选择视而不见。   尽管亲密无间,但立场终归是不同的。   他想要找人,她也答应过霍栀。   ……   将傅深酒送回酒店房间以后,薄书砚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千石集团。   看着薄书砚离开的背影,傅深酒这几天以来强自撑着的那一口气终于尽数瓦解。   想想自从她和薄书砚相遇以来,即便是最初两人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纠葛的时候,她有了困难,他也总是最先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傅深酒对于自己前几天说“分开”的事情越加后悔,对于自己的无情和没良心,也越是自责。   有了悔改之心,傅深酒便有了行动,准备了一个下午做了一顿法式大餐,只等着薄书砚晚上回来,和他重归于好,彻底打开心结。   但薄书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没有回希顿酒店。   傅深酒辗转向约翰打听薄书砚的行踪,约翰也只是说薄书砚是因为太忙。   这样的结果,大大的打击了傅深酒的积极性。   但一想到之前是自己多疑懦弱在先,便决定找机会去公司跟薄书砚“低头”。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薄书砚和翟墨霆一直在试图寻找霍靳商和霍栀。   但薄书砚毕竟是千石集团的支撑,所以很多时候都在处理公务。   这天,薄书砚参加完一个高层会议后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秘书长苏丽正站在他的办公桌前。   “薄总,您来了。”听到声音,苏丽脸上闪过一瞬的惊慌,忙将双手交握在身前,恭敬地看着薄书砚。   薄书砚淡淡地睐了她一眼,冷声道,“出去。”   短短两个字,让苏丽吓得双腿都软了软,什么也不敢解释,急忙退了出去。   扫了一眼自己并无明显异常的办公桌,薄书砚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这才坐进办公椅里。   “书砚,你回来了。”   薄书砚这才刚刚坐下,许绾轻便推门走了进来。   她总是穿着飘逸质感的长裙,配上柔美婉约的五官和微卷的长发,在视觉上总给人一种极致的温婉美丽。   听到声音,垂颈而坐的薄书砚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对他这样的态度,许绾轻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自顾自地维持着笑容、走到薄书砚面前。   “这是奶奶亲自给你熬的汤。”许绾轻将保温盒的盖子拧开,微微偏头,“为了给你带汤过来,我一路上将车开得跟乌龟似得,生怕洒了一滴出来。”   将保温盒推到薄书砚面前后,许绾轻从另外一个餐盒里拿出勺子,双手递到他面前,“听说你这几天工作很辛苦,喝一点补补身子吧。”   瞥了眼那还冒着热气的汤,薄书砚寡声说了句,“把汤放这里就好,我还有公事要处理,你先出去吧。”   许绾轻偏头微微一笑,柔柔的声音里有压抑的委屈,“我这么远给你送汤过来,你就连一句谢谢都不肯说,就要赶我走?”   闻言,正埋头在红头文件上签字的薄书砚微拧了长眉,“谢谢。”   许绾轻满是期待的神情凝了凝,随即面露微嘲,“真够简洁的。”   “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如果你没其他事情,先出去吧。”薄书砚这才抬起头来看了许绾轻一眼。   与他冰冷无波的视线相对的那一刹那,许绾轻心里升腾起一股子无法抑制地怨恨。   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情绪以后,许绾轻蓦地转过头,笑着掩饰,“就算她现在回来了,你也没有必要与我这样疏远。好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在那里,是抹不掉的对不对?”   薄书砚沉默着处理文件,只是脸上的不耐已经明显。   许绾轻不甘愿这样难得的见面就这样被浪费掉,于是深吸了口气后又道,“我知道四年前的事情给她造成了伤害,但是你明明知道,那并不是我的错,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也被病痛折磨了几年。”   听许绾轻说起这些,薄书砚终于停下动作,深眸幽寒地望着她。   许绾轻撇开目光,陡然掉落的眼泪使得她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我不指望你能帮我查清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但……”   “许小姐,我恐怕没有资格和义务去代替你们许家人帮你做任何事情。”薄书砚掐断她的话,   他这是第一次,将话说得这么绝情。   他都不叫她“绾轻”了。   许绾轻无声地摇了摇头,眼泪扑簌簌地直掉,但她仍旧强自笑着,“书砚,你别……   “需要我让人来请许小姐出去?”对于傅深酒以外任何女人的眼泪,薄书砚都不可自控地厌烦,于是开口说话时语气更加冷寒。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说话的,你不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对我…”许绾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从没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她脸上溢满悲伤,尽管情绪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但她的声音仍旧是细细柔柔的,“书砚,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啊。我们以前不是说过,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   “是吗?”薄书砚又拿起一份文件,因为隐忍而将薄唇绷成直线。   许绾轻咬着下唇走到薄书砚的办公桌前,双手扶着办公桌,殷殷地看着薄书砚。   “书砚,如果我今天来给你送东西让你不高兴了,我跟你道歉,你别……别用这样语气跟我说话好吗?”   许家的掌上明珠,这样卑微的姿态。   这让薄书砚突然想起了许绾轻在这几年里为薄家所作出的贡献和对薄老太太的陪伴和照顾。   “你没有做错什么。”薄书砚摁了下眉心,再抬眸看向许绾轻的时候,深眸里有让她害怕的东西。   他站起身来,走向她,声音也柔和下来,“绾轻,我们好好谈一谈。”   许绾轻却摇头,笑着掉眼泪,“汤都冷了,先喝汤吧,不然奶奶的一番心意都白费了。”   说着,许绾轻一手端起装汤的餐盒,一手拿着勺子去舀了一勺,就这样递向薄书砚的唇边。   薄书砚敛住凤眸,面色沉晦地看着许绾轻。   “你喝一点,这汤真的很不错。”许绾轻脸上泪痕满满,却笑着。   薄书砚正准备说什么,却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察到了异样。   他转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将门推开了半边的傅深酒。   视线相对的时候,傅深酒掩藏掉所有的情绪,笑着走进来,“看来我来晚了一步。”   没有自轻自贱,也没有不分青红找白转头就离开,傅深酒扬了扬手中提着的餐饭,朝会客沙发那边走去。   待她将装着餐盒的袋子放在桌子上时,薄书砚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许绾轻看了两人一眼,忙快步走了过去,连餐盒里的汤汁洒落在她衣裙她都没发现。   “傅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刚巧路过这里,所以给书砚带了汤过来。”许绾轻在薄书砚身边站定,看着对面的傅深酒。   “许小姐有心了。”傅深酒顿了下,看着薄书砚,“不过要是早知道已经有人给你送了吃的东西过来,我就不过来了,反倒让你为难。”   薄书砚正准备说话,许绾轻又抢先道,“傅小姐,你别这样说,都算做是我的错好了,是我不该自作主张要给书砚送东西过来。”   “既然许小姐知错了,那就改改吧。”傅深酒立马接话道。   闻言,薄书砚突然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他似乎很享受傅深酒因为吃醋而炸毛的模样,所以并没有打算要插手,只是垂颈立在那儿,用指腹摩挲着傅深酒的手背。   而许绾轻愣了愣、无言以对,只牵唇笑了下后便转而对着薄书砚道,“书砚,那我先走了。”   言罢,许绾轻抬步便出了办公室。   “生气了?”薄书砚捉着她的手喂到自己唇边,亲咬了口。   许绾轻一走,傅深酒之前那些端庄大方的笑容在顷刻间就消失不见,她用力地将自己的手从薄书砚掌心间抽出来。   “我名正言顺的丈夫这么受欢迎,是我捡到宝了,怎么还敢生气呢?”酸溜溜地语气。   薄书砚特别享受傅深酒这样的小脾气,所以只是笑着看她。   傅深酒一想到自己亲手做了饭菜过来,却老巧不巧地撞见这一幕,心里的火气突然又旺了一截。   她回过身,拎起之前带来的那些东西,抬步就要离开。   薄书砚也没阻止她,只幽幽地道,“想好了再走,若是等会儿被我在电梯或者其他公众场合逮到,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来。”   “……”傅深酒生生地顿住步子,“你威胁我?”   “你何尝不是在威胁我?”薄书砚侧身看她,“你简直是在折磨我。”   “我哪里折磨你了?”傅深酒语气硬硬的。   “先是说要分开,现在又突然过来给我送饭,送饭就罢了,现在又要负气离开,这都还不算折磨,那什么才算?”薄书砚朝她走来。   傅深酒觉察到危险的气息,便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但是对于薄书砚所说的这个问题,却是无从辩驳。   不过视线一晃,她看到了许绾轻留下的那碗汤、便立马转移了话题,“你既然已经喝了别人的汤,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走了干脆。”   薄书砚轻笑出声,“我没喝那汤,不信你检查检查?”   听到这句话,傅深酒还没反应过来,薄书砚的唇1舌已经侵犯过来,堵住了她的乎吸和所有话语。   这猝不及防地口勿,让傅深酒的大脑有短暂的空白,但随即,她闭上眼睛,尝试着回应他。   而他像是受到鼓舞的士兵,将一切的纵放都加深、加粗、促乱……   ……   她被他口勿得力气尽失,神娇体软,以至于最后他将她松开的时候,她仍旧闭着眼睛沉沦在那迷蒙的状态。   “是否有尝到汤的味道?”薄书砚垂颈,将唇片儿停留在她的唇角。   那股嘛痒的感觉引得她身体一阵澶栗,猛吸了口气,她蓦地睁开眼睛,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又飞快地移开。   她自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转身端起了那盒汤,什么也没说,就将那碗汤给倾倒进了垃圾桶。   等到汤汁都流尽,她故作出蛮横的样子,“薄书砚,我今天是正式过来通知你,以后我都不会再逃避自己对你……的感情,更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误会你、误会你和其他女人。”   将装汤的餐盒一并扔进垃圾桶以后,傅深酒眸光坚毅道,“这碗汤,就是我不顾一切地要努力走向你的开端。”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傅深酒其实对人世间的很多事情都看得透彻。   在感情的世界里,总是需要两个人共同来努力才会走出更好的结果。   她爱上了薄书砚,那么她势必就要站在薄书砚的位置考虑事情,要理解薄书砚的性格缺陷和家庭缺陷。   她总不能一方面要求薄书砚无条件地对她傅深酒好、爱着她傅深酒,另一方面,自己却什么也不做,只知道要求爱却不为爱、却不为自己所爱的那个人付出。   在许绾轻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困难出现之前,她傅深酒尽情滴享受着薄书砚带给她的一切美好和感动;而在许绾轻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困难出现之后,她傅深酒却又毫不犹豫地提出了分开,完全枉顾薄书砚的感受和付出,这其实是太过自私、太过自我、太过无情的表现。   而薄书砚呢,即便是在以为她傅深酒已经死了的情况下,仍旧忍受着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一直将她完完全全地装在心里……   她知道错了,所以今天来到这里。   而薄书砚听完她的几句话后,什么也没说,反而面色幽沉地朝办公室大门走去。   他这是要拒绝她?   指尖掐进掌心,傅深酒哑声叫了他的名字,“薄书砚……”   ---题外话---还有一更。 ☆、173.173这就有点尴尬了,她竟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2/2更   他这是要拒绝她?   指尖掐进掌心,傅深酒哑声叫了他的名字,“薄书砚……”   彼时,薄书砚堪堪走到办公室的门边。   他侧眸看了傅深酒一眼,随后将办公室门反锁了,又将靠着办公大厅走廊的一方的帘子尽数放了下来。   咽了咽喉头,傅深酒咬了下唇,心底快速滑过一个念头,在那个想法还未清明的时候,薄书砚已经骤然回到她身前偿。   “薄书砚,你又想干嘛?”傅深酒朝后退了一步。   “干……你。”他眸渊中有暗火翻涌,直接勾了她的腰肢,将她扑在了沙发上撄。   傅深酒大脑白了白,待明白过来的时候立马开始挣扎起来。   “薄书砚,这是办公室,要是被人撞见了,就没脸见人了!”   “那就不见人了。”   “………我没洗澡,身上很脏。”   “我还没尝过脏的你,刚好试试看。”   “……我不喜欢这沙发。”   她的话音刚落,男人就将她捞了起来,阔步往他的办公桌走去。   傅深酒还没明白过来他的用意,整个人就已经被男人仰面放在了宽大而质感的办公桌上。   她白皙的脸上已经遍布红云,撑着身子就想要从桌子上下去。   他却突然捉了她的一双脚腕往上抬去,就让她穿着高跟鞋踩在桌上……   “薄书砚,别这样……”本就睡躺在桌上的傅深酒就已经够难堪了,双腿和双脚却又被他摆成这样弓长开的势姿,她在那一刻只觉得心脏都被快烧停了。   男人将她已经摇摇欲坠的裙子掀了一下,那裙子就顺着大褪的弧度朝下滑落下去。   在傅深酒拿手来挡的时候,他的身子却率先叉进那分开的褪之间。   他的手一刻也未消停,偏偏还在她耳边问,“不喜欢这样,那我们换一个势姿。”   傅深酒已经被这样的“变故”羞震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听他这样问更是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起来。   男人也并非真的询问她的意见,将她从桌子上捞起来后放在了地上。   傅深酒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势跌进他怀中,想将自己藏起来。   男人却肆无忌惮,在最后将傅深酒转了过个面,使她趴在了办公桌上……   ……   在傅深酒几度都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终于出来了。   汗水交融,乎吸纠葛。   薄书砚靠坐在办公椅里,傅深酒几乎是瘫在他身上,全部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乎吸都困难。   他却余兴未消,一双大手仍旧兴风作浪。   傅深酒被他弄得烦了,费力睁开眼睛的时候不满地咕哝,还将他的手给挥开了。   男人在这时候全然没了自尊,不消三五秒又一次来袭。   傅深酒累得不行,被他反复折腾终是怒了,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薄书砚却趁势捏了她的下颌,又口勿了上去。   “……”傅深酒没力气再怎样,干脆任由着他。   她原本以为,他嘴上动动就算了……哪知道……   傅深酒也是那时候才发现,她和他……尽管早已结束……但一直是“在一起”的!   所以薄书砚嘴上为所欲为完了,现在又开始……   “我真的不行了……你放过我好不好?”她开始求饶。   “不好。”他很干脆,“这种事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傅深酒还想再说什么,男人却全然不再给她任何机会。   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久。   这场拉锯战,一直持续到了天黑,若不是傅深酒的肚子突然咕咕地叫起来,薄书砚不知要何时才肯放开她。   薄书砚在千石集团的办公室虽然不如在美国那边的办公室奢华,但仍配备有休息间。   只不过休息间里,除了卫生间,就只有一张单人床了。   薄书砚细致地替傅深酒清洗过后,就将她放到了小床上。   傅深酒累到了极致,脑袋刚一沾上枕头,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完全睡沉之前,傅深酒脑袋里只残存着一个念头,那就是:跟薄书砚恩爱,是需要体力的。   唔,她明天还得一早去翟家给薄景梵准备生日小聚会呢。   ……   傅深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希顿酒店的房间里了。   她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便找了一套衣服冲进卫生间,匆匆洗漱过后就准备出门。   “等着,别慌。”薄书砚突然从书房里冒出来,沉声吩咐她。   傅深酒一看到他,立马就想到了昨天在办公室那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的…温存,一张小脸儿不自觉地就红了,竟就乖乖地等在那儿。   薄书砚边整理袖口边往她走过来,“准备去哪儿?”   傅深酒愣了一下,正准备说话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忘了告诉薄书砚,薄景梵明天就要满4岁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她竟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抿了抿唇,傅深酒小声道,“我突然想起,明天是梵梵的生日,所以准备趁现在出去给他买个生日礼物。”   果然,薄书砚一听到这话,脸色蓦地就黑沉下来,幽幽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是你突然想起我儿子明天要过生日,还是你突然想起要将这件事告诉我了?”   见薄书砚转瞬就将自己的心思拆穿,傅深酒也没再遮掩,弱声道,“对不起啊,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给忘了。”   薄书砚却没再接话,良久过后才说了句,“是我该说对不起,我们的儿子都四岁了,我却连他的生日都不知道。”   他话里透出的失落与自责,让傅深酒的心脏揪了揪,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于是她走到他身边,双手圈着他紧实的腰腹,踮起脚尖在他有些扎人的下巴上轻啄了口。   “没关系的,梵梵他不会怪你。”   “他应该怪我,你也应该怪我。”薄书砚闭上眼睛,将下巴抵在她发顶,“四年前,是我错了,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他这猝不及防地反省和道歉,让傅深酒愣了好一会儿,但随即她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从头来一遍,我依然希望你在那一刻选择许绾轻。”   薄书砚的长身一僵,哑声唤她的名字,“小酒,你……”   傅深酒抬手捂住他的薄唇,笑着继续,“如果当年你没有选择许绾轻,而是选择了我,那么按照你当时和许绾轻的交情,她如果出了事,你会一辈子都对她心存歉疚。我眼里容不得一粒沙,所以如果是这样,我们恐怕早已经分开,而且是无法挽回的分开。”   薄书砚眸渊沉沉地看着她,“你不必这样安慰我。”   “我没有安慰你。”傅深酒坦荡道,“只是我希望往后的日子里,你不要再让我……失望。   “我不会!”薄书砚一反常态地激动,几乎是在抢答。   傅深酒欣慰地盯着他。   薄书砚闭上眼睛,在傅深酒额头郑重地印了一吻,“我再也不会辜负你们母子,再也不会。”   她察觉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嘴唇都在颤抖。   心下震颤,傅深酒将自己埋进他胸膛,紧紧地拥住他。   ……   薄书砚和傅深酒给薄景梵买好礼物以后,直接驱车到了翟家。   傅深酒率先下车,将后座那些买给翟家老太太的东西一股脑儿地给拎了出来。   “你负责把生日礼物交到梵梵手上。”傅深酒用下巴扬了扬后备箱。   薄书砚听话地去后备箱将东西取了出来。   “梵梵那家伙跟你一样,也就是表面高冷,所以你到了他跟前,可得将你的高冷寡漠收一收,用心交流,才能拉近彼此关系,知道吗?”从小花园往别墅主宅走的时候,傅深酒一直“操心地”说个没完没了。   薄书砚全程面带微笑,静静地聆听。   他们两人还没来得及进到宅子里面,恋恋就已经飞奔了过来。   傅深酒远远看见她时,就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蹲下身朝她展开怀抱。   哪知道……恋恋却是朝着薄书砚奔过去的。   看着薄书砚将恋恋抱起,傅深酒撇了撇嘴,拎起地上的东西径直进了别墅里。   系着围裙的翟老太太亲自迎了出来,傅深酒便随着老太太上了二楼,将买给她的那些东西放进了她的房间。   翟老太太不是一个喜欢说好听话的人,但眉目间的欣喜是掩藏不住的。   看着一楼客厅里那些玩儿得热闹的一群孩子、还有布置得童趣横生的一楼客厅,傅深酒本来有很多想要感谢的话,但最终实在无从说起,只是圈着翟老太太的手臂,说了声,“谢谢您。”   翟老太太很是嫌弃地挥开傅深酒的手,还在她背上重拍了拍,“得了得了,赶紧下去陪孩子吧!我去忙了!”   傅深酒点点头,遂朝楼梯走去。   看着傅深酒的背影,翟老太太看了眼手上的戒指,这才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在翟墨霆那里缺失的家庭温暖,似乎从傅深酒身上得到了些。   ……   傅深酒下到一楼后,找了一圈,却没找到薄景梵。   问了好几个白白糯糯的小朋友后,傅深酒这才大概确定了薄景梵的位置,朝别墅后面的草坪走去。   虽然草坪也被装饰过,但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基本没什么人。   傅深酒细细看了一圈,这才在角落看到几个大大小小的人影。   “酒娘,我们在这里!”恋恋倒是眼尖,挥着小手臂朝傅深酒挥手。   傅深酒快步走过去,发现是薄书砚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地上。   彼时,恋恋正抱着自己新得到的洋娃娃,乐不可支。   而薄书砚和薄景梵之间的气氛,则有点怪怪的。   傅深酒没有立刻走过去,只朝恋恋招了招手。   “恋恋,叔叔和哥哥这是怎么了?”   恋恋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学着傅深酒偷偷摸摸的样子凑到她耳边,“叔叔在教梵梵哥哥认字呢。”   “认字?”傅深酒看了眼薄书砚,又转向恋恋,“叔叔教哥哥认了什么字?”   “我也不清楚。”恋恋嘟嘴,用小肥手捂着嘴,小声道,“我只知道无论叔叔怎么教,梵梵哥哥总说不会读。”   “那恋恋会吗?”傅深酒被她的小样子给逗乐了,突然就想到这个小姑娘今晚本可以见到自己的妈妈的,哪知道……   恋恋摇头,圆圆的小脸儿上满是惆怅,“除了幼儿园教的的东西,我只认识‘妈妈’两个字,还是梵梵哥哥教我的呢。我真的好想妈妈啊!”   眼眶一涩,傅深酒将恋恋搂进怀中,心疼问道,“妈妈很快就会来见你了,恋恋乖乖的,不要让酒娘和妈妈担心,好吗?”   恋恋重重地点头,玩了一会儿洋娃娃后突然神秘兮兮地道,“酒娘,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这情绪转变,让傅深酒一时愣了下。   轻刮了刮恋恋的小鼻子,她问恋恋,“谁的秘密啊?”   恋恋捂着嘴一阵坏笑,“当然是叔叔的秘密。”   ---题外话---更新完毕,感谢支持。 ☆、174.174我受过的万分痛楚,也该回敬他们…一倍才行。   轻刮了刮恋恋的小鼻子,她问恋恋,“谁的秘密啊?”   恋恋捂着嘴一阵坏笑,“当然是叔叔的秘密。”   傅深酒挑了挑眉,“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叫秘密?”   “哼。”恋恋撇嘴,“需要藏起来不想给别人看的,就是秘密啊。”   需要藏起来的…撄…   深酒本不想追问的,但恋恋这小丫头成功地挑起了她的好奇心,所以她还是问道,“那恋恋告诉酒娘,叔叔的秘密是什么。”   恋恋又看了眼薄书砚和薄景梵所在的方向,这才神秘兮兮地凑近傅深酒的耳旁,软软糯糯的说了几句话偿。   末了,见傅深酒没有任何反应,恋恋还拿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酒娘,你是不是没听清楚?”   傅深酒愣了下,这才牵出一点笑容,抱起恋恋往别墅走去,“我们先进屋里去,让叔叔和梵梵哥哥单独在这儿聊会儿天,好不好?”   恋恋乖巧地点头。   傅深酒敛眸看了眼薄书砚,然后抱走了恋恋。   坐在薄书砚对面的薄景梵眼看着傅深酒抱着恋恋离开,两只小肥手慢慢捏成小拳头。   “我饿了。”扭捏了好一会儿,薄景梵看着薄书砚,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薄书砚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爸爸”两个字,知道这小子是故意装作学不会,所以将那个学字软件给退出了。   “走吧。”薄书砚站起身来,看着薄景梵。   得到允准,薄景梵却没有意料之中的那么高兴。   他轻叹了口气,这才扶着椅子扶手往地上滑去。   薄书砚见他双脚已落了地,便抬步往前走了。   走出去好远一段距离后,他才回过身去看薄景梵有没有跟上来,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薄景梵根本没有跟上来,仍旧贴着椅子站在那儿。   眉心微凝、薄书砚也没出声,就侧着身子、远远看着薄景梵。   薄景梵的脑袋低垂着,一只手撑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无意识抠弄着面前的桌沿,根本没看薄书砚。   今晚在薄景梵面前一再地吃闭门羹,薄书砚心头的愧疚被异化,已经转变成对自己的火气,现在见薄景梵宁愿站在原地也不肯跟他一起走,那股子火气突然就升腾起来,让他多生出一股郁燥。   他转身,长腿阔步地朝薄景梵走去,最后停在他跟前,俯视着他。   “闹脾气了?”   尽管薄书砚开口说话时压着那股子郁燥,但那声音落在薄景梵这样的小孩子耳朵里,其实是相当严厉的感觉。   薄景梵抠桌沿的动作顿住,既没抬头也没回应。   看着薄景梵这样子,薄书砚敛住眼眸,沉默了好一会儿倾身拉住他的手,“别闹了,大家都等着你,跟我回屋。”   薄景梵朝后挣脱了一下,虽然没能挣脱掉薄书砚的手,但他这反应被薄书砚察觉到后,让薄书砚的情绪又失控了些。   “薄景梵。”薄书砚回头俯视他,语气间的严厉虽然过于平常,但对于他目前和薄景梵的关系来说,实在不合时宜。   薄景梵抬起头看了薄书砚一眼后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吸了吸鼻子后他倔强地咬着小薄唇,一声不吭。   父子俩之间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   薄书砚有心挽救,但是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如果薄景梵是个女孩儿,薄书砚可能早就丢盔卸甲好言好语地去哄了。   对待男孩儿的教育方式,理应是刚硬的男子汉的方式。这是薄书砚的教育理念,但他忘了他和薄景梵之间本就隔着将近四年的时光,更何况,薄景梵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   傅深酒再度找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薄书砚和薄景梵对峙的场面。   看了眼梵梵朝另一个方向昂着的小脑袋,傅深酒拉了拉薄书砚的衣袖,示意他放开薄景梵的手。   虽然薄书砚脸色十分地不好,但还是依言松开了。   傅深酒将薄书砚推开了些,然后捉着薄景梵的小手蹲到他面前,柔声问道,“梵梵,怎么了,告诉妈妈好不好?”   薄景梵吸了下鼻子,这才偏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那被椅子挂住的背带裤,“我的裤子被挂住了,我弄不下来。”   听薄景梵这么说,薄书砚一双深眸里暗流涌动,心头爬上丝缕奇怪的感觉。   而傅深酒凝神去看,果然看见薄景梵背带裤后面的裤带被藤木椅子上的一根铁丝给挂住了。   “嗯,我家梵梵的裤子果然是被铁丝挂住了。”傅深酒在薄景梵嫩鼓鼓的脸蛋儿上亲了口,笑说,“没事儿,妈妈这就帮你弄下来。”   薄景梵一声不吭,一直低着头。   等傅深酒将薄景梵的裤子拯救下来后,薄景梵一反常态地趴到她怀里,说了一个字,“抱。”   傅深酒愣了愣,对自家儿子这难得的亲近几乎是欢欣雀跃,连忙将他抱了起来。   薄景梵双手圈着傅深酒的脖子,将一张小脸埋在傅深酒的肩窝里,“妈,我困了,想睡觉。”   “这……”傅深酒有些为难,“可是家里还有好多小朋友在等着给你庆祝生日呢,你要睡觉了,那些小朋友会不开心的。”   薄景梵一声不吭,只是埋在傅深酒的肩窝里。   傅深酒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但薄景梵这反常的状态多少也让她猜到了些,于是侧首看向薄书砚。   薄书砚侧身站着,朦胧的光线将他的脸拢成暗影。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薄书砚,我们回屋里去吧,翟老太太在催开饭了。”傅深酒走到薄书砚身边,因为抱着梵梵所以没有去挽他的手臂。   “你们先回去,我抽根烟。”薄书砚凝了薄景梵的后脑勺一眼,沉声回应。   “那好。”傅深酒没有勉强,抱着梵梵走了。   直到傅深酒和薄景梵的背影消失视线之内,薄书砚垂在身侧的手才慢慢捏成拳头。   良久过后,他重新坐进椅子里,神情落寞而懊恼地点了一根烟。   ……   傅深酒并没有立即将薄景梵带回别墅里面,而是带到了小花园的角落里。   “梵梵,有没有什么想跟妈妈说的?”   薄景梵从傅深酒的肩窝里抬起头来,鲜见地露出委屈又可怜的神情。   傅深酒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急忙用手捧着他的脸,“儿子,怎么了?”   薄景梵的小嘴巴动了动,最后却摇了摇头,“妈,翟奶奶还在等我们,我们进去吧。”   看着自家儿子这和薄书砚如出一辙的不爱沟通的德行,傅深酒轻叹了口气,“梵梵,有什么事连妈妈也不能说吗?妈妈和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梵梵、最心疼梵梵的人啊。”   “他才不是。”薄景梵将小脸偏到一边。   傅深酒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薄景梵口中所说的“他”指的是薄书砚。   “梵梵,为什么这么说呢?”傅深酒拉着薄景梵的一双小手,试图去看他的眼睛,“爸爸他……他只是比较笨,他不了解梵梵,更不知道梵梵在想什么,所以有时候才不知道要怎么讨你的欢心。他……”   “他什么都不问,只知道凶我。”薄景梵小嘴儿一撇,眼泪珠子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他不但不等我,也不问我为什么站在那儿不走,只知道凶我,我不喜欢他了。”   傅深酒的眼睛也蓦地酸涩起来。   在她的记忆中,薄景梵自从会说话以后,就算摔跤摔得再痛也不会流眼泪、只咬牙忍着。他今天……到底是在薄书砚那里受到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哭出来?   大人有时的无心之语或者不经意的一种行为,对于经历简单且年幼的孩子来说,可能就是巨大的伤害。   “梵梵……”傅深酒动作温柔地去给薄景梵擦眼泪,却不知道该怎么来宽慰孩子的心。   薄景梵挺直着小身板儿、笔直地站着,像个倔强的士兵,但眼泪却越掉越凶。   傅深酒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梵梵,别难过了,妈妈等会儿帮你去骂爸爸好不好?”   薄景梵自己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紧紧抿着薄薄的两片小嘴唇。   傅深酒将他抱起来,用自己的脸去挨着他的小脸,“好了,梵梵乖乖的,别哭了。今天可是你四岁的生日,要开心一点知道吗?爸爸是大笨蛋,我们梵梵就原谅他一次好不好?”   薄景梵吸了吸鼻子,默了一会儿后反而哭出声来,“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以后再也不要过生日了,呜呜呜……”   薄景梵一直是个高冷且懂事的孩子,几乎没有过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所以傅深酒面对这样的薄景梵,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个劲儿地说,“梵梵别哭,妈妈在呢。”   可是她越是这样说,薄景梵就哭得越厉害,仿佛是要把之前的眼泪全部都倒出来似得。   幸亏翟老太太牵着恋恋找了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翟老太太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将薄景梵从傅深酒怀中接过去,在薄景梵屁股上轻轻拍了下,“好了好了,前几天是谁跟我说自己是个小男子汉,要一直保护妈妈保护恋恋的?你这样哭鼻子,干脆以后就由恋恋和妈妈来保护你算了!”   翟老太太的语气一点都不温柔,甚至夹带点严厉。   薄景梵闻言,慢慢止住了哭声,随后自己抬起头来看着翟老太太的脸,糯糯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我还要保护翟奶奶。”   翟老太太欣慰一笑,转瞬却还是一脸严肃地问道,“我可不要只知道哭鼻子的人来保护我!”   薄景梵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看向傅深酒。   傅深酒心一软,正准备说话,却被翟老太太瞪了一眼,她只好收了手。   “我以后不哭了。”薄景梵垂下眼睫,绞着手指头的样子明显是不好意思了。   “还有呢?”翟老太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还有……”薄景梵的葡萄眼转了转,最后懊恼地垂下脑袋,“我不知道了。”   “以后心里想什么就要说出来,想要吃冰淇淋就说想吃冰淇淋,想要让爸爸陪你就告诉爸爸,遇到困难了就要张口向人寻求帮助,记住了没?”翟老太太一口气说了好长一串,丝毫没有怜惜小孩子的意思。   薄景梵又擦了擦眼泪,神色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记住了没有?”翟老太太又问了一遍,还拔高了声音,丝毫不介意傅深酒这个生母就在旁边,完全是把薄景梵当做了自家的孙子。   薄景梵犹豫了下,这才说话,“我记住了,翟奶奶。”   翟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记住了就好。那现在奶奶带你去洗把脸,然后回去跟小朋友一起玩,好不好?”   “好。”薄景梵终于不再只是点头。   看着翟老太太轻易地就将自己的儿子制住并且带走,傅深酒站在原地,莫名生出一股子尴尬又无能的感觉。   其实当年从怀孕到生下薄景梵到现在,傅深酒都是在孤军奋战。   除了薄景梵头三个月的时候,薄渊爵强行往她家里塞了个月嫂之外、再没有任何长辈或者生过孩子的友人来教她一些关于怀孕、生子、甚至是带孩子的经验,更没有帮过她的忙。   傅深酒所知道的一些养育孩子的知识,一切是从医生那里问到的,一些则是通过看一些权威专家的讲座视频来摸索的。   “哎……”傅深酒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能把薄景梵健康地养到现在,其实也算是一个奇迹。   ……   从草坪后面回来的薄书砚隐在暗处,将方才的那一幕尽数看在了眼里,包括薄景梵对他的“控诉”。   眼看着傅深酒也跟着翟老太太和两个孩子进了屋,薄书砚靠着墙壁,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寂寥感和挫败感。   四年,如果这中间没有这四年,他和傅深酒之间的关系、他和自己的儿子薄景梵之间的关系,还会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吗?   这四年,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始终将他隔绝在一个与傅深酒薄景梵若即若离、若有似无的另一个界面里。   他狠狠地押了一口烟,闭上眼睛的时候有湿热的液体顺着深邃的轮廓滑落而下。   良久过后,他再睁开眼睛之时,眼眸中是坚毅道残忍的狠绝。   他不能再逃避了,不能因为害怕牵扯出更多的人而逃避四年前的事情了。   他徒手掐灭香烟,然后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查吧。不要放过薄青繁、不要放过许绾轻、不要放过闫修,已经死掉的林苡贤,也给我再查一遍!”   电话那边的人犹豫了良久,“可想清楚了?薄董事长好歹是你的母亲,就算查出来确有其事,你难道还要对她动手不成?再来说许绾轻,撇开她现在在你奶奶心目中的地位不说,光是许家在中央的那位,也不是轻易就能怎样的……”   “四年的颠沛流离、四年的骨肉分离……”薄书砚神情明明阴狠、却仍旧是笑着说道,“这四年来他们母子受过的罪,他们也该尝一尝;我受过的万分痛楚,也该回敬他们…一倍才行。”   ……   也是通过薄景梵四岁生日,傅深酒才突然意识到,她和薄书砚之间的问题其实根本不是最大的问题,薄书砚和薄景梵之间的问题才是。   即便是她和薄书砚出现再大的问题,他们两个成年人总是可以找到办法来解决的。即便是薄书砚不擅长与沟通、她傅深酒总能够主动。   而薄书砚和薄景梵……两个都是淡漠寡言的性子,一个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当父亲的、一个是……四岁的孩子。   “哎……”傅深酒翻闷地抓了抓头发,连书也看不进去了。   坐在对面的傅玄野抬眸盯了她一眼,“你和他又出问题了?”   “不是我和他,是他和梵梵,梵梵似乎不太喜欢薄书砚。”傅深酒愁眉苦脸,“这父子俩的性格,让我实在想不出好的方法来促进他们的而感情。”   “你难道没发现,我们家除了你,就没人喜欢他?”正在剪花枝的傅玄野幽幽地说了句。   “……”傅深酒铮亮的墨瞳转了转,笑,“恋恋不也挺喜欢他的?”   傅玄野动作一顿,嗤之以鼻,“果然女人都是肤浅的,只知道以貌取人。”   “你错了!”傅深酒纠正道,“是女人比较细心耐心,所以总是能先于男人发现一个人的优点……以及缺点。”   傅玄野不再和她争论这个没意义的话题,沉默了下去。   傅深酒突然坐起身,“对了,你去公司里看过了吗?情况怎么样?”   傅玄野的神色暗了一层,但还是道,“我这位好姐夫根本没打算让我插手,公司人才济济、运转得再顺畅不过,我不过是一个挂名总裁。”   “你承认他是你姐夫了?”傅深酒立马捕捉到重点,喜笑颜开。   傅玄野的面色凝了一下,随即转移话题,“不过你放心,我也没闲着,公司的大致情况我已经摸清楚了,最近也在和公司的高层打交道,用不了多久,我应该就可以慢慢进入状态。我并没有打算要他这家公司,就当是走个后门,谋了一个既高薪又能快速攫取经验的职位。”   “我也是这么想的。”傅深酒眼眸放光,“哎,等你在里面混得有点样子,记得给我开个后门,把我也放进去学点东西啊。”   傅玄野皮笑肉不笑,过了会儿再度转移话题,“薄总和梵梵之间的隔阂,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既然薄总想要跟自己的儿子拉近关系,他就得自己去寻求路径。而不是总指望着你来当调解人。”   “你也知道薄书砚和薄景梵的性格,靠他们自己根本不可能。”傅深酒蹙眉,无奈道,   傅玄野叹了口气,“傅深酒,你能不能别总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傅深酒跟他打太极,“看着你现在这样积极阳光的样子,我一点都不累。”   “……”傅玄野没办法,“你不是说跟他约好了要去看家具吗?都两点了,还不走?”   傅深酒抬起腕表看了眼,蹭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那我先走了。”   眼看着傅深酒匆忙地关上门,傅玄野的神色慢慢寒凝下来。   他将手上的剪刀放在桌上,十指交叉握在一起后才冷冷道,“可以出来了。”   几秒钟后,从卧室里出来的一个年轻冷酷的男人背着双手、身姿笔直地走到傅玄野面前。   傅玄野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咱们坐下谈。”   ---题外话---今天的更新完毕。 ☆、175.175傅深酒被他捏疼了,但仍旧在笑,“不要。”1/1更   几秒钟后,从卧室里出来的一个年轻冷酷的男人背着双手,身姿笔直地走到傅玄野面前。   傅玄野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咱们坐下说。”   年轻男人拉开椅子,坐下后立即开口,“在傅总开口说事儿之前,我们得好好谈谈钱的问题。傅总的背景我也调查过,至于你的身家,我也十分清楚。所以,在你没有给出让我信服的理由之前,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切入正题。”   傅玄野拿起放在一边的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将其戴上,将满眸情绪尽数掩藏后才淡然一笑,“秦先生,我不过是个挂名总裁,没钱。”   年轻男人面无表情地默看了眼面前这个沉敛气质与年龄严重不符的傅玄野,缓语道,“那就等副总有钱以后再来找我。撄”   傅玄野推了推眼镜儿,然后倾身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秦先生在掌握了我的全部身家之后仍然选择走这一趟,就证明除了钱,我这里有秦先生更看重的东西。”   “何以见得?”被称作秦先生的男人问道偿。   “难道不是吗?”傅玄野反问了一句,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一口后才继续道,“秦先生作为许浮乾先生的臂膀之一从Q市专程赶来、屈尊见我,我傅玄野也必然会全力相助。”   秦先生眯了眯眼,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是你自己查到我的身份,还是有人传了口信?”   “这不重要。”傅玄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秦先生请喝茶。”   “茶我就不喝了。既然你已经查到了我的身份,那就应该明白我此行来雁城的目的。”   “我当然知道,跟当初许先生设计让薄书砚和我姐姐‘偶遇’的目的一样。而现在,我的目的跟许先生、秦先生也一样。”   秦先生看了眼傅玄野的腿,直接问,“你腿脚不便,既没有家世背景作依托、又没有财团势力相靠,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和许先生的关系并且能在我刚到达雁城便找人联系上我的?”   傅玄野垂下眼睫,看着杯中氤氲的茶烟,”秦先生只需要知道,我一定会鼎力相助就是了。毕竟,我们傅家的人被欺负了,我还是很不高兴的。”   秦先生点了点头,“好。”   ……   傅深酒刚刚走出酒店,薄书砚就将黑色Lincoln滑停在她面前。   她偏头去看的时候,薄书砚刚好降下车窗。   两人相视一笑,傅深酒刚伸出手想要去拉开车门,薄书砚已经从里面替她把车门打开。   “你这样会不会太累了?”在薄书砚替她系安全带的时候,傅深酒抬手扶在男人的肩上,“其实我可以一个人去看家具的。”   “跟你在一起,是我最放松的时候。”系好安全带以后,薄书砚扣着傅深酒的后脑勺,在她额心印了一吻。   薄书砚基本不会说情话,但是他偶尔的一句无心之言,总能让傅深酒觉得感动。比如现在。   “其实你在市区的那套公寓就足够我们一家住了,实在没必要再费心去弄一套住所出来。”几天以前,当薄书砚突然告诉她,他已经暗中将市区一套新买的花园洋房装修好时,她是不太相信的,直到薄书砚亲自带着她去看了那套房子。   “我以为你会喜欢。”薄书砚敛了敛眸,语气间却是带着期待。   傅深酒捕捉到他的神情变化,立马点头。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薄书砚又加了一句,“我记得,你和霍栀在Q市的那套房子,就是花园洋房。”   “……”傅深酒怔然,不可置信地问道,“连那栋房子你也知道?”   薄书砚点头,神情被怨念点缀,“你和霍栀究竟是什么关系?”   “……”傅深酒有点摸不清薄书砚的意思,他这是在间接地跟她打探霍栀的事情?   “我们就是普通的闺蜜。”说到“闺蜜”这个词,傅深酒脸上不可抑制地浮起甜蜜而又幸福的笑容。   薄书砚的脸色黑了一层,车速也不觉地加快了些,“闺蜜?解释解释。”   由于座位的关系,傅深酒并没有察觉到薄书砚的神色异常,顿了下还是一板一眼地解释,“闺蜜就是……这样说吧,就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离弃我,栀栀也绝不会背弃我。当然,我对栀栀也是一样。”   见薄书砚没反应,傅深酒以为是自己解释的不够清楚,便加了一句,“我和霍栀的关系,应该同你和翟大哥的关系差不多。”   “我和他可没有一起买房子、还作了住在一起终老的打算!”薄书砚的语气已经明显不好了。   他这反应,终于让傅深酒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但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薄书砚,你不会是在……吃栀栀的醋吧?”傅深酒犹豫了下才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薄书砚脸上立时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但他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深酒愣了好一会儿,明白过来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栀栀她是我闺蜜啊,跟我和你在一起又没有任何的冲突。”   薄书砚“专心”开车,一言不发。   虽然薄书砚这“醋”有些莫名其妙,但傅深酒心底却弥漫起甜丝丝的感觉。   她抿唇止住笑意,解释道,“那套房子是好几年以前买的,当时我不知道还会再和你遇见并且在一起。更何况,那只是一套我和栀栀买的房子,并不是我和其他…男人买的房子,你就别不高兴了。”   薄书砚仍旧不说话。   轻叹了口气,傅深酒抬手去捏了他的衣袖,轻拉了拉,柔声道,“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她是你闺蜜,那我是你什么?”薄书砚突然侧头凝了傅深酒一眼。   深酒被他一看,心脏莫名猛跳了下,错开了视线。   “怎么不说话了?”薄书砚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你明知故问。”深酒看着车窗外,闷声回道。   “我不知道,我要你亲口说出来。”薄书砚今天跟变了个人似得,又话多又直白。   傅深酒虽然将脸侧在车窗的一面,但仍旧能够明显地感觉得到薄书砚的深浓视线。   她自知躲不过了,心念一动,狡黠反问道,“那你先回答,我是你的什么人?”   薄书砚凤眸微眯,随即很郑重地说了几个名词,“妻子,爱人,老婆。”   初初听到这个几个词,不过是寻常的感觉,但是几秒钟过后,深酒就被那几个名词狠狠触动,随之那触动变换成复杂到难以名状的深浓情绪,是感动却不仅仅是感动,是欣喜又不仅仅是欣喜,更像是历经波折后的久旱逢甘露……   它们确实只是几个名词,但于四年后的傅深酒来说,却不仅仅是几个名词那么简单。   薄书砚说出这句话也许是无心插柳,却在傅深酒心中成荫。这无疑是傅深酒生命中的重要时刻之一。   傅深酒紧捏了捏薄书砚的袖口后,又转而去握住了他的手,将自己的五指挤进他的五指之间,强行交握住。   觉察到她的动作,薄书砚将一直停留在路况上的视线转投到傅深酒脸上,眸色暗浓。   深酒不想让薄书砚看出自己的情绪,于是微扬起下巴,笑问他,“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薄书砚暗眸的眸色涌动了下,随之他移走视线,单勾唇角轻笑了声。   他这一笑,深酒微囧,却还是强撑着继续追问,“你再说一遍,刚才我没注意,真的没有听清楚。”   “哪个字没听清?”薄书砚突然转头凝着她,问。   傅深酒被他一盯,脱口而出,“爱人那……你诈我?”   看着傅深酒恍然大悟到气结的样子,薄书砚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朗。   他反手握住深酒的手,“喜欢我叫你爱人?”   傅深酒抿了抿唇瓣儿,错开视线的时候红着脸道,“我只是喜欢你把我当成爱人又当成…老婆。”   薄书砚再没说话,一直沉默。   深酒觉得奇怪,便转过头去看他,却堪堪对上薄书砚的视线。   他眸中,暗欲涌动,似乎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心头慌了慌,深酒低声问他,“干嘛这么看着我?”   “小酒,你这样跟我说话,让我控制不住地想要做…”薄书砚的声都哑。   “你别说了!”深酒一听到“做”那个字,脸蛋儿越发地烫了,赶紧阻止他。   薄书砚却不放过她,捉了她的手指,喂进自己的两片薄唇间,用舌1尖轻扫了下.   “……”傅深酒的血液在那一刻骤然积聚,本就红彤的脸像是染了醉红的颜料,经久也散不干净。   “薄书砚,别闹了……”傅深酒口干舌燥,生怕薄书砚又像上次一样,也不管是不是在马路中间,只管乱来。   “可以放过你,但在这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薄书砚紧捉着她的手指不放,男人的眸色在那一刻危险而又性感。   “你问吧。”傅深酒大概也知道他会问自己什么问题。   果然……   “你把我当什么,嗯?”   “我……”深酒结巴了好一会儿,始终不好意思将“老公”两个字说出口,眸光闪躲的时候,她突然指着前面道,“我们到目的地了。”   薄书砚见她逃避,将捉着的手指又往自己的口中送去。   “老公!”深酒将自己的手使劲儿往回缩的时候,喊了这么两个字。   老公……   薄书砚的神色都凝住,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傅深酒。   傅深酒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到底体会不到薄书砚的心情,所以顺利抽出手后,视线就移到了前方。   “危险!”眼看车子就要撞上护栏,傅深酒吓得直接就要去动方向盘。   而在这之前,向来果断又反应迅捷的薄书砚自然已经先行将车子控制住。   深酒后怕地吸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叹道,“我真是怕了你了。”   “刚才那两个字,再叫一遍。”薄书砚双眼直视前方,给人的威压感却十足,十足十地命令语气。   但听在深酒耳朵里,却给她一种别样的甜蜜感觉。   尽管她刻意抿住唇,但还是掩藏不掉那都快要满溢出来的甜蜜笑意。   她压了一束发在耳后,故意忽略掉薄书砚刚才的话。   薄书砚都没有转过头来,伸手过来时却精准地捏住了傅深酒的下颌,“叫。”   傅深酒被他捏疼了,但仍旧在笑,“不要。”   “是不是要我就地把你收拾一顿,才肯乖乖听话?”薄书砚补了句,“我们还没在车上做过,我不介意把日子定在今天。”   “……”热浪一层层地扑过来,将深酒全身的皮夫都熏染得烫起来。   她捉着薄书砚那只捏在自己下颌上的手腕上,垂下眼睫低声叫——老公。   “听不清,叫大声点。”薄书砚的指腹,有意掠过她的红1唇。   那种被细细的电流点了一下的感觉,从她的唇蔓延到她身、也从他的指腹蔓延到他身,车中仅有的空气里,被一种微妙又撩人神经的气氛充盈。   “还是不叫?”男人的声音都变了。   深酒害羞起来,咬着唇闭着眼睛拔高声音,“老公!”   薄书砚的眸光深神情都凝滞了下,随后他唇角的弧度越绽越大,终是笑出声来。   深酒听到笑声,刚开始腼腆得都不好意思睁开眼睛,但随后,薄书砚那可以用耳朵听出来的愉悦和满足笑声,使得她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到最后,两个人相视一笑的那一刻,仿若春雪花水心灵转瞬被涤透、仿若万树梨花纷落分秒已到白头。   两个人的手越握越紧,两人脸上的笑意始终明显而浓烈。   爱情的存在,大概不是那种能让你每时每刻都幸福得东西,而是这种一旦让你觉得幸福,便觉得这世间万物都不足以挂怀。   你知道,只有TA能带给你这样超越一切的美妙感觉;你也知道,只要TA一直在身边陪着你,你在这个尘世就永不孤独。   “薄书砚,你怎么了?”   本来甜蜜的氛围,傅深酒却突然发现薄书砚满目怆然。   “傅深酒,不要再离开我。”薄书砚的眸色暗得惊人,声音低哑苍凉,“答应我。”   几十年来没有吃过糖的人,突然吃到一颗糖,那惊奇欣喜若狂的感觉过后,必然是患得患失,恐以后再不能拥有。像现在的薄书砚。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傅深酒回想了下刚才的情境,并没有找到触发薄书砚情绪的原因。   “答应我!“因为急切,他几乎快要吼出来,一双眼眸已隐约有暗红的颜色。   “薄书砚……”深酒很快理解到他这变化的因由,一时情动,声音也变了些。   她一瞬不瞬地凝着他的眼睛,“我答应你,永远不再离开你,永远……爱你。”   闻言,薄书砚眼眸中的暗色却加深,随即他闭了闭眼睛,“傅深酒,你最好别食言。”   深酒重重点头。   ……   诚如那位设计师所说,和自己的妻子一起选家具,确实是一件平淡而温暖的事情,特别是对于薄书砚这样从小就缺失了家庭温暖的男人而言。   本来这将是又一次温暖而完美的记忆,可萧景懿“意外”出现了。   “你们也喜欢这种风格的家具?”萧景懿也是长裙飘飘,不过相比较于许绾轻在颜色上的清婉,萧景懿更偏爱张扬艳丽的颜色。   “谈不上喜欢,随便看看。”彼时,薄书砚去了卫生间,傅深酒则毫不掩饰自己对萧景懿的疏淡。   萧景懿也不介意,在傅深酒身旁坐了下来,还让店员给她倒了杯果汁。   “看你回雁城这段日子,过得挺开心的。”萧景懿却并不喝那果汁,只将杯子拿在手中把玩。   “萧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绕来绕去挺费力气的。”傅深酒慢条斯理地翻着图册。   萧景懿轻叹了声,“你这个人怎么变得这么没趣了?好歹也是姐妹一场,我这么有诚意地过来找你叙叙旧,你就这态度?”   “要是对我的态度不满意,可以离我远点。”傅深酒的语调不疾不徐,偏偏是能气死人的腔调。   萧景懿咬了咬唇,随后又笑了起来,“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傅深酒。当年你害得许绾轻小姐差点得了精神病,闹到了几乎所有的雁城人都对你口诛笔伐的程度,而你现在居然还能坦然地在这儿逍遥快活地当薄太太。你是没有心呢还是没有皮呢?”   “大概是都没有吧。”傅深酒侧首,对萧景懿嫣然一笑,“怎么,你有意见?”   “傅深酒,你真是……”萧景懿本想让她难堪,却不料她是这个态度。   “我即便再不要脸,我也是薄太太,而你即便是有再大的意见,你也只能憋着。”傅深酒合上图册,站起身就准备要走。   “傅深酒,你是不是早就忘了薄渊爵了?!”无论怎样都刺激不到傅深酒,萧景懿气极,对着傅深酒的背影喊了声。   傅深酒的步子只顿了顿,然后便继续往前走了。   萧景懿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直接追了过去。   却在走廊交叉处,被一双大手突然按住了肩,紧接着,她整个人被那股力道一带,就跌进了走廊深处。   待她扶着墙站稳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薄书砚。   薄书砚唇间押了根烟,烟雾将他的面无表情笼成森然绝情的一幅背景画。   即便是他沉默着站在那里,连看也未看萧景懿一眼,萧景懿的一颗心也立时因为害怕而狂跳起来。   她扶着墙壁往后退了两步,强颜欢笑,“薄总,这么巧?”   薄书砚垂颈盯着地面,吐了口烟雾后才寡声开口,“萧小姐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听到这话,萧景懿干笑了下,“我们公司最近准备重新装修,所以到这边来看看家具,我……”   “我对萧小姐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同样,希望萧小姐也不要对我们一家的事情过于感兴趣。”薄书砚摘下唇间的香烟,这才抬眸盯了她一眼。   萧景懿咽了咽口水,知道已经无法辩驳,干脆直接道,“薄总应该还没忘记,之前在Q市的时候曾跟我有个协议,我帮你隐瞒薄渊爵残废的事情,你允诺我一个条……”   萧景懿没有说下去,直直地看着薄书砚身后的方向。   薄书砚察觉到异常,也蓦然回首去看。   站在不远处的傅深酒,面无表情。   ---题外话---谢谢(1058581872)的荷包和花花!(づ ̄3 ̄)づ╭?~爱你!   PS:今天更新完毕。 ☆、176.176你在英国待了四年,我以为你喜欢那边所有东西。1/1更   薄书砚察觉到异常,也蓦然回首去看。   站在不远处的傅深酒,面无表情。   薄书砚的心陡然一沉的时候,指间捏着的香烟都被他掐断。但多年来养成的心思沉晦,使得他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常。   倒是萧景懿慌了。因为她一直自恃拿捏着薄书砚的把柄、现在这个把柄有可能被自己亲手毁掉利用价值,她自然不能平静。   她在薄书砚和傅深酒脸上扫视了一圈,最后朝傅深酒走去,经过她身侧的时候她顿住脚步,笑,“看来我们真的挺有缘分的,在哪里都能遇到。”   傅深酒只是转过头去看着她,一言不发偿。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萧景懿轻嗤了声,“我和薄总不过是偶然遇到,你不会以为我在……”   “不管是偶然还是特意,我确实都挺不高兴的。”傅深酒掐断她的话,“不过这种不高兴单纯是因为不高兴在哪儿都能见到你,而不是因为见到了你和我老公在一起,懂吗?”   “傅深酒,人的一辈子还这么长,有些话不要说得太绝,好吗?”萧景懿知道薄书砚就在不远处站着,所以说话很委婉。   深酒沉吟了下,声音和表情都变得有些空渺,“这样子说起来,好像的确是呢。不到最后一刻,永远都不知道眼前的幸福是不是镜花水月一场。”   “把我当感慨的倾诉对象,傅深酒你没吃错药吧?”萧景懿狐疑地看着傅深酒,这种让自己捉摸不透的感觉最让她厌烦。   傅深酒凝了她一眼,正准备说话,就察觉到笼罩过来的那抹高大身影。   “要走了吗?”傅深酒转头,主动挽住薄书砚的手臂。   薄书砚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今天就看到这里,我们回去商量一下,要是全都不满意,就让英国那边送过来。”   英国……   深酒眯眸,随即恍若无事地笑道,“为什么要让人从英国送家具过来?”   薄书砚垂颈,浓黑的睫毛盖住一渊眸光,“你在英国待了四年,我以为你会喜欢,喜欢那边所有的东西…”   深酒顿了下,看着薄书砚的侧脸温声道,“没有的事。雁城是我的家乡,即便外面的东西再好再有品质,我最喜欢的地方是雁城,我最喜欢的东西,也是雁城的。”   薄书砚沉默不语,垂首凝着她的眼睛。   傅深酒并不闪躲,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圈上薄书砚的手臂,扬唇而笑,“刚才那种风格的家具我就挺喜欢的,虽然不够奢华大气,但给我一种很温暖很素净的感觉。”   “真的喜欢?”薄书砚捉了她的手捏在掌心,带着她往前挪步的时候、他的眉心终于舒展了些,“先买你喜欢的,用一段时间了你要是看不顺眼,咱们再换。”   深酒抿了抿唇,问话的时候声线没什么起伏和温度,“换英国的也可以吗?”   这句话问完,她能明显感觉到男人的五指骤然紧收了下。   “开个玩笑嘛。许你说还不许我说了是不是?你做人怎么这么霸道!”深酒说话时眉开眼笑,尽显娇俏。   薄书砚坠下去的那颗心又慢慢升腾到正常的位置,扯唇轻笑了声。   被完全忽视掉的萧景懿咬了咬牙,正准备暗骂两句,傅深酒却突然顿住步子转过头来。   薄书砚似乎也是自然而然地转过头来,看着她。   萧景懿因为心虚,毫不自知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前面那两人也只是这样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继续走了。   “这样的日子真窝囊!”萧景懿气恼地低哼了声。   不过,她还以为傅深酒已经听到了薄渊爵的事情……幸亏没听到。   要不然,她握在手里的唯一一点筹码都要失去了。   ……   萧景懿没想到,没过多久,傅深酒就单独约见了她。   她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傅深酒已经在等着她了。   萧景懿站在门口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用趾高气昂的姿态走到深酒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了。   “你来了。”今天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的傅深酒别有一番干练的味道,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迟到了十五分钟。”   萧景懿整理了下自己的长裙,将脸上的墨镜慢悠悠地摘下后才没好气地道,“是你约我又不是我约你,我能来已经算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   傅深酒点点头,淡然问道,“我不知道你的喜好,所以没帮你点东西。你想喝点什么?”   萧景懿狐疑地看了眼傅深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可从来不掩饰对我的讨厌,今天这是怎么了?”   “原来你知道我讨厌你啊。”傅深酒抿唇一笑,“不过今天因为有事相求,态度自然要好一点。”   萧景懿不可置信地嗤笑了声,“傅深酒,你还能功利得再明显一点吗?”   “能啊。可我怕你不高兴,就不帮我了。”傅深酒将点单递向她。   “……嗬。”萧景懿一把扯过点单,简直无话可说了。   “我就单刀直入,切入正题吧。”深酒十指交叉握在一起,“我想跟你打听一下薄渊爵的事情。”   闻言,萧景懿大红色的指尖往掌心扣了扣,顿了下才一如既往地蔑笑道,“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先不说我和你的关系水火不容,再则我……”   “那天在家具商城,你在我面前提了一次薄渊爵。后来我偶然看见你和薄书砚在一起,好巧不巧地,我又听见了薄渊爵的名字。”傅深酒定定地看着萧景懿,“所以,薄渊爵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急切地想要告诉我或者薄书砚?”   “随便提提而已。”萧景懿将视线从点单上移开后落到傅深酒脸上,笑,“傅深酒,你对这个名字这么敏感,难不成你还爱着薄渊爵?”   “你很好奇吗?”傅深酒问她。   “有一点吧。”毕竟,傅深酒越是在乎薄渊爵,那么她萧景懿拿捏着的这个把柄对薄书砚来说就越是致命,到时候她即便是提出过分一些的要求,薄书砚恐怕也会答应。   毕竟现在在雁城,估计只有她萧景懿因着纪深黛的关系还能有一点薄渊爵的消息。否则,傅深酒也不会来找她。   “口说无凭,你不怕我骗你么?”傅深酒抿了口果汁儿,“不如你告诉我薄渊爵到底怎么了,倒是仔细看看我的反应,岂不是更真实可信?”   萧景懿嗤笑了声,红唇牵出嘲讽的弧度,“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傅深酒的表情凝成微冷的样子,“你现在告诉我也许我还能念你点好,若是日后被我自己知道了,你可就什么也捞不着了。”   萧景懿神情同样冷了下来,“也许,我选择不告诉你,会捞到更大的好处呢?”   听到这话,深酒的指尖蓦然往掌心掐去,“你什么意思?”   萧景懿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失言后转换成漫不经心的语调,“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心里不好受而已。”   傅深酒看着她,知道再也无法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沉吟了下才继续说道,“今天我和你见面的事情,我不希望第二个人知道。”   萧景懿正准备说话,深酒又继续道,“我知道萧小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但诚如那天你在商场所说,人这一辈子还长着呢,说话做事都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要太绝。”   “看心情吧。”萧景懿虽然逞嘴上功夫,但也知道她若是把傅深酒和她见面的事情透露给薄书砚,只会惹一身马蚤而已,自然不会主动去说。   深酒没再多说,站起身要走,“麻烦萧小姐买一下单。”   “……”萧景懿看着傅深酒的背影,连嗤笑的力气都没了。   这个傅深酒,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她对她的认识。   就这样毫不遮掩自己的坏习性的女人,怎么就当上薄太太的?   ……   从饮品店出来,傅深酒独自在商场逛了一圈,本准备给薄书砚买条领带的,结果看来看去反倒有些心浮气躁。   她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萧景懿问她的那个问题:傅深酒,你对这个名字这么敏感,难不成你还爱着薄渊爵?   还爱吗?   当然不爱,也从未爱过。   傅深酒很清楚,对于薄渊爵,她只有感动和无边无际的歉疚。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要爱情的,还有亲情、友情,或者说责任。   薄渊爵的存在,无关爱情,但与亲情、友情、责任全都相关……   本来这个名字已经在傅深酒心中沉寂下去,但被萧景懿突然提起,那埋藏已久的愧意突然就翻涌了出来。原来有些东西,并不是你刻意回避、它就会消失不见的。   傅深酒回想了一下当时在家具店里,萧景懿突然提到“薄渊爵”这个名字时的语气和神态,她当时没有深想,但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那背后隐藏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却又特别重大的事情。   这个想法纠缠着她的心智,让她几乎不能思考。   深酒干脆放弃了要买东西的想法,直接出了商场。   本来她准备直接打车回酒店,却不曾想她到商场大门,薄书砚就来了电话。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老公”两个字,深酒默了好一会儿才滑了接听。   “没在酒店?”薄书砚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低沉。   深酒看了眼周围,没发现异常,这才勉强牵唇说道,“没有,出来见了个朋友,还没回酒店。你回去了?”   “没有。”薄书砚顿了下,“去见沈言宵家里那位了?”   一种怪异的感觉爬上心头,深酒反问道,“你在哪儿?”   “我在办公室,刚从会议室出来。”   “哦。”深酒语气很低地应了声。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就想到了萧景懿的那句:也许,我选择不告诉你,会捞到更大的好处呢?   更大的好处,她能从谁那里得到呢?   再则,那天当薄书砚和萧景懿突然发现她傅深酒的存在后,两人几乎是立刻就中断了话题。   这一切都让深酒生疑,这一切都透着不对劲。   但现在她既然已经选择了薄书砚,便要相信薄书砚,于是她默了下后直接问道,“那天你和萧景懿都聊了些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她找你麻烦了?”薄书砚在回避。   “你直接回答我便好。”深酒不想拐弯抹角,是试探薄书砚也是在给薄书砚机会。   薄书砚沉默了良久,连“薄渊爵”的名字都不敢在傅深酒面前提,只说,“没什么。不过是偶然遇到,随意闲聊了几句。”   听到这话,傅深酒闭了上了眼睛。   闲聊了几句。   薄书砚,你可不是那种会和不相干的人随意闲聊的性格啊。   就算是狭道相逢,你也应该是对萧景懿视而不见的反应才对啊。   不过,既然薄书砚都说了是闲聊,她再追问下去,倒是大题小做了。   如果她小题大作,如果薄渊爵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么按照薄书砚的性格和权势,极有可能会全面封锁有关薄渊爵的任何消息。   “小酒,你怎么了?”薄书砚打断傅深酒的思绪。   深酒暗吸了口气,故意嗔道,“没什么。只是你知道我和萧景懿素来不合,所以不是很喜欢你和她闲聊。”   也不知道薄书砚相信了没有,但他确实是在电话那边笑了笑,“没有下次了,好不好?”   他语气间的宠溺,让深酒不由自主地笑了下,但随即一想到薄渊爵,那笑容就慢慢褪了下去。   ……   千石集团。   许绾轻提着装着鸡汤的保温桶开门的时候,正好和一个面无表情地中年男人撞在一起,但她没有发作,率先便看了眼护在怀中的鸡汤。   等她从保温桶上移开视线再去看那撞到她的男人时,男人已经不见了。   许绾轻心中不满,但还是噙着笑容推门而入,进了薄书砚的办公室。   彼时,薄书砚正在会议室开会。苏丽已经提前告诉过她。   许绾轻将保温桶放在桌子上以后,走到门边往外望了一眼,见苏丽在走廊尽头站着,她便关上门,重回到薄书砚的办公桌前。   之前她为了更加了解薄书砚,曾让苏丽在薄书砚的办公桌的隐秘位置装了一个监听器,但也许是由于苏丽的安装失误,许绾轻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所以这一次,她趁着薄书砚开会的档口,决定亲自过来检查一次。   她绕着薄书砚的办公桌找了好一圈,把隐秘的位置都摸遍了,也没找到苏丽所说的“绝对装好了的”的监听器。   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   她从包包的夹层里摸出一个新准备的监听器,准备换一个位置,放到薄书砚办公桌后的大班椅下面。   她刚将监听器装好,薄书砚突然就推门而入了,没有任何征兆。   许绾轻愣了愣,躲避不及只好故作镇定地坐在薄书砚的办公椅上,柔声道,“书砚,你回来了。"   薄书砚凝了她一眼,转身吩咐一脸恐慌的苏丽时满眸寡寒,“既然许小姐这么喜欢这把椅子,那就搬出去送到许小姐的住处。”   这句话听起来特别好听,但许绾轻当时就差点掉眼泪。   “书砚,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连我坐过的椅子都要嫌弃了吗?”许绾轻泪光闪烁、楚楚可怜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果你真的嫌弃,让苏丽擦一下不就好了,何必要大动干戈地换椅子?”   苏丽咽了咽口水,想到许绾轻平日里送给自己的那些名牌包包,斗胆也说了句,“薄总,要不我让保洁过来……”   薄书砚将手中的文件扔在办公桌上,发出一声并不响亮地“啪”音,但苏丽腿一软,立马道,“我这就让人来搬椅子。”   “薄书砚!”一向温婉的许绾轻生平第一次这样失控大喊。如果这把椅子真的被搬出去且被人知道了因由,那她许绾轻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来千石集团!   薄书砚的眉宇越蹙越紧,苏丽则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自己坐的椅子,我亲自擦洗掉,保证干干净净。”许绾轻的眼泪掉下来,恢复成惯有的楚楚可怜模样。   她从包包里拿出湿巾纸,边掉眼泪边用湿巾纸擦椅子。那副肝肠寸断的委屈模样,真是见者心疼。   但薄书砚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十分地不耐烦。不但如此,他甚至看也未看许绾轻一眼。   一股子越来越浓烈地屈辱感觉,将许绾轻的眼眶灼烧得越来越红。她对傅深酒的恨意,前所未有地浓烈。   “苏丽,你先出去。”好一会儿过后,薄书砚终于出声。   苏丽看了许绾轻一眼,连忙退了出去。   薄书砚方才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地寡淡,但终归是没有之前的那种嫌恶和愤怒,所以许绾轻停下动作,专心致志地将眼泪越砸越多。   待苏丽出去以后,薄书砚抬步走向许绾轻。   许绾轻睨着那抹笔挺修长的身影朝自己越靠越近,她心中的委屈便越来越深浓。   他以为他终于生了怜悯、是为她而来,但他只是停在她身侧,打开了文件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袋。   将文件袋摔在办公桌上,薄书砚毫无温度地开口,“许小姐,自己看吧。”   许绾轻是中央高官家的千金小姐,这几年虽然寄居在薄家老宅,但许家派过来伺候的人从未敢懈怠。   现下她被薄书砚的态度冷落到这种状态,又怎么可能拉的下千金小姐的姿态、自己走下台来。   她只是瞥了一眼那文件袋,就继续掉眼泪,一半是真的觉得屈辱黯然、一半是想要作势得到薄书砚的安抚。   “我想知道,这些年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许绾轻等了许久都等不来薄书砚的温柔,她终于苦出声音来,哽咽道,“很久以前为了你,我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你订婚。现在,我放弃了家族给我安排好的锦绣前程留在雁城、住在薄家照顾奶奶,也是为了能替你弥补你对奶奶的歉疚…我做了这么多,难道在你眼里都是理所应当、甚至是错的吗?”   薄书砚抬手摁了摁眉心,“许……”   “我不要你叫我许小姐。”许绾轻从椅子上站起来,奔到薄书砚身边,用力地扯住他的衣袖,泪如雨下,“书砚,我只是爱你,我是因为爱你才做这些的。你不能因为你已不再爱我,就认定我的爱是错误,你不能这样你知道吗?”   ---题外话---谢谢(healer828)的1张月票,(づ ̄3 ̄)づ╭?~爱你!(* ̄3)(ε ̄*)   PS:今天更新完毕。 ☆、177.177铃声响了几声后,她突然就觉察到了不对劲……1/1更。   许绾轻用力地扯住薄书砚的衣袖,泪如雨下。   “我只是爱你,我是因为爱你才做这些的。你不能因为你已不再爱我,就认定我的爱是错误,你不能这样你知道吗?”   薄书砚完全不为所动,神色寡淡地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许绾轻不可置信地看着薄书砚,不相信自己已经这般卑微,薄书砚却仍旧绝情至此。   她堂堂的许家千金,已经做到这般,牺牲至此,却仍旧得到的是这种待遇。   她绝望偿。   她恨。   薄书砚慢条斯理地走到办公桌旁,看了一眼那文件袋后拿起一旁的烟盒,控出一根后夹在指间。   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许绾轻的歇斯底里,被他当做了空气。   许绾轻将唇瓣儿都咬得失色,在心里恨得要死的那个人却不是眼前的薄书砚,而是傅深酒。   许绾轻闭住眼睛冷静了良久,最后再睁开时她牵出一点笑意,走过去将那保温桶抱起来递给薄书砚,“这是奶奶熬的鸡汤,特意让我送过来的。”   薄书砚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终是看了眼那鸡汤。这一点细微的变化,被许绾轻敏锐地捕捉到。   “我建议你看看这文件袋里的东西,你也许会改变一些看法。”薄书砚再次拿起那文件袋,递给许绾轻。   许绾轻紧紧抱着保温桶,坚持,“你先喝汤吧,凉掉了就不好喝了。奶奶在薄家苦熬了这么多年,目前只指望着你和暮寒能好好的,你不能让她失望对不对?”   “许绾轻,如果四年前的事情与你有关,那么你最好祈祷奶奶有超越常人的寿龄!”薄书砚的凤眸倏然一敛,耐性尽失,他将文件袋摔在许绾轻面前。   许绾轻被他的阵势吓到,往后踉跄一步的时候连手中的保温桶都摔落在地,刚好砸在那文件袋上。   鸡汤溅落满地,那由薄奶奶熬制的鸡汤、由许绾轻送来的鸡汤、溅落满地。好像一种预示。   薄书砚额头爆起的青筋慢慢沉于皮肉深处,他看了眼被鸡汤溅到的裤管,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   许绾轻在办公室呆怔了许久许久,最后她茫然又空落的目光落在那文件袋上,她蹲下去将其捡了起来,终于拿出了里面的那一沓纸页。   她用沾着鸡汤的手指将那一页页纸一一放在自己的视线之下,直至将所有的内容全部看完,她才恍然回过神来似得,这才终于想起四年前那一连串的事情。   那么薄书砚收集来的关于四年前的这些视频监控截图和电话短信记录,是不是昭示着,他终于要动手了?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那一刻,许绾轻跌坐在地,久久之后她又慌乱地将那些纸页资料或者说证据又看了一遍,这才慢慢勾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笑容。   是了,四年前的那笔账,怎么也算不到她许绾轻头上来的。   因为,她也是受害者啊。   这些能被收集到的资料,最多也就能指证指证闫修和林苡贤。   但闫修已经逃了,不见踪影。况且,闫修不会伤害她许绾轻。   而林苡贤,早就死了。死无对证。   ……   许绾轻抱着破碎的保温桶回到薄家老宅的时候,穿金戴银的薄奶奶正跟自己的友人在后花园打麻将。   这个早年丧父,近年丧子的老年人,如今康瘦了许多,但整个人较之于往常反而气色好了很多,因为有了陪伴。   许绾轻没有直接去找薄奶奶说话,而是将破碎掉的保温桶交给佣人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没一会儿,薄奶奶就丢了一帮麻友找了过来。   “轻轻,你这是受了谁的委屈?”薄奶奶推了推许绾轻在欧洲给她订制的老花眼镜,怜爱地将许绾轻圈进怀里。   许绾轻笑着摇了摇头,水红的眼眸也是朝着别处,“奶奶,我没事。”   “你还说没事!”薄奶奶拔尖了声音,“我听说保温桶都被摔碎了!你说,是不是砚砚那小子欺负你了?”   许绾轻赶忙摇头,声音又低又柔,“不关他的事,都是我不好。”   话音刚落,许绾轻的眼泪便掉了下来,但她抬起手,急忙用手背擦掉了。   见着她这副样子,薄奶奶又气又心疼,捶胸顿足道,“你看看你,都这个样子了还不肯告诉奶奶实话!我可都知道了!”   “奶奶,您知道什么了?”许绾轻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哼,以前砚砚一直好好的,你也一直开开心心的,最近一阵子我可都察觉到了,你老是皱着个小脸。”薄奶奶重重地叹了口气,“砚砚这孩子不知福啊,放着轻轻你这么好的孩子不要,偏偏……哎!”   许绾轻默了下,眼泪又掉下来几颗,“怪只怪我自己不够好,比不上傅深酒,所以他才不喜欢我。”   话落,许绾轻突然站起身朝衣帽间走去。   薄奶奶跟着一个佣人跟过去的时候,发现许绾轻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哎哟喂我的轻轻啊,你这是干什么呀?”薄奶奶惊得站都差点站不稳,靠着佣人扶了一把才颤颤巍巍地去拉许绾轻,“轻轻,你这不是要奶奶的命吗?我不许你走,不许!”   许绾轻的眼泪一直掉一直掉,她躲开奶奶的手,又将一堆配饰胡乱地塞进行李箱。   薄奶奶劝不住,对着旁边呆住的佣人直拍大腿,“快给我拦着啊,给我拦着!”   佣人没办法,碍着许绾轻的身份又不敢太过,左拦右拦也没拦住,最后许绾轻拎着两个行李箱,直接绕过薄奶奶和两个佣人往外走了。   “轻轻!”薄奶奶大叫了声,要不是因为佣人扶着早就摔倒在地。   决绝的许绾轻终于顿住脚步,回头,泪眼朦胧地对薄奶奶说道,“奶奶,书砚不喜欢我,我再也没脸住在这里了。不过,我以后会抽时间回来看您的。”   言罢,许绾轻提着箱子,再也未回头。   “老太太,你怎么了老太太?”   “快来人啊!老太太晕倒了!”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许绾轻一听,顿了下还是扔下箱子,提着裙裾往回跑。   “快!先把奶奶抱到床上躺平!”许绾轻冲进去拨开佣人,很是冷静地指挥,“你去通知家庭医生!你,去打急救电话!”   佣人们愣了愣后,很快按照许绾轻这半个主人的吩咐去行事了。   待到佣人将薄奶奶弄到床上躺好以后,许绾轻站在门口想了想,决定用手机先给薄青繁打电话。   “伯母,奶奶晕倒了。”许绾轻喘气很急,言简意赅。   薄青繁像是没听见似得,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后,这才慢悠悠地道,“叫医生了吗?”   “叫了,家庭医生和急救都叫过了。”许绾轻喘了口气,“伯母,您看要不要立即回来一趟,我担心奶奶……”   “我又不是医生,回来能有什么用?”薄青繁语气平淡地加了句,“既然已经叫了急救,那就麻烦你在家帮忙看着点,有了结果通知我一声,我马上要去见一个客户。”   “那好。”许绾轻却并不意外,结束了通话。   然后她快速地跑到客厅,用座机拨出了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电话很快被人接通。   “书砚,我是绾轻,奶奶晕倒了!”许绾轻快速地将这句话说完后,却再也不吭声了。   “怎么回事?”薄书砚的声线里有掩饰不掉的急切。   许绾轻默了下,这才带着哭音道,“我不是故意要打电话来烦你的,但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本来想找伯母的,可伯母说她要见客户没时间回来,我一个人实在太害怕了,所以我……”   “我问你怎么回事!”薄书砚低吼了声。   许绾轻通过电话,都可以听出薄书砚变粗的气息,和他急速走路时带出的风声。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奶奶是因为我才晕倒的,对不起,我……”许绾轻自责得直掉眼泪。   薄书砚郁燥地咬了咬牙根,直接掐断了电话,转而拨给了约翰,“马上安排车子,我要回老宅一趟。另外,让医院那边立即派一辆急救车过去!”   挂断电话,薄书砚直接往大门阔步而去。   “这是要去哪儿?”提着手提包的薄青繁突然出现在一旁,冷眼看着他。   薄书砚眼眸中出现嗜血的恨意,但他没有理会她,脚步未停。   “你给我站住!”薄青繁突然拔高声音,呵斥出声,“你别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因为无足轻重的人耽误集团的公务!”   薄书砚根本不听,眼看就要走出大门。   薄青繁朝身旁站着的王泽炜使了个眼色,之前被薄书砚卸过一条胳膊的王泽炜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上去拦住了薄书砚。   薄书砚的步子只因为王泽炜的阻拦顿了那么一两秒。他睨了王泽炜一眼,利用身高优势抬起脚、暴戾地踹在了王泽炜的肚子上,   王泽炜连哼都没哼出来,倒摔出去好几步的距离,趴在地上动都动不了了。   薄青繁被这一幕吓得倒退了一步,但反应过来她那多年积累起来的颐指气使的性格和习性让她陡然就被勾起了脾气。   “我看你真的是反了!”薄青繁朝薄书砚紧走了几步,抬手就要为了王泽炜给薄书砚一巴掌。   但她不但没达到目的,反被薄书砚轻易地捏住了手腕,将她往后扬退了好几步,还因为高跟鞋被崴了脚,跌坐在地。   她痛得冷汗直流,忍着痛看向薄书砚,但对上薄书砚那一双猩红的眼眸时,她咽了咽口水,朝自己的助理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王特助叫医生?!”   薄青繁的助理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正想拨打急救号码,猛然就察觉到了那簇森寒到刺人脊梁的眸光。她一抬头,猛然对上薄书砚的视线时,两手一哆嗦,差点连手机都摔掉。   尽管薄书砚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尽管他什么也没说,但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员工都明白,薄书砚是不允许有人叫医生的。   尽管平日里公司还是有很多人更忌惮薄青繁的权利和脾气,但在那一刻,所有人都被薄书砚的气势震慑住,不敢有任何忤逆他的举动,连呼吸都不敢放纵,生怕招惹了这活生生的暗夜阎罗。   “原来,原来……”薄书砚一步一步地走向薄青繁,慢慢勾起唇角。   薄青繁生平第一次被薄书砚吓得往后缩,声音都哆嗦起来,“你要干什么?我是你母亲,也是你上司!”   薄书砚在薄青繁面前蹲下来,一字一顿地道,“我还以为许绾轻在说谎,原来你真的已经知道奶奶昏倒了!而你竟然……”   他指着不远处趴在地上喘气的王泽炜,一双凤眸生出雾气,他的薄唇动了又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有些家丑,他说不出口。   比如说薄青繁与王泽炜的关系,比如说几年前他薄书砚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被谁间接地害死……   “谁敢帮他治伤,就是与我…为敌。”最终,薄书砚慢慢收回指着王泽炜的手指,说了这句话才转身,决绝地走了。   直到薄书砚消失很久以后,薄青繁才被王泽炜痛苦地申吟声拉回神智。   她朝着周围呆愣着的员工大吼道,“还不救人!?都愣着干什么?”   周围的员工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有薄青繁的助理快速地奔过去,将薄青繁从地上扶了起来。   但,没人敢靠近王泽炜。   看着慢慢散去的员工,薄青繁气的尖叫,“一群废物!”   ……   薄书砚直接赶去了他名下的那家私立医院。   彼时,薄奶奶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许绾轻和几个老宅的佣人安静地等在走廊里。   看见薄书砚出现,几个佣人恭敬地跟他行礼后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看了眼薄书砚额头密布的汗珠,靠墙蹲在地上的许绾轻站了起来,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书砚,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害怕奶奶……”   “别胡说。”薄书砚盯了她一眼,拧紧眉心。   许绾轻怔了一下,随即咬唇自责道,“对不起,我乱了分寸。”   薄书砚看着急救室的大门,眉头紧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许绾轻沉默了好一会儿,擦干了眼泪才开口,“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的心里已经没有我了,我也想通了,所以我打算搬离薄家。但是没想到奶奶她……”   “我不知道,奶奶会这么在乎我,会因为我想要离开就晕了过去。”许绾轻的眼睛又湿润,整个人看起来柔弱而可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放手而已。都是我的错,我是罪魁祸首。奶奶的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如果因为我而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别在这里吓自己,先等抢救结果吧。”薄书砚郁燥地扯松领带,靠着墙壁站定后、抬手、不断地摁眉心。   这种事情,他薄书砚又能找到什么理由去怪罪?   他作为薄家人、他们薄家人都做不到时常陪着薄奶奶,但许绾轻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还让薄奶奶生出了这样不舍的感情……他和他们薄家人该惭愧才是!   虽然他薄书砚不会因为许绾轻对薄奶奶的付出就重新对许绾轻产生好感,但至少在这种时候,他没有任何理由……苛责她。   而许绾轻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薄书砚的语气变化的,她哭得红肿的眼眸里立时闪过一抹期冀的光。   她原本以为,她已经找不到任何办法再接近薄书砚、再得到薄书砚的正眼相待……但通过今天她终于知道,还是有办法的。   意识到这一点,许绾轻心目中的那一点点期冀,渐渐扩散成了狂喜。   许绾轻很聪明地没有再说话,而是安安静静地陪着薄书砚,一起等待薄奶奶的诊断结果。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时,许绾轻不由自主地拉了下薄书砚的衣袖。   薄书砚拧眉看了她一眼,许绾轻赶紧松掉,并抱歉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薄书砚没再说什么、也没表现出任何嫌弃或者厌恶的情绪,朝着急诊室疾步而去。   许绾轻愣愣地看着自己那捏过薄书砚衣袖的手指,将薄书砚方才的不抗拒回味了好几遍,这才急忙追了上去。   好在,薄奶奶并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已经在诊治过程中睡着了。   薄书砚在薄奶奶床边守了一会后就起身离开了。   许绾轻看着薄书砚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忍得很辛苦才没有追上去。   直到薄书砚的身影彻底消失,许绾轻才将视线回落到薄奶奶身上,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慢慢袭来。   …   傅深酒得知薄奶奶生病的事,已经是两天以后了,却不是薄书砚告诉她的,是她自己撞见的。   那时候,霍栀已经被霍靳商放了出来,在霍栀的要求下,傅深酒陪着她去雁城医疗条件先进的私人医院看望霍家病重的老太太。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傅深酒才知道,霍栀当时之所以被霍靳商给拎回去,是因为霍栀不仅背着霍靳商偷学了骑重型机车,还将霍靳商收藏的一辆限量版重型机车给偷骑了出来。   那辆被偷的重型机车,就是霍栀那天骑来见傅深酒却被许绾轻不小心撞翻的那辆。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过是为了更加深入地了解他,所以想把他的兴趣爱好都体验一遍而已!”眼看着要达到目的地,霍栀一边掏钱一遍理直气壮道。   傅深酒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反正你无论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这时,车子刚好停下,霍栀重拍了拍傅深酒的大腿,“到了,下车!”   傅深酒往外看了眼,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霍栀单手搭在傅深酒肩上,用一副“女流·亡民”的痞痞样子指了指面前奢华的大楼,“你知道这家私立医院谁开的么?”   仔细地观察了下霍栀的表情,傅深酒挑眉,“薄书砚。”   “算我没问!”霍栀将长发随便一撩,拖着傅深酒进了医院。   因为霍栀和霍家人没有联系,所以并不知道霍老太太具体的病房号。   两人跟前台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打听出来,霍栀眼珠一转,将不怀好意地目光投到傅深酒脸上。   傅深酒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无奈道,“等着,我这就给薄书砚打电话。”   霍栀猛地拉过傅深酒,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口,“知我者,傅深酒也!”   深酒没理她,因为铃声已经响起。   铃声响了几声后,她突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题外话---22号更新完毕。 ☆、178.178但是许绾轻就是不行,我会嫉妒。8000+   深酒没理她,因为铃声已经响起。   不过,铃声响了几声后,她突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因为电话连通时,她听到了两种不同的铃声,一种是电话连通的铃声,一种是……薄书砚的手机铃声。   傅深酒拿下了举在耳边的手机,再凝神去细听的时候,果然就将薄书砚的手机铃声听得更加清晰。   原来这么巧,原来薄书砚也刚好在这里。   深酒心头漾过一抹小惊喜的情绪,因为她并没有看到薄书砚的人,她也不好意思在大厅大呼小叫,所以将手机又重新举回了耳边偿。   电话已经接通了。   “小酒。”薄书砚的声音微哑,似乎疲惫。   一听到他的声音,深酒的心莫名就沉淀了下,她几乎没有多想就直接问道,“薄书砚,你在哪儿?我和栀栀在医院大厅的咨询台这里。”   “你到医院来了?”薄书砚默了下才道,“在那儿等着我。”   言罢,薄书砚从二楼的走廊往前走了几步,一眼就看见了咨询台前面站着的傅深酒。   彼时,傅深酒正四处张望,也一眼就看见了二楼的薄书砚。   深酒拿下手机,溢满精致面庞的笑意藏十分明显。   因为这不经意的偶遇,傅深酒脸上充溢着控制不住地欣喜、幸福笑意。她一直仰头看着薄书砚,仿若在那一刻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而薄书砚却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眉心,收起手机后快步朝咨询台而来。   “过来谈工作吗?”深酒往前迎了几步,主动挽上了薄书砚的手臂。   薄书砚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捉进掌心,眸色沉晦地叫了她一声,“小酒……”   “怎么了?”深酒终于察觉到他神色之间的不对劲,轻声问道。   “你们就别在我跟前秀恩爱了,可虐死我了!”霍栀几步上前来,拉住傅深酒将她扯到了自己身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你先帮我问奶奶的病房。”   深酒侧过头,也压低声音,“他明明就站在你面前,为什么不自己问?”   霍栀撇嘴,“因为我觉得你老公似乎不怎么喜欢我。”   “哪……有。”傅深酒说到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弱下去了,因为她突然想到前几天薄书砚还在因为自己和霍栀一起买了一栋房子而恼过。   “啧啧,傅深酒,你撒谎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嗯?”   深酒眸光闪烁了下,“是你想多了。”   霍栀大喇喇地圈着傅深酒的肩,并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只催她,“快帮我问问,要再拖下去,霍家的大队人马就要来了。”   深酒点点头,然后重新走到薄书砚面前。   刚才深酒和霍栀两个人丢下他跑到一边嘀咕,已经让薄书砚的脸色很不好了。   现在傅深酒突然跑回来,薄书砚凝眸盯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霍栀。   霍栀心道一声“莫名其妙”,想到自己往后可能还要求他,也就装作没看见,能伸能屈地将头转到一边去了。   深酒自然也注意到了薄书砚对霍栀的“敌意”,左右为难之下,她捉住薄书砚的衬衫袖口轻拉了拉,“薄书砚…”   薄书砚这才收回视线,垂眸来看傅深酒。   “我和霍栀过来是想去看看奶奶,但是又不知道奶奶的病房号码。但是咨询台的工作人员都太敬业了,怎么也不肯透露病人信息给我们。”深酒顿了下,手指在薄书砚掌心轻勾了勾,在求人的时候小女人十足的样子,“所以,你能不能让工作人员帮我们查一下。”   因为傅深酒虽然后来常在外地念书没怎么在雁城久待,但小时候跟霍栀去霍家的时候,是一直跟着霍栀叫霍老太太“奶奶”的,所以现在问薄书砚的时候,她就习惯性地只说了“奶奶”,而不是“霍家奶奶”。   听到这话,薄书砚神色间掠过一瞬的为难,但他抬眸看到霍栀时,问了句,“霍老太太的病房号?”   薄书砚虽然向来不惯于表露情绪,但傅深酒往往都能捕捉到他脸上的细微神情变化。   特别是深酒作为女人,又吃了那么多苦,其实是很擅长于捕捉别人情绪之间的端倪的。   而薄书砚刚刚几次的神情变化,深酒都察觉到了。   所以这一次,深酒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但实际上她心里想的是,薄书砚能有什么不方便的呢。   薄书砚捏了捏傅深酒的手指,这才将霍老太太的病房号说了出来。   “你们先聊会儿,我就先上去了。”霍栀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转身就要走。   傅深酒知道孤军奋战的滋味,所以不肯让霍栀一个人上去。   “我要陪她。”傅深酒握了握薄书砚的手腕,来不及多说什么就抽出手跟着霍栀的方向快步而去。   可她刚刚绕过楼梯、走到了薄书砚的视野盲区里,就听见了许绾轻的声音。   因为薄书砚的这家私立医院一般只有权贵才能进来就医,所以大厅里基本没什么人,那声音也就异常地清晰。   许绾轻说,“书砚,你怎么在这里?”   傅深酒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她今天在这里偶然遇见了薄书砚,也偶然遇见了……许绾轻呢。还是说,她只是偶然遇见了薄书砚和许绾轻?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在傅深酒怔神的时候,许绾轻已经走到了薄书砚身边,她仰头笑看他,“奶奶睡醒了,我怕她待会要找你你却走了,所以就找出来看看。幸好,你还没走,不然奶奶要失望了。”   听许绾轻这么说,傅深酒刚才的疑惑已骤然解了:她真的是偶然遇见了薄书砚和许绾轻。   薄书砚是和许绾轻一起来看望霍老太太了么?   深酒有那么一刻,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怪不得,刚才薄书砚有那么多表情。   她突然想直接冲出去问问薄书砚,究竟是为何要这样,但大厅里毕竟还有别人,她不想让薄书砚难堪。   但傅深酒后来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才想明白,她当时之所以不敢冲出去,大概只是因为薄书砚有意隐瞒她,她才实在没有勇气再去质问他,生怕他给她的答案,让她万劫不复。   “等着,我去处理点事情!”已经走在前面的霍栀突然倒转回来,脚步风火地就要往回走。   因为傅深酒太了解她,所以一把将她拉住,“我不想闹大了,后面再说吧。”   其实就算霍栀去把许绾轻或者薄书砚揍一顿,又能怎么样呢?   “你看看你,心里不爽就要找对方出气,这样憋着自己算怎么回事?”霍栀想要挣脱她。   霍栀的话音刚落,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深酒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听到那脚步声后急忙拉着霍栀逃掉了。   直到两人到了霍老太太的病房外面,深酒才松开她。   霍栀看着深酒不开心的样子,气得直炸毛,但碍于这里是医院又不好发作。   “你进去吧,我就在外面等着你,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叫我。”深酒笑着替霍栀理了理头发,将她往病房里面推。   霍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傅深酒一眼,最后还是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抱了抱、在她背上重拍了拍,“别怕,有我在。”   深酒展颜一笑,“好了,你快进去吧,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好不好?”   霍栀撇了撇嘴,进了病房。   深酒在走廊里的休息区域坐下来,免不了就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没有脆弱到或者说消极到只要出现一点点状况,就否认薄书砚对她的感情、就怀疑薄书砚的忠贞,但是……   虽然她非常不愿意承认,但是许绾轻真的就是卡在她和薄书砚的爱情的咽喉里的一根刺。   “小张,今天去楼上薄老太太的病房里巡查过没有?”   听见“薄老太太”三个字,傅深酒的注意力才被那道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吸引了。   这时候另外一道年轻些的声音回道,“去过一次,不过当时薄总和许小姐都在里面和薄老太太说话,我只在门口看了一眼,没进去。这样,我等会儿再去一趟。”   “忘了告诉你了,薄总和许小姐每天上午都会一起过来看望薄老太太,所以你去巡房的时候尽量避开这个时间段,知道吗?”   “我知道了,师父。”   深酒怔愣一下,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匆匆站起身,朝着刚才传出对话声的楼梯口疾步而去。   但刚才说话的两个人,早已经离开了。她连他们的长相都没看到,更别说打听薄奶奶的事情了。   深酒在楼梯口找了一圈,没找到任何的医生或护士,但又怕霍栀出来了找不到她,只好原路回了走廊。   不远处的角落里,许绾轻和一名中年男医生静默地看着傅深酒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赵教授,没看出来,您的警惕性倒是挺高的。”许绾轻侧首看了那中年男医生一眼。   被称作“赵教授”的男人牵唇笑了笑,“现在这个社会想要混口饭吃,实在太难了,自然得小心为上。我这样的方法既按照您的要求将消息传达到了,又隐藏了自己,两全其美而已。”   “也许用老奸巨猾更合适。”许绾轻似笑非笑,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他,“这里面有约定好的十万。”   赵教授很坦然地接过,“那就谢谢许小姐了。”   许绾轻柔婉一笑,“赵教授是个聪明人,以后可能还要经常找您帮忙。”   “帮忙就说不上了。”赵教授推了推眼镜儿,“我只谈交易。”   许绾轻眯了他一眼,释然一笑,“我很喜欢赵教授直白的风格。也好,这样只谈交易,我反而更放心。”   赵教授朝她颔首示意后,直接离开了。   许绾轻回卫生间补了下妆容,复又回到了薄老太太的病房里。   看见许绾轻进来,薄老太太遗憾道,“你看看你,怎么老是来得不是时候?砚砚刚走。”   许绾轻抿唇苦涩一笑,低声道,“书砚不喜欢我,我为了不让他讨厌我,只好尽量避开他。”   薄老太太朝她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坐。”   许绾轻依言过去做了。   “轻轻,你别老是为了砚砚考虑而委屈自己。”薄老太太在许绾轻手上轻拍了拍,“砚砚那孩子就是面冷心热,你呢又是一个脸皮儿薄的,这才越走越远。”   许绾轻眼眶泛红,随即摇了摇头,“怪只怪我和他没缘分。奶奶,咱们不说这些了。您就别为我们操心了,赶紧养好身子才是要务。”   “等我身子好了你就好心安理得的搬出去了是不是?”薄老太太表情一横,“轻轻,你可是我看准了的孙媳妇儿,只要我在世一天,你就别想从薄家出去!”   “奶奶,您别这样。您这样,会让书砚很为难,毕竟,他心里的人……不是我。”许绾轻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极力隐忍却又忍不住的样子。   薄老太太眸色浑浊起来,想到了不开心的往事,“我知道他心里的人是谁!砚砚这孩子只是暂时被她迷了心窍。当年她既然坚持要离婚、抛弃我家砚砚跟着别的男人跑掉,她就再也配不上薄家,更配不上砚砚。砚砚当初为了她,差点成为废人,她现在说回来就回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说到气愤处,薄老太太捂着胸口喘了口气才继续道,“轻轻,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就算是我死了,薄青繁也会站在你这一边的!轻轻,你不要放弃砚砚,知道吗?否则就辜负了我和薄青繁对你的期望,你知道吗?”   许绾轻咬着唇瓣儿,沉默了下去。   薄老太太看着许绾轻这委屈到极致却什么也不说的样子,一颗老心是又气又疼。   ……   霍栀看望完霍老太太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深酒正拿着手机发呆。   “想什么呢?”霍栀在深酒旁边坐下来,神情恹恹。   “奶奶她老人家还好吗?”深酒看了眼病房门的方向,担忧地问。   “不知道怎么说。”霍栀将自己靠在傅深酒肩上,露出鲜少的疲惫低沉样子。   深酒轻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那奶奶看到你,是不是十分惊喜?”   霍栀睁开眼睛,“当然!”   不等傅深酒再接话,霍栀突然坐直身体,“不过我问过奶奶了,薄书砚和许绾轻并没有来看望过她。”   按照霍栀的性格,其实这句话已经说得很保留。   “我知道他们不是过来看望霍奶奶的。”深酒的神情黯淡下去,“他们是一起过来看望薄奶奶的。”   霍栀明亮的杏眸微微一敛,“那你认为薄书砚为什么要对你隐瞒薄奶奶住院这件事?”   深酒心中有猜测,但到底是她自己的猜测,所以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霍栀知道傅深酒有自己的主见,也没再多问,只将她拉了起来,“那就先别想了,陪我去逛街,我去给我家女儿和女婿买点衣服玩具!”   听到“女婿”这个词,深酒“噗”地笑出声,情绪一下子就高涨了许多。   ……   从医院回来以后的那两天,薄书砚一直早出晚归,神情间皆是疲惫,深酒本想问清楚医院的事情,但几次都没有问出口。   直到花园洋房那边的设计师打电话过来,请薄书砚和傅深酒过去验收小花园的布置结果时,薄书砚才抽出时间回酒店接了傅深酒,两人一起去了花园洋房。   在去往蓝湾花园洋房的路上,薄书砚一直在处理公务电话。   傅深酒在前一天晚上的时候一直在跟傅玄野研读讨论华欧外贸公司的员工履历表,没怎么睡好。她见薄书砚在忙着也没时间和她说话,她干脆也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直在忙着处理公务电话的薄书砚发现傅深酒睡着以后,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没再接电话,改为先处理紧要邮件。   到达目的地以后,薄书砚没有立即叫醒傅深酒,只是静静凝着她的睡颜、微微勾起的唇角彰显着他的所有满足和幸福。   但深酒一向睡眠很浅,很快就醒了过来。   薄书砚在她额心印了一吻后,这才同她一起下了车,朝房子走去。   其实傅深酒骨子里是一个对生活品质要求挺高的一个人,也有自己的品味和风格,所以在一一检查了装修设计后,很自然地就提出了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   认真起来的男人最帅,而认真起来的女人也充满着别样的魅力,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薄书砚虽然出身世家,但对于居住环境其实没有特别高的要求。   当初买下这栋房子、让设计师出图,不过都是为了能有那么一个地方,让他能尽快和傅深酒住在一起。所以除了当初在买房子的时候考虑了一下地段问题,对于装修的设计和效果,他其实并不在意。   如今,傅深酒这般细致地指点着、修改着,莫名就让薄书砚觉得异常温暖。仿佛,在傅深酒和设计师的言语描述间,他已经看到了那个能让他感觉到家庭温暖的家。   在傅深酒认真和设计师商谈细节的期间,薄书砚一直静默地跟着她身后,眼眸中全是沉沦又迷恋的光,像一个丧失理智的崇拜者。   等到深酒和设计师终于沟通完,这才发现一直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身后的薄书砚。   “你怎么不去歇着?”深酒走过去,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薄书砚浅浅勾唇,“比起一个人歇着,我更喜欢跟着你。”   深酒挑了挑眉,压着几乎已经翘起来的唇角,“我有这么大的魅力么?”   “你有。”薄书砚答得毫不含糊,也不顾设计师和装修经理还在一边站着。   深酒脸上漫过一层红云,撇开视线转移话题,“这边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好,听你的。”薄书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傅深酒几乎是百依百顺的了。   傅深酒知道薄书砚工作忙,原准备自己打车回酒店,让薄书砚直接去公司,但薄书砚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将她塞进黑色Lincoln里。   薄书砚的时而温柔顺从和时而的霸道强势已经让深酒习惯了,她原本也是心疼他,但反抗不过,也只得接受了。   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傅深酒看着车里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构造,犹豫了下还是低声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薄书砚敛眸看了眼傅深酒举起的手,笑出声,“你都举手了,我要是再拒绝,岂不是显得非常没人情味?”   “……”深酒意识到自己无意间举手后,也怔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她连忙将手缩了回来,“以前经常陪梵梵去参加幼儿园的活动,习惯了。”   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的薄书砚听到“梵梵”两个字,脸上闪过一瞬的黯然。   深酒自然也察觉到了,于是转移了话题,“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一直开着黑色Lincoln,几乎从没用过别的车,有什么原因么?”   问完以后,傅深酒将视线撇到车窗外,有点不敢看薄书砚的反应。   她多怕,薄书砚的回答会和许绾轻有关、或者与其他女人有关……   薄书砚沉默了良久,最后才哑声道,“为了纪念一个人。”   深酒的心急速地坠落下去,浓黑的长睫往下搭去,尽量保持淡然,“被我猜对了。”   “你大概知道,我在薄家排行老三,我还有一个兄长。”   听到这话,深酒转过头来看他,满眸自责,“对不起。”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人说起他了,但现在我希望你听我说下去。”薄书砚摸出一包香烟,单手控出一根后含在薄唇间,但并未点燃。   深酒一瞬不瞬地凝着他皱着的眉头,“如果讲出来你会好受些,我愿意听。”   “他对我很好,偏执爱着历史名人Lincoln,所以爱屋及乌地喜欢这款同名的车。”薄书砚摘下唇间的香烟,明明情绪翻涌却不动声色,语气寡淡地像是在说无足轻重的小事,“他对我很好,但他死了。”   深酒已经做好聆听的准备,但薄书砚的倾诉却只有这短短的几句话,再没有了。   深酒有些怅然若失,以为可以靠着这次机会往薄书砚的内心更近一步,但……其实也是仔细想来也是对的,薄书砚这样性子淡漠的男人,又怎么会絮絮叨叨的说那么多,他能敞开心扉地说出这样几句话,已经比常人说几百句都更具有意义。   想通这一点后,深酒心底慢慢涌起感动。   她不擅用言语安慰人,所以只是去捉了薄书砚的手,紧紧握着。   薄书砚没有告诉傅深酒,薄衍初到底是怎么死的,而他薄书砚在18岁那年被薄青繁投进牢狱之后、一个世家公子又是怎样熬过那一年的。   “小酒,你愿意相信我吗?”良久过后,薄书砚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傅深酒不明所以,犹豫了下却反问道,“那你相信我吗?"   没等薄书砚回答,傅深酒补充道,“如果你相信我,有些事情你就不该瞒着我。”   凤眸倏然敛住,薄书砚脑海中突然就闪过薄渊爵出现车祸的那一幕。   他不说话。   深酒轻叹了口气,“其实,我已经知道奶奶生病的事了。我想不通,你为什么瞒着我。”   眸渊暗动了动,薄书砚抬手慢条斯理地扯松领带,“照顾奶奶,是我的责任,但不是你的责任,所以你没必要知道,也没必要因此而操心。”   他这霸道得蛮不讲理的回应,让深酒提着的一口气几乎咽不下去,“如果我没必要,许绾轻就有必要么?”   顿了下,深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我到底算什么?”   “小酒!”薄书砚猛然将车子踩停在路边。   深酒因为惯性而向前栽了下,因为系着安全带,本也没什么影响,但在那一刻,傅深酒被惯性那样一摔,突然就消极起来。   她咬了咬牙,不让眼泪掉下来,“虽然我曾经有过极度自私的想法,想彻彻底底地占有你的全部,但我仍旧是理智的。我知道不可能因为我和你是夫妻、因为我和你相爱,你就得永远把我放在第一位,不顾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我也知道,不可能因为有了我,你就不能有其他的女性朋友、不能和我之外的任何女人单独相处。但是……”   深酒凝眸看向薄书砚,“但是许绾轻就是不行,我会嫉妒。虽然我这样有可能不对,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小酒……”   薄书砚眸眼中浮起一层暗红,他抬手扣住傅深酒的后脑勺,哑声唤出她的名字后骤然封住她的红1唇。   但他仅仅是将其封住,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深酒闭上眼睛,慢慢恢复了理智。   “小酒,对不起。”薄书砚慢慢放开她,将她的额头抵在自己的下巴上。   他眼眸中满是痛苦的暗流,每说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是我无能。”   薄家欠老太太太多太多了,但薄家的人都太绝情、但他薄书砚不能,因为在他坐牢的那1年里,若不是薄老太太隔三差五地去看他、开导他,恐怕他早就被毁了。   那是他的奶奶,也是他的恩人。   无奈的是,他奶奶对许绾轻看得太重,护得太紧……   这次仅仅是许绾轻打算离开薄家,老太太就被刺激得晕厥过去,他实在无法想象,当许绾轻真的消失,老太太会变成怎样?   他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处理掉许绾轻的存在又不伤害打击老人家的心。   所以,是他无能。   但是这些背后的思虑和打算,他并不打算告诉傅深酒。让他一个人痛苦便好。   而傅深酒听到那句“是我无能”后明显地怔了下,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想要去看他的神情,却猛然撞进他猩红湿润的眼。   ---题外话---谢谢(healer828)的月票,么么哒,(づ ̄3 ̄)づ╭?~爱你! ☆、179.179她眼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转角再也忍不住,追了上去。   傅深酒听到那句“是我无能”后明显地怔了下,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想要去看他的神情,却猛然撞见他猩红而湿润的眼。   “薄书砚……”这样的薄书砚,让傅深酒震惊。   随即,她的心脏像是被巨石来回地碾压,前一轮的钝痛还没来得及消逝,新一轮的痛楚又已经覆盖上来。   尽管薄书砚并没有对隐瞒她的事情作出解释,但薄书砚这样的男人,被她逼得说出这样的话,她立即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自责当中撄。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深酒抬手圈住薄书砚的脖子,想要将他抱紧自己怀里。   而在这之前,薄书砚突然将她圈得更紧,似乎想将她压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她能清晰地察觉到,男人的身体紧绷得已经在轻微颤抖。   他到底是有多痛苦……才会这样偿?   漫天卷地的疼痛感将傅深酒包裹,有那么一瞬她突然就觉得,只要薄书砚是永远无忧且快乐的,那么即便是他和她之间真的存在着一个许绾轻,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存在了那么一瞬间,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她的爱情,掺杂不得沙子。   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   薄书砚将傅深酒送回酒店以后,本来准备不再去集团,陪着傅深酒去翟家看薄景梵和恋恋的,但一个临时打来的电话,让他改变了决定。   “小酒,我要出去一趟。”薄书砚脸上有掩饰不掉的疲惫。   薄书砚作为千石集团的顶梁柱、私人的时间异常的少,虽然他全都用来陪伴傅深酒了,但加起来其实真的少得可怜。   深酒原本以为今晚可以和薄书砚安静地待一阵子,这下听说薄书砚又要离开,虽然失落至极但还是牵唇笑道,“那你记得吃饭,你的胃本来就不好。”   薄书砚扣住傅深酒的后脑勺,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后在她发顶印了一吻,“晚上不要等我,先睡。”   深酒犹疑了下,最后还是点头。   其实薄书砚只要不出差,晚上不论工作到多晚,都会回酒店。   尽管很多时候,薄书砚回到酒店洗漱过后,只在她身边躺三四个小时,他也是必定要赶回来的。   心里想着这些,傅深酒眼看着薄书砚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再也忍不住,追了上去。   薄书砚听见脚步声蓦然回首的时候,傅深酒已经将自己送进他怀中,双手更是紧紧地圈着他精实的腰身。   “小……”   “薄书砚,我爱你。”傅深酒在他怀中闭上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我爱你,薄书砚。”   好一会儿过后,薄书砚紧绷的身子才慢慢松懈下来。   他抬手圈住傅深酒的身子,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声线低而沉,“我…更爱你。”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样直白而热烈地说出那几个字,尽管完全没有经过准备、尽管事先并无任何征兆。   而恰恰因为它突如其来,它才是最真实的情感流露,才更加动人、才更加扣人心弦。   在那一刻,似乎所有的障碍、所有的心结都不复存在。只是因为那只有短短几个字的情话。   “好了,你快去忙吧。”良久过后,意识到一旁有人经过,傅深酒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薄书砚,将他往电梯的方向推。   薄书砚却毫无反应。   深酒觉得诧异,便抬头去看他。   然而在她什么也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的情况下,她的身子已经被男人骤然提了起来,往套房的方向疾步而去。   傅深酒咬着红·唇,对薄书砚这突然的行为心知肚明,还隐隐怀有期待。   等到男人将她抱回房间里并将房门摔上后,深酒的乎吸都停了一瞬。   薄书砚的动作却慢了下来,温柔了下来。   他一手勾着她的腰支,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地在她红嫣的唇上触了触。   那短短的一触,让两人都止不住地澶栗了下。   “小酒。”这个时候的薄书砚的声音,低沉、充满诱惑的磁性。   他只是这样轻轻唤了她一声,深酒就很明显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   她紧紧攥住她的衬衫,似乎害怕自己因为体1软而滑坠在地。   “小酒……小酒……”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亲昵地唤她的名字,声音姓感得勾魂夺魄。   深酒的心脏被他的声音勾住,跳得一次快过一次。   直到她再也受不了他这样叫她,她才缓缓打开眼睛,用迷蒙而沉醉的眸光去找寻他。   视线相对以后,两人的眼眸中都瞬间翻涌起挠心的暗潮。   深酒脑海中一片空白,却又好像脑海中全是他。   她想靠他更近……于是她的双手圈上他的脖子,她踮起脚尖,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想在他的唇上轻轻一触。   但她失算了。   因为身高的差距,她只将自己的蓄意送到了他的下巴处,而他的唇却被动地印在了她的额心。   这样的失算,让深酒生出丝丝窘迫,她为了掩饰,干脆在他有些扎人的下巴上轻咬了口。   咬完之后,她便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准备偷偷溜走……   但她的下颌却遭了秧。   男人这一次没有像往常那样用手指来捏她,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咬了她,且是重重地一咬。   深酒轻“嘶”了声,抬手就砸了一拳在他匈膛。   而这一拳非但绵软无力,还被男人捉了手。   身子翻转,在那一瞬间,她已经被他抵在了墙上。   深酒的脸蛋儿遍布红云,但她不像往常那样只知闪躲,尽管身上的温度灼得她神智都快不清楚,但她仍旧勇敢地仰望着他。   他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她。   他垂颈而下的时候,她踮脚而起。   不再是一方的主动一方的被动,他们这一次,在半路相遇,一路痴1缠……深1入,再深1入……沉1醉,再沉1醉。   前所未有地痴1狂,前所未有地缱1绻。   ……   尽管累得连动手指都很困难,深酒察觉到薄书砚起身以后,还是费力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正在叩衬衣的薄书砚立马回过神来,圈着她的肩后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提了提。   深酒寸1缕未着,本来起身的时候还用薄毯挡着关键,现在被薄书砚这一拖提,薄毯没有跟着过来,于是整个上伴身都暴露了。   她下意识地就抬手去环住,薄书砚却先她之前掌控了那两……圆,并使它不断变换形状。   “嗯……别闹了……”深酒拿手推他却完全使不上力气,反倒激起了他更多的贪。   到后来,她不再是推他,而是推他的头……   她的申子,已经车1欠得一塌糊涂。   好久好久过后,深酒才积攒一点力气,朝旁边躲了躲,求饶,“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下次好不好……”   “小酒,我是你的球迷。”薄书砚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用磁哑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又不打球。”深酒的神智本就混沌,听到薄书砚的话后便随意回了一句。   薄书砚笑出声,随即揉了揉她的头发,正色道,“你当然不打球,你只磨1枪。”   深酒只听到了他前半句话,只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她本不想再理他这莫名其妙的话题,但当她看到他的笑容后、突然就警醒了起来。   她细细一想,总觉得他的那句话不是什么好话,更不是什么经正的话,但她一时又想不通透。   深酒磨了磨牙齿,然后抓起身后的枕头就朝薄书砚砸去,“别拐弯抹角的乱说!”   薄书砚轻松地将枕头接住,有些无奈道,“那我直接提示你好了。”   说完,薄书砚又凑了上来,大掌在作恶的时候还不忘一本正经地说,“你虽然不玩球,但我玩。因为我玩的是你的,所以也算作是你的球迷。”   深酒一瞬间明白过来那是什么意思,又气又囧的她一下子朝薄书砚扑过去,在他脖子上狠狠地啃了一口!   这个男人,原来骨子里这么……土1不!   薄书砚被咬得拧了眉,是真的痛。   趁着他退开的时候,深酒捞起一边的睡袍,用最快的速度朝卫生间里去了。   薄书砚看着那个高挑玲珑的背影,摸了摸自己被咬的地方,无奈又宠溺地笑出了声。   他找出自己的睡袍,本想跟着傅深酒去的,在看到床头搁着的手机后,眉心倏然凝起。   他摁着眉心在房间里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去起居室的卫生间里快速地冲了个澡并换了一套衣服后,直奔千石集团而去。   薄书砚到达千石集团的时候,已经临近下班时间。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的时候,翟墨霆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抱歉,有点事耽搁了。”薄书砚抬手扯松了领带,在翟墨霆对面坐了下来。   翟墨霆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后继续看报纸,“刚从酒店过来?”   “怎么亲自过来了?”薄书砚也不知是故意岔开话题还是真的急于想知道调查结果。   翟墨霆也不是那种惯于开玩笑打趣的人,也就放过了他,“基本查清楚了。”   凤眸倏然一敛,薄书砚明明是一副急切知道的模样,他却再不开口。   翟墨霆睨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薄书砚的情绪焦躁起来,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站定,将颈间的领带完全扯下来扔在一边后,这才开口,“说吧。”   翟墨霆放下报纸,十指交叉握在一起,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起了四年前的那件轰动一时的往事。   “其实那次事件的经过并不复杂,但是为了更清晰,我还是叙述一遍。”   翟墨霆拿起一旁的文件袋,将里面的一叠照片拿出来一一排开后才继续道,“在你去郦城出差的时候,有人给你下了药。正好在当晚,许绾轻和林苡贤也在郦城。然后你忍着药效回到雁城,将傅深酒带回酒店。因为药力的作用,第二天一早你睡得昏沉,所以没有察觉到薄青繁的突然造访。我暂时查不到当时薄青繁和傅深酒究竟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两人在一起待了大概20分钟后,傅深酒就独自一人出了门,还拿着你的车钥匙。然后就是最关键的一幕,君至酒店大堂发生的那一切。”   翟墨霆捡起其中几张照片,“现在回顾起那一连串巧合的事件,你我都知道那是一个早已设计好的阴谋。薄青繁的突然出现、傅深酒突然离开房间,然后恰巧又在君至大厅遇到了许绾轻和林苡贤。而你又在那样的时机里恰巧出现,在你没有截取到任何信息的时候、许绾轻就情绪失控地跑了。而根据你的描述,当时在场的薄青繁和林苡贤都用‘许绾轻会出现生命危险’……”   “别说了……”在翟墨霆的描述里,薄书砚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他舍弃傅深酒而去追许绾轻的后悔几乎将他压垮。   翟墨霆停顿了一会儿,仍旧继续,“傅深酒一个人离开君至酒店的时候是被人尾随的,而且是被两拨人尾随。但是我所找到的视频监控录像仅仅是拍到了前一段,傅深酒后来转完之后就再也没有资料可查询。她应该就是在那之后被人带走。”   薄书砚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良久后他咬牙道,“直接告诉我结果,当年的事情……究竟是谁一手策划的!”   “事情发生之前,可以确定的是林苡贤,许绾轻有嫌疑。事情发生之时,林苡贤仍旧是直接参与人,许绾轻有嫌疑。至于傅深酒被绑架到海船上并要将其卖掉,是闫修主导,但闫修后来为什么又突然告诉你傅深酒的踪迹,我暂时不知道他的意图。”翟墨霆冷静地看了他一眼,补充道,“而这一系列的事情,薄青繁都在推波助澜。”   “砰”地一声闷响,薄书砚砸在落地窗上的拳头青筋毕现。   翟墨霆暗叹了口气,薄书砚的反应他早已料到,所以才选择亲自过来还原这件往事的真相。   很久很久过后,薄书砚才顺过气息,嘶声问道,“林苡贤死了,闫修逃了,所以现在我能对付的就……就只有她了,是吗?”   翟墨霆的神色终于不能再平静,他站起身走到薄书砚身边,“可她是你母亲。”   “可她把我当做仇人。”薄书砚扯唇,笑得阴戾,“因为十几年以前,我和大哥一起害死了她的情1夫!”   翟墨霆闭了闭眼睛,“如果……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动手。”   薄书砚没有回应,良久过后,他才淡声道,“不用再查薄青繁了,帮我查许绾轻、帮我找闫修。”   “关于许绾轻的,能查的我已经全都查了,从现有的证据来说,她当年确实被下了药、差点被强女1干,而且她后来的精神衰弱症状,目前也无懈可击。换句话说,当年许绾轻除了参与了君至大厅里的那一幕,其他敏感的地方,全是由闫修一手操办。时间过去得太久,加上闫修做事太过老道缜密,很多东西在事发后的几天里就已经被抹得干干净净。除非,许绾轻亲口承认或者受人指证,我们也只能是怀疑她。不过,我已经查到了闫修的踪迹。”   薄书砚久久地紧闭着眼睛,再没说话。   一个是母亲,一个是曾经的兄弟,一个是他曾经尊重的朋友。   可他们偏偏联合起来,动了他的傅深酒。   翟墨霆站到他身侧,看着他盯着的这个雁城,语调缓慢地说了一句话。   “其实四年前的事情你早已清楚一切,只不过他们的身份、让你迟迟不能动手。”翟墨霆转头去看他,“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谁能真正对自己的母亲下手呢。只不过,你的爱情,代价是真的太大了些。”   ……   “傅深酒。”傅玄野将一沓资料递向傅深酒的时候,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深酒回过神来,接过资料后翻看了一下,这才抬眸看向傅玄野,“有什么问题么?”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傅玄野摘掉金丝眼镜,眸色暗暗。   深酒对上他的目光的那一刹那,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远非自己表面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但当她在凝神去细看的时候,分明又是没有异常的。   她兀自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给略过了。   毕竟,傅玄野虽然在某些方面天赋过人,但他这几年天天都和自己待在一起,且……他的行动能力摆在那儿、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小野,虽然要趁着这个机会扩展自己的实力,但是也不要太拼命,我听照顾你的阿姨说,你这十来天以来,每天都只休息四五个小时。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顿了下,傅深酒埋怨地看着他,“你这样我会担心、会心疼你知道吗?”   傅玄野嫌弃地拧了拧眉,“傅深酒,你好歹也是孩子他妈了,说这些就不嫌腻歪得慌?”   “不觉得!”深酒一字一顿,瞪了他一眼后站起身,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果汁儿递给他,“再看一个小时就不许看了,去睡会儿!”   傅玄野接过果汁,却并没有喝。   他骨节分明地长指捏着杯口,正准备说话,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是你约的人?”深酒说着,就要站起身去开门。   “不用管。”傅玄野猛然攥住她的手臂,只用了一分的力气,就将傅深酒重新按回了椅子里。   深酒疑惑地凝了他一眼,“你知道是谁?”   傅玄野松开傅深酒的手,而后拿起一哥文件袋,慢条斯理地将里面的资料给抽了出来,翻阅起来。   深酒正想再次发问,傅玄野头也不抬、开口补充,“除了木青青,没人会用这种粗暴的节奏敲门。”   这样看起来冷漠至极的傅玄野,却让傅深酒更加地难受。   “你离开Q市都这么长时间了,人家木青青还这么无条件地记挂着你,就算是作为最基本的礼貌,你也应该见见人家。”深酒想起木青青一个千金小姐,不远万里跟过来却总是吃闭门羹,就不由得心疼。   “若她是讲道理的人,我或许还能跟她说上几句话。”傅玄野抬眸冷睨了傅深酒一眼,“谁让她不是呢?”   “……”傅玄野的这种近乎到绝情的坚决态度,让傅深酒一时无言。   沉默了好一会儿,深酒再也不想为了照顾傅玄野的感受而让木青青遭罪,于是直接走过去将门打开了。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木青青眸中闪过惊喜的亮光,冲进来就将傅深酒用力地抱了下,“姐姐,谢谢你给我开门!”   深酒还没来得及回应,木青青就已经放开了她,朝着傅玄野跑了过去。   深酒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木青青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   ---题外话---谢谢(姜述霞)的花花,(づ ̄3 ̄)づ╭?~爱你!   今天更新完毕。 ☆、179.180若爱情没发生,那是最好。若发生了,我也可轻易将它埋葬   深酒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木青青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   “暮寒?”深酒看着门外那个高挺英俊的小年轻,迟疑地叫了声。   原本将目光凝在木青青身上的薄暮寒这才抬眸来看傅深酒,神色倒是异常地平静淡然,笑着叫了她一声,“三嫂。”   三嫂。这个称呼让傅深酒很不习惯。   而且,木青青怎么会和薄暮寒一起出现呢?   带着这个疑惑,深酒不由自主地侧身看了眼屋子里的傅玄野和木青青,这才重新看向薄暮寒,“你是专程送青青过来的么?偿”   “不全是。”薄暮寒耸了耸肩,展唇而笑,“有点事情想找三嫂谈谈。”   傅深酒原本还以为薄暮寒会和木青青一起出现不过是个偶然,现在听到他说这话,才知道他早有打算。   看了眼眼前这个与傅玄野年纪相仿的男生,深酒心道薄家的人果然都是心思深沉且消息灵通的。   “有空吗,三嫂?”薄暮寒一笑起来就会露出整齐而白的牙齿,给人一种春光扑面的青春阳光感。   “当然。”深酒犹疑了下,侧身让开,“请进来坐。”   瞥了眼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傅玄野,薄暮寒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退,但眸色中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他作出请的姿势,“三嫂,我已经在酒店的咖啡厅订好了位置。”   明明是强势的意思,但他将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倒显得特别礼貌周到。   深酒抿唇笑了下,“那走吧。”   薄暮寒转身,“那我给三嫂带路。”   在薄暮寒转身的那一瞬,房间里落地窗前一直垂首坐着的傅玄野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后,又飞快地移走了视线。   深酒并没有觉察到这个细节,跟傅玄野说了一声后就带上门,跟着薄暮寒走了。   ……   薄暮寒体贴地替傅深酒拉开了椅子,“三嫂,请坐。”   深酒也没客气,顺从地坐下了,“谢谢。”   薄暮寒在深酒对面坐下,“听说三嫂你不爱喝咖啡,所以我已经替你点了果汁儿。”   闻言,深酒倒是挺意外地。同时,她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平易近人又阳光的大男孩儿,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随后简单。   深酒想到自己弟弟,不免有些担心,更有伤感。   “三嫂,四年前我年少无知,被舆1论牵着鼻子走了一段时间,误解了你,首先跟你道个歉。”薄暮寒没有给傅深酒说话的机会,“其实在这四年里,三哥一直在调查四年前那件事情的真相,但因为他有一段时间身体不好、身体好些后意志始终有些消沉,所以调查的力度并不是很大,我还能稍稍应付得过来。”   “你的意思是,你在阻止他调查真相?”深酒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薄暮寒却非常坦然地点头,“你失踪以后,我曾私下里做过一些调查,加上我无意间听到了薄青繁和大姐的对话,所以我大概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正是因为猜到了,才阻止三哥,因为……我是薄家人,我的全部私心都在薄家,我也不忍心让三哥因为知道真相后被毁掉人生。毕竟,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哥哥。”   好残忍,可是也好情有可原。傅深酒撇开视线,无话可说。   “我今天专程来找三嫂,就是想通过三嫂去劝劝三哥,不要再查下去了。”   “暮寒,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没有。”薄暮寒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改变三哥的心意,那个人非你莫属。”   “可是暮寒,你不觉得太自私了吗?”傅深酒一直笑着,语气也挺平淡,“你既然调查过,就该知道我当初差点被害得丢了性命。”   “对不起,三嫂。”薄暮寒错开视线,没再看傅深酒,“我今天过来只想告诉你,当年的事情,薄青繁也有份儿。并且,三哥已经确定了薄青繁的罪名,开始着手报复了。”   指尖一点点掐进掌心,深酒终于不能再保持镇定。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薄青繁一定有份儿,但是经薄暮寒这么肯定地说出来,给她的震撼是十分巨大的。   毕竟,薄青繁是薄书砚的母亲啊。   如果薄书砚为了她而伤害自己的母亲,她傅深酒又如何能忍心,但是……   “我现在什么都没搞清楚,所以我也不能允诺你什么。”深酒几乎将自己的掌心掐出血洞,她牵唇笑道,“暮寒,很抱歉。”   薄暮寒默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在两人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薄暮寒还是加了句,“三哥正在全力收集当年事情的证据,公务又繁忙,加上奶奶生病,我担心他的身体会像四年前那样垮掉。所以,还请三嫂多费心。”   深酒点点头,“我会的。”   “三嫂,就算是为了三哥,我希望你能对薄家的人多包容些。”薄暮寒往前走了几步又顿住,“奶奶的年纪也大了,虽然糊涂了,但我希望你有空了还是去看看她老人家。”   深酒沉默着点了点头。   ……   傅深酒回到傅玄野的房间的时候,木青青已经走了,而傅玄野脸色如常地坐在轮椅里,仍旧是在翻看与华欧公司有关的文件。   “小野,如果青青最终和别人在一起了,你会因为自己现在的态度而遗憾吗?你会因为错失所爱而心痛难当吗?”深酒靠着沙发站着,一瞬不瞬地凝着傅玄野。   傅玄野整理文件的动作只顿了一秒,“由于很多的档案不能带出公司,所以明天我一整天应该都会呆在公司,到晚上才会回来。你自己好好吃饭,不要在等我。”   深酒面无表情,又问了一遍,“你会吗?会不会等到她被别人抢走的时候,你才幡然醒悟,原来你……”   “爱情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傅玄野掐断她的话,一贯沉郁的神情间此刻全是过分的淡然,“如果没有发生,那是最好。如果发生了,我也可以轻易将它埋葬。傅深酒,我支持你的爱情,但并不代表我允许你插手我的感情生活,知道吗?”   听到这话,深酒又气又疼。   为什么她傅深酒遇到的男人,一个个都是这么自我而强势呢?为什么每一个都活得那么苦呢?   “对了。”傅玄野凝了她一眼,然后用下巴指了指傅深酒放在桌上的手机,“刚刚他来电话了。”   看见傅玄野这样不太自然地表情,深酒刚才的情绪被冲淡了不少,注意力也被转移。   “那,他说什么了?”深酒学着傅玄野的口气,问道。   “自己打过去问,我没听。”傅玄野隐在眼镜后面的长眸敛了敛。   实际上,薄书砚刚才打电话过来,听见傅玄野的声音后只说了一句话,“那我等会儿再打过来。”   傅玄野已经不自觉地对薄书砚改观,接到他的电话时是愿意帮他传达消息给傅深酒的,结果薄书砚的姿态还挺高,一句话都不愿和他多说。傅玄野不高兴了。   深酒从傅玄野嘴里问不出话来,只得自己给薄书砚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今晚没工作,你选一家你喜欢的餐厅,我们出去吃。”薄书砚顿了下,“我明天还有一天休假,全交给你安排。”   听到这些,深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可以休假么?不会又被突然叫回公司处理事务吧?”   “小酒,相信我。”   “不相信也没办法。”深酒抿唇而笑。   薄书砚默了下,也在那边笑起来,“对,你这辈子也只能栽在我手上了。”   薄书砚鲜少这样用开玩笑的调调说话,倒是让深酒有些意外。   看来,他今天的心情比往常要好些。   “那我回房间去换套衣服,就来跟你汇合。”深酒怕搅扰了薄书砚的好心情,将声音放得又低又柔,让人听起来连骨头都能酥一酥。   果然,她挂断电话转过身,就看见傅玄野正拧着眉嫌弃地看着她。   深酒脸上一热,故作镇定地往外走,“我有事先出去了,你别忘记让阿姨给你做饭。”   “要不要给你留饭?”傅玄野明知道傅深酒要出去吃,却故意这样问。   “……”深酒的脚步顿了下,更加不好意了,却还是假装淡定道,“不用了,我在外面随便吃点。”   傅玄野轻笑了声,没再说话。   深酒的步子加快,快步回了她和薄书砚的房间。   虽然傅深酒和薄书砚已经有六年多的夫妻关系,更是连孩子都有了,但是两人其实没有正经地约会过。   这一次薄书砚好不容易有时间,深酒便打算好好地收拾一番再出门。   她在衣帽间找了一圈、最后找出几套自己比较偏爱的衣裙,但是穿过后总觉得每一套都差一点她想要的感觉。   最后她又将衣柜翻了一遍,终于找出一条偏森系风格的、长及大腿中部的黑色吊带吊带连衣裙。   穿好裙子后,深酒又将自己微卷的长发编成慵懒范的辫子垂在右颈侧。   等她完完全全地收拾好自己,已经是40分钟以后,深酒最后在镜子前面转着圈照了一遍,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但她刚刚走出房间,迎面来的酒店工作人员看到她时,顿时移不开眼睛了,眼眸生亮。   深酒心道这个工作人员太夸张、也没在意,搭乘电梯到了1楼,但当她穿越酒店大厅的时候,一个与她擦肩而过的年轻外国男人甚至倒退了几步只为再看她几眼、一会儿用英语夸赞她脱俗的气质、一会儿又用蹩脚的中文说深酒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中国女人。   深酒一开始还会礼貌致谢,但当她发觉自己被越来越多的目光注视着的时候,她就有些窘迫了。她不太习惯被别人过多关注、也不喜欢成为焦点。   于是,深酒加快了脚步,低着头朝酒店大门而去。   眼看着酒店大门在即,她的肩却被人撞了一下。   由于惯性、加之她本身就穿着高跟鞋又毫无防备,突然被撞,她控制不住地就往后退了两步,因为重心不稳,她几乎就要摔倒。   腰支,就是在那一刻被一只有力地臂膀给圈住的。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深酒愕然回神抬眸去看的时候,就看见薄书砚那张颠倒众生、英俊绝伦又似笑非笑的脸。   “小姐,你没事吧?”他故作陌生腔调,一本正经。   深酒从未被男人这样当众调1戏过,彼时身子还向后弯着的她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薄书砚,你再闹我要生气了!”   薄书砚展唇笑了笑,用手臂将她勾了起来,顺带按进了自己怀中。   他到底是性子淡漠的成熟男人,即便是一时兴起也不会闹得太深。   被这么多人围观,还有人起哄,深酒已经被羞恼的神思恍惚。   她咬着唇,捏着拳头在薄书砚胸口砸了一拳,“原来你也是这么不正经的人!”   薄书砚垂颈,将薄唇落在她耳边,用低沉好听的声音问她,“那你喜欢吗?”   问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滑到她背部的位置,大掌用力、将她又往自己按了按,堪堪使得她的两圆成为受力点、压在他匈口。   深酒被他的这个动作弄得有一瞬的大脑空白,反应过来后,她一张精致小脸霎时就烧了起来,整个人怔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喂!   “走了。”薄书砚侧身,改为圈着傅深酒的肩,将她半推半抱地往酒店大门带去。   傅深酒就红着一张脸,沉默着缩在他怀里往外走。   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酒店大门口的时候,鲜见地没有穿长裙而是穿了牛仔裤的许绾轻从大厅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眸生浓烈恨意。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重新戴上墨镜,快步追了出去。   ……   薄书砚一直带着傅深酒走到黑色Lincoln旁才停下来,深酒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要躲进去,却被薄书砚攥住了手腕。   “你又要干嘛?”深酒还“记恨”他刚才捉弄她的事情,于是气鼓鼓地瞪着他。   薄书砚向后退了一步,从深酒晶亮灵动的墨眸开始,一路向下看,看到她领袖挺翘的鼻、嫣红的花瓣儿唇、洁白的天鹅脖、漂亮诱人的锁骨……再到若隐若现的被挤压相贴的两圆……他掠过那条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却在深酒身上变得光彩夺目的黑色裙子,直接将目光落在了她纤长笔直的两条白长腿上……   在最开始的时候,薄书砚那好像一下子就沉静下来的目光、在深酒全身游走了好几圈后又生出越来越明的亮光,最后他脸上全是痴缠的迷恋。   “我要上车了。”深酒被他看得又羞又娇,挣脱他的手后就兀自坐进了车子里。   薄书砚痴缠迷恋的目光慢慢凝聚起来,最后他看了眼已经坐进车子里的傅深酒的侧脸,抬手扯松了颈间的领带后,这才缓步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   男人刚刚一落座,深酒就察觉到了一股子危险到极致的气息。   其实深酒是保守派,这是她第一次穿这样的裙子,所以她自己也很不习惯。她咽了咽口水,将自己的裙子悄悄往下拉了拉。   然而她的手刚刚捉住裙子的边缘,薄书砚的手就伸了过来,温热的大掌将她的小手被包裹住。   深酒像是被电了下,怔在了那里,但下一瞬她的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轻声嗔他,“薄书砚!”   “穿成这样,还怎么吃饭,嗯?”他情动之时,嗓音一贯沉哑。   深酒将他往驾驶座那边推,阻止他,“你别过来!”   “为什么不能?”薄书砚靠她越近。   深酒虚捂着自己的嘴,急道,“我擦了口红,被你一弄可是要花掉了。”   “……”薄书砚默了好一会儿才轻笑出声,并放开了她,“那好,我们去餐厅。”   深酒长舒了口气,趁势将自己的裙子又往下拉了拉。   薄书砚睨了她一眼,“这条裙子以后别穿了。”   “……为什么?我还挺喜欢这条裙子的。”深酒不解。   薄书砚的笑容沉寂下去,没有给出回应。   不回应,其实才是最强硬、毫无回转余地的态度。   傅深酒也是有点心累。   薄书砚刚刚启动黑色Lincoln离开,一辆白色玛莎拉蒂就跟了上去。   ……   “吃饱了?”薄书砚见傅深酒放下刀叉,疑惑地问了句。   “嗯。”深酒点点头,“你慢慢吃,我等你。”   薄书砚正准备说话,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只将手机锁屏了,并没有接听。   深酒其实也看见了来电人的名字,她默了下还是轻声对薄书砚说道,“虽然我们难得这样在一起吃顿饭,但是万一她有什么急事呢?”   薄书砚不为所动,“我再给你叫一份甜点。”   深酒眯了眯眸,“薄书砚,我们谈谈奶奶的问题吧。”   薄书砚拿菜单的动作一顿,随即他淡声道,“你只需要管好我和儿子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没必要费心。”   看着薄书砚这个样子,深酒想起了薄暮寒那天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轻叹了口气,看着薄书砚的时候心底莫名的柔软平和。   “薄书砚,我知道你为了让我不受委屈、为了帮我讨回公道,瞒着我做了很多很多事情。但是,如果你仅仅是为了让我开心而做这些让你自己痛苦的事情的话,那么我宁愿受委屈、宁愿……不要公道。”   听到这话,薄书砚几乎想也没想便回道,“你必须要!”   “是,有些人欠我的,我必须要讨回来。但是对于你的血亲……对于薄董事长,虽然我不可能不恨、但我可以为了你而放下。”深酒伸手拉住薄书砚的手、阻止他开口后才继续补充,“比起从有些人那里讨回公道,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你能够活得轻松一点、不要总是蹙着眉头。”   薄暮寒那天问过她,是不是能够劝薄书砚不要再追查下去,她当时没回答。   但是现在,她想她能回答了。   答案是:不能。   既然薄暮寒都已经找到她傅深酒并且告诉她薄书砚已经在展开报复,那么说明事情的真相其实已经清晰了。她傅深酒可以为了让薄书砚过得不那般辛苦而不追究他的血亲,但当年那件事情当中其他的参与者,她不可能全都一概放过。   “我不是普渡众生的神灵,我有自己的憎恶、也有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放下的东西。”傅深酒的神情冷凝下来,“薄书砚,你愿意听听我的想法吗?”   ---题外话---最近太忙太忙,送我道具的亲爱哒们,后面再统一点名感谢,爱你们!   另,179章大概是因为“球迷”、“磨枪”被退稿了,可能要下周一才能显示出来。 ☆、180.181小酒,不要毁了我们的约会。(万更)   “我不是普渡众生的神灵,我有自己的憎恶、也有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放下的东西。”傅深酒的神情冷凝下来,“薄书砚,你愿意听听我的想法吗?”   薄书砚将视线移到车窗外,显然是不愿意。   深酒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叫他,“薄书砚。”   “四年前她可能只是联合其他人置你于为难。如果我再放纵她,她只会更加猖獗。我不能等到失去你的时候才来唾弃自己的一时手软。”薄书砚敛住凤眸,寡声淡音,说得多么寻常撄。   深酒捏在薄书砚手上的那只手慢慢收紧。   薄书砚刚刚的那些话明明狠戾绝情,对于傅深酒来说,恐怕是时间最动听的情话。   这个男人呈现给她的坚定态度,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归属感,虽然她曾经在心里做过很多次要一辈子跟薄书砚在一起的决定,但这一次听到薄书砚说出这些话,她突然就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连薄书砚都不值得她爱、值得她去无畏地付出了的话,那再没有第二个男人了。   “薄书砚……”深酒轻轻地叫了一他一声,然后用双手去捉住他的手,“我不要你对任何人心怀歉疚,我也不要你因为任何人而悔恨终生。如果你真的要为我做些什么,就帮我把闫修找出来,用他来还我一个公道。另外,帮我查清许绾轻在当年的事情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至于薄董事长,我可以为了你而放弃追究。偿”   其实深酒并非真的那么豁达,因为薄书砚的关系就能完全对薄青繁的所作所为释怀。她不过是做了取舍,为了她和薄书砚的未来作了取舍。   如果薄书砚真的为了她傅深酒而对薄青繁做出些什么,那么在往后的日子里,不仅她和薄书砚要受到万人指点,连薄景梵恐怕也会被波及。   所以说,跟未来相比、放弃追究薄青繁似乎要容易得多。   “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没有商量的余地。”薄书砚将自己的手从傅深酒手里抽出来,眉目都归于寡淡,“小酒,不要毁了我们的约会。”   听到这句话,深酒的指尖都颤了颤。   薄书砚常年居于高位、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做出的决定自然也不是能轻易改变的。深酒深知这一点。   她将指尖藏进掌心,略略沉吟了下后换了一种方法,“薄书砚,其实你根本不了解我。我在意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薄董事长做了什么,而是许绾轻的存在。”   凤眸陡然眯起,薄书砚定定地凝着傅深酒。   傅深酒丝毫不加闪躲,就那么一瞬不瞬地与他凝望。   薄书砚率先移走了视线。   傅深酒知道,对许绾轻下手的艰难程度,不亚于对薄青繁下手。   “我听说许小姐这几年一直陪着奶奶住在薄家,奶奶已经把她当成了最亲近的人,也是最完美的、唯一的孙媳妇人选。”傅深酒扯唇笑了下,“这样好的一个人,确实不应该被怀疑。”   其实傅深酒并没有证据证明许绾轻当年做了什么,但她就是知道,许绾轻才是四年前那件事的根本推动者。   许绾轻“什么都没做”,但确实是什么都做了。   “小酒,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给我时间。”薄书砚之所以能对薄青繁毫不留情面,是因为薄青繁无情无义无恩德。但许绾轻……对薄老太太来说,太重要了。他,暂时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来动许绾轻。   薄书砚习惯性地在眉头紧锁的时候摸出烟盒控出一根,但他将烟喂进薄唇间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在餐厅,不能抽烟,于是他又将烟摘下,捏在指间。   傅深酒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进眼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能再度开口,“我知道许绾轻对奶奶来说太过重要,所以我不会逼你。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的想法。”   薄书砚满眸愧恨,但他什么不语,将视线移到了落地窗外的夜。   深酒也侧首去看夜灯笼罩下的湖光。   这一顿本该温馨浪漫的晚餐,终究是被毁了。   两个人都沉默下去,不只是被雁城的夜色所吸引,还是各自都对这无可奈何的现状愁肠百结。   而坐在角落一张餐桌上的许绾轻,捏着手中的刀叉,久久都没有换动作。   ……   为了弥补前一天晚上的不美好收场,第二天傅深酒一早便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准备去附近的生活超市买些增补的食材回来,给薄书砚做一顿家庭餐。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吵醒薄书砚,但当她收拾好后去玄关穿鞋的时候,男人蓦然从后将她抱住。   “我吵醒你了?”深酒侧首看他,却被他送上来的口勿封住了红1唇。   好一番缠满过后,深酒自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在他强势的进攻下软得一塌糊涂后,这才强行扰乱了他的兴致。   “别闹,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深酒推开他,继续穿鞋。   鞋子却被男人的大掌一把夺过。   “薄书砚!”深酒嗔他,准备去抢鞋子,视线却被定住。   薄书砚穿着黑色的开襟丝质睡袍,他将睡袍穿得松松垮垮,连腰间那根唯一作为连系作用的系带也都是松松垮垮的,露出他精实分明的肌理……风光一片大好。   因为傅深酒几乎没怎么见过薄书砚刚睡醒的样子,所以也并未见过他这样慵懒随性的调调,一时看得有些呆了。   薄书砚将傅深酒的鞋子仍放在一边,抬臂将傅深酒勾进怀中,将自己的汽息鼻1息全都埋进她的颈窝里,“要去哪儿了?”   深酒哪里受得了他这样,身子一矮就从他怀中缩了出来,往后退了好几步才说道,“我出去买些食材回来,你好不容易休息,赶紧回去补觉。”   薄书砚完全不听话,抬步就又要人侵,深酒吓得连忙道,“别。这大早上的要是被你折腾一次,我今天一天都别想下床了。”   说完这句话,深酒的脸蛋儿瞬间就红了。   薄书砚深凝了她一眼,“等着我,我和你一起去。”   “你……”深酒心疼他,正想拒绝,薄书砚却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深酒便不再说什么,站在门口等他。   薄书砚收拾得很快,十几分钟后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出来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便直奔车库而去。   但是两人还在去往生活超市的路上,许绾轻的电话就再一次打了过来。   薄书砚沉默了一下,还是滑了接听。   “书砚,你快过来。奶奶她……”许绾轻的话就说了这么多,然后戛然而止。   薄书砚看着挂断的电话,想了下回拨了过去,但是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拧眉想了下,直接拨打了薄老太太主治医生办公室的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   看着薄书砚渐渐凝重起来的神色,深酒提议道,“我们去医院吧。”   薄书砚咬了咬牙根,最后还是调转了车头,直奔医院而去。   ……   医院。   许绾轻动作轻缓地将薄奶奶从床上扶起来,并贴心地在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奶奶,您可吓死我了。”许绾轻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刚才我叫了您好几声,您都没反应。我还以为……”   薄奶奶怜爱地在许绾轻手背上拍了拍,“是我睡得太沉,让你担心了。”   许绾轻温柔一笑,圈着薄奶奶的脖子轻声细语道,“只要奶奶没事,我就放心了。”   视线一晃,许绾轻看到还站在病房里的主治医生和几个护士,连忙站起身来,“抱歉,是我太紧张了,让你们也跟着受惊了。”   没等医生说话,薄奶奶就率先出了声,“赵教授,您也别怪我轻轻,她呀,这是太紧张我这个老婆子了,才这样兴师动众的。”   赵教授点点头,“薄老太太您好福气。”   薄老太太一听这话,笑得合不拢嘴,“确实是好福气,轻轻可是中央许首长家的千金呢,却对我这个糟老婆子这么尽心尽力。我呀,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哟!”   赵教授点点头,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后又顿住脚步,对许绾轻道,“对了许小姐,听神经科的王教授说,你又出现了神经衰弱的情况,我建议你最好抽时间好好做个检查,以免更加严重。”   许绾轻下意识地看了眼薄奶奶,这才朝赵教授走了几步,轻声道,“我知道了,谢谢赵教授。”   薄奶奶一听这话,急得从床上走了下来,“怎么回事?轻轻怎么了?”   “哦,目前没什么大问题。”赵教授对薄老太太道,“许小姐最近大概优思过度、或者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刺激,才使得旧病有复发的迹象。许小姐平时一定想开一些,不要想太多,将养好身体才是王道,不要……”   许绾轻打断他的话,“赵教授,我会抽时间去检查的,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赵教授也不再多言,带着一众护士出了病房。   薄奶奶连忙拉住许绾轻的手,问这问那。许绾轻却只是抿着唇沉默,什么也不肯说。   薄奶奶越发疑心,最后一拍大腿才猛然想到什么,“是不是书砚又让你受委屈了?”   “奶奶,不是他……”许绾轻将话说了一半,却再不说下去。   薄奶奶稍一沉吟,“那就是傅深酒?”   许绾轻咬着唇瓣儿,沉默着摇了摇头。   薄奶奶气的在屋子里踱步,“这个傅深酒,我当初真是错看了她,怎么现在变成这样让人讨厌的姑娘了?轻轻你放心,等我出院了,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许绾轻站起身,挽着薄奶奶的手臂将她带回床上坐下,“奶奶,我不要什么公道,我只要你健健康康地我就满足了。”   薄奶奶一听这话,更加感动,只恨不能现在就去找傅深酒的麻烦。   两人正在这里说着话,病房门就传来叩击声。   许绾轻和薄奶奶对望了眼,站起身去开了门。   “你们来了。”看见傅深酒,许绾轻非但不失望,眸底还掠过一丝意图得逞的惊喜。   傅深酒身为在某些方面特别敏感的女人,自然没有错过许绾轻眸底的“好戏”。   许绾轻侧身往病房里走,喜笑颜开地喊薄奶奶,“奶奶,书砚和傅小姐过来看您了。”   薄奶奶愣了愣,“哪个傅小姐?”   许绾轻脚步一顿,本准备说些什么的,但一眼瞥见薄书砚和傅深酒已经进了病房,就什么也没说,侧身站在了一边。   “奶奶……”傅深酒进了病房以后,并没有靠近薄奶奶,而是远远低站着,叫了一声。   时隔四年,这一声“奶奶”饱含了多少情绪。   薄奶奶有些老花眼,看不太清站的有些远的傅深酒,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于是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   等她看清傅深酒的脸时,她明显地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傅深酒,“你是……小酒?”   时隔四年,看着身子越发佝偻、头发全然白掉的薄奶奶,深酒眼圈一涩,又轻声叫了一句“奶奶……”   眼前的这个老人家,在四年前,一次又一次地维护过她、一次又一次真心为她着想……   深酒突然很懊悔,懊悔自己因为惧怕奶奶讨厌自己就狠心不来看她。   “别叫我奶奶!”薄奶奶吼了一声,因为太过用力而躬了一下身子,还往后倒退了一步。   深酒见状,本能地做出反应、跑上去扶住了她。   距离薄奶奶更近的许绾轻几乎也是在同时,将薄奶奶给扶住。   薄奶奶躬着身子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许绾轻瞥了一眼傅深酒扶在薄奶奶手臂上的双手后,腾出一只手去帮薄奶奶拍背,“奶奶,你没事儿吧?”   薄奶奶缓过气来,笑着朝许绾轻摇了摇头,“奶奶没事儿。”   许绾轻这才松下一口气,无意地朝另一边的傅深酒看了眼,“奶奶那没事就好。”   许绾轻这一看,薄奶奶突然就发现自己还被傅深酒扶着,于是立马朝许绾轻的方向紧走了几步,挥开了傅深酒的手。   尽管这一次薄奶奶什么也没说,但她那决绝而厌恶的一挥,将傅深酒在来医院之前所做的所有心理建设都挥碎了。   原本她以为,薄奶奶最多对她冷眼相对,但实际的情况让她特别无力。   其实很多时候,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误解你,并不能对你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但若是你爱的人也爱你的人也同样误解你并厌恶你而造成的那种伤害,是难以计量的……   深酒侧首去看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并护着她的薄书砚,扯唇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奶奶,您别生这么大气,傅小姐过来看您,也是出于一片好意,她……”许绾轻打破了剑拔弩张之后的沉默。   “滚出去!”薄奶奶突然指着傅深酒、大吼了一声。   傅深酒被那吼声吓得一怔,呆呆地看着薄奶奶。   “奶奶!”薄书砚心疼地圈着傅深酒的身子,忍不住对薄奶奶用了重语调。   薄奶奶不可置信地看着薄书砚,“砚砚,你现在是为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在凶奶奶吗?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薄奶奶的身子突然一软,晕了过去。   许绾轻力气小没扶住,被薄奶奶压到后惊慌失措地喊薄书砚,“书砚,快救奶奶!”   薄书砚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松开傅深酒、跑过去将薄奶奶抱到了床上,“叫医生!”   许绾轻立时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口跑了几步后这才退回来,使劲摁了几下呼叫铃。   不消片刻,主治医生就带着一种护士冲了进来。   傅深酒彼时站在当路口,被几个护士推来推去就推到了一边,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动物。   而薄书砚和许绾轻一左一右地守在床边,都一瞬不瞬地凝着床上的薄奶奶。   医生和护士互相配合,全力抢救。   傅深酒自觉多余,便转身出了病房,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坐下了。   她眉目淡淡地将周围环视了一圈,慢慢牵出一个清浅淡然的笑容。   原来,被所爱的人讨厌,是这样的滋味。   不过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深酒并不打算怨天尤人。   心里思绪纷杂,再加上担心薄奶奶,深酒坐不住,便站起身来在走廊上来回地乱走。   当她走到电梯口的时候,隐约听见几个人的交谈声,而其中一个女声,让她觉得特别熟悉。   她凝神想了一下,当想起来这个声音属于谁的时候,深酒立即绕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果然是……霍小晚。   而霍小晚是叶清臣的妻子,叶清臣是薄渊爵身边最亲近的人。   自上次和萧景懿见面没问出东西来之后,傅深酒曾尝试过很多种方法、试图联系上薄渊爵,但都失败了。   所以现在遇上霍小晚,她自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可霍小晚并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好几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女。   其中一个面容严肃刚正、身姿笔挺高大的中年男人,傅深酒认得,是霍栀的父亲,或者说是养父。   他们一群人应该是来看望霍老太太的。彼时他们站在电梯口,也正在商议着什么。   深酒不好贸然打扰,在她犹豫的间隙,他们一行人已经进了电梯,走了。   深酒追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心道以后还可以通过霍栀拿到霍小晚的联系方式。   从电梯口回来的时候,深酒看到薄奶奶的病房门已经打开了,医生和护士正从里面走出来。   她让在一边,默不作声地观察医生和护士的神情。   看着他们边走边聊的轻松模样,深酒知道,薄奶奶没事了。   她并不打算再进去刺激薄奶奶一次,干脆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薄书砚。   ……   病房内,许绾轻看着双眼紧闭的薄奶奶,担忧地朝薄书砚道,“奶奶怎么还不醒过来,真的没事吗?书砚,我们要不要给奶奶换个医院?”   薄书砚冷冷地睨了一眼许绾轻,继而侧首看了眼旁边平稳的心电图,这才站直身子。   “手机关机了?”薄书砚侧对着许绾轻,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许绾轻的嘴唇动了动,停顿了一下才发出声音,“手机没电了。我也是之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手机没电了。但是当时情况混乱,我因为担心奶奶就扔掉了手机,过来看奶奶了。”   轻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许绾轻的声音越发地柔软,“对不起,书砚,让你担心了。”   “嗬。”薄书砚展唇一笑,凤眸却是微敛眯她,“许小姐为了我薄家鞍前马后,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正低着头的许绾轻听到这话,欣喜地胎眸来看他,但当她看到他嘲讽的神情时,她的一颗粉红心在瞬间又坠落成灰色。   “书砚,你现在怎么也爱说……这种客气话了?”许绾轻眸光闪躲了下,“我和你没有异心,都是担心奶奶,都是为了奶奶。”   “是吗?”薄书砚幽幽问道。   许绾轻绕出他盯视的范围,从旁边的桌上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语气怅然道,“书砚,我相信你也知道奶奶这辈子有多么辛苦,丈夫英年早逝,现在连唯一的儿子也没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知道薄伯母完全不在乎奶奶。暮寒虽然对奶奶有孝心,但他是个常年不归家的孩子,奶奶也难得见上一次。”   许绾轻转过身,眼眸里全是被悲伤挑染的乞求,“书砚,奶奶就只有我和你了,我们不要再伤害奶奶,给她一个安乐幸福的晚年好不好?”   “你这是在间接地告诉我,奶奶离了你许绾轻便不可能再有一个安乐的晚年?”薄书砚朝许绾轻走了两步,视线却突然朝床上躺着的薄奶奶脸上偏移了下。   许绾轻无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等她自己意识到后她才猛然停住,牵唇温婉而笑,“书砚,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得这么不堪呢?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让你像如今这般不待见我?”   “你究竟做了什么,或者说你在四年前做了什么,你自己难道不比我更清楚?”薄书砚的这些话,有意在病房里说出来。   许绾轻的眸光闪了闪,莫名地就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薄奶奶。   “书砚,我不想和你争论对错。你已经不再爱我,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的。”许绾轻顿了下,看了眼病房门的方向,“傅小姐已经离开很久了,你快去找她吧。奶奶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有事我会及时给你打电话。”   默了下,许绾轻又补充了句,“就是不知道我突然打电话过来,会不会打扰到你和傅小姐的独处时光。如果是那样的话,傅小姐恐怕要不高兴了。如果因为我打电话给你而影响了你们的关系,我会觉得难堪。”   薄书砚垂在身侧手捏得咯吱作响,但他面无表情,寡沉到极致。   许绾轻听到声音,惊愕之余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许绾轻,你很有本事。”薄书砚因为捏拳捏得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几乎都要凸爆出来。   许绾轻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地与他对视。   薄书砚侧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薄奶奶,说了句,“奶奶,我先走了。”后,这才转身出了病房。   许绾轻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将病房门给关上了。   “轻轻,到奶奶这儿来。”   薄奶奶突然发出的声音,让本就在走神的许绾轻吓了一跳。   “奶奶,您醒了?”镇定下来后,许绾轻快步走到薄奶奶身边,遗憾道,“书砚刚走。”   薄奶奶从床上撑坐起来,双手捉住许绾轻的手,“其实我刚才是装的。”   “奶奶?”许绾轻愕然看着薄奶奶,“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砚砚那孩子性格太过强硬,决定了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薄奶奶一叹气,苍老尽显,“奶奶老了,没什么能耐了,暂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帮你。刚才我假装被小酒刺激得晕倒,也不过是想利用砚砚对我的孝心,让他对小酒生出嫌隙……虽然奶奶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效果,但奶奶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我一病啊,你和砚砚见面的机会才能变多。”   薄奶奶抬起手,慈祥地摸了摸许绾轻的头发,“轻轻,为了你,奶奶愿意多装几回病。”   许绾轻其实很介意别人碰自己的头发,所以在薄奶奶的手刚碰上她的头发时,她就忍不住生出一种厌恶感,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感动地叫了声“奶奶……”   薄奶奶怜爱地抱住她,在她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许绾轻皱了皱眉,正准备找个借口站起身,突然就想到了薄奶奶刚才说的那句话:奶奶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我一病啊,你和砚砚见面的机会才能变多。轻轻,为了你,奶奶愿意多装几回病。   装。   许绾轻凝眸细想了下,薄书砚之前在病房里同她说话的时候,有两次都无意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的薄奶奶,临走的时候还说了声“奶奶,我走了……”   那么也就是说,薄书砚可能早就看出来薄奶奶是装晕的?   ……   薄书砚刚从病房里走出来,傅深酒率先站了起来。   “奶奶没事吧?”   薄书砚沉默着走到她身边,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后就将她压进了自己匈膛里。   深酒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后便明白了薄书砚这行为的用意。   “我没事,放心吧。”深酒轻轻搂了一下他的腰身后,又在他背上轻拍了拍,像在安抚一个脆弱的小孩。   顿了下,深酒有些无奈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下次你再来看奶奶的时候,我就不来了。”   深酒知道薄奶奶对薄书砚的重要意义,所以薄奶奶那边给薄书砚施加压力的时候,她不能再给薄书砚增加心理负担。如果她真的那样做,只会将她自己和薄书砚推得越来越远。她深知人性深处的这一点。   薄书砚拧住眉头,将她抱得更紧。   “咱们回家。”薄书砚直接倾身将傅深酒打横抱起,长腿阔步地往电梯口走去。   深酒怕摔,赶紧攥住了薄书砚的衬衫,却没有挣扎。   因为她觉得,让薄书砚这样抱着自己,他心里可能会好受点。   “薄书砚,我重吗?”深酒再不提薄奶奶的话题,只仰着头看他、声调温缓。   “重。”薄书砚答得飞快。   深酒本想缓和气氛的,结果薄书砚这么直白地说出“重”字,让深酒着实愣了一下。   等她反应过来后,她用额头在薄书砚胸膛上用力地撞了下,嗔道,“我哪里重了?”   “球重。”薄书砚在电梯口停下来,幽幽地吐了两个字。   “……”深酒立马想到了“球迷”这个词,一张小脸登时就烫了起来。   “你这个男人真的是……”傅深酒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后才说出最后两个字,“太下硫!”   “喜不喜欢我下硫?”薄书砚垂颈,薄唇就贴在了她额心。   深酒咬了半边唇1瓣儿,窃笑了下后回道,“喜欢。”   “那你恨不恨我无能?”薄书砚的唇依旧贴在她额心。   “我……”深酒顿了下,抬起头去看他,认真而严肃地回答,“我为什么要恨你?”   “你应该恨……”   薄书砚的话还没说完,深酒就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薄书砚,我只会爱你,不会恨你。”   “你知道很久以前网络上很火的一句话么?那句话是这样说的:我不是人民币,做不到让每个人都喜欢我。”深酒一瞬不瞬地仰着脖子凝视薄书砚,“在雁城,讨厌我的人那么多,薄董事长和奶奶只是其中之二而已。不能因为她们俩是你的血亲,就要把他们讨厌我怨恨我的因由归结到你的身上。他们讨厌我,虽然不一定是我的错,但绝对不是你的错。”   深酒说话时唇角一直带笑,一派坦然、毫不介怀的样子,“即便是旧时的封建统治、也只能统治百姓,而不能统治百姓的心。薄董事长和奶奶像雁城其他的人一样,都有自己的意志和喜好,那些意志和喜好都不是由你决定的,那他们所衍生出的行为意志自然就与你无关。”   薄书砚眸色深浓地凝着傅深酒,一言不发。他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深酒见他没反应,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薄书砚,你听明白了吗?”   “大学学的什么专业?”薄书砚转而言其它。   “汉语言文学。”深酒有些小骄傲地答道,“我热爱传统文化、热爱汉语言文字组合出来的壮丽美感。”   “汉语言文学不适合你。”薄书砚单勾唇角,“你应该学哲学。”   深酒盯了他一眼,“薄书砚,你在转移话题。”   “被你发现了。”薄书砚的笑容绽得深了些,“电梯来了,走吧。”   深酒轻叹了口气,在薄书砚的距离配合下按了电梯楼层后才重新转眸去看他,“薄书砚,你有时候真的太固执了。”   “嗯,算我固执。”薄书砚顿了下,凝眸问她,“傅深酒,你就真的不会难过,不会委屈?”   深酒的心脏被刺痛了一下。怎么可能不难过、怎么可能不委屈。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却被那么多人针对、被那么多人讨厌……   可是她更不希望薄书砚为了她而遭受精神上的折磨啊,所以她只能装作不委屈不难过、也尽力劝自己别委屈别难过。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固执小气么,我可是很大度的好不好?”深酒娇俏俏地一撇嘴,很瞧不起薄书砚似得。   薄书砚深看了她一眼后,移走了视线。   深酒知道自己的演技不过关,只得再次尝试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的双手从他腋下挤过去,圈着他的身子后又将自己的脸蛋埋进他的胸膛。   “薄书砚,我听见你的心跳了。”深酒的声音带着一股慵懒又缱绻的满足味道,像是疲惫了一天后终于躺进被窝的感觉。   薄书砚不擅长于接这种突然又莫名的话题,只是满眸宠溺地看着怀中这个女人。   这时候电梯门恰好打开,薄书砚抬步将她抱了出去,“要我放你下来吗?”   深酒在他怀中摇头,“不要。抱都抱了,人家也都看见了,干嘛还要放我下去?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好了。他们看完了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更主要的是,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不想放开你。”   任性一回,不要脸一回,就这一回。深酒心道。   薄书砚没忍住,又垂颈在她额心印了一吻,久久都没有移开。   他就这样抱着傅深酒,一直走到车库才将她放了下来。   等薄书砚坐上驾驶座后,深酒捉住他的手臂,给他做起了不专业的按摩。   接收到薄书砚疑惑的目光,深酒温柔一笑,“你不是说我重么?你抱了我这么久,我总要回敬三分,是不是?”   说完,傅深酒也不再管薄书砚的反应,认真地给你捏起手臂来。   薄书砚凝眸看着眼前这个具有多面性子的女人,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但…   “小酒,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好一会儿过后,薄书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深酒停下按摩的动作,凝眸看着他,“一般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都没什么好事情。” ☆、181.182完了,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小酒,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好一会儿过后,薄书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深酒停下按摩的动作,凝眸看着他,“一般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都没什么好事情。”   薄书砚反握住她的手,“明天我要出差,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有那么一瞬间,深酒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自从回到雁城以后,她和薄书砚对比起平常的夫妻来说,真正算得上是聚少离多撄。   但薄书砚是为了工作、深酒知道他已经足够疲惫,所以最后她还是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没关系,刚好栀栀这两天要我陪她逛街。”   “对不起,集团最近在拓展国外市场,公务太多。”薄书砚不是那种愿意解释的人,但为了傅深酒,他总是在破例,“等这一阵子忙完,我们去你喜欢的国家散散心。偿”   深酒顺势圈着他的手臂,将脑袋也靠了上去,说的却是另外的肺腑之言,“完了,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我也是。”薄书砚说这种话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然,但他很快加了句,“毕竟我是你的球迷。”   “……”见薄书砚三番五次地拿这个说事,深酒也不示弱,“幸好你不是玩足球的。”   薄书砚眯眸,一时没反应过来。   深酒抿唇窃笑,但到底是第一次“开车”,所以忍不住要为自己的大胆而害羞。   薄书砚意会到傅深酒那句话的深意之后,生平第一次没能绷住强烈的笑意。   听见他的笑声,深酒就更加羞了,暗暗后悔自己刚才不该为了一时之快而说出那句话。   薄书砚直接抬手捏住傅深酒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的视线相对,“傅深酒,你又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深酒的脸蛋儿早已红嫣一片,但她咬唇而笑,并不对薄书砚的眸光加以躲闪。   薄书砚没忍住,蓦然就口勿了下去。   她的馨香,让他沉1沦不知归处。   两人的气息都因这缠斗而粗纵之后,薄书砚才痴恋不舍地将她放开。   但他刚刚离开,便经受不住来自于她的诱惑,又要垂颈而压下来。   深酒反应敏捷地抬手,用掌心将他的薄唇阻挡,“不要了。”   薄书砚没有用手去瓦解她的阻挡,只用舌在她掌心轻滑了滑……   深酒只觉掌心被点了一下,赶紧一下子缩了回来。   薄书砚在转瞬间又已将唇落在她耳畔,“妖精!”   他的气息让她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深酒推开他,嗔道,“快开车。”   薄书砚又在她耳边补了一句,“放心,我一向只玩篮球,用手玩。”   “……”深酒没想到他还在纠结这个话题,偏过头不再理他。   薄书砚这才坐直身体,启动了车子。   ……   薄书砚出差的第二天,霍栀直接来希顿酒店找傅深酒。   霍栀抱臂靠在傅深酒的内依库收纳柜上,闲闲地将她偌大的衣帽间给打量了一圈,“衣服挺多嘛,可你怎么老是穿那几件?”   话落,霍栀站起身来,直奔一条大红色的连衣长裙而去,将其拎出来塞到傅深酒怀中,“穿这件!”   深酒凝了一眼那过于艳丽的颜色,直接转过身,选择无声地忽视。   霍栀也不以为意,重新将那条裙子给挂了回去。   等傅深酒终于收拾好,霍栀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提出一串车钥匙,掂在指尖转了一圈,“为了接你,我特意开车过来的。”   深酒瞄了一眼她那串车钥匙,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不过,她突然想起什么,便问霍栀,“恋恋最喜欢的颜色是绿色,你没买错吧?”   霍栀点头,“当然不会买错,跟她爹喜欢的是一个颜色。”   深酒扎头发的动作一顿,“你这次过去看恋恋,确定不会出意外么?”   霍栀很肯定地点头,“放心,他出国了。”   “那走吧,别耽搁了,你女儿下午还有个兴趣班。”深酒捞起包包,抬步就往外走。   霍栀快步追上,勾住傅深酒的额手臂后与她保持同速,“今天周六,你干嘛给我女儿报兴趣班?她还不满四岁,应该优先享受童年的无忧无虑。”   “你个白眼儿狼,还怪起我来了是吧?”深酒侧眸瞪了她一眼,“再说这事儿可不能怪我,是恋恋自己要求的。”   霍栀点点头,“那还差不多。”   “对了,你这次一连有几个月没见恋恋了,我把她这几个月的一些小细节说给你听下。”傅深酒按了电梯后,便按照时间顺序一一地说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手挽着手,走到酒店大门旁的露天停车场才停下来。   深酒愕然地看着眼前那辆酷炫的摩托车,“你开的车,不会是这辆车吧?”   霍栀不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单手捏着把手,长腿一跨、帅气地坐了上去,朝傅深酒勾了勾下巴,“上来!”   深酒看了眼不远处川流不息的大马路,视线再移回到霍栀的那辆摩托车上时就更加犹疑了,直接怂气的说了一句,“我不敢。”   已经戴上头盔的霍栀见她这样,为了说话方便只得将头盔给取了下来,“我可是拿过驾照的人,你怕什么?上来!”   深酒还是站着不动。   霍栀直接拧动油门,车子滑出一个漂亮的甩尾后直接停在了傅深酒面前。   “要我动手拉你么?”霍栀朝她挑眉。   深酒无奈抗议,“霍栀,你到底还是不是女人?”   霍栀展颜一笑,明艳无双,“我要不是女人,恋恋从哪儿来的?”   “……”深酒不再说话,双手撑着霍栀的肩,坐上了摩托车。   霍栀见她将头盔戴好后,嘱咐了一句,“坐稳了。”   深酒正想回应一句,车子蓦地一下就朝前蹿了出去,深酒吓得直接抱住了霍栀的腰。   直到两人最终达到翟家别墅,傅深酒才敢将手松开,连忙下了摩托车,站到一边活动早已酸麻的手和大腿。   霍栀动作利落而帅气地摘下头盔后,用手指抓了抓长发,却一直不下车。   深酒以为霍栀是因为太久没和恋恋见面、所以临到头时有些顾虑。   “栀栀,咱们进……”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霍栀抬手朝翟家别墅大门的方向招了招手,“女儿,过来。”   深酒愣了一下,侧身去看却什么人也没看到,但霍栀分明是看着那个方向……深酒往前走了两步,再侧身去看,就看见别墅的大铁门后面,露出半个小脑袋的恋恋正看着这边。   “霍恋笙。”霍栀又喊了一声,神色还严肃了几分。   深酒在一边看得都着急,这么久没见面,哪有这样跟孩子说话的?难道不是应该冲上去,将孩子……   她的心理活动还没活动完呢,就看见恋恋撅着小嘴,一脸不情愿地走了出来。   恋恋走到霍栀身边后,嘟嘴闷声道,“明明上次说好了的,这次见面你要主动来抱我的,你又反悔,哼。”   霍栀展颜生笑,朝恋恋伸出一只手,“来,上车。”   恋恋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还是拉住霍栀的手,踩着摩托车的踏板爬上了车子。   “呐,虽然我没主动过来抱你,但是为了满足你的心愿,我可是学了一个多月才学会骑摩托车,就为了带你兜风,算是弥补了!”霍栀将她摆正坐好后,问她,“准备好了没?”   恋恋喜笑颜开地点头,“准备好了!妈妈,咱们出发吧!”   深酒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虽然这母女俩的对话她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但带着孩子骑摩托车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栀栀,这太危险了。”深酒走上前去捉着恋恋的小手臂,阻止。   “酒娘,可是我想让妈妈像动画片里的爸爸一样,骑着摩托车带我出去玩儿……”不等霍栀开口,恋恋用哭音回应了傅深酒。   深酒轻叹了口气,看向霍栀,“栀栀,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耗下去么?恋恋马上就要四岁了。”   霍栀当然知道傅深酒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避而不答,只笑着在恋恋的脑袋上揉了几下才抬起头来对傅深酒笑道,“放心,啊!”   恋恋是个惯会察人神色的小姑娘,见霍栀这么说,开心地手舞足蹈,“妈咪,快走快走!”   霍栀朝傅深酒挑了挑眉,然后便拧动了摩托车的油门。   深酒原本还打算再劝的,结果看见霍栀就用近乎步行的速度开着摩托车,她便不再管了,转身进了翟家别墅。   ---题外话---今天更新完毕,欠的3000字明天会补更。 ☆、182.183来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却是有目的。(8000+)   深酒原本还打算再劝的,结果看见霍栀就用近乎步行的速度开着摩托车,她便不再管了,转身进了翟家别墅。   “妈。”薄景梵从一侧的青石小道上走过来,怀中还抱着一束刚剪下来的花枝。   傅深酒听到声音侧首去看的时候,有一瞬的怔愣。那不经意地一瞥,她确确实实是被自家儿子给惊艳到了。   他穿着一身带些复古味道的白色小衬衣、黑色背带裤、头上还戴着一个灰色的棒球帽撄。   他抱着一大束未经修剪的花枝从小花园为背景的地方走过来,那画面比精细的名画更精致养眼。   在深酒怔愣的期间,薄景梵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深酒回过神,不由自主地夸了一句,“儿子,你长得真好看。”   薄景梵愣愣地看了傅深酒一眼,他错开视线的时候耳根子已经泛红,但他很淡然地指了指自己怀中抱着的花,“这是奶奶刚剪的花,你喜欢哪一种,玫瑰,蔷薇还是这个栀子花?偿”   深酒沉吟了下,被那些五颜六色地话看花了眼,“我觉得每一种都很好看,不如你帮我选一朵?”   薄景梵顿了下,躬下身子将怀中的花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并细细打量了一遍才模样正经地分析起来,“玫瑰有刺会扎手,还是不要了。栀子花又太香了我不喜欢……嗯……”   沉吟了下,薄景梵从中抽出一根细细的脆竹枝,“妈,这个适合你。”   “……”深酒失笑,但还是很认真地接过,并道了谢。   薄景梵又弯下身子,将那些话小心翼翼地又抱了起来,便往别墅里走边朝傅深酒叮嘱道,“我先去把这些花插起来,妈,你随便坐。”   “……”深酒看着自家儿子“忙碌”的小背影,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欣慰。   薄景梵俨然已经把翟宅当成自己领地了。看来,翟老太太对两个孩子的好、是毋庸置疑的。   深酒一直跟在薄景梵身后,看着他将完全没有整修过的花枝一一插进楼上楼下的花瓶里。   等薄景梵忙完,深酒正想跟他聊聊,薄景梵突然问,“妈,恋恋呢?”   “恋恋跟妈妈在一起,我们别去打扰,好吗?”深酒蹲下身去抱薄景梵,可……她差点没站起来。   “梵梵,你是不是又重了?”深酒将薄景梵拉开了些,兮兮地将他打量一遍。   薄景梵却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薄景梵的这态度,让傅深酒有那么一丢丢的失落,觉得自己本就高冷的儿子似乎对自己越发淡漠了。   看来,得尽快处理完那些麻烦事情,把儿子接到自己身边才是王道。   “酒娘,梵梵哥哥!”恋恋雀跃的声音,自玄关处传来。   薄景梵听到声音,立时小跑了过去。   在恋恋要来爬楼梯的时候,薄景梵连忙上去扶着她的肩,小心翼翼地将她护着。   恋恋见薄景梵和恋恋都下了楼,也就退了回去,薄景梵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梵梵,过来抱!”霍栀挑唇一笑,朝薄景梵勾了勾手指。   薄景梵的葡萄大眼轻眯了眯,虽然面露嫌弃但还是保持礼貌地走了过去。   他抬起小手象征性地在霍栀脖子上圈了圈就退开了,“栀栀阿姨好。”   “……”霍栀抬手捏了下他的脸蛋,“谁让你叫我阿姨的,嗯?要没叫姐姐,要么叫娘,记住没?”   “……”傅深酒,薄景梵。   “我先带恋恋去洗手,然后去后花园跟翟老太太打招呼。”霍栀单手勾住恋恋的小肥腰,直接拎着她走进了卫生间。   恋恋还乐在其中,咯咯直笑。   “……”傅深酒,薄景梵。   “栀栀阿姨这一次会陪恋恋久一点吗?”薄景梵低下头,绞着小手指,“还是会直接把恋恋带走?”   深酒还没来得及回答,两个穿着黑色紧身T恤的男人突然就闯了进来。   本能地将梵梵护在身后,深酒警惕地看着他们,“请问你们找谁?”   “薄太太,我们找霍栀霍小姐。”其中一个身材偏瘦的男人上前来,挤出一丝笑容朝傅深酒颔首示礼。   深酒眯眸看了他们一眼,落在梵梵肩头的手轻拍了拍后又按了按,这才对两个男人说道,“你们是给她送玩具赛车的么?”   两个男人对望了一眼,正准备说话,深酒又再度开口,“栀栀在后花园帮忙,你们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她。”   “梵梵,去给两位叔叔倒杯水。”深酒侧身,重重地捏了下薄景梵的肩。   薄景梵看了沙发上的那两个男人一眼,又看了傅深酒一眼,这才童真地点了点头。   看着薄景梵朝厨房的方向走去,傅深酒对两个男人笑了笑,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果然,她没走几步,那两个男人就跟了上来。   深酒当作没有察觉,继续朝前走。   等一路绕到了后花园,看到翟老太太后,深酒才停下来、四处望了一圈后突然转过身。   “你们怎么跟过来了?”傅深酒疑惑地蹙眉,“不过,霍栀她并不在这边,看来是去别墅的其他地方了。我在帮你们去后山上找找看吧。”   两个男人终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其中一个男人朝另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个男人便转身,步伐飞快地往回奔去了。   “薄太太,我跟你一起去找人。”偏瘦的黑衣男人咧唇笑了下。   “我突然又不想帮你们找了。”深酒微微一笑、突失兴致的模样,“你要是有兴趣,自己去吧。”   说完,深酒就绕开他,快步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等她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深酒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仍旧没找到人,于是连忙跑出别墅,这才在别墅大门前的空地上看到两辆并排停在一起的黑色车子。   而霍栀和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男人正面对面站在两辆车的中间。   那个男人背对傅深酒而站,她看不到他的容貌,只看得到他单手插在裤袋里,垂在身侧的右手正在慢条斯理地把玩一只钢灰色的打火机。   而他对面的霍栀斜靠在车身上,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正仰着头、用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和那个男人说着什么。   根据那天在街上的一面之缘,深酒猜想,霍栀面前的男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霍靳商。   而他突然找到这里来,是因为巧合还是原本就一直在跟踪霍栀,深酒就不得而知了。   但看样子,恋恋应该还没被霍靳商发现。   心里这样想着,傅深酒装作不经意地转过身,慢慢回到屋子里面。   在后花园的翟老太太也刚好从后门进屋,看见傅深酒便随意问了句,“孩子们呢?"   深酒正想说话,身后便响起一道冷沉至极的男音。   “苏姨。”   深酒转眸去看,在看到那个男人时心跳都骤停了下。   天人之姿,气质冷邪。   他狭长的眼眸在翟老太太和傅深酒身上淡淡一扫,随后慢条斯理地、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长腿闲闲交叠而起的时候,他笑了一下,“我这样不请自来,苏姨千万别介意。”   翟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花篮,这才笑着吩咐一边站着看热闹的工人,“去给霍公子煮茶。”   说完,翟老太太缓步走到霍靳商对面坐下,“你这孩子消失了十几年,我还以为这次霍老婆子病重,你也不会回来。看来,你还算有点孝心。”   霍靳商淡笑不语,而是掀眸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站着的傅深酒。   翟老太太注意到他的视线,说道,“回来之后见过砚砚和墨霆了吗?”   “不是时候。”霍靳商的目光依旧停在傅深酒身上,“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让薄书砚神魂颠倒的傅深酒了?"   神魂颠倒?   这个词让深酒有些窘迫,但面上还是十分大方地跟他打招呼,“霍大哥。”   “霍大哥…”霍靳商玩味似得重复了这三个字,然后邪勾唇角,“霍栀一般都叫我三哥。”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家常话,经霍靳商这么一说出来,深酒就是听出了饱含深意的味道。   霍靳商状似无意地盯着傅深酒,傅深酒只觉得他那双眼睛似乎能穿透人心,让她直觉手足都无处安放。   再加上深酒自从进了房间以后就没看到薄景梵和恋恋、一直担心两个小家伙冷不丁就跑了出来,所以她只是礼貌性地朝霍靳商笑了笑算作回应后,便错开了视线。   “妈。”   正当客厅安静下来的时候,薄景梵的声音冷不丁就冒了出来。   深酒心脏狂跳了下,心道怕什么来什么,无意识地咬了下唇后才认命地转过身去看薄景梵。   幸好,薄景梵并没有带着恋恋一起出来。   深酒担心梵梵一个小孩子会不小心说漏了什么,正打算找个理由带着梵梵离开,外面却突然冲进来一个男人。   “霍老大,小姐跑了!”说完,那个男人往后缩了一步。   霍靳商把玩打火机的动作倏然一顿,他轻笑了声后,仍旧是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苏姨,还有点事,改天再来拜访您。”   翟老太太正在拿茶具,默了下也没挽留,“不用管我,多回去陪陪霍老婆子才是正经。”   霍靳商没再回应,长腿缓迈,往玄关走去。   之前进来通报消息的那个人赶紧跟了上去。哪只本来走得好好的霍靳商突然顿住步子,那人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霍靳商悠悠侧眸,敛眸盯了他一眼后才继续往前走。   而那个通报消息的男人双腿一软,险些跪在了地上。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深酒不免心惊,不知道这个老是表露笑容的霍靳商实际上到底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物。   确定霍靳商一行人已经彻底离开以后,傅深酒这才按着梵梵的肩,“儿子,恋恋呢?”   “我把恋恋藏在厨房的柜子里了。”   “……”深酒一听这话,急的连忙站起身朝厨房奔了过去。   但是她将所有的柜子都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恋恋。   “儿子,你是不是记错了?”深酒问这话的时候,又将走廊的柜子给翻了一遍。   薄景梵假装镇定地走进厨房,将自己用来藏恋恋的柜子看了一遍又一遍,发现确实没有恋恋的身影后,终于一脸懵比了。   深酒抓了抓头发,正想跑到别的地方找找看,一抬眼便看见翟老太太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老太太……”自己着急的样子被尽数看去,深酒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们把恋恋藏起来干什么?怕被谁看见了?”   听到这个问题,深酒哑然:翟老太太的风格果然很直接!   “两个孩子在玩捉迷藏的游戏,我刚才在陪他们玩儿来着,后来突然有点事就走开了。”深酒一本正经地撒谎。   按照刚才翟老太太对霍靳商的态度,若是让她知道恋恋是霍靳商的女儿,她指不定立刻就打电话告诉霍靳商了。   闻言,薄景梵看了眼再一次说谎的傅深酒,葡萄大眼眯了眯后,抬起小肥手将自己的嘴巴给捂住了。   看见自家儿子这个动作,深酒知道他这是忍不住要“正义”了,于是赶紧抱起他往院子外面走,“老太太,我先带梵梵出去找恋恋了。”   也不等翟老太太回应,深酒便带着薄景梵出了别墅。   “妈,这一次我原谅你。”薄景梵语气严肃,“以后不可以再对奶奶说谎了。”   深酒墨眸轻转,“为什么不可以对翟奶奶说谎,却可以对那些叔叔说谎?”   “你对那些叔叔说谎是为了保护恋恋,可是奶奶很喜欢恋恋、又不会伤害恋恋。”薄景梵义正言辞,思路非常清晰。   深酒一时默然,想了想后才委婉地开解薄景梵,“对不起,撒谎确实是妈妈的错。可是妈妈无论是对陌生叔叔撒谎,还是对翟奶奶撒谎,都是为了保护恋恋,你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   薄景梵皱了皱眉头,显然无法理解傅深酒的这套说辞。   深酒屈指刮了刮薄景梵的小眉头,笑,“我们去找恋恋。”   薄景梵这才转身,率先找了起来。   母子两人最后在别墅大门外的绿化丛中找到了恋恋,恋恋一脸泪痕地缩在里面,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看着她那样子,深酒的眼眶都酸涩,赶紧将她从绿化丛中给抱了出来。   “恋恋,你怎么了?”薄景梵用自己的小肥手将恋恋脸上沾到的泥土给轻轻抹去。   恋恋圈住傅深酒的脖子,“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深酒赶紧抱着她哄了起来。   “酒娘,我……想要……要爸爸。”哭了好一会儿,恋恋才断断续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深酒的动作一顿,“恋恋,怎么突然想起爸爸了?”   “因为我刚才躲在这里,看见爸爸了。”恋恋委屈地戳着小指头,指了指她刚才藏身的绿化从。   深酒又心酸又愕然。   薄景梵见恋恋一直哭,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牵动了情绪,吸了吸鼻子后一个没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   深酒焦头烂额。   ……   从翟家回到酒店以后,傅深酒思来想去,决定给正在出差的薄书砚打个电话。   其实深酒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之前霍栀在街上被霍靳商捉走的那一次,薄书砚就曾经跟她傅深酒索取过霍靳商的消息,虽然那时深酒一方面是真的不知道霍靳商的行踪、另一方面也确实是不想失信于霍栀,所以一个字都没透露。   因为这件事情,深酒和薄书砚还曾生隔阂。   现在霍靳商既然已经自己主动在翟家露面了,那么深酒就算告诉薄书砚也无妨。   另一方面,也可以趁此机会表一表她对薄书砚的坦诚。   “我见过你要找的霍靳商霍大哥了。”电话接通以后,深酒言简意赅、单刀直入。   她绝口不提霍栀的片段,只挑了霍靳商与翟老太太交流的那一段来说。   直到傅深酒叙述完,薄书砚都没说话。   “薄书砚,你在忙吗?”深酒以为薄书砚没有在听,于是问了一句。   “小酒,你了解我吗?”薄书砚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深酒愣住。   薄书砚这样性格沉晦寡淡的男人,一般人可能一辈子也无法窥其性情一二,深酒又怎么敢说自己是了解薄书砚的呢?   毕竟严格地算起来,她和薄书砚在一起的日子,连半年都不到。   六年的夫妻,半年不到的朝夕相处,现在却彼此钟情,这真是一段让人难以置信的缘分。   但同时,深酒也突然意识到,她一直爱着的男人,很多时候都不像是真实存在着的。   因为她对他的过去,几乎完全不了解。   在见到薄书砚本人之前,傅深酒对于他的了解,仅限于传言。   传言曾说容貌无双常人无法企及,现已经得到印证,深酒也确信无疑。   但传言所说的“狠戾绝情六亲不认”和“温柔体贴谦谦有礼”,深酒到现在无法得出定论。   霍栀曾经还说过,薄书砚为了争夺家族的继承权,害死了自己的亲大哥……   “对不起,我……”深酒不知如何回答。   “没关系,我们从现在开始互相了解。”薄书砚回想了一下约翰昨晚对他所讲的“首在交流”的婚姻之道,沉吟了下才继续道,“既然你提到霍靳商,那我们就从霍靳商开始说起。”   深酒没料到他的目的是这个,惊诧之余后、便唯剩感动。   薄书砚为了她,真的已经做了很多很多。   她没想到,薄书砚还愿意为了她,主动提起这些事情。   “你说,我会好好听着,然后记在心里。”深酒扶着椅背坐了下来,声音轻柔好听。   “我大哥去世的时候我刚刚成年,然后我在牢狱里度过了18岁到19岁的那一年。”   其实深酒以前也听说过薄书砚坐过牢,但是当时她过耳即忘,根本未放在心上。现在亲耳听到薄书砚自己讲出来,她的心境再与往常不同,抑制不住地震撼。   大概常人都无法想象,薄家那杨的世家贵族,怎会让自家公子去受那种屈辱。   薄书砚没有提及他为何坐牢的因由,只补充了一句,“在那一年里,除了狱友和狱警,我只见过奶奶一个人。我原本以为我一辈子都会在牢狱中度过,但一年以后,我莫名就被释放了。”   听到这里,深酒的心脏已经狠狠地揪了起来。在那一刻她除了心疼薄书砚,也终于明白了薄书砚那样一个能对自己的母亲都下手的人,为什么会对薄奶奶那般紧张看重。   但这导致的直接现实就是,薄书砚看重薄奶奶,薄奶奶看重许绾轻,那么……许绾轻有可能永远都会活在薄奶奶的庇护之下。   “我出狱以后才知道,是与我同龄的霍靳商以性命相逼,让他权倾雁城的父亲救了我。但我并没来得及回报霍靳商,霍靳商就已经因为这件事被霍家驱逐抛弃,早已不知所踪。往后的这些年,我一直在用各种方法找他。很多人都告诉我,他死了……”   深酒有些听不下去了,闭着眼睛颤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对你这么重要。但是上一次你问我他的行踪,我是真的不知道。”   “其实这不是真相。”薄书砚的声音异常地平静,“前两天我才偶然知道,当年我并不是被释放,而是有人替我坐了牢。那个替我坐牢的人,直到八年前才放出来。”   深酒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后她抠着桌沿又重新坐了回去,“替你坐牢的人,是霍靳商对不对?”   薄书砚闭上眼睛,没说话。   深酒想起了那个气质冷邪却一直嘴角噙笑的男人,突然便理解了霍栀一直以来对他的疯狂迷恋。而霍栀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霍靳商,大概不知道,霍靳商正在某个囚笼,只望得到天空一隅……   如果说霍靳商与薄书砚同龄,那么也就是说霍靳商替薄书砚坐了八年的牢。   深酒简直无法想象,他们俩之间的情谊到底是有多深厚,一个人才会愿意替另外一个人牺牲八年的光阴。   “我欠了你四年,欠了他八年。”薄书砚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已经错失了太多的东西,小酒,我必定要尽我所能弥补他才像话,你可懂我的意思?”   闻言,深酒慢慢敛去自己的情绪,细细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薄书砚的意思。   原来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却是有目的的。   可,为了增进彼此的了解才说这些事情,又何尝不是目的呢。   所以,深酒并不能因此而苛责薄书砚。   在深酒说话以前,薄书砚加了一句,“小酒,今天翟老太太已经打过电话给我了。”   “所以你全都知道了?”深酒在这一刻反而冷静下来。   “萧景懿带走梵梵和恋恋的那一次,墨霆第一次见到恋恋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了。恋恋,是靳商的孩子无疑。”薄书砚叹了口气,“小酒,我希望你能帮我。”   “让我帮你劝说栀栀,让她主动使霍大哥与恋恋相见,对吗?”深酒直接说出他心中所想。   “小酒,你远比自己所想象的了解我。”薄书砚的声音里有满足的笑意,但他话锋一转,“父女相见与父女相认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我不想他们再浪费时间。同样地,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等我这次回来,我会让人加快新房的装修进度,尽快把梵梵接回身边。”   “不行!”傅深酒立刻反对,“回到雁城的这一个多月,除了戳穿了一个林苡贤,其他的人全都还是自由身。如果现在把梵梵放到我们自己身边,我害怕会有人丧心病狂到打孩子的注意。我不会让孩子因为我的关系而受到一星半点的威胁或者伤害。”   薄书砚沉默了下去。   深酒冷静下来,将语气放柔了些,“我知道你想和梵梵拉近关系,但是我真的太害怕了。至少我们得把四年前的事情彻底理清楚之后,才将梵梵接回来。”   如果说一开始就让梵梵曝光的话,说不定薄奶奶早就因为薄景梵的关系而对她傅深酒改观了。但深酒不愿意让孩子参与进来,绝不愿意!   “好,那我们就把该清理的人都清理好以后,再接梵梵回来。”薄书砚安抚她。   深酒在这边无声地点了点头。   但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真正清理起来,谈何容易?   ……   霍栀再次联系傅深酒的时候,薄书砚仍旧还没回来。   “反正你独守空房,不如再陪我去一次医院?”霍栀说话,几乎不用语气词。   彼时,傅深酒正抱着华欧公司的一摞文件在开傅玄野的房门,“现在就去么?”   “当然。”霍栀加了一句,“我开车来接你。”   想起霍栀的摩托车,深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别了,还是我开车来接你吧,你用微信把你的坐标发给我。”   “也好,免得霍家的人看见我的摩托车,又要开批斗会。”   结束和霍栀的通话后,深酒突然就想起了薄书砚之前说的事情。   虽然知道霍栀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但深酒想到薄书砚的苦心,还是决定趁这次机会尝试着劝一下霍栀。   毕竟,恋恋也很渴求跟自己的爸爸在一起。   将文件放进傅玄野的书房后,深酒回自己的房间拿了车钥匙之后,就直接开车去接了霍栀。   两人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深酒陪着霍栀一直到了霍老太太的病房所在的楼层。   碍于霍薄两家的关系,深酒依旧没有进病房,就在走廊里等着霍栀。   霍栀进了病房以后,深酒刚在长椅上坐下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原来是傅小姐。”   正在玩儿手机的傅深酒怔了下才抬起头来,“霍小姐。”   霍小晚抱臂,依旧是冷艳高贵的风格,“上次傅小姐跟着我跑到电梯口,最后却又并未上前来说话。我猜,傅小姐一定是有事情想问我。”   深酒从椅子上站起来,“原来那天你看到我了。”   “那就别废话,问吧。”霍小晚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傅深酒咽了咽口水,坐在了霍小晚旁边。   ---题外话---更新完毕。 ☆、183.184你是打算离开薄书砚,去找薄渊爵?   “那就别废话,问吧。”霍小晚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傅深酒咽了咽口水,坐在了霍小晚旁边。   但是过了许久,她都没有开口。   临到头时,她怕了。   如果说薄渊爵真的出事了,那么她傅深酒该怎么办?   见傅深酒一直不说话,霍小晚失掉耐心、作势就要站起身走掉偿。   “我想问……”深酒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后才下定决心,“我想问与薄渊爵有关的事情。”   霍小晚凝了傅深酒一眼,又重新坐了回去。   “我还以为傅小姐做回风光的薄太太之后,早就把他给忘记了呢。”霍小晚轻嗤了声,“原来,你还记得有这么个人啊?”   深酒没有理会她的嘲讽,“既然霍小姐有心,就请直接告诉我吧。”   霍小晚脸上的嘲讽淡下去,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么傅小姐是想问薄渊爵残废的双腿是否还能治好,还是想问薄渊爵在这一个多月里究竟遭受了怎样的精神折磨呢?”   薄渊爵的腿……残废了……   傅深酒的呼吸都滞住,再缓过气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像是被铁锤砸过,每呼吸一口都痛彻心扉!   看着傅深酒陡然一片煞白的小脸,霍小晚淡淡然然地继续道,“如果是前一个问题,那么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他的那双腿基本算是废了。当然,也不排除出现的奇迹的可能。”   “如果你想问的时候一个问题,我所知道的就不是很多了。我只知道他在十天之内暴瘦了将近20斤,曾经在奄奄一息的时候被强行注射了带有激素……”   “别说了……”傅深酒的身子都痛得躬了起来,她捂着胸口,嘴唇动了好多下才终于说出那三个字。   霍小晚仿若未闻,继续用惋惜般的语调说道,“虽然那条命是抢救回来了,但从那以后,薄渊爵就很少会开口说话了。”   “别说了,我求你……霍小晚,别说了!”深酒猛然攥住霍小晚的手臂,她的一双水眸此刻已然被痛苦染成猩红。   霍小晚拂开傅深酒的手,“薄渊爵说的话到底有多少呢?让我想想……我前一阵子在英国待了七天,薄渊爵大概只说了三句话吧。”   “第一句话只有一个“妈”字,第二句第三句都是一模一样的,你猜是什么?“说笑完这才正眼来看傅深酒。   傅深酒用手按着胸口,脸色越发地苍白,她的眼泪已经流成一条水线,但她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霍小晚错开视线,将目光落在虚空当中,她一字一句地说,“他说的第二句和第三句话是:阿酒可找过我?”   听到这一句,傅深酒蓦然咬住唇瓣儿,当她将唇瓣儿都咬出血珠来的时候、因为吃痛她终于张开嘴,这才捂着胸口滑坐在地,痛苦地低叫一声后哭出声音来……   霍小晚只盯了她一眼就站起身,快步走了,直到走到寂静的楼梯口才停下来。   她闭着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后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霍小晚的指尖掐进掌心,补充了一句,“叶清臣,现在我们可以不离婚了吗?”   “我知道了。”叶清臣只说了短短几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霍小晚举着手机的手僵硬了那么一会儿,然后无力地垂坠下去。   她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墙壁站稳身体后,咬着牙根闭上了眼睛。   她霍小晚,真是越来越卑微了啊。   ……   霍栀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静默着坐在椅子上的傅深酒。   尽管她当时并没有立即看到傅深酒的表情,但多年的感情让她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深酒的不对劲。   霍栀在原地站了一两秒,然后沉默地坐到了傅深酒身边,抬手轻轻捏住了她的手臂。   长睫往下搭了搭,深酒再抬眸时侧首朝霍栀笑了下,嗓音低哑,“出来了?”   霍栀凝了一眼傅深酒苍白憔悴的脸,“既然这么难过,为什么不把我叫出来,要一个人坐在这里?”   “也没有很难过,只是觉得……”深酒刻意扯唇笑了一下,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境,顿了一下只是说,“只是觉得很无奈。”   获知沉吟了下,明眸微微眯了眯,一眼将傅深酒的情绪看穿,“其实是因为即便难过得要死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对吗?"   深酒十指紧收了收,片刻后才发出又轻又哑的声音,“是啊,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霍栀依然没有问傅深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因为她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深酒已经这般难过,她霍栀是无法用言语能安慰到她的。   “傅深酒,有我在。”霍栀扬唇,明丽面庞更添一股子阳光又活力的生气。   傅深酒抿住唇瓣儿,不再说话。   霍栀捏住她的手臂站起身,“走,我陪你回酒店。”   深酒无力地点了点头,在这个时间点也无法拿出力气跟霍栀倾诉,只是跟着她一直走到了停车场。   在行车过程中,傅深酒想了很多,最终她还是打开眼睛,将事情简单地跟霍栀说了。   “栀栀,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听到傅深酒的问题,霍栀考虑了下才回答,“虽然我知道你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但你既然问我,我还是说说我自己的看法。"   "你知道,我是一个唯情至上的人。无论是在亲情、友情、爱情中,只要是我认定的人,我都可以为之拼尽全力。”   “我们俩这么多年了,你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我接下来要说什么,想必你也很清楚。”霍栀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傅深酒,“我只强调一句话:薄渊爵受伤抑或是残废,都不是你造成的。”   “不是我吗?”深酒露出苦涩至极的笑容,却没有说下去。   霍栀鲜见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回到希顿酒店以后,霍栀就在傅深酒所住套房的同楼层开了一个房间。   深酒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但也没拒绝她的好意。   傅深酒和霍栀的友情,已经到达胜似亲人的地步。   就像深酒替霍栀无条件地养着恋恋,深酒只会认为那是自己的义务与责任,不会有半分怨言或者顾虑。   同样地,现在深酒心情糟糕处境艰难,霍栀这样陪同,两人也都觉得理所应当。   换一种说法,两人无论替对方做什么事情,或者对方做了什么决定、另一方的支持与反对都是理所应当。   ……   薄书砚出差回来,是在第二天。   他在套房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卧室的落地窗与沙发形成的小角落之间找到了傅深酒。   彼时,缩在角落里的傅深酒因为一夜未眠,正睡得昏沉,听到声音后,深酒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过来。   但她犹豫了下,并没有抬起头来,依旧保持着趴在自己双膝上的姿势。   她知道,那是薄书砚回来了。   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或者说,她并不想让薄书砚知道,她正在为别的男人而伤心。   薄书砚眉峰紧蹙,几乎没有做任何犹豫就走上前去,将傅深酒从那个角落里捞了出来。   傅深酒没有“醒”,任凭他将自己抱到床上放下,再盖上薄毯,最后再在她额心印了一吻。   薄书砚坐在床边,凝着傅深酒印满泪痕的小脸看了很久,最终才神色沉晦地站起身,想要离去。   “薄书砚,我们谈谈吧。”她抬手捉住了薄书砚的衬衫。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骗不了薄书砚,与其两个人在沉默中生出隔阂,倒不如明明白白地坦诚来得痛快。   “小酒,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薄书砚捉开她的手并将其放在薄毯里,转身就又要走。   薄书砚的这反应,很反常。若是换做以往,薄书砚不会对她明显不对劲的情绪置之不理。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傅深酒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薄书砚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果然。   傅深酒的心蓦地就坠了下去。   良久的沉默过后,傅深酒再次开口,声音冷冰冰的,“薄渊爵受伤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薄书砚依旧保持着背对着傅深酒的站姿,沉默不语。   他越是沉默,傅深酒越是呼吸艰难。   深酒从床上下来,赤脚走到薄书砚面前,仰着头望他,“薄书砚,你为什么不回答?还是说……”还是说,这件事根本就是与薄书砚你有关?   傅深酒的停顿,让薄书砚的眉目在瞬间冷凝下来。   他凤眸生寒,一字一句地道,“薄渊爵出事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   傅深酒听到这句话,本就有些单薄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躬了下,她差点失去重心差点摔倒,慌乱中想要扶住什么却没有成功。   薄书砚抬手、轻易地就将她的手臂给攥在了掌间。   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傅深酒稳住身体后便抬眸去看他。   他神情幽寡至极,透着一股子傅深酒看不懂也猜不透的……不近人情。   自从知道薄渊爵出事以后,傅深酒在这二十几个小时之间曾试着联系霍小晚、萧景懿甚至是纪深黛,但再也得不到多余的信息。   原来……   “真的是……你吗?”傅深酒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反手握住了薄书砚的手,寻求力气。   薄书砚没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傅深酒。   那几秒钟的对视,深酒试图从薄书砚的脸上看出些东西,但除了他一双更加幽寒的眼眸和眼眸中越见浓烈的暗戾,她什么也没看到。   她的心渐渐地冷下去,最后她甩开薄书砚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后转身出了卧室。   她经过身侧的时候,薄书砚那只是被甩开的手渐渐紧握,一眸幽寒也被盖下来的眼皮给遮挡。   傅深酒走到门口的时候,扶着门框站定,转头来看薄书砚,“薄书砚,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解释,或者是辩白?”   薄书砚岿然不动,不发一言。   傅深酒扯唇笑了出来,认命般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她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二十几个小时的纠结,终于让她有了一个无法回头的理由。   她的余生,都要去薄渊爵身边赎罪了。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薄书砚的所作所为。   不然她能怎么办呢?   薄渊爵于她傅深酒恩重如山,却因为自己的原因遭遇横祸。现在薄渊爵半身都已废掉,她该去照顾,该去报恩。   深酒不能容忍也不能接受薄书砚的所作所为,虽然她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突然就不再爱他,但是薄书砚至少健康健全,失去一个傅深酒,总好过失去了双腿的薄渊爵……   想到这些,深酒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在薄书砚身边多呆,抬步就要继续往前走。   但心脏突然一阵剧烈地绞痛,身上的力气也像是在一瞬间被人抽干,她步子还没迈出去,双腿一软,整个人突然就朝地上跪了下去。   在她的双膝堪堪就要触及地面的时候,薄书砚在瞬间就冲了过去,单臂将她从地上勾了起来,压进了怀中。   傅深酒从这突然的变化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并没有推开他,而是紧紧攥住了他胸前的衬衫。   眼泪扑扑簌簌地往下掉的时候,傅深酒用哭腔开口,“薄书砚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说话啊,说话好不好…”   他这样的沉默,快让她窒息了。   薄书砚眸色猩红,用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却始终绷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傅深酒再也受不了他的沉默,捏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胸口,“你说话!你说话!说话说话!”   薄书砚任由她这样打着自己,既不闪躲也不阻止。   到最后,傅深酒都快打得没有力气的时候,薄书砚的心疼情绪终于掩盖掉愤与失望,抬手捉住了她的一双手,放到自己的唇前吻住。   薄书砚的这动作,让傅深酒的眼泪落得更凶。   一面是于她恩重如山却又因她而残废的薄渊爵,一面是她此生挚爱的男人,她到底……该怎么办?   “小酒,别哭了。”薄书砚将她的手移开,又扣住她的后脑勺去吻她流泪的眼睛。   傅深酒只是摇头,只是摇头。   薄书砚深吸了口气,之前压制着的心痛感觉一下子翻涌上来,即便是被傅深酒误解,他再也做不到像之前那样沉默,开了口。   “薄渊爵的事,与我无关。”薄书砚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擦她的眼泪,满眸怜爱,“小酒,你该相信我。”   傅深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紧张得连脊背都僵直。   薄书砚看出她的疑虑,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后又解释了一次,“在我们回雁城的那天,我去你租住的公寓接你,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他带着叶清臣从小区里出来。然后,纪深黛开车跑车出现。据我所知,纪深黛的目标本是叶清臣,但薄渊爵替他挡了。”   傅深酒的神情像是被凝住,根本无法通过薄书砚简单的几句描述就想象出当时惊心动魄的场景。   只是她没想到,薄渊爵是在她离开Q市的那一天,便已经出了事。   而,她傅深酒,居然现在才知道。   她居然现在才知道!   她没有理由责怪薄书砚,她只是恨自己当初太过绝情、离开雁城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薄渊爵!   她认为这是划清界限,这是给薄书砚的“短痛”,但实际上,这就是她傅深酒的忘恩负义!   她为了自己的爱情和目的,将薄渊爵对她的好和恩,全部都践踏了!   而在距离薄渊爵遭遇人生重大的变故而最痛苦难熬的这几十天里,她傅深酒任何的快乐和幸福都因此而变成了罪恶!   在健康和生命之前,爱情究竟又能算什么呢?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是这样的傅深酒。   她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好恨这样的自己……   这一次,傅深酒的沉默,让薄书砚原本幽沉的一颗心越拔越高。   “小酒,我不是有意隐瞒你,我只是……”再也不允许一丝一毫地变故出现,因为我再也无法承受失去你的变故。   “那天在家具商城,你和萧景懿提到薄渊爵的名字,就是因为这件事对不对?”傅深酒突然冷静下来,平铺直叙,“那天我找过萧景懿,她不肯告诉我实情,是因为你给过她承诺对不对?”   这样的傅深酒,让薄书砚几乎不敢眨眼睛。   他不敢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他企图从她的表情之间捕捉到一些能让他自己心安的东西,但……现实让他越发地绝望。   对于隐瞒薄渊爵的这件事情,如果说薄书砚之前还有犹豫和考虑,那么到这一刻,他只恨自己没能做得更加绝情周密一些!   “小酒。”薄书砚的手滑落在傅深酒的肩侧,十指紧收,生怕她下一刻就转身离开。或者说,他企图用这个动作,锁住傅深酒即将离去的那颗心……   “我想去霍栀的房间里待一会儿,可以吗?”傅深酒的神容在转瞬间枯白了不少。   闻言,薄书砚按在她肩上的双手陡然加了力气,毫无防备的深酒无法承受,双腿一弯,跪了下去。   薄书砚对此毫无防备,他垂眸去看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傅深酒,凤眸中的亮光渐次灰败。   “我送你。”良久过后,薄书砚蹲下身,将跪坐在地上的傅深酒捞了起来,抱出了房门。   而得知薄书砚出差回来的霍栀,自薄书砚进房间以后就一直守在门口,所以见薄书砚抱着傅深酒出来,她立刻就锁了眉头,看着薄书砚。   “带路,去你房间。”薄书砚哑声吩咐。   霍栀看了眼闭着眼睛靠在薄书砚怀里的傅深酒,这才转身,在前面带路。   薄书砚将傅深酒放在床上后,傅深酒就翻了个身,背朝着薄书砚躺定了。   凝着傅深酒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薄书砚这才往后退了一步,“帮我照顾她。”   霍栀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她的。”   薄书砚继续往后退的时候,目光一直凝在傅深酒的身上,直到他再不能后退,这才眸色猩红地转过身,阔步朝出去了。   霍栀跟着走了出去,确认薄书砚回了房间以后,这才折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回房间了吗?”傅深酒自己主动开了口。   霍栀没有立刻回答,“傅深酒,这样的痛苦其实最不值得。既不能让薄渊爵的双腿恢复正常,也破坏了你和薄书砚之间的感情,毁了自己的幸福。”   “道理是道理,人心是人心。”傅深酒闭上眼睛,“栀栀,控制人心的,不是道理,是感情。我对薄渊爵,不只有感情,还有愧疚、亏欠,或者说是…责任。”   霍栀明眸倏眯,“你是打算离开薄书砚,去找薄渊爵?” ☆、184.185薄书砚的下巴压在她的发顶,“那与我无关,我只要你。”   霍栀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你是打算离开薄书砚,去找薄渊爵?”   傅深酒没说话。   “傅深酒,我不会同意的!”霍栀绕到傅深酒的正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她,“我们已经分开太久了,现在好不容易又能聚在一个地方生活,我不会再放你走的!”   傅深酒不意霍栀的理由是这个,于是睁开眼睛来,用又感动又悲伤的眼神看着她,“我以为你会用我和薄书砚的感情来劝我。”   “为什么?’霍栀大长腿一撩、翘着二郎腿坐到傅深酒身边,“他想要挽留你那是他的事情,他应该自己为之努力,我现在在为我自己努力。如果你走了,我在这雁城就孤立无援了。撄”   霍栀向来直白,表达起自己的意愿来也总是粗暴直接。同样地,表达起自己的感情来,也从不会扭扭捏捏。   “所以,只是为了有个人可以依靠,才舍不得我?”傅深酒唇边绽出一点笑意偿。   “不然你以为你还有什么特殊价值?”霍栀挑眉,也看着深酒。   两人对视了一两秒钟,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你真的打算离开?”霍栀用手肘在傅深酒背上戳了戳,邹眉问道。   长睫往下搭了搭,傅深酒沉默了。   霍栀性子较急,见她不回应立马站了起来,“傅深酒,你是不是想绝交?!”   深酒从床上坐起来,对霍栀招了招手,“坐到这里来。”   霍栀吐了口气,依言坐了。   傅深酒就圈着霍栀的肩,将下巴磕在她肩上,“就那么想知道我会不会离开?”   霍栀呲了呲牙,“靠,傅深酒你丫的是不是皮紧了?”   看着霍栀急吼吼的模样,深酒笑出声,“好了,这次真的告诉你。”   霍栀狐疑地看着傅深酒。   傅深酒十指交叉扣搭在霍栀肩上,不等她回应便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在深酒说话的期间,霍栀的秀眉越锁越紧。   ……   傅深酒从霍栀的房间回到她和薄书砚的房间时,薄书砚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听见声音,他猛然抬起头来,在看到傅深酒的面容时、他一双凤眸里绽出惊喜的光亮。   “小酒。”薄书砚有些慌地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停住,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傅深酒抬眸看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他深陷的眼窝和下巴上淡青色的胡茬,视线晃动,最后停在矮桌上那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上。   眉心猝然拧紧,傅深酒快步朝矮桌走过去,再次看了一眼那装满烟头的烟灰缸。   “你不要命了?!”   薄书砚本就有些迷惘的神色,被深酒的这一句类似于训斥的句子,弄得有些无措。   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粗暴地跟他说话。   深酒吼完那一句,其实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了理智。   但当她看见矮桌上的烟灰缸的那一刻,她确确实实是愤怒而且心疼的。   “对不起。”薄书砚不知如何表达自己被这样变相地在乎的感觉,只是默了下后便倾身下去,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烟灰缸。   但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想凭着双手去收拾,但素来有洁癖的他一看看见那些烟灰,尽管有些下不去手,但他硬着头皮,还是直接用手去端了烟灰缸,堆成小山似得烟头却又纷纷滚落下来、掉在地毯上、甚至有烟灰已经洒到了傅深酒脚上……   薄书砚意识到自己的笨拙,几乎是偷瞄般地看了一眼傅深酒。   傅深酒神色却越加复杂:薄书砚这样挺拔高傲的一个男人,竟然因为她傅深酒的一句话,便这般溃不成军…   而薄书砚却错解了傅深酒的意思,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而后便沉默地抽了一张纸巾,准备蹲下身去给傅深酒擦鞋子。   原本沉浸在情绪中的傅深酒因他的一个动作而猛然惊醒,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薄书砚捏着纸巾的长指骤然紧缩,顿了好一会儿才去看傅深酒。   傅深酒咬着牙根,眸中水光闪动,亦是望着他的。   “薄书砚,你别这样。”   “只要你能留下来,我怎样都无所谓。”薄书砚一手端着烟灰缸、一手捏着纸巾,缓慢地站起身来,“小酒,如果薄渊爵因为废了一双腿就能得到你,那么我也可以为了你废掉一双腿或者一双…”   薄书砚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傅深酒突然冲了上来,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后将自己有些苍白干涩的唇瓣儿印在了他的唇上。   “别说了,你别说了,我不准你再乱说……”傅深酒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是用自己的唇瓣儿堵着薄书砚的嘴的。   傅深酒这突然之间的态度转换,让薄书砚消化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弯来。   他将自己的脑袋往后撤了一些,以方便自己和傅深酒说话。但是到了最后,他也只是敢轻轻地唤了一声,“小酒……”   傅深酒的眼泪掉下来,踮起脚尖后狠狠地晗住了他的双唇。   她最初只是咬着他,不让他发出声音。   当两人的乎吸交缠的时候,情生意动,连薄书砚手中的东西都尽数扬落在地……   ……   缠棉却毫无章法的口勿结束后,傅深酒靠在薄书砚怀里,用双臂紧紧地箍住他的腰,好似会离开的人,是薄书砚。   而薄书砚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这样的傅深酒虽然让他狂喜,但心中一直存着疑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无情无义?”深酒将薄书砚又抱紧了一分。   薄书砚的下巴压在她的发顶,“那与我无关,我只要你。”   傅深酒闭上眼睛,想起了薄渊爵的样子,自责愧疚的心痛感觉好似是有人在用榨汁机压榨她的心脏。   然而再睁开眼睛时,深酒很坚定地说,“薄书砚,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也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薄书砚重重地点头,近乎虔诚地回答了一个“是”字。   深酒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睛,“那么从今往后,都不要再骗我好吗?也不要处处隐瞒我,好吗?”   薄书砚没有回答,敛住的凤眸往一边偏了偏。   深酒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于是直接抬起双手摸住了脸,迫使他与自己对视,“答应我,嗯?”   “小酒,我不想……”薄书砚的声音有些哑了,不知道是吸烟的原因还是情绪波动的原因。   深酒掐断他的话,“我宁愿要伤害,也不要欺骗和隐瞒。”   薄书砚抿住薄唇,顿了会儿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深酒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脸再次埋进薄书砚怀中,说出了心中所想。   “我知道你对我隐瞒薄渊爵的事情是出于什么私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这种‘自私’做法,会让我觉得很高兴。但你之所以会隐瞒我,大概是因为我的态度过于模糊,才让你做出隐瞒的决定。”   沉吟了下,深酒赤脚踩在薄书砚的双脚上,尽量使自己的视线与他的持平。   “薄书砚,我爱你,只爱你,只愿意做你的女人,只愿意做你的妻子、你的爱人。我从没有爱过薄大哥,也再不会爱上其他男人。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对我自己的承诺。”深酒在他脚上踮起脚尖,颤抖着在他唇上又印了一吻,“他出事我会心痛会难过,因为他是我的亲人。我不会因为一个亲人,就离弃自己的爱人,我……”   不等傅深酒说完,薄书砚突地扣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凝着她。   “薄书砚……”深酒疑惑地望着他,轻轻唤了他的名字。   薄书砚给出的回应,是一顿狂风暴雨式的深口勿。   他不擅于用任何语言来表达情感,只是将自己深浓又复杂的情绪尽数藏在这个口勿中,表达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傅深酒的脸蛋泛出缺氧的红。   “你会和我一起去看薄大哥吗?”深酒窝在薄书砚怀中,再一次提起薄渊爵。   而现在,薄书砚对薄渊爵突然就不再那么反感。   两个男人从最初见面时的暗中对峙到后来的分外眼红,再到大打出手,似乎也经历不少事情。   在薄书砚现有的生命中,薄渊爵绝对算是一个特例。对于薄渊爵来说,薄书砚大概也是一个更大的特例。   其实之前在Q市,薄书砚看见薄渊爵为了救自己的兄弟叶清臣而飞身挡车的时候,他潜意识里已经对薄渊爵改观了,只是他从不深想自己的情绪。   “薄书砚?”见薄书砚迟迟不回应,深酒仰起头叫他。   “我会。”薄书砚顺势在傅深酒额上印了一吻,一双手臂将傅深酒圈得更紧。   深酒感激地望着他,抬起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瓣儿主动送上去,印了一吻后从容不迫地离开。   而薄书砚也没有再追她,只是满足而又宠溺地看着她。   傅深酒现在的反应,是薄书砚之前未曾想象得到的。   她的思想,从来不与常人相同。   比如她对薄青繁的态度是谴责与放手相辅相成的,但是对待许绾轻或者闫修,又是绝不心软的态度。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憎恶,也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该记仇的地方,她绝不心善;该为了自己的利益放手的时候,她也能果断做出取舍。   在商界、在世家见惯了人面兽心、笑里藏刀的人物,薄书砚特别珍视傅深酒性格上的坦诚和果断。   世间皮囊千千万万,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伴侣是世界上最美丽或者最英俊的人,但薄书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傅深酒的性格和气质,已经深深地将他吸引。   有了先入为主的傅深酒,旁的女人再不可能入眼。   “你会看不起我吗?”在薄书砚走神的时候,傅深酒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这么问?”薄书砚敛眸问她。   深酒的唇角牵出苦涩的弧度,没有回答薄书砚的问题,像是自言自语,“我也曾一遍又一遍地问过自己,到底是回到薄大哥身边才算有情有义,还是珍视自己已经拥有的感情、彻底让薄大哥对我死心、失望甚至是绝望才是正确的选择…”   薄书砚没有回答会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而深酒似乎也无意他的答案,继续道,“我最后既没有选择前者,也没有选择后者。就像我跟栀栀说过的一样,掌控人心的,不是理智不是道理,而是感情。比起薄大哥,我的感情远远偏重于你,所以我选择了你。但是我同样无法对薄大哥置之不理,所以其实我也选择了他。”   没有让傅深酒继续说下去,薄书砚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摸着傅深酒的脸蛋,“等处理掉该处理的人和事,我陪你去英国……看他。”   “嗯。”傅深酒用手按着心口的位置,迫使自己不再去想薄渊爵的脸和发生在薄渊爵身上的事情。   “小酒,明天我们去见奶奶。”薄书砚所说的这句话,不是商量的语气,是命令式的。   傅深酒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抬起头,一瞬不瞬地凝着他,“要开始了吗?” ☆、186.186薄书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蠢?   傅深酒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抬起头,一瞬不瞬地凝着他,“要开始了吗?”   薄书砚的唇压在她额角,将满眸暗戾尽数掩盖在眼皮底下以后,才回道,“房子装修好了,我们一家三口也该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上次去见奶奶,奶奶……”深酒没有说下去,神情却黯淡下去,“奶奶对我的误会,好像挺深的。”   “小酒,对不起。”薄书砚没做解释,只是道歉撄。   “薄书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蠢?”傅深酒突然抬起头,保持着两只手压在薄书砚胸膛的姿势看着他,眸眼认真而狡黠。   敛着凤眸眯了他一眼,薄书砚干脆往后退、后躺进沙发里。   他让她跪在自己的两月退之间,一双手勾着她的腰支,一手轻捏住她的下颌,用同样带着点暗光的沉晦眼神看着她,“怎么这么问?”   “你之所以跟我说对不起,是因为你觉得我认为你没有去跟奶奶解释过我的事情。”深酒挑眉,继续道,“但是你得知道,我回到雁城过后也没歇着。我当初在无央文化工作的时候,也结识了一些文字工作者,其中不乏一些优秀的媒体记者。很多事情虽然你没有亲口告诉过我,他们却跟我说了不少。偿”   说到这里,深酒停顿了下来、用温柔而充满爱意的眼神静静地看了薄书砚几眼,然后倾身在他唇角亲吻了下,“我知道,在我离开的那几个月里,你一直在生病。病好以后,你经常去我出事的那片海域,后来又经常辗转各个国家…所以你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许绾轻身上,更别说察觉到她跟奶奶已经变得那么亲密。”   “我记得我一直派人跟着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做这些事情的?”薄书砚坐直身体。   因为薄书砚的动作,傅深酒也不得不跟着跪直身体。如此一来,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深酒眨了眨眼睛,翘长的睫毛轻轻地扫在薄书砚脸上,引得薄书砚将眸子越眯越紧。   “不闹了。”深酒知道自己无意见“闯了祸”,立即抽身退开了些,正经道,“只是打探消息而已,并不需要出门的。”   薄书砚用一种很复杂的情绪看着傅深酒,“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心眼儿这么多。”   深酒很淡然地撇了撇嘴,“只要不是坏心眼就无妨,对不对?”   薄书砚沉默,只是一直凝着她。   深酒并不放在心上,撑着他的双肩站起身,“我饿了,想吃饭。”   “你先去洗漱,咱们出去吃。”薄书砚也跟着站起身。   深酒瞥了眼地上的烟头,“叫人送上来吧,吃完了你陪我睡一会儿。”   “我陪你睡一会儿?”薄书砚不确定地问。   深酒挑眉,还将下巴微微扬起,“怎么了?我都陪你睡了那么多次了,你就不能陪我睡一次?”   薄书砚的眸色暗了几度,“当然能。”   深酒假装看不见他眼中的那些东西,转身进卧室拿了黑色丝质睡袍后就进了卫生间。   将门反锁,深酒看了一眼镜子里面色憔悴眼窝青黑的自己,脑海里突然就涌现出了四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薄渊爵将她从海底救出来以后直接带到了英国,最初的几个月,她一直住在医院。   薄渊爵每天只要有时间都会到病房陪她说话,即便是有时候没时间,薄渊爵也会尽量带着公文和手提电脑,在她的病房里处理公务、回复邮件……   回想起这些往事,深酒就更加不能原谅现在的自己。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按在洗手台上的十指越收越紧。   这样两难的境地,在某些时刻,真的让她愧悔心痛得难以呼吸。   可,她什么也不能为薄渊爵做,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但她现在既然已经作出抉择、既然已经选择了自己爱着的薄书砚,她就不能再将自己的这些情绪表露于人前,特别是不能表露在薄书砚面前。   心痛愧悔都是她一个人的。   ……   第二天,医院。   薄书砚圈着傅深酒的身子,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深酒听着病房里面许绾轻的声音,突然转身往一旁走去。   薄书砚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即跟了上去。   “我们不能像上次那样直接进去,得换一种方式。”深酒直到走到走廊转角,才停下来。   薄书砚将她圈进怀中,以为她是在害怕,便极尽温柔地开口,“小酒,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去国外生……”   深酒抬手按住他的嘴,“薄书砚,虽然我希望你全心全意地爱我,但是不是舍弃你所有来爱我。我也不会那么自私。我知道在别的事情上你自有你的手腕,处理起事情来有雷霆之势,但在感情方面,不能像那样武断。再说,奶奶以前对我那么好。”   薄书砚闭着眼睛在傅深酒发顶狠狠地印了一吻,哑声,“小酒,你太理智了。”   深酒看着眼前这个一碰到尘世的情感琐事就显得特别迷茫无措的男人,又心痛又无奈,“我们进去见奶奶的时候,我不希望许绾轻也在旁边。”   薄书砚点头,随即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几分钟过后,傅深酒就听见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走吧。”薄书砚捉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带着她往病房而去。   彼时,薄奶奶正在用平板看白蛇传。   听声音,正在演白蛇与许仙离别的一段。   薄奶奶看得入神,正老泪纵横,根本没发现薄书砚和傅深酒已经进了病房。   这情形其实有点微妙,深酒平日来看电视被剧情虐得流泪的时候,也是不好意思让别人看见的。   于是深酒拉了拉薄书砚的手,想先退出去再说。   哪知道薄书砚紧蹙着眉头,已经走上前去,直接夺了奶奶手中的平板电脑。   平板电脑被夺,薄奶奶愣了一下才抬头来看,这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两个人。   她有些慌乱地将头侧到另一边,摘下老花眼镜胡乱地将眼泪抹干净了才再次转过头,跨着脸看着薄书砚。   “您老的眼睛去年才做过手术,是谁把这东西给您用的?”薄书砚语气严厉,说话间直接将平板电脑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薄奶奶被他吓得身子一抖,噎了噎后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立时瞪着眼睛吼道,“我老婆子一天到晚住在医院里,不看点电视打发时间,你让我怎么办?”   薄书砚不予理会,只是沉着一张脸在旁边站着。   看着这一老一大的斗气,深酒眨了眨眼睛,走过去将平板电脑拿起来,将白蛇传调出来后重新递给了薄奶奶,“奶奶,给您。”   薄奶奶想也没想,抬手就将其给挥开了。   平板挥落出去的时候,刚好砸到床边矮桌上的玻璃茶水壶。   “砰”地一声脆响,茶壶倒落在地碎得四分五裂。那滚烫的茶水混合着玻璃碎片、有好些都落在了深酒的脚背上。   深酒穿着很简单的绑带凉鞋,脚背立时就红肿起来。等她觉察到痛低头去看的时候,已经有鲜血渗了出来。   “小酒!”薄书砚几乎在下一瞬就奔了过来,看了一眼她的脚背就要抱着她往外走。   深酒知道薄书砚是想带她去看医生,但她心念一动,给薄书砚使了个眼色。   薄书砚迟疑了下,最后也只得依着她,将她放了下来。   深酒瞥了眼薄奶奶那藏着一丝担忧和后悔的神色,转而朝薄书砚温淡一笑,“没关系的,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四年前我被人丢进海里,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薄书砚的凤眸眯了眯,默了一下便立马接话,“但是四年前你被人绑架的时候受的勒伤,目前为止还留着疤痕。”   深酒抿唇而笑,温柔道,“疤痕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在薄书砚和傅深酒一唱一和的时候,薄奶奶已经不由自出地下了床,走到了两人身边,狐疑地问,“你们俩刚才说什么?什么在海水里泡,什么被绑架?"   傅深酒和薄书砚对望了一眼后,顺势转向薄奶奶,“没什么,奶奶,您不用担心,都是过去的事了。”   薄奶奶推了推老花眼镜,似乎想从傅深酒和薄书砚脸上看出端倪。   深酒抿唇沉吟了下,本想继续将薄奶奶的思绪引导下去,但视线一晃看到薄奶奶光着的脚,便毫不犹豫地绕过她,走到床前拿了她的拖鞋,然后蹲在薄奶奶脚边,柔声道,“奶奶,先把鞋子穿上吧,地上有碎片。”   薄奶奶到底是老了,明明视线是一直跟着深酒的,现下深酒突然开口并要帮她穿鞋,她反映了那么一两秒才往后缩了两步,语气生硬地拒绝,“不用。”   深酒也不勉强,只是将鞋子放在薄奶奶脚边后就站起身,并主动往后退了一步,“那奶奶您自己穿。”   薄奶奶瞅了深酒一眼,垮着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生硬的松动。但这个老太太好面子,根本不穿傅深酒拿过来的鞋,赤着脚回到了床上。   “砚砚,你带她处理一下脚。”薄奶奶哼了一声,“别到时候赖在我老婆子身上,我可不担这个责任!”   深酒将薄奶奶的细微反应都尽收眼底,知道今天和薄书砚的这一趟并没有白来,也就不打算趁热打铁了。   “那奶奶您好好休息,我就先去处理一下伤口。”深酒说着,却并不走。   薄奶奶瞥了她一眼,虽然仍旧面露嫌恶神情,但相比于以前终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别在我老婆子跟前晃!”   深酒抿唇而笑:薄奶奶似乎并没有拒绝她要再来探望的意愿。   “奶奶,以前我一直想跟您解释小酒的事情,您总是装病不听,今天……”薄书砚不忍心让深酒再在薄奶奶面前受委屈,准备就趁此机会全部说清楚。   “我们先走吧,让奶奶休息。”深酒捏住薄书砚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再说。   薄书砚咬了咬牙根,最终还是依了傅深酒的意思,“奶奶,我们先走了,您老休息吧。”   薄奶奶本已是作好要听的状态,现在薄书砚突然又不说了,她扫兴地侧过脸,挥手赶他们走。   深酒率先往病房门口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却停住了步子。   薄书砚只凝了一眼她的脚,就弯腰将她打横抱起,阔步往外面而去。   薄奶奶神情怔忪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病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也没回过神来。   许绾轻从医院外面回来的时候,薄奶奶立马朝她伸出手,亲热又怜爱地问道,“轻轻,你刚才匆匆忙忙去哪儿了?”   许绾轻的神情凝了下才展颜而笑,并将手里的一袋子葡萄往上提了提,“奶奶,我刚出去给您买了葡萄,您是要冷冻一下再吃,还是常温吃?”   薄奶奶喜笑颜开,“一般冷冻一半常温吃吧,老规矩。”   许绾轻绕过床,看到地上的碎片,“奶奶,是有护士过来将茶壶打翻了吗?”   薄奶奶看了眼地上的玻璃渣子,想起的第一个画面竟然是傅深酒那流着血的红肿脚背,于是有些漫不经心地答道,“刚刚砚砚和小酒来过了,我一生气就给打翻了。”   一听这话,许绾轻眉眼即刻舒展开,但下一瞬她的笑就有些僵硬了,“奶奶,您现在都叫她小酒了吗。”   薄奶奶想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许绾轻,“我有吗?”   许绾轻的情绪突然被一股子压制不住的情绪搅扰,她抱着薄奶奶的手臂靠在她肩上,娇嗔道,“奶奶,您这样我可要吃醋了。书砚已经是她的了,要是现在连您也偏向她,我也太可怜了。"   “怎么会呢?放心吧,轻轻,奶奶会一辈子疼你的。”薄奶奶望了一眼病房门口,沉吟了下后话锋一转,“不过之前砚砚和傅深酒说到什么海水、还说到被绑架,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轻轻,你给奶奶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在听到这些问题的时候,许绾轻的脊背都僵了下。   她坐直身体,勉强笑看着薄奶奶,“他们还说了什么?”   薄奶奶毫无防备地对许绾轻摇了摇头,“就说了这些,没有其他的了。"   “这样啊。”许绾轻顿了下,笑,“那奶奶您当时怎么不追问一下呢?我也很想知道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傅深酒她要竟想置我于死地……”   话说到这里,许绾轻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但薄奶奶却并没像往常那样立即安慰许绾轻,而是叹了口气,“我记得在这几年里,砚砚那孩子有好几次都想要找说小酒那孩子的事情,都被我找借口推掉了。难道四年前的事情真的另有隐情?”   许绾轻被薄奶奶看着,只得继续维持勉强又不达眼底的笑意,却聪明得什么也不说。   薄奶奶捉住许绾轻的手,又叹了口气,“轻轻,小酒那孩子我也是相处过几年的,虽然她对我不像你对我这么尽心尽意,但我看得出来,她也不是那种坏得透顶的孩子。说不定当年的事情,真有什么误会也不一……”   “奶奶,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住在薄家很不妥当,会给薄家招来闲言碎语,如果您现在已经觉得我多余了,我马上就可以离开雁城。但是当年的事情,我受到的伤害是真真确确的,当时有所有雁城的媒体为证,并不是我瞎编乱造,我……”许绾轻说不下去了,眼泪突然就掉下来。   薄奶奶急得不行,手忙脚乱地去给许绾轻擦眼泪,“好孩子,是奶奶不好是奶奶不好,你快别哭了!”   许绾轻哪里肯听,捂着嘴就跑进了卫生间,并且将们给反锁了。   薄奶奶赤着脚追过来,站在门外边好言好语地哄了好一会儿,许绾轻才红着一双眼睛出来。   她一把抱住薄奶奶,呜呜地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住。   “奶奶,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没忍住。”许绾轻说着,从薄奶奶怀里退出来,转身往窗户前的桌子走去,“您躺着吧,我给您洗水果吃。”   薄奶奶连连应着,却还是躬着身子跟在许绾轻身边,像个怕被离弃的孩子那样小心翼翼。   ……   外科的王教授本来是想简单处理一下傅深酒脚背上的轻微割伤的,但在薄书砚的一再威胁下,王教授最后只得将傅深酒的脚给包成了一个大粽子。   傅深酒坐在床上,看了眼自己的脚,又看了眼自己那秀气的绑带凉鞋,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严肃的薄书砚,“我记得四年前我撞玻璃那次也是这样,本来是小伤,却被你当成很严重的疾病,把我里里外外都给检查了一遍。”   “四年前那次你淋了雨,本该仔细检查。”薄书砚蹲下身,一边亲自检查傅深酒那绑着纱布的脚,一边语调沉缓地继续道,“我咨询过医生,你生梵梵的时候元气大伤,现在的身体底子已经大不如从前,所以即便是像今天这样的小伤,我也不允许你大意对待。”   深酒疑惑地看着他,“我记得我和你重逢以后,我并没有去检查过身体,也没有去看过医生,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薄书砚沉默。   深酒偏头去看他,“话都说到这儿了,你还沉默,是想制造家庭矛盾么,嗯?”   这样太过通俗化、真实化的语言,让薄书砚忍俊不禁。   “家庭矛盾?”他笑着抬起头,定定地凝着傅深酒的脸蛋,像是恨不得将她吸进眼睛里去似得,“和你重逢以后,我顺利地找到了你当年生产的医院,将你怀孕到生产期间的所有资料都刻录了一份,带了回来。”   “……”深酒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薄书砚,你真傻,这么做根本没什么意义。”   “是否有意义由我自己来判断。”薄书砚倾身将她抱了起来,阔步往门外走,“我只知道有一次你在公园陪梵梵完,被树枝划伤后又被细菌感染,还因此住了几天院。所以这次你即便是伤了分毫,我也绝不掉以轻心。”   深酒的嘴巴不自觉地长大,好半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薄……薄书砚,你太可怕了,连这个你都知道?”   薄书砚停在电梯口,有经过的护士立马过来替他摁了向下的按键。   经过护士的这一插曲,本来进行得很顺畅的聊天就戛然而止,薄书砚再没开口。   深酒本想再问其中的细节的时候,她放在薄书砚西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薄书砚在深酒的要求下将她放到他的双脚上站稳以后,深酒从他的裤袋里摸出手机。   屏幕上是一串陌生号码,深酒想了一下还是滑了接听。   “在哪儿?”电话的那边的声音冰冷无温。   深酒的眼眸也冷冷敛起,“是你。”   ---题外话---在此感谢:(西西荣荣)的1张月票、(93047576)的3张月票、(tzu162)的6张月票、(q_jt2wgz5w)的3张月票、(月光留步520)的3张月票、(deng0503)的1张月票、(jayzia)的6张月票!非常非常非常爱你们(づ ̄3 ̄)づ╭?~!! ☆、187.187“什么事情没必要让我知道?”幽寡的男声,突然响起。   深酒的眼眸也冷冷敛起,“是你。”   “我知道你现在还没走远,我们见一面。”许绾轻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温婉恭良。   傅深酒掀起眼皮儿看了眼一旁站着的薄书砚,沉吟了下才答道,“好啊。”   见傅深酒答应得这么爽快,许绾轻倒反悔了,“我看你的脚似乎伤得不轻,我可不会照顾人,要是现在见面,恐怕对你不好。这样吧,你记住我的电话,我们改天再约。”   傅深酒垂首轻笑了声,“改天啊,我不会有时间的。你要是想见面,现在就见吧。”   许绾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声道,“你不会是打算带着书砚一起来吧?偿”   “怎么会呢,这个你放心。”傅深酒补了一句,“我等会在霍老太太的病房门前等你,你来接我,好吗?”   “傅深……”许绾轻顺了顺气,“好。”   挂断电话后,深酒将手机捏在掌心,笑着转向薄书砚,“有人约我,我不好意思拒绝,你送我到霍老太太的病房门前去等她好不好?”   薄书砚眯了她一眼,“霍栀?”   深酒笑而不语,踮着脚朝薄书砚挪过去,装出点撒娇的样子,“这次能不能别抱了,背我好吗?”   薄书砚眯着的眸子里颜色越来越深,凝在傅深酒身上不再移动分毫。   深酒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有问题吗?”   “傅深酒。”薄书砚抬手,手指从她的耳垂处滑到她的下颌,“我突然发现,我以前对你的认识,不过是皮毛。”   “彼此彼此啊。”深酒也抬手握住他的手,好不相形见绌地笑望着薄书砚。   世间的每个人都是自私自利,只要没有损人利己,便无伤大雅。   深酒不是心怀众生的圣人,她的小心思,只为苦尽甘来。   而薄书砚流转于刀剑交锋的名利场,当然也不是十足的慈善家。   两人的目光各怀深意,对视了那么两三秒之后,深酒捏了捏他的手指,“你要是不愿意背我上去,那我自己走上去好啦。总不能让人家等急了,对不对?”   “好,听老婆的。”薄书砚展唇而笑,说着就要蹲下身来背傅深酒。   这样认真的薄书砚,让傅深酒喜笑颜开。   傅深酒急忙阻止他,并攀在他肩头柔声道,“好了,骗你的。我这么大人了,怎么会让你背呢?你还是把你背人的第一次,留给你家儿子吧。”   听傅深酒提起薄景梵,薄书砚的面色立时便黯然了一层。   深酒拉着薄书砚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抠了抠后抬头对他笑,“放心,你和梵梵之间的心结,不会持续太久的,现在先陪我上楼,好吗?’   薄书砚点头。   ……   到达霍老太太的病房所在的楼层后,薄书砚将抱着的傅深酒轻放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深酒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打发掉薄书砚,霍老太太的病房门口就响起一阵脚步声。   深酒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在看到门口出来的那个男人时,一双墨瞳骤然紧缩了缩。   是霍靳商。   下一瞬,深酒就转眸去看身前的薄书砚。   而薄书砚彼时正专心致志地在替傅深酒检查脚上的纱布是否有松动,根本没注意到病房里出来的人。   眼看着这个替薄书砚坐了八年牢的霍靳商越走越近,深酒的唇瓣儿动了好几下,愣是没发出声音来。   直到霍靳商绕开深酒和薄书砚阔步朝电梯而去,深酒才突然抬手在薄书砚的肩上拍了拍,“霍靳商……薄书砚,刚刚那个人,是霍大哥。”   薄书砚停在她脚上的双手动作一顿,一两秒过后反应过来时他突然站起来,抬步就往那边追去。   但他跑出去几步后又停下来望着傅深酒,傅深酒赶紧道,“我等会儿让我朋友送我回酒店,你别担心!”   薄书砚紧蹙了下眉,最后还是转身,长腿阔步奔跑而去。   看着薄书砚的而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深酒一度想跟过去,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傅小姐。”许绾轻从走廊的另一头走出来,语气盈软地叫了傅深酒一声。   “你来了。”傅深酒抬头看了许绾轻一眼,然后弯下腰,三两下就将脚上缠着的厚厚纱布给取了,并从包包里拿出备用的创可贴贴在伤口处。   许绾轻居高临下的看着傅深酒近乎粗暴地动作,“为什么约在这里见面?”   “约在霍老太太的病房门前,总比约在薄奶奶的病房门前要好对不对?”其实深酒的本意是想让薄书砚误解她要见的人是霍栀。   深酒其实也不大愿意让薄书砚知道自己和许绾轻见面。当然,薄书砚如果意外知道了,那也无妨。   “我订了位置,抓紧时间吧。”许绾轻面对着傅深酒的时候,柔约尽失。   傅深酒起身,将纱布扔进垃圾桶后指了指厕所的方向,“我先去洗手。”   说完,也不等许绾轻给出回应、便径直朝卫生间去了。   许绾轻在原地不耐地等了一会儿后,咬了咬牙,干脆跟了进去。   没想到,傅深酒根本没有洗手,而是抱臂靠在洗手台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许绾轻定住脚步,将卫生间扫视了一圈后才拧眉看向傅深酒,“傅深酒,你什么意思?”   傅深酒起身绕过许绾轻,将卫生间的门从里反锁了才转过身来。   许绾轻的十指不自觉地收紧,“傅深酒,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小姐不是要见我吗?”傅深酒仍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与其跟着许小姐去你安排的地方,我觉得就在医院的卫生间里见面对我而言似乎更保险一点。”   许绾轻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语地笑,“你这么说,倒显得我会对你做什么一样。”   “谨慎小心些总是好的。”傅深酒看着许绾轻的眼睛,“毕竟四年前,我可是差点被某些人害死。如果我再不吃一堑长一智,那就真的该死了。”   许绾轻错开视线,又将卫生间打量了一遍,“我记得四年前你不是这样的,现在的心眼倒是越发地小了。”   傅深酒抿了抿唇,“我和许小姐不是叙旧的关系,还是直接说明来意好了。”   许绾轻疑心很重,很直接地走向卫生间深处,直到确定每一个隔间都没人之后才回到傅深酒跟前。   但她只盯着傅深酒看了几眼,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以前虽然薄书砚一直不怎么鸟她,但是最起码薄奶奶是一直无条件地信任她许绾轻的。   可是今天,薄奶奶居然说出“小酒不是那样的人,她许绾轻兴许是误会了她傅深酒”这样的话……   许绾轻承认,当时她从薄奶奶的病房里出来后失了理智、没有沉住气,所以才打了电话给傅深酒,想质问她到底跟薄奶奶说了什么。   “我今天之所以要见你,不是为了书砚,是为了奶奶的健康。”许绾轻看了一眼傅深酒后,错开了视线。   傅深酒不接话,等着她继续。   “你自己也知道,奶奶现在不喜欢你。上次你过来的时候,奶奶被你刺激的晕了过去的事情,相信你还没有忘记,这次你……”   傅深酒笑着掐断许绾轻的话,“上次奶奶之所以会有那样的反应,是因为对我有误会。这次你不在,我和薄书砚已经把四年前的事情跟奶奶说清楚了。”   许绾轻的呼吸都凝滞了下,直接问出了口,“你跟她说了什么?”   “许小姐突然变得这么紧张,难道是因为害怕奶奶知道了什么真相?或者说,你在奶奶面前说了谎?”傅深酒的语调慢慢悠悠的,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许绾轻笑得僵硬,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认为我有害怕的必要吗?”   “如果不害怕,你今天非要见我的理由是什么?”傅深酒顿了顿,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展颜而笑时诚恳地问许绾轻,“对了许小姐,你陪在奶奶身边将近四年,应该对奶奶的喜好了若指掌。奶奶让我过几天再和薄书砚一起来看她,不如你帮我出出主意,下次过来该买点什么才能讨奶奶的欢心?”   许绾轻的气息都阻塞在身体里,她一下子就听到了傅深酒话中的重点:薄奶奶让傅深酒过几天再来医院。   如果说薄奶奶真的如在她许绾轻面前表现得那样讨厌傅深酒,又怎么会让她再来医院看望?!   不对,薄奶奶现在在她许绾轻面前都已经不再那般讨厌傅深酒,而是替傅深酒说好话了!   那是不是说,她许绾轻在薄家唯一的感情牌都要失效了吗?   不。   她不允许!   “许小姐,你没事吧?”深酒拿手在许绾轻面前晃了晃,故意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许绾轻回过身来看到傅深酒那副做作的样子,大小姐脾气突然涌上来的时候,她抬手就想要挥傅深酒一巴掌。   傅深酒本就为了挑衅而来,早已做好准备,不但轻易躲开她的巴掌,还顺势打了她一巴掌。   许绾轻空有傲骨脾气却没有傅深酒的蛮力,被傅深酒打了这一巴掌后退了好几步,最后狼狈地扶住墙壁才没有摔倒。   从那一巴掌里缓过来之后,许绾轻不可置信地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傅深酒,常年的千金小姐作风让她并没有像平常的女人那样立即反扑回去。   她捂着脸,将傅深酒瞪了几眼后才开口,连嗓音都尖利了些,“傅深酒,你知道打我的后果是什么吗?”   “许小姐,我之所以敢打你,不过是因为我已经拿到了四年前你害我的证据。”傅深酒给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拿出自己的手机在许绾轻面前晃了晃,屏幕上显示着正在录音的录音软件,“大概是许小姐的家族背景太过强大,所以与你合作过的人都挺怕你的,这才给自己留了后路。”   许绾轻的脸色登时就白了一层,但随即她冷笑了声,“你说有证据便有证据,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是否相信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也不会影响我手里的录音质量。”看了自己的手机,傅深酒补充了一句:“当然,选择不相信是你的权力。”   傅深酒心道:我要是有录音文件,怎么还会让你好好地站在这里?毕竟我提出有录音文件,只是想利用你多疑的性格,让你怀疑,让你自乱阵脚而已。   其实这一步棋到底有没有用,傅深酒自己都没底。毕竟许绾轻出声官宦世家,从小在复杂的环境中浸染,不会那样轻易地上当。   想到这里,深酒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她必须主动做点什么,去打破许绾轻的这个僵局,不能让许绾轻在三年五载之后,依旧像现在这样横亘在她咽喉。   果然,许绾轻沉眉垂睫地想了一会儿后,就笑了起来,“傅深酒,我也是快30岁的人了,你认为我就那么好骗?”   傅深酒没有笑,一字一句地道,“那些录音文件确实没什么用,不过有一件事情许小姐若是知道了,大概会主动离开薄家。”   许绾轻的眼睛眯起来,戒备地看着傅深酒。   “我怀孕了。”傅深酒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当然现在还没满三个月,我暂时不会告诉奶奶,免得让她老人家空高兴一场。”   看着许绾轻陡然白了几度的脸色,傅深酒露出甜蜜而幸福的笑容,“那些录音文件确实没什么用,毕竟现在科技发达,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伪造。不过等我跟奶奶解释清楚四年前的误会,再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她老人家……”   傅深酒停顿了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笑,“按照奶奶的性格,到时候肯定会要求我回到老宅住着,由她亲自看管着才放心。许小姐,到时若是你还住在老宅,说不定我会三天两头地找你碰瓷,让你不得安宁。”   “傅深酒,你卑鄙!”许绾轻把视线从傅深酒的肚子上移到傅深酒脸上,尖利起来的声音表明她已经失控了!   深酒的表清冷下来,“许小姐,你有手段我也不是什么善茬。我奉劝你趁早断了对薄书砚的心思,不要总是用奶奶来要挟薄书砚!”   深酒说完,不再看许绾轻的反应,径直开门走出了卫生间。   走出好长一段距离,直到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以后,深酒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以前,从未这样过。   这样用撒谎来威逼利诱另外一个人,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幸福。   深酒双眸毫无焦距地盯在电梯某处,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些新闻:比如说两个女人为了争一个男人在街上大打出手。   但她凝神细想,其实自己这样的做法跟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她做这些,全都是建立在薄书砚笃定不渝地爱着她傅深酒的基础之上的。   一个家庭就像一部机器,必须要各个零件都完美配合、契合才能正常运转。   薄奶奶是薄书砚的软肋,而许绾轻现在则是薄奶奶的软肋。按照薄书砚这样的男人的秉性和思维处理起许绾轻这样的人来,无非就是两种结果,要么是直接简单粗暴地将她赶出薄家甚至赶出雁城,要么就是碍于薄奶奶而无从下手。   而薄书砚唯一的亲情来源就是薄奶奶,所以他不可能断然赶走许绾轻。而他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赶走许绾轻、他又觉得愧对她傅深酒,这种两难的境地,让他痛苦。对于这一点,傅深酒看得很明白。   女人的斗法规则和世界,终究不适合大男人。   薄书砚也不是那种会钻空子去对付许绾轻这样一个女人的男人。   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电梯门已经打开,霍栀埋着头看手机,直接走了进来。   深酒不动声色,偏头看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哪知道霍栀警醒得很,立时就将手机锁了屏。   “我还以为碰到变太了,原来是你这个变太!”霍栀抬手就圈住了傅深酒的肩,举止行为像极了野蛮小子。   这时电梯门已经关上,深酒干脆又跟着霍栀一起坐了上去。   在去往霍老太太病房的途中,深酒将今天以来发生的事情大致跟霍栀讲了一遍。   “既然当时薄奶奶都开口问四年前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不趁机说出来?”霍栀恨铁不成钢。   傅深酒垂首微微一笑,“如果当时我趁势告诉了她,反而没什么效果。按照薄奶奶对我的误会,她会认为是我在狡辩。现在我只是把当年事情的一些关键点模糊地透露给她,按照任何好奇心理,她为了知道更多,就会自己去打听。这样一来,她从别人口中听来的真相或者假象,都要比我亲口说出来的有信服力……”   深酒的话还没说完,霍栀一下子弹开“三米”远,惊惧地盯着傅深酒。   深酒愣了下,随即担忧地朝四周看了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才问霍栀,“怎么了?”   “傅深酒,我真怕我有一天被你给卖了我还帮你数钞票!”霍栀动作夸张地拍着胸口,一副“我怕怕”的表情。   深酒反应过来,扑上去就要掐霍栀,“你个死丫头找死是不是?”   霍栀哈哈一笑,迎面捉住傅深酒手就挡住了她,“我知道你就算把薄书砚卖了,也舍不得把我给卖了!”   深酒撇撇嘴,“那你可别太自信了,万一我重色轻友呢?”   “喂!你这样可就不对了啊!”霍栀叉腰,往前迈了一步。   “痛…”深酒没来得及躲开,正好被霍栀踩着受伤的脚背。   霍栀往后退了一步,看到傅深酒脚背上的创可贴后立马蹲下身按住了傅深酒的脚,“你不是说当时薄奶奶没有砸到你吗?那你这伤又是怎么回事?”   深酒只微笑看着霍栀小心翼翼地撕开创可贴去看伤口,什么也不说。   “你别告诉我你当时是故意诱导薄奶奶挥掉平板、致使茶壶砸到你的脚、以此来让薄奶奶心生愧疚、好让你自己装可怜来说话的?”霍栀抬头瞪了傅深酒一眼,“若真的是这样,你也太拼了!我可警告你,这么危险的事情以后可不许再做了。”   “那倒不至于,只不过当时被奶奶砸到以后急中生智了而已。”深酒动了动自己的脚,嫌弃道,“好了别看了,快给我贴上!”   “贴就贴!我还不稀得看了呢!”霍栀在深酒的脚背上狠拍了下。   深酒蹙眉闷哼了声,恨恨地瞪着霍栀。   霍栀满不在乎,突然问道,“那你和许绾轻之间的事情,和你心里的这些小九九,跟你家书砚大叔说过了没?”   深酒摇头,“即便是爱人之间,有些事情也没有必要让他知道。”   “什么事情没有必要让我知道?”幽寡的男声,突然在一旁响起。   听到声音,深酒的墨瞳骤缩。 ☆、188.188他捏着她的两只手,不再让她后退分毫。   “什么事情没有必要让我知道?”幽寡的男声,突然在一旁响起。   听到声音,深酒的墨瞳骤缩。   深酒刚刚抬头,薄书砚挺拔的长身已经闯进眼眸。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傅深酒从椅子上站起身,疑惑地望向薄书砚身后,“没有追到霍大哥?”   “霍大哥?哪个霍大哥?”薄书砚还没回应,霍栀先行攥住了傅深酒的胳膊,一脸急切。   傅深酒犹疑地转过头,对上霍栀的眼神后立即心领神会,指了指电梯的方向,“当然是你家的霍靳商大哥。偿”   霍栀转身就往电梯口跑去,跑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却是问的薄书砚,“他朝哪个方向走了?”   “很感兴趣?”男人的嗓音低低的、十分富有磁性,是人们常说的“低音炮”类型。   霍栀沉浸在自己为傅深酒转移注意力的戏份中,还以为这道过于熟悉的声音是从薄书砚口中发出来的,于是忙不迭地点点头。   已经将傅深酒圈进自己怀中的薄书砚只是冷眼看了霍栀一眼,就侧头对傅深酒说了一个“走”字。   霍栀有些茫然,不知道薄书砚这是唱的哪一出,于是将故作的“无辜”神色转向傅深酒,“傅深酒,你老公果真跟传言没差,喜怒无常!”   深酒看着霍栀身后嘴角噙笑的霍靳商,轻咳了声,意在提醒霍栀。   哪知道霍栀的智商线已经完全打结,这点提示根本解不开。所以,她还蹙眉盯了傅深酒一眼,“看来你自己之前总结得挺到位的,果然是重色轻友的类型。这件事要是放在我身上,即便是你把我家三哥损得一文不值,我照样会护着你。”   深酒心念一动,本想借机开霍栀与霍靳商的玩笑,但她一触到霍靳商明里平易近人暗则冷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眸光后,最终还是算了。   “我们回酒店吧。”深酒干脆直接无视了霍栀,仰头对薄书砚说了这样一句。   薄书砚的面部表情从出现到现在一直都没变化过,即便是傅深酒现在软声跟他说话,他也只是寡沉着一张脸弯下身子,将傅深酒打横抱起后就阔步朝着霍靳商所在的反方向走了。   傅深酒仔细地凝了眼薄书砚的神色,又去看了眼霍栀身后站着的霍靳商……   这两个男人似乎有点不对劲,怎么看都看不出久别重逢之后该有的反应和情绪,倒像是两个陌生人似得……   而霍栀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凝眸想了下后无意识地转身去看,一眼就看到了身后站着的霍靳商。   “是你。”在看到霍靳商的那一刻,霍栀的眼眸中几乎现出五彩流光,脚下的步子早已不受自己控制去往他面前。   霍靳商脸上惯有的笑意都沉敛下去,“几天不见,又忘了规矩?”   霍栀全然不被他骤然变冷的神色所吓倒,反而笑嘻嘻地仰起脸道,“我并不是忘了规矩,但是两个人之间规矩一旦太多,就失了亲切感,容易破坏感情。”   霍靳商单手插在裤袋里,垂颈而立的时候眸眼之中全是霍栀的影像,但他用磁性好听的嗓音对她说,“霍栀,我是你三哥,霍靳商。”   霍栀眼眸中的神采在一瞬间黯淡下去,但是转瞬她重新扬起明艳的笑颜,反问他,“三哥就不是男人了么?”   霍靳商脸上的寒意更甚。他盯着霍栀的一双眼眸渐渐透出猩红的寒意,但霍栀印在他双瞳的影像反而越加地清晰。   霍栀的眼睛点了水纹,她眨了眨眼后错开视线,深吸了口气后自己放开了霍靳商的手,退到一边,“你进去看奶奶吧,我先走一步。”   言罢,霍栀当真转身就要离去。   霍靳商垂在身侧的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扣住了她的手腕。   “舍不得对不对?”霍栀停住脚步,视线从自己被握住的手一路攀爬,直至最终落在霍靳商脸上。   霍靳商在下一瞬松开了她的手,顺势插进了裤袋。   他脸上已经是惯常的浅淡笑意,看着多么地平易近人又遥遥不可触碰。   “才几天没管你,就又瘦了些。”   霍栀的眼瞳爬上光亮,“你是在关心…”   “要是让老太太看到,我该怎么交代?”霍靳商脸上的笑意加深,补充了这么一句。   霍栀深吸了口气后又吐出来,她踮起脚凑到霍靳商耳边,连语气里都有笑意,“比起这,我想你更该想想,该怎么交代我俩在床上纠1缠的那一夜。”   一句话说完,霍栀得意地退开身子,看着霍靳商太阳穴两边跳动的青筋,咯咯地笑出声来。   “先走了。”霍栀看着霍靳商,笑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走了。   霍靳商闭上眼睛,直到耳朵里再也听不见霍栀的高跟鞋的声音,才再度将眼睛打开。   “霍老大,要派人跟着小姐吗?”一个将西装都穿的鼓起来的男人,适时地出现在霍靳商身边。   霍靳商垂首露出清淡笑意,却是一个字也没说。   ……   从医院到酒店的车库,薄书砚一言不发。   深酒几次转头去看他,最终都没有开口。   虽然深酒不知道薄书砚与霍靳商重逢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仅仅凭着“那八年”厚重的感情,任何言语都要失色。   车子在车库停了将近半小时以后,深酒再也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碾压薄书砚蹙着的眉。   “我们回房间好吗?”像是怕打扰到薄书砚内心潜伏的巨兽,深酒的声音很温柔也很轻。   薄书砚一直紧敛着的眼眸终于眨了一下,他从回忆的深渊里转过头来看傅深酒时,神情茫然若失。   这样的薄书砚,让深酒的心揪得很疼。   薄渊爵的残废,虽然并不是由她傅深酒直接造成的,她都已经如此心如刀割,自责愧悔得生不如死。   虽然傅深酒不知道霍靳商究竟为何要去顶替薄书砚八年的牢狱之灾,但是霍靳商人生中最美好的八年,确确实实是直接因为薄书砚而断送掉的。   薄书砚对霍靳商的亏欠和愧悔,不会比她傅深酒对薄渊爵的愧悔和亏欠少一分一毫!   人们常说无论痛苦与快乐,旁人都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因着这么一个机缘巧合,傅深酒对薄书砚的此刻的感受,确确实实是达到了感同身受的程度的。   虽然薄书砚此刻什么都没说,但傅深酒却全都懂了。   这种大悲大喜的感同身受,在无形之间让傅深酒和薄书砚的灵魂似乎又更近了一层。   在寂静昏暗的车库里,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彼此都想了很多很多。   深酒突然意识到,尽管外面的世界再纷杂迷乱,在你最无助的时候,还一直有一个你深爱且同时深爱着你的人陪在身边,是何其巨大的幸运。   也是在这种时候,深酒才更加觉得,自己能拥有薄书砚,是一种多么来之不易的幸福,才越加想要珍惜。   想到这里,深酒松开薄书砚的手,推开车门下了车以后直接将捉了薄书砚的手,将他从驾驶座上拉了出来。   而薄书砚就这样任由着傅深酒将他拉回到酒店房间,一直都没有开口,也没有做出其他任何的反应。   “薄书砚,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深酒将薄书砚按坐在床上后,自己也坐在了他身边。   深酒知道,薄书砚是个闷葫芦,遇到事情即便心中惊涛拍岸,面上也不动声色。   但现在遇到霍靳商,薄书砚连表面上的神色都已经低沉到了极致,心里恐怕已经血流成河。   薄书砚牵动薄唇扯出一个笑容,抬手扣住傅深酒的肩将她压进自己怀中,哑声道,“小酒,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好吗?”   听到这句话,深酒的心像是被铁锤闷击了一下,在最初的时候只觉得心脏一紧、泛出沉闷无力的感觉来,而痛楚是在几秒钟以后才爬上神经的:薄书砚在拒绝她,拒绝她触及他内心最沉重的东西。   这种感觉让傅深酒很挫败,也很失望。   但是最后她也牵出一个看似若无其事的笑容,从薄书砚怀中褪了出睐并站起身,“那你一个人休息一会儿,我先出去弄点吃的。”   薄书砚点头。   深酒的胸口又闷受了一记无法名状的失落,但最后还是走出了卧室,并带上了门。   她站在卧室门口调整了好一会儿的情绪,最后才吐纳了几口气调整好情绪,去厨房找了些食材出来,准备亲手做一顿饭出来。   但是她刚刚将几盘菜摆上桌,霍栀的电话就来了。   “你老公呢?”霍栀是带着脾气的。   深酒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栀栀?”   “他把霍靳商给揍了。”霍栀没有拐弯抹角,继续追问道,“叫你老公接电话,我不想迁怒你!”   深酒睁大眼睛,愣了一会儿才诧异笑道,“你说薄书砚把霍靳商霍大哥给揍了?”   “我发现霍靳商受伤以后,去医院的监控室看了录像,确实是你老公先动的手。”霍栀长吁了口气,“我打电话过来就想问问你老公,跟我家三哥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把人三哥肋骨都揍得裂了缝……”   听到这里,深酒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就往卧室跑了过去。   卧室里的窗帘已经被薄书砚拉上了,漆黑一片,深酒冲进去后又跑回门边开了灯,这才看清卧室里的情况。   薄书砚蜷卧在床上,露出的半张脸上细密的汗珠密布。   深酒心里咯噔一下,扔掉手机就扑了过去,“薄书砚,你怎么了!”   她的手刚刚触上薄书砚的手臂,一股滚烫的触感就透过几乎已经被汗湿的衬衫穿透到她手心,她被烫得下意识地就将手缩了回来。   深酒看着眼前这个静静躺在床上的男人,强吸了几口气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她又拿手去摸了一下薄书砚的额头,却是冰凉。   深酒看了眼自己那沾满了薄书砚汗水的手心,立时从床上站了起来,用薄书砚的手机把电话打给了约翰。   ……   医院。   薄书砚在睡了接近20个小时以后,终于醒了过来。   彼时,一直守着他的傅深酒正缩在窗边的沙发里,睡得正沉。   薄书砚赤着脚走下床,捏着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的薄毯走到傅深酒面前,轻轻地将薄毯盖在了她身上。   深酒一下子惊醒过来。   “你醒了!”傅深酒从沙发上跪起来,一下子抱住了薄书砚的脖子,再也不肯松开。   薄书砚怔了一下,然后直接将傅深酒给抱了起来,就那么站着。   她匈前的两团糅阮,被他紧实的匈膛压挤,呈现出一种弹力,格外地明显。   他鼻息之间,也全是她身上飘散出来的柔蜜香气,让好几天都未尽性的他顿时心猿意马。   “傻瓜,这是怎么了?”薄书砚的脊背僵直,强自抑着身体里的奔腾,用一只手将傅深酒固定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按在她的后脖子处,不时轻拍着安抚。   深酒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在这一瞬间带给男人的生里变化,只是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薄书砚,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因为深浓的心疼情绪,深酒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凤眸轻眯了眯,薄书砚问她,“小酒,你怎么了?”   深酒吸了吸鼻子,想起之前约翰、医生说的那些话。   约翰说,薄书砚在四年前落了下因为头疼而难以入眠的旧疾,本来近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最近不知道是因为工作太忙还是因为家务事过多过杂,已经重新犯病。特别是前几天出差的时候,本来需要两个礼拜才能完成的工作,薄书砚干脆趁着失眠的空当处理工作,愣是把出差的行程缩短了一大半。   而在临近回雁城的时候,薄书砚其实因为陪客户的时候饮酒过度而呕吐过一次,虽然约翰强烈要求薄书砚去一趟医院,但薄书砚为了不耽误行程,扛住了。   约翰原本以为薄书砚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雁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需要处理,但他发现薄书砚回到雁城以后,第一时间找的人,是傅深酒。   约翰最后语重心长地跟傅深酒说:薄从小就不受自己的亲生母亲喜爱,所以自小就没有规律健康的生活习惯,更不懂得如何调节情绪,已经习惯了无论什么东西都独自闷声苦扛过去。既然你们已经成为相爱的夫妻,我希望你在享受他的爱的同时,能多多照顾他、关心他。   而在薄书砚昏迷的时候,医生经过仔细检查之后,在薄书砚身上也发现很多拳脚所致的瘀伤。   这些瘀伤,应该是薄书砚和霍靳商动手的时候留下的。   本来这些瘀伤并不会导致多么严重的后果,但是有一处瘀伤刚好在薄书砚心口的那处旧伤之上,所以有些麻烦。   而那处旧伤,根据时间推断和约翰的讲述,深酒才知道,那是在Q市的时候,薄书砚和薄渊爵打架的时候留下的、伤及骨头的伤。   心里想了乱七八糟的一堆,深酒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薄书砚抱着,立马从他身上滑了下来,并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回到床边,强迫他躺下了。   “饿了没?”深酒双手捧着薄书砚的手,像是捧着绝世的珍宝。   薄书砚默了下,薄唇邪挑的时候突然拽着傅深酒的手将她拖到了自己跟前,“饿了。”   深酒被他一拖,此时整个人已经呈现出趴在他身上的姿势了。   两个人的鼻尖,已经触碰在一起。两人的嘴唇,将触未触,气息却已经深深交融。   “小酒。”喉结上下艰涩地滑动了下,薄书砚的嗓音已经低哑。   他每次用这样的声音叫她,她都会懂,也会不受自己控制地生出反应,身体上的反应。   深酒的十指因为他的这声音都莫名紧收了下。   察觉到自己这“明显不妥”的反应后,深酒的脸一下子就羞红了,偏过脸蛋就想要逃开。   薄书砚显然早有准备,虽然并没有去阻止她,但在她后退的时候他也跟着坐起身。   两人的脸,依旧隔得那么般近,两人的唇,依旧将触而未触,保持着一个令人心跳狂乱的距离。   薄书砚强1势地捏着她的两只手,不再让她后退分毫。   然后,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微微偏了一下脸庞,但他的唇,仍旧是对准着深酒的。   深酒的长睫狠颤了下,在薄书砚的唇就要对上来的时候,她把眼睛一闭,主动凑了上去。   ……   薄书砚靠坐在病床上,一直长腿曲起,另一只长腿笔直而自然地伸放在床上。   中间,坐着面色绯红的傅深酒。   “既然霍大哥对你有泰山之恩,你为什么要对他动手?”深酒靠在薄书砚怀中,捉着他的一只手把玩他修长的手指。   薄书砚在中途被傅深酒强制叫停,正闭着眼睛调整体内的“洪荒之力”,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深酒自己问完以后,隔了几秒钟又兀自笑了。   她想,她大概知道答案了。   就像她之前知道薄渊爵受伤甚至可能残废的事情之后,她因为愧疚,不止一次地希望受伤甚至残废的是自己,以求减轻自己心理上的痛楚。   深酒侧过身,一瞬不瞬地凝着闭着眼睛的薄书砚,缓缓开口,“因为霍大哥替你坐了八年的牢狱,所以当你和他重逢以后,你讲不出感谢的语言,但又无处宣泄自己对他的愧疚,所以就先对他动了手,以期激怒他,让他对你下更重的手,以求以此来减轻你心中的痛苦对不对?”   薄书砚睁开眼睛,静静地凝望了她一会儿后突然哎昧地邪笑,“按理说,一直以来都是我进如你的身体里,我该了解你更多。怎么,现在倒反过来了?难不成,你趁着我浸入你的时候,你夹走了我的灵魂?”   “……”这样路骨的话,差点将深酒的脸蛋憋成熟得快要爆炸的番茄!   “小酒,你很烫。”薄书砚的指腹游走在傅深酒的脸颊,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凤眸里却有暗朝涌动。   深酒终于回过神来,跪起身就用双手去捂住薄书砚的嘴,以防他说出更多让她面红心跳的话来。   “你很烫”这句话,薄书砚经常用。   不过在以前,他都是用在两人缱绻之末、体力耗尽而换来的终极时。   他说的“你很烫”,也并非是指深酒的身体或者某个部位的温度,而是指在那个末尾之时,她生出的……   深酒想到这里,一张脸被红色充盈得几乎就要鼓破掉,捂在薄书砚嘴上的一双手又加了力。   薄书砚却翻身将她压住,在她耳边蛊惑,“小酒,喂我。” ☆、189.189许绾轻笑着叹气:这些天,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都没有呢。   薄书砚却翻身将她压住,在她耳边蛊惑,“小酒,喂我。”   “这里是医院!”深酒惊慌地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吓得连忙拿手去推他。   “嗯?医院就不能喂了?”薄书砚一双凤眸胶着在她脸上,指腹也仍旧在游走。   傅深酒的心跟着他指腹游走的节奏颤抖着,毫无反抗之力只得弱声求他,“薄书砚,别乱来好不好?如果你想……你想那个,等我们回酒店了再来。这里是医院,要是等会儿有护士进来看到了,以后还怎么见人?撄”   薄书砚脸上的笑意越发莫测,他的长指停在她唇上,用又低又哑的声音问她,“那个?我想哪个?你先说清楚,我们再谈其他的。”   “……”傅深酒一双眼睛瞪大,被薄书砚的厚脸皮给惊得愣了两三秒之多。   “你放开我。”深酒的一颗心早已被薄书砚的那个问题搅乱得不成样子,但她为了掩饰自己的羞窘,将脸蛋儿上的表情垮了下来,佯装生气。   哪知道薄书砚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动作反而更加大胆偿。   深酒被他的动作吓得直往后缩,还腾出一只手去与他无法无天的手交锋。   但她那里是他的对手,只得败下阵来求饶,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轻轻地唤他的名字,“薄书砚……”   “回答我的问题。”薄书砚英俊绝伦的脸上全是恶意的笑容,他微敛的眸光几乎要将傅深酒的心给烧穿。   深酒慌乱地错开视线,咽了咽口水后、用壮士断腕的模样、闭着眼睛说了句,“如果你想使用武力,我们回酒店再说!”   “嗯?”薄书砚的唇凑到她耳边,又问,“动用什么武力?动用武力总得使用武器,你给我指指看,我的武器在哪……”   薄书砚的话还没说完,深酒突然伸出手,直接按在他的“武器”上。   因为傅深酒的这个动作,薄书砚凤眸中的颜色突地变深,连桎梏在傅深酒身上的手臂都僵了一下。   深酒自知自己在惹事,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快速地退开,往门口的方向跑了。   她双手握着门把手,却并不急于出去,而是红着脸挑眉望着床上青筋跳动的薄书砚,抿着唇将笑不笑,又有得意又有害怕。   薄书砚盯了一眼傅深酒那小模样后,闭着眼睛强吸了一口气来调整气息。   深酒以为薄书砚调整好气息后便会睁开眼睛来同她说话,哪知道她等了许久,他仍旧是保持着闭着眼睛的状态、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而且,他的墨眉越蹙越紧。   “薄书砚,你没事吧?”深酒问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朝薄书砚走了几步。   薄书砚不动,薄唇抿成一条看似很难受的弧线。   深酒再也顾不上其他的,忙跑到薄书砚跟前去捉他的手,“你别吓我,薄书砚你怎么了?”   薄书砚仍旧是一动不动的。   深酒彻底慌了,转身就要去叫医生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一股火热攥住。   “小酒,我饿得厉害。”薄书砚缓缓挑开凤眸,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深酒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再想逃开已经是不能了。   在她出声之前,薄书砚的唇已然再次封了下来。   这一次到深处、他再不饶她,连她的上衣都褪去。   眼看城池难受就要破关而入,病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深酒听到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立刻就去推还在忘我境地的薄书砚。   薄书砚痛苦地绷了一下薄唇,随即对着病房门外阴沉地吐了一个字,“滚!”   门外安静了一瞬,深酒正想松一口气,哪知道薄奶奶的声音随即就传了进来,“砚砚,是我!”   听见这声音,薄书砚的嘴角都禁不住轻抽了抽。   而深酒霍地一下坐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了床,捡起自己那被薄书砚扔在地上的类衣和上衣穿上了。   用手指胡乱地抓顺头发的时候,深酒视线一晃,看见薄书砚依旧悠闲地躺在床上,正好整以暇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快把衬衣扣上。”深酒看着他袒露的肌理分明的匈膛,咽了咽口水后移开了视线。   薄书砚还算听话,坐直身体后开始慢条斯理地扣扣子。   可门外的敲门声急了起来,薄奶奶明显已经带了怒气。   深酒眼看了一眼薄书砚,发现他才扣了一颗扣子,便不再等他,直接去开了门。   “奶奶,薄书砚刚才在换衣……服。”深酒本想迟迟不开门的责任推到薄书砚身上,哪知道话才说到一半,就发现许绾轻也跟着来了。   “既然傅小姐在这里,那我就不进去了,免得讨人嫌。”许绾轻朝傅深酒笑了一下,转而对薄奶奶说话时却是满腔的委屈样子。   傅深酒还没来得及说话,薄奶奶已经率先拉住了作势要离去的许绾轻。   “来都来了,谁还敢赶你走不成?”薄奶奶在许绾轻手上轻拍了拍,“走,跟奶奶进屋看砚砚。”   许绾轻咬了咬唇,为难地看着傅深酒,“傅小姐,我可以进去吗?"   薄奶奶也跟着看了过来。   深酒清浅一笑,对许绾轻一连串的做作情绪视而不见,只说了两个字,“请进。”   说完,深酒侧身让在了一边。   等薄奶奶牵着许绾轻走进病房以后,深酒关上门后才跟了进去。   “砚砚,你这孩子,不是我说你!”薄奶奶松开许绾轻的手,坐到薄书砚的病床上,开始絮絮叨叨的训话。   薄书砚虽然听得漫不经心,但始终嘴角噙笑,分明是很享受这种状态。   深酒侧身,准备给去洗点水果出来,视线一晃,却看见许绾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薄书砚,眼神痴迷,连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都蜷握了起来。   一种怪异的感觉瞬间遍布心田,深酒转头去看,这才注意到薄书砚那厮扣了半天的衬衫纽扣,仍旧只是扣了脖子以下的两颗。   他的衬衣半敞着,匈口到皮带中间的一大片肌理,全都露在外面。   由于他是半躺着,腹部分明的肌肉有些下陷,视线再往下,几乎可以看到他人鱼线的端倪!   深酒无意识地咬了一下牙齿,却碍于薄奶奶在场不好发作,只得调整了下情绪转向许绾轻。   “许小姐,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许绾轻似乎是陷得深了,被深酒这一叫,眼神迷茫地转过头来。   深酒心中对薄书砚的怒火因为许绾轻的这个眼神又烧旺了些,但她克制住心底的情绪,笑眯眯地朝许绾轻扬了扬手中的果盘,“许小姐喜欢吃什么水果,我去洗些出来。”   许绾轻的指尖往掌心送了送,也笑,“奶奶她老人家还在这里,你怎么不先问她?”   深酒顿了下,才笑答道,“我和奶奶从六年前就已经是一家人,所以不用那么客气。但许小姐你不一样,不但是客人,更是奶奶喜欢看重的客人,所以我当然要先问你。”   即便是许绾轻巧舌如簧,在傅深酒这句话面前也只能哑口无言。   许绾轻眯眸看着傅深酒,傅深酒却加深笑意。   意识到薄书砚和薄奶奶的目光都聚集到这边以后,许绾轻才扯动面部肌肉,勉强笑了一下,“我随便。”   “那我每一样都洗一些。”傅深酒端起果盘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将果盘放到桌子上以后,深酒走到薄书砚身边,捏起薄书砚的衬衫,开时帮他扣纽扣。   她扣得一本正经,说话也是一本正经,“医生说你连日劳累,身体已经有些虚了。这房间里的空调温度低,小心再感冒了。”   薄书砚深看了傅深酒一眼,本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深酒的表情实在太认真严肃,他反倒有些迷茫了。   而薄奶奶听傅深酒这么说,突然拿手在薄书砚敞露的腹部摸了摸,“砚砚,你看看你这孩子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你本来就有胃病,哪儿还能敞着肚子受凉?快把衣服扣上!”   薄书砚其实很忌讳被别人触碰,但这次触碰他的人是薄奶奶,他也不好发作,只是表情不自然地坐直身子,拿开了薄奶奶的手,并将身子侧向了傅深酒,“奶奶,我没事,你回病房歇着吧。”   薄奶奶叹了口气,“你那个妈眼里只有钱,根本不把你这个儿子当数。砚砚,你怎么就那么傻,啊?拼死拼活地连自己的身体也不要了?钱再多有什么用?没了身子就什么都没了。”   提到薄青繁,薄书砚的眉目在瞬间阴暗下来,“奶奶,您回房间养病吧,我没事。”   薄奶奶又叹了口气,“你都住院了,我哪还有心思养病?再说,我的病早就好了,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天我也烦了,我这就收拾收拾了回去,亲自炖些汤,给你养身子。”   薄奶奶说风便是雨,当下便站起身,拉着许绾轻往外走,“轻轻,走,你跟我回去收拾东西,我这就要出院回家。”   许绾轻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怒意,但随即她软下声音朝薄书砚道,“奶奶的身体根本不适合出院,书砚你快劝劝吧。”   薄书砚抬眸,深看了许绾轻一眼,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   许绾轻咬着牙关,本还想在说什么,一门心思想回家炖汤的薄奶奶却拉了她的手,将她拖走了。   看着重新空荡下来的病房,深酒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   这种状态,其实让她挺窒息的。   如果找不到突破口,许绾轻似乎永远也不会离开薄家了。   她永远都要卡在她傅深酒和薄书砚之间么?   “在想什么?”薄书砚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从后面圈着她的腰身柔声问她。   深酒无力地摇头,突然什么也不想说。   薄书砚眉目渐深,好一会儿过后才将傅深酒搂得更紧,开口说话时语气间是藏也藏不住的愧责。   他说,“小酒,给我时间。”   深酒扯唇苦笑:她当然要给薄书砚时间。   不给时间又能怎么样呢?   许绾轻那么聪明,她什么也不做,只是不定时地到傅深酒和薄书砚面前晃一下……而已。   “小酒,我不是没有办法让许绾轻离开。”薄书砚闭上眼睛,额角青筋必现,一字一句道,“我得留着她,引出背后的闫修。”   听到“闫修”的名字,深酒的脊背蓦地一寒。   这种莫名的感觉让深酒微微晃神,她想起四年前初初见到闫修的时候,闫修还是儒雅风趣的模样。   究竟是因为什么,他后来恨她傅深酒到要置她于死地的地步?   闫修,闫修……   深酒在心中将这个名字默念了好几遍,最后疲惫地说,“薄书砚,我好累。”   “我知道。”良久过后,薄书砚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   两个星期以后,傅深酒跟着薄书砚回了一趟薄家老宅。   时隔四年有余,薄家老宅除了多了一个许绾轻,没有任何改变。   黑色Lincoln在院子停下的时候,许绾轻正在二楼的阳台上打电话。   看见傅深酒从车子里出来,许绾轻的手机都差点从手中滑落。   但她很快稳住心神,握着手机进了房间。   “你确定吗?若是消息有误,赵教授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当然确定。傅深酒是在雁城人民医院做的检查,检查所显示的日期在一个月以前。”赵教授十分笃定。   一个月以前……许绾轻理了一下时间顺序:傅深酒跟她说已经怀孕是在两三周以前,而傅深酒做检查却是在一个月以前…   许绾轻的脸色白了一层,但她随即笑了笑,“赵教授,检查结果这种事情是可以作假的,你确定你查清楚了?”   “这一层我已经考虑过并且确定过了,没有作假的嫌疑。”赵教授话锋一转,“许小姐出身世家,如果不相信我,大可以让家里人出面,找更可靠的人。”   许绾轻咬了咬牙,但还是笑道,“赵教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这次的事情就当做是我帮许小姐的忙,许小姐就不要要求得过多了。”赵教授的声音越来越低。   许绾轻哪里听过这样的话,立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她闭着眼睛调整了一下乎吸,最后什么也没说,将电话挂断了。   这边,所谓的赵教授家中,戴着黑色口罩的傅玄野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捏着的眼镜。   另一边,身材精瘦、脸部线条粗犷的秦先生手中捏着一把颜色红浊的短匕首,不发一言。   “我说两位,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把该说的都说了,你们……”   赵教授的话还没说完,傅玄野突然抬起头,狭长的眼眸幽幽地对着他。   对方明明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在名利场混迹多年的赵教授被他这一盯,居然连脊梁骨都生出一股凉意。   咽了咽口水,赵教授又看了一眼秦先生手中那把明显因为沾血太多而浑浊不亮的匕首,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听说许绾轻当年得了精神病?“傅玄野移开视线,将擦拭干净的眼镜慢悠悠地戴上。   “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赵教授连忙道,“我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敢撒谎,毕竟三年多以前,薄书砚薄先生就已经亲自调查过这件事情了。”   傅玄野和秦先生对视了一眼后,又问赵教授,“病因是什么?”   “这……”赵教授眸光闪躲,吞吞吐吐。   一直站着旁边默不作声的秦先生将手中的匕首转了个向,慢条斯理地将其插在了一旁的木桌上。   赵教授辛苦多年才有如今的成就,惜命得紧,吞吐了好一会儿后不得不说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毕竟许家的家世摆在那儿。不过许绾轻当时也没遭受多大的刺激,只不过……”   瞥了眼傅玄野的神色,赵教授把脖子一梗,道,“听说许家的人有遗传性的精神方面的疾病,只要受过一定程度的刺激,都会发病。”   听到这话,傅玄野抬头看向秦先生。   秦先生作为许浮乾的心腹,沉默了一下便对着傅玄野点了点头。   许浮乾虽然不是许绾轻的亲兄长,毕竟也是许绾轻的堂兄,自然知道许家的一些内幕。   “那么许绾轻四年前受的刺激是什么?”许浮乾年少时犯了错,被许绾轻的父亲排挤出许家。而秦先生作为许浮乾的身边人,自然比傅玄野更想知道与许绾轻相关的事情。   “强女干。”赵教授咬着牙说了这两个字。   傅玄野笑出声,“赵教授,您在耍我?”   如果许绾轻发精神病真的是因为被强女干,那么岂不是与四年前的传闻完全一致?   四年前,上流社会几乎都知道的一件事情是:傅深酒为了跟许绾轻抢薄书砚,设计让人强女干许绾轻,结果许绾轻虽然侥幸逃脱,最后却因为羞辱过度而准备寻死、以助于差点发生致命车祸。   本来这是一件太容易被翻转的事情,但是大众认为,许绾轻作为世家千金,不可能拿自己的名誉和生命来给傅深酒泼脏水。所以,大众都信了许绾轻。   “真的是这个原因!”赵教授被傅玄野的那一笑完全吓到了,双腿一软直接蹲在了地上,“我跟许绾轻的精神理疗教授是至交,这一点我不会骗你。”   “让他继续说。”秦先生插话。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眼看着秦先生将匕首从木桌上拔起来,赵教授连忙补充道,“我只知道强女干许绾轻未遂的那个男人,似乎跟许绾轻是非常熟悉的关系!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再没有了!两位一定要相信我!”   听到这里,傅玄野眉头深锁。   秦先生将匕首卷进刀鞘,朝暗处站着的一个男人望了一眼。   那男人快步走出来,推了傅玄野的轮椅,往门口而去。   “等一下。”傅玄野自己将轮椅转向赵教授,声调和煦,“临走之前,还希望赵教授能站个队。”   赵教授咽了咽口水,涎笑着打哈哈,“那还用说嘛,我当然是……”   傅玄野垂首,没让他说下去,“我知道许家财厚势大是个好靠山,但是越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越是容易看不见您这样的人物。我和秦先生就不一样了,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市民,整天无所事事、若是摊上点不痛快,可能就会专心…”   “您们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全力配合!”赵教授擦了擦汗,急忙站队。   傅玄野不再说什么,抬了抬手,轮椅便被人推着、慢慢离开。   秦先生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三人直接坐电梯去了地下车库,秦先生手底下的人将傅玄野扶上车子后座以后,将他的轮椅折叠起来放进了后备箱。   秦先生坐到了傅玄野身边。   “麻烦了,秦先生。”傅玄野摘下眼镜,揉了揉发涩的眼眶。   秦先生面无表情,“互惠互利而已。”   傅玄野笑。   不远处,看着傅玄野一行人的车子完全驶离地下车库以后,嘴里叼着根烟的祁宣将枕在脑袋后面的双手抽了出来,转身问副驾驶坐着的约翰,“你说薄哥是怎么想的?明明随便使点手段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为什么要在暗中引导这个腿脚不方便的小舅子来做?”   约翰并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祁宣。   祁宣将文件袋中的照片翻了翻,一下子从座椅上弹了起来,“我擦,许家居然派人跟踪薄哥?”   “不止是许家。”约翰抽出其中一张照片,递给祁宣。   祁宣看了一眼,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问约翰,“这是闫修身边的人?”   约翰从祁宣手中收回照片,重新装进文件袋,“薄交代过,等傅玄野从赵教授家里出来以后,就找机会把闫修的信息透露给他。”   祁宣的大部分心思都花在美女身上,所以有些不明所以地问了句,“为什么?”   约翰盯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傅玄野现在大概已经知道当年险些强女干许绾轻的是她身边的熟人,但傅玄野毕竟对闫修这个人毫无了解,所以我们要帮他。”   祁宣眯起眼睛,“我说约翰,你说起强女干两个字,怎么就这么淡然呢?”   “……”对于祁宣的关注点,约翰表示无语,顿了下后继续说正事,“许绾轻的父亲并没有插手,现在派人跟踪薄的,是许绾轻兄长的势力。另外,为了引闫修出洞,也是为了傅玄野的安全,我们只能暴露自己,不能暴露傅玄野。”   “哎,薄哥对这个傅玄野好的,让我有点吃醋啊。”祁宣作惆怅状。   约翰用文件袋砸在祁宣头上。   祁宣抱着脑袋,幽怨地吼了一声,“翰叔!”   “开车!”约翰沉声。   祁宣启动了车子,茫然地想了一会儿又问道,“我还是有个问题不明白。既然闫修忌惮薄哥不肯出来,现在让小舅子来穿针引线,他就会出来了?”   约翰扶着额头、疲惫地闭上眼睛,“祁宣,接下来的两个月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别去女人堆里混了。”   “……”祁宣的脸立马垮了下来,为了补救,他闭着眼睛认真想了一下,突然扯唇邪笑,“我明白了。薄哥这样做既锻炼了小舅子的暗黑能力、又成功地掩人耳目。但最重要的大概是,小舅子既然找到了许家的内部人作为合作人,就该好好利用这一层关系。我说的对吗?约翰大叔?”   约翰不理他。   祁宣又恢复一派吊儿郎当的样子,“既然被我猜对了,女人堆您还是得允许我去钻滴~”   ……   薄家老宅,许绾轻结束了和赵教授的通话后,在床上坐了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家里一个平日里受她恩惠的年轻工人来敲门,她才恍然起身,去开了门。   “小姐,那个姓傅的都杀到家里来了,您怎么还躲在屋子里啊?”年轻的女工人皇帝不急急太监,由于记者表现,不顾及许绾轻平日里的忌讳、直接就穿鞋踩了进来。   许绾轻冷幽幽地盯着她。   年轻的女工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许绾轻的忌讳,忙讪笑着退了出去。   “小姐,薄公子带了好多东西回来,现在正让人在客厅给众人发呢。”年轻女工人的吊梢眼眨了眨,压低声音,“老太太之前不只是一直喜欢一串别人家收藏的念珠吗?就是那串您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有弄到手的念珠,现在被那个姓傅的给弄来了!我可都看出来了,老太太虽然表面上不情不愿地把念珠收下了,可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还让人给姓傅的泡茶呢!”   年轻女工人为了邀功,一口一个“姓傅”的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说的话也是添油加醋。   许绾轻还没从傅深酒已经怀孕的事情上完全回过神来,这一听薄奶奶还让人给傅深酒泡茶,一口气猛地蹿上来却又堵在了胸口,闷痛得她将身子都躬下了。   “哎哟,许小姐,您没事吧?”年轻女工人又忘了许绾轻的忌讳,直接闯进来扶她。   许绾轻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横向一挥,想要将她挥开。   却不想,她这一挥,没有挥到女工人,反将她自己放在桌上的一本剪辑画册给挥落在地。   女工人下意识地去捡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画册上那些拼贴在一起的人物影像:全是薄书砚。   她看了许绾轻一眼后,被好奇心驱使着又将那画册翻了几页。   其中一页上,一个男人背对着镜头、一丝不挂,正在沐浴。   女工人心口狂跳,霍地一下将画册给合上了。   那男人,看背影好像是薄家的三公子薄书砚,而且那浴室,似乎就是这宅子二楼走廊尽头的那间浴室…   天哪!   这个许绾轻竟然……竟然……   怪不得许绾轻平时从不允许外人进她的房间。在她不在房间的时候,更不会允许工人擅自来打扫房间!   发现了这个秘密的年轻女工人,哆哆嗦嗦地抱着画册,正想找个借口开溜,怀中的画册却突然被许绾轻抽走了。   “许小姐,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年轻女工人哆嗦着往后退。   许绾轻随意将画册翻了几页,眸光痴缠迷恋。   女工人吞了吞口水,被许绾轻的样子给吓到。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平日里温婉亲人的许家小姐,其实相当可怕。   毕竟,在浴室里安装摄像头***男人洗澡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出来的!太……变太了!   “你明明都看见了,还要骗我?”在年轻女工人走神的时候,许绾轻已经将合上的画册抱在怀中,柔婉笑问她。   这种笑莫名渗人。   女工人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轻轻地叫了一声,“许小姐……”   许绾轻将画册抱得更紧,叹气,“再过几天就是我29岁的生日了,可这些天啊,一件开心的事情都没有。”   “许……许小姐,您的意思是……”女工人在许绾轻手底下做了两三年了,自然懂她的意思。   许绾轻微微一笑,朝女工人招手,“你过来。”   ……   楼下客厅里,将那串心心念念的念珠摸了几十遍的薄奶奶终于将其重新放进了盒子里。   “既然来了,今晚就在这儿吃吧。”薄奶奶说话的时候,神色是故意的严肃冷漠,尽管她是对着薄书砚说的。   “我听小酒安排。“薄书砚押了一口茶,“毕竟奶奶您是看在这串念珠的份儿上才留我们吃饭,我不敢居功。”   听薄书砚这么说,傅深酒和薄奶奶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傅深酒。   因为在看到这串念珠之前,深酒甚至都不知道时间有这串念珠的存在。而且这串念珠是京都一位很有名的佛学教授的私藏品,凭她傅深酒再如何努力,也没那个本事把它给弄来。   薄奶奶本就是工薪家庭出身,后来嫁给薄书砚的爷爷沈兴国之后也一直是过着温饱生活。直到后来她唯一的儿子跟薄青繁结了婚、被招为上门女婿的好些年以后,薄奶奶才被自家儿子接到了薄家,过着表面风光的富家老太太生活。   薄奶奶本就淳朴,特别是在薄家被薄青繁冷眼相加这么多年以后,孤苦无依的她更是经不起别人对她的好。   现在她已经收下了念珠,薄书砚才说这念珠是傅深酒替她弄来的,她一时脸面上虽然拉不下来,但心里到底还是动摇了。   “当初轻轻想了许多办法都没有帮我把这串念珠弄来,你是怎么弄来的?”薄奶奶一瞬不瞬地瞅着傅深酒。   深酒看了一眼薄书砚,薄书砚只是眸色无波地看着她。   深酒知道,薄书砚是故意要替她在薄奶奶面前挣功劳。   既然薄书砚都已经说出那种话了,深酒撩了一束发在耳后,把心一横,干脆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以前在英国工作的时候,有一天加班到很晚才下班。当我走到公司大楼下的时候,发现一个小女孩儿一个人站在路灯下面。然后,我费了点功夫才帮她找到家人。而这个小女孩,就是这念珠主人的至亲。”   其实深酒前半部分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那个小女孩儿的家人,不过是一个单亲妈妈。   薄奶奶问这个问题,无非是为了找个台阶下,把面子抹开,也就不怎么在意深酒的故事。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的心意。”薄奶奶掐着老太太的姿态,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深酒抿唇,“奶奶您喜欢就好。”   薄奶奶叹了声气,“其实这几天我也打听过了,四年前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了一些。”   听薄奶奶这么说,薄书砚敛住凤眸看了眼厨房的方向。   厨房的门厅后面,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恭敬地朝薄书砚点了点头。   薄书砚收回视线,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以前我曾经几次要跟您解释小酒的事情,您都不愿意听,怎么现在却突然对以前的事情感兴趣了?”   薄奶奶被薄书砚一噎,干脆不理她,而是转向傅深酒,“你说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当年和我家砚砚好好的,突然间闹什么离婚?若不是你闹离婚,哪儿会搞出这么大一档子事情来?”   深酒无言以对。   薄奶奶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又叹了口气,将声音压低,“砚砚,我知道我没办法改变你的想法和决定。但是轻轻那孩子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总不能辜负她对不对?你说轻轻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她缺什么?她什么也不缺!她看上的,不就是你这么个人嘛?”   “那奶奶您的意思是?”薄书砚眸色暗沉,语气都冷了下来。   薄奶奶看了一眼傅深酒,又提起那句话,“好端端的闹离婚,现在闹到这步田地又突然回来,这可真是……”   深酒扯唇苦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奶奶,我和小酒是一体的。”薄书砚摸出一根烟含上,不点燃,眯着眸子看着别的方向,寒着声线补充了一句,“当然,您也可以选择许绾轻。”   薄奶奶愣在沙发上,不意薄书砚突然跟她说这种话。   其实深酒也同样是愣神状态:今天的薄书砚太不一样。   她一直以为,在面对薄奶奶这件事情上,薄书砚只会循序渐进,绝不会像今天这样直面相逼。   深酒对此根本毫无准备,但是同时,她又很期待薄奶奶的反应。   想到这里,深酒屏气凝神,转眸看向薄奶奶。 ☆、190.190然而,这对峙究竟谁对谁错?   深酒对此根本毫无准备,但是同时,她又很期待薄奶奶的反应。   想到这里,深酒屏气凝神,转眸看向薄奶奶。   薄奶奶一眼对上深酒的视线,她迟疑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凌厉起来。   “是你跟砚砚吹了枕头风,让他来逼我?”薄奶奶说完这句,可能犹觉得自己的气势不够,所以立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指着傅深酒又补了一句,“你挑拨我老婆子和砚砚的关系!”   原本已经有所缓和的情势,因为薄书砚的一句话而陡然翻转成这样,深酒垂下眼睫,整个人如置冰窖、通体刺骨,前所未有的心灰意冷撄。   深酒第一次发现,想要维持一段关系竟可以有这样如履薄冰的境地。   太难了偿。   “奶奶!”深酒的垂睫所彰显出的无限失落,让薄书砚一时情急,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薄奶奶还戳着一根手指头指着傅深酒,见薄书砚用这样大的音量叫她,愣怔了一下后突然哀嚎出来,“哎哟作孽啊!亲孙子为了一个外人这样作践我老太婆哟!……”   薄奶奶生长在工薪家庭,有着朴实百姓该有的优点,但她也同时具备平凡老太太的很多缺点。   比如说现下,为了在压住薄书砚保全自己的威严,竟完全不顾形象,撒起泼来。   薄书砚的性子一向沉寡,面对这样的薄奶奶完全没辙。   “奶奶,我没有。”深酒捏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水,这才积攒起来一点勇气,轻声为自己辩白了一句。   薄奶奶不知是“哭”得太认真真没有听见还是假装没听见,总之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看着薄奶奶这样,深酒的指尖攥进掌心,突然就觉得特别消极。   即便是四年前的事情让很多人都对她存在着误解,但毕竟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得太过分。   即便是萧景懿那样明目张胆找她麻烦,深酒也不觉得难过。因为她对萧景懿同样没什么好感。   而现在的薄奶奶,是她傅深酒一直尊敬并且想要爱戴的长辈……这位长辈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误解她、甚至是不遗余力地表达着她对她傅深酒的讨厌……这种付出真心却被践踏的感觉,让深酒窒息。   听着薄奶奶对自己一句又一句地、厌恶、曲解的控诉,深酒也曾动过念头想要就地挽回些什么。   但是下一瞬,她突然就不肯了。   凭什么?   又不是她做错了。   她偏不要。   她已经够累了,真的够累了……   在众多工人的围观中,深酒的眼眶早已因为屈辱感和疲惫感而酸涩,现在想到这里,她尽管极力抑制,还是没能阻止滚落而下的泪珠。   然而现在落泪,她自己觉得更丢脸的行径。   她拿起自己的包包站起身,平静地朝仍旧在“哭天抢地”的薄奶奶鞠了个躬,然后一言不发、步态平缓地走了出去。   处在两难境地的薄书砚眼眸猩红地看了一眼薄奶奶,转身追了上去。   薄奶奶被薄书砚临走前的那一眼看得失神,站在原地愣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从厨房出来的一位工人叫了一声“老太太”,她才恍然回过神来,瘫坐回沙发上。   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起身,颤颤巍巍地想要追出去。   许绾轻在这时候出现了。   “奶奶,您要去哪儿?”许绾轻快步上来,扶住薄奶奶的胳膊,担忧道,“您小心摔着,我陪您去吧!”   薄奶奶张着嘴、眸光无神地看了许绾轻一眼,呢喃着重复一句话,“砚砚生我气了,砚砚生我气了……”   许绾轻其实一直在二楼听着楼下的动静,但现在她听薄奶奶这么说,还是疑惑地问道,“奶奶,究竟是怎么了?”   薄奶奶双手紧抓着许绾轻的手,“我刚刚责骂了小酒,然后砚砚就生我气了。”   薄奶奶这句话说得不清不楚,许绾轻装作听不懂,转而询问身边的工人,于是有平日里受许绾轻差遣的工人详细地将事情说了。   许绾轻听完,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之前进自己房间的女工人。   眼神相对的下一刻,女工人就已经蹿到了薄奶奶身边,“老太太,这事儿您可得好好注意,那个傅小姐现在还没进薄家的门呢,就敢唆使薄三公子来气您,要是以后再怀个一男半女,那您在薄家可就别活……”   啪!   许绾轻突然扬手,狠狠地甩了那女工人一巴掌。   女工人捂着脸倒退了几步,满目委屈和迷茫。   “傅小姐是书砚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由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许绾轻鲜少地怒不可遏,训完了女工还闭着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调整好情绪,转向薄奶奶,“奶奶,我相信傅小姐不是那种人,她……”   许绾轻视线一晃,看向静默立在玄关处的薄书砚,“书砚,你回来了?”   薄奶奶一听,连忙转身去看薄书砚,低低地叫了一声,“砚砚……”   彼时,正在抽烟的薄书砚垂颈而立,谁也没有理会。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足以让所有人的气息都紧凝。尤其是那位被许绾轻扇了一巴掌的女工人。   “书砚,进来坐吧。”许绾轻没有在薄书砚身边看见傅深酒,莫名愉悦。   薄书砚又押了一口烟,居然依言走了进来。   因为薄书砚的这一个小小的反应,许绾轻的心竟跳快了些。   鬼使神差地,她松开薄奶奶朝薄书砚走去,还顺势挽上了他的胳膊。   薄书砚的步子顿住,眸渊暗沉地凝着许绾轻。   许绾轻怔了怔,非但没有将手松开,还挽得更紧了些,“你快跟奶奶好好说说,奶奶以为你生气了,正在伤心。”   “许绾轻。”薄书砚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臂,言语无波地叫了她一声。   许绾轻抿唇,将眼眸敛成楚楚的弧度,回望着他。   “我可能会因为你,养成一种习惯。”薄书砚的眸光沉到自己被挽着的手臂上。   许绾轻的指尖蜷握了下,尽管知道那不会是什么好话,但还是怀着那么一丝期冀问道,“什么习惯?”   “打女人的习惯。”薄书砚扯唇,竟是笑了一下。   许绾轻不可置信地看着薄书砚,默了一下还强作笑颜,“你不会的。”   薄书砚的凤眸敛狠,盯了一眼自己被挽着的手臂,视线最后回落在许绾轻脸上。   许绾轻梗着脖子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声地松开了薄书砚的手臂,神情屈辱地往后退了一步。   薄书砚没再往前走、就定在原地,他沉寡的视线慢悠悠地在客厅所有人的脸上晃了一圈,最后定在那位被许绾轻扇过一巴掌的女工人脸上。   早就吓得牙齿发颤的女工人被薄书砚这么一看,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却是半句为自己求情的话都不敢说。   薄书砚的视线移开,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指间那烧得正旺的香烟,徐徐开口,“许绾轻,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宅子?”   许绾轻听见这话,身体一软险些没站稳。   她许绾轻是什么身份?怎么受得了别人这样毫不遮掩地下逐客令?   她攥紧拳头,说话却是更加地柔声细语,“书砚,即便是你不喜欢我,看在我陪伴了奶奶几年的份儿上你也不应该这样对我说话。我……”   “你的意思是,不准备离开老宅?”薄书砚直接不耐地掐断了她的话。   许绾轻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一旦离开老宅,她和薄书砚恐怕就再没有一丁点机会了!   但她常年养尊处优,在这种情境下,想要留下的话她是断然说不出口的。所以,她看了一眼薄奶奶,紧接着眼泪滚落而下,很快就流成了两条水线。   这样的许绾轻,让薄奶奶心疼的不得了。   她立马朝许绾轻走过去,将许绾轻往自己怀里搂,也顾不得薄书砚正在生气,直接道,“想要轻轻离开老宅是没有可能的!砚砚,你……”   薄书砚今天的耐心匮乏,他再一次掐断薄奶奶的话,“奶奶,您别说话,我在问许绾轻。”   薄书砚从不对薄奶奶说重话,以至于薄奶奶都快要忘记尊重薄书砚的意见了。   今天的薄书砚让薄奶奶第一次意识到,当初那个在牢狱里无助又可怜的孙子,是真的长大成人了。   “许小姐,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不愿意离开老宅?”薄书砚凝着许绾轻,“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许绾轻有些看不透薄书砚的意图,所以抿着唇不吭声。   “许绾轻。”薄书砚的声线沉了数分。   “当然……不愿意。”许绾轻咬牙,补充了一句,“我在这里陪了奶奶将近四年,已经对这宅子有感情了。”   “很好。”薄书砚的薄唇扬出莫测的弧度。   许绾轻心里咯噔一下,已经觉察到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通透,只是迷惘地看着薄书砚。   “祁宣,进来。”薄书砚侧身,对门外喊了一句。   穿着酒红色衬衣和九分西裤的祁宣走进来,在看到许绾轻的时候一双桃花眼都快笑眯成一条线了。   “啧啧,许首长家的千金果然不同凡响,这容貌这气质简直无人能敌!”祁宣凑到许绾轻跟前,目光直赤地将她打量了一遍,凑近她耳旁,轻浮问道,“许小姐,听说你都30岁了,皮肤还这么细腻如脂……是被有什么保养秘诀,还是被男人滋养的呢?”   “祁宣,你放尊重点!”许绾轻往后退了一步,对祁宣怒目而视。   祁宣“委屈地”撇了撇嘴,下一瞬却又笑嘻嘻地弯腰凑近她,“不知道许小姐说的点是哪一点?”   许绾轻不懂祁宣的深意,加上有薄书砚在场她不好发作,只是捏着拳头怒目瞪着祁宣。   祁宣拿了一只手作势挡在唇边,一双桃花眼在许绾轻身上滴溜一转,“既然许小姐不说,那我就猜猜看。嗯……是左边这一点?不对,应该是右边这一点。还是不对,我猜,大概是下面这一点。”   话说到这里,许绾轻饶是过得再清贵纯洁,也懂了祁宣的意思!   被这样当众跳戏,许绾轻的脸因为羞辱而涨得通红,她将自己的手指攥得几欲断裂,却对一脸无赖相的祁宣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泪眼朦胧地转向薄书砚。   “薄书砚,你想让我走直说便是,何必让这种人来羞辱我?”   “许小姐大概忘了,你刚才自己已经做出选择了,要留在老宅。”薄书砚不看她,只看着手中燃着的香烟,“我说过,会尊重许小姐的决定。”   薄书砚这句话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许绾轻敛住泪眸,疑惑地望着他。   “办正事吧。”薄书砚这句话,却是对着祁宣说的。   “好嘞!”祁宣愉悦地朝许绾轻逼近,故意做出狞笑的样子。   “奶奶…”许绾轻知道薄书砚今天是铁了心要她难堪,于是她将朦胧的一双泪眼转向了薄奶奶。   “砚砚,你可不能乱来!”薄奶奶虽然被两个女工人拦着,但吼出来的声音仍旧中气十足。   薄书砚抬眸,目色冷幽地望着薄奶奶。   那种刺人骨髓地疏离之意,让薄奶奶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也正是在这个档口,薄书砚让那两个女工人将薄奶奶给带了出去。   薄奶奶一走,许绾轻像是失了主心骨,一双本就朦胧的的泪眼顿时失了光亮。   “许大美人,事情是这样的。”祁宣一直笑着,“我们薄哥呢在南山又买了一套适合养老的空宅子,这两天呢就会陆陆续续把奶奶的东西搬过去。你刚才既然已经决定留在这老宅里,我们薄哥念在你陪伴奶奶有功的份儿上,就把这宅子送给你了。”   “你…你什么意思?”许绾轻愣了好一会儿,明白过来后她奔向薄书砚,“薄书砚,你到底什么意思?”   祁宣轻易地拦住许绾轻,并不让她靠近薄书砚,“许大美人,你没看见我薄哥正在抽烟了嘛?你问他他也没闲工夫理你。不如好好跟我说,怎么样?”   许绾轻根本没料到薄书砚会玩这种阴招,接受不了事实的她已经开始失控。   祁宣拦她,她直接挥手就想给祁宣一巴掌。   祁宣的笑意终于渐次消失下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推。   许绾轻站立不稳,摔坐在地,但她立时想要爬起来,嘴里一直在叫薄书砚的名字。   薄书砚凝了一眼这个在数年前犹如天使一般美好的女人,继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   薄奶奶被两个女工人带往早已准备好的一辆保姆车。   坐在车里等待的傅深酒听到薄奶奶的哭声,终是不忍,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彼时,最后从别墅出来的薄书砚也已经跟了上来。   定在原地不肯走的薄奶奶一看见薄书砚,一双浑浊的眼流出更多的泪水。   薄书砚眸渊暗动,最终却撇开了视线。   这时,薄书砚放在薄奶奶身边的一个女工人适时开口,“老太太,为了一个外人让自己的亲孙子伤心,不值当啊。再说呢,许小姐对薄家有恩,薄三公子想必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我看您老人家不如相信自己的亲孙子一回。再说了,以前您老人家无条件地护着许小姐还说得过去,现在您早就知道许小姐一直在撒谎、在诋毁傅小姐,您要还是这个态度,薄三公子可要心寒呐!”   薄奶奶被女工人说得眼泪直流,她一拍大腿,直接坐倒在地。   薄书砚喉结滚动,往前走了两步,最终却还是顿住了脚步,不再去看薄奶奶。   女工人看了一眼薄书砚后才蹲下身去安抚薄奶奶,“您看看您,这又是为的哪一出?”   薄奶奶转向薄书砚的方向,又哭又说,“砚砚啊,不是奶奶要和你抬杠,但是轻轻和我在一起住了将近四年,她的有些小心思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晚辈愿意和我这个糟老婆子一呆就是几年?我不管你们这些年轻人之间到底有个什么纠纠缠缠,但是轻轻对我有算是有恩,我再怎么也不能亏待她是不是?”   “奶奶,南山的别墅已经按照您喜欢的风格装修好了,你在这边的东西我也会派人尽快给您运送过去。”薄书砚不想再听到许绾轻的名字,蹲下身去拉薄奶奶。   薄奶奶看到自己的哭招起了作用,哪里还肯起来。   薄书砚握着薄奶奶的手臂,看了薄奶奶好一会儿,最终他慢慢松开她的手,“既然您不愿意起来,那就在这里坐着吧。”   言罢,薄书砚当真头也不回,直接往黑色Lincoln走去。   薄奶奶直接僵在了当场。   薄书砚现下突然对薄奶奶这样狠心,深酒再次受到震撼,终是不忍心,朝薄奶奶走了过去。   “奶奶,您快起来。”深酒蹲在薄奶奶身前,没敢去扶她。   薄书砚的态度已经如此坚决,薄奶奶再也顾不上面子这类的东西了,当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得抓住深酒的手,“小酒,你快劝劝砚砚,你快劝劝砚砚!”   都到这个时候了,薄奶奶还想着许绾轻。   深酒心脏刺痛,沉吟了下后面色清冷地望着薄奶奶,“对不起,奶奶,我也不想许绾轻继续留在薄家。”   薄奶奶摔开傅深酒的手,“轻轻留在薄家,到底碍到你什么事了,嗯?你要这么恨她?”   深酒看着自己被摔开的手,轻声道,“您现在这么讨厌我,难道不是归功于她?至于我为什么要恨她,具体原因说了您也不会相信我。您就当做是我心胸狭隘,见不得她好吧。”   其实深酒很无奈,四年前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除了受过伤害的她自己,旁人又会有谁去管她和许绾轻谁对谁错呢?   而现在,许绾轻聪明的隐藏着自己的恶,仗着薄奶奶的宠爱,让人找不出破绽…   有时候想想,真是绝望。   深酒在这一刻,也大抵明白薄书砚为什么会在今天突如其来地大动干戈了。大概也是想借此以动制静,将许绾轻逼到绝境,进而引出她的恶,甚至是引出闫修。   而薄奶奶听了这些话,噎了半天竟无话可以用来指责深酒,只好捂着胸口,作喘气不匀的状态。   深酒有些无奈,“奶奶,您别装了。上次许绾轻说要离开薄家,您当时也是用的昏倒这一招。其实,我和薄书砚都知道。”   薄奶奶的老脸青一阵白一阵,指着傅深酒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她的话像是末日哀叹,“我这个糟老婆子没用了,斗不过你们了。”   深酒何其不知自己这样和薄奶奶说话是多么地心狠,但是薄书砚今天既然已经开了这样的头,如果她傅深酒再心软,岂不是要因为那点所谓的善良毁掉薄书砚的一切努力?   但看着薄奶奶这样,看着沉默立在一边的薄书砚额角爆起的青筋,深酒的心,很痛。   薄书砚是为了她傅深酒,薄奶奶是为了许绾轻……然而这对峙,究竟谁对谁错? ☆、191.191这是第一次,薄书砚整夜未归。8000+   薄书砚是为了她傅深酒,薄奶奶是为了许绾轻……然而这对峙,究竟谁对谁错?   薄书砚喜欢她傅深酒没有错,薄奶奶喜欢许绾轻也同样没错啊。   薄书砚和深酒认定薄奶奶错爱了许绾轻,薄奶奶又何尝不是认为薄书砚错爱了傅深酒?   这里面的纠葛对错,哪里又有准则可以来判定清楚。   只是,傅深酒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为了许绾轻“万念俱灰”的薄奶奶,她脑海中那个疼她爱她的薄奶奶却突然变得模糊了撄。   又何必……又何必要这样。   是谁规定女人嫁给男人以后,这个女人就必须要得到男人至亲的喜爱和支持呢偿?   可是如果她傅深酒不去争取薄书砚至亲的支持,那薄书砚又该多么痛苦?   头疼欲裂,五脏俱绞。   深酒颓力地闭上眼睛,拳头越捏越紧。   她的眼泪最后掉下来的时候,她乞求面前的薄奶奶,“奶奶,您别这样好吗?”   薄奶奶哪里肯听,深酒越是劝她,她反而哭得越加厉害。   暮年的声音因为嘶哑已经几不可闻,她一双犹如枯枝的手在水泥地上拍了又拍…   薄奶奶未必真的有这么难过,只不过一生最注重面子的人终究只能靠更加夸张的声嘶力竭来倚老卖老、赢得这场对峙。   深酒因为疲累而输了:“奶奶,您别哭了,我走了。”   说了这么短短的几个字,深酒再无他言,起身、缓步朝黑色Lincoln走去。   在她坐进驾驶座的时候,站在薄奶奶旁边的薄书砚双眸猩红,就要追上来。   薄奶奶却突然抱住薄书砚的腿,“砚砚,你想想你18岁坐牢的时候,奶奶是怎么对你的?你看看你现在,又是怎么对我的?可怜我哦,年轻的时候就没了老伴,后来又白发人送黑发人……”   薄书砚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凤眸都快滴出血来,但面前这个阻碍他的人是薄奶奶,所以他毫无办法。   在薄奶奶哭得声音都快没了的时候,薄书砚只好将胶在傅深酒身上的视线撤开,蹲下身去安抚薄奶奶。   而许绾轻也在这时候快步跑了出来,奔到薄奶奶身边后含着眼泪柔声细语地安抚……   薄书砚、许绾轻、薄奶奶……这三个人围在一起的画面,将傅深酒的眼睛刺得生疼。   因为至亲的反对,她傅深酒和薄书砚恐怕没什么幸福可言……   而一旁站着的好些工人,一会儿看看薄奶奶,一会儿又对坐在车里的傅深酒指指点点。   他们的目光,与记忆中的某些目光重叠,让深酒的呼吸都凝滞了。   小时候那种害怕、甚至是恐惧的感觉,突然就将她的理智席卷……   捏在方向盘上的十指越收越紧、越收越紧,深酒强吸了一口气后,启动车子,掉头离开。   薄书砚在听到引擎声响的那一刻就准备追上去,但薄奶奶枯枝一样的手将他攥得死紧。   许绾轻也来拉他,“书砚,你为了傅深酒,要把奶奶逼死你才甘心吗?”   “滚!”   几乎是在许绾轻刚触上薄书砚的手的那一刻,薄书砚就暴吼了一声,并将她的手给挥开了。   那股来自于极端愤怒的男人的力道,将柔弱的许绾轻挥得倒退了数步,最后重心不稳直接后摔在地。   许绾轻的身子砸在水泥地板上,有一种全身的骨头被摔散架的错觉。   她咬着牙撑起身体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肘不知被什么东西挂伤,红血蜿蜒。   薄奶奶一见血,噌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奔向许绾轻。   她捉住许绾轻的手,心疼地眼泪直流,“砚砚,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啊?你怎么能这么对轻轻?”   “奶奶,我没事。”许绾轻咬着唇瓣儿,痛苦万分地模样,“书砚他只是太在乎傅小姐了。”   薄书砚将一双赤红眼眸转向许绾轻,面部表情如亲征索命的浓夜阎罗。   他一步一步地逼向薄奶奶和许绾轻,浑身散发的幽寒将薄奶奶本就忐忑的一颗心冻得险些骤停。   薄书砚倾身,直接单手将薄奶奶从许绾轻身边拉了起来。   一直将自己的面子摆在第一位的薄奶奶此时终于有些惊慌,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砚砚……”   薄书砚松开薄奶奶的手,然后从西裤口袋里摸出自己那只用惯了的钢灰色打火机。   就在一旁的人都以为薄书砚要点烟的时候,薄书砚弹开打火机,用打火轮对准自己的手臂,按下,狠狠一拉。   皮肉像拉链被拉开的时候,猩红的血流成血线滴落。   “砚砚,你这是干什么?!”薄奶奶尖利地叫出声,一脸惊恐地看着薄书砚。   在手臂上那条口子大约有十厘米长的时候,薄书砚面无表情地停下了动作。   “砚砚,你这是不让奶奶活命了啊,你……”   薄书砚抬眸,语调平缓地掐断薄奶奶的话,“奶奶,这是我还给许绾轻的血,您看够不够?”   薄奶奶张着嘴,像是听懂了薄书砚的话又像是没听懂,只是呆呆地看着薄书砚。   “如果您要是觉得不够,我再加点。”说着,薄书砚捏着打火机就又要去划自己的手臂。   薄奶奶手忙脚乱地去阻止他,“砚砚,砚砚!我不许你这样!”   薄书砚弯唇朝薄奶奶笑了一下,“因为您是我奶奶,所以以后您和许绾轻小姐每伤害小酒一次,我就只能用伤害我自己的方式才能偿还得了了。”   没等薄奶奶给出反应,薄书砚继续道,“另外,这栋别墅也已经送给许小姐了,您要是想继续和许小姐住在这里,我不会反对。不过,我这个人一向不太爱到许小姐这样的人的家走动,所以以后可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砚砚,你……”薄书砚的这话,让薄奶奶的三魂六魄都震荡。   薄书砚加深笑意,显得亲切又孝顺,“但是我已经在南山替奶奶您重新置办了一套面积更大环境更好的别墅,我和小酒以后也会在这栋别墅里常住。要是奶奶您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让人送您过去。”   薄奶奶惶然地视线在许绾轻和薄书砚脸上逡巡,其实早已做出决定,但碍于许绾轻的在场又说不出口。   “书砚,你的伤口在流血,我们先叫医生给你处理伤口吧!”许绾轻适时插话,字字句句都是为薄书砚考虑。   “奶奶,您要跟我走吗?”薄书砚对许绾轻的话充耳不闻,只凝眸看紧薄奶奶。   而许绾轻也不自觉地就抓紧了薄奶奶的手。   薄奶奶吞吞吐吐了好半天,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我走了。”薄书砚将自己的手从薄奶奶手中抽了出来,转身,头也不回、阔步离开。   在那一刻,薄奶奶身上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干,踉跄了好几步后才被一边的女工人扶着站稳。   薄书砚坐进车子以后,祁宣瞄了一下这阵势,果断吩咐那些正在搬运薄奶奶东西的工人停止了动作。   “那个薄奶奶,既然您不愿意走,那这些东西我们也就动了哈,嘿嘿嘿……薄奶奶您保重身体,我们这就走了。”祁宣说完,转而皮笑肉不笑地朝许绾轻眨了眨桃花眼,“许小姐,我们薄哥以后工作忙,估计是顾及不到薄奶奶了,你既然跟薄奶奶感情这么深,那以后薄奶奶的健康神马的,可就全都仰仗您了。”   言罢,祁宣一边跟她们挥手告别,一边退着离开,“许小姐,奶奶年事已高,你可得万分小心、尽心尽力!毕竟你也知道,薄家现在除了薄哥对奶奶一片孝心,也没其他人有功夫……嘿嘿,剩下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许绾轻当然知道薄书砚不可能真的不管薄奶奶,所以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但薄奶奶年老智昏,一听这些话,哪里还淡定得了?   但她一时又抹不开面子,不肯跟上薄书砚的队伍,所以只是站在那里,急得焦躁不安。   等到薄书砚一行人开着车彻底离开,薄奶奶的心终于空落下去一大块。   “奶奶,我们回屋里去吧。”许绾轻站在离薄奶奶两步开外的地方,没有扶她。   其实这只是一个很寻常的举止,若是放在平日里,薄奶奶大概根本不会注意到,但是现在情势已经不同了。   薄奶奶回身看了一眼别墅,想起薄书砚说已经把这别墅送给许绾轻的话,她这才突然想起,许绾轻毕竟是姓许,不是姓薄。   ……   深酒将黑色Lincoln开车四五百米的距离过后,就已经冷静了下来,将车停靠在了路边。   她在车子里呆坐了将近20分钟,车窗外就响起了叩击声。   “小酒。”薄书砚直接将车门拉开。   深酒愣了一下,在看到薄书砚的脸后突然就觉得很委屈,抬起手就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深酒闭着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在那么多人面前,奶奶表现得那样讨厌我,我真的扛不住了……”   薄书砚将自己受伤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只拿自己的左手抱着傅深酒。   他只是敛住眼眸里的痛楚,一言不发地抱着她。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奶奶却这样讨厌我,我真的没办法面对……薄书砚,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今天这样突然跑开会让你很为难很难过,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与长辈之间的矛盾。”   深酒说到这里,再一起想起自己小时候被容怀音拧着耳朵教训的事情。   那时候傅深酒十几岁,容怀音总是会当着自己一众牌友的面扯傅深酒的头发或者推打傅深酒。后来,但凡深酒知道容怀音的那些牌友要来家里的时候,她都躲在隐秘的地方不敢出来。   在自己被某一个人讨厌的时候,还要被那么多人围观的感觉,让人窒息。   “小酒,我们回家。”薄书砚没有安慰傅深酒,只在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深酒从薄书砚怀中撤出身来,看着他疲惫憔悴的面容,她心脏又是一拧,无言地点了点头。   薄书砚在她额上印了一吻,随后替她关上了车门,柔声问她,“你自己能开车回酒店吗?”   “你不回去吗?”   “奶奶情绪不太稳定,我还要回别墅一趟。”   深酒默了下,再抬眸时脸上是强装的笑颜,“不管许绾轻留在薄家的目的是什么,但她陪伴了奶奶将近四年,这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薄书砚的面色沉寡下来,“小酒,你心软了?”   深酒摇头,“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该牵扯上奶奶,奶奶没有错。”   薄书砚的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深酒却懂他的意思,“四年前,奶奶跟我说过。她这一辈子命苦,特别是自己的儿子入赘薄家以后,就彻底没人看得起她了。我们先不说奶奶这种想法的正确性,我们只考虑奶奶的心境。’   深酒垂下长睫,声音凝重起来,“第一,奶奶在薄家确实很孤单,许绾轻能够陪她住四年,她会像现在这样护着许绾轻,本就在情理之中。若是奶奶不护着许绾轻,那这个老太太倒不值得人尊敬了。第二,奶奶极其地好面子,四年前她同别人打麻将的时候,看见别人穿金戴银,她很多次在我面前长吁短叹过。许绾轻在薄家的这四年,不但为奶奶买了很多贵重东西,还带着一辈子都没走出过国门的奶奶四处旅游……”   “小酒,你总是这样理智。可你该知道,越是理智越是容易让自己陷入痛苦之中。”薄书砚打断她,满眸无奈。   “可是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坏人,许绾轻对我坏,不过是因为我霸占了这个世界上她最想要的人。”深酒也很想无所不用其极地去对付许绾轻,可自己偏偏又思路清晰。   “这也正说明,她对奶奶所做的这些,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并非真心。”薄书砚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说这些不上道的话,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心爱的女人。   深酒看着空茫的远方,“薄书砚,奶奶老了,我们不能这样对她。”   “事已至此,若是再回头,就是死循环。现在我们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许绾轻,但你该知道她背后还有许家的人、还有一个……闫修。如果不用非常的方法逼迫许绾轻,她背后的势力,永远都会按兵不动、或者率先伤害你和梵梵。”薄书砚面色沉鹜,一瞬不瞬地凝着傅深酒,“小酒,你该想的是这些。”   指尖掐进掌心,深酒不再说话。   “送她回酒店。”薄书砚对约翰说了这一句话后,直接抬步离开了。   深酒为了给约翰让座而下车的时候,薄书砚已经坐进了另外一辆黑色轿车里。   通过半降的挡风玻璃,深酒只看到薄书砚那眸色沉晦的凤眸。   深酒轻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   看着深酒所乘坐的黑色Lincoln离开,薄书砚紧绷的神情才慢慢松懈下来。   不一会儿,一辆白色的轿车飞速地驶过来,最后在薄书砚所坐的那辆车旁边拉出尖利的刹车声。   车门打开,戴着金丝眼镜儿的谢东阑从车上下来,直接拉开了薄书砚一旁的车门。   “东阑?”薄书砚坐直身体,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外。   谢东阑朝薄书砚斯文一笑,“好久不见。”   薄书砚凝了谢东阑一眼,转眸看向驾驶座上坐着的祁宣。   祁宣耸肩,“谢医生主动联系我的,我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薄哥,赶紧让谢医生看看你的手。不对,现在应该叫谢教授了。”   “小伤而已。”薄书砚这样说着,还是弯腰下了车。   谢东阑笑,“比起你年轻的时候在美国受的那些刀伤,这确实只能算是小伤。”   年轻的时候。听到这词语,薄书砚笑了笑。   谢东阑推了推眼镜,也笑。   “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薄书砚朝谢东阑伸出手,握住谢东阑的手后紧握了握。   谢东阑也同样紧握了下薄书砚的手,然后双双松开、撤回。   几年不见,两个男人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久别重逢的喜悦。   “小李,把我车上备的医药箱拿来。”谢东阑侧身,吩咐自己的助理。   助理将医药箱拿来之后,谢东阑就这样和薄书砚面对面站着,给薄书砚处理伤口,最后绑上纱布。   “祁宣,你亲自送东阑回酒店。”薄书砚看向谢东阑,“抱歉,有些家务事还没理清楚,暂时走不开。”   “理解。”谢东阑看了一眼别墅的方向,“这样吧,我回去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留在这里,以防有用得着的地方。”   薄书砚不再拒绝。   倒是祁宣不太明白薄书砚的用意,问道,“薄哥,我们留在这儿,是要等奶奶回心转意?”   薄书砚也不避讳谢东阑在场,直言道,“奶奶今天受了刺激,我怕她会出意外,先在这里守几个小时,以防到时候措手不及。”   祁宣同情地望着薄书砚,“薄哥,我说你这也活的太累了!”   薄书眼垂颈,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反问祁宣,“是吗?”   “当然!”陪了一眼薄书砚的神色,祁宣连忙嬉皮笑脸地补充,“不过,你开心就好!”   “手机给我。”薄书砚突然朝祁宣伸出手。   祁宣乖乖地将手机递给他,“又要给张姐打电话?”   薄书砚没有理会他,翻出了张姐的电话。   “奶奶怎么样了?”薄书砚问。   张姐的声音压得有些低,“老太太一个人在房间关着,许小姐在后花园的温室里打电话。”   “现在是机会,你尽快把四年前的事情再详细跟奶奶提一次。”   张姐有些为难,“之前我已经把傅小姐的遭遇跟老太太提过几次了。老太太都是当时听了很有感触,过后就忘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薄书砚的墨眉拧起,“什意思?”   “三公子,我感觉老太太似乎有老年痴呆的症状……”   良久过后,薄书砚掐断电话,转身对谢东阑道,“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   薄书砚整夜未归,这是第一次。   以往,除非薄书砚出差,否则他即便是回酒店来只能坐一两个小时,他也会回来。   这一次,薄书砚不但没有回来,甚至没有联系傅深酒,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深酒等了整夜,直到时间的指针指到上午十点的时候,她终于按耐不住了,给薄书砚打了电话。   薄书砚没有接。   深酒抿唇想了一些东西,纠结再三后还是没忍住,重拨了。   薄书砚仍旧没有接。   深酒给薄书砚的夜不归宿和不接电话找了理由,然后扔下手机去卫生间做了个人卫生。   她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   深酒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新消息或者新的来电提示。   她静默地站床边站了一会儿,最后再次将手机扔在了床上。   她去衣帽间找了一间红色的衬衫和一条休闲风格的黑色西裤穿上以后,又吹干了头发,化了个淡妆。   她第三次回到卧室的时候,时间的指针已经指到下午一点三十分。   她,仍然没有收到来自于薄书砚的信息。   深酒颓然地坐到床上,突然就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天她在为自己的逃避作解释的时候,薄书砚当时是一言不发的。   薄书砚之所以不回来,要么就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要么就是在怪她。   这种认知让深酒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解锁了手机,直接将电话打给了约翰。   “昨晚薄先生跟国外的合作人聚会的时候喝醉了,时间太晚了我也就没有把他送回来,直接带到了公司。因为今天一早,他还有一个重要的高层会议要参加。”约翰这样解释。   “那么他现在仍旧在开会?”深酒追问。   约翰看了眼坐在办公椅后面的薄书砚,给了深酒一个肯定的答案。   “可我记得他在开会的时候,会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你保管。”深酒语气平缓,“所以照理说我今天上午给他打的两次电话,翰叔你应该都是知道的。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你不高兴了,所以翰叔你才不再像以前那样接听我的电话了?”   约翰失笑,竟然被问住。   他朝薄书砚耸了耸肩,言外之意是现在怎么办。   因为约翰开着扩音,所以薄书砚将深酒和约翰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伤,示意约翰将电话给他。   “小酒,是我。”薄书砚后靠进座椅里,闭上眼睛养神。   深酒突然听到他的声音,立刻便知道约翰刚才是在骗她:薄书砚只是不愿意接她的电话,并不是真的在开会。   那么也就意味着,薄书砚昨晚一夜未归,可能……   “小酒?”薄书砚拔高了音调。   深酒回神,牵唇笑出声音来,“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小酒,对不起,公司里这两天有些忙。”薄书砚想起昨晚一夜未归的事情,想要解释。   但具体该如何解释,他却不知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傅深酒撒谎,所以昨晚他干脆没有跟傅深酒联系,直接宿在了公司的休息间。   深酒联合起前后的语境,理解到的却是另外的意思:打扰到了。   “那你忙,我就先挂了。”深酒说得从容不迫、风平浪静。   薄书砚摁着眉心,想要再多说些什么,最后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在薄书砚迟疑的过程中,深酒挂断了电话。   薄书砚没再回拨过去,只抬头看向约翰,“傅玄野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约翰赞赏道,“那小子不错,该查的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只是现在跟我们一样,找不到突破口。”   说完,约翰突然补充了一句,“对了,薄,根据下面的人报告,傅小姐似乎想用怀孕的消息来刺激许绾轻露出破绽。”   薄书砚的拳头猛然捏起,咬了咬牙根道,“是我太无能。”   约翰拍了拍薄书砚的肩,“我倒认为,傅小姐的这一招比我们男人的招数都管用。”   “什么意思?”薄书砚凝眸。   约翰只是笑。   ……   而深酒挂断电话以后,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那一通短短的通话中回过神来。   她笑自己:谁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来着?简直是,扯淡。   爱情的建立可能真的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可能用来消磨爱情的,是整个世界。   不过,昨天的事情,或许真的是她做错了。   即便她没有错,看在薄书砚那样为她的份儿上,她也不应该再消极。   这样想了几遍以后,深酒突然就特别想见见薄书砚,哪怕是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好。   她重新返回衣帽间,挑了一套更精致的衣裙换上,也换了一个更精致的妆容,然后挑了一辆白色的轿车,开往千石集团。   她到达千石集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   深酒刚走到前台,苏丽就从办公区走了过来。   “傅小姐,请问您找谁?”苏丽礼貌恭敬。   深酒笑容清浅,“我找薄书砚。”   “不好意思,薄总在一个小时以前已经出去了,现在不在公司。”   “去哪儿了?”   “不好意思傅小姐,这是商业机密,我无可奉告。”苏丽满脸的公事公办神情。   深酒本也是无心一问,听到这话也只是笑了笑,“那我自己打电话给他。”   苏丽只是笑看着她,神情笃定、丝毫没有慌乱。因为之前她送文件进去的时候,亲耳听到薄书砚跟约翰说,这两天都会找理由拒见傅深酒。   “薄书砚,你在哪儿?”深酒将声音压得很温柔贤惠,尽量让其听起来不像查岗。   正坐在办公室里的薄书砚看了一眼谢东阑,“怎么了?”   “我……到千石集团了,想看看你。’深酒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   薄书砚沉默了好一会儿,“小酒,对不起,我现在不在办公室。”   深酒淡然一笑,丝毫没有怀疑,“没事,那你先忙,忙完了我们再见面。”   看着深酒挂断电话,去而复返的苏丽笑,“傅小姐,要我送你吗?”   深酒莞尔,“那就有劳了。”   苏丽不意她会这么回答,一张中年脸立刻垮了垮。   “苏姐,薄总让你把上午的会议记录送进去。”一道年轻的女声从一旁传来。   深酒一怔,继而敛眸看向苏丽。   苏丽唇角暗勾了勾,随即表现出一副慌乱的样子,心虚地盯了傅深酒几眼便转身离开了。   深酒的心,终究是不可抑制地凉了下去。   ---题外话---在此感谢:(329652723)的3张月票!(づ ̄3 ̄)づ╭?~爱你! ☆、192.192闫修掐住她脖子:当年没能让你死成,让我遗憾了四年。   深酒的心,终究是不可抑制地凉了下去。   但她也知道,这可能只是与许绾轻交好的苏丽的把戏而已。   只要她现在就去薄书砚的办公室一探究竟,就知道薄书砚真的没有在办公室。   想到这里,深酒抬步、跟着苏丽,直往薄书砚的办公室而去。   但,她只走了几步便顿住了步子。   如果薄书砚真的在办公室呢偿?   她傅深酒与薄书砚四目相对、谎言拆穿的那一刻,她又该如何面对?   罢了,转身离开吧。   ……   看着傅深酒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苏丽从办公后桌上拿起手机,急匆匆地去了卫生间。   苏丽检查了卫生间的每一个隔间过后,直接将卫生间的门给关上了。   “绾轻小姐,我是苏丽。”   “丽丽,怎么了?”   “傅深酒刚才来过公司,但是薄总假托自己不在公司,拒见了她。”   许绾轻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所以你打电话给我的目的是什么?”   苏丽愣了一下,然后表示理解地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们也有好一阵子没联系了,想跟你聊聊八卦。”   许绾轻笑,“那我们后面找个机会聚一聚吧。我现在有点忙,先挂了好吗?”   挂断电话后,许绾轻笑看了眼身边的薄奶奶,“奶奶,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薄奶奶听许绾轻这么说,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她的态度莫名就客气了许多,“轻轻你尽管忙你的,不用管我。”   许绾轻没再多说,转身往楼上走,途中不经意地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吊梢眼的年轻女工人。   那女工人顿了顿,看了一眼餐厅那边站着的张姐,这才跟了上去。   直到听见了二楼传来关门的声音,站在餐厅的张姐才调整了面部表情,朝薄奶奶走了过去。   彼时,重新坐回沙发里的薄奶奶正伸手去点心盘子里拿糕点。   张姐在她拿到之前将盘子端走了,随后又装作有些为难地对薄奶奶道,“老太太,这糕点是许小姐的家里人送过来的,据说是许小姐最爱吃的。”   薄奶奶愣了一下,也没什么大的反应,“轻轻喜欢,那自然要给她留着。”   说完,薄奶奶将已经伸出去的手又转向一边还挂着水珠的水果。   张姐依然在她之前将水果给端开了。   “小张,你这是干什么?”薄奶奶缩回手,瞪着张姐。   张姐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压低声音,“老太太,您可不能怪我啊。这盘水果是许小姐让人从国外空运回来的,不是拿来给您吃的,据说是要榨成汁儿、用来护肤美容的。”   薄奶奶听不太懂张姐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想吃点东西都接连受阻。   受过嘱托的张姐担心自己这自由发挥的招数对薄奶奶没什么大的作用,于是又加了句,“老太太,您也知道,现在这宅子是许小姐的了,虽然许小姐明里不说,但我们这些做工人的,肯定得先考虑她的感受和需求。真对不住了啊,老太太。回头我去市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点的水果,我自己掏钱给您带些回来。”   看着空荡荡的矮桌,薄奶奶心里五味杂陈,握着双手在沙发里坐了好久好久,最后才抬起沧桑的一张脸,看向二楼。   这日子,不舒畅。   ……   许绾轻撩起裙摆慢悠悠地坐进沙发里,抿唇朝站在门口的年轻女工人笑了笑,“过来坐啊,小陈。”   被唤作小陈的女工咽了咽口水,“许小姐,我还有房间没有打扫,要是你……”   “那边你胡说污蔑傅小姐却被书砚听到的事情,没有忘记吧?”许绾轻柔声打断她的话。   小陈的瞳孔骤然缩了缩,哑声喊了句,“许小姐……”   许绾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过来坐。”   小王犹豫了下,还是僵着肩背坐到了许绾轻身边。   许绾轻亲切地圈住她的肩,“听说你还有个弟弟?”   小王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颤着声音对许绾轻乞求道,“许小姐,您要是有什么事,我去做就好了,我弟弟他什么都不会的!”   “如果你能做好,当然只需要你就行了。”顿了下,许绾轻叹惋道,“可你要是做不好,我就只能再找你弟弟帮忙了。”   小王身子一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许绾轻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白色的手套戴上过后,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从另一只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子、扔给小王。   小王看了一眼许绾轻,这才用双手抽出布袋子的拉绳。   看到里面的东西过后,她疑惑地问许绾轻,“许小姐,我拿这个能做什么?”   许绾轻笑,“别急,我会告诉你。”   ……   深酒从千石集团出来以后,并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转道去了华欧公司的所在地。   傅玄野最近一段时间吃住都在公司,深酒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他了,所以准备过去看看。   将车子在露天停车场停好以后,深酒刚解开安全带,便收到了霍栀的短信。   “和月小楼,老包厢,速来喝酒。”   四年前,和月小楼是傅深酒和霍栀常去小聚的地方。   而“速来喝酒”也完完全全就是霍栀的调调。   深酒看了眼面前的写字楼,给傅玄野打了个电话、简短说了几句后就重新系上了安全带。   刚好,她现在的心情也不怎么好。霍栀叫她去喝酒,她即便是不能喝,也可以去沾一点。   深酒驱车赶到和月小楼的时候,站在前台的老板娘脸上闪过一刹那的诧异,但她随即迎了出来,在深酒的要求下将她带进了走廊尽头最清静的那间包厢。   深酒进入包厢以后,才发现装饰性的屏风旁站着一个容貌陌生的女人。   当即,深酒就往门的方向退了几步,戒备地看着那个女人。看着有些眼熟,但深酒一时想不起。   陌生女人的吊梢眼眨了又眨,双手背在身后站成女保镖的姿态,“傅小姐,您来了。”   深酒微微愣了下,随即她温淡一笑,“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   言罢,深酒转身便走。   吊梢眼女人捏了捏手里的药瓶,想了一下才抬步跟上傅深酒。   左手已经摸上门把手的深酒突然转过头来,敛眸盯着那女人看。   吊梢眼的小王却一改平常的懦弱又尖酸的模样,很淡然地朝傅深酒笑,“傅小姐,现在还不到走的时候。”   这个女人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深酒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便不再管她,拉开门把手就准备出去。   “傅小姐,别来无恙。”雕花木门被拉开的时候,一道男音立时撞进深酒的耳朵。   门口的男人逆光而站、深酒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一颗心莫名就狂跳了下。   指尖掐进掌心,深酒暗吸了口气,随即扬起笑脸跟对方笑了笑,就准备侧身走出包厢。   男人却在同时往包厢里跨了一步。   深酒被他硬生生地一撞,朝后退了数步才稳住重心。   将包厢门关上后,男人缓步走向深酒。   在这个夏季,这个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破洞牛仔长裤,但脸上却戴着黑色的口罩、黑色的鸭舌帽。   因为包厢里没有开灯,深酒甚至连他唯一裸露的眼睛都看不太清楚。   男人慢悠悠地走向木制长椅,坐下后将左臂展开搭在靠背上,看着傅深酒用下巴划了划自己身旁的空位,邀请她,“傅小姐,过来坐啊,别客气。”   深酒还保持着最后的镇定,她什么也不说,重新走向包厢门,将门拉开想要离开。   包厢门虽然是被拉开了,但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彪形大汉。   深酒还想再多看看外面的情形,两个彪形大汉却将门重新带上了。   包厢里,又陷入一片昏暗。   而那个坐在长椅上的男人的气息,却格外清晰地响在深酒耳边。   傅深酒隐约觉得这个男人熟悉,何况这个男人最开始也跟她说了“别来无恙”。   看着站在门口不动也不言语的傅深酒,男人慵懒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傅深酒。   他最后在她面前站定的时候,偏过头来看深酒面无表情的脸,“几年不见,傅小姐怎么变得这么……这么沉默寡言了?”   深酒趁着这个机会,看了那个男人的眼睛。   男人觉察到她的意图,非但没有躲开,还摘掉了脸上的口罩。   “闫修……”在看见男人那张脸的那一刻,深酒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有一瞬间的凝固,发出来的声音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他的脸,只有半边是完好的。另外半边,像是被烙铁碾烫得水分尽失、已经深陷下的干皮透出腐烂的老树枝一般暗纹交错的颜色。死肉。   “真是难为傅小姐了,我都变成这副样子了,你居然还认得我。”闫修哈哈直笑,原本就有些像老妪的苍哑声音顿时听得人毛骨悚然。   深酒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莫名就想到了刚回雁城时见到的林苡贤。   只不过林苡贤的声音的恐怖程度比闫修的更甚,说话时嗓子眼还会发出恶臭……   深吸了口气,深酒挤出笑容,“闫先生,四年前我们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会超过20句。今天你突然找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闫修叉腰,慢悠悠地在屋里走了几步,这才侧身,将自己一张凹陷的残脸对着傅深酒,“不如傅小姐猜猜看?”   深酒没有回答闫修,而是转眸看向一旁静默站着的吊梢眼女人,“你是后来才到薄家老宅做事的吧?”   “我是……”话没说完,吊梢眼的小王捂住嘴巴,懊恼地错开视线。   猜测得到印证,深酒笑着转向闫修,“闫先生,过了这么多年,你对许绾轻小姐还是这么好,真让人羡慕。”   闫修深看了一眼傅深酒,“我有点搞不明白了,是傅小姐太聪明呢?还是已经知道了四年前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知道一些皮毛而已。”深酒垂下眼睫,顿了下又补充道,“不过这些皮毛已经能让我肯定,当年我被害得差点死掉,跟闫先生和许小姐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   “差点死掉?”闫修突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突然伸手掐住傅深酒的脖子,“当年没能让你死成,让我遗憾了四年。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不如我就把这遗憾填平。你觉得呢,傅小姐?”   傅深酒对于闫修突然的动作猝不及防,再加上在闫修这个又高又精壮的男人面前,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闫修的指间的力道很重,不过转眼之间,深酒的脸已经因为缺氧而憋得通红。   挣脱不开的她,双手下意识地抱着闫修的手臂,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小王看着傅深酒渐渐苍白下去的脸,眼神蓦然凝得锋利。   下一瞬,她尖叫一声,跌跌撞撞地过来拉闫修的手臂,语无伦次地劝道,“许小姐只交代了要喂她喝药,没说要弄死她呀!要是死了人,我这辈子可就完了!”   闫修一把挥开小王,被摔在桌上的小王咬了咬牙,又扑过来,一副吓得面如土色的样子,“闫先生,许小姐不想出人命呀!您快住手!”   额头两边的青筋爆了又爆,闫修咬了咬牙,一把将傅深酒给丢了出去。   深酒的神智都已经涣散,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像一个玩偶似得被摔在地上,在木质的地板上砸出“砰”地一声闷响。   深酒缓了好几秒种,这才突然闷哼一声,重新呼吸起来。   她按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地蜷缩着身子,那种漫天的恐惧让她突然就想起了四年前自己纵身跳入深海之后的感觉。   这是她第二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死亡。   小王看了一眼傅深酒,哆哆嗦嗦地从包包里摸出一个药瓶递给青筋尽显的闫修,“闫……闫先生,这是许小姐吩咐我要喂给她的药,但是我不敢,您…您帮…帮我喂吧。”   闫修一把夺过药瓶,看着透明药瓶里的黑色颗粒,“这种药有效吗?”   小王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有效!卖药的人说,这种药给女人吃了,不仅能让她一辈子都没办法再怀孕,还能让她的…生值器在不久以后慢慢发出一股恶臭,让她再也没办法…没办法和男人…”   闫修笑出了声,好整以暇地盯着小王,“这世道还有这么邪乎的药?”   小王结结巴巴地道,“具体我我也不知道,反反正能让她再也没办法怀孕就是了。”   “绾轻还是这么心慈手软,要按照我的脾气,直接让傅深酒消失不就得了。”闫修叹惋道,语气间竟含着无奈的宠溺。   小王咽了咽口水,“许小姐大概是太善良,因为她说过留人一条性命总是好的。”   “好,那就听绾轻的。”闫修顿了下,吩咐小王,“把她扶起来!”   小王本来还有些犹豫,但看到傅深酒已经气若游丝、根本没力气反抗后,这才蹲下身来扶起她。   深酒缓缓打开眼睛,看了一眼闫修后又重新闭上了。   闫修拧开药瓶,将药瓶里将近10粒药丸尽数倒在掌心,然后蹲在了傅深酒面前。   “傅小姐,我记得四年前我就劝过你,薄书砚身边不是你能呆的地方。既然你敢抢绾轻的东西,就应该想得到今天的下场。”说完,研修抬手,捏住了傅深酒的下颌。   直至自己的嘴巴被捏开,深酒都没有作丝毫的反抗,只是在闫修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指尖颤了颤,随后狠狠地捏进掌心。   闫修看着被捏了一下脖子就这么脆弱的傅深酒,有些扫兴地叹了口气,将摊着药丸的手掌伸向深酒被捏开的嘴。   深酒在这个时候将眼睛微微掀开一条缝,看准闫修摊着药的那只手,用尽全部的力气挥了上去,想要将他掌心的药丸给挥落。   但是闫修不是一般的男人,只将手臂微微一偏就躲过了。   看着力气尽失的傅深酒,闫修笑出声来,那笑声从他喉咙深处低低地溢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重新捏开傅深酒的嘴,将手中的黑色药丸尽数倾进傅深酒的嘴巴后,又将她的嘴巴捏合起来。   那苦涩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开来的时候,深酒猛然睁开眼睛,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反抗起来。   但闫修扣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将她的嘴巴死死捂住。   在嘴里所有的药丸都要化尽、在深酒再也感受不到那浓重的苦味的时候,她终于放弃了挣扎。   深酒重新闭上眼睛的时候,豆大的泪珠滑过她眼角、颗颗滚落。   闫修像是扔一块破布一样,将傅深酒扔到地上。   在闫修站起身的时候,小王也跟着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道,“闫先生,我们快走吧!要是被发现了,我在薄家的工作就再也保不住了!”   闫修嘴角噙笑地瞥了一眼小王,语调却是蔑视的,“看来绾轻身边是真的没什么人可用了,居然让你这种货色来做事。”   小王脸上骇色与焦急交杂,只是催闫修,“闫先生,我们快走吧!”   闫修看了眼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傅深酒,不耐烦地朝小王伸出手。   小王愣了下,将手中的鸭舌帽和口罩递给了闫修。   闫修一一戴上以后,并没有从包厢的正门出去,而是开了一扇木窗,从这二楼纵身跳了下去。   小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傅深酒,也快速地从闫修离开的那扇窗户跳了下去。   包厢里恢复安静。   躺在地上的深酒已经不再流眼泪,只是双目无神地凝着不知名的地方,一动不动。   她就这样躺着,躺着,像是一具再也不会有灵魂的空壳。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好像是只过去了几秒钟,包厢门外有越来越近的嘶吼声传来。   那吼声一遍又一遍地叫:傅深酒!傅深酒!傅深酒……   听到声音,深酒的眼睛终于眨了一下,随即无神的双目终于生出一点亮光。   但很快,那点亮光就湮灭下去。   口中再次弥漫上那种药丸的苦涩感觉,越来越浓重…   深酒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吃了那种药啊。   当时那个陌生女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吃了药,不但终生不会再有孕,升值器还会慢慢发出一种恶臭。   深酒费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象了一下那种所谓地“恶臭”到底是哪一种恶臭。   是像下水道那种呢,还是像林苡贤的咽喉所发出来的那种呢?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无法接受,真的无法接受。   深酒慢慢地将身子蜷缩得更紧。   尽管外面那道声音那样熟悉,但她突然就不想再被任何人找到了。   ---题外话---在此感谢:天木麻一的月票!爱你(づ ̄3 ̄)づ╭?~!谢谢你一直在! ☆、193.193她像在乞求:在一起好难,也许分开会各自活得容易些呢?   深酒慢慢将身子蜷缩得更紧。   尽管外面那道声音那样熟悉,但她突然就不想再被任何人找到了。   包厢的大门被一脚踹开的时候,浓烈的光线从深酒环着的臂膀间透照到她苍白的脸上,她有些惊惧地闭上眼睛,将手臂收得更紧。   深酒恍惚间听到有人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身边,紧接着一道苍哑得似乎在呕血的声音响起。   他在叫她,“小酒……偿”   傅深酒的睫毛动了动,在那一刻有些恍惚:确实是薄书砚来了吗?   但她也只是这样想着,没有睁开眼睛去确认,更没有动身子撄。   很快,她的身子就被男人从地上捞起来,紧紧搂入怀中。   “小酒!”薄书砚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有些发不出来,又像是被从遥远的地底深处飘上来的。   他的悲痛那样子明显啊。   放佛置身虚茫世界里的深酒本来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听到这声音,她的心脏像是被突然被针扎了一下。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环在脸上的双臂也松开一条缝。   她确确实实看见了薄书砚的脸,被针扎过的心脏好像也重新跳动了起来。   她动作缓慢地将双臂从脸上移开,然后对着薄书砚笑了一下。   她说,“你来了啊。”   深酒的声音太轻、太弱。   薄书砚猩红的一双眼睛里,终于滚出泪来。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薄书砚跪在地上,用双手托着仍然蜷缩在一起的傅深酒,浑身的肌肉都绷到了极致,一动不动。   他像是在看着深酒,又像是没有。   “他……他好像喂我吃了一种药。”深酒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苍白的脸蛋儿轻轻地皱起,语调里也藏了委屈,“那药的味道好苦。”   听到这话,薄书砚敛起像是染了血的眼眸,看向一旁的谢东阑。   谢东阑捏着早已发现的药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按照药瓶上的成分表来看,这药通过让内分泌完全失调来导致严重的妇1科疾病,达到绝1育的效果。”   谢东阑的话说完,薄书砚无意识地去看了怀中的傅深酒一眼,而深酒已经闭上了眼睛。   “你说什么?”薄书砚牵起唇角,那笑容里有迷茫也有期冀也有绝望。他不肯相信,他无法相信。   谢东阑捏紧手中的药瓶,“三公子,现在该尽快送傅小姐去有专业医疗设备的医院才是!”   这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薄书砚原本跪得笔挺的身子像是突然轰塌的雕像,在转瞬之间萎顿下去。   约翰和祁宣吓得同时跪倒在地,想要去扶他。   但下一瞬,薄书砚突然站起身,转身便往和月小楼的大门发足狂奔而去。   祁宣和约翰对视一眼,仗着年轻倏地一下从地上蹿起,利用分秒的时间抢在薄书砚抱着傅深酒上车之前发动了车子。   薄书砚刚刚抱着傅深酒坐稳,黑色Lincoln就朝大马路飚了出去。   因为车子急转弯,缩在薄书砚怀中的傅深酒觉得有些不舒服,便睁开了眼睛。   光线变亮,深酒这才发现薄书砚染了红血的泪眼。   他这么难过。   她也这么难过。   深酒闭上眼睛,过了会儿又重新睁开。   她有了些力气,所以抬起手去摸住了薄书砚那紧绷得像是头一样坚硬的脸。   一动不动、生气了无的薄书砚过了好一会儿才垂眸来看她。   “薄书砚,要不我们分开吧。”深酒以为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在笑,但豆大的泪珠从她眼角滚落,最后回城一条水线流入她的鬓角。   薄书砚只是看着她,像是没有灵魂的冰雕塑像。   深酒摸在薄书砚脸上的手指又收紧了些,“在一起好难,也许分开会各自活得容易些呢?”   薄书砚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表情,更没有给出言语上的回应。   他的两片薄唇,似乎已经因为抿得太深而长在了一起。   “薄书砚,好不好?”深酒蹙眉,有点无奈。   薄书砚依然一动不动地凝着她,只是两三秒钟过后,从他眼睛里滚出许多泪珠来,一滴又一滴地砸在深酒的脸上。   这个男人连掉眼泪的时候,都是这么坚硬如铁的姿态。   深酒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许久过后,薄书砚才机械地抬起头,将视线投放到不知名的地方。   驾驶座上的祁宣将这一幕尽数看在眼里,暗自心惊。   按照薄书砚以往的脾性,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是歇斯底里、震怒如雷霆万钧吗?   可他为何沉默镇定得如此异常?   ……   医院。   一众医生看着薄书砚将仍旧蜷缩着的傅深酒放在病床上却仍旧不肯离开,都为难地看向一边站着的谢东阑。   谢东阑取下眼镜交给一边站着的护士,随后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祁宣和约翰。   约翰了解薄书砚,所以立时便懂了谢东阑的意思。   他朝门外站着的两个男人招了招手,那两个彪形大汉立刻就领命进来了。   约翰、祁宣和两个彪形大汉对视了一眼,突然合力向薄书砚围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困住了薄书砚的四肢,转瞬之间已经将他抬到了治疗室门口。   但门框宽度有限,薄书砚陡然捏住门框,断然不肯再让傅深酒再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   谢东阑冲上来,狠狠地在薄书砚背上撞了一下,却丝毫没有作用。   薄书砚的两只手死死地扣着门框,似乎要将十根指骨都捏碎!   “你在这里他们根本没办法施救!你要是不想她死,你现在就应该出去!”谢东阑平日里斯文儒雅,在这时也嘶吼出声。   薄书砚扣在门框上的十指终于松动,约翰祁宣等四人趁势将他拉出了治疗室。   谢东阑神情凝重地看了一眼薄书砚的背影后,退了一步准备将门关上。   这时治疗室内突然有医生惊呼道,“谢教授,傅小姐脖子上怎么还有这么重的掐痕?”   没有任何表情的薄书砚听到这句话,瞳孔紧缩的同时,突地呕出一口红血来。   那腥甜的感觉还没到达神经,薄书砚的身子突然失掉力气,跪倒在地。   “薄哥!”   “薄!”   谢东阑还没来得及对医生的话做出反应,就看见治疗室外的薄书砚突然跪倒在地,而一旁站着的约翰和祁宣则一脸惊骇地想要去扶起他。   谢东阑奔过去,快速地检查一遍,“气火攻心,没有太大问题,先送去科室!”   约翰祁宣连连点头,连忙将薄书砚从地上扶起来,在护士的带领下火速而去。   谢东阑顾不上薄书砚,转身进了傅深酒的治疗室。   ……   半个小时以后,薄书砚再次出现在傅深酒的治疗室外。   相比于之前,他身上已经有了人气。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闯入治疗师,而是自己一个人静默地站在治疗室的房门旁边。   治疗室里面的谢东阑从小护士口中知道薄书砚的情况,摘下口罩后手套走了出来。   “她怎么样了?”薄书砚看见谢东阑,抑制不住地捏住他领口。   谢东阑看了一眼薄书砚手背上爆起的血管,薄书砚愣了一下,松开了手,退了一步。   “别担心,没事了。”谢东阑抬手,按在薄书砚肩上。   薄书砚的暗眸里终于生出一线光亮,看着病房就想要进去,但是按耐住了。   “真的没事了?”过了一会儿,薄书砚又不确定的问道。   他这样子,太过笨拙。哪里还有平日里的薄书砚的半分影子。   爱情啊。   谢东阑在薄书砚肩上拍了拍,想了一下对薄书砚道,“我们到李医生的办公室谈。”   薄书砚看了一眼治疗室,不走。   谢东阑扫了一眼走廊两头,再次示意薄书砚跟自己走,“放心,约翰在这里安排了众多人手,不会有事。而且苏医生的办公室就在十五步以内。”   薄书砚默了下,这才抬步。   “我之所以要进屋说,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谢东阑倒了一杯水递给嘴唇都裂开的薄书砚。   薄书砚没有接,“你说。”   谢东阑自己将水喝掉,“虽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经过我和各位医生教授的反复确认,傅小姐吃下的那些药,不过是加了黄连和色素的淀粉颗粒。除了吃的当时会觉得苦,并没有任何副作用。”   薄书砚的下眼睑跳动了下,敛住谢东阑,“你不用安慰我。”   毕竟祁宣已经查清楚了,当时闫修确实在那间包厢里停留过。   他既然出现了,就不可能善待傅深酒,更不可能用假药丸来进行单纯的恐吓。   谢东阑摇头,“对于药丸这一点,你完全可以信任我,你也知道一旦触及到医务工作,我不会看人情面。”   顿了下,谢东阑道,“这件事情确实很奇怪,但是我并不擅长调查推理,我能提供给你的信息就只有这个。”   薄书砚紧绷的神情终于慢慢松懈下来,心道:只要小酒没事,就好。   “这会儿傅小姐应该被送去病房了,你可以去看她了。”   听见这话,薄书砚起身便走。   谢东阑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她,“虽然那药丸是假的,但是傅小姐在事情发生的当时已经留下心理创伤,虽然得知真相后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但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恐怕会持续很长的时间,所以等她脖子上的伤好了,你最好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薄书砚闭上眼睛,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根本不敢去想象傅深酒被闫修掐着脖子的时候,到底是一幅怎样的情境。   谢东阑叹了口气,“万幸的是,傅小姐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治疗结束的时候,傅小姐的状态不错。你快去看她吧。”   薄书砚额角的青筋爆凸出来,但他一脸平静,“那我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住步子,没有回头,“谢……谢东阑。”   谢谢东阑?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谢东阑朝他走了两步。   薄书砚却没再说话,阔步走了。   谢东阑怔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薄书砚的用意:怎么叫了他的名字,又不说事情了?   他摇了摇头,拿起一次性纸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清水入口的时候,谢东阑灵光一闪,突然想通了薄书砚刚才的那句话。   他说的应该是:谢谢,东阑。   嗬。谢东阑笑出声。   这可真是稀奇事,他谢东阑跟薄书砚交好十几年,还是第一次从薄书砚口中听到这个字。   他不得不再次感叹声:爱情啊。   ……   傅深酒的病房,被安排在特级病房所在的其中一楼层,7楼。   整层楼只有3个病房,深酒用了一间,其他2间的病人全部被清空了出去,用作了祁宣、翟墨霆和保镖等人的临时休息室。   在约翰的吩咐下,整层楼除了自己人,再没有其他人能随意出入。   即便是医生护士,也得在祁宣安排的人的陪同下才能进出傅深酒的病房所在的楼层。   薄书砚出现在7楼电梯口的时候,祁宣正在和闻讯赶来的翟墨霆说话。   看到神情萧索的薄书砚,祁宣率先迎了上去,“薄哥,你醒了?”   薄书砚的步子急而乱,扫了祁宣一眼算作是回应。   经过翟墨霆身边的时候,薄书砚停住了脚步。   翟墨霆看了一眼他裂开的嘴唇渗出来的血,没等他开口便主动说道,“孩子们有我,不用担心。”   薄书砚深看了翟墨霆一眼,哑声道,“请你多费心。”   翟墨霆默了下,“按照你的嘱咐,我已经仔细盘查过了,在闫修之前,有另外一个女人进了那个包厢、一直没出来。”   薄书砚垂颈而立,沉眉垂睫。   翟墨霆摸了一根烟出来,继续道,“那个女人我已经查过了,是薄家老宅出来的人。”   薄书砚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像是他手指的骨头会在下一颗碎掉,他声线冥寒幽冷,弑杀之意浓烈,“是许绾轻。”   翟墨霆摇头,神色之间掠过一刹的为难,“准确地来说,那个姓王的女人这几年确实替许绾轻做过不少事,但世界上她却不是许绾轻的人,是许浮乾一早便安插在许绾轻身边的人。本来她的档案很干净,什么也查不到,但是我手底下的人知道今天的事情以后,这才说起他前几天看见裹着王姓女人跟傅玄野身边那个秦先生擦肩而过。”   听到这些话,薄书砚的脑袋里像是陡然被刺入了一根钢钉,那锐痛让他的脑袋出现短暂性地空白。   缓过来以后,他凝着翟墨霆的眼睛,问,“你的意思是,是傅玄野那边出了问题?”   “可傅深酒是傅玄野的亲姐姐,这怎么可能?”祁宣听得一头雾水,突然插话。   “这就是问题所在。”翟墨霆叉住腰身,“不过我派去傅玄野那边的人还没回来,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所以不能妄下定论。”   薄书砚摁住眉心,许久之后才说话,“先请秦先生。”   翟墨霆抬起手腕看了眼钢表上的时间,“如果顺利的话,40分钟以内过来。”   “我先过去一趟,人到了安排到顶楼的办公室。”薄书砚转眸扫了一眼一旁站着的翟墨霆、约翰和祁宣,“为了我的私事,辛苦你们了。”   翟墨霆等人的神情皆是微凝,祁宣最先笑出声,“薄老大,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和善了?”   “好了,我们去隔壁的房间聊会儿,不耽误你的时间了。”翟墨霆用线条冷硬的下巴划了一下走廊的另一头,然后率先走了。   薄书砚也没再停留,朝深酒的病房所在的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可是越加临近深酒的病房,薄书砚的步子反倒放得越慢。   最后他停在距离病房门两步距离的地方,站定。   病房的门没有关,从薄书砚的角度,可以看到半截细长的影子被窗外的斜阳映照在地面上。   只是看到一道影子,薄书砚的呼吸就骤停了一下。   尽管只是一道影子,他也知道,那就是傅深酒。   看着那道影子,他想起了傅深酒之前在车上跟他说的那些话。   (薄书砚,要不我们分开吧。)   (在一起好难,也许分开会各自活得容易些呢?)   分开。   分开……   她问他,“薄书砚,好不好?”   他的回答当然是,“不好!”   而且他要把这个答案亲口告诉她。   可是现在薄书砚就站在傅深酒的病房门外,竟没有勇气再往前踏进一步。   “傅小姐,你放心,你脖子上的痕迹不会留存太久,只要每天按时上药,很快就可以消退。”是年轻护士的声音。   傅深酒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话,“谢谢。”   尽管她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并无二致,但传到薄书砚的耳朵里的时候,他还是抑制不住地绷紧了浑身的肌肉。   “傅小姐,那我这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要是有事的话,摁一下这个开关就可以叫我。”   傅深酒又说了一句谢谢。   在薄书砚因为傅深酒的声音愣神的时候,方才说话的年轻小护士已经出来了。   一抬眼看见自家老板,小护士连忙恭敬地弯下腰,“薄总。”   可是她再抬头时,面前哪里还有薄书砚的影子。   年轻护士疑惑地扫视了一圈,是确确实实没有看见薄书砚,这才有些惊疑不定地走了。   傅深酒听到声音后,就一直望着门口,但是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进来,兀自笑了一下。   她往床的方向走了几步,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走出了病房门。   由于是特级病房楼层,这一层楼有好几条纵横交错的独立走廊。   深酒转了两条走廊没有找到人后,看着空荡寂静的走廊有些害怕,便停住了脚步。   她四处望了一圈,试探性地叫了声,“薄书砚,是你吗?”   没有回应。   吸了口气,深酒又往这条公众的走廊深处走了几步,再一次轻声试探道,“薄书砚?”   得不到回应,深酒抿唇笑自己:大概是她听错了。   尽管这样告诉自己,深酒还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这才转身离开。   贴在走廊转角、与站立着的傅深酒只有几步之隔的薄书砚屏气凝神,像一个劫后余生的小偷,又像是一个与天赐良机失之交臂的失意人。   ---题外话---在此感谢:(q_jhkzy98g)的3张月票!(づ ̄3 ̄)づ╭?~爱你!感谢一直在的(西西荣荣)的月票!(づ ̄3 ̄)づ╭?~(* ̄3)(ε ̄*)么么! ☆、194.194深酒侧首在他脖子上印了一吻,笑,“你不想抱我吗?“   贴在走廊转角、与站立着的傅深酒只有几步之隔的薄书砚屏气凝神,想一个劫后余生的小偷,又像是一个与天赐良机失之交臂的失意人。   听着脚步声远去,他紧贴在墙壁上的身躯渐渐乏力。   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他从转角转出来,站在走廊的正中央看着傅深酒的背影。   他没有勇气也没有脸去主动见她,只期盼着她能够回头再看一眼。   因为害怕失去、因为浓重愧悔、他变成了一个懦夫撄。   深酒的步子很缓缓慢,一步步地远离,但终究没有回头。   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偿。   薄书砚纳在胸腔里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转瞬却被巨大浓烈的空茫感占据。   “小酒……”薄书砚在那一瞬间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他朝前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的时候,不自觉地轻唤出声。   兴许是他的声音太小,兴许是深酒已经走得太远……薄书砚在原地又站了好一会儿,深酒都没有再回来。   他放在西裤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薄书砚默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滑了接听。   “薄,那所谓的秦先生已经带过来了。”是约翰。   “好。”薄书砚寒声。   结束这简短的通话后,薄书砚提步,沿着深酒刚才走过的路往前走,准备回答公众走廊搭乘电梯去顶楼。   他绕过转角,只往前走了两步,就突然顿住了脚步。   薄唇动了又动,薄书砚看着贴着墙壁而站着的傅深酒,轻轻地叫了一声,“小酒。”   他没想到,她没有走。   穿着竖条纹的病服、将黑发随意束在脑后的深酒看着面前这个身姿笔挺高大、面部表情却明显慌乱不知所措的男人,明眸眨动的时候,有酸涩之意冒出来。   但她展唇笑起来,用柔柔弱弱的语气问他,“你在躲我吗?”   薄书砚虽然沉默,但立即摇头。他将掌间还没来得及放进西裤口袋的手机捏得死紧。   “可你不肯见我。”深酒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补上了几分委屈。   薄书砚的凤眸刻上了一圈红,他咬着牙根敛住眼,摇头,再摇头。   “哎……”深酒看着这个在她面前突然气势尽失的男人,轻叹了口气。   “小酒,我……”   他想问她现在觉得怎么样?   他也很想跟她说对不起……   但是现在面对着傅深酒,他却觉得自己完全没资格。   深酒却突然走上前来,踮着脚尖圈住了他的脖子。   薄书砚僵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弯下了身子,配合她突然的拥抱和亲近。   深酒垫着的脚慢慢踩平,用一种最舒服的站姿搂着这个男人。她将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笑起来,“薄书砚。”   喉结上下滑动了数下,薄书砚才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回应她,“我在。”   深酒脸上的笑意加深,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   薄书砚冰塑了许久的表情终于化开一角,他抬起双手,想要去圈深酒的身子。   “薄书砚,我说过要分开,对不对?”深酒突然问他。   他的全身陡然一僵,连灵魂都失去了意识。他那两只想要拥抱她的手,就那样悬在了空中。   深酒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自顾自地道,“我记得,我确实是说过要分开这种话的。”   薄书砚眼眸里的光迅速地黯淡下去。   “我后悔了。”深酒将他的脖子松开了些,后撤了身子,以便自己能与他对视。   “小酒……”薄书砚咽了咽口水,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没敢动。   “我后悔了。”深酒又重复了一遍,双手移到薄书砚的脸上。   她用手指描摹他的面部轮廓,“我不该说那种话的,我怎么能说那种话呢?那完全不是我的真心话,当我从治疗室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当谢教授告诉我那药无害的时候,我是欣喜若狂的。因为我知道,我可以不用离开你了,我……”   “别说了!”薄书砚早已猩红的眼眶被水汽熏染,滚下泪珠来。   他咬了咬牙根,满眸乞求的光,“小酒,别说了,别说了……”   她这些话,几乎将他本就愧悔的心脏彻底搅碎。   他的情绪明明那么激动,可是他的身体依旧僵硬,像是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有那么一瞬间,深酒担心薄书砚体内那些翻涌奔腾的情绪巨兽会将他不动声色的躯体撕成碎沫。   她重新抱紧他,用柔软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背上轻拍。   等到薄书砚的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深酒侧首在他脖子上印了一吻,笑,“薄书砚,你不想抱我吗?”   问完这句,深酒苍白的小脸上浮起很淡的粉红色,她不自觉地将薄书砚的脖子圈得更紧了些,等待着他的回应。   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薄书砚仍旧无动于衷。   深酒有些憋不住了,撤开身子,敛着水眸去看薄书砚的脸。   彼时,薄书砚正直勾勾地凝着她的侧脸。   所以深酒突然转过来,正好与薄书砚黏浓的目光撞在一起。   脸上的粉红色号又深了一层,深酒快速地掩下自己的窘迫,“很有底气地”道,“不想抱算了,我回病房了。”   言罢,深酒松开薄书砚,当真转身便走。   走出两步的时候,她的腰身蓦然就被男人的臂膀勾住。下一瞬,她整个人已经被扣在了男人怀中。   深酒反应过来后,唇角越翘越高,在他怀中沉默着偷笑。   “不想抱我?”薄书砚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尽管知道薄书砚看不见,深酒故意撇了撇嘴,摇头,“不想了。”   “好。”薄书砚垂首,黏浓目光胶在怀中的女人身上,“往后,都由我来想,我来做。”   深酒的表情凝了一下,随即她圈住薄书砚的腰身,将自己的脸紧贴在他胸膛。   “既然我们在一起,我们就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深酒抬起头看他,“只是以后,你不准再骗我,也不准再躲着我、不见我。”   他知道她说的是之前她来公司、他却假借外出不见她的事情。   薄书砚想了一下,还是挽起衣袖将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臂抬给傅深酒看,“我上次在奶奶那边受了伤,怕你担心,所以想等伤养好再见你。”   深酒看着薄书砚手臂上那条贴着的那条长长纱布,瞳孔骤缩了下,却没有追问。   “薄书砚,我希望你知道,即便是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你爱上了别人,你都不要为了顾忌我的感受而从一开始就隐瞒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好的亦或者坏的,我作为你的妻子,都要有第一知情权。”   “我不会爱上别人。”薄书砚的声线寒了几度。   深酒失笑,“这不是重点好吗?你快答应我,我不喜欢被隐瞒,不喜欢被骗。”   “我答应你。”薄书砚话锋一转,“但是我不会爱上别人。”   “……”深酒噎住,没料到薄书砚会纠结在她无心说的这句话上。   “我累了,想回病房了,你送我回去。”深酒一边帮他放下衣袖,一边吩咐他。   但薄书砚的目光凝厚,丝毫不被影响。   深酒在心里扶额,只得柔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会爱上别人,你这辈子,只爱……傅深酒一个人。”   “你很勉强?”薄书砚一改之前手足无措、小心翼翼的姿态,挑眉望她。   “……”深酒不再理他,转身便走。   才走出几步,赶上来的薄书砚从后将她打横抱起,继而阔步向前。   深酒怕摔,自觉地勾住薄书砚的脖子,脸上却是傲娇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这么勉强,你还要管我?”   薄书砚看着路不看她,“没办法,谁让你是傅深酒。”   深酒忍不住笑出了声。   ……   薄书砚将傅深酒轻放在病床上以后,在她额心印了一吻。   “我有点事情要处理,要先离开一会儿。”   深酒听到这话,不自觉地攥了一下薄书砚的衣袖,但她很快将其松开,笑,“翰叔和祁宣都把这层楼守得这么严实了,你就放心去忙你的。”   薄书砚握着深酒的手,神色复杂、但满眸无奈。   深酒将他的这一切看在眼中,继而朝他眨了眨眼睛,故意俏皮说道,“不过,事情忙完了以后,记得来看我,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   薄书砚将深酒的手背贴上自己的薄唇,一吻再吻也舍不得松开。   “你再这样,我要害羞了。”深酒的脸上的的确确是漫上了一层红晕。   “我就在医院的顶楼。”薄书砚终于松开她的手,放进薄毯里,“你先睡一会儿,我会让人在门外守着。楼顶和窗户下面也有人守着,没人能进来,你放心。”   “噗……”深酒原本只知道这一层楼有人守着,却不知道竟有这样大的阵仗,于是打趣道,“这样子不会影响医院的正常营业吗?要是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国家最高领导人在这医院里呢。”   “你就是我的最高领导人。”薄书砚接话。   深酒愣了一下,随即抿着笑偏过脸,“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薄书砚这才转身离开,往病房门走去。   深酒凝眸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指尖越攥越紧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也替换成了落寞和害怕。   有那么一瞬间,深酒觉得闫修的那双手还掐在自己的脖子上。   “薄书砚!”深酒猛然坐直身体,想要去追薄书砚。   薄书砚在转瞬之间重回到她面前,在他开口说话之前他已经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小酒,我在。”   深酒看了一眼自己被握着的手,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她对着薄书砚笑,“办完事情以后记得回来看我。”   她的水眸弯着,强装的坚强让她看起来尤其地让人心痛、怜爱。   薄书砚扣住她的后脑勺,再也控制不住,吻了上去。   深酒的气息被他急促的呼吸打乱,她回抱住他,也回应他。   这吻,像劫后余生。   缠绵细致又急促激烈。   薄书砚最终决定离开,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彼时,傅深酒已经睡着。   薄书砚将傅深酒轻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将薄毯盖在她身上后,用眼作笔、将她眉眼一厘一厘描画。   他温柔缱绻的目光下移到深酒的脖颈处时,在倏然之间转变成寒冰所造利刃。   没再停留,薄书砚提步出了病房。   听到病房门的被轻轻关上以后,深酒覆下的长睫颤了一下,缓缓将眼睛打开了。   她不敢睡。   ……   顶楼办公室。   翟墨霆等人已经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抱歉。”薄书砚这话,是对翟墨霆以及他手底下的几个人说的。   翟墨霆细看了他一眼,“傅小姐恢复得如何?”   薄书砚抿了下薄唇,没有说话。   “薄三公子,久仰大名。”这时,在一边站着的秦先生跟他薄书砚打招呼。   薄书砚凝了这个面向粗犷但声线却有书生气的男人一眼,“秦先生?”   秦先生挑唇,笑得有些不自然。   “因为涉及到傅玄野,我想你应该更想亲自问清楚,所以我跟他没什么交流。”翟墨霆用下巴划了一下一边站着的身材魁梧的手下,“我把谭均拨给你用,所有的情况谭均都清楚,你可以问他。我放心不下家里,先回去一趟。”   薄书砚点头,朝正向前一步的谭均看了一眼。   等翟墨霆带着人出去以后,屋子里就只剩下薄书砚、秦先生和谭均。   薄书砚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衬衫袖口,一边朝办公桌走去。   在办公桌旁站定以后,薄书砚浅笑着对秦先生道,“秦先生,借一步说话。”   秦先生不到30岁的年纪,虽然已经“混迹江湖”多年,成为了许浮乾最得力的亲信,但此时此刻面对着薄书砚的一张笑脸,他还是犹疑了一下才走过去,在办公桌的另一头站定。   “小王是你的人?”薄书砚摸了一根眼出来夹在指间,却并不点燃。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手指之间的烟,也并没有看秦先生。   “薄三公子,这次行动……”秦先生想解释。   “我问的问题是,小王是不是你的人?”薄书砚抬头看他。   秦先生的眸光闪了一下,将身子往后倾了点,“是。”   “这件事,与傅玄野无关?”薄书砚又问。   “是。”秦先生答。   薄书砚的眼眸垂下去,他将手里的香烟调了个头,不再说话。   秦先生自知犯了忌讳,解释,“我相信薄三公子也知道,许浮乾公子作为许家商业的第一继承人,却因为许绾轻的父亲的排挤而被赶出许家。所以自从许绾轻住进薄家以后,我们便安插了几个人进去。但是只有非常专业的小王坚持到了最后。”   看了一眼薄书砚的神色,秦先生继续道,“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许公子的目的跟薄三公子是一样的,都是许绾轻。但是小王在许绾轻身边潜伏了这几年,虽然抓到了一些许绾轻作风不检点的证据,但都不足以致命。直到我前些日子和傅小公子查到四年前的一些真相,我才突然有了这个计划…”   “你的计划,就是利用我的太太?”薄书砚突然掐断他的话。   尽管薄书砚的语调平缓,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秦先生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将一只手按在办公桌上,支撑住身体,“薄三公子,许绾轻突然决定出手,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借用薄太太来当诱饵。但是小王是专业的保镖出身,有她参与,不会对薄太太造成……唔!”   秦先生额上的青筋猛然爆起,他咬着牙将那阵几乎让他晕厥的剧痛缓了一下,这才垂首去看插在自己手背上的那支钢笔。   薄书砚的手,还握在钢笔的笔身上。   “薄三公子……”秦先生痛得眼眶都呲红。   垂颈而立的薄书砚叼着烟,手腕用力、将那穿进皮肉的钢笔转动了一圈。   秦先生已经站不住了,弯着身子用另一只手想要去挥开薄书砚的手。   但薄书砚抬头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但又像是嗜血暴戾地。   秦先生将那只手握成拳头,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不要在她身上动心思,好吗?”薄书砚的眼眸明明是暗红一片,偏这么客客气气地问。   其实这根本不是一个问句,薄书砚问完,拔出了钢笔,笔尖带着血珠起了,又落下去。   “谭均,带秦先生出去吧。”薄书砚将那支钢笔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淡声吩咐。   “是,薄三公子!”谭均的话刚应完,他人已经揪着秦先生往门的方向走了。   秦先生也挨过不少刀子,身上也不是没有功夫,但这一刻,他却完全忘记或是不敢施展,只是终于失了镇定,大喊了一句,“薄三公子,难道你不想要闫修了吗!”   薄书砚的眉心都狠狠跳动了一下,薄唇间叼着的香烟都坠落。   闫修……闫修……   良久过后,薄书砚才哑声道,“他,不劳你费心。”   秦先生挣脱谭均,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将滴血的手裹上。   谭均看了一眼薄书砚,便没有阻止他。   “薄三公子,四年前傅小姐和许绾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相信薄三公子也很清楚,傅小姐身上至今背着舆1论的枷锁。如果按照薄三公子的方法,即便是把许绾轻和闫修都剔除干净,但是舆1论加在傅小姐身上的骂名,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消失,我…”秦先生作最后一搏。   “谭均。”薄书砚不耐地蹙起眉头。   谭均了然,扣住秦先生又要走。   “薄三公子,闫修和许绾轻就要见面了!一旦他们见面,就意味着我可以拿到证据让傅小姐恢复名声!”   在谭均押着秦先生往外走的时候,秦先生一边奋力延缓速度,一边为自己争取机会。   “混迹江湖”多年,秦先生当然知道,自己这一次被带出去,当然不可能好活。虽然他不清楚薄书砚的手段,但是在黑1道,翟墨霆的名声如雷贯耳!   谭均已经将秦先生拖出门外,但薄书砚似乎仍旧不为所动。   秦先生见生路无望,最后大着胆子叫道,“薄三公子,就算你也有办法让傅小姐恢复名声,但是傅小姐已经回到雁城这么久你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如果错过我设计的这次机会,薄三公子你准备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谭均!”薄书砚猛然抬头,一双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谭均立时又将秦先生押回到薄书砚面前。   看着薄书砚青筋爆凸的手背,秦先生都已经做好了被他招呼一顿的准备。   但薄书砚没有。   他捏着的拳头很快松懈下来,继而他转过身,哑声问道,“许绾轻和闫修见面的时候,你的那个小王能参与?”   秦先生愣了一下,“薄三公子,你知道我的计划?”   ---题外话---在此感谢:(13750580796)的6张月票!(天木麻一)的月票!(15058685423163.com)的月票!非常爱你们(づ ̄3 ̄)づ╭?~!! ☆、195.195这一次,闫修和许绾轻,一个都不能少。   秦先生愣了一下,“薄三公子,你知道我的计划?”   一直守在门外的祁宣不知在什么时候晃荡进了屋里,嗤笑了声,插话道,“我说秦先生,你这计划吧,就我这不务正业的脑袋都猜得出来,何况是我们薄哥?”   瞟了一眼薄书砚,见他没什么不悦的反应,祁宣这才清了清嗓子,用一副“装1逼”的腔调说道,“但是秦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小王叛变了,在这次计划中,我们薄太太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再假如说,你的小王没有叛变但是被地方发现了端倪,到时候不止我们傅小酒,连你的那个小王恐怕也得嗝屁。”   “好,既然这个环节已经发生了,我们就来说说你准备让小王在闫修和许绾轻见面的时候录下视频文件作证据这个计划,如果小王失守了呢?你预备进行下一步。撄”   将一番话说完,祁宣敛着桃花眼对秦先生道,“在你的整个计划中,完全依托于小王这个所谓地卧底,成败自然也系于她一身。你这不是计划,是豪赌。”   秦先生定了定神,“祁先生分析得很有道理。但许绾轻是世家出来的千金小姐,做事谨慎小心,很难抓得到大的把柄。这一次若不是傅小姐说自己已经怀孕,再加上薄三公子再老宅对她的逼迫,估计她也不会被逼到要让小王联系闫修。偿”   话说到这里,秦先生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据小王所说,当时许绾轻将那只用布袋装着的诺基亚手机交给她的时候,还额外带了手套,以免留下痕迹。从这一举动,足可以见这个女人心思深沉。所以,这次她好不容易有了动作,我便没有……放过机会。”   秦先生说了这么大一段话,其实仍旧是在薄书砚面前替自己辩解。   “秦先生,麻烦说重点。”祁宣都不耐烦起来。   “这确实是一场赌博,对于发生在傅小姐身上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目前事情已经进行到这里,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静待结果。”秦先生本就书生气的声音说起这话来,十分地没底气。   祁宣舔了舔嘴唇,又是一声嗤笑,“看来许浮乾手底下的人,也不是特别有水分嘛。”   “薄三公子。”秦先生转向背对着众人的薄书砚,“若是一切顺利,视频和录音一旦公布出去,四年前的真相就能大白于众,傅小姐的名声也好恢复。而许公子也可借由这件事情,向许家大本营发难。薄三公子,你知道,对于中央的政治家而言,他的家人若是出现丑闻,或是致命打击。”   “那位许首长根深叶茂,你们的许公子就想凭着这点事情来翻身,恐怕有些异想天开啊。”祁宣似笑非笑。   “做一件事情,总要找到突破口。有了突破口,事情才能进行下去。”秦先生答完,转向薄书砚,“薄三公子,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很久之后,薄书砚才道,“就像你说的,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机会哪怕很快就来,我也输不起了。”   “那……”秦先生灰败的脸上终于生出一线期冀。   “你的许浮乾公子当初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让我去了一趟Q市……”薄书砚转过身,眸色晦暗不明,“尽管我不喜欢被设计,但是他让我重遇了小酒,我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这一次……”   秦先生的一颗心又提起来。   但薄书砚转移了话题,“既然那个小王是你的人,后面的事情就按照你的思路来。”   秦先生趁机道,“我在雁城能够做到如今这地步,全都是仰仗傅小公子。但我也知道,傅小公子无权无势,全都是薄三公子您在背后支撑,我和许公子……”   “秦先生,我还有事,失陪。”薄书砚掐断他的话。   秦先生看了眼薄书砚一直蹙得死紧的墨眉,很识相地没有再说话。   要不是为了尽快给许浮乾分忧,他也不会胆大妄为到来动薄书砚的女人。   ……   约翰和祁宣看着谭均将秦先生送走以后,对视了一眼。   “翰叔,你说这能行得通吗?”祁宣担忧道。   “我看行得通。”约翰叹了口气,“跟在薄身边这么多年,我算是摸清了他的脾性,对绝大多数人,他可以寡情绝义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但是一旦入了他心的人,他便极端地护短,像是傅小姐。”   祁宣将约翰盯了好一会儿,很认真地道,“翰叔,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四年前的事情毕竟已经太远了,加上薄当时病了几个月,证据都已经被有心人销毁。所以四年后的现在,想要动许绾轻这样行事缜密、又有强大后台支撑的世家小姐,不用点非常手段是不可能引蛇出洞的。”   约翰转身往里走,“按照薄的性子,他是断然不可能像那个秦先生一样拿小傅来做诱饵的。但是许绾轻这个人在乎的也就只有小傅这个人,如果不用小傅来做突破口,许绾轻估计是宁愿耗着也不会有大动作。因此,对于薄来说,这是一个死局。”   “所以,那个什么秦先生闹这么一出,反倒是歪打正着?”祁宣搭上约翰的肩,吊儿郎当的跟着走。   “若说最先刺激到许绾轻,让她再也按耐不住的原因,大概是小傅跟她说自己怀孕了。”约翰瞟了一眼祁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突然顿住步子。   祁宣在同时弹出去好几步,不满道,“翰叔,你这个人真是越来越不好相处了!”   约翰咧唇一笑,继续往前走。   “不过我觉得你把那个许绾轻说得也太玄乎了,她看起来比傅小酒要蠢多了!”祁宣嘿嘿一笑,补充了一句,“关键是,傅小酒的美貌完全碾压许绾轻。”   看着三句话离不开品评女人容貌的祁宣,约翰不再理他,阔步往电梯口走去。   ……   霍栀到医院的时候,深酒被薄书砚圈在怀中,睡得正沉。   看了一眼傅深酒略显苍白的脸蛋,霍栀用手指了指门的方向,示意自己先走了。   已经几个小时没有变换过姿势的薄书砚摇了摇头。   霍栀拧眉,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下一行字。   “你是准备让我在这里观赏你们秀恩爱?要我买票吗?”   “……”薄书砚面无表情地看完这一行字,正准备回应,怀中的傅深酒动了动,醒了过来。   “栀栀。”深酒水眸中漾过惊喜,从薄书砚怀中坐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机的霍栀不意傅深酒会突然醒来,愣了一下。   深酒视线一晃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那行字,这才意识到自己和薄书砚的姿势多么地……哎昧。   薄书砚是靠坐在床上的,一条腿随意伸在床上,另一条腿屈起。   而傅深酒,此时正正坐在他的两条褪之间。   脸上一热,深酒急忙从床上跪起来,绕过薄书砚的腿下了床。   “栀栀,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了掩饰自己的羞窘,深酒将霍栀拉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淡定地转移话题。   霍栀将手机放进包包里,浅笑着抬眸去看她,但当她看到傅深酒颈侧的痕迹时,她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深酒被她这突然的一炸,吓了一跳。   就连因为几个小时没有活动的、正在努力装作“正常地”下床的薄书砚,都被震得蹙了眉心。   深酒和薄书砚对望了一眼,连忙站起身,捉着霍栀的手臂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在霍栀肩上轻拍了拍,深酒起身朝刚刚下了床的薄书砚走去。   “我想和栀栀单独聊会儿,行吗?”   看着薄书砚站着不愿走的样子,深酒跟他商量道。   薄书砚身上处处都透着僵硬,特别是一双脚一踩上地面,那种肌肉僵麻的感觉一阵一阵地涌上来,让他蹙着的眉的褶皱变得更深。   “嗯。”他语气平常地应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地踩着“两脚的麻”、像是走在云端那般走出了病房。   深酒看着薄书砚往走廊那头走了几步后,这才退回到病房内,关上了房门。   听到房门的声音关上的那一刻,薄书砚绷着的表情终于垮掉,他立即扶着一边的墙壁站定,再也无法往前走半步。   但是他扶着墙的一只手臂刚好是之前用来固定熟睡的深酒的,也是好几个小时都没活动,这会儿一动,那种又酸又麻又痛的感觉,让薄书砚这个大男人竟然有点招架不住,顺势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   躲在角落里的祁宣将薄书砚的一系列动作都看了去,自言自语地疑惑道,“靠,薄老大很会玩儿啊!”   “祁宣。”薄书砚垂首坐着,叫了一声。   祁宣愣了一下,随即双手插袋、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走到薄书砚面前,“老大,这才几个小时,你就不行了?”   薄书砚没有理会他,只道,“扶我去养生科的按摩室。”   “啧啧啧,老大,看来你这……”   祁宣的话还没说完,薄书砚抬头看了他一眼。   祁宣立马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特别恭敬地矮身来扶他。   “对了,老大,傅玄野那边有消息了。”   “有没有出事?”薄书砚的眉峰凛起。   “那倒没有。我现在才知道,那小子虽然瘸,但也是个厉害角色。”祁宣瞥了眼薄书砚的神色,说话的语气都正经起来,“那个秦先生,以前我们都小瞧他了。这次许绾轻虽然是突然有了动作,但是秦先生居然在短时间内骗走了傅玄野,还把你暗地里安插在傅小姐身边的保镖给拖延住了。”   “说说傅玄野。”薄书砚脚底板上的麻减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酸痛。   但是一回想起傅深酒在他怀中才睡出那样的整觉,便觉得一切都值。   “这个……具体的嘛……”祁宣吞吐起来,在接收到薄书砚的又一记眼刀后,他才用飞快地语速道,“反正秦先生让木青青出了点问题,然后傅玄野赶过去,却碰到四公子薄暮寒也在现场。然后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木青青?   情敌?   这两个关键词让薄书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弟弟被揍了。”祁宣补了一句,“傅小酒的弟弟赢了。”   “你刚才叫傅深酒什么?”薄书砚敛眸盯着祁宣。   祁宣咽了咽口水,“老大,你弟弟被揍了,你都不表示一下关心?”   薄书砚仍旧盯着他。   祁宣认输,“好好好,以后只有‘薄太太’。”   薄书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祁宣。   祁宣“敢怒不敢言”,嬉皮笑脸道,“老大,你这精!力恢复得挺快的。”   “暮寒伤得严重吗?”薄书砚眉间有隐忧。   “伤得倒算不上严重,关键问题是什么,你知道吗,老大?”祁宣用忧国忧民的语气叹道,“你和傅小……你和薄太太各自的亲弟弟成了情敌,这才是关键啊关键!”   “这不是我1操心的范畴。”薄书砚寡声补充,“继续派人盯着秦先生。这一次,闫修和许绾轻,一个都不能少。”   ……   “是许绾轻那个贱1人对不对?”霍栀一把撩开深酒垂落的发丝,盯着她脖子上很明显地指印。   深酒弯唇一笑,抬手捉了霍栀的手,“如果是许绾轻,你认为我会是挨打的那一个?”   “也是!”霍栀将自己的手从深酒手里抽出来,“不过不是许绾轻,那是……”   “是闫修。”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深酒的指尖颤了一下。   霍栀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又反手握住了深酒的手,“那他人呢?被抓到了吗?”   深酒垂下脑袋,没有回答。   霍栀饱满的红唇一抿,火爆脾气眼看着又要发作,但她强自按耐住了。   为了照顾深酒的情绪,霍栀决定不再说那些没有实际意义的话题,只轻声问傅深酒,“这几天要是薄书砚没空,我就过来陪你。”   不是商量的语气。   深酒突然想到自己那天被骗到和月小楼的事情,于是连忙叮嘱霍栀,“栀栀,以后无论什么人找你,都要打电话给对方、听到声音确认以后再去见面,知道吗?”   霍栀的杏眸眯起,“我听说你是在和月小楼出的事,那也就是说,是有人用我的名义约的你?”   “其实这件事也是怪我自己的。”深酒苦笑,“我自觉平日里也够谨慎的,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就凭着一条短信就上了套。”   “因为给你发短信的是‘我’。”霍栀怒火攻心,开始口不择言,“不过薄书砚是怎么搞的?怎么就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救出你,居然还让人掐……”   霍栀咬住牙,没有说下去。   深酒笑,“栀栀,怎么事情发生到我身上,你就不再明白那些道理了呢?”   “即便是我和薄书砚是相爱的夫妻,他又有什么义务无时无刻地要将注意力放在保护我这件事情上?况且以前你不也说过,这个世界上最能保护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深酒顿了下,“我选择跟薄书砚在一起,却不能应对跟他在一起会有的风险,那是我自己能力不足,与他无关。更何况,薄书砚他已经做得够好了。他总不能365天的每一个24小时都亲自跟在我身边对不对?”   霍栀的两只拳头一直捏着,咬着红1唇不肯吭声。   “栀栀,你别生薄书砚的气了。”深酒继续安抚她,“这件事要是放在你和霍大哥身上,你也会跟我是一样的想法的。因为即便一个男人再爱你,在爱你的同时,他终究还是得去做其他的事情。如果因为他去做其他的事情而分了心,你就要责怪,那这便不配叫***情。”   “道理我都懂!”霍栀瞥了一眼傅深酒,“你说了这么多,我就问你一句,要是我被霍靳商那边的人伤害了,你是会像现在这样通情达理,还是像我现在一样恨透了霍靳商和那些伤害我的人?”   深酒无言以对,只能笑着耍赖皮,“我现在可是弱者,你这样逼问我,对吗?嗯?”   霍栀实在忍不住了,“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回雁城来!那个薄奶奶的事情还没解决呢,许贱1人又玩新花样!”   “至于薄奶奶,除了靠她自己想通,否则谁也没办法解决。”深酒撅嘴,故作轻松,“科技改变一切、计谋扭转乾坤,可是人心这个东西,谁也没本事操控。哎,栀栀,你说我性子这么通透,与佛家是不是有缘啊?”   “你少来!”霍栀在她身上掐了一把,随即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我给你熬了鸡汤,你等着,我去拿。”   什么?   鸡汤?   霍栀熬的鸡汤?   深酒水眸圆睁,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愿意接受现实。   看着霍栀将保温壶里的鸡汤倒进碗里,深酒眨了眨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栀栀,我突然觉得有点困了,我可以先睡觉,睡醒了再喝吗?”   “不行!”霍栀将那碗鸡汤塞到她手里,“等你醒了鸡汤就冷了,先喝了再睡!”   “可是喝了鸡汤再睡,会长胖的吧?”深酒的表情可怜兮兮的。   霍栀杏眸一眯,“我现在熬的鸡汤,可不是以前的味道了,你就放心的喝吧!我保证,好…”   深酒打断她,“那你自己先喝一口。”   "……”霍栀撇嘴,“可我不爱喝鸡汤啊!”   “……”深酒沉默,看着那碗鸡汤,实在接不下手。   并非是她践踏霍栀的心意,实在是霍栀的鸡汤让她记忆太过深刻。   之前在Q市的时候,霍栀一时兴起熬了一回鸡汤,深酒看着卖相还不错,端起就喝一大口,那味道……就好像是凭空撒了一把盐在嘴里,咸的发苦!   “不喝算了!”霍栀突然变脸,端着碗的手往回收。   “我喝!”深酒忙夺过碗,闭上眼睛、仰头喝了一大口!   看着喝完鸡汤后半天没有睁开眼睛的傅深酒,霍栀期待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深酒慢慢睁开眼睛,泪光闪闪,“比起那次在Q市,这次的味道…好多了!”   霍栀半信半疑,“真的?”   深酒忙不迭地点头,“栀栀,你真的应该喝一口,记住这个味道,这样以后你想再做的时候,也有个参考!”   霍栀犹豫了下,端起深酒没喝完的那半碗汤,仰头、全都喝了下去。   深酒屏气凝神,一瞬不瞬地等着霍栀的反应。 ☆、196.196“你亲自尝尝不就知道了。”他缓步朝她走来—1/2更   霍栀犹豫了下,端起深酒没喝完的那半碗鸡汤,仰头、全都喝了下去。   深酒屏气凝神,一瞬不瞬地等着霍栀的反应。   一秒钟过后……   “傅深酒!”霍栀连手里的碗都扔了,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掐着自己的脖子往卫生间冲去。   深酒看着霍栀这样,又被喉咙里咸的要命的味道折腾着,简直是又想哭又想笑撄。   听着霍栀在卫生间里干呕,深酒提起一旁的小茶壶给自己倒茶,一连喝了三四杯。   等到嗓子里终于舒服一些了,深酒瞟了眼霍栀放在一边的保温壶,发现那鸡汤里面加了很多的配料,像是党参啊红枣啊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乱七八糟的多达十几种偿。   额……深酒心中有愧疚涌上来。   霍栀虽然是霍家养女,但是自小有霍老太太和几位哥哥的宠爱,也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即便是后来阴差阳错嫁给了侯铭天那个人渣,在吃穿住行上仍旧是优渥的。   霍栀活到现在这个年龄,下厨房的次数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回。   这次她为深酒熬的这鸡汤,先不说味道,就说里面的这些配料,霍栀恐怕也是做了很多功课才搞清楚它们的进补作用的……   深酒再次看了眼保温壶里的鸡肉和配料,她决定再怎么也要吃一点,以免辜负霍栀的用心。   拿起筷子,深酒夹了一朵看起来还算正常的香菇喂进嘴里,才嚼了两下,就赶紧吐了出来。   连灌两杯茶水以后,深酒还是决定……辜负霍栀的用心吧。   霍栀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深酒正在灌第六杯茶。   “栀栀,出什么事了?”深酒看见霍栀捞起包包就要往外跑,连忙站起身。   “他……霍靳商去了翟家!”霍栀的明艳的面庞上全是慌张。   深酒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向衣柜,“我跟你一起去!”   霍栀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你就呆在这里,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栀栀!”见霍栀要跑,深酒下意识地拉住了她。   霍栀心里着急,又不想傅深酒跟着自己一起走,于是二话不说,直接用蛮力将深酒按倒在床。   深酒立时就想爬起来。   “傅深酒,你听话!”霍栀用指尖指着傅深酒的鼻尖,一双杏眸狠狠瞪着。   深酒的眼圈涩了下,捉住霍栀的手,“栀栀,也许你没必要这么紧张。万一霍大哥他会喜欢恋恋呢?毕竟恋恋是他的女儿啊。”   霍栀的神情在那一瞬间陷入茫然,但两三秒之后她反应过来后,猛然抽出手,转身就跑。   深酒赤着脚追了出去,却在半路被回来的薄书砚拦腰抱住。   他盯了一眼她赤着的双脚,满眸不悦,“这是干什么?”   深酒望着霍栀消失在走廊转角,急得语无伦次,“栀栀!栀栀她跑了!”   薄书砚墨眉微拧了下,“没关系,她走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薄大总裁,这是重点吗?   深酒噎了下,这才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薄书砚,我想去一趟翟家。”   薄书砚沉默,只抱着她阔步朝病房走去。   “薄书砚!”深酒心里着急,无意识地揪住了薄书砚胸口的衬衫。   薄书砚拐进病房,将深酒放到床上,而后拿起一边的毛巾,捉了深酒的脚,替她擦脚底板。   “保洁工人刚刚做过清洁,地上有水汽,你没摔倒算你运气好。不过,地上本就凉,你的脚沾了生水,还是擦干净比较好。”薄书砚想要转移话题,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干脆解释起自己的行为。   深酒也冷静下来,但是还是放心不下霍栀,“现在霍家老太太病重,霍家根本没人管栀栀,如果我再不管她,她……”   薄书砚停住动作,“你要怎么管?嗯?”   面对突然严肃的薄书砚,深酒一时摸不着头脑。   而且薄书砚的这个问题,确实把她问住了。   对啊,霍栀与霍靳商之间的事情,她傅深酒能怎么管?   “我只是想要过去陪着她,无论发生了什么,至少还有我在她身边陪她一起面对。”深酒这样说着,又想下床。   薄书砚将深酒的脚拉着,把她的腿抬高。   本意坐起身的深酒这下不得不用双手后撑着身体来稳住重心,“薄书砚!”   “很好,我的小酒要开始变泼妇了。”薄书砚单边嘴角噙笑。   深酒恼怒起来,“我真的很担心栀栀,你让我去好不好?”   “不是我不让你去,即便是你去了,你也进不了翟家的大门。”薄书砚在床上坐下来,“分开了这么多年,靳商的实力到底如何,连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今天他去翟家,带了上百人,将翟家围的水泄不通,连墨霆也被他扣在家里。”   深酒直接怔了那里。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让他人插手。”薄书砚凝眸深看着深酒,将声音尽量放得温柔平缓,“小酒,靳商和霍栀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替我照顾好你自己。”   “可是……可是我还是担心栀栀。你也知道,霍大哥对栀栀的态度晦暗不明,连栀栀自己也不知道,霍大哥如果发现恋恋的存在,到底是欢喜还是……厌恶。如果霍大哥不喜欢恋恋,恋恋那孩子那么聪慧玲珑,一定会受到成倍的心理伤害。”   “那都是他们一家人的事情,与你这个朋友无关。”薄书砚的语气间带了点漠然。   “怎么会无关?栀栀她胜似我的亲姐妹啊。”薄书砚越是阻止她,她反而越是执着。   薄书砚放下傅深酒的脚,将毛巾随手扔在了一边,垂下的眼睫让人窥探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我说过了,即便是你去了,也进不了翟家的大门。”薄书砚的语调平缓声调寡漠,他补了一句,“乖乖呆在这里,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从医院到翟家,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路上会发生什么,薄书砚不敢预估。   为了不再有任何差池,薄书砚暂时只能按兵不动。   深酒蹙着秀眉,虽然默认了不能去翟家的现实,但仍旧是满心忧虑。   “这东西是霍栀送来的?”为了转移傅深酒的注意力,薄书砚用下巴划了划那装着鸡汤的保温壶。   深酒心里气他不让自己离开,沉吟了下才点了点头。   “她倒是有心。”薄书砚笑,尽管是假的。   深酒看了眼那还冒着热气的鸡汤,眨了眨眼睛后转向薄书砚,一本正经道,“栀栀知道你这两天在医院里照顾我很辛苦,所以特意炖了两人份的鸡汤,让你也喝一些。”   如果她自己不能吃,让薄书砚吃一些也算是弥补了些对栀栀的辛苦买材料熬制鸡汤的歉疚。   再说,深酒被他拦着不能出去,心里到底还是有点情绪的,便忍不住想整蛊他。   薄书砚想起之前许绾轻送来的那些由薄奶奶熬制的,他一口都没喝过的鸡汤,摇了摇头。   深酒当做没看到他的拒绝,兀自下了床,拿了一只干净的碗和调羹,给薄书砚倒了半碗汤,又用筷子夹了些”干货”到碗里,这才递给薄书砚。   自从将傅深酒从和月小楼带到医院以后,薄书砚确实一点东西都还没吃过,这会儿看着那碗里卖相并不怎么好的鸡汤,尽管不想吃,但那股子憋下去几次的饿意还是又钻了出来。   深酒见薄书砚不动,干脆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喂到薄书砚嘴边。   薄书砚犹豫了下,正准备张开吃,深酒却突然缩回了筷子。   深酒将碗里的党参等长须状的东西拢了一些,混合着鸡肉夹在一起后,才重新喂到薄书砚嘴边。   她想的是:如果一次性不多喂些给他,等到他发现东西难吃,再想喂他第二口恐怕很难了。   薄书砚丝毫没有怀疑,张口将深酒夹在筷子上的那些东西尽数咬了进去。   对于深酒来说,时间在那一刻都凝滞住了。   她甚至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目不转睛地看着薄书砚。   薄书砚倒是没有什么反应,神色淡然地嚼、再咽下去。   深酒有点茫然了,但转了转眼珠,将那半碗汤也递了上去,“再来点汤?”   薄书砚端起碗,将那小半碗汤也喝了下去。   他不但吃了鸡肉,还喝了汤!   深酒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觉得味道怎么样?不……”咸吗?   “想知道?”薄书砚姿态优雅地将碗放在桌上,偏头问她。   深酒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亲自尝尝不就知道了。”薄书砚缓步朝她走来。   那股咸涩的味道犹在喉间,深酒果断地摇头,正想托词拒绝。   然下一瞬,她的下颌已然被男人的长指捏住。   紧接着,男人的温热的薄唇覆了上来。   深酒正想逃开,男人却已经先她一步扣住了她的腰支。   在她分神的这个间隙,她齿关,被他撬开。   他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品尝,他那被鸡汤浸润过的,苦涩的,舌……   到后来,两人口中的苦都是一样的程度了。   那苦因为一次又一次地进退,化为销骨的毒,一寸一厘的渗透进彼此的灵魂深处、骨髓深处了。   他的气息粗在她颈侧。   她的身体软在他怀里。   最后他捧着她红嫣的脸问她,“味道怎么样?尝到了吗?”   深酒用攥不起力气的拳头回敬他,“硫氓……”   薄书砚捧在她脸上的十指收了收,声音也哑了几分,他的唇与她的耳垂将触未触,“还有更硫氓的,要不要?”   薄书砚这样容貌颠倒众生的男人,只要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站着、走着、呼吸着,就足以让几乎任何一个身为女人的你为之痴迷……更何况,他现在用那样坏的笑容,跟深酒说这样坏的话。   深酒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滞停了下,大脑也跟着短了路,她遵从了内心最真实的声音轻哼了一个字,“要。”   薄书砚眼眸中那一团的亮光陡然敛聚成一条流星般的细线,最后归于晦暗。   他凝着她,紧紧地凝着她,问她,“你说什么?”   深酒醒过来,滞停的心脏开始狂跳。   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脸蛋几乎都要烧红。但她被男人这样近距离地桎梏着,逃也逃不掉,只能喘着不均匀的呼吸,看着他。   薄书砚的眼眸里燃起浓浓的火焰,但他只是用这火焰烧着她的心,并不做出任何举动。   他又问了她一遍,“你刚才说什么,你要什么?”   他的声音沉哑低沉,姓感得无以复加。   深酒觉得自己要是在这么被薄书砚看下去、问下去,她的心脏都会跳出嗓子眼来。   “要你。”深酒不知自己是为了打破自己的窘迫,还是自己再也控制不住想要亲近这个男人……总之她突然主动勾上男人的脖子,点着脚尖吻了上去。   男人几乎在同时,将她扔在了病床上。   他覆身上来的时候,嗓音已经哑沉得不成样子了。   他分明是在低吼,可声音又那么低,“你自找的,傅深酒!”   ……   虽然只有一次,但那是绵长又激烈的两个小时。   深酒被折腾得没了力气,沉沉地睡了过去。   薄书砚看了眼时间,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祁宣在上午的时候让人送了薄书砚和傅深酒的换洗衣物过来,所以薄书砚直接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物出来,去了卫生间。   20分钟以后,重新穿戴整齐的薄书砚从卫生间里出来。   他赤脚走到病床前,凝了一会儿傅深酒的睡颜,这才转身往病房外走。   路过矮桌的时候,薄书砚停住脚步,将那保温壶里已经凉掉的鸡汤看了好一会儿。   没想到,连霍栀那样的女人,也会为了傅深酒而亲自下厨。   薄书砚刚走出病房,站在公众走廊尽头的祁宣便快步走了过来。   “薄老大。”   “翟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薄书砚的眉宇蹙得很深,摸了一根烟出来,想了想又按了回去。   祁宣耸肩,“不知道。翟哥这次也吃了亏,别墅里面放了信号干扰器,通讯全断。翟家别墅外面,全是他的人。”   顿了下,祁宣眯着桃花眼看薄书砚,“老大,你说霍哥这几年到底干什么去了?这突然回来就搞这么大的阵仗,是不是太…装酷了?”   薄书砚又将那支被他按回去的烟给控了出来,淡然道,“他这不叫装酷,这叫排场,不过是想告诉我们,谁也别插手他的事。”   “我还是不明白,他坐了八年牢,出来的时间也是十年不到,他的势力怎么起来的?身边的人又是哪儿来的?”祁宣直接抽走了薄书砚刚控出烟盒的那支烟。   哪儿来的?   监狱里关的都是些什么人?   霍靳商在里面八年,降服了什么人?   他出来后,又是谁捧的他?   或者说,他出来后,又压了什么人?   这全都是未知数。   总之,霍靳商的能力和势力,不是表面上的东西。   这一点,从四年多前,霍栀所嫁的世家侯家在朝夕之间就彻底没落、再无翻身的机会就可以得到印证。   “对了老大,我听说上次霍哥来看霍老太太的时候,你俩不幸遇到了,并且还打了一架?”祁宣将烟叼着,贱兮兮地问,“我就想知道,谁赢了?”   “你猜。”薄书砚转眸看向祁宣,表情相当淡然。   祁宣却早已退到一米之外,缓了缓又笑,“薄老大,我可是听说,霍哥现在的财力,比你可差不到哪儿去。另外,霍哥那表面上和蔼可亲暗地里冷酷邪妄的性子,可是相当地招女人喜欢。你可要小心点,别到时候……嘿嘿嘿。”   薄书砚盯了祁宣一眼,没说话。   祁宣眯着一双桃花眼,把玩着手里并不敢点燃的香烟。   在薄书砚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祁宣突然想到什么,正色道,“老大,根据秦先生那边的准确消息,闫修和许绾轻已经约定了见面的时间。”   ---题外话---一更5000,还有一更5000. ☆、197.197许绾轻喊了一声,“闫大哥。”—2/2更。   在薄书砚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祁宣突然想到什么,正色道,“老大,根据秦先生那边的准确消息,闫修和许绾轻已经约定了见面的时间。”   “地点呢?撄”   薄书砚背对着祁宣,祁宣看不到他的表情,有些没底气地答道,“这两个人太狡猾了,只说了在‘那个地方’见,却并没有说明到底在什么地方。虽然许绾轻那个女人不足挂齿,但是她兄长放在雁城保护许绾轻的眼线太多,我又不敢轻易安排人去跟踪许绾轻,怕到时候反倒坏了事情。”   “跟,为什么不跟?”薄书砚转过身来,嘴角勾出深算的冷戾弧度,“就如你之前所说,许绾轻的而谨慎小心和缜密行事全都是仗着她兄长的指教,那么这一次许绾轻跟闫修见面,你就得帮助许绾轻摆脱她兄长的眼线。”   祁宣疑惑,“老大,说明白点呗。”   薄书砚垂首,眼睛看着地面的某一点,缓缓道,“四年前闫修和许绾轻之间发生的那点事情,不只是我们这边的人知道。许绾轻的父亲、兄长,也自己调查过。如果当年的事情真的是小酒一手策划、要祸害许绾轻,你认为许家人这几年会这样无动于衷?”   轻嗤了声,薄书砚继续,“如果许家的人不清楚自己出来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德行,恐怕在小酒回雁城的那一天,许家人就闹开了。”   “所以……”祁宣整理了一下思路,“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闫修在四年前对许绾轻做的事情,许家的人也想要闫修?”   薄书砚问他,“不然你认为在小酒回到雁城后,为什么许家的人要加派人手来监视跟踪我?我为什么不自己动手,要在暗地里引导在雁城没有知名度的傅玄野来做这些事情?”   祁宣暗暗撇嘴,接着表现出一副早知道其中因由的模样,继而转移话题,嗤道,“许家的人也是够能耐的,自己想要人却无处下手,派人跟着你想捡漏算怎么回事?不过你说那许绾轻的心里素质也是挺高的,为了一己目的竟然还会和闫修来往。这要是被她许家人知道了,她老爹估计得气得吐血。偿”   薄书砚垂颈而立,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宣脑回路一转,叹道,“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没有一个像许绾轻这样的女人,这样偏执而疯狂滴爱着我呢?哎……这样一想,虽然我阅花无数,但人生到底还是有缺憾呐!”   薄书砚抬头看他一眼,轻笑了声后,转身走了。   “喂,老大,您笑什么?”祁宣追了两步,被不知在什么时候过来的约翰拉住。   约翰将手里的一摞文件丢给祁宣,语气沉重,“这是这两天积留下来的文件,你待会儿送到顶楼办公室。”   祁宣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确定薄书砚已经走了后才愁眉苦脸地对约翰诉苦道,“我说翰叔,这种事情你别老交给我啊!今天薄董事长打电话来骂人的时候,也是我受着的!”   约翰叉腰,叹了口气,“小傅只要在医院一天,薄就不可能回公司。以后薄董事长估计会天天打电话来骂人,今天是一次,明天就可能是两次,后天……”   “好了好了,您别说了,行吗?”祁宣搂着文件,双手合十朝约翰直拜。   约翰苦笑。   “你说薄老大也没耽误什么工作啊,薄董事长怎么就是总能挑到刺来找他的茬儿呢?关键是大多数时候受苦的都是我!”祁宣烦躁地解开领口的扣子。   “既然是挑刺,即便薄天天呆在公司,她也能挑得出来。”约翰摇头叹气。   “薄老大摊上这么个老娘,也是够苦比的。”祁宣攀上约翰的肩,将他往电梯口的方向带,“翰叔,你听说了吗?前阵子薄董事长和她那个特助王泽炜在车里闹出的那档子事?哎呀我擦,我至今都让人封着消息,没敢让薄老大知道!……”   随着声音渐渐远去,躲在门后的深酒这才将一直偏向走廊一边的脑袋慢慢回正。   世事反复,人性无常,何时是头?   唉。   薄书砚太累了。   她好心疼,也好难过。   ……   傅玄野到医院来的时候,已经是深酒住院的第四天了。   彼时,深酒正在跟霍栀打电话,情绪在低沉之中。   看见傅玄野进来,深酒匆匆结束了和霍栀的通话。   但傅玄野自进门之后,只看了一眼傅深酒脖子上的还没完全散去的掐痕,就自己摇着轮椅去了落地窗前,背对着深酒,沉默。   深酒并不知道傅玄野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情,更不知道自己这次差点遇害与傅玄野的疏忽有着直接的因果关系。   而且,深酒从治疗室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让人转告过薄书砚,让他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傅玄野。后来转到病房以后,她也跟薄书砚强调过几次。   虽然不知道傅玄野是怎么知道她在医院的,但她还是做出稀松平常的样子。   “小野,我这只是小伤。其实原本我并不需要住院的,是薄书砚他……小题大做了。”   “是吗?”傅玄野看着落地窗外,声调语气都平淡得很。   深酒看了一眼他的侧脸,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于是笑着答,“当然。倒是你,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是不是这阵子因为公司的事情太忙了,没有休息好?”   “不是。”傅玄野仍旧只有两个字。   看了一眼傅玄野下巴上的青色胡茬,深酒的心莫名就拧了一下。   性子冷郁不喜外人的傅玄野,一个人住在酒店,即便是想拿一下放在柜子里的剃须刀,也是无能为力的吧?   深酒在他身边蹲下,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巴巴地儿仰望着他,“对不起,小野。这些天姐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了,没顾得上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外人触碰,也不喜欢吃酒店里的东西。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一个人住在酒店里一定很辛苦……”   深酒根本无法想象行动不便的傅玄野这几天在酒店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眼圈一涩的时候,她垂下长睫,没有再说下去。   有时候想想,她傅深酒挺没用的,非但不能保护好自己,连自己的弟弟都照顾不好。   “傅深酒。”傅玄野拿起放在腿上的金丝边框眼镜儿,这才转过头,叫了傅深酒一声。   深酒抿了抿唇,再抬头时已经是笑颜,“傅小公子有什么吩咐?”   “傅小公子”这个称呼,还是那天祁宣和约翰谈话时,深酒无意间听到的。   她觉得挺有意思的。   如果傅至庭当初不去招惹那个女人,如果后来傅家没有垮……那么傅玄野即便不是容怀音所生,到现在也该是名正言顺的傅家公子了。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深酒等了半天,傅玄野却只是看着她,不再说话。   “我记得医院有配备给家属的小厨房,不如我托人去买点食材回来,我给你做顿饭吧。”深酒满心满眼都是傅玄野消瘦了些的模样,也没太注意傅玄野本就隐藏着的情绪。   这样说着,深酒站起身,就要去拿手机打电话。   傅玄野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深酒转身,察觉到傅玄野的手在抖。   “傅深酒,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傅玄野抬起头来望着傅深酒,镜片后面的长眼已然猩红。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深酒默叹了口气,依旧作笑颜,“现在不都没事了吗?你放心吧,姐不会舍得丢下你不管的,我还要看着你娶媳妇儿呢,还要听你的孩子叫我姑姑。”   傅玄野手上渐渐用力,躲在眼镜后面的眼睛已经被水汽充盈,眼看就要掉下来。   如果……如果傅深酒因为他的疏忽出事了,那他傅玄野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这么多年了,傅深酒一直在救他的命。可现在呢,他却差点害死了她。   傅玄野垂下脑袋,不想让傅深酒看到他的表情。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盈蓄在眼眶里的水汽凝聚成颗,滚落。   “小野?”深酒再次蹲下身,想要去看傅玄野的脸。   但傅玄野在她蹲下身的那一刻,用手按住了傅深酒的肩。   他看着依旧是瘦弱的十几岁少年,手腕上的力气却大得惊人。   深酒被他按着,居然不能动弹分毫。   有那么一瞬间,傅玄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让深酒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这个一直在她身边的这个少年,却再也不是那个少年了。   好一会儿过后,傅玄野才缓缓将傅深酒放开。   “你出事的那天,我……”   “哎哟,这不是傅小公子么?”祁宣突然推门进来,打断了傅玄野的话。   傅玄野抬起头来,猩红还没褪尽的眼,敛起,盯了祁宣一眼。   祁宣“久经沙场”,也被这一眼震慑了那么一秒。   而这一眼,恰巧也被深酒看到。之前对傅玄野的那种感觉,越发地强烈起来。   “傅小公子,我们薄老大听说你来了,让我亲自过来接你去顶楼办公室聊聊天。”很快反应过来的祁宣掠过傅深酒,直接来推傅玄野的轮椅。   傅玄野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也没反抗。   看着祁宣将傅玄野推走,深酒本打算跟上去,但凝眉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   ……   祁宣刚将傅玄野推出病房,傅玄野便看见了站在走廊尽头的薄书砚。   而薄书砚看见傅玄野出来,拧着的眉头似乎松动了下。继而,他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祁宣推着傅玄野,也随后乘坐电梯到了顶楼办公室。   彼时,薄书砚已经让人泡了一壶茶水。   见傅玄野进来,薄书砚亲自倒了一杯,递给了他。   傅玄野默了下,接过,却并没有喝,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薄书砚笑:很好,这小子现在终于知道要尊重一下他这个姐夫了。   “为什么不让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傅玄野压眉的表情,让他的沉郁气质尽显。   薄书砚本来不愿意回答,但碍于他是傅深酒的弟弟,还是耐心道,“这件事情告诉她,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意义。我知道你的本意是指望着你告诉她以后,她会怪你、再不济也会对你有些失望。”   傅玄野沉眉,表示默认。   “可是事实上,你告诉她以后,她关注的重点恐怕不是因为你的疏忽而导致她差点出事。”   薄书砚看向傅玄野,继续道,“按照你姐的护短性格,她只会加倍责怪自己,怪自己无能,还需要你这个弟弟为了她的旧事而操心、奔走。所以一旦你告诉她,不过是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傅玄野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轻笑了声,“我果然还是……太天真。”   “22岁的年纪,你这个样子勉强算合格。”薄书砚在傅玄野肩上拍了拍,脸上的笑意加深,“我初见你姐姐的时候,她好像也是22岁。”   傅玄野蹙眉,将薄书砚的手从自己肩上拨开。   他的这个动作,着实让薄书砚怔了一下。   不过大丈夫能伸能屈,老婆大人的弟弟忍不了也得忍。   “抓到闫修以后,秦先生和闫修,都交给我。”傅玄野一瞬不瞬地盯着薄书砚。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动的光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匹暗夜里的狼王。   薄书砚突然有点后悔培养他。   因为傅玄野一旦发展起来,很有可能他薄书砚以后的家庭地位……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薄书砚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傅玄野道,“你可以参与。”   在傅玄野说话以前,薄书砚倏然回头,用眸光锁住他,一字一句,“没有商量的余地。”   两个人的眸光对峙了那么几秒,傅玄野笑着移开目光。   但他什么也没说,坐着轮椅出了办公室。   看着傅玄野的身影彻底消失,祁宣担忧地问薄书砚,“薄哥,要不要找人看着这小子?我看这小子恨不得对闫修那伙人挫骨饮血,要是到时候他和我们抢人……”   薄书砚摇头,“不用。他不是拎不清大局的智商。”   默了下,薄书砚补了一句,“多找两个身手好点的人跟着暮寒。”   祁宣又望了一眼办公室大门的方向,笑,“我估计傅玄野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不会对四公子怎么样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暮寒不如傅玄野?”薄书砚立即接话。   “……”祁宣无语。   喂喂,薄大总裁,不是你自己先让人家找身手好的人跟着自家弟弟么?   ……   城郊,某家许绾轻常去的美容院。   许绾轻推门进去的时候,前台的工作人员立马迎了过来。   “许小姐,您来了。”工作人员是一早便安排好的老员工,面色坦然道,“我带您去你专用的房间。”   许绾轻依旧是温婉一笑,“辛苦你了。”   工作人员边说场面话,边带着许绾轻往里走。   两人在走廊里转了半圈后,这才到达许绾轻专用的美容间。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将美容间的门打开,朗声说了句,“许小姐,请进。”   “谢谢。”许绾轻也答了一句。   但是许绾轻答完之后,并没有进包厢,而是将原本随意挽着的头发放了下来,从另一位早就候在暗处的工作人员手中拿过一件长及脚踝的开衫穿上,这才匆匆走开,往电梯口而去。   之前带许绾轻进来的那个工作人员将打开的门又关上,装模作样的说了句,“许小姐,那我就先过去了。”   许绾轻进了电梯以后,直达10楼。   这10楼,是一家还未营业的儿童游乐厅。   里面摆了很多充气的城堡、房屋、车子等供小孩儿游戏的设施。   游乐厅里没有开灯,许绾轻只能靠着玻璃窗外透进来的光视物。   里面虽然五颜六色,但是很多地方被东西遮挡,形成一片片阴暗的角落。   许绾轻双手攥着包包带子,站在原地将整个游戏厅都打量了数遍,这才迈步朝里缓走。   走了几步,这寂静终于让她有些害怕,于是她轻喊了一声,“闫大哥?”   十几秒钟过后,一个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题外话---二更5000字,完毕。 ☆、198.198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绾轻,我们这次可能走不掉了。   走了几步,这寂静终于让许绾轻有些害怕,于是她轻喊了一声,“闫大哥?”   十几秒钟过后,一个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男人戴着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连那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也被这昏暗的环境遮掩住,看不真切。   但他穿着做工精良的黑色长袖衬衫,裤线笔挺而分明的黑色西裤,还有考究的皮鞋撄。   不搭。   许绾轻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了一圈,攥在包包袋子上的十指收得越发地紧了。   “闫大哥?”她又喊了一声。   “绾轻,是我。”闫修的声音有点哑偿。   这一问一答之后,阔别几年没有相见、只靠一部老旧手机维持联系的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闫修轻笑了声,继而展开双臂,“绾轻,这么久不见,不跟闫大哥拥抱一下?”   说完,闫修就这样举着双臂,缓步朝许绾轻走了过来。   许绾轻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无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她这行为,让闫修止住了步伐。   闫修举着的双臂,也慢慢地垂落到身侧。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许绾轻咽了咽口水,重新把笑容挂到脸上,“闫大哥,你为什么要戴帽子和口罩,看着挺吓人的。”   闫修仍旧是盯着她看,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这个理由。   过了一会儿,他也笑,“如果不戴口罩,估计你会更害怕。我记得你从小就害怕看到结痂的伤口,说是像怪物的皮肉。脏,恶心。”   尽管这么说着,闫修垂下脑袋,慢条斯理地将自己脸上的口罩给摘了下来。   他将口罩卷起塞进西裤口袋后,又将头上戴着的鸭舌帽给摘下了,这才慢慢抬起头。   在看清那半张惨不忍睹的脸时,许绾轻几乎要尖叫出声,倒退了数步之后才用手捂住嘴,强行压制住那股子想要呕吐的强烈感觉。   闫修的表情垮了下去,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许绾轻。   “闫大哥,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缓过来的许绾轻强做出一副心痛的模样。   闫修嗤笑了一声,从她脸上移开目光。   许绾轻愣了下,有些茫然,不知道他这笑又是什么意思。   许绾轻虽然出身关系复杂的世家,但是平日里做事情都只要传达自己的意思便可,根本没有亲自接触过那些下狠手真正做事情的人。所以面对闫修这样的人,她根本没有经验。   即便是这几年在薄家老宅住着,第一是她一直以为傅深酒已经死了,所以也没有想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第二是许绾轻偶尔脾气不好让底下的人伤了人,也自有她兄长的人帮她摆平。   而这一次,她之所以决定偷偷见闫修,不过是因为她现在为了达到自己的那个目的,能够依靠的人也只有闫修了。因为,她背后全部的势力都来自于许家,而许家不可能为了她的“一时兴起”而去挑战薄书砚的忍耐度。再则,许绾轻的父亲和亲兄长都在政界,经不起舆1论的折腾。   “哎,一言难尽呐!”闫修又向许绾轻走了两步,脸上带着让人不舒服的笑。   许绾轻的脊背都僵了一下,却仍旧强撑着笑意,“难道是跟四年以前的那件事有关?”   闫修低头去摸烟盒,脸上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笑意加深,“是啊,四年以前薄书砚的病好以后,约我去一家高级会所见面。那时候我以为傅深酒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稍微不一样一点的女人,即便是薄书砚知道是我做了点什么,也不会跟我这个多年的兄弟怎么样。哪知道……”   “啪嗒”一声,闫修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后才对着许绾轻咧唇一笑,继续道,“哪知道我去了以后,才发现翟墨霆手底下的人正在给林苡贤那个蠢货‘喂东西’。啧啧,你简直无法想象那场面。林苡贤一开始还能惨叫,到后面她那嗓子被烫的次数多一些了,她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在地上抽搐,抽着抽着,她就晕死过去了。不过那女人也算命大,都被弄成那样了,后来居然还活下来了。”   光是听着,许绾轻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咽了咽口水,像是在感觉自己的咽喉还是不是完好,“我知道书砚为什么要用这种办法对林苡贤,他跟我说过。”   “咦,巧了!他跟我也说过,而且就在林苡贤被拖出以后就说了。”闫修摘下烟,学着薄书砚当时那副寡淡至极的样子说道,“信口雌黄的女人,稍加惩戒。闫先生,让你见笑了。”   “可是他惩罚林苡贤,跟你脸上的伤又有什么关系?”许绾轻说话时,忍不住又看了眼闫修那被烧焦了的半张脸,“难道说,你的脸也是在当时……”   “我的脸……”闫修似乎陷入回忆,当时暗中钻心挫骨的痛再度浮上心头,以至于让他完好的那半张脸也扭曲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薄书砚说我在他背后搞鬼,说我在他面前戴了他兄弟的面具,所以要把我的面具……给烧掉。然后,他让手底下的人,按着我的脑袋……”   “别说了!”许绾轻惊叫出声,连连摇头,“闫大哥,别说了!”   闫修蔑笑着看许绾轻,“这算什么?薄书砚临走之前还放了话给他下面的人,让他们把我的脸毁了之后再把我扔到海里,让我尝尝傅深酒那见人的死法。不过后来你闫大哥我命大,在路上跳车,逃脱了。”   “可是……当时我们做事也算是隐蔽,书砚他究竟是怎么确定你有问题的?”   四年前的那件事情发生后,许绾轻因为差点被强歼而引发了精神方面的疾病,另一方面当她知道傅深酒已经死了以后、她便没再关注这件事情的后续。所以,四年前的事情除了她自己亲身经历的一部分,其他的她都不清楚。   “因为傅深酒被人绑走以后,我给薄书砚透露了傅深酒的准确位置。”   “为什么?!”   闫修抬头来看许绾轻,眸中渐渐升腾起怜爱,“绾轻,如果傅深酒只是突然消失不见,按照薄书砚的性子,他会不惜一切地在全世界找她。如果我带他去找傅深酒,又恰恰撞见傅深酒被别人弄死了,薄书砚才会彻底死心。那么,你才有可能到他身边!”   “可傅深酒为什么没有死?”这是许绾轻的关注点。   闫修咬了咬牙根,“当时我本来已经跟船上的人联系好,等我带着薄书砚赶到的时候,就把傅深酒的实体扔海里,结果我们刚刚赶到,我还没来得及通知对方的时候,却撞见傅深酒自己往海里跳了。薄书砚当时准备跳下去救人,我干脆将计就计拉住他不让他救。后来,等我觉得傅深酒差不多不行的时候我才装作手滑,让薄书砚跳了下去。结果薄书砚派人在那片海域及其周围打捞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人。我还以为……”   许绾轻敛目,语调间全是浓浓的恨意,“你还以为她死绝了或者是葬身鱼腹了,哪知道她被人救了,现在还活着回来了。”   闫修视线一晃,看到许绾轻眼角流下来的眼泪。   他心里那根埋藏已久的弦振动了一下,终究是彻底动了旧心思。他这次冒险来见许绾轻,不正是因为心里还念着这个女人么?   他站起身,朝许绾轻走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搂进了自己怀中,“绾轻,对不起,如果当年没有出纰漏,你现在已经是薄太太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我恨你!”许绾轻的声音尖利起来,“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我再也不能等了!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有多嫉妒有多恨傅深酒吗!我每一次看见她,我都恨不得揪住她的头发,把她那张脸在墙上撞烂!”   “我知道!我知道!”闫修的手按着许绾轻的背,安抚她,“绾轻,你冷静一点,不要弄出声音来。”   许绾轻泪如雨下,“可我忍不住啊,我爱薄书砚,他为什么就是不爱我?为什么?”   闫修闭上眼睛,想起四年多以前的那一夜。   那时候他陪着薄书砚到郦城出差,在快要入夜的时候,他拎出事先便准备好的、加了东西的那瓶酒,给薄书砚倒了一杯。   其实当时薄书砚对他便已经有了戒备,所以为了不让薄书砚怀疑,闫修随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并且在薄书砚之前将其喝尽。   薄书砚在他喝了之后,才端起那杯酒喝了两口。   那药起效很快,加之闫修喝得更多,所以在确定薄书砚喝了酒以后,闫修便找了个借口离开房间了。   他本来准备直接回自己房间,可许绾轻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自己紧张,想要他过去陪她说会儿话。   闫修当时昏昏沉沉,口头上虽然拒绝了,可还是忍不住去了许绾轻的房间。   许绾轻给他开门的时候,他只是意识有些模糊,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许绾轻大抵是太放心他,两人聊了几句后,许绾轻便提出要闫修用男人的眼光帮她参考一下那套衣服更好看。   闫修答应。   只是许绾轻将那极尽撩人的睡衣穿着,羞涩却又强装大方地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身上的药效,让他失了理智。   许绾轻骂他、抓他、蹬他,他都没有停下来。   最后在他快要进去的时候,许绾轻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闫修你个混蛋,我爱的是薄书砚不是你!”   那是第一次,闫修听见许绾轻说自己爱薄书砚。   而今天这一次,是第二次。   闫修狠吸了口气,慢慢地将许绾轻松开了。   满脸都是泪痕的许绾轻怔了一下,继而她攥住闫修的衬衣,嘶哑质问他,“当时你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不是你,我当时就成功了!薄书砚他也没机会从郦城逃走!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是薄太太了!就算傅深酒现在回来,她也什么都不是了!”   “你别天真了!”看着许绾轻为了薄书砚这样失控,闫修的眼眶都要呲裂,他抓着许绾轻的肩膀狠狠地摇动了几下她的身子,“薄书砚一早就怀疑我了!就在郦城那天晚上,他事先已经让翟墨霆准备了直升飞机在等着!”   “我不管!我不管!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许绾轻已经彻底失了神智。   闫修面目狰狞,也不只是心疼还是厌恶,就那么静默地抓着许绾轻的肩膀,看着她为了别的男人发疯。   “你答应过我的,不是吗?你对我做那种事的那天晚上,你说过你这辈子都欠我的!你说过你一定会帮我弄死傅深酒的!你答应过我的!”   “绾轻!”闫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时他微微躬了身子,用更近的距离看着许绾轻,“前几天我本可以弄死她的,是你在电话里亲自交代我,说不要太快弄死她,要好好折磨她,你忘了吗?”   许绾轻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是啊,是我,是我……可我现在后悔了,我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绾轻,发生什么事了?”   许绾轻看着闫修,一字一句地道,“因为……因为前两天萧景懿告诉我,傅深酒还有个儿子,已经4岁了。”   “不可能!”闫修断定,“我查过傅深酒的资料,没有……”   “萧景懿还给我看了那个孽种的照片,还给我看了亲子鉴定报告!”许绾轻再一次失控,“到现在为止,距离那件事情的发生时间已经快五年了!而那个孽种前阵子刚满4岁!闫修,他就是傅深酒和薄书砚的孩子!不会错的!”   照片。   亲子鉴定报告。   4岁。   一连串的关键词终于让闫修相信,许绾轻没有在胡说。   “你今天找我来,目标是傅深酒还是那个孩子?如果是傅深酒,你不用担心,因为我已经做好了计划。如果我俩见面的消息泄露出去,薄书砚肯定会亲自带人过来,到时候即便我跑不掉,我安排的人也会在医院守卫松懈的时候把傅深酒做掉。如果薄书砚没有发觉我俩的见面,那么在做掉傅深酒这件事情上,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   “傅深酒当然得死啊。”许绾轻扯唇,低低地笑出来,“可是留着那个孩子,难道让我当后妈吗?”   “绾轻……”闫修咽了咽口水,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错开视线,哑声,“可他才4岁,我……”   “你是不是忘了四年多以前,你强歼我的事情了?”   许绾轻向闫修逼近了一步,她的眼睛逼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闫修,这都是你欠我的。”   闫修深看了眼面前这个为了爱而一步步变得恶毒的女人,闭上了眼睛。   但他最后只说,“绾轻,即便是不为了你,就为了薄书砚因为傅深酒那个女人在我身上做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弄死傅深酒。可是那个孩子如果真的是薄书砚的骨肉,那我很抱歉,我做不到。”   听到这话,许绾轻急促地吸了几口气,有些仓皇地朝闫修扑过去。   她咬牙抱住闫修的腰身,用的已经是乞求的模样,“闫大哥,你帮帮我,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帮帮我!只要这一次成功了,我就可以当上薄太太了,我……”   啪。   啪。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从暗处传来。   许绾轻仍茫然不自知,抱着闫修的腰身怔在那里。   而闫修的身子蓦然一绷后,下一瞬已经推开许绾轻,飞快地朝早已布好逃生索的那扇窗户飞奔而去。   但不知道何时,那扇窗户底下已经掩护身手矫健的黑衣人。   闫修几次想要从自己留下的各个逃生口突围,均以失败告终。   最后他穿着粗气叉着腰,慢慢地退回到仍旧处以呆滞状态的许绾轻面前。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咧嘴对许绾轻笑,“绾轻啊,我们这次可能走不掉了。”   听到这句话,许绾轻的身子才狠颤了下,猛然回过神来。   她朝四周看了眼,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闫大哥,会不会是我们听错了?你看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啊!”许绾轻自己骗自己,身子却在诚实地往后退。   她自顾自地摇头,“闫大哥,一定是我们听错了,一定是……”   闫修垂下脑袋,仍旧是在笑,笑得不合时宜。   “小薄,来都来了,不准备出来叙叙旧?毕竟,我们也有四年多没有见了。”闫修用舌头舔着牙齿,眼睛死死地盯着某一处。   这时候,一个人形的“光头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走到距离闫修大概还有十来步的时候,摘掉了脑袋上的头套。   “祁宣?”闫修笑,“你小子现在本事不错,站在那儿这么久,我居然没发现你!”   “嘿嘿,闫大哥过奖了!”祁宣将“光头强”的头套随意往旁边一扔,看着那个头套滚出去好远以后才把视线移到闫修脸上,笑眯眯地道,“不过这都是托闫大哥你的福,要是你不整这么些事情出来,我也不用穿着这傻不拉几的玩意儿在这儿站这么久啊是不是?等今天的事情完了,闫大哥您可得好好请我搓一顿,弥补弥补我!”   闫修笑出声,“那估计只有等你家薄老大把我弄去阴曹地府以后,我跟阎罗老爷混好了,才有机会请你搓了!”   祁宣脸上的笑容淡下去,桃花眼内的光亮也转冷,“闫大哥,兄弟一场,你这是咒我呢?”   “哎,小宣,你可别冤枉我!”闫修朝祁宣身后望了一眼,“你这是带了多少人过来?你们薄老大没来吗?”   祁宣眼珠子转了转,“来了啊!就在后面站着呢!”   闫修的面部肌肉紧了下,随后他朝着祁宣身后扬声道,“小薄啊,你可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兄弟一场,我可好心提醒你,赶紧带着人回医院去救你那位傅小姐吧!”   “啧啧啧。”祁宣看着闫修,嫌弃道,“我说闫大哥,我之前可是听你说你安排人去医院,是在替许绾轻小姐考虑呢。没想到你单纯就是怕自己逃不掉,故意在医院那边耍的这招啊?在下佩服!佩服!”   闻言,闫修侧身看了许绾轻一眼。   早已回过神来的许绾轻眸生恨意,像是恨不得杀了闫修。   许绾轻的这反映,终究是让闫修冷笑出声。   他对祁宣笑道,“小宣,男人嘛,总得有几招哄女人的招数是不是?你闫大哥我也快40岁了,不找个人女人来玩玩儿,就真的要老了。”   “闫修!”闫修的态度翻转、闫修的刻意羞辱,让许绾轻尖叫出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题外话---今天更新完毕。 ☆、199.199她对她说:“你要是真的在意书砚,就该…放我走。”   “闫修!”闫修的态度翻转、闫修的刻意羞辱,让许绾轻尖叫出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闫修垂在身侧的手暗捏了捏,他侧身看了眼许绾轻后转向祁宣,“小宣,看在小时候我帮你擦屁1股的份儿上,不如帮你闫大哥一个忙?”   “啧,闫大哥你看看你,我们小时候那一堆人就你年纪最大,你怎么好意思让我这个年纪最小的帮你做事情呢?”祁宣抱臂,一副委屈又无奈的模样。   闫修嘴角两边的肌肉紧绷了下,他低头控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后才继续笑道,“你这小子的性格一直像我、吊儿郎当嬉皮笑脸,我记得在美国那会儿,一直有人叫你‘小闫修’。就冲着我俩这层关系,你也得帮我。”   祁宣夺过闫修咬在嘴里的那根烟喂进自己嘴里,用打火机将烟点燃撄。   “既然闫大哥你都开始走煽情路线了,我总不能太狠心对不对?你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   闫修的额表情凝了一下,继而侧身看了许绾轻一眼,“这个女人我也玩腻了,现在看着也碍眼,不如你现在就让你的人放她出去?偿”   祁宣夸张一笑,拿手抵在耳边朝向闫修,“闫大哥,你说什么?”   闫修咬了咬牙根,“许绾轻是个女人,她什么也没做,她……”   “小王啊,出来出来。”祁宣已经不耐烦,朝天花板的某处招了招手。   几秒钟过后,一个黑影从装饰性的横梁上跳了下来。   穿着全黑衣服还戴着黑色头套的小王走出来以后,摘掉了头上的黑色头套,继而将一部手机递给了祁宣。   “你……你不是别墅里的佣人吗!怎么会在这里?”许绾轻到底是有脑子的。   小王像是没听见一样,只对祁宣说,“这里是录音文件,稍后我会把视频文件传给你。”   祁宣盯了小王一眼,慢悠悠地点开录音文件,播放。   方才闫修和许绾轻的对话,清晰地被再现。   录音文件只播放了五分之一,祁宣就按了暂停,笑着问闫修,“闫大哥,您还想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   “我进来的时候,明明检查过,这屋子里根本没有电子设备,你们是什么时候……”   “闫大哥,你手上的那套检查设备太老了。这次为了伺候你二位,薄老大可是费了几千万去买了先进的东西回来。在你检测的时候,我们只需要把我们的那一套东西……关机就行了。”祁宣开始脱身上的光头强玩偶衣服,“好了,我该做的工作都已经做完了,相信闫大哥和许小姐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接下来就请我们薄老大吧。”   听到“薄老大”三个字,之前还能强撑的许绾轻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闫修察觉到以后,慢慢走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许绾轻站起来以后,却将闫修的手挥开了,还往一边退了好几步。   闫修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眸色阴了下去。   屋子里的灯光盏盏大亮的同时,许绾轻背后的大门被推开,众多的脚步声渐近。   许绾轻像是惊弓之鸟,蓦然转过身看到薄书砚的脸时,她的灵魂都呆滞了下。   薄书砚没有进门,就停在了大门的位置。   他抬头往里看的那一瞬间,像是突然袭来了寒潮,将万物都裹上冰霜。   闫修的目光和他对上的时候,不自觉地闪烁了下。   许绾轻连嘴唇都开始颤抖,她只得将其死死咬住。   “老大,是要在这里解决呢?还是要带走?”之前还一直和闫修嬉皮笑脸的祁宣,此刻也已经完全正经起来。   他在跟薄书砚作请示的时候,都不敢直视薄书砚的眼睛。尽管他祁宣什么也没做错。   “我可能等不及了。”薄书砚声线平缓得厉害,语气也稀松平常。   但闫修莫名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腾而起,连脊柱都裹了冰。   他舔了舔唇瓣儿,望着门口那个昔日的兄弟,开了口,“小薄,好久不……呃!”   闫修的一句话才说了四个字,原本站在门口的薄书砚已经扼住他咽喉。   紧接着,“砰”地一声闷响,闫修精硕的长身被薄书砚骤然擒倒在地。   按照薄书砚的力道后闫修这样后摔在地上的姿势,闫修的后脑勺本应该血流如注,但薄书砚掐着他的脖子、提着他的脑袋,偏偏就没有让那种情况发生。   薄书砚单膝跪在闫修胸口,掐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慢慢松开。   闫修完好的半张脸已经煞白,他缓过气来后朝薄书砚笑,“怎么不把我弄死?是不是突然想起了四五年以前,我们的兄弟……呃!”   一拳!   又一拳!   再一拳……   当站在一边的祁宣看着薄书砚的拳头上已经鲜血淋漓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上前去拉薄书砚。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被薄书砚一拳揍开,但是薄书砚却意外地被他轻易拉开了。   “老……老大,你没事吧?”祁宣咽了咽口水,看着薄书砚异常平静地一张脸。   薄书砚的眼睛看着不知名的地方,没有回答。只是,他垂在身侧的那只仍然捏得死紧的拳头、正一滴又一滴往地面滴着鲜血。   闫修的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糊,连耳朵里都有血流出来。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祁宣也见多了弄死人的方法,但是从没见过薄书砚亲自动手。   就算是上次抓到致使薄书砚的生父沈先生直接丧生的那个人,薄书砚也只是站在一边,看着翟墨霆一步一步地将人折磨致死。   何况,就算要亲自动手。这样赤手空拳,伤的又何尝不是自己?   “老大,不如我先让人给带回去吧,啊?到时候等翟大哥过来,我们再商量?”祁宣小心翼翼。   听到祁宣的话,薄书砚终于动了动脑袋,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闫修。   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大门的方向走。   祁宣朝门外候着的几个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处理闫修。   视线一晃的时候,祁宣看到已经缩到角落里的许绾轻,厌恶道,“还有她还有她,一起带走!”   “我可以和许绾轻单独聊聊吗?”本就空灵的女声,响在这大厅,更显清澈。   众人纷纷朝声源处看过去的时候,原本面无表情的薄书砚眸中一亮,站在了原地。   傅深酒从一个魁梧的高个子男人身后走出来,对着薄书砚笑。   薄书砚弯了弯唇角,将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往身后藏了藏,朝傅深酒递了另外一只手。   他将之前的戾杀之气一敛而尽,柔声问她,“怎么上来了?”   傅深酒单手握住薄书砚递出来的一只手,倾身用另一只手去捉薄书砚藏起来的那只手。   看到那血淋淋的手时,傅深酒的眼泪无声地掉下来,但她却笑着跟薄书砚说话,“我在下面待得烦了,所以就上来了。”   他抬手去抹她脸上“断了线”的珠子,却怎么也抹不干净,反而越抹越多。   傅深酒松了薄书砚的手,自己用双手去抹眼泪,抹干净以后又重复一遍,“我想单独和许小姐谈一谈。”   “我在这里陪着你。”薄书砚坚决。   傅深酒摇头,更坚决,“我要单独和她谈。”   薄书砚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就站在门口等你。”   傅深酒知道薄书砚不可能再退让,点了点头。   等房间里的所有人都退出门外以后,深酒转身将大门两边的布帘拉上了。   布帘只遮住了大门上面的三分之二部分,通过下面一截,可以看到站在门口的薄书砚的腿。   根据薄书砚的皮鞋,深酒知道,薄书砚是面朝着里面站着的。这是准备随时冲进来的站姿。   虽然深酒并不担心自己和许绾轻单独待在一起会怎样,但还是被薄书砚所作出的这个小细节给暖了心。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深酒从薄书砚的腿上收回视线,转向许绾轻。   因为游乐厅里已经开了灯,所以深酒可以清楚地看见许绾轻脸上的表情。   恨。   全是恨。   “许小姐。”深酒弯唇,也朝她走过去。   “你要跟我聊什么?”许绾轻问的是傅深酒,可是目光却停在门口的方向。   深酒知道,许绾轻现在强自撑着的冷静和“优雅”,不过是因为薄书砚还站在那里。   “没别的,就是想骂你。”深酒在许绾轻面前停下,似笑非笑。   许绾轻比傅深酒矮一些,现下两个人面对面站得太近,许绾轻便微仰着头去看傅深酒。   “傅深酒,你是不是有毛病?”傅深酒的话简单至极,许绾轻碍于薄书砚的在场又不能发飙乱说话,只冷笑着憋出这么一句。   “我没有啊。”深酒摇头,笑。   许绾轻咬了咬牙根,正想说话,深酒却再次开口。   “听说你想动我儿子?”   许绾轻愣了一下,第一反应仍旧是去看门口的方向。   反应过来后,许绾轻鼓着眼睛对傅深酒道,“傅深酒,我现在没……”   啪!   火辣辣地疼痛在脸上蔓延开来后,许绾轻这才真正确定自己是被傅深酒给扇了一巴掌。   “你打我?!”这是许绾轻生平挨的第一个巴掌,她惊讶得连声音都尖利。   “对啊。”深酒揉了揉自己有些刺痛的掌心,冷冷道,“这是第一巴掌,是替我儿子打的。”   啪!   许绾轻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好半天才回转过来。   在她的脸回转过来的同时,傅深酒扬手,又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许绾轻捂着迅速肿起来的脸,无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嘴唇动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傅深酒,你是不是疯了!”   深酒依旧低头去揉自己发红刺痛的掌心,淡声道,“本来准备打一巴掌再告诉你一个理由的,但是刚才你离我太近了,我一时没忍住就连扇了,抱歉啊。”   许绾轻气得浑身发抖,但饶是在这种时刻,她仍旧强自按耐着没有还手,只因为薄书砚还站在不远处,只因为她心里还妄想着“一线生机”。   深酒将自己的手掌心揉得差不多了,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许绾轻。   对上许绾轻那种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眼神时,深酒笑着解释道,“你别误会,刚才打你那两巴掌没什么理由,就是看你的脸离得那么近,单纯地想抽你而已。”   许绾轻终于被激怒,她扬手,用尽全力将手里的包包砸向傅深酒。   傅深酒没有躲,任由那包包砸在自己身上。反正也没多痛。   “傅深酒你这个贱1人!”许绾轻砸完包包以后,整个人也立时冲了过来。   她抬手想要来扯深酒的头发,可是深酒一早便有准备,将头发扎成了丸子头顶在头顶。   许绾轻的身高本就不如深酒,这下深酒只稍稍一踮脚就躲过了她的手。与此同时,深酒很轻易地就揪住了许绾轻披散着的卷发。   许绾轻姿态狼狈地尖叫,做成大红色长指甲在深酒身上乱舞乱抓。   深酒终究还是不习惯这样的粗鲁的打架方式,当即放开了许绾轻的头发,并向后退了几步。   许绾轻按照脑袋,疼得眼泪都涌了出来。   深酒本以为她会立刻反击,但许绾轻抱着自己的脑袋,就那么蹲了下去,失声痛哭起来。   想想也是,许绾轻是天之骄女,是许家的掌上明珠,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又怎会擅长与人动手打架这种事?   少了许家人的支撑、少了闫修的帮衬,少了许家千金的身份,她其实什么不是,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听着她的哭声,深酒心中潜藏的那股子恶气突然就萎顿下去了。   好没意思。真的好没意思。   深酒被以为这积攥了四五年的恩怨,到了今天这一刻,再怎么也该是剑拔弩张、满目惨烈的。   可是闫修毫无还击之力,倒显得薄书砚多么强势而冷血。   可是许绾轻这么脆弱,她傅深酒现在觉得自己方才的三巴掌倒像是在欺负人。   嗬。   这人心,是多么可笑。   深酒看着蹲在地上的许绾轻,突然觉得四年多以前的那场生死变故已经多么遥远。   而许绾轻的哭声却这么地近。   深酒明白,自己这突然的情绪并不是突发善心对许绾轻心软了。   她只是……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在许绾轻逍遥的时候,傅深酒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恨她。   可是现在许绾轻的真面目被戳穿以后,傅深酒却并不觉得如愿以偿,也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   心里怀着这种复杂到难以名状的情绪,傅深酒一步一步地走向许绾轻,最后在她面前站定。   许久之后,许绾轻止住哭声,抬起头来看傅深酒,“你刚才当着书砚的面对我动手,难道就不怕书砚因此厌恶这样粗鲁而没有心胸的你吗?”   深酒想明白她的话后,忍不住嗤笑了声,“到现在为止,你还认为我没有心胸吗?”   “可是男人喜欢的不都是端庄温婉又心胸开阔的女人吗?”许绾轻的神情间闪过一瞬间的茫然,但转眼她又对着傅深酒冷笑,“我真的想不通,像你这样粗鲁又下1贱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傅深酒,你得知道,薄家是名门世家,不是只要是个女人就能进去当女主人的!”   深酒面无表情地看着许绾轻,“没办法,我再不够资格,可薄书砚他喜欢我啊。可你就不同了,你资质再怎么雄厚,薄书砚他就是不喜欢你。”   听到这话,许绾轻的胸膛急剧地起伏了几下,最后她咬着牙冷笑,“你这么说,就不怕书砚听到以后厌恶你这样恶毒又自私的女人吗?”   “怕什么?就当是在考验他啊。”傅深酒的语调又缓又慢,说的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她这样的态度,让一直辛苦地维持着温婉形象的许绾轻大为光火,但许绾轻仍旧咬着牙冷笑,“书砚他只是一时被你这个狐狸精乱了心智!等他清醒过来,你早晚…”   “以后的事情就不劳许小姐你替我1操心了。”傅深酒往后退了一步,“许小姐还是想想自己等会该怎么面对薄书砚吧。”   “等一下!”许绾轻突然慌了,她拉着傅深酒的牛仔裤站起身来,吞了吞口水才压低声音道,“傅深酒你应该知道,我和闫修都是和书砚一起长大的,我们之间已经有二十几年的感情。难道你忍心因为你一个人,就让书砚和闫修、和我反目成仇吗?”   深酒的眸光,黯淡了一层。   许绾轻紧紧地抓着傅深酒的手臂,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即便我和闫修做了什么,书砚也不过是为了你才这样对我们。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如果坚持要书砚处理我和闫修,书砚心里又该有多难过?毕竟,20年来的感情不是说抹掉就可以抹掉的!”   指尖掐入掌心,深酒垂下长睫。   许绾轻的嘴隐隐一弯,继续道,“不过你这么自私,应该不会管书砚的感受,更不会理会他今天在对我和闫修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究竟会有多么难过。之前书砚殴打闫修的时候,你看到书砚的表情了吗?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你大概不知道,书砚在越是难过的时候,越是没什么表情,表现得越是平……”   “别说了……”深酒突然甩开许绾轻的手,向后退了数步。   深酒的这反映,正合许绾轻的意,她哪里肯就此罢休。   “就算你不管书砚的感受,可你总得想想书砚的前途吧?”许绾轻逼近傅深酒,将自己的嘴凑到深酒耳边,将声音压得更低,“你也知道我是我爸爸唯一的女儿,你也知道我哥哥有多看重我这个妹妹。如果我要是被书砚怎么样的话,许家的人不会放过薄书砚的。况且你也知道,薄青繁董事长本来就不喜欢书砚,要是我们许家的人要动书砚,你觉得薄青繁会什么也不做么?”   深酒捏拳,侧首去看许绾轻,“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绾轻不可置信地看了傅深酒一眼,不意她会说这样的话。   “一旦薄书砚被千石集团除名,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当这个薄太太吗?就算书砚到时候还喜欢你,你……”许绾轻绞尽脑汁,终于想出这么一条关乎傅深酒利益的因由来。   “许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深酒眉目清冷。   许绾轻再次看了眼门口站着的那道人影,将声音压得更低,“你要是真的在意书砚,就该…放我走。” ☆、200.200他说:大概是因为我不想成为二婚男人。(8000+)   许绾轻再次看了眼门口站着的那道人影,将声音压得更低,“你要是真的在意书砚,就该……放我走。”   傅深酒愣了一下,而后静默着看着许绾轻。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一旦我自己想办法出去以后或者我出了什么事,到时我父亲和我兄长找过来,事情就没那么好摆平了。”许绾轻以为自己的利诱起了效果,开始威逼。   “你说的挺有道理的。”深酒垂下头,叹声撄。   许绾轻的眼睛一眯,继而她眸中升腾起更大的亮光,继续装,“我说的不是道理,是事实。你总不能只顾着你自己一个人的私心、搅得薄家和薄书砚全都鸡犬不宁。再说了,书……”   “如果说你和闫修都已经三番五次地做出威胁我性命的事情来了,你们落难,薄书砚还偷偷替你们难过的话,那我大概……也不太愿意跟他在一起了。”深酒掐断许绾轻的话,抬起头看她,“不过你出事以后许家会来找薄书砚的麻烦这种可能,既然你提起了,我和薄书砚会制订更加详细的计划,让你们许家的人找不到证据或者无话可说的。不过我觉得薄书砚他既然敢动你,想必也不会没有办法应对你许家的那几个人。你认识薄书砚二十来年,难道就这么不相信他?”   “傅深酒!你……”百般挣扎换来的满心期冀被傅深酒这一席话淋得透凉,许绾轻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温婉形象,扑上来就要来打傅深酒。   然而她的手还没触到傅深酒的身体,她的身体突然向后弓起,整个人也在转瞬间向后飞落偿。   随着“砰”地一声闷响,许绾轻缩着身子吐出一口红血来。   与此同时,深酒的身子被精实的手臂圈进怀中。   他越发温柔的嗓音响在她耳侧,“没吓到吧?”   在这种时候,深酒无法消受这缱绻。   她犹有些后怕地看了眼此前一脚踹在许绾轻肚子上、此刻正若无其事擦皮鞋的祁宣,十指将薄书砚的衬衫越攥越紧。   薄书砚看穿她的心思,将她圈得更紧,嗓音也越发地温柔,“习惯轻视别人的感受、习惯轻贱别人的性命的人,也得不到别人的尊重和爱惜,即便她是一个女人。况且在我眼里,只要是敢动你的人,不分男女。”   “啧啧,嫂子,你快别这样看着我了,我这是在帮你出气呢!这许小姐前一阵子让人买来用在你身上的药太损阴德也太麻烦了,不如我这一脚下去来的直接干脆。”祁宣将擦皮鞋的那方手帕扬落在许绾轻身上,随后双插进裤袋,说话时的样子要多吊儿郎当有多吊儿郎当。   看他样子,做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再看看许绾轻,她的双手按在肚子上,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地上,只是瑟瑟发抖,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该有多痛。   中央许首长家的千金,做错事情,照样被人像一条狗一样对待。   不对,连狗都不如。   然而,身上的痛再痛,都比不上心里的痛吧。   为爱成魔,何其可怜。   如果不是因为爱而不得,许绾轻该是多么风光的存在……   “我们出去吧,这里好闷。”深酒从许绾轻身上收回目光,语调乏力。   薄书砚点头,弯身将她打横抱起,阔步往门外而去。   “哎哎,老大,这女的怎么处理啊?"祁宣在后面叫嚷。   “随你。”简单的两个字,薄书砚答得漫不经心。   “随我?嘿嘿,随我的话,可能有点残忍哈。”祁宣莫名兴奋。   深酒咽了咽口水,“先把许绾轻关起来,不要动她。”   “小酒,你有什么想法?”薄书砚不解地看着傅深酒。   许绾轻的那些话在脑海中回荡,深酒沉默了好一会儿,“答应我,先关起来好不好?”   薄书砚凝视了深酒许久,最后抬步继续走,“依你。”   “我们现在去哪儿了?’深酒的心里像是搁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只得自己转移话题。   “你出来得太久了,我送你回医院。”   “还要回医院?我真的已经没事了,我想回酒店。”深酒顿了下,“再说,我已经好几天没去看梵梵了,再不去他该生气了。”   “首先,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出院。其次……医院比酒店安全。”   薄书砚的停顿,让深酒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笑着对薄书砚道,“闫修和许绾轻都在你手里了,应该没什么危险了。我想回酒店。”   薄书砚的眸色阴寒下去,但他什么也么说。   深酒也没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直到车子驶到医院。   到了病房以后,深酒只觉得堵在胸口的那块巨石越来越重,她吐了口气,转向薄书砚,“我以前说过的吧,薄书砚。我说过只要抓住许绾轻和闫修,我可以为了你而忽略掉薄董事长当年做的那些事情。况且现在许绾轻都这样了,薄董事长应该也不会再对我怎么样了。“   深酒这么说,不过是安慰薄书砚。她自己当然知道,没了这个许绾轻,还有第二个许绾轻。   薄书砚嘴角两侧的肌肉都绷得凸起,他咬着牙根闭上了眼睛。   见他这样,深酒狠吸了口气后捉住他的手,紧紧捏住,“薄书砚,你这样是不是很累很难过?我很多时候觉得,我并不值得你这样。”   薄书砚睁开眼睛,侧首来看她,连笑容中都透着满满的疲惫,“傅深酒,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他故作的轻松,却让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去,滴落在她和他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为了我,把你自己变得会这样众叛亲离……薄书砚,值得吗?”深酒说到后半句,连声音都哽咽。   闻言,薄书砚错开视线,很认真地开始思考。   这样的思考,刺痛了深酒的心。但随即,她却弯唇笑起来。   是啊,在面对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如果薄书砚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值得”,那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小酒,首先你得明白一个前提。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能和你在一起。所以严格来说,我是为了我自己。”薄书砚看着傅深酒的眼睛,一字一句都是发自肺腑的真诚。   深酒也一瞬不瞬地看着薄书砚,良久过后她的眼泪落得更凶,但她却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她,“我除了长得漂亮一点,到底有什么好,你即便是这样累,也要跟我在一起?”   薄书砚抬臂将她勾进自己怀中,温柔地、不厌其烦地帮她擦眼泪,“我的两只手都擦1湿1了,你要是再哭,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不要你帮我擦眼泪,我要你的回答。”深酒这么执拗,也是因为不自信吧。   薄书砚这般优秀的男人,为何偏偏就认准了她傅深酒呢?   她也怕,薄书砚是如许绾轻那般,只是一时迷了心智而已。   薄书砚沉默了许久,就在深酒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   他说,“大概是因为我不想成为二婚男人。”   深酒以为自己听错了,坐直身体,怔然地看着他。   这跟她所预想的答案的一个都沾不上边!   而且,这算是什么理由?   她脸上的笑都不自然,嗓音发涩,“薄书砚,你刚才说什么?”   薄书砚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重复,“我说我不想成为一个二婚男人。”   深酒的脸有点挂不住了,她的眸光闪烁了几下,而后错开视线。她连捉着薄书砚手的一双手都收了回来,交叉握着放在自己膝上。   “你可是薄书砚,即便是你现在60岁,也会有数不清的年轻又漂亮的女人争相投怀送抱的。”她嘴硬,其实表情已经不正常了。   “是吗?会比你还漂亮?”薄书砚一本正经地发问。   深酒没料到薄书砚还会继续这个话题,还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她控制不住自己,瞪了他一眼后将脸偏向一边,“这个世界这么大,比我漂亮的、比我身材好的、比我有气质的、比我家世好、比我脾气好的一大堆。只要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你找不到?”   薄书砚笑得露出整齐而白的牙齿,他默了一下,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叹道,“确实,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气质这三个单方面,这世界上确实有比你的条件更好的。可是这三方面都拔尖、并且堪堪能契合我喜好的女人,目前来看,也只有你傅深酒一人。”   听到这里,深酒终于明白,薄书砚这是绕着弯儿在戏弄她。   不过,他刚才这些话算是对她的夸奖吗?   深酒抿唇,终究是忍不住弯唇笑了。   但她仍旧将脸偏在一边,一副对薄书砚的回答漠不关心的样子。   薄书砚勾了她的腰支,直接将她提到了自己腿上。   深酒只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了。   “小酒,你若真要问我你有什么好,我只能回答你我不知道。如果我是去菜市场买菜,你问我为什么要买那只番茄,我可能会回答你说‘那只番茄看起来很红或者个儿很大’,但你不是一个在我生命中只出现一阵子的番茄或者是一件衣裳,你是我妻子。”   深酒心里一动,侧首去凝望他。   “我承认,最开始在莱斯顿酒店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是单纯地被你的外貌所吸引。但是在后来的接触中,我到底是何时把你放进心中,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如果你问我在爱你这件事上、在一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这件事上到底有没有过动摇,我的回答是,有。”   “但是爱人这个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就是我一旦爱上你,一旦选择了你,那么即便是往后这一辈子有再大的、再多的风浪,我也得一一去克服,只为了守住你,只为了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和我在一起,更多的只是因为……责任?”深酒的心提了起来,不得不说是失望又失落的。   “最开始的时候,责任多于爱。但是现在,是因为爱你。”薄书砚好坦诚。   很多年以后,深酒虽然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的感受。但是,她清楚地记得薄书砚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而且,在深酒的记忆中,这是薄书砚仅有的一次,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还是情话。   ……   祁宣推开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薄书砚正合衣躺在沙发上睡觉。   听见声音,薄书砚睁开眼睛,立时坐了起来。   “薄老大,里面有床啊,怎么不去床上睡,这沙发上睡着能爽吗?”祁宣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正准备喝,视线一晃看到薄书砚的目光,乖乖地将水双手递了过去。   “找我有事?”被水浸润过的咽喉舒服了很多。   祁宣细看了一眼薄书砚的脸色,总觉得有点异常但一时又理不出头绪,只得道,“就是许绾轻和闫修的视频,本来已经吩咐各大媒体写好新闻稿发出去了,但是翰叔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所以派我亲自过来问问你的意见。”   “说。”   “是这样的,薄老大。你也知道这些视频文件一旦发出去,那就意味着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这所有的人里面,也包括政府、警方。到时候要是他们介入的话,先不说他们会怎么判定我们操作过程中的不合法行为,更重要的是我们手上的许绾轻和闫修,可能就得由他们接手了。你也知道许家在政界的关系错综复杂,到时候许绾轻一旦离了我们的手,估计……哎,薄老大,我可不想到头来白费心力!”   薄书砚垂眸,把玩着手里的玻璃,“你有什么建议?”   祁宣揉了揉桃花眼,“薄老大你知道我一向没什么耐心。要按照我的方法来,就把这一对男女直接丢给翟哥,翟哥手底下的人处理器这类事情来很熟练,也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干脆利落。”   “许绾轻的父亲是中央的人,许绾轻的兄长一是一方政要。这次不是林苡贤,是许绾轻,我不能让墨霆来趟这趟浑水。”   “那就我来做,我只管自己一时痛快,不在意后果!”祁宣扯松颈间花哨的领带,不耐道,“再说了,只要我们做得隐秘一些,谁会知道这对男女折在谁手里?”   薄书砚轻笑,“你以为许家放在雁城的眼线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祁宣的脸色变了一下,顿时泄了气,“那薄老大,你说该怎么办?”   “视频文件放出去,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可这样一来,许绾轻咱们是留不住了。”祁宣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我说薄老大,那天你就不该听傅小酒的话,应该让我当场就让人把许绾轻了结掉,现在也就没机会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现在想来,小酒当时的决定是对的。”薄书砚看向祁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许绾轻在当时就死了,那我们放这些视频文件出去,不就相当于把我们自己杀人的事情主动公诸于众么?”   祁宣咧唇,“薄哥,你这是在关心我?”   “不是,我只是担心这样一来,许家和社会上的人都有了明确目标,小酒会有危险。”   “……”祁宣。   “老大,我不想跟你聊天了。你直接吩咐吧,接下来怎么做。”   薄书砚摁住眉心,良久后才道,“先把视频放出去,再给闫修好好吃两顿饭。至于许绾轻,先送回薄家老宅。”   祁宣的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下,有些不确定地问,“薄老大,你真的要……虽然我嘴上吼得凶,可闫大哥毕竟是我们的兄弟,他……”   “那你要不要去陪他?”薄书砚冷眸看祁宣。   祁宣咽了咽口水,站起身,恭敬道,“那薄老大,我先去办事了。”   看着祁宣带上办公室门后,薄书砚挥臂,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那还存有半杯水的玻璃杯,溅碎满地。   多么……无奈。   ……   闫修的第二顿“好饭”刚刚结束,祁宣就叼了根烟进来,亲自将桌上的餐盘碗筷收拾了出去。   透过半开的门,闫修看到了薄书砚的半边背影。   “小薄,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难道,你这是打算要我出去?’闫修不改以前的性子,这种时候是开玩笑的调调。   薄书砚将一根烟抽完,将烟头丢在铺着的华贵地毯上,看着银灰色的地毯被烟头上残留的火星烧出一缕烟来。   那缕稀薄的烟雾很久就消失掉,空气中那隐约浅淡的焦味,也跟着消逝干净。   闫修从哪个烟头上移走视线,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薄书砚在这时候转身,冷眸看着闫修。   闫修顿住脚步。   薄书砚抬步向他走。   眼看两人的鼻尖就要碰在一起的时候,薄书砚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闫修这才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笑着往后退,“小薄,别动气,我让开就是了。”   薄书砚进门以后,吩咐祁宣,“无论发生什么事,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薄老大……”祁宣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薄书砚抬步走进房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闫修。   闫修一边脸是永久的烫伤伤疤,另一半边脸此刻还高高地肿着,两只眼睛也只剩下一条缝。   四年多以前,闫修的脸不是这样。   那时候,闫修仪表堂堂,总爱在照镜子的时候问他:我这件衬衫怎么样?我这条领带怎么样?我这个发型不错吧?   那时候,几乎每一次工作行程都有闫修陪着他。各种各样的商业酒会、聚会,也是闫修陪着他。   那时候,闫修和他薄书砚,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世事太无常,薄书砚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他这个兄弟变了味儿。   “我时常在想,那时候我从美国回来,就不应该带你一起。”薄书砚倾身,拿了矮桌上的酒瓶,倒了半杯递给闫修。   闫修迟疑了下,笑着接过,“怎么?永别之前还要先煽情一番?”   薄书砚闭着眼睛,没有理会他。   闫修睨了薄书砚一眼,晃了晃杯中的酒液,而后仰头喝了一大口。   酒烈,呛得闫修皱起了贴着纱布的眉头。   他抹了一下嘴巴,“那时候即便你不安排我回来,我也会回来。我就是想回来看看,鱼瑶安过得怎么样了。”   “我以为我带回来的是一个共患难的兄弟,没想到带回来的是一个在背后对女人动手的人渣。”薄书砚后靠在沙发里,仍旧闭着眼睛。   闫修坐在薄书砚的对面,低着头看着地面,“没想到回来以后,碰到了绾轻。我才突然发觉,鱼瑶安不过是我给自己找的一个幌子。”   “对傅深酒一个女人下那样的狠手,闫修你不是男人。”   “小薄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喜欢绾轻。只不过后来绾轻对你表明了心意以后,我就把注意力转移到鱼瑶安身上了。”   两个自说自话的男人,说到这里以后都同时停顿下来。   “你既然是我兄弟,你就该有兄弟的本分!”   “可是你*的怎么就看上了傅深酒那个女人!你怎么能辜负绾轻!”   短暂的沉寂过后,随着酒杯掷在地上的碎裂声,两个男人同时嘶吼出声。   四目相对的时候,薄书砚和闫修同时攥住了对方的衣领。   眼眶中,似乎都能喷出火来。   随着薄书砚那狠狠地一拳落在闫修肚子上,闫修紧跟着做出了反击。   男人之间打架,除了拳头就是腿脚的交锋。   薄书砚被怒气和恨意充盈,闫修想要绝地反击,这一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但闫修很快就落了下风。   薄书砚侧身时飞到他身上的一脚,将闫修踢到那张玻璃的矮桌上,矮桌的玻璃桌面顿时被闫修结实的身体砸得裂开,碎了一地。   闫修吐出一口血来。支撑着身体想要起身,但是失败了。   他开始笑,从低低的笑声到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吐出一口血来。   “小薄啊,我们是兄弟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是我们这手足,却为了两件衣服闹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你说可笑不可笑,可笑不可笑?”   薄书砚双手捏着拳头垂在身侧,就那么站着,静默着看着他。   闫修抬手抹掉嘴边的血迹,又尝试了两次,这才终于坐了起来。   他坐在那些碎玻璃渣上,朝薄书砚招了招手,“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对,应该是两个秘密。”   薄书砚仍旧冷眼瞧着他。   闫修咧唇一笑,沾着血沫的牙齿看起来分外地可怖。   “上次在和月小楼,你知道我掐住傅深酒的脖子上,她是怎么挣扎的吗?”闫修哈哈一笑,随后他掐住自己的脖子,做出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断断续续地道,“傅深酒太*脆弱了,我当时只不过用了五成的力,她瞬间就说不出话了,只是妄图用她的两只手来掰开我的手,当她意识到掰不开以后,她就像一个老太太一样,用软绵绵的拳头来打……唔!”   薄书砚没让他说完,单手提起旁边的一把木头椅子就砸在了闫修头上。   椅子碎得四分五裂的时候,闫修往后倒下,一双眼睛转了转,最后翻出眼白,偏头晕了过去。   薄书砚的气息紊乱粗急到他需要捏着拳头才能勉强站稳。   但他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闫修刚才所描述的那个画面,最终还是没能站稳。   心口一堵的时候,薄书砚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   他扶着沙发的靠背,缓了好一会儿后才再度睁开眼睛。他用手抵着额头,扶着沙发靠背坐到了沙发上。   闫修在这时候悠悠醒转,他再次坐起身来,抹了一把从额头上流下来的血看了眼,又笑了起来。   薄书砚就那么看着他,面无表情。   “我说你的傅深酒命还挺大的。当初在船上捡了一条命,后来在和月小楼还是没被怎么样。不过我后来看到傅深酒在船上被虐待的那段视频,心里多少欣慰了些。你知道那几个地痞是怎么对她的吗?他们在她面前脱光了库子,还在她面前商量说,先由谁上,再由谁上……可是他们争啊也争不出个结果来,最后干脆说,一起上得了。后来那个光头就扇了傅……唔!”   薄书砚的一拳,将闫修的牙直接打掉了几颗。   闫修哽了一下,将落在嘴里的那两颗牙吐了出来。   这一次,薄书砚没有再等闫修继续,直接扑上去,准备仍旧凭着赤手空拳在闫修脸上、身上一通乱揍。   可是闫修一把抓过那个碎掉了瓶底儿的酒瓶,对着薄书砚的胸腹刺去。   本可以躲开的薄书砚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没有闪躲,仍旧将那已经会出去的一拳打在了闫修脸上。   已经刺中薄书砚胸口的闫修,被这一拳一打,他的身子向后倒的时候,他摁着酒瓶,顺势在薄书砚身上拉了长长的一道。   薄书砚的胸前,立时鲜红一片。   闫修的头向后重坠而下,地上的玻璃渣子有不少都刺进他的后脑勺。   不消片刻,黑红的血以他的脑袋为圆心,向四周流开去。   闫修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一双本就肿成一条缝的眼闭上了又费力地睁开。如此往复了好几次,他睁开的眼睛才没有再闭上。   “小薄,我打不动了,歇一会儿吧。”闫修说完,被血呛到,咳了一声,连身体都抖动了下。   听着这话、看着这场景的薄书砚,在闫修咳嗽的同时,他额头上凸出的青筋也跟着鼓动。   得不到回应,闫修的十指死死按着地面,想要借一点力撑坐起来看看薄书砚。   可他费了半天的力,直到头上的薄汗都起来,除了他的手指和眼睛,身体和脑袋都没能动得分毫。   他终于认命地放弃,眼神涣散,“小薄,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答应我,我死了就够了,放过绾轻,她……她只是一个女人。”   薄书砚终于扯出一丝冷笑,但那冷笑很快就消散。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地上的闫修,连眼睛也不肯眨一下。   闫修的嘴唇又动了动,可是没声音发出来。   薄书砚看着他。   闫修发不出声音了,但他用右手的食指缓缓地在地上敲了三下。   蹲着的薄书砚在看到这个动作以后,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猩红的眼眶,终于…湿了。   在很多年以前,到底是多少年以前,薄书砚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一年他被家人抛弃,闫修把他带到了美国。   到达美国那天晚上的时候,闫修把他带去了一家酒吧。   酒过三巡的时候,醉醺醺的闫修曲着右手的食指在桌面敲了三下,说:记住,我们是兄弟。 ☆、201.201他都已经伤成这副样子了,有没有救都说不准。   到达美国的那天晚上,闫修把薄书砚带去了一家酒吧。   酒过三巡的时候,醉醺醺的闫修曲着右手的食指在桌面敲了三下,说:记住,我们是兄弟。   兄弟。   “兄弟……”   薄书砚呢喃着这两个字,像是突然从空茫的状态中醒过来了一样。   他单手撑着地面,缓缓地站起身,而后一步一步地朝闫修身边走去。最后他停在闫修身侧,将身子绷得笔直,只是亦悲亦愤的目光转了角,像是胶在了闫修脸上偿。   意识犹存的闫修模模糊糊地看到薄书砚的遥远得有些不真切的脸,但还是像慢动作一样弯起唇角,用了余生最后一点力气,对他笑。   薄书砚垂落在身侧的手猛然捏成拳,他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看,他也不能看。   只是等薄书砚再睁开眼睛去看闫修的时候,闫修脸上的那点最后的笑意已经消散了,他那点残存的、微弱的气息……似乎也消弭干净了。   薄书砚冷目看着躺在地上的闫修的脸,然后,他看到的不再只有闫修的脸,还有闫修脸上的伤口、还有闫修脑袋周围那些都快要凝固的红到发黑的血、还有闫修右手上那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食指……   薄书砚木然地将这些元素一一扫过,他木然的目光又从闫修的食指缓缓移回到闫修的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闫修的脸不是现在的这张脸,而是四年多以前闫修那张五官俊朗的成熟的脸、又像是那张醉醺醺的脸……可是薄书砚眨了眨眼,再细看的时候,闫修的脸分明狰狞可怖,满是伤痕,连眼睛都已经肿得连缝都快看不见了。   闫修死了?   薄书砚脑海里莫名钻出这么一个问题,然而他的理智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答案,脑海里分明有什么东西在清晰地告诉他:闫修好像是……或者确实是死了。   神智在特别清明又特别混沌的那个瞬间里,薄书砚的身子一软,趔趄了一步。   门外的祁宣再也忍不住,冲了进来将他扶住。   薄书砚偏过脑袋,茫然地看了一眼祁宣。   一双眼通红的祁宣不敢看薄书砚,可他将视线移走的时候晃到了地上躺着的闫修……于是啊,在小时候摔断腿都没有哭过的花花公子在这时候没忍住,滚了几颗眼泪。   薄书砚看见了,他愣了一下,随后他反手握住祁宣的手臂,哑声说,“祁宣,对不起啊,我弄死了你的闫大哥。”   顿了下,薄书砚伸出左手的食指指向地上的闫修,一双通红的眼睛却始终望着祁宣的方向,声线更哑,可他嘴角噙着微笑,“可是我没办法,他三番几次地想动傅深酒……动傅深酒的人,我没办法饶过他。”   祁宣一把抹掉眼睛上的水汽,“嗨”了一声,“老大,善恶有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闫大哥他……老大,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祁宣,对不起。”薄书砚抬手在祁宣肩上拍了拍,仍旧在笑,程式化的笑。   祁宣愣了一下,随即他咬着牙根撇开视线,不说话。   “对不起,祁宣。”薄书砚按在祁宣肩上的手加重了力气,还隐隐在颤抖,他又重复了两遍,“对不起,对不起……”   祁宣舔着嘴唇笑了下,然后他垂眸看向地上的闫修,朗声道,“闫大哥,这可是我们薄老大第一次跟人说对不起,你可得珍惜啊,知道么?”   说完,祁宣转向薄书砚,“薄老大,我扶你出去吧,你的伤再不处理,到时候就麻烦了。”   薄书砚沉默。   祁宣连吐了几口气,这才半强半扶地把薄书砚从房间里弄了出去,送到了黑色Lincoln旁边。   眼见薄书砚坐进后座以后,祁宣偏着脑袋问他,“老大,怎么善后?”   “烧,连着房子一起。”   祁宣点了点头,关上了车门。   车子驶离以后,祁宣转过身看了眼这栋郊区的别墅。   这别墅是十几年以前,闫修死皮赖脸从薄书砚手里要的。   从这别墅往东走十几分钟,是许家的避暑老宅。   祁宣拿手抹了一把脸,阻断了自己越发发散的回忆,转身往别墅里走去。   他刚推开别墅的大门,就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咽了咽口水,祁宣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说傅小酒,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深酒的眼睛是肿的,一双手死死地捏着手里的包包,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瓣儿动了好几次,她才侧身指了指楼上,“不要烧。”   祁宣拧着眉头深看了傅深酒一眼,“可是薄老大已经下了命令。嫂子,你别看我平时跟他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的,可一般他吩咐的事情,我是不敢违抗的。”   深酒忍着眼泪摇头,“可是刚才我明明看见,闫修他昏迷过去以后,你和薄书砚都很难过不是吗?”   祁宣愣了一下,随即纠正道,“闫大哥不是昏迷,他就是死了。就算他没死,也终究是……”   “他没死。”深酒狠吸了口气,回忆了下刚才在薄书砚和祁宣走后、她一个人进到那间屋子里时的害怕感觉,顿了好一会儿才又坚定道,“他真的没死。”   祁宣的眉宇蓦地蹙起来,他看了一眼傅深酒,随后急速地朝楼上跑去。   深酒怔了一下,也跟着跑去。但她跑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将大门给关上了后才重新往二楼而去。   深酒重新进入那间房间的时候,祁宣的手指刚从闫修的鼻端下面移开。   “怎么样?”深酒已经有些不确定。   祁宣咽了咽口水,站起身来,“还有气儿。”   深酒的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也不知是喜是忧。她沉默了下去。   倒是祁宣,叉着腰在屋里转了几圈,最后停在傅深酒面前,“嫂子,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深酒抬头,茫然地看了祁宣一眼又低下头去,“我也不知道。”   “那我…”   “如果闫修真的死在了薄书砚手里,你觉得薄书砚会因为这件事情消沉多久?”深酒掐断祁宣的话,满怀期冀地看着他。   祁宣毫不犹豫地答道,“那肯定是一辈……可是嫂子你要想清楚,入股我们俩今天做主把闫大哥放了,那以后他要是再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你不会后悔吗?”   深酒被彻底问住了。   “算了算了!嫂子你出去吧,我要准备善后了!”祁宣把傅深酒往外面推。   “可是如果闫修死了,薄书砚一辈子都活在他弄死了自己的兄弟这件事情的阴影之下,我该怎么办?难道我要视而不见,任由薄书砚一个人在那里痛苦着?”   祁宣长叹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傅深酒远远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闫修,“祁宣,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祁宣看着傅深酒,“嫂子,要不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就当做闫大哥他……当做他罪有应得,当作薄老大他一点都不…难过。”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啊,我怎么可能还当做不知道?”傅深酒绷了很久的眼泪掉下来,心口一阵又一阵地抽痛。   她站立不稳,双手双在胸前,蹲在了地上。   祁宣毫无办法,只能静静地看着傅深酒。其实,他也很纠结。   很久很久以后,傅深酒站起身,面色清冷地道,“祁宣,你送他去医院吧。”   “嫂子,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得想清楚!”祁宣急道。   “你不也舍不得让他死么?如果你真的想让他死,你现在根本不会陪我在这里耗时间。”深酒笑了笑。   祁宣舔了舔唇,无奈道,“那是因为闫大哥他并没有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可是你不一样。你忘了四年前他对你做的事情了?你忘了前一阵子他在和月小楼对你做的事情了?”   深酒垂眸,“我确实很恨闫修,以前每一个日子我都恨不得他能立刻死掉。可是祁宣,当我知道你们把他抓到以后,我并没有多开心。特别是刚才看见闫修躺在地上,听见薄书砚说‘我弄死了你的闫大哥’的时候,我反而很难过。”   “我不是为闫修难过,我是为薄书砚难过,我是为我自己难过。尽管闫修做了那么多事,可是即便到最后关头,闫修他对我也没有半点愧悔之心不是吗?那么即便是他死了,他的死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对,薄书砚是替我报了仇,我的安全隐患是解除了,可是薄书砚怎么办?我知道当年薄书砚被薄董事长抛弃的时候,陪伴薄书砚最多的人除了翰叔,就是闫修了。闫修对薄书砚有特殊的意义,而薄书砚又必须照顾我这个妻子的感受。所以他痛苦。”   “可是嫂子,难道你不想报仇?”祁宣明里是在劝傅深酒,暗里也是在劝自己摇摆不定的心。   “报仇?”傅深酒摇头苦笑,“如果闫修真的死了,不仅薄书砚会良心难安,我也会经常做噩梦的吧。如果报仇带来的不是快感,而是心理上的折磨…那这报仇除了给自身累加痛苦,又又什么别的意义?”   “那就要看你是想要人身安全,还是想要灵魂安稳了。”祁宣一语道破。   听到这句话,深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又是好久的沉默,深酒终于下定决心。   “祁宣,送医院吧。他都已经伤成这幅样子了,有没有救都说不准。如果救不活,那就是他的命。如果救活了,就告诉薄书砚,让薄书砚心安,我也心安。即便是活了,你们在国外的关系那么广,以后把他送出国,让他活在你们的视线范围之内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不对?费钱看着他,总比让他死了、折磨薄书砚的心要强。”   祁宣愣了好一会儿,不确定地问,“傅小酒,你真的决定了?”   傅深酒起身往外走,“你抓紧时间。”   看着傅深酒离去,祁宣伸出去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来。   祁宣笑。   嗬,傅深酒这个女人。   祁宣吹了声口哨,转身朝闫修走过去,又伸指在闫修鼻端下面探了下气息。   ……   傅深酒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门口似乎有人在闹事。   深酒定睛看了下,才发现那些人全都是薄书砚手底下的人。而且被那几个人死死围在中间的,正是薄书砚。   心里咯噔一下,深酒连忙奔了过去。   脸色苍白的薄书砚一眼便看见了她,眸中燃烧的火光这才渐渐熄灭下来。   正在阻拦薄书砚的那几个人也转身来看。   薄书砚趁势拨开围住他的几个人,阔步朝傅深酒走来。   “小酒。”他叫她的时候,一双凤眸在她身上各处逡巡。   傅深酒看着薄书砚胸前那被红血染透了的、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的衬衫,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我回到医院的时候,发现你不在。”薄书砚一边替她抹眼泪,一边安抚她,“小酒,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   他在和闫修动手的时候一颗心伤痛到连神智都不清晰,他在受了这么重的伤的情况下不顾自己却要出来找她傅深酒…   凭什么啊?   傅深酒你凭什么啊?到底是凭什么啊!?   “你以为什么?”深酒突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薄书砚的眼睛。   薄书砚抿了抿干涩而苍白的唇,没说话。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又出事了对不对?”深酒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人和物,眼睛里只有薄书砚身上的伤口。   “薄书砚,你跑出来干什么?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深酒生平第一次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吼出来,吼得还是薄书砚。   “小酒,我没事。”薄书砚咽了咽喉头想要解释。   傅深酒一听这句话更来气了,她挥开薄书砚想要来触碰她的手,眼泪汹涌而下,声音又哑又尖,“薄书砚,你能不能顾及一下你自己啊?能不能好好地为自己想一想?你不要这样,真的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怎么办?让我如何自处?”   薄书砚叹了口气,抬臂扣住傅深酒的后脑勺却不将她带进自己满是鲜血的怀抱。   他就这么伸着手臂隔空触碰着傅深酒,另一只手一遍又一遍地去擦她的眼泪,“小酒,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   他越是这样,深酒的心越是痛得厉害。   薄书砚没办法,只得将唇凑到傅深酒耳边,轻声道,“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是再哭下去,你这薄太太以后还怎么见人,嗯?”   深酒顺势勾住薄书砚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窝里狠吸了口气,“薄书砚,以后听我的话吧,好不好?”   薄书砚牵唇笑了下,尽管很憔悴,“好,听你的话。”   傅深酒放开他,自己抹了一把眼泪以后站直身体,转向一边站着的几位男士,“你们帮我去上面弄个推床过来,帮我把他抬上去。   “小酒,我……”薄书砚一听“推床”,顿时就觉得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傅深酒阻断了他的话,“你刚才答应过我,要听我的话,想反悔?”   薄书砚的喉结滑动了两下,扫了一眼旁边众人的脸色,弱声道,“我没那个意思。”   深酒再次转向几位男士,礼貌笑道,“麻烦你们了,动作快一点。”   那几位平时听命于薄书砚的男士互相对视了眼,朝傅深酒点了点头,朝医院里面跑了。   看着那些人离开,薄书砚终是没忍住,“小酒,我可以自己上去,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傅深酒瞪了他一眼。   薄书砚舔了舔唇片儿,垂下了脑袋。   不过一分钟过后,就有医生推着推床出来,薄书砚在傅深酒的指示下躺了下去,然后被医生快速地推着向电梯井口奔过去。   傅深酒本想立刻跟过去,但她想了一下,正经了深色,对周围的人道,“今天的事情,不许外传,不许议论。”   一众人面面相觑后,都不作声。   傅深酒没底气地咽了咽口水,将声音拔高了些,“都听见了吗?”   这下,周围的员工和手下纷纷点头、附和。   深酒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才抬步,跟了上去。   等深酒走远以后,众人这才忍不住,纷纷捂嘴偷笑起来。   这个人呐,活得久了,真是什么事都能见到。   谁能想到,堂堂的薄大总裁,也有这样的“落魄”时候?   ……   由于薄书砚的伤拖得有些久了,所以清洗、处理起来费了些时间,等到薄书砚被包扎好,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薄书砚从病床上站起来,穿上病服后抬腿就要自个儿往外走。   “薄总,你现在最好不要走路,会影响伤口的愈合!”有年轻心急的女护士急忙出来,但又不敢真的拦他。   薄书砚恍若未闻,继续往病房门口走去。   一位“有资历”的女护士忙道,“薄总,薄太太正在外面等着呢。她之前可是嘱咐过,让你不要自己走路,以免用力的时候不小心崩了伤口。”   果然…   薄书砚步子一顿,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尽管依然高冷但神情间到底是有些不自然。   他寡声道,“把床推过来。”   “好好好,请稍等,薄总。”资历女护士急忙将推床收拾了下,重新换了床单和枕头,这才推到薄书砚面前,并伸手扶他。   薄书砚侧身坐到床上,姿态优雅从容地躺了上去。   资历女护士让人开了门,把薄书砚推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傅深酒急切地看了一眼薄书砚,知道问薄书砚也问不出个结果,所以转向一边跟着一起出来的医生,“他的伤口没什么大问题吧?”   医生恭敬地朝傅深酒弯了弯要,这才道,“有惊无险,只是皮肉伤。不过在这半个月以内需要绝对的好好休养,否则恐怕会留下后遗症。还有,薄总…”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股寒气突然朝自己逼来。他本能地朝薄书砚看过去,果然看见薄书砚正看着他。   医生咽了咽口水,忙对傅深酒道,“目前就这么多了,没其他事情了,可以回病房了。”   傅深酒将薄书砚和医生之间的那点小九九看得清清楚楚,但她知道,她这是如果执着要问的话,为难的也只是这位医生而已,便决定暂时不问,先跟着薄书砚回了病房。   ---题外话---都好久没收到道具了,十分感谢(13814034309)的3张月票!爱你爱你爱你!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202.202应该还有一个关键词才对……   傅深酒将薄书砚和医生之间的那点小九九看得清清楚楚,但她知道,她这时如果执意要问的话,为难的也只是这位医生而已,便决定暂时不问,先跟着薄书砚回了病房。   眼看着薄书砚乖乖地在护士的搀扶下躺到病床上后,深酒绷着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撄。   等护士和医生做好各项工作完全退出病房以后,深酒将病房门关上,并在病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穿过休息间回到病房的里间。   “小酒。”薄书砚坐直身体,朝她伸出手。   深酒敷衍的“嗯”了声,走到他旁边坐下,直接开始动手解他的扣子。   薄书砚条件反射地想要阻止,但下一瞬他配合地将双手微抬起,任由着她。   将扣子完全解开以后,深酒将他的衣服拔到两边,这才看见从他胸口道腹部的位置、全部裹着纱布。   “他拿什么伤的你,嗯?”薄书砚受伤的时候,祁宣还站在门口,所以躲在一边的傅深酒只听见声音,并没有看到画面。   薄书砚捉住傅深酒的手,笑,“没什么大……”   深酒抬起头,盯着他,一字一句,“我问的是他拿什么伤的你。偿”   薄书砚眨了眨眼,喉结滑动了两下才答,“酒瓶。”   他一说酒瓶,傅深酒立刻就想象到了画面。因为在傅深酒年幼的时候,他的一个堂哥因与别人一言不合,拎着一个敲碎了地步的啤酒瓶直朝对方的脸部刺去,顺势划拉下去的时候,将对方的脸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最后,导致对方瞎了一只眼睛,终生毁容。   深酒想象了一下闫修用酒瓶刺到薄书砚胸口再拉出那么长的一道口子所生出的疼痛,心里难过得要死,但她却没有想哭。   她只是突然后悔,当时没有让祁宣直接烧死闫修。即便她自己两次差点被闫修害死,她都可以给闫修一线生机。但现在闫修伤了薄书砚,傅深酒突然就想要他死。   人的一念之差,有时实是可怕。   但深酒转念一想,谁都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就像闫修没有权利决定她傅深酒的生死,她傅深酒也没有权利闫修的生死。   以暴制暴,从来都不是上策。   “小酒,我只是有点痛,你真的不需要太担心。”薄书砚见傅深酒垂睫长思,以为她在担心自己。   深酒回过神来,“刚才医生有话没说完,薄书砚,你自己告诉我吧。”   薄书砚的眸光闪烁了下,沉默了。   深酒的红1唇抿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他的答案。   然而到最终,薄书砚终归还是转移了话题。   “小酒,我有好几顿没好好吃东西了,能不能帮我弄点吃的?”   深酒的表情凝了那么几秒钟,然后她还是笑了笑,“好啊,你想吃什么?”   薄书砚的唇色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苍白了几分,他笑,“你还记不记得长同老街上的那家周记粥铺?”   长同老街。   周记粥铺。   应该还有一个关键词才对……   “你是不是喜欢他们家的菜粥?”深酒的指尖攥进掌心,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的。   薄书砚的头发里已经藏了水雾,但他面上也是不动声色,仍旧笑着点头。   长同老街离医院够远,一来一去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应该够了。   深酒犹豫了那么一两秒钟,然后点了点头,起身去拿自己的包包和手机。   她问薄书砚,“你手底下有人可以派给我么?我今天不太想开车。”   薄书砚原本也有这个意思,所以立刻道,“我让Kevin陪你去。”   深酒点了点头,“那你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我在医院大门口等他。”   说话间,薄书砚已经拿起手机,给Kevin打了电话,并交代了几句。   深酒等着他打完电话,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薄书砚凝眸听着深酒的脚步声远去,然后又听着深酒关上了病房门。   但他没有动,仍旧那么坐着。直到20分钟以后,Kevin来了信息,报告说傅深酒已经上了车,他这才松了一直绷着的那口气,额上盘旋的汗珠随着他猛然地偏倒而滴落下来。   薄书砚双手攥着床单,缓了好一会儿才费力地抬起手,拿起手机给约翰打了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约翰就冲了进来。   “薄!”   彼时的薄书砚,汗如雨下,青色的经脉尽突,十分骇人。   约翰在呼叫铃上一连拍了好几下,这才奔到薄书砚身边,将他从床上扶了起来。   但薄书砚唇色惨白,喘着粗气,约翰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被他攥着的床单扯下来。   约翰狠狠地扔掉床单,一脚踹翻一旁的桌子,愤怒至极,“她怎么能这样对你!!”   有一位头发花白的教授和两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在这时候同时冲进来,在教授的指挥下,两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将薄书砚从床上架了起来,朝病房外急速而去。   在薄书砚被扶到门口的时候,薄书砚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约翰,又看了一眼那张被约翰踢翻的桌子。   约翰只得急忙道,“小傅那边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薄书砚这才垂下脑袋,任由着那两个男人将自己扶了出去。   ……   医院大门口,黑色Lincoln里。   傅深酒眼看着Kevin发完信息以后将手机放到副驾驶的座椅上,这才酝酿了一下情绪,捂着肚子轻哼了声。   结果……Kevin没听见,还屁颠屁颠地启动了车子。   傅深酒给了他的背影一个白眼,顿了下只得直接对Kevin说道,“Kevin,我想下车。”   Kevin愣了下,用已经纯熟了很多的中文问道,“薄太太,您有什么事吗?”   深酒自觉捂着肚子的动作已经很明显,但无奈Kevin看不到,她只得再度解释道,“我肚子痛,想先去厕所。”   Kevin为难,“薄太太,你能不能忍一下,等我们到了长同老街,你再上厕所?”   深酒直接垮脸,“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放着医院这么近的厕所不上,要忍耐四五十分钟到长同老街去随便找个厕所再上?”   这句话太直白了,Kevin挠了挠头发,无言以对。   深酒不再管他,直接推开车门要下车。   Kevin想阻止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是焦急又无奈地看着傅深酒。   但傅深酒突然又将已经跨下车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笑眯眯地看着Kevin,“Kevin,能不能麻烦你先下车帮我问问,最近的厕所在哪儿?”   “啊?”Kevin愣。   “不肯帮忙?”深酒知道Kevin单纯,所以直接用再度垮脸的方式。   Kevin连连摆手,推开车门就要下车,“那太太你稍等一下,我这就下车帮你问。”   眼看着Kevin朝医院里面走去,深酒拿起Kevin之前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放进自己包包里,然后拎着包包紧接着下了车。   已经问完厕所方向的Kevin正准备返回车里,一转身发现傅深酒已经过来,连忙恭敬地给深酒指了方向。   深酒看了眼那个特别显眼的“卫生间”指示牌,又看了眼Kevin这实诚到不行的年轻人,有些心虚地跟他说了声“谢谢。”   朝前走了几步,深酒又停下来,转身对Kevin道,“你就在这儿等我吧,等会儿我们一起回车里。”   要是让Kevin先回车里,他一定会发现手机不见了,然后就会想办法通知薄书砚。   让他在这里傻等,等他发现上当的时候再通知薄书砚,深酒已经回薄书砚的病房了。   深酒进了公共卫生间,然后从另外一个门出去,绕到了电梯井口,直接到了薄书砚的病房门口,却刚好碰见余怒未消的约翰从病房里出来。   约翰看见傅深酒,不可自控地愣了下。   但他到底是老1江湖,下一瞬微微一笑,侧身让在了一边。   深酒看了他一眼,快步进了病房。   病房里一切如常,只是薄书砚不见了。   深酒快速转身走出病房,追上了约翰,“薄书砚呢?”   约翰顿住脚步,笑,“小傅你不知道?”   深酒蹙眉。   “是这样的,有个项目出了点紧急状况,需要薄亲自出面。他……”   “可他刚刚受伤!”深酒情不自禁地拔高了音调。   约翰神色一凝,但仍旧盯着傅深酒。   深酒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吸了口气后红着眼圈跟约翰道歉。   “翰叔,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总感觉不太好。”深酒的眼圈又红了一层,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约翰,像是在乞求,“尽管薄书砚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但是我总觉得他正在经历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精神痛苦。您一直跟在薄书砚身边,如果他有什么事,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真的……”   深酒错开视线,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心如刀绞,“我真的不想他总是一个人承受所有,像是一只凶猛但却可怜、孤独到极致的默兽。我想让他知道,他还有我,他不是一个人。我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脆弱,我可以陪他承受,我可以陪他的。”   约翰朝某个治疗室看了眼,最后他默叹了口气,但面向傅深酒的时候他还是笑,“小傅,薄之前为了你所做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你有这份心,薄也是幸福的。但是……但是薄最近除了累一些,真的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傅深酒不相信,但她一时又找不到什么话来说服约翰,只得依旧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约翰。   约翰坠了坠唇角,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至于闫修在他腹部留的伤,确实有点麻烦,需要好好静养。小傅,你放心,等他解决完这个项目的突发状况,我会把他押回医院来休养的。”   深酒还想说什么,约翰却以还有公司的要事要去忙为理由,转身走了。   傅深酒站在空荡荡的长长地走廊里,看着这一间间的病房和走廊尽头房门紧闭的治疗室,迷茫又无奈。   她在原地站了好久以后,最后才重新走向电梯口,准备下楼去找Kevin,去给薄书砚买粥。   治疗室的门后面,薄书砚捏着的拳头撑在门上,直到傅深酒的背影彻底消失后,他才转身,重新躺回床上。   ……   许绾轻和闫修在游乐厅对话的视频被雁城各家有分量的媒体统一曝光以后,迅速掀起了舆·论的热潮,但世事都有两面,尽管这样清晰的视频曝光出去,仍旧有一小部分人认为是傅深酒抢许绾轻的男人在先、所以许绾轻的报复情有可原。   当时,正在咖啡厅喝咖啡的傅玄野看完手里的八卦报纸以后,将报纸揉成了一团扔在了一边。   偷偷躲在一边的木青青终于忍不住,摘下头上的鸭舌帽,坐到了傅玄野面前,直接捡起了那张被捏成一团的报纸。   对于傅深酒和许绾轻之间的事,这张报纸与主流媒体的报道不同,用记者的主观评论和臆测取代了新闻的本质内容,显示列举了许绾轻和薄书砚所谓的“青梅竹马史”,然后以一句“傅深酒插足嫁进薄家”代入傅深酒家族的不光彩史,最后的评述很明显地透露出对傅深酒的谴责与对许绾轻的支援,还截取了一些贴吧和微博网友力挺许绾轻的言论截图。   “就在为这些事烦心?”木青青起身端过傅玄野的咖啡,连喝了几口。   傅玄野凝了她一眼,本不想说话,但默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问道,“跟了我这么久,喝咖啡就能管饱?”   “原来你知道呀?”木青青瞪着眼睛,嘴唇上还沾着暗色的咖啡。   看着她这副蠢样,傅玄野忍不住笑了下,“白痴。”   他这一笑,让木青青愣了好一会儿,傻傻地看着他。   傅玄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露了破绽,忙敛了笑容,垂下头去看平板。   木青青这才回过神来,但还是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呆呆地道,“傅玄野你知道我当初是因为什么喜欢上你的吗?”   傅玄野的眸波动了一下,但他当作没有听到。   而木青青像是知道傅玄野不会回答似得,自顾自地继续道,“当时暑假我去孤儿院做义工的第一天,其实我就注意到你了,但那时候也只是觉得你长得帅,对你有好感而已。因为那时候的你真的太闷了,像是一个没有感情也没有表情的机器人。但是后来有一次啊,我不小心撞见你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当时你挂掉电话以后,无声地笑了笑……”   说到这里,木青青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失落,“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这个人是会笑的,而且笑起来简直是……怎么说呢,简直是要人命。不过,你那时候肯定是对电话那头的人笑的,不是对我。那时候我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才发现自己有多喜欢你,因为我特么竟然吃醋了。”   在木青青说这些的时候,傅玄野一直很平静地、正在下载“微博”客户端。   木青青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了,落寞又悲伤地看着傅玄野。   但只不过三五秒过后,木青青又恢复了元气,她站起身死皮赖脸地坐到傅玄野身边,兴致勃勃地去看他的平板。   “天哪,傅玄野,你是古代人吗?”木青青看着正在注册微博账号的傅玄野,夸张道,“傅玄野,你居然没有玩儿过微博?你居然现在才开始玩儿微博?你知道吗,微博这个东西现在已经快过时了。”   傅玄野的手指停顿了下,冷淡道,“是吗?”   木青青眼珠子一转,凑近傅玄野的脸小声道,“傅玄野,你注册微博是不是想去看看网友们是怎么评价你姐姐这件事的?”   傅玄野偏过头,凝着木青青的脸。   两个人的脸,距离更近。   木青青的眼睛眨啊眨啊,脸蛋儿慢慢红起来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   傅玄野眸光一震,喉结上下滑动以后,他敛目,声音更冷,“木青青,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在傅玄野看不到的地方,木青青的手攥成拳头。   几秒钟过后,木青青睁开眼睛,咧唇笑,“哎呀,开个玩笑嘛,你别这么小气嘛!”   傅玄野盯了她一眼,转过头继续注册账号。   木青青看着傅玄野,眼睛里滑过一抹哀伤,但她抿了抿唇,又换作笑颜,“我告诉你一个你不知道的小常识,算作赔礼道歉好不好?”   傅玄野不理她。   木青青只得自顾自地继续道,“你知道‘水军’这个词么?就像你姐姐这件事,那些支持许绾轻的网友,未必就是真的支持她,只不过是许绾轻出钱让人买的‘水军’,帮她洗白而已。”   虽然木青青的话说得很粗糙,但傅玄野很快就大致懂了她的意思。   不过,既然他对木青青的态度要冷,那就所有的事情都要一视同仁,不能遇到与他的亲人有利的事情,他就对木青青转变态度。   所以,傅玄野仍旧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不理会。   木青青在傅玄野旁边,已经自说自话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继续道,“你可别小看‘水军’这个东西啊,对于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来说,很容易被他们‘水军’影响思维和观点的。所以为了你姐姐的清白,你最好想出对策来,请一些微博的大V写一些软文来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以防……”   “别说了。”冷不丁的,一道男声从一旁传来。   木青青循声看了过去,而傅玄野的表情冷凝了下、却是没有动的。   “薄暮寒?”木青青站起身来,“你怎么也在这儿?这么巧。”   薄暮寒盯着傅玄野,话却是对着木青青说的,“我跟着你来的。”   “你跟踪我?”木青青有点炸毛。   薄暮寒将视线移到木青青脸上,直接倾身捉了她的手,“跟我走。”   木青青慌忙甩开薄暮寒的手,忌讳似地往傅玄野靠,“薄暮寒你别动手动脚的好不好?不知道的人看见得误会了?”   薄暮寒收回自己被甩开的手,眸色中有掩饰不掉的受伤。   木青青看到了,于是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啊。但是薄暮寒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   “木青青,你是不是蠢?”薄暮寒再抬起头来时,看着木青青,苦笑。   木青青抿了抿唇,反而扬起下巴,“对啊,我就是蠢,我就是喜欢傅玄野。不管他怎么虐我,我就是喜欢他。我……我……我爱他。”   旁边,一直置身事外的傅玄野,脸上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   他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木青青的眼睛,“木青青。”   木青青的神色瞬间亮了几度,期待地看着傅玄野,柔声道,“怎么了?”   傅玄野的声线没什么波澜,表情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木青青的情绪没绷住、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而一边站着的薄暮寒,看见木青青的眼泪,抡起拳头就挥向傅玄野。 ☆、203.203我也曾幻想要跟你睡同一张床,缩在你怀里枕在你手臂。   傅玄野的声线没什么波澜,表情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木青青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而一边站着的薄暮寒,看见木青青的眼泪,抡起拳头就挥向傅玄野。   这一拳正中傅玄野的颧骨,他的脸朝另外一边猛偏过去,整个人都差点从轮椅里跌出去。   看着傅玄野这样,木青青抑制不住地朝他走了一步,但最后她捏着拳头,站定了撄。   脑袋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傅玄野刚才的那句话:木青青,你现在仍旧这样没脸没皮地缠着我,是不是以为上次我赶去救你是对你有意思?可是你得知道,我是在孤儿院工作过的人,你还记得孤儿院那条叫“小黑”的狗吧?如果说它有危险了,我一样会去救的。木青青,你对我来说,只是一条性命……而已。”   只是一条性命而已。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木青青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跟狗一样拥有生命的生物而已,对吧?”木青青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傅玄野性格沉郁,鲜少会有笑容。一直以来,木青青一直想要用自己的能力去感染他、温暖他,所以基本不会在傅玄野面前露出负面情绪。至于哭,这算是第一次偿。   听到木青青混合着哽咽声的问话,低着头的傅玄野敛了下长眸,默了会儿才弯唇抬起头,云淡风轻地开口,“严格来说,你这个生命体,还不如孤儿院的小黑。因为你……太烦人了。”   木青青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地一声炸开了一样,但是在下一瞬她的脑子又变得特别清晰起来。   她突然朝前走了两步,抬手就甩了一傅玄野一巴掌。   傅玄野敛目看她。   木青青的眼泪落下来的时候,她又甩了傅玄野一巴掌。   两下,都发出很脆的声响。   可是傅玄野的脸分毫未动,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他转向在木青青身后站着的薄暮寒,牵唇,漠声,“薄公子,能麻烦你把你的人带走吗?我不想陪着无关紧要的人丢人现眼。”   薄暮寒冷漠地盯了傅玄野一眼,但他收回视线的时候凝了一眼傅玄野那被薄毯盖着的双腿。   视线转到木青青身上的时候,薄暮寒凌厉的眼神淡化下去,“青青,我到外面等你。”   木青青满眸满心都是傅玄野,对薄暮寒的话恍若未闻。   薄暮寒转身离开。   傅玄野从薄暮寒的背影上收回目光,没有再看木青青一眼,垂首将注意力放到了平板上。   木青青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站了良久,久到周围的看客统统都已经将视线和注意力移走了。   傅玄野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不管她。   木青青最后在傅玄野对面坐了下来,一改平日里的活泼俏皮,表情低落而正经。   “傅玄野,我可能要走了。”   傅玄野正在平板屏幕上滑动的手指颤了下,最后朝掌心扣紧。   “我爸爸和我哥哥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是我再不回去就跟我断绝关系。”木青青的脑袋低垂下去,说不出的难过模样。   傅玄野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未动,他自己却恍若未觉。   隔了好一会儿,木青青爬到桌上,看着面前的咖啡杯,“傅玄野,我虽然才追了你一年,但我真的觉得我已经做得够好够多了。可是你呢?你除了拒绝我,伤害我,你什么也没做。”   说到这里,木青青长叹了口气,抹掉眼睛里掉出来的眼泪后看向傅玄野,一字一句地问他,“傅玄野,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还是……还是因为你怕耽误我,所以才装作不喜欢我?”   横在平板上的拳头攥得更紧,傅玄野抬头朝木青青冷笑,“我说过的吧,木青青。你,让我厌烦。”   木青青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但她选择性地忽略掉傅玄野的话,自顾自地继续道,“哪怕你只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也可以啊。哪怕你一点都不主动也可以啊。只要你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的,我都可以为了这点喜欢放弃一切到你身边的。就像他们说的,如果有一百步,就算你一步都不走,我一个人……”   “一丁点都没有。”傅玄野掐断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睛,无尽地冷漠,“木青青,麻烦你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掉。”   木青青愣了好一会儿,等她终于从傅玄野冰冷的目光里确认了答案以后,她的眼泪才汹涌而下。   傅玄野就那么看着她,暗黑的眸色毫无波澜,一片死寂。   木青青终究是觉得无望。   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喜欢她甚至是厌烦她。   他不会心疼她的眼泪也不会给她擦眼泪,他不会挽留她更不会把她拥入怀中。   她喜欢了他这么久,她没脸没皮地追了他这么久,却连这个男人的手指都没触碰过。   木青青仰着头,看着不知名的地方笑起来。   “傅玄野,我还有好多事情没跟你说呢。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我说一些给你听吧,好不好?不然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傅玄野的薄唇动了动,他本想拒绝,但发不出声音来。   木青青的目光重新移到傅玄野的脸上,努力弯起唇瓣。   “傅玄野,你知道吗?我曾经幻想过要跟你睡在同一张床上,缩在你的怀里,枕在你的手臂。”   “我曾经也幻想过要在你醒来之前偷偷从床上爬起来,给你做精致又美味的早餐。”   “我曾经也无数次幻想过,要替你搭配每一天的穿着衣饰,替你系领带……”顿了下,木青青错开视线,“明明我期待幻想的不过是这么琐碎的小事,你说为什么就是实现不了呢?”   傅玄野想将自己的目光从木青青身上移开,但是他突然失去了自控的能力,所以就一直那么看着她。   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儿,有那么一瞬间,傅玄野几乎就要将那句话说出口了。但最后,没有。   木青青的等待换来的仍旧是无望的沉默,她拿出湿巾纸将自己的脸擦干净,然后深看了一眼傅玄野,站起身,走了。   傅玄野的目光定在了木青青之前坐的的那个位置上,但当他感觉到木青青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他难以自控地伸出手,想要捉住她。   然而,木青青的衣角擦过他的指背,一掠而过。   木青青走了。   傅玄野的手颓败地收回来以后,他的心,也跟着荒芜了。   ……   木青青走出咖啡馆,靠站在灯柱上的薄暮寒立刻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豪门的公子哥惯不会安慰人,最温暖的举动也不过是默默陪伴在一旁。   木青青深吸了一口没有傅玄野存在着的空气,有一瞬间觉得心头轻松了不少,但下一刻,却有更深重的失落和无望将胸腔填满。   “这段时间,老是麻烦你,抱歉。”木青青转向薄暮寒,语气难得温柔又礼貌。   薄暮寒看起来阳光俊逸的五官立时凛冽起来,“这世界上不只傅玄野一个男人。”   “可这世界上,我爱的,有且仅有傅玄野啊。”木青青答得飞快,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她咧唇笑起来,故作轻松,“我今晚的飞机,现在得回酒店去收拾收拾了。”   薄暮寒凝眸看着她,默了会儿才抬起手在她头上狠狠敲了下,“你今年20不到吧?懂什么狗屁情啊爱啊的,嗯?”   木青青捂着头,立马炸毛。   她在薄暮寒脚背上狠狠地跺了一脚,嚷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打我的脑袋!不要打我的脑袋!”   薄暮寒不以为然,抬起手又在木青青脑袋上敲了一下。   木青青捂着头瞪了他一眼,“薄暮寒!”   薄暮寒耸肩,“叫我干嘛?”   木青青一噎,懒得理他,转身快步走了。   薄暮寒这才抬起之前被木青青狠跺了的那只脚,痛得龇牙咧嘴,“这个女人,真是……啊,好痛!”   眼看着木青青就要走远了,薄暮寒连忙追了上去,攥住她手臂就将她往自己的车子所停的方向拖,“我送你。”   木青青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好吧,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薄暮寒。   ……   薄暮寒替木青青拉开车门以后,木青青直接瘫坐在了副驾驶椅上,拿出手机开始刷INS。   薄暮寒坐上驾驶座以后,瞥了眼一到自己面前就没了女孩儿样的木青青,展唇无声笑了笑,然后偏过身拉过安全带,习惯性地想要将木青青系上。   两人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他却一不小心闻到了她身上那幽淡的香味。他一时有些分不清,那究竟是木青青为了去见傅玄野特地喷的香水还是木青青身上本身就有的馨香。   他的走神,让本就想拒绝他帮忙系安全带的木青青起了戒心,一把将他推开了。   薄暮寒稳住身子,看了一眼满脸防备的木青青,仍旧倾身过来,替她系好安全带后才坐正身体,系好安全带后启动了车子。   木青青本想说什么,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雁城,也就什么没说,缩在副驾驶座上玩儿手机。   在刷INS的时候,木青青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傅玄野注册微博的事情。心念一动,木青青把之前下载下来的“许绾轻和闫修”对话的视频通过自己的INS账号发送了出去。   薄暮寒瞥了眼木青青的手机屏幕,默了下还是问道,“你支持傅玄野的姐姐?”   “那还用说么?”木青青嗤之以鼻,但她没听懂薄暮寒的表达方式的重点。   ……   薄暮寒回到老宅的时候,恰好薄书砚也在。   彼时,老宅的大铁门敞开,陆陆续续有搬家工人在进出。   “三哥。”薄暮寒进到屋里以后,一眼看见薄书砚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听见声音,薄书砚看了一眼二楼的走廊尽头,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两句,缓步走了下来。   “奶奶同意搬到南山别墅了?”薄暮寒问。   薄书砚朝薄暮寒手里拎着的一瓶苏打水伸出手,薄暮寒愣了一下,随即递给了他。   “三哥,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忍忍就过去了。”薄书砚一口水喝完水,略显苍白的脸有了些微的神采。   顿了下,薄书砚扫视了一圈,对薄暮寒道,“暮寒,这样做,我也是迫不得已。”   薄暮寒叹了口气,但随即又嘲讽地笑起来,“三哥,我以前喜欢这宅子,不过是因为它是一个家。现在老爸已经死了…把这宅子处理掉也好。你放心做你的,我无所谓。三哥你知道我的,我对薄女士从来没什么好感,特别是当我知道她这次做出的事情以后。”   薄书砚垂下头,没有说话。   薄暮寒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木青青的脸,于是问薄书砚,“三嫂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不知道。”薄书砚抬头看了眼二楼的方向,补充道,“近期你多去公司,约翰会带着你。我有事情要处理。”   薄暮寒到底年轻,听到这话后还是变了下脸色,“哥,你准备把绾轻姐怎么样?我担心奶奶她……”   薄暮寒的话还没说完,一边就传来了脚步声。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同时望了过去。   从玄关进来的傅深酒朝两个男人温淡一笑,继而有些担忧地朝屋子里望了一圈,解释道,“薄书砚你的手机打不通,所以我进来看看。奶奶她……”   “进来,有我在。”薄书砚知道傅深酒在担心什么,所以主动走过去,牵住了她的手。   深酒还有犹豫。   薄暮寒恢复人前的阳光温暖模样,朗声对傅深酒道,“三嫂,请进。”   深酒抿唇笑了下,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看着傅深酒这个样子,薄书砚的眸色又暗了几度。   薄暮寒将薄书砚的反应看在眼中,他朝茶柜走过去,侧首笑问傅深酒,“三嫂,你喜欢喝什么?”   深酒对薄暮寒的记忆还停留在上次在咖啡馆里,薄暮寒让她劝薄书砚放手的那时候。   在深酒的理解里,薄暮寒虽然没有像薄青繁那样明确反对她和薄书砚在一起,但至少心里对她是抗拒的。所以她现在面对这样热情又笑容满面的薄暮寒,有些不习惯,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暮寒最近在跟集团里的一位前辈学习,这位前辈喜欢喝茶,暮寒顺势学了些,手艺还不错。你想喝什么,直说便好。”薄书砚将傅深酒按坐在沙发上。   深酒消化了一下这情境,然后站起身来朝薄暮寒走过去,笑容亲和恰到好处,“我之前一直对茶艺充满兴趣,不如暮寒你让我见识一下?”   薄暮寒笑着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深酒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种被自己的丈夫的亲人诚心接纳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   深酒本在专心致志地看薄暮寒泡茶,张姐从旁边房间过来,到薄书砚身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薄书砚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告诉她,没空。”   张姐双手交握,很为难,“三公子,老太太毕竟这么大年纪了,她就是想让傅小姐去她房间坐坐。”   “张姐,我……”   深酒站起身来,打断薄书砚的话,“张姐,我去。”   薄书砚立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扣住傅深酒的肩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   “薄书砚,我没关系的。”深酒有些心软。毕竟,四年前在这雁城,薄奶奶是唯一一个真心待她好的长辈。   “小酒,这个没得商量。”薄书砚转向张姐,“奶奶既然想见小酒,就让她自己出来。”   “这……”张姐为难,她怎么好意思去跟薄奶奶说这种话,于是求助地看着傅深酒。   深酒叹了口气,柔声对薄书砚道,“奶奶毕竟年龄大了,我作为晚辈,去一下她的房间……”   “正因为老了你才不能去。”薄书砚神色疲惫,本不想再多说,但他怕深酒愧疚,于是才继续道,“我现在不知道奶奶的态度,你单独去她房间,如果出了问题,到时候又说不清。”   深酒想到这几天的报纸,插话道,“万一奶奶已经对我解除误会了呢?”   “那更不能去。”薄书砚想起之前薄奶奶对傅深酒说的那些刺耳的话,神情之间更为坚决,“不管是八岁还是八十岁,犯错了就犯错了。小酒,不该是你一直受委屈。”   深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薄书砚无情得有些可怕。   薄奶奶毕竟是老人啊。   深酒原本正准备说什么,站在另一边的薄暮寒突然叫了一声“奶奶。”   薄书砚的表情凝了一下,也站起身来,看着她,“奶奶。”   薄奶奶两手交握在一起,神情非常不自在地瞥了眼薄书砚身边站着的傅深酒,动作也显得有些扭捏。   “老太太,您出来了?”张姐立马迎了过去。   薄奶奶“哦”了一声,又飞快地望了一眼薄书砚和傅深酒,“我就是出来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是你们忘了收拾的。”   看薄奶奶这样子,刚刚大概是将薄书砚的话尽数听到了。   深酒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正想趁机走过去,却发现薄书砚正紧捉着她的手。   “奶奶,您不用担心,要是遗落了什么东西,您说一声,我派人回来拿便是。”薄书砚对薄奶奶,分明又是尊敬又关心的模样。   他却不肯让深酒主动对薄奶奶示好。   深酒原本以为薄书砚是对薄奶奶有怨,到现下才明白并非如此。   这个男人单纯地只是要照顾她的感受而已……   薄奶奶两只手搓了又搓,点了点头后突然觉得有点无所适从。   她又将屋子的各处看了一圈,然后转身又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佝偻着脊背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像是想通了什么,她又转过身,低着头朝沙发这边走了过来。   在薄书砚和傅深酒对面坐定以后,她抬手将掌心向下压,示意薄书砚,“坐坐坐!哎哟喂,都站着干什么?”   薄书砚坐下了,深酒看着眼前这个一贯抹不开面子的老太太,有些失神。   见深酒还站着,薄奶奶浑浊的眼里闪现一丝亮光,正想趁机开口让傅深酒也坐,薄书砚却在她开口之前,强力将傅深酒拉下坐了。   薄奶奶眼中的那点亮光,立刻熄灭了下去。   ---题外话---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许绾轻…… ☆、204.204她抿唇,连声音也不再似往常:“老公,我腿站麻了。”   见深酒还站着,薄奶奶浑浊的眼里闪现一丝亮光,正想趁机开口让傅深酒也坐,薄书砚却在她开口之前,强力将傅深酒拉下坐了。   薄奶奶眼中的那点亮光,立刻熄灭了下去。   气氛,一时沉闷而又略微尴尬撄。   倒是薄暮寒端着茶过来,放了一杯在薄奶奶面前,“奶奶,喝茶。”   薄奶奶搓在双腿上的手,这才有了具体的目标,忙双手去接茶杯。   哪知道薄奶奶一个手抖,一杯茶水尽数倾倒在了她的大腿上。   深酒也不是要跟老人计较的人,什么也没想,立时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到薄奶奶身边,将她从沙发上扶了起来,“奶奶,我陪您进去换衣服吧。”   薄奶奶一怔,虽然没有在言语上回应傅深酒,但还是配合着她站起身。   深酒侧眸看了眼薄奶奶极其不自然的神情,抿唇笑了,“奶奶,走吧。偿”   薄奶奶这才回过神来,空闲的一只手去摸了摸自己还冒着热气的湿裤腿,嘴里直嘟囔,“哎哟,寒寒,做事情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啦?”   薄暮寒展唇一笑,将这锅给背下了,“对不起奶奶,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薄奶奶却瞥了眼扶着自己的傅深酒,低下头继续嘟囔。   看着薄奶奶和傅深酒就要进入薄奶奶的房间,早就站起身的薄书砚抬步就要跟过去。   薄暮寒眼疾手快,攥住了薄书砚的手臂。   “三哥,奶奶老了,给她老人家一次机会。”顿了下,薄暮寒脸上露出老成的苍凉感,“你看看我们这个家,如果没了奶奶,就真的不成样子了。”   薄书砚嘴角两边的肌肉鼓动了下,他抬臂在薄暮寒肩上拍了拍,什么也没说,转身向玄关走去。   ……   除了衣橱里多了很多新花色的衣裳,薄奶奶的房间几乎还和四五年前一样,屋中的摆设连位置都没变动一下。   深酒瞥了眼薄奶奶身上穿着的那条花裤子和她的上衣,然后在衣橱里捡了一条百搭的黑色阔腿裤出来。   薄奶奶低着头坐在床上,不厌其烦地去摸去搅自己的裤子。   深酒看着这个孩子一样的老人家,之前原本就不多的怨气在这一刻差不多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毕竟,这个老人家除了误解她,并没有做出主动伤害她傅深酒的事情。   “奶奶,这条裤子可以吗?”深酒蹲在薄奶奶面前,双手将裤子捧到她跟前。   薄奶奶抬起头来看了两眼那裤子,将其抓了过去,一副敷衍又随便的样子,跨着脸道,“我一个老太婆,穿什么都一样。”   深酒笑着站起来,然后转过身绕到屏风后面,“奶奶您换好了叫我一声。”   薄奶奶怕羞,换衣服不让别人看的习惯,深酒是知道的。   薄奶奶的嘴巴动了一下,本来准备回答,最后把头一扭,还是算了。   她三下五除二地将裤子换好,几次想要开口叫屏风后面的傅深酒叫出来,但最后仍旧是放弃了。   深酒也知道薄奶奶可能是不好意思叫自己,于是她在屏风后面等了一会儿后便主动问了声,“奶奶,您换好了吗?”   “好了好了,你可以出来了。”薄奶奶仍旧是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   深酒笑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犹豫了下还是挨着薄奶奶坐下了,挽住她的手臂。   薄奶奶扭捏了下,然后默认了。   “奶奶,您愿意听我说几句么?”深酒转向薄奶奶,诚恳地看着她,“我想解释清楚我们之间的误会。如果您一直误会我,不但会让您自己心里难受,也会让我更难受。”   薄奶奶瞥了深酒一眼,虽然她已经将事情打听得差不多了,但还是道,“你说吧。”   深酒酝酿了下,将自己在四年前的遭遇一一和薄奶奶说了。   薄奶奶听完,长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深酒正准备问乘胜追击,薄奶奶却突然道,“小酒,不是奶奶不明事理,实在是绾轻那孩子也可怜。我知道她做了许多错事,但是在这几年里,我这个没人管没人顾的老婆子,要不是有绾轻这孩子陪着,恐怕早就闷死了。”   听到这话,深酒脸上的期冀一下子全都沉寂了下去。   她突然觉得,挺讽刺,也挺无望的。   是啊,许绾轻即便是再坏,但许绾轻的亲人和朋友仍旧是要维护她的,并不会来维护她这个被许绾轻害得苦不堪言的傅深酒。因为,傅深酒对他们来说,是外人啊,是别人。   显然地,她傅深酒在薄奶奶这里,已经是别人了,是外人了……   不过,为了薄书砚,深酒还是决定再尝试一次,“奶奶,薄书砚是您的亲孙子,他……”   “得得得,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薄奶奶这次是真的不耐烦,她朝傅深酒摆了摆手。   深酒松开了抽走了挽在薄奶奶手臂上的那只手。   薄奶奶察觉到她这个动作,咽了咽口水,沉默了一会儿后话锋一转,“不过这次跟你们搬到南山别墅以后,你和砚砚只要能隔三差五地回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孝敬孝敬我这个老婆子,那我就不管其他的了。”   深酒点头,柔声,“那是当然。”   薄奶奶又加了句,“不过砚砚那孩子最近为了你,老是做些事情出来给我这个老婆子心里添堵。我希望以后呐,你能好好劝劝他。毕竟,我这个老婆子也活不长了,以后有你做主的时候。”   这话很难听,所以深酒没有回应。   大概是深酒的态度让薄奶奶觉得有些难以掌控,所以薄奶奶软下了态度。   她拉住傅深酒的手叹了口气,慈祥地道,“小酒,奶奶过去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就想一出是一出,要跟砚砚离婚呢?要是你不闹离婚,后面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不过啊,你这孩子也算是命苦,奶奶也知道你的难处。”   深酒的眼睫颤了下,目光也低垂下去。   “好了,砚砚他们也等着急了,我们出去吧,啊?”说着,薄奶奶站起了身。   想了下,薄奶奶又折回来,捉了傅深酒的手,将她拉着带了出去。   两人刚一走到客厅,二楼楼梯口便传来脚步声。   客厅里的人全都条件反射地抬头去看,当薄奶奶看见那里站着许绾轻的时候,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想要扔开傅深酒的手。   但她最后没有。因为,从外面抽烟回来的薄书砚,彼时正好看着她。她不想再惹她这个孙子不高兴了。   薄奶奶脸上闪过极其不自然的神色,然后就那么“亲热地”拉着傅深酒往外走。   薄书砚懒得看这幅场景,转身又出了房间。   薄奶奶犹豫了下,还是松开了傅深酒的手,但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却狠慈祥,“小酒,你先出去,奶奶去上个厕所就来。”   深酒看了眼二楼站着的许绾轻,顺从地走了。   直到看着傅深酒消失在门后,薄奶奶这才朝二楼去。   而许绾轻看着薄奶奶佝偻的身影冷笑了声,转身又进了自己的房间,却没关房门。   薄奶奶以为许绾轻生气了,连忙追了进去,小心又怜爱道,“轻轻,奶奶走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吃饭。别想那么多,知道吗?”   许绾轻垂头坐着,正专心致志地玩儿手机,并不回应。   薄奶奶急了起来,“轻轻,我知道你现在非常讨厌小酒。”   许绾轻眉眼一动,举着手机转向薄奶奶。   薄奶奶赔着笑,“其实奶奶我也不喜欢小酒,但是轻轻啊,如果奶奶不跟小酒搞好表面关系,我就见不到砚砚的儿子了……”   ……   花房里,薄书砚一根烟还没抽完,翟墨霆来电。   “查清楚了?”薄书砚垂径靠立在架子上,唇间叼着香烟。   “最近戒的怎么样?”翟墨霆率先问的却是这个。   薄书砚摘下唇间的香烟,沉默。   翟墨霆便懂了薄书砚的意思,直接切入正题,“事情查清楚了,郊区的那套别墅确实是付之一炬了,但是没有在里面找到闫修的尸体。根据我的调查,闫修已经被祁宣转移到雁城南区一家私人医院了。”   薄书砚的凤眸敛深,没有太大的反应,“你找祁宣谈过没?”   翟墨霆沉默了会儿,“在你处理闫修的那天,小傅跟踪了你,这一点,你不会毫无察觉吧?”   薄书砚掐断指间的香烟,不确定问了句,“傅深酒?”   “对,傅深酒。”翟墨霆停顿了下,听声音似乎是在回应薄景梵什么问题。   隐约听着薄景梵的声音,薄书砚的眉目在瞬间就温暖起来。   隔了一会儿,翟墨霆重新与他通话,笑,“现在幼儿园的开始做手工了。”   薄书砚在这边也笑。   但翟墨霆很快切入正题,“那天你受伤离开以后,我根据监控看到傅深酒从别墅里出来,然后跟祁宣又一起走了进去。所以我猜测,将闫修送到医院,可能是傅深酒的主意。为了保险起见,我跟祁宣求证了这件事情。”   停顿了好一会儿,翟墨霆像是在组织用词,“祁宣那小子怕你罚他,在跟我要了保证以后才跟我说了实话。据祁宣说,傅深酒知道你和闫修之间的渊源,所以不想让你曾经的兄弟死在你手上……”   结束了和翟墨霆的通话以后,薄书砚眯着眼睛看玻璃花房外面的那些浓绿,重新将指间那快要熄灭的香烟送进薄唇间。   在工人的指引下找过来的傅深酒,就是在这时候走到他面前的。   深酒没有打扰薄书砚看风景的雅兴,在薄书砚靠着的楼梯式花架子旁站定,默默地陪着他。   薄书砚将手里的一根香烟抽完以后,他侧身走了几步,将烟捻灭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   他缓步走到傅深酒面前,凝望她。   深酒顺势看了眼他那颤着绷带的胸膛,这才抬头去看他。   因为薄奶奶的态度,深酒的心情说不出的低落和无望,便望着薄书砚的眼睛问他,“薄书砚,你可以抱我吗?”   薄书砚眸色陡深,抬臂将她蓦然捞起,而后将她放在楼梯式的花架子上坐下。   深酒怕摔,两手扶着的宽实的肩膀,水眸荡漾着惊惧看他。   两人的面庞这样近距离地相对着,深酒眼眸中的惊惧慢慢淡去,朝他笑,笑完以后她攀住他的肩,将自己的身体朝他靠去,主动索抱。   然而薄书砚用手捏住了她的下颌,不让她再前进,看着她的目光却愈发地深浓。   深酒无法忽视他眸光中那太显而易见地东西,于是有些羞了。   她一垂眸一抬头,脸上已经有了淡粉的颜色,她将水粉的唇咬了半边,鼓着眼睛警告薄书砚,“这里可是花……”   薄书砚倾身,噙住她红1唇,将她的话封住。   深酒落在他肩上的两只手,每一根手指都在彼此相触的那一刻陡然收紧。   薄书砚却很快离开,重又看着她。   已经闭上眼睛的深酒也缓缓睁开眼睛,水平看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男人薄薄的两片唇,淡红色,有自然的姓感弧度。再往下,是他凸起的喉结……   深酒咽了咽口水,错开视线以后就想要逃跑。   薄书砚却扣住她腰支,将她从花架子上直接提到了自己身上。   然后,他转了个身,使得自己重新靠在花架子上,使傅深酒趴靠在他身上。   深酒在担心他匈膛上的伤口的时候,他已经扣住她后脑勺,垂颈,再度倾压而下。   那个口勿,像是在品尝绝世仅有珍肴。   他用他的舌1尖,一毫一厘地在她的唇上游走。   ……   深酒生出一种快要被溺毙、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感官意识都快没有了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她。   他将她圈得更紧,以防已经没有力气的她掉落在地。   深酒缓过来,直觉这个口勿与以往任何的一次都是不同的。而实际上,薄书砚每动一次她,都能给她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小心翼翼地藏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混合着药味儿的气息。   而他圈着她立在那儿,目光迷离又温柔。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却什么都说了。   很久很久以后,深酒从他怀中抬起头来。   他立即垂首来看她。   深酒的眼睛眨了眨,抿了抿有些红肿的唇瓣儿,连声音也娇柔不少,“老公,我腿站麻了。”   薄书砚的眉心蹙了下,随即他捞着傅深酒走向一边的长椅。   将傅深酒放在长椅上坐下以后,薄书砚蹲下身,捏住傅深酒的一只小腿开揉。   虽然那种酸酸麻麻的感觉让深酒觉得很难受,但她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个认真的男人。   薄书砚的注意力全在傅深酒的小腿上,但他却突然问了句,“小酒,我对闫修的处理你还满意吗?”   深酒表情一凝,正想着要不要把闫修已经被救活的实情告诉薄书砚,但她犹豫了下。   在她犹豫的这个间隙,薄书砚已经再度开口,“我会在近期处理许绾轻,你安心待在酒店里,别插手。”   深酒愣了下:她还以为,薄书砚把许绾轻送回薄家老宅,是碍于许家的权利,不会再对她动手了。   “可是许绾轻的父亲是中央……”   薄书砚抬头,打断她的话,“小酒,我说过,你别插手,也别担心,一切有我。”   “可是你如果为了我而用尽手段去对付许绾轻这样一个女人,对你的名声不好。我知道,许绾轻罪大恶极,可是对于那些局外人来说,他们根本不管那么多,他们……”深酒急了。如果这报仇是以牺牲薄书砚的某些东西来换取的话,那她宁愿永远蒙冤!   “小酒!”薄书砚的声音拔高,敛目看她。   深酒的眼眶一下就酸涩了。   薄书砚叹了口气,“小酒,如果我们这样彼此考虑彼此顾忌,事情永远也不会有彻底结束的那一天。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只想你自己,我要你极尽地自私。”   深酒红着眼眶摇头,“我做不到不管你,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边有工人跑过来,朝这边喊,“三公子,老太太已经全都收拾好了,可以出发去南山别墅了。”   深酒和薄书砚对视一眼,只得收了之前想说的话,“先走吧,奶奶相信良辰吉日,误了出发的时间,奶奶估计又要忐忑。”   薄书砚点头,然后倾身将傅深酒打横抱起,阔步朝花房外而去。   “薄书砚你快放我下来!”深酒有些惊慌,主要是他身上还有伤。   “你脚麻了,怕你走得慢,误了吉时。”薄书砚答得理所当然。   深酒看着他的侧脸,再不发一言。   ……   千石集团。   薄书砚提着公文包从前台绕到办公大厅的时候,正碰上王泽炜从薄青繁的办公室方向过来。   正在扣纽扣的王泽炜一眼看到薄书砚,一张脸立时就白了两层,赶忙垂下了脑袋。   一口血气涌上来,薄书砚步子一顿,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闭上眼睛缓了一下,再睁开时已是一眸沉寂,阔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王泽炜长舒了一口气,急忙往公司外面跑了去。   薄书砚进入办公室以后,约翰立即端了一杯温水进来。   “我刚看见了王泽炜。”薄书砚一脸戾气。   约翰双手叉腰,无奈,“上次这个王泽炜被你踢断肋骨以后在医院休养的时候,我已经让人把他从公司除名了。但是薄董事长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他成了集团的什么荣誉顾问。所以,这才三天两头地又往这儿跑。”   薄书砚拿手支着脑袋,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接话。   约翰试探着问道,“要不要我让人直接把他给做掉?”   薄书砚摇了摇头,继而睁开眼睛看着约翰,“那太便宜他了。”   约翰点头,替薄书砚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后,突然想到什么,便停下动作,“许家那边有了消息。”   薄书砚眸眼深凝,坐直了身体。   “在我们的帮助下,许浮乾已经成功挑起了许家家族的内乱。据说,许浮乾借助“许绾轻和闫修的视频风波”,已经让许绾轻那位首长父亲被迫在家休假。许家家族的那位掌权老人更是将许首长那一支的势力从家族企业里给打压下去了。”   约翰抱臂,靠在办公桌上,神情严肃,“虽然想要靠许浮乾将许首长那一支的势力完全压下去是不可能,但是许家可能暂时没人会有精力来管雁城的这位许小姐。据我所知,许绾轻的兄长放在她身边的好几个得利手下都被召回了京1都。”   薄书砚缓缓勾唇,“当初我第一次在Q市见到许浮乾这个许家弃子的时候,哪里会想到我也会与他合作。”   约翰银色的发丝被阳光漾出丝丝光泽,但他的神情依旧严肃,“薄,如果许浮乾失败,我们投注在他身上的资金和人力,可全都收不回来了。”   薄书砚笑,一字一句,“我不会让他失败的。”   约翰沉吟了下,点了点头后问道,“雁城这边,要开始行动吗?”   “当然。你去帮我找一个人。”薄书砚拿起钢笔,在便签纸上写了一个名字,举给约翰看了后将其烧掉了。   薄书砚的这行为,是要约翰秘密进行的意思。约翰当然懂。   约翰领命出去的时候,薄书砚补了一句,“叫祁宣进来。”   ……   不一会儿,祁宣就端着一杯温水,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老大,伤还没好吧?”双手将温水递到薄书砚面前,祁宣狗腿道,“怎么这么着急就来上班呢?怎么说也得先养好身体嘛,不然嫂子得多心疼是不是?”   薄书砚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祁宣。   看到这样的薄书砚,一向巧舌如簧、吊儿郎当的祁宣瞬间就焉了。   祁宣埋头,心道是不是翟墨霆那边已经出卖他了。   可不对啊,如果薄书砚知道他祁宣背叛了他薄书砚的指令,那么按照薄书砚的风格,早就宰了他了。   这么一想,祁宣决定还是先别“坦白从宽”了,扛着。   可是眼下这么尴尬的时刻,找个什么话题来缓解气氛呢?   祁宣拧眉苦想,想到一个好主意后正准备开口,薄书砚却先他一步说了话。   “祁宣,你去闫修身上给我搞点东西来,我要送给许绾轻。”   祁宣当然知道“那点东西”指的是什么,一时情急,急忙道,“这对闫大哥来说太……”   咽了咽喉头,祁宣将“残忍了”三个字,硬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话锋一转,祁宣笑眯了眼,“薄老大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闫大哥都成那样了,我还怎么去从他身上弄东西啊?”   祁宣很聪明,玩儿文字游戏,不说“闫修已经被烧了”,而是给自己留了余地,说成“成那样了”。   薄书砚眯眼看他,良久都不说话。   祁宣天不怕地不怕,心狠手辣,但是在薄书砚的审视面前,他还是咽了咽口水,继而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问薄书砚,“薄老大,有烟吗?”   薄书砚从他身上移走目光,嗓音寡沉,“我不管你的方式方法,达到我的目的就行。”   言罢,薄书砚用下巴划了划办公室大门的方向,“出去吧。”   祁宣如获大赦,故作镇定地走了出去。   一走出办公室大门,祁宣贴着墙,喘了几口粗气后才有力气逃离。   祁宣逃到自己的会所以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傅深酒打个电话。   “傅小姐,这次你可把我害惨了。”祁宣瘫在沙发上,说话有气无力。   深酒问清楚了缘由,突然想到之前在花房里薄书砚让她“不要再插手、要自私点”的那些话…怪不得薄书砚会那么说,原来是已经知道闫修的事情。   “傅小酒,麻烦你尊重一下我这个可怜的男人。”见傅深酒迟迟不说话,祁宣很有怨气。   深酒笑,“放心吧,薄书砚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听到“薄书砚”这个名字,祁宣有些恍惚,反应过来后才知道傅深酒在说的薄书砚就是他的薄老大。   “嗬,我跟在薄老大身边这么多年,几乎没人对他直呼其名,何况是女人。傅小酒,你是第一个敢叫他全名的女人。”顿了顿,祁宣哀怨道,“你当然没事,我可就惨了。你别看薄老大平时一副温吞吞的样子,可他处理背叛者的时候,是见血封喉的风格。当初在美国,有一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美哥背叛了他,他当时是直接用手里拿着的叉子结果了别…”   “你现在不什么事都没有吗?”深酒不想听那些,打断了祁宣,“也正是因为你没事,那就证明薄书砚对闫修虽然恨,但也真的……愧疚。祁宣,我们做对了。”   祁宣唉声叹气,又叮嘱傅深酒,万一以后东窗事发,一定要救他后就结束了通话。   看着手机屏幕,祁宣又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纹着纹身却带着金丝眼镜儿的斯文男人走进来,“祁总,有什么吩咐。”   祁宣双脚搭在桌上,吼道,“走近点说,老子又不会吃了你!”   ……   “妈,你在想什么?”薄景梵扯了扯傅深酒的衣角,仰着头看她。   刚与祁宣结束通话的傅深酒从游离中回神,蹲下身去看薄景梵。   薄景梵的一双葡萄大眼乌黑,直愣愣地定着深酒,他的小嘴巴边上,还沾着冰淇淋。   深酒拿出纸巾,将薄景梵嘴边的冰淇淋擦干净,眉头紧锁,没说话。   薄景梵一瞬不瞬地盯着傅深酒,像是要从她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一样。   傅深酒终于笑,“梵梵,为什么这样看着妈妈?”   “妈,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薄景梵说这话的时候,却看着手上快要化掉的冰淇淋。   深酒的笑意加深,“要不要把冰淇淋吃完再跟妈妈说。”   薄景梵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坚定地摇头,“那天,有人来找我了。” ☆、205.205或者说,这个盒子给她带来了巨大的转机?   薄景梵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坚定地摇头,“那天,有人来找我了。”   深酒正在帮薄景梵擦嘴巴,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是幼儿园的哪个小朋友来找我梵梵玩儿了?”   薄景梵摇头,“不是小朋友,是一个叔叔。”   深酒手上的动作一顿,凝着薄景梵的眼睛,“哪个叔叔?爸爸身边的叔叔还是翟叔叔身边的叔叔?撄”   薄景梵摇头,“都不是,是一个不认识的叔叔。”   “梵梵,妈妈跟你说过的吧,不要跟陌生人聊天,更不要接受陌生人的东西。”深酒心中警铃大作,直接将薄景梵手中的冰淇淋给夺走了。   她还以为,薄景梵手中的冰淇淋是某位老师给他买的。   冰淇淋被抢走,薄景梵的小嘴几不可察地撇了撇,一双圆眼颇有怨气地看着傅深酒偿。   深酒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忙拉着薄景梵的胳膊问他,“这冰淇淋谁给你买的?是不是那位陌生的叔叔?”   薄景梵看了眼快被傅深酒捏碎了的冰淇淋,又看了眼傅深酒,叹气,“妈,我都四岁了,可以自己买冰淇淋了。”   “……”深酒轻咳了声,将冰淇淋递还给薄景梵。   薄景梵看了眼傅深酒那鲜红色的指甲,眉头轻皱时他接过冰淇淋,将其扔进了垃圾桶。   “……”傅深酒。   是了,薄景梵这孩子是有洁癖的。   要是你在没有认真洗手的情况下拿东西、哪怕是拿有包装纸的东西给他吃,他也是不会吃的。   “梵梵,那个叔叔长什么样?他找你到底做什么?”深酒跟着薄景梵走到垃圾桶边,又拉住他的小手。   薄景梵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张儿童湿巾纸,认真地将一双手和嘴巴擦干净了,这才看向傅深酒。   “老师带着那个叔叔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画画。老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转过去才看到那位叔叔。但是那位叔叔后来一句话也没说,就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我。”   “然后呢?”深酒瞪大眼睛。   薄景梵摊手,“然后他就走了。”   “……”深酒整理了下思绪,又问,“那位叔叔长什么样子?”   薄景梵转了转眼睛,吐了一个字,“帅。”   “……”傅深酒也知道从薄景梵这样的孩子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便带着薄景梵重新走进幼儿园,但是那位带人进去看薄景梵的老师已经下班了。   深酒只好带着薄景梵离开,想着以后再找机会问问看。只是后来,事情多起来以后,深酒也就将这件事情给搁置了,一直没有去查证薄景梵口中的这位神秘叔叔到底是谁。   ……   将薄景梵放进儿童座椅后,深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转身对薄景梵道,“梵梵,等过两天恋恋从翟奶奶那里搬走以后,你也过来跟爸爸妈妈一起住好不好?”   上次许绾轻的视频暴露出去以后,全雁城的人都知道她和薄书砚有一个已经四岁的儿子了。所以,也是时候把薄景梵接到自己身边了。   一听这话,薄景梵圆眼一亮,但那亮光很快熄灭。   他垂下脑袋,“恋恋说要走,翟奶奶已经特别难过了。要是我也走了,翟奶奶就太孤单了。”   被他这样一说,深酒也觉得愧疚起来。   当初把薄景梵和恋恋放到翟家,没想到翟老太太会对这两个孩子这么疼爱有加,现在突然要把孩子带走,翟老太太心里必然十分不好受。   唔,又是理不清的感情账。   薄景梵眨了眨眼睛,突然坐起身,因为性格高冷所以强自抿住了欣喜的小唇角,淡定对傅深酒道,“妈,我们把翟奶奶也接到我们家住吧?这样翟奶奶就不会伤心,就不会孤单了。”   小孩子的世界和想法,好简单。   “……”深酒轻咳了声,柔声道,“要是翟奶奶和翟叔叔都愿意的话,我们当然可以把翟奶奶接到我们家一起住。”   一听傅深酒这么说,薄景梵笑得咧开了嘴。   深酒又无心补了一句,“不过还是得问问你爸爸的意见。”   薄景梵想到薄书砚那张老是没有笑容的脸,神情一下子就焉了下去。   他撇着嘴问傅深酒,“要是他不答应怎么办?”   深酒被问住了,只得转移话题,“梵梵,我们的车子挡住人家的车了,妈妈先专心开车。”   车子启动以后,深酒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薄景梵失落的小脸,后悔不已。   她不该在这种时候提薄书砚的。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不过,即便是把薄景梵接回身边,他和薄书砚的正常相处,恐怕都很成问题。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是冷淡的性子。   ……   薄书砚回到酒店的时候,傅深酒正坐窝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看书。   看见薄书砚出现在玄关的那一刻,深酒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毕竟,薄书砚因为忙碌,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过了。   “吃饭了吗?”深酒将书倒扣,立马站起身迎向他。   薄书砚一手将公文包往柜子上放,另一只手上抬展开,将深酒拥入怀抱。   深酒闻着他身上新鲜的药味,这才稍微放心了些,“是医生去的公司还是你自己去的医院?”   薄书砚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将一只手也圈上她的身体。   深酒的两只手撑在他身体的两侧,小心翼翼,以免自己压到他的伤口。   “你早该告诉我你要回来,我也好去超市买些食材回来。”两个人抱得久了,深酒从他怀中退出来。   薄书砚看着她一开一合的粉1唇,垂颈压了下来,虽然不再有进一步动作,但却晗着久久不放。   深酒把眼睛一闭,干脆踮起脚尖,主动口勿他。   原本就圈在她身上的一双手臂蓦然收紧,在深酒混沌朦胧的时候,她已经被男人压覆在了墙壁上。   他的双手抵在她的后背与墙壁之间,离了她的唇的两片薄唇上隐隐有水渍的亮泽。   深酒知道,那是什么。   男人看着她,浓情蜜意,声线磁哑,“才两天没见到你,却感觉过了几个月。”   深酒心里一动,笑着用手指去绕他胸前垂坠下来的领带,轻声,“我也有这种感觉。”   她话音刚落,男人已经再度噙住她软唇。   久久的一番缠棉过后,男人再度松开她。   至此,两人已经在玄关处纠1缠了将近40分钟。   深酒咬住唇,将一张绯红的脸藏在他怀中,问他,“你先去洗澡,我去外面买晚餐。”   说着,深酒就要推开他。   他却扼住她腰支,“你帮我洗。”   深酒笑出声来,眨了眨眼睛后她拉住他领带,借力踮起脚尖,将嘴巴凑到他耳边,“你要我帮你洗什么?”   男人原本后悬的身体突然全部抵在她身上,他咬她的耳锤,“全部。”   惹伙后的深酒满面朝红,被他困住又无法动弹。   她只是用牙齿将唇咬了又咬,才没有笑得出声来,“薄书砚,你放开我。”   “现在要我放开,晚了。”薄书砚这样说着,突然捉住她的手往某一处,“这里是你要用的,你可以重点洗。”   深酒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要跳出来了。   薄书砚这个硫氓!   ……   傅深酒是被薄书砚“挟持”到主卧室的卫生间的。   深酒飞快地瞥了眼薄书砚,低声道,“你先等会儿,我先去把头发扎起来。”   薄书砚就靠站在门口,勾唇看着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深酒心跳莫名加速,抬步就想绕过薄书砚走出卫生间。毕竟,薄书砚只占了那扇门半边的位置。   可是深酒前一只脚刚跨出卫生间的门,薄书砚突然倾身过来,直接将她给抵在了门框上。   因为一开始是自己给出了赤果果的暗示在先,深酒这会儿后悔得要死,这下被薄书砚这样,顿觉颜面无存,佯装恼怒着推他,“薄书砚,你让开。”   薄书砚很顺从地就让开了。只是他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在戏耍插翅难逃的猎物的雄狮。   深酒飞快地溜出卫生间,原本以为自己是该抗拒的,可她偏偏很明显地感觉得到自己的期待和雀跃……诚然,她和薄书砚,已经有太久没有……爱了。   完了,上瘾了。   深酒心里这样叹道,唇角的笑容却是越绽越大。   她对着镜子将一头秀发束成最满意的丸子头以后,还偷偷往唇上抹了一层淡粉色的润唇膏。   收拾妥当以后,深酒想了想,从架子上拿了一件薄书砚的睡袍,这才强压下脸上的笑意,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重新走向卫生间。   薄书砚见她过来,将她的身子彻底拉进卫生间里面以后,伸手将卫生间的门给关上了,还反锁。   深酒心跳加快,连神思都有点晃荡,但她假装没看到薄书砚的这个动作,只“淡然地”将睡袍搭在架子上,转身对薄书砚道,“这几天你没回来,我还很担心你洗澡的时候会不小心让伤口碰到水。”   薄书砚轻笑了声,继而展开双臂,慵懒又姓感地靠在洗手台上,展开双臂,“来吧。”   这两个字,让傅深酒的太阳穴都突突地跳了两下。   她咽了咽口水,走到薄书砚跟前,替他解衬衫钮扣。   钮扣全部解开以后,深酒这才发现,薄书砚身上那些绑了一圈的纱布已经被撤换掉了,现在只在他那条伤口的上方贴了一条与伤口差不多等长等宽的纱布条。   那条纱布贴在那里,将他胸膛上坦露出来的结实肌理映照得别具魅惑力。   深酒咽了咽口水,移开视线后踮起脚尖,想要帮他将衬衣褪下去。   一直勾着唇角的薄书砚主动转过身,任由她帮自己脱掉衬衫。   深酒刚把薄书砚的衬衫扔到脏衣篓里,还没来得及转过身,腰支已然被男人勾住。   深酒的乎吸短了一下,耳根子一热的时候她由于紧张身子一偏,情急之中就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一不小心就将淋浴给打开了,温热的水突然从两人的头顶罩洒下来,刺激得深酒一个激灵。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深酒抬眼便看到薄书砚胸膛上那被水淋湿了的纱布条,她下意识地就转身、想关了淋浴。   然而本就被勾住的腰支蓦然被男人的手臂紧收了收,她被重新拖回到花洒之下。   “薄书砚,你别闹,伤口被水打湿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深酒急了,拿两只手慌乱地去推他。   有一股明显的水流从薄书砚的鼻梁顺流下来,再顺着他的下颌往下流落……   深酒这一仰头跟他说话,一张嘴在开合的时候,薄书砚下颌流落下来的水,堪堪滑入她口中。   温水入喉,深酒自然地做了吞咽的动作的时候,正想侧身避开,男人突然发动近攻。   ……   那一番水下的缠棉将一切都浇得模糊而朦胧,别样的体验叫双方都欲1罢1不1能。   在最后将要突破的时候,薄书砚提着深酒,将她放到了洗手台上坐着,分她双褪……很开。   深酒的头发全都贴在秀丽的脸庞上,睫毛也粘连在一起,她眨着眼睛看了眼面前这个同样狼狈而又姓感的男人,主动圈上的他的脖颈,送自己去给他…做。   然而,两人都已经触到的时候,薄书砚的脊背突然一僵,紧接着像是猛然回神,抽身撤开了。   深酒平缓了乎吸,自己从洗手台下到地面,向那个面着墙壁站着的男人走去。   她的手触到他的脊背,“薄书砚,你怎么了?”   薄书砚侧身来看她,被水冲刷过的凤眸染上一层莫名的朦胧颜色。   他侧身躲开深酒的触碰,匆忙说了一句“对不起”后拉开卫生间的门,就这样走了出去。   深酒本想伸出手去拉住他,却晚了一步,什么都没有拉住。   看着卫生间的门重新关上,深酒慢慢地收回自己落空的那只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最好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   其实这也没什么的,也许薄书砚最近压力太大,所以在这方面……深酒这样安慰自己,没有再多想,决定等会儿出去跟薄书砚沟通一下。   可是等深酒收拾好自己走出卫生间,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薄书砚的影子。   深酒不想自己与薄书砚之间存在误会,于是转身回到卧室,准备拿手机给薄书砚打个电话问清楚。   只是她的手指刚刚触上手机屏幕,薄书砚便率先打了电话过来。   深酒疑惑地将房间扫视了一圈,确定薄书砚并不在房间以后才滑了接听。   “小酒。”薄书砚像是在转瞬之间苍凉,声线低沉而嘶哑,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深酒拧眉,一颗心也蓦地揪起,“薄书砚你怎么了?你去哪儿了?”   过了好一会儿,薄书砚才喘着粗气回答,“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向你解释今天的事情。”   “薄书砚…”深酒听得出来,薄书砚的声音和状态都非常不对劲。   “小酒,对不起,先这样。”薄书砚快速地说完这几个字,果然将电话挂断了。   深酒愣了一下,恍然回神的时候一颗心莫名地狂跳起来。   但她什么头绪也抓不到,只是脑袋里回荡着薄书砚刚才的声音时,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一样痛苦…   而隔壁,约翰的房间里,裹着睡袍的薄书砚紧紧地抓着沙发的靠手,将牙关咬得死紧。   约翰看着他太阳穴两边和手背上爆起来的青筋,因为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矮桌。   “薄青繁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她怎么狠得下心这样对你?怎么狠得下心?”约翰拿手扶额,将牙根咬了又咬后沉痛地看着薄书砚,“薄,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被小傅看到,她该多么心痛?”   薄书砚跪在地上平复了良久,他撑着沙发靠手慢慢站起来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回应约翰,而是问道,“找到那个人了没?”   约翰在一旁虚扶着他,“已经联络好了,现在就等祁宣那边的行动了。”   薄书砚将自己摔进沙发里,闭着眼睛一字一句道,“不要再拖了。”   ……   自从薄奶奶搬走以后,许绾轻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出过薄家老宅的大门了。   这天她裹着睡袍咬着香烟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家里仅剩下的两个工人赶忙去楼梯口迎接她。   许绾轻摘下唇间并没有点燃的香烟,目光迷离地将这个屋子扫视了一圈。   冷清。   她咯咯地笑了几声,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下来,问其中一个工人,“她呢?她还没回来?”   两位工人都知道许绾轻说的这个“她”指的是谁,指的便是许家派来照顾许绾轻的一个年轻女人,叫陈晴。但这个陈晴根据许绾轻的吩咐、出去打探薄书砚和傅深酒的消息已经好几天了,再也没出现。   许绾轻温婉的气质在这几天已经消失殆尽,此刻面对两个工人的沉默,她随手操起一旁装饰用的瓷瓶就往其中一个工人砸去,“你死了吗?没听见我问话?!”   那个工人虽然躲闪及时没有被砸到头,但还是不幸被砸中了肩膀。她捂着肩膀缩到一边,又怨又恨地看着许绾轻。   许绾轻见那工人躲了,也不顾自己穿着拖鞋,直接踩过那碎成渣的瓷瓶,往那个工人奔去。   那工人也顾不得揉肩膀了,撒腿就往外跑,“工资我不要了,老娘再也不伺候你这个神经病了!”   听到“神经病”这三个字,许绾轻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过后她才木然地转过身问唯一剩下的那个工人,“她刚刚说谁神经病?”   仍旧站在楼梯口的中年女工人咽了咽口水,看着像是又发了精神病的许绾轻,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她突然眼睛一亮,指着玄关处叫道,“许小姐,陈晴回来了!”   听到陈晴的名字,许绾轻的双眸亦是一亮,忙转眸看过去。   陈晴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看见许绾轻后恭敬地朝她点了点头,“小姐,这是我在别墅门口看见的,上面写着要你亲启。你要打开看看吗?”   待陈晴走近,许绾轻瞥了眼那盒子上写着的两行字,瞳孔陡然间紧缩。   “不可能……”许绾轻像是受到惊吓,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陈晴也是个伶俐的,见到许绾轻这样,她立马转身,想要将那盒子处理掉。   但许绾轻却又突然蹿到她面前,将那盒子给抢了过去。   陈晴再去看许绾轻的时候,发现她一双眸子里的亮光,越来越盛。   陈晴皱眉:难不成,这许绾轻是真疯了?或者说,这个盒子给她带来了巨大的转机? ☆、206.206我早说过不在这里睡,被人看见怪不好意思的。   陈晴皱眉:难不成,这许绾轻是真疯了?或者说,这个盒子给她带来了巨大的转机?   “小姐,你知道这个盒子里面装的什么?”陈晴走近许绾轻,担忧地看着她。   许绾轻用手指抚摸着盒子上手写的那两行字,兀自笑了好一会儿才将其按进怀中,抬头问陈晴,“让你打听的消息,打听得怎么样了?”   陈晴看了一眼许绾轻,垂下视线,“大公子并没有骗你,他和首长现在确实处在非常尴尬的时期。因为许浮乾一闹,之前一直对首长和大公子不满的其他几个支系也跟着闹起来。最主要的是首长和大公子都是政界的人,你的事情一出,本就受到不小的影响,再加上家族内部出了矛盾,很多有关许首长和大公子不好的东西都被陆陆续续地抖了出来……”   “那他们也不能就这样不管我的死活啊,对吧?”没等陈晴说完,许绾轻冷笑着打断她撄。   陈晴面无表情地继续道,“首长和大公子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不跟你联系是怕又落人口实。你知道处在政界的高位上,四面八方都有眼睛盯着,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人等着抓你的纰漏。”   许绾轻冷笑了声,“当初我十几岁的时候,首长大人利用我和薄书砚青梅竹马的关系,用了手段让薄书砚和我订婚的时候,他老人家可没现在这么薄情。好,就算许首长这么冷血薄情,那我哥呢?他也不管我了么?偿”   陈晴的面色变得更冷了些,“大公子让人转话,让我告诉你,当初他一心为你、极力反对你留在雁城的时候你不听他的话,现在他也没精力帮你了。”   “不可能的,我哥他不会说这种话的。”许绾轻扯着勉强的笑意摇头,“就算许首长对我没什么感情,但是我哥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他……”   陈晴打断她,“小姐,首长虽然对你没感情,但是这些年你打着许家千金的名号享受的待遇和名誉,却是一点都不少的。”   许绾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盯着陈晴,“陈晴,不要以为你是我爸身边的人,你就可以来教训我。”   “我只是在告知基本的事实。虽然这些年一直是大公子在首长面前替你的任性买单,但是许首长心里有你这个女儿你才会活得这么风光。”陈晴顿了下,“另外,大公子让我告诉你,让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许家内部和舆1论的风波过去,他会找机会把你弄出雁城,接回北境。”   “找机会?”许绾轻面上的神情苍冷下去,“恐怕在机会到来之前,我已经冤死在这个鬼地方了。”   “小姐,你现今受的这些苦也怨不得别人,当初大公子一再劝你,你都不听。如果放在往常,大公子想要把你接回北境也是易如反掌,但是现在这个风口浪尖,如果大公子强行把你接回去,只会让首长和大公子的处境雪上加霜。况且你也知道,你得罪的是薄书砚,不是别人。”陈晴瞥了眼许绾轻抱在怀里的盒子,“这个盒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许绾轻垂头看了眼怀中的盒子,继而戒备地看了眼陈晴。   她转身朝楼上走,“这用不着你来操心。另外,我这里用不到你了,你回我爸身边去吧。”   陈晴看着许绾轻的背影,一张脸越加冷漠。   直至许绾轻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二楼楼梯口,陈晴才回到自己临时住的房间,拎起自己的行李箱往外走。   彼时,许绾轻已经重新下楼,到厨房拿水。   看见陈晴真的拎着东西走人,许绾轻心里咯噔了一下,忙追了上去。   走出别墅以后,陈晴神情冷酷地拨打了一个电话,“首长。”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陈晴蹲下脚步,冷声道,“首长,要按照我的意见,不如让小姐出事,这样可以调转舆1论焦点,到时候再栽赃嫁祸,也许可以保住您的名声和地位。许小姐在您的庇佑下也风光地活了这么多年,现在为您做出点牺牲,也是她这个做女儿的福气,她……”   许绾轻听到这里,已经口干舌燥,身子虚软。她没敢再听下去、怕陈晴发现自己,于是稳了稳神后,她跌跌撞撞地往回跑了。   而这边陈晴说完,立马遭到了电话那边的许首长的一顿暴喝。   陈晴在这边咬了咬牙根,还是恭敬道,“对不起,首长,我只是为您的仕途担心,一世情急才有了这种不成熟的想法。”   ……   许绾轻一口气跑回自己卧室以后,将房门锁死。   她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陈晴刚才的那些话。   想着想着,她又笑着哭了。   呵呵,中央许首长家的千金,是挺风光的。   可是这个首长父亲,一辈子都精于算计,除了权、钱和他那个继承家业的儿子,其他的东西都是可以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许首长当年在争1位的时候,为了不落人口实的把一位强劲对手拉下马,不惜让自己唯一信任的妻子去色1诱对方并拍下要挟视频。后来许首长成功上1位,许绾轻的母亲却因此事终日郁闷,没过两年就撒手人寰。   为了权位,许首长连自己的接发妻子都可以舍却,那么她这个只知道享乐的女儿……呵呵。   陈晴之前说的那些话,绝不是夸大其词。   她许绾轻,有可能真的会被她那个亲生父亲给舍弃了。   绝望的眼泪都快要流干的时候,许绾轻撑着身体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阳台走去,经过化妆台的时候,视线一晃,她看到了之前陈晴带给她的那个盒子。   盒子上的字,她记得,她认得。   是汤安。   尽管好些年没有再提这个名字,但是她从未忘记过这个名字。   许绾轻拿起那个盒子,用指甲刺破粘连着的透明胶带,将盒子打开。   入目的是一块折叠起来的大红色绸布,她用手指挑开绸布,只看到一张折起来的白纸。   展开白纸,上面写的是几句英文,大致意思是:看在那一段旧日情分上,汤安可以在这个困难时刻帮扶她许绾轻一把。   在右下角,汤安还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想起这位狂热的追求者,许绾轻已经记不清他的容貌,只记得在大学的时候,他送给自己的那些一样比一样贵重的追求礼物。   年轻时候的汤安,留着一头长发、五官阴柔,为人狂傲,吸引着一大票的女人。   虽然许绾轻在十几岁就和薄书砚订了婚,并且私自以为自己此生只会爱着薄书砚一人,但在汤安的狂轰乱炸之下、加上薄书砚那时候已经彻底从她的世界中消失,许绾轻确实是对汤安动了情,并且在一个浓情蜜意的晚上差点就和汤安突破最后防线。   其是许绾轻不知道的是,汤安在那时候就有一个变太的癖好,就是喜欢把自己与女人做的过程给偷录下来。   所以在那1夜之后,汤安出于玩乐心理,将那录像带辗转送到了薄书砚手里。   在十几岁的时候,许绾轻作为薄书砚、霍靳商、闫修和沈言宵这几个男孩纸中间的唯一一个漂亮女孩,其实是被众宠的对象,四个男孩儿几乎成为她的守护神。   那时候薄书砚虽然并不爱许绾轻,但是她在他心目中仍旧有重要地位,所以他对汤安的行为非常愤怒,还曾让人动过汤安,但汤安家世雄厚,没过多久又迅速在设计行业走红,还反过来使了阴招让那时并没什么势力的薄书砚吃了大亏。   至此之后,薄书砚身边的人都有意不去提起汤安的名字。   其实汤安只是他在设计师行业的别名,他的真名叫陈宪。算起来的话,现在大约已经四十好几了吧。   许绾轻将那张纸反复看了几遍,最后还是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汤安的声音响在那头。   听到他的声音,许绾轻僵着身子默了好一会儿,才故作轻松地笑出来,“我是许绾轻,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原来是小轻。”汤安故作惊讶。他的声音没有四十几岁的男人该有的低沉平稳感。   许绾轻到底有些抹不开面子,轻笑了声,随意敷衍了句,“你忙吗?”   汤安也笑,是那种从喉咙深处溢出来的低低的笑,“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汤安那从笑容里就可以听出来的算计,让许绾轻犹豫了下。   “小轻呐,你林叔叔很忙的,你要不说话我可挂了。”   许绾轻咬牙,“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就直说了。你也知道我现在被薄书砚困在雁城,哪儿也去不了。所以你只需要稍微发动下你的关系,把我弄出雁城就可以了。”   汤安默了下,随即用哄孩子的那种语气说道,“小轻,有付出才有回报。想要我帮你,得付出代价是不是?”   许绾轻吸了一口凉气,明知故问,“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能给你什么?”   “你知道的。”汤安顿了下,“不过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到时候我心情好不好那就……”   “不用考虑了,我答应你!”许绾轻闭上眼睛,五指紧紧扣住桌子的边缘。   ……   约翰接到电话再急匆匆地走进薄书砚的办公室的时候,薄书砚正趴在办公桌上小睡。   薄书砚的睡眠本就浅,听到声音,他立刻抬起头来,“怎么了?”   约翰向下弯了下嘴唇,“许绾轻被撞了。”   薄书砚敛眸看着约翰,示意他继续。   “她今天独自开车从老宅出来,在半路中被一辆外地牌照的跑车给撞了。我已经派人过去,现在过来是找你拿个主意,救还是趁势让她死干净?”   薄书砚淡声,“她不能死。”   约翰点头,立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看着约翰通完电话,薄书砚问他,“是谁动的手,查清楚了吗?”   约翰顿了下,声音低了一度,“肇事车主在出事以后趁乱离开了现场,而且那个路段的监控被人动了手脚。跟据我调查的结果来看,只能确定那车牌号是假的。”   “有备而来,蓄意而为?”薄书砚挑眉。   约翰观察了一下薄书砚的神色,道,“我可以确定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做的,至于翟先生那边,更不可能,他一向尊重你的意见。”   薄书砚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来,拧眉走到落地窗前。   约翰跟他走过去,“会不会是许浮乾那边的人?”   “许绾轻在这个时候死了,对他并没有好处。”薄书砚立即予以否定。   “那会不会是……”   约翰的话还没说完,休息间的门从里打开,头发有些凌乱的深酒从里面走出来。   一眼看到约翰,深酒的脸红了红,朝他弯腰示意,“翰叔。”   约翰也朝她笑了笑,随后对薄书砚道,“那我先出去了。”   薄书砚“嗯”了一声,抬步朝傅深酒走去。   “我早说过不在这里睡了,被人看见怪不好意思的。”深酒撇嘴埋怨他。   薄书砚擒住捏住她下颌,垂颈在她唇上印了一吻,“你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翰叔也没给我脸色看呐。”深酒忌讳这是办公室,所以在说话的时候挣脱薄书砚,朝落地窗走去。   薄书砚收回落空的手,默了下后又跟了上去,从后面圈住她腰支,“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   深酒瞥了眼自己送来的、等她睡了一觉起来却原封不动的饭菜盒,心里堆了情绪,便顺着薄书砚的话道,“对啊,欲求不满,谁不生气?”   薄书砚的眼神黯然,但他很快调整情绪,笑出了声,“就那么想要?”   深酒本准备跟他继续开玩笑,但一想到这是办公室就放弃了。   恰逢这时候苏丽抱着一摞文件推门进来,深酒也就趁势和薄书砚拉开距离。   苏丽脸上闪过一丝奇妙的神色,只在门口顿了一下后便直接走了进来。   她将文件放到薄书砚的办公桌上后,转向薄书砚的方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他阴沉到极致的神情。   咽了咽口水,苏丽往后退了一步,朝薄书砚鞠躬表示歉意后,急忙退了出去。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深酒有些自责,跟薄书砚打了招呼过后便要走。   薄书砚擒住她手腕,“你专程过来,难道不是要听我的解释?”   一听这话,深酒垂下眼眸,声音低落,“你肯跟我说吗?”   薄书砚眉心紧蹙,又犹豫起来。虽然这并不是他的作风。但在傅深酒面前,他早就没了什么个人脾性、别说作风。   深酒见他迟迟不说,便扯动唇角笑了笑,故作轻松,“没关系,来日方长,等你想说的时候在告诉我吧。”   “小酒,我只是……”   “我先走了。”深酒打断了他,拿着包包便走。   不可否认,深酒确实非常想知道薄书砚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她到千石集团已经几个小时了,薄书砚都没说,她……突然也没那么想知道了。   算了。   有时候想想,她和薄书砚这段感情也挺荒诞的。虽说两个人都深爱着对方,但一旦触及到生活的细节问题,就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巨大鸿沟。   也许薄书砚正在经受不得已的痛苦,不愿说出来让她傅深酒担心。但傅深酒却觉得,薄书砚的这种行为,只是把她傅深酒当成了爱人,并不是伴侣。   深酒渴望的爱情是:如果不能在物质上势均力敌,至少也得在精神上互相扶持。   如果薄书砚老是这样,那她傅深酒在这段爱情里,终究只是一个“矮人”。   没意思。   这样的感情真的没意思。   ……   苏丽眼看着傅深酒走出千石以后,她在位置上磨蹭了一会儿,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往薄书砚的办公室走去。   彼时,第一次没有追随傅深酒而去的薄书砚正坐在沙发里,以手支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薄总,你还好吗?”苏丽知道薄青繁对薄书砚做过什么,便想趁机表表关心。   薄书砚依旧垂着脑袋,没有理会她。   苏丽在千石集团做了也快十年了,因着秘书长这个职务,平日里接触的也尽是高层,所以自视甚高、胆子也挺肥。   她枉顾薄书砚没有理会她的这个既定事实,将文件放下后还走到薄书砚身边,用很近的距离再次叫他,“薄总?”   薄书砚抬起头来,却没有看苏丽,“我记得,你和许绾轻的关系很好。”   肯定句。   一听到这个名字,苏丽的脸色立即白了两层,她强作镇定地笑了下,“以前她常来公司找您,所以我也见过许多次,私下里并不熟悉。”   “是吗?”薄书砚勾唇,“我怎么记得上次小酒在和月小楼出事之前,你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苏丽往后退了一步,已经做不到佯装镇定,“薄……薄总,我……”   “需要机会么?”薄书砚抬头来看她。   视线相对,苏丽本就慌乱的一颗心顿时凝滞了下。她跟在薄书砚身边几年,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正眼看过她。   原来被他这样高不可攀的男人看着,竟是这样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苏丽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能被薄书砚这样正眼看过、已经死而无憾。尽管,苏丽有自己的丈夫。但正是因为有那样平庸的丈夫,才在心底变太般地渴望薄书砚这样的男人。   她当初之所以帮着许绾轻,不过是因为觉得自己这样的女人虽然不敢奢望薄书砚,却也可以阻碍薄书砚爱上别的女人。情敌的情敌,就是自己的朋友,说的就是苏丽和许绾轻的关系。   苏丽的怔愣,使得薄书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子嫌恶情绪。被傅深酒以外的任何女人过分关注,薄书砚都觉得心烦。   “出去。”薄书砚冷冷地吐了两个字。   苏丽回过神来,忙咽了咽口水道,“薄总,请您吩咐。”   自己帮着许绾轻做的那些事情既然已经被薄书砚知道,苏丽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   傅深酒从千石集团出来以后直接去了露天停车场,只是她刚刚系上安全带正准备发动车子,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了她的正前方,堵住了她的去路。   深酒等了一会儿,见那车没什么动静,只得摁了喇叭。   喇叭声响过后,那辆车的后车车窗玻璃缓缓降下,后座坐着的人摘掉脸上的墨镜,转向她。   深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人的脸,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当她凝神细看、那个人掀唇一笑时,她便确定了。   真的……是那个人。 ☆、207.207“你干什么?还要打人吗?”深酒转头,瞪着眼看薄书砚。   深酒凝神细看那车子里后座坐着的人、那人掀唇一笑,她便确定了。   真的是……那个人。   是他。   心脏在那一刻有短暂的停歇,深酒回过神来再去看的时候,他仍旧在对着她笑。   相较于五年之前,他那股子冷傲邪妄的气息被岁月用低调沉稳包裹住、让人不能轻易看出原型。   深酒与他的视线相交,被他这样笑看着,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傻坐在那里,十指将方向盘握得死紧偿。   如果他突然下车朝她走过来,深酒觉得自己一定会逃跑。   但他并没有。   他一直维持着笑容,然后戴上墨镜,升上了车窗。再然后,他所乘坐的车子缓缓朝前移动,为她让了路。   直到那辆车子在视野里消失,深酒握在方向盘上的十指才慢慢松开。   她突然想起她最开始回到雁城,在酒会上遇到鱼瑶安的事情。   当时鱼瑶安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倒是一点都不希望你回来,可你偏偏回来了。)   (如果你这次不是为他而回来,那你就又伤了他一次。)   深酒没想到,鱼瑶安说的这些话,自己竟然一字一句都记得。   之前回到雁城的时候,早就听人说过,萧邺森已经处理掉他名下的所有产业、移居国外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她大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再见到他了。   可他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   深酒心烦意乱,靠在座椅上想了很多东西后决定当作没有见过他。   启动车子后,深酒沿着车道驶离出千石集团的停车场,汇入了主干道。   刚开始的时候,深酒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直到她在下一个路口准备右转进入右转车道时,这才发现自己的车子两边行驶着两辆与她保持同速的轿车。每次当她尝试着要右转的时候,她右边那辆车都会突然加速,阻断她的路。深酒以为是别的司机的恶作剧,便降低了车速,想等那辆车驶离以后她再右转。   可,无论深酒如何尝试,那几辆车始终跟着她。   在不知不觉间,深酒早已经偏离了回酒店的路,被那几辆车挤着去到了一个她不太熟悉的地方。   经历过的苦难太多,深酒当即就拿起手机,想要给薄书砚打电话。   可她还没来得及解锁,已经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深酒犹豫了下,莫名地就转头看了一眼左边车子里的人。   左边车子里副驾驶座上坐着的男人朝她扬了扬自己手里握着的手机,深酒这才意识到,这通电话来自于他。   “你们是谁?”深酒双眼直视前方,想要记住尽可能多的线索。   “傅小姐,别紧张,我们是萧先生派过来保护你。”男人答,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得到他的沉稳斯文。   听到“萧先生”三个字,深酒的瞳仁不受控制地紧缩了下,转头看向那个正在与自己通话的男人。   怎么可能是派来保护自己的呢?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深酒抿了抿干涩的唇,“他在……等我吗?”   那人展唇一笑,“傅小姐,我们萧先生就在前面一辆车上。”   深酒抬眸去看,果然看见一辆车型流畅的黑色轿车,确实是萧邺森之前乘坐的那一辆。   她……竟然一直没发觉。   挂断电话之后,深酒沉下气,顺从地跟着萧邺森那辆车。   有些东西,也该说清楚的。   ……   萧邺森的车子最后在城郊的一家度假庄园里停了下来。   深酒并没有紧随其后,将车子停在距离萧邺森那辆车一百米开外的地方。   她不知为何紧张,心里乱七八糟的。   咚咚咚……   低沉的叩击声,响在耳侧。   深酒心脏一剂猛跳,愣然转头去看时,一眼就看见了车窗外边萧邺森带笑的脸。   有那么一刻的怔忪,深酒不知在这种时候该作何反应。   车门在这时候却被拉开,萧邺森退开,却依旧弯着腰偏着头笑看她,“不下车吗?”   深酒抿住微张的唇,扯出一个笑容来,低头钻出车子。   见她下车以后,萧邺森这才收回护在她头顶的手。   深酒瞥了眼男人挺拔的长身,集聚了那么几秒的勇气后才将目光放到他脸上,笑得尽量自然,“你回来了?”   萧邺森凝着她,连眼睛也不眨,“我怎么感觉你很失望?”   深酒的目光闪烁了下,但下一瞬她将脸上的笑意加深,“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萧邺森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越来越暗的眼眸却仍旧凝着傅深酒。   深酒错开了视线,想要转移话题。   萧邺森却轻笑出声,不改五年前的邪傲,“抱歉,我回来得太晚,让你失望了这么久。”   尽管知道萧邺森在玩儿文字游戏、在开玩笑,但深酒还是转眸看向他,认真脸,“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雁城还是老样子,天气虽然已经转凉了,但太阳还是这么毒辣。”萧邺森眯着眼睛去看太阳,以前常在耳朵上驻扎的钉子型耳钉现在已经不在了。   深酒的话被打断,只能看着他。   “我们进去吧,坐下聊。”萧邺森没有碰傅深酒,连肩都没碰。   他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对傅深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表现得这样绅士却疏离,但深酒的心情却越发的抑沉。   她深知,萧邺森越是这样“正常”,就越是“不正常”。   ……   萧邺森将傅深酒带去了咖啡厅。   整个咖啡厅里,除了一个立在角落里的服务员,再无他人。   “我听说你落海的时候伤了身体、生孩子的时候又伤了元气,身体没以前好了。”萧邺森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装着牛奶的玻璃杯,用手背试了下温度,这才递到傅深酒面前,“温度合适,喝吧。”   深酒只深看了眼那杯牛奶,抬头对萧邺森客气道,“谢谢费心。”   萧邺森往椅背一靠,长腿交叠在一起的时候他单勾唇角,“不用谢。”   这奇怪的氛围,让深酒再不知如何开口,倒是萧邺森打破了沉默。   “要不是因为我的助理无意间在INS上看到你的新闻,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还活着。”萧邺森说到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笑了一会儿他眯了一眼傅深酒,“四年多以前,我去找薄书砚,薄书砚告诉我,他亲眼看见你跳进了海里。我还以为你死了,而你竟然没有。”   (我还以为你死了,而你竟然没有。)   这话,萧景懿也说过。   可是现下,从萧邺森嘴里说出来,深酒却听出完全不同的味道。   深酒斟酌了下用词,声音也很低,“对不起,我不想给你增添麻烦,所以没有跟你联系。”   这话说得足够见外。   萧邺森却恍若未闻,他至始至终都一瞬不瞬地看着傅深酒。   他笑起来,仍旧是五年前那个邪妄又狂傲的萧邺森的样子,却又好像完全不是。   “我还以为你死了,我差点也让自己死在那片海里。对,你不联系我,是为了不麻烦我。可你却不知,因为你的不联系,我如行尸走肉般活到现在。”萧邺森终于将那胶在傅深酒脸上的目光移走,但那目光失了焦点,变得散漫又迷惘。   深酒的双手握在温热的牛奶杯上,却偏着头,不肯看萧邺森的方向。   五年前,她已经让萧邺森痛彻心扉地失望过一次。   所以后来她只希望,她和萧邺森再也不要见面。   可是命运既然这样捉弄人,她就不得不再让萧邺森失望一次。   “萧邺森,我很感谢你这么关心我,但是我……”   “你当然得感谢我。毕竟,这世上上哪儿去找我这样死心塌地又至情至义的……朋友。”最后两个字,萧邺森说得很艰难。   为了掩盖这已经表现出来的“艰难”,萧邺森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朝傅深酒举了举,笑,“以咖啡代酒,干杯。”   “朋友”那两个字,将深酒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深酒端起面前的牛奶杯,也笑,“干杯。”   咖啡杯和牛奶杯碰在一起,成了萧邺森和傅深酒重逢以来唯一的触碰。   “本来这次回来,是想送你一个礼物的,但是被底下的人搞砸了。”萧邺森叹惋的时候,眸生怒意。   “没关系的,我什么也不缺。”深酒垂睫,看着杯中已经渐冷的白色牛奶,补了一句,“就算有缺的,薄书砚也会买给我。”   “若是他给不了你呢?”萧邺森一副放荡的坐姿,神情却异常严肃。   深酒轻笑了声,毫不犹疑地答道,“连他都给不了的,别人更给不了,我只有自己去挣了。”   无视萧邺森破碎的眸光,深酒将话锋一转,“对了,那天你是不是去幼儿园看过我儿子?我儿子说你很……”   看着突然停住话头并直愣愣盯着咖啡馆大门的傅深酒,萧邺森只隐秘地苦勾唇角,并没有任何讶异,也并未回头。   “你来了?”深酒站起身。   薄书砚一手擒住她的手腕,一手拉开她身后的座椅,将她圈入自己怀中。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薄书砚一手圈着她肩,一手的手指曲着,替她撩开脸颊边的碎发。无尽温柔。   深酒看向萧邺森,顿了下才道,“萧先生回来了,我和他见个面。”   薄书砚早知萧邺森已经回来,所以对深酒的话并没什么反应,仍旧是一瞬不瞬地凝着她,“下次要出远门,记得叫我陪你。”   深酒笑,“就算我不叫你,你安排在我身边的那些保镖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不是吗?”   她花瓣儿似得的唇在他眼前开合,声音清灵好听。   薄书砚轻轻捏住她下巴,垂颈封住她唇。   深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个萧邺森的时候她的双手条件反射地推上薄书砚的胸膛。   但,在她用力之前,她放弃了,任由薄书砚的唇与自己的唇贴着。   好一会儿过后,薄书砚才撤身退开,却又捉了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了一吻。   深酒始终笑看着薄书砚,旁若无人。   “你先去外面等我,我等会儿和你一起去接我们儿子放学。”薄书砚的声线更柔,圈着深酒往咖啡馆的大门走。   深酒盯了一眼薄书砚,顺从地点了点头,推门出去了。   薄书砚将傅深酒送到咖啡馆大门以后,让祁宣陪着傅深酒往停车的地方去,而他自己则折了回来,在傅深酒原来的位置坐下。   彼时,萧邺森已经点燃了一支烟含在两片薄唇间。   他的眼睛微眯着,目光无神,不知道在看什么。   薄书砚盯了一眼面前的牛奶,抬手将其拨到一边后才主动开了口,“萧先生,别来无恙。”   萧邺森将眼眸眯出讥诮的样子,却并不看薄书砚,散漫道,“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薄三公子。”   薄书砚心情挺好,微笑,“请说。”   萧邺森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柜台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瓶酒来。   将酒打开后,萧邺森闭着眼睛闻了闻味道,随后一手撑着柜台、一手提着酒瓶,散满地靠在那里。   “前几天要不是你手底下的人多事,许绾轻早就在那场车祸里死在我手里了。”仰头灌了一口酒,萧邺森看着地面,神情幽傲,“薄三公子,你这种还护着其他女人的行为,是不是不太好,嗯?”   “萧公子这才回国一周,对我的行踪倒是很清楚。”薄书砚寡声。   萧邺森终于转眸过来,正眼看着薄书砚,一字一句,“彼此彼此。”   两个男人就这样对视着,眼眸越眯越紧。   薄书砚的视野范围内,傅深酒的影像越来越近。   眸光一闪,薄书砚率先展唇,对着萧邺森笑了。   萧邺森顿了那么一两秒,也开始笑。   假情假意,笑不由衷。只恨不能将对方抽筋剥骨。   去而复返的傅深酒将两个男人扫了一眼,最后落在薄书砚身上。   “儿子放学的时间就要到了,我们快走吧。”深酒转向萧邺森,换上疏离的笑容,“不好意思啊,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吧。改天请你吃饭。”   萧邺森凝了傅深酒一眼,随即笑,“吃什么?”   深酒噎了一下,薄书砚却在这时站起身,“只要我们夫妇给得起的,萧先生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听见薄书砚接话,萧邺森很是嫌弃不耐地错开视线、偏过头,往嘴里喂烟。   薄书砚圈着傅深酒,半搂半抱地将她带出了咖啡馆。   直到薄书砚和傅深酒乘坐的车子驶出庄园,萧邺森身边的人才推门进来,恭声在他面前说了一句,“他们已经走了。”   萧邺森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空茫,随后他笑着呢喃了句,“走了……”   “萧先生,我们现在……”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萧邺森突然站起身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咖啡杯和牛奶杯碎落满地,杯中残留的液体即便是溅了出去,也没有任何一滴交汇在一起。   ……   从庄园出来以后,好长一段时间,薄书砚都没说话。   深酒还记着公司里发生的事情,也没什么兴致说话。   两个人都沉默。   直到开车的祁宣耐不住寂寞,这才打破了沉寂,“我说嫂子,你怎么就跑去见那个什么萧邺森了?你是不知道,薄老大听说……”   “祁宣。”薄书砚出声打断他。   祁宣撇了撇嘴,“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深酒看向薄书砚,“你也认为是我主动要去见他的?”   薄书砚没有看她,“我没有这样认为。”   “那你是怎样认为的?”深酒立马反问他。   薄书砚沉默了。   深酒突然就觉得颓败:哪怕她知道她说的有些话做的有些事会伤萧邺森很深,可是为了不让薄书砚难受,她都义无反顾地去说了去做了。可她即便做了这么多,薄书砚却还在怀疑她对萧邺森有旧情?怀疑是她主动去招惹萧邺森?   嗬。   “前面有家超市,你靠边把我放下去吧,我要去买点东西。”深酒看着车窗外,声线没有任何起伏,冷冰冰的。   “想要什么,让祁宣去买,我陪你去接孩子。”薄书砚的声音亦是生硬的。   “接孩子,嗬……”深酒心里越来越堵,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才转向薄书砚,平静道,“今天周六。我当时只是为了在萧邺森面前配合你,我才说要去接孩子。”   薄书砚的表情僵了一下。   “祁宣,停车。”深酒将冷冷的目光转向祁宣。   不意平日里看着很亲民的傅深酒也有这样的一面,祁宣咽了咽口水,看着薄书砚。   薄书眼看着傅深酒,寡声道,“停车。”   “啊?”祁宣咋舌,其实他多想告诉薄书砚,这种时候要是真的停车让傅深酒下了车,那才是蠢蛋的做法呢。   “停车!”薄书砚的声音拔高。   傅深酒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一颗心突然揪得生疼。   明明是他薄书砚错了,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还要发脾气?   恰好这时,祁宣已经将车靠边停下。   深酒眼圈一涩,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薄书砚却在她推开车门的那一瞬间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还要打人吗?”深酒转头,瞪着眼睛看着薄书砚。   “滚下去。”   若不是薄书砚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是看着祁宣的,深酒差点以为薄书砚是叫她滚下去。   祁宣也知道自己之前那句话误导了傅深酒才造成现在的“战火”,一听薄书砚让他滚下去,他连忙推开车门下了车,并且走得远远的。   看着祁宣走远,深酒堆积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放开我,我要下车。”深酒想要甩开薄书砚的手,却没成功,便用冰冷的语气去攻击他。   薄书砚轻叹了口气,朝深酒这边挪了下,作势要来抱她。   深酒心中有气,哪里肯让他碰,挣着全身力气往车门这边挣脱,要躲开。   薄书砚没有给她机会,直接圈住她腰支,将她提了起来,使其面对面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样生气的时候,他偏搞出这么暧昧的姿势…… ☆、208.208几次都可以,几个晚上都可以只要…你能帮我。   薄书砚将她提了起来,使其面对面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样生气的时候,他偏搞出这么暧昧的姿势……   搞就搞吧,还不注意下地形!   车内空间不足,因为薄书砚的这个动作,傅深酒的脑袋撞到了车顶。   这一撞,她心中压制的火气一下就冒了起来,“我说了多少遍了!放开我!”   如果说之前她因为克制脾气而压着声音,那么这一次她是完全放开了嗓子,跟任何女人在怒极的时候所作出的行为一模一样偿!   这样的傅深酒,让薄书砚懵了那么一两秒。   深酒又去推他,双膝用力往座椅上一跪,想借力站起身。   薄书砚却再次捉了她的双臂,将她扯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深酒知道自己反抗不过他,再加之她冷静了些、也不想像个小姑娘一样只知道闹,就安静了下来,将头偏倒一边生闷气。   薄书砚抬手将她脸颊边的头发轻轻拨到而后,顺势捧着她的脸,柔声,“我说两句?”   深酒一听这话特别来气,嗤了声,“你想说十句都行,又没人拦着你!”   薄书砚笑,强行将她的小脸扳正。深酒挣扎了下,挣扎不过后就干脆鼓着眼睛瞪他。   “我知道你是被萧邺森的人挟持着去那边的,我没有认为是你主动去找他。”薄书砚看着她泛红的眼睛,眸光越发地温柔,“不过我让你生气,确实是我的错。”   深酒的眼睛眨了眨,她不好直接将凶巴巴的眼神改为“不凶巴巴”的,只好错开视线,咕哝道,“这件事情算是我错怪你了,那之前的事情呢?无论你发生什么事,你总是不喜欢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样?”   喉结上下滑动了下,薄书砚吻了吻她发红的眼睛,哑声问她,“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你确定?”深酒凝着他的眼睛。   薄书砚点头。   深酒默了会儿,“其实从那次你受伤去医院我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了,加上上次在酒店你中途离开,我更加确定你有事情瞒着我。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   薄书砚错开视线,声音不自觉地就寒凉下去,“我染毒了。”   “薄书砚,你要是不想说就直接不说,别这么没诚意地……”话说到一半,深酒才突然意识到薄书砚刚才说了什么。   她惊愕地张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强自将其抿住,一时却完全找不出语言来。   倒是薄书砚扯唇笑了下,用指腹摸了摸她的脸颊,“吓到了?”   深酒还处于迷蒙状态,她仍旧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勉强笑着,“你刚才说,你染上毒1品了?”   没等薄书砚说话,她自己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呢,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会去碰那种东西呢!”   薄书砚不说话,眸眼中是越来越盛的疼痛。   “你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会当真的,嗯?”深酒捏住薄书砚的手,满面期待。   薄书砚咽了咽喉头,“小酒,对不起。”   听到这一句,深酒脸上的表情僵住。   过了会儿她错开视线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了什么,等她再转过头来时对着薄书砚时,她笑,“是意外?”   薄书砚点头,“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当时……总之约翰发现得早,我沾染的份量很少很少,很容易就能够戒掉。”   深酒看着薄书砚的面部轮廓,突然变发现他其实消瘦了很多。   可是现在,不是她发泄自己的情绪的时候。   所以她强忍着情绪,尽量表现得平静问薄书砚,“是生意场上的人做的吗?还是……”   薄书砚本不愿意说,但他自己既然已经允诺了,便打断深酒,“是薄青繁。”   听到这个名字,深酒的脑袋里轰地一声炸开,那爆炸紧接着带来一阵又一阵地巨大疼痛。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算计的男人,心痛得连身子都躬了起来。   眼泪夺眶而出的时候,深酒猛地一下圈住薄书砚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脖颈、哭出声来。   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母亲啊。   薄书砚眸色深深,大掌在傅深酒抽1动的脊背上轻抚。   他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深酒,带着微笑说,“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深酒将薄书砚抱得更紧,强忍住眼泪后从他肩窝里抬起头来。   “小酒,别哭。”薄书砚用大拇指替深酒揩眼泪。   “如果毒1瘾犯了,要怎么办?”深酒一手圈着薄书砚的脖子,另一只手又轻又缓地在他脸上游走。   薄书砚想起前几次犯了毒1瘾却不能再碰毒1品那种更胜于抽筋剥骨的万分痛苦,只云淡风轻一笑,“忍忍就过去了。”   深酒想起自己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戒1毒的桥段,对薄书砚的话半信半疑。   “我早就请了专业的戒1毒医师,已经把最最开始的这几次最痛苦的时刻都经历过了,以后不会很难。”薄书砚吻掉深酒眼角的泪,又笑,“我之前不愿意告诉你,只是不愿意让你看见我犯瘾时狰狞残暴的一面,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小酒?”   “薄书砚,没人规定男人就不可以脆弱。你要是觉得难过你就大大方方地难过,不用为了安慰我而一直笑。”深酒抬手抹了把眼泪,以便能将薄书砚看得更清楚,“我有一个类似于薄董事长的母亲,所以我知道,被自己的母亲这样伤害,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薄书砚的眸光闪烁了下,“小酒,我真的很好。”   “对啊,你永远都很好。你是铜墙铁壁,所以即便是断了肋骨你照样不动声色该干嘛干嘛。你没有感情没有心,所以无论面对谁给的伤害,你都可以波澜不惊面不改色。”说起这些话,深酒反倒哭不出来了。   “小酒……”   “薄书砚。”傅深酒打断他的话,“我能不能麻烦你,请求你,稍微脆弱一些,稍微释放一下你内心的感情,不要总是这样沉默地扛着一切。你不要忘了,你还有我,还有我啊。我需要的不仅仅是你的爱,我更需要的是,你也能被我爱。如果你永远都这样一个人扛着一切,我对你的爱永远都只能是口号,没有表现的机会。长此以往,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小酒!”薄书砚不喜欢深酒这样说自己,于是拔高了音调。   他冷静了下,重新开口时嗓音仍是温柔,“小酒,你只需要陪着我,就是我对我最大的恩赐。”   深酒闭上眼睛,摇头,“薄书砚,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像普通夫妻那样,彼此聊天、甚至争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像一个孩子一样被你护着。你明白吗?”   良久过后,薄书砚答,“我尽力。”   深酒正准备说话,视线一晃看到车窗外的祁宣正百无聊赖地站着。   “让他进来吧,外面挺热的。”深酒从薄书砚身上下来坐好,用湿巾纸将脸上细细地擦了一遍。   见傅深酒收拾好以后,薄书砚这才降下车窗,叫了祁宣的名字。   祁宣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坐进驾驶座以后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两人的神色,深酒展唇朝他笑了笑,祁宣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盒冰淇淋,双手递给深酒,“来来来,嫂子,吃冰淇淋,消消火。”   深酒看了眼一旁坐着的薄书砚,抿唇笑了下后接了过来,“谢了啊,祁宣。”   ……   薄奶奶听说许绾轻在车祸中受伤以后,特地让家里新来的不知道规矩的工人把她从南山别墅里带出来,直接去了薄家老宅。   车子在薄家老宅停下以后,薄奶奶想了下,决定让南山别墅的工人先离开,并跟她约定好三个小时后再来接她。   亲眼看着工人开车离开,薄奶奶这才进了薄家老宅,直接到了许绾轻的房门外。   “轻轻,我是奶奶。”薄奶奶已经在许绾轻的房门口站了十多分钟,许绾轻仍旧没有开门。   薄奶奶没办法,只得先下了楼。   她在老宅里转了一圈,发现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片。家里原本的工人全都不见了,只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在花房里聊天。   薄奶奶将她们训斥了一通,责怪她们没有好好照顾许绾轻。   其中有个胆大的小姑娘用开玩笑的语气抱怨道,“老奶奶,是那位许小姐自己不要我们服侍的,她嫌弃我们做的饭不好吃,从来都是让人从饭店里买回来。我们有时想跟她说说话,都会被她乱骂一通。不过我们也理解她,这么年轻的一个大美女,不但名声臭,还没个亲人搭理她……”   薄奶奶听不下去了,转身又往楼上走。   这一次她再敲许绾轻的门,变得和蔼可亲了许多,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地在门外叫“轻轻”。   哪知道,结果还是一样的,许绾轻仍旧不搭理她。   薄奶奶没办法,一步三回头地往楼梯口走,准备离开了。   她刚走到楼梯口的位置,身后便传来了开门声。等她回头去看时,发现穿着睡衣的许绾轻朝她走了过来。   薄奶奶老了,眼神儿不好,只看到许绾轻快步朝她走来,却没看清许绾轻脸上那烦躁得想杀人的表情。   “轻轻,我听说你出车祸了。快让奶奶看看,严不严重!”薄奶奶转身,朝许绾轻迎了几步,还像以前那样去捉许绾轻的手。   许绾轻蹙着眉瞥了眼薄奶奶,躲开她后抬步继续往楼梯口走。   薄奶奶沉浸在担心里,根本么注意到许绾轻的抗拒,就又追了上去,要去拉许绾轻的手。   “是谁放她进来的?你们都是死的吗?都给我滚出来!”许绾轻站在二楼楼梯口,尖着声音吼道,全无往日里的半点温婉。   也正正是在这时,薄奶奶抓住了许绾轻的手。   许绾轻正处在极度不耐烦中,想也没想就大力抬手想将薄奶奶挥开。   薄奶奶年纪大了,哪里禁得住许绾轻的力气,一个趔趄后直接从二楼摔倒了一楼。   那“砰砰咚咚”的声音结束后,许绾轻愕然地看着那个蜷缩在一楼楼梯口的薄奶奶,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直到外面的一个年长工人听到声音冲进来,尖叫了一声后,许绾轻才提着睡裙裙角飞一般地跑了下来。   “她死了?”许绾轻看着那个工人探完薄奶奶的鼻息,颤声问。   那工人惊慌地摇了摇头,“还没死,估计是晕过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个老太太到底是谁啊许小姐?”   许绾轻知道,这个工人是刚从乡下来的,所以不知道这宅子的旧事,更不知道眼前这个老太太的身份。   咽了咽口水,许绾轻镇定道,“是我远方的一个表亲,三天两头的来要钱!”   那女工人是个没见世面的,只是瑟缩着身子,“那赶紧送医院吧,这个年纪的老人被摔成这样,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许绾轻看了眼一动不动的薄奶奶,突然转身拿出车钥匙,对那个工人道,“你帮我把她背到车里,我送她去医院。”   那工人哪儿敢怠慢,急忙照做。   看着那工人将薄奶奶放进后座以后,许绾轻开着车,飞快地驶离出去。   可是才行驶了十来分钟,许绾轻突然将车刹停在了并无什么车辆的马路边。   不行!   虽然许绾轻不知道薄书砚现在为什么不动她,但如果薄奶奶被她送去医院抢救不过来,这种现有的平衡一定会被打破,她许绾轻必死无疑。   即便是薄奶奶被救活了,到时候她许绾轻落得个蓄意伤人,照样没什么好结果。   所以,不行,不能送医院,不能让人知道她伤了薄奶奶。   可是,该怎么样做才会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许绾轻头上冒汗,抓在方向盘上的十指都快要僵掉了。   她回头看了眼抠鼻都已经出血的薄奶奶,瞳孔骤然紧缩了下:薄奶奶现在都已经成这样了,应该是活不成了吧?如果……   薄家老宅本就处在人少车少的郊区位置,因为是老别墅区,这一条路上的监控早就成了摆设……那么她如果找个地方把薄奶奶扔掉,也没有人会知道。   没有允许自己再多想,许绾轻调转车头,朝一个废旧的公园快速开了过去。   人到危急关头,力气大的惊人,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许绾轻,在一片小树林里停好车后直接将薄奶奶扛进小树林深处,将她扔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后转身便跑。跑了几步后她又折返回来,从一旁抱了很多枯树枝,将其遮住。   匆匆做完这一切,许绾轻脑子里一片空白,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想起要赶紧逃离,于是匆匆做回车里,驾车离开了。   回到薄家老宅以后,许绾轻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件事情留下了太多的破绽,生怕下一刻就有人找上门来,将她抓去坐牢或者被薄书砚弄死。   她在房间里缩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许绾轻才意识恍惚地走到窗边。   不行啊,这雁城是不能再呆了。   可是她现在再没有援手,该找谁帮她逃离雁城呢?   对……汤安,汤安!   上次本来是要去找汤安的,结果出了车祸就搁置了。   这样一想,许绾轻急忙找出手机,给汤安打电话。   一连打了三四通电话,汤安阴沉又散漫的嗓音才从那头传过来,“许小姐,有何贵干?”   许绾轻咽了咽口水,将情绪调整了下才道,“上次我是因为出了车祸,才无故失约的,我并不是故意不来。汤安,你……你别误会。”   汤安轻笑了声,那笑声低低的,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许绾轻只得再主动开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可以过来找你。”   “小轻呐,我这段时间恐怕很忙。”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这次回国是为了工作,自然每天都有行程。”   许绾轻咬唇,“那晚上呢?晚上你总该有时间的。”   “晚上……”汤安拖长尾音。   许绾轻急忙道,“几次都可以,几个晚上都可以!只要……只要你能帮我。”   汤安倒沉默了。   许绾轻紧张得脸都涨红了。   “看在小轻你这么诚恳的份儿上,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现在就过来?”   听见这话,许绾轻身子一软,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许小姐不愿意的话,那我也不会勉强。毕竟我也只是为了圆年少时的一个小缺憾而已。”   “不。我愿意,我现在就过来。”许绾轻认命。   汤安没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许绾轻的手机上就来了一条短信,她点开看了看,是汤安发来的地址。   许绾轻还没将那地址看完,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轻轻,买套好看点的‘晴趣内依’传过来。你知道,我现在做的女人多了,对一般的货色已经提不起姓趣了。你要是都不能让我硬,我估计……帮不了你。”   看完这条短信,许绾轻浑身颤抖。   但命运至此、时运不济,只得唯命是从。   她将手机扔在一边,去衣柜里挑了一条裸色的套裙出来,又给自己画了个精致的淡妆,这才开着另外一辆车出门。   …   第二天一早,薄书砚搂着傅深酒睡得正深,约翰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大公事。”约翰只简短地说了三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薄书砚重新闭上眼睛,三秒钟过后他再度睁开,小心翼翼地将手从傅深酒的颈下抽了出来。   深酒其实在电话响的时候便已经醒了,但她专等薄书砚好不容易将手抽出去以后才慢慢睁开眼睛,“要去公司了?”   薄书砚转眸看她,又倾身下来在她唇角印了一吻,“你再睡会儿,时间还早。”   言罢,薄书砚坐起身,想要下床。   深酒抱住他手臂,像条蛇精一样贴着他的手臂往上攀滑,直至最后她的身体完全贴着他的手臂、她的下巴枕在他肩上。   她眉目如桃花,灼灼看他,声如春水柔柔,腻着他,“我舍不得你走,还没够呢。”   喉结上下滑动了下,薄书砚侧身回来,掐住她腰,“晚上回来补偿你。”   深酒脸蛋儿更红,却扑哧一笑,逃开他,“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快去办正事吧。”   薄书砚却眸色已深,作势要回来。   深酒吓得急忙往大床的另一边爬开。   薄书砚却直接捉住她脚腕,轻易地就将她给拖了回来。 ☆、209.209现在已经可以通过抽烟控制了。(1/2更,5000+)   深酒吓得急忙往大床的另一边爬开。   薄书砚却直接捉住她脚腕,轻易地就将她给拖了回来。   深酒却也并不躲,被他拖回去后便翻身去勾住他的脖子,轻咬了口他的耳朵。   “今天能早点回来吗?”咬完他耳朵,她语带惆怅与期待地趴在他肩头细问。   薄书砚侧首在她脸上印了一吻,正准备开口说话却不知想到什么,又把唇凑上去,吻了又吻偿。   他的气息像羽毛刮在她脸颊,弄得她遭受不住,便笑着偏过头去躲。   薄书砚顺着去追她,两个人就又交叠着倒在了床上撄。   她在他胸口趴了一会儿,用手支起身体,“好了,你快去洗漱吧。”   薄书砚伸臂将她勾下来,使其重新趴在自己身上,“再抱五分钟。”   “薄书砚!”深酒虽然嘴里拒绝着,但还是老实地重趴回他胸口。   薄书砚牵唇一笑,大掌在她背上来回轻抚。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抱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深酒突然想到故城的那一句诗:草在结着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自从那天和薄书砚闹了情绪以后,深酒觉得自己和他在无形之中才真正有了爱情的烟火气息。   以前他们纵使彼此相爱,但总像是纸上谈兵,总像是印在纸页上的叙事篇章,没有血肉,没有灵魂。   而现在这样的温存,有了人间的烟火,真实而又温馨,平淡却又十足的幸福。   很好。   ……   薄书砚是在两个小时以后才赶到千石集团的,彼时,约翰已经处理完所有的事情。   看见薄书砚推门而入,约翰从沙发上站起来,接了一杯温白开递给他。   薄书砚接过后,将手中拿着的东西也递给他。   约翰接过纸袋子,还没打开就已经闻见了香气。   “路过的时候看见他们家新出了一个品种,就买来给你尝尝看。”薄书砚打开公文包,将里面的几份文件一一拿出来,说得漫不经心。   约翰笑,“我前几天只不过顺口一提,没想到你还专程绕路去给我买。谢谢,薄。”   薄书砚抬眸看了约翰一眼,“跟我客气什么。”   约翰像是有所感,轻叹了句,“薄董事长推开了你这样一个儿子,是她的损失。”   薄书砚的脸色暗了一层,没有接话。   约翰也不忌讳,直接说起了正题,“许绾轻的事情搞定了,不过出现了意外状况。”   正在解袖口的薄书砚动作一顿,看向约翰。   “昨天老太太让人送她去薄家老宅以后就将送她去的工人打发走了,那工人放心不下老太太又不好明里违抗老太太的意思,就开着车在薄家老宅附近的位置等着,结果没过多久,就看见许绾轻神情慌张地开着车出来,往一个他看得见的方向去了。当时那工人并没有在意,直到他按照约定时间去薄家接老太太却没接到人之后,才发觉到不对劲。”   约翰说到这里,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连喝了几口。   薄书砚神情虽然幽冷,但他知道约翰的行事作风,也清楚他必定已经将事情处理好,所以听到这些语句,薄书砚并不慌张,只等着他继续汇报。   “那工人在翟墨霆手底下训练过,很快就按照之前的所见去一处废旧的公园里找到了昏迷的老太太,并将其送进了医院。根据老太太身上的多处撞伤,医生推断出她应该是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经过抢救,老太太已经基本上脱离了危险,只不过现在还在昏睡状态。”   “所以,是许绾轻?”薄书砚的语气听不出波澜,但他闭上了眼睛说这句话。   约翰点头,“因为没有直接的目击证人和视频监控,目前只能根据许绾轻的行为推断出,老太太应该是被她所害。”   薄书砚咬着牙根靠在椅子上,很久很久之后才说话,“奶奶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去老宅?”   约翰叹气,“听老宅的人说,老太太是得知许绾轻出了车祸,想要去探望关心。”   薄书砚的眉宇紧蹙了下,无奈叹道,“这老太太……”   约翰不想薄书砚在这上面深想伤神,便转移话题,“不过,汤安那边的事情已经成了。”   薄书砚并不觉得意外,“嗯。”   约翰转身,从一边的文件袋里拿出一张内存卡,放在薄书砚面前,“这就是汤安之前来找我们谈条件时,所说的惊喜。没想到,许绾轻作为作为世家千金,也会做出出卖自己身体的事情。”   薄书砚瞥了眼那内存卡,突然就想不起许绾轻现在的容貌了。但他却清晰地记得,十几岁的许绾轻的模样……   “不过,薄,这汤安突然冒出来要与我们合作,这事儿我总觉得不靠谱。”约翰顿了下,皱眉叉腰,“薄,其实当时你完全可以不用答应他,要处理许绾轻,我们有的是办法。”   “处理许绾轻的办法是有很多,但让她一次又一次地看到希望却一步一步自己走上绝路的办法,得有汤安的参与才行。当年小酒所遭受过的罪,我要她全部偿还干净,她才可以死。”薄书砚眼眸寸寸变冷。   约翰正准备接话,薄书砚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薄三公子,别来无恙。”故意拖长的声音,来自于汤安。   薄书砚再次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张内存卡,声线更寒,“法国的那块地,我会按照约定日期给你。”   “no!no!我这次打电话给薄三公子,为的不是这件事。”汤安笑,中年的男低音混合着年轻人的阴邪,听着让人蹙眉。   薄书砚没说话,等着他继续。   “薄三公子也知道,当年许绾轻还是你的未婚妻的时候,我曾疯狂地追求过她。我相信薄三公子也还记得,那时候我差点就能把她给睡了,哪曾想最后没睡成。这事儿,是我这么多年来一时不能释怀的遗憾。这次听说薄三公子有需要,我也就顺水推……”   “抱歉,有话请直说。”薄书砚冷声打断他。   汤安默了下,随即嗤笑出声,“这么多年过去了,薄三公子还是这么没有人情味。那我就直说好了,这次我虽然成功睡了许家千金,但是我有件事得麻烦薄三公子。我和许绾轻做了五次,每次都有很多不同的只是,要是薄三公子有兴趣,可以观摩观摩,就当是我这个老师免费教你的。但是呢,我把视频卖给媒体的时候,将自己给马赛克掉了,您不会介意吧?毕竟,我以后还得在时尚圈混。”   一番话说得低俗也足够难听,汤安原本以为能够刺激到薄书砚,但其实并没有。   薄书砚只淡然问了一句,“你已经把视频卖出去了?”   “当然!估计这会儿已经被炒热了。”汤安低低地笑,“不过,我送给薄三公子你的那一份儿,是高清无码的。”   薄书砚冷勾了唇角,将电话挂断了。   打开笔记本,薄书砚在好几家门户网站搜索了下,果然如汤安所说,视频早已被放了出去。   甚至为了传播,好几家媒体已经用了方便传播的截图照片刊登,并配了新闻稿。   按照这声势,不出两个小时,许绾轻的这些肮脏影像就会被雁城甚至全国的民众所知晓。   到时候覆水难收,许绾轻恐怕是要被逼上彻底的绝路,许家那两位,亦要受很大的牵连。   薄书砚合上电脑,只觉嗓子眼一阵发紧,他又想起了年少时的那个许绾轻。   不过汤安这样先斩后奏也好,若是真的让他薄书砚来发布传播许绾轻的这种视频影像,他估计是要犹豫的。   薄书砚从不擅长惩治女人,无论是强硬的手段亦或是低劣的手段,他总觉得在恃强凌弱。   哪怕闫修是他曾经最重要的兄弟,他薄书砚也可以为了给深酒平怒而亲手屠他闫修……   “薄,你还好吗?”约翰见薄书砚面无表情地坐着,有些担心。   薄书砚摇头,默了下沉声道,“接下来许绾轻那边的事情就不要交给祁宣了,我亲自来做。”   ……   自从重回到雁城以后,傅深酒已经很久不爱看新闻或者上微博亦或是INS了。   所以,如果不是霍栀将许绾轻的那些艳1照截图发给她,她根本不知道许绾轻和汤安的那回事。   “傅深酒,你老公够狠的。”   深酒正准备接话,突然听见霍栀那头传来一声惊叫声。   深酒紧张得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栀栀,怎么了?”   霍栀那边默了下才道,“没事没事,就是我刚才想喝冰水来着,被三哥给抢了!郁闷,我现在是一点儿自由都没了!”   深酒松了口气,重新盘腿窝回沙发里,却并不觉得或只是在秀恩爱。   她担心地问,“霍三哥在旁边?”   “我甩开他了,现在在自己房间。”霍栀话锋一转,“我们刚才说哪儿了?”   “你和霍三哥还是分房睡?”深酒拧眉。   霍栀自嘲地笑了声,“不然呢?你听说过哥哥和妹妹一起睡的吗?”   “可是恋恋都已经被接回你们身边了,霍三哥他……也该接受现实了。”深酒叹气,又问了句,“霍三哥对恋恋的态度转变了吗?”   霍栀没有回答,强硬转移了话题,“上次许绾轻和闫修的视频出来以后,因为许家插手,其实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甚至还有很多傻1逼仍旧认为是你插足了许绾轻和薄书砚的感情。但是这次许绾轻和汤安的事情一出,许绾轻的名声就彻底臭了。这样一来,许绾轻就是死了,也是死的大快人心的,并没有人觉得惋惜。”   傅深酒听着这些,突然觉得恍然,好像许绾轻这个人与她毫不相关。   霍栀继续,“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你老公为什么迟迟不处理许绾轻,现在算是找到答案了。不过由此可见,你老公肯定十分厌恶许绾轻,才会让她一次又一次地身败名裂。”   深酒扯唇,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是啊,死得痛痛快快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被人折磨到身心崩溃却不得死。就像……就像我当初被带到海船上,即便是受尽了屈辱,也没有办法按照自己的意志立刻去死……”   “傅深酒……”霍栀听她提起往事,忍不住放柔了声音,轻喊了她一声。   深酒从回忆中醒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身体蜷缩成一团,躲在了沙发的角落里。   她牵唇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想起这些仍旧这么害怕。   “傅深酒,要不要出来,我陪你逛街啊!”霍栀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深酒拒绝,“不了,你和恋恋分开了这么久,你还是好好陪陪她吧。再说,我听说薄奶奶出了意外,正在医院,我打算去看看她。”   “你……”霍栀气愤道,“傅深酒你是不是傻?那老太太那么对你,你还要去热脸贴冷屁股么?”   “她昏迷着呢,怕什么?”深酒忍不住为自己给出的理由发笑,于是补了句,“不管怎样,她都是薄书砚的奶奶,是薄书砚目前看重的亲人,如果我不去看望,薄书砚即便不说,心里也会难受的。”   “薄书砚薄书砚,你眼里只有薄书砚了!”霍栀呛她。   深酒立即反呛,“嗯哼,你眼里心里不也只有你家三哥么,有什么资格说我?”   霍栀咳咳两声,“不跟你说了,我女儿过来了。”   看着说挂断就挂断的电话,深酒抿唇笑了下,随之就想到了霍栀之前发给她的那些图片、还有那个视频链接。   深酒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那个视频。但她并没有看视频内容,而是将手机放到一边,听声音。   在汤安的低喘声和许绾轻轻吟声中,有断断续续的对话。   汤安对许绾轻说:你大学的时候可是个迷人的小腰精。你大三那年,可是让我经常一硬就是硬整个晚上。   许绾轻轻哼了声: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你倒是记得清楚。   汤安问许绾轻:是我大还是他的大?   许绾轻咯咯地笑,并不回答。   汤安又问许绾轻:是我的技术好还是他的技术好?   许绾轻娇嗔了声: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   汤安低低地笑,又问她:你着急了?   许绾轻还是笑,那种笑发生在床1笫之间,发生在男人的身1下,听起来要多勾媚要多勾媚。   只是这几声笑,就将许绾轻之前在傅深酒心目中那种世家小姐的风姿气质尽数摧毁了。   在这个年代,男女之间发生关系其实并不奇怪,但许绾轻在大学的时候还是薄书砚的未婚妻身份,就与汤安有染,现在处在风口浪尖还不忘与汤安私通……是无论如何也洗白不清楚的道德问题。   等深酒从这纷乱的思绪中回神的时候,汤安和许绾轻的视频已经播放完了。   深酒想了下,拿过手机给薄书砚打了个电话。   “感觉怎么样?”   薄书砚一时没听明白她的话,“小酒,你的意思是?”   深酒站起身,“我上网查过了,染上毒1品以后很难戒掉,即便是能戒掉,人的身体也会遭受很大的损伤。”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薄书砚笑,“放心,小酒,我已经过了最艰难的时刻,现在已经可以通过抽烟控制了。”   深酒叹气,“你不要再用‘怕我担心’为借口而隐瞒我,我会生气,知道吗?”   “遵命,领导。”薄书砚即便是开玩笑,也是一本正经。   深酒却忍不住笑出声来,顿了下说起了正题,“你有空吗?我想去看看奶奶。”   薄书砚正想回应,约翰突然从外推门进来,神色紧张。   “小酒,我稍后再联系你。”   言罢,薄书砚直接挂断了电话。   ---题外话---在此感谢:(牛一牛)的3张月票!(西西荣荣)的1张月票,爱你们!(づ ̄3 ̄)づ╭?~! ☆、210.210许绾轻知道,他要置她于死地。(2/2更,5000+)   “小酒,我稍后再联系你。”   言罢,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薄书砚知道约翰一向临危不乱,出现这种表情一定是遇到他处理不了的急事。   “薄暮寒那小子,跑了!他最近负责了一个项目,我手上还有个紧急文件需要他签字!不仅如此,昨天秘书室安排了行程,今晚还要见几个国外的重要谈判代表!现在这小子临时跑了,我这边被搅成了一锅乱粥!”   在约翰说话的时候,薄书砚这才细看了约翰的神情:不是慌张,是急怒。   约翰倒是难得生气偿。   薄书砚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约翰接过来喝了,“薄,他往机场去了。我看这回得你亲自出面,才能把他给我拉回来。”   薄书砚拧眉,“他准备去哪儿?”   约翰闻言,莫名叹了口气,“据我所知,之前在雁城出现过的一个小姑娘最近在相亲,在朋友圈发了照片,被薄暮寒那小子看到了,那小子立刻就炸了脾气,二话不说就买了机票,要去Q市。”   薄书砚勾唇笑了下。   约翰最近事情一大堆,心中本来就有火气,这下被薄书砚一笑,他大有吹胡子瞪眼的架势,只得无奈地叫了声,“薄!”   薄书砚敛住笑容,“你想我怎么做?”   约翰瞪眼,“你现在就过去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   薄书砚点头,听话道,“好,我这就去。”   “我已经给你安排了车子,就停在老地方。”顿了下,约翰不满地咕哝道,“你们这两兄弟真是一个德行,一个个都是为了女人把所有的工作都丢给我一个人来收拾的货色。”   已经走到门口的薄书砚顿住脚步,转身看约翰。   约翰不自在地喝水,假装什么也没说过。   薄书砚笑,“约翰,你到中国不过三四年,但是语言掌握的不错。”   约翰又喝了口水,将心中的火气给压了下去,没接话。   薄书砚慢悠悠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坐上车子,薄书砚的脸色才暗了一层,拿出手机给薄暮寒打了个电话,但薄暮寒故意没接。   薄书砚无奈,只得自己赶去了机场。   ……   薄书砚到达机场的时候,距离薄暮寒登机只剩下半小时了。   薄书砚见了一下机场的负责人,直接带人进去将候机室里的薄暮寒给拎了出来。   “三哥!这次出行对我很重要,你就放我一次!”薄暮寒此刻心急如焚,恨不能自己插翅飞到Q市。现在突然被薄书砚逮出来,自然是不肯的。   薄书砚用下巴划了划车子后座,示意手底下的人将薄暮寒扔进去。   薄暮寒也不是省油的灯,几次都差点挣脱。   他们一行人的“大动作”,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其中,就有正准备回到国外居住地的汤安。   汤安远远看着薄家这两兄弟,心思一动,给许绾轻打了一个电话。   “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我只恨不能……”许绾轻的声音咬牙切齿。   “哎哎哎,你先别激动,有好事情要告诉你。”汤安虚着眼,抬手作往下压的动作。   许绾轻没说话,大抵是绝望太深。   “你猜我在机场看见谁了?”汤安笑,一头染白的长发在光下耸动,“我看见你的老情人薄书砚呐!”   “那又怎么样?”许绾轻冷声。   汤安沉吟了下,脑海里快速地闪过一些念头。   当初为了要得到法国的那块地来发展自己的设计公司,所以他汤安才想出这么个一举两得的损招来,既可以睡了许绾轻又可以借此跟薄书砚交易。但是汤安没想到,视频公布出去以后,许绾轻这个看起来柔弱得不得了的女人竟然还死皮赖脸的活着,没有因为身败名裂而寻死……   许绾轻到底是许家的人,如果她一天不死,那么等有一天许家时来运转,他汤安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借刀杀人是最好的办法。他要借薄书砚的刀,弄死许绾轻这个隐患。   “小轻,我是帮不了你了,不过你还有一次可以自己帮自己的机会,你……”   “呵呵,机会?连你都设计了我,我还有什么机会?”许绾轻的声音都苍老了些。   汤安砸了咂嘴,“即便是没有机会,难道你甘心就这么等着被薄书砚弄死?我要是你,我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   “小轻呐,你都快没有活路了,难道不想破罐子破摔,拉一个人陪你一起死?”   对于汤安的诱导,许绾轻笑,“我想拉你垫背,你愿意吗?我现在被你害得,连门都不敢出了!”   面对许绾轻的尖叫,汤安将电话拿远了些,过了会才重新放回耳边,“我骗了你,确实是我做得不好,我这不是想补偿你吗?小轻,我安排了几个人在雁城,可以帮你去做掉一个你想做掉的人。难道你就不恨傅深酒,不想她比你先死?”   傅深酒的名字,彻底冲垮了许绾轻的理智。   她的声音一下子精神了许多,“你真的能帮我?”   汤安眼中闪过精光,“当然。根据我的人汇报过来的消息,傅深酒现在去了薄书砚名下的私立医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去看望薄家的那个老太太。”   许绾轻那边愣了一下,随即她突然拔高声音,“你说她去看望谁?!”   这下轮到汤安不解,他想了想但没有理出头绪,便重复了一遍,“看来你这几天确实没有出过门,连薄书砚的奶奶住院这件事都不知道。据说那老太太摔了一跤,到现在都还昏迷着……”   汤安后面说什么,许绾轻已经听不见了。   她满脑子都是“老太太现在都还昏迷着”这一句话。   薄奶奶竟然没有死,还被送到了医院。   如果她醒过来,告诉薄书砚……   许绾轻不敢再想下去,她从睡了几天的沙发里突然爬起来,慌乱地站起身,即便是撞到了放在矮桌上的几个方便面盒子也恍若未觉。   怎么办,怎么办……   薄奶奶竟然没死,竟然没死!   许绾轻神志不清地在屋子里转了好几个圈,最后她突然醒神一般,套了件外套就匆忙地出了门,驱车直接去了薄书砚的私立医院。   ……   之前结束了与薄书砚的电话以后,深酒又给祁宣去了一个电话,这才知道薄书砚这几天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   倒是祁宣听出深酒的意愿,主动说他现在就在医院,如果她想去看望薄奶奶的话,直接过去便是,他会保护她的安全。   如果薄书砚和薄暮寒都没有去看望薄奶奶,薄青繁自然是不会管她的。深酒细想了这些境况,终究是觉得不忍心,当即决定去医院。   深酒去附近的药房买了些补品,又去超市买了些水果,这才驱车前往医院。   她到达医院的时候,祁宣却又不在。   深酒想到一个老人家也不可能拿她怎么样,便没管祁宣,直接找到了薄奶奶的病房,却正好在病房门口碰到查房的医生。   “薄太太,您来的真巧,老太太刚醒,我正要给薄总去电话呢。”开口的,是年近七旬的院长。   深酒喜上眉梢,朝院长弯腰致意后又与其说了几句客套话,院长这才离开。   深酒看着敞开的病房门,倒有点害怕了,不敢进去。   她并不知道薄奶奶究竟因何而突然住院,更不知道薄奶奶住院全都因许绾轻而起。她以为,薄奶奶现在维护的,仍旧是许绾轻。而薄奶奶厌恶的,仍旧是她傅深酒。   原本她以为薄奶奶没醒,过来看望一下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不愉快。可现在,薄奶奶醒了……   就在深酒犹豫的时候,病房里走出一个小护士,看到她后惊喜道,“薄太太,你来了!”   深酒还没来得及应答,那小护士又折返回病房,朗声道,“老太太,您的孙媳妇儿来看您了!”   见小护士把自己给捅了出去,深酒没出息地紧张了下,愣在了门口。   倒是那热情的小护士又出来,狗着深酒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她给带了进去。   将手中提着的东西和包包放在桌子上以后,深酒飞快地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薄奶奶,随即错开视线恭敬地喊了声,“奶奶。”   薄奶奶硬着脖子来看深酒,看到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的样子,又联想到自己之前对她的态度,心里一酸,两行老泪毫无预兆地滚了出来。   “哎呀,老太太,孙媳妇儿过来看您是好事,您看看你还哭什么?”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小护士急忙朝薄奶奶走过去,抽了餐巾纸将老太太眼角的泪水给擦掉了。   深酒咽了咽口水,以为是薄奶奶不想看到自己,所以才有这样的反应。   她见不得老人的眼泪,但她也同样无法忽视自己隐隐作痛的自尊心。所以她往后退了一步,朝薄奶奶恭敬道,“抱歉,奶奶,打扰您了,我这就出去。”   言罢,深酒直接退出了病房。   薄奶奶口干舌燥,加上情绪激动,想要组织深酒离开一时却又说不出话来,只伸着手想要抓住她,发出呜呜的声音。   小护士一时没明白薄奶奶的意思,急的不行。等薄奶奶说清楚自己的意思以后,小护士再追出去,却找不到傅深酒的身影了。   小护士只好回到病房,跟薄奶奶说明了情况。薄奶奶心下怆然,又一次想起之前对傅深酒的所作所为和对许绾轻的维护怜惜,后悔得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小护士本来还有其他工作,见薄奶奶这样,只得将其安抚好了才离开。   薄奶奶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躺在这安静的病房里,过了会儿便也就睡着了。   所以伪装过后的许绾轻进来的时候,薄奶奶浑然不觉。   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的许绾轻在薄奶奶的病床边站了许久。   她一会儿望望薄奶奶的心电图,一会儿又看看闭着眼睛的薄奶奶。   “哎……”许绾轻轻叹了口气。   薄奶奶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许绾轻,并且仅凭着许绾轻露出的一双眼睛就认出了她。   薄奶奶眼露惊惧,慌慌张张地想要从床的另一边逃开。   许绾轻原本迷茫的眼神中渐渐凝出杀意,她一把扯住薄奶奶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这边拖了一下,“你怕什么?”   之前许绾轻将薄奶奶埋进废旧公园里的枯树枝堆里的时候,其实薄奶奶已经有意识了,所以她清楚地知道许绾轻对自己做了些什么。正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许绾轻对自己做了些什么,她现在看见许绾轻才吓得直叫唤。   许绾轻担忧地看了看病房门口的方向,指着薄奶奶恐吓道,“别叫,再叫我杀了你!”   老年人根本不经吓,反倒因为这吓唬,叫的更加凄厉。   许绾轻慌了,慌忙去抱住薄奶奶的头,将她拖过来后用被子死死地捂住她嘴巴,恶狠狠地低声威胁道,“我说了让你别叫!”   薄奶奶的两只腿直蹬,可又哪里是穷途末路的许绾轻的对手。   眼看着薄奶奶挣扎的两只脚的速度缓下来,许绾轻心里咯噔一下,正想将其放开,但她一想到薄奶奶如果不死并将事情说出去、她就彻底没活络以后,她咬了咬牙,将薄奶奶的口鼻捂得更紧。   薄奶奶挣扎的双手都垂了下去,连一直来回蹬着的双脚都快停了下来……   “唔!”许绾轻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剧痛,下意识地就松开了薄奶奶,转过身来。   去而复返的傅深酒两手抓着许绾轻的头发将她往后猛地一拽,直接将其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许绾轻碰到桌子又摔到地上,抱着脑袋缩成了一团。   深酒按了呼唤铃,又急忙奔到床边、将薄奶奶脸上的被子给掀开了。   “奶奶,奶奶!”看着双眼紧闭的薄奶奶,深酒吓得一张小脸苍白,连声音都哑了!   好在,医生和护士很快就赶了过来,深酒急忙简单说了几句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然后她习惯性地去看之前被她拽到在地的许绾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深酒心中凛然,下意识地想要追出去,可又担心薄奶奶,最后只得慌乱地等在病房门口。   她不敢想象,若是她没有回来取忘在病房的包包,薄奶奶会怎样…   而许绾轻看着那样柔婉的一个人,居然可以做出这样亲手置人于死地的事情。   而她想要害死的人,居然还是之前最为维护她的……薄奶奶。   好一会儿后,深酒才静下心来,赶紧给薄书砚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   许绾轻从病房里逃出来以后,直接跑去了电梯口,但她又怕自己的样子引人注意,便改了主意,顺着楼梯没命地逃窜。   跑着跑着,直到跑到底,再没有楼梯可供她逃跑的时候,她才不得不停下来。   也是到这时候,她才突然发觉,自己跑到的这个地方,阴森森地没有半个人影,没有一点声音,静得她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喘气声。   她咽了咽口水,扶着墙壁站定,这才猛然发现自己扶过的地方,赫然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啊!”许绾轻尖叫了一声,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一退,由于重心不稳,她跌坐在地。   而此时,她刚发出的那声尖叫的回音的尾音,却还在这阴暗的走廊里回荡。   许绾轻脸色青白,忽地从地上爬起来,攀着楼梯栏杆想原路返回。   可她才爬了几步就停住了,一双眼惊愕地看着楼梯的上方。   然后,她一步一步地往下后退。   在她步步后退的时候,满眸阴寒的男人,步步朝她逼近。   许绾轻知道,他要置她于死地。   ---题外话---因为许绾轻即将领盒饭,所以这两天的戏份有点多……哈哈哈哈。许绾轻死后,就开始甜了,wuli傅深酒可能会成为一个污王…… ☆、211.211这世上,终究是再没有许绾轻这个人了。   在许绾轻步步后退的时候,满眸阴寒的男人,步步朝她逼近。   她知道,他要置她于死地。   男人铮亮的皮鞋一次又一次落在地板上发出的低沉步调声,像是索命的长笛发出的乐音,有一下没一下地冲击着许绾轻的神经。   许绾轻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只有将自己的脊背紧贴在墙壁上,才稍微觉得好受些。   彼时,薄书砚已经停在最后一步阶梯上撄。   走廊的平底与那最后一级阶梯之间,大约有十几厘米高的距离。   许绾轻看着那个高度,看着那个站在阶梯上的男人,脑子里突然就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这个男人,是决议不肯踏足这条有她在的走廊的偿。   这十几厘米的高度,将她和他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这莫名又荒奇的认知,让许绾轻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境况,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出自于真心的、绝望的眼泪。   她靠在墙角里,低下头,声音越哭越大,最后她捧着脸,干脆蹲下身,纵情痛哭起来。   而薄书砚,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许绾轻终于哭得累了,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她才慢慢抬起头,被血凝住的乱发遮蔽了她大半的容颜,只一双不甘又怨愤的眼睛冒着光。   “你是要来杀我的吗?”许绾轻开口,但当她听见自己那苍哑难听的声音时,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薄书砚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他那么冷漠,那么绝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许绾轻被他的表情和眼神刺伤了自尊心,她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朝薄书砚的方向冲过去。   她想要抓住他,想要触碰他的身体。   但薄书砚只微微一侧身就避开了她,许绾轻扑了空,却因为用力过猛而将自己摔在了阶梯上。   她一向娇贵的身体经受不住这水泥地板和瓷砖的撞击,趴在那儿好长时间都没能爬起来。   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摔疼了,眼泪扑扑簌簌地往下掉的时候,许绾轻等不来薄书砚的帮扶,只好自己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缩着身子靠在墙壁上。   她摔倒了,薄书砚却视而不见,这让许绾轻觉得异常地受伤。   她又开始哭,哭着哭着便哽咽着痛诉,“以前你不会这样的,以前你不会这样的……”   “书砚,你还记不记得我14岁那年,我从自行车摔下来,当时你顾不得来往的车流,直接翻越栏杆从对面冲过来,将我抱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在你17岁生日的时候,薄家所有的人都忘记了你的生日,我不顾老爸的反对在半夜十一点多跑出来、带着蛋糕翻越你家的围墙想要给你过生日,却差点被你家新买的狗给咬伤?”   “还有,在你去美国之后,我常常给你写信,虽然我知道那些信寄不出去,但是我还是坚持写着,直到我书房的柜子里再也塞不下的时候,你终于回国了。你当时也看到了那些信不是吗?你也看到了我对你的心意对不对?我那么爱你,那么喜欢你……尽管你后来只在国内待了几天又消失了,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从来没有。”   “还有那次在郦城偶遇重逢,我为了能和你相处久一点,我不惜让自己崴了脚……还有还有,在雁城的这几年,虽然你心里一直想着别的女人,但我还是为了能博回你的心,一直照顾着陪伴着薄奶奶,虽然我最讨厌老人身上的味道虽然我那么烟雾老人的唠叨和无知,但是为了你我都做了!”   说到这里,许绾轻抬手擦了一把眼泪,以便自己能看清薄书砚的脸。   她望着薄书砚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像个乞丐一样问他,“书砚,你都不记得了吗?我为了你做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薄书砚答。   许绾轻愣了一下,随即她心传来一阵钝痛。   她捂着胸口、将头埋在双膝间缓了好一会儿,随即开始冷笑,“果然是这样,你们男人最薄情,你们男人……”   “许绾轻。”薄书砚不耐,已经不想再多听她的声音。   许绾轻慢慢抬起头来,眼眸中闪过期冀的光,可是当她看到薄书砚的表情时,那一点点期冀之光很快湮没。   薄书砚朝她走了几步,最后在她面前蹲下来。   许绾轻明明一直想触碰薄书砚、想与他有着最亲密的距离,可是此时此刻,面对着他的主动靠近,她却害怕得发抖。   “你……你你要干什么?”许绾轻背靠着墙壁退无可退,只得用手挡着脸,以此掩耳盗铃般保护自己。   薄书砚敛眸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得可怕的女人,一字一句,“许绾轻,就这样吧。”   言罢,薄书砚起身便走。   许绾轻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多想便直接扑上去抱住了薄书砚的腿。   薄书砚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心知肚明,可是他那句话又太简略、以至于她现在虽然拖住了她却不知道怎样为自己开口。   她只是抱着她,流着眼泪仰着脖子看她,沉默着一遍又一遍地摇头。   薄书砚的眸色已经很暗,他额角的青筋爆出来,盯着许绾轻。   许绾轻正准备说话,楼梯上方却传来脚步声。   分秒间,傅深酒的身影从阴暗的楼梯间里明朗出来。   看了眼蹲在墙边的许绾轻,傅深酒上前扯住薄书砚的袖口,凝眸望他。   薄书砚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尽快将自己身上的那股子阴寒气息敛下去,捏着深酒的手柔声问她,“怎么到这儿来了?”   深酒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牵唇笑着解释,“祁宣去做另外的事情了,守在楼道口的人不敢拦我。我担心……担心你,所以下来看看。”   至于深酒具体担心什么,她没有说出来,只是看了眼一旁的许绾轻。   “我送你上去。”薄书砚不允许傅深酒再见血腥的手段,所以想要将她保护起来再下来处理许绾轻。   “我已经查看过了,许绾轻想要谋害薄奶奶有确凿的监控证据……”深酒语速很快,见薄书砚停住步子她才继续,“薄书砚,我们有没有可能走法律的程序?”   许家并没有垮,私自处理许绾轻终究会成为日后的隐患。   听傅深酒这样说,薄书砚只微微笑了下,“好,听你的,我先送你上去。”   深酒抿了下唇,深看了薄书砚一眼,这才抬步准备离开。   而一旁蹲着的许绾轻在看见傅深酒的那一刻,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这下看见傅深酒要走,她哪里肯就此放过她?   “傅深酒,你怎么还不死?!”   许绾轻大叫了一声,突然站起身扑向傅深酒,一双手直接朝傅深酒的头发抓去。   深酒在听到许绾轻的叫声时便有了防备,往一旁侧了侧身、就事先躲过了她的攻击。   而薄书砚护妻心切,凤眸怒放之时,他抬腿朝许绾轻身上一脚狠踢,直接将她踢得撞在墙上。   许绾轻的身子像一块破布一样在墙上狠狠一撞之后,后又被弹了回来,怕摔在楼梯的阶1级之上,朝下滚去。   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使得深酒的太阳穴一阵猛跳,怔怔地看着已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许绾轻。   薄书砚将傅深酒的脑袋按进怀中,“别看脏东西,我送你上去。”   脏东西。   这个词,一下子就让深酒想到了五年前自己在船上时,当那个男人脱掉库子,在她面前晃着那东西时,她绝望又屈辱的心情。   后来当她一遍又一遍地不可控制地回想起那个画面时,深酒总是在心里用“脏东西”这三个字来定义那男人的东西。   脏,真的太脏了。   绝望,真的太绝望了。   记忆重回五年前,那些苦难和绝望再一次将深酒拉进了噩梦的深渊。   如果不是那几个男人在她面前露出那让她作呕的脏东西,她估计也不会有勇气去跳海吧?   那些忘不掉的过去,全都是许绾轻一手带来的啊。   所以她傅深酒现在即便是亲手杀了许绾轻,都不为过吧?   她傅深酒何苦要想那么多,就遵从人的本性,让许绾轻消失在这个世界好了……   毕竟这世上,谁天生就该被欺辱,谁有资格就该被宽容!   从回忆中抽回思绪,深酒自薄书砚怀中抬起头来,突然变得异常地冷静,“好。”   说完,也不等薄书砚有所动作,深酒转身,快步朝楼上走去。   但她还未将这一级阶梯走完,她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问薄书砚,“你会怎么对她?”   “我不会杀她。”薄书砚回答的很快,好像早就打定主意。   深酒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许绾轻,转身朝楼上去了。   不一会儿,祁宣走了下来。   他从袖口里摸出一根麻绳来,在薄书砚面前绷了绷,笑,“老大,你看看,挺结实的。”   薄书砚抬手推开祁宣的拿着麻绳的手,声线寡寒,“我现在改主意了。”   祁宣不解地看着薄书砚,“老大,我觉得她的名声已经够臭了,折磨得也差不多了,我可不想继续在这女人身上费神了!”   说话间,祁宣不耐烦地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许绾轻,“喂喂,醒醒,你可别自己就这样死了!那可就太没意思了!”   薄书砚慢悠悠地摸出一根烟来,垂颈点上。   青白的烟雾在阴暗又潮湿的走廊里飘散,像极了一缕孤单的鬼魂。   “确实,就这样死了,也太没意思了。”薄书砚脑袋里想的是四年前傅深酒纵身跳下大海的那一幕,想的是他在和月小楼看到的、傅深酒被掐得奄奄一息的一幕……她的小酒,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啊。   而许绾轻还没偿还清楚,自然是不能这样痛快地死掉的。   “薄老大,你的意思是?”祁宣转过身,双眼冒光地看着薄书砚。   夹着香烟的长指朝走廊的另一端指了指,薄书砚眯眸,寡声,“关进去吧。”   祁宣顺着薄书砚所指的地方看了眼,在看到那远处的三个字后,有些不确定地问,“老大,我没懂。”   薄书砚眸眼寒凉,垂颈时抬手将香烟喂进薄唇间,“字面上的意思,很好理解。”   祁宣消化了一下,这才道,“老大你也是够毒的,像许绾轻这种世家小姐,要是被关进那种地方,不出一个小时,就会被吓得精神失常。”   薄书砚吐了口烟雾,转身,抬步往楼上走,“跟医院的人说一声,这两天,就不用再送亡者到这层楼来了,用别的方法处理吧。”   说完,薄书砚顿住脚步,瞥向许绾轻,“这两天,我要用这层楼来招待……伟大的许绾轻小姐。”   许绾轻听到薄书砚说自己的名字,费力地从地上抬起头来。可是等她的眼神终于聚焦的时候,却只看到薄书砚一晃即逝的脚后跟。   然后,他离开的脚步声,就越来越小了,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力气耗尽,许绾轻硬着的脖子再也支撑不住,脑袋又重重地摔贴在地面。   她的眼泪冲破眼皮渗透出来,她嘴唇微张,缓慢地一开一合,“傅深酒那个贱1人,到底哪里比我好,哪里比我好……”   祁宣双手抄进裤袋,用鞋尖勾起许绾轻的下巴,睨着她,“许小姐,怎么着?是你自己爬过去还是我把你拖过去?”   上一次在郊区的游乐厅被祁宣当着肚子踢了一脚,许绾轻本就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现在又被薄书砚当胸踹了一脚,她痛得撕心裂肺,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祁宣深知许绾轻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纵使是只看脸不看心的他,也止不住地厌恶着许绾轻。   他不耐地轻嗤了声,朝上边站着的一个小弟招了招手,“来来来。”   那小弟行动沉稳地走到祁宣身边。   祁宣在他肩上拍了拍,指着走廊尽头的那房间,“你帮我把她丢进去。”   那小弟看了眼走廊尽头的那几个字,吞口水,“哥,你自己怎么不去?”   “那地方太晦气,我嫌弃。”说着,祁宣将小弟往许绾轻身边一推。   那小弟没办法,顿了顿后直接捉了许绾轻的一只脚,将其往走廊尽头的那间房拖去。   祁宣看着那场面,直摇头,“你这小子,真真是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啧啧。”   那小弟将许绾轻的脚一扔,“哥,你来!”   祁宣“嗨”了一声,笑,“都是兄弟,别见外,别见外!还是你来吧!”   小弟闷头抱怨了声,继而又重新拖着许绾轻往那边走去。   许绾轻睁着眼睛,耳朵里能够听见祁宣和那个拖着自己的男人的讲话,甚至能够听得见自己脸上的皮肉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但是,她的神识像是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能用意识去支配自己的身体做出反抗。   她就那么被拖着,被拖着……直到开门的声音传来,她的身体才停下来。   被薄书砚踹过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许绾轻的魂魄被这疼痛扯动、这才回归到体内,她下意识地就挣扎起来,两只手在地上使劲儿地抓,想要找到着力点而爬开、挣脱开。   但男人抓着她的一只脚,她在做无用功。   许绾轻呜呜地哭,哭着哭着的她没有办法,只得用手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而她也真的坐起来了。   但,她宁愿自己没有成功坐起。   因为她半坐起身后,视线一晃,就看到了头顶上悬着的那个亮着微光的牌子。   牌子上那三个字,将她内心所有的恐惧感一下子全部调动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书砚,你救我!书砚!我不要进去!我不要我不要…唔!”   小弟已经被房间内扑出来的那股阴森的寒气弄得心里不舒服,许绾轻这一叫,他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直接用拳头将许绾轻给敲昏了,并动作迅速地将其扔了进去。   重新关上门以后,小弟朗声问走廊另一头的祁宣,“哥,要锁门么?”   祁宣沉吟了下,“不用了,回来吧。”   小弟便依言走到了祁宣身边。   祁宣看着那关着许绾轻的地方,撇嘴,“别说她一个女人,就是把我关进那种地方,我也得整出个精神病。你说薄哥这不温不火地外表下,怎么就住这一颗这么狠毒的心呢?连这损招都能想出来?”   那小弟很是平淡地回了句,“这算什么?要是我的女人被欺负,我可以把那人剁成一截一截的,扔到不同的海域去喂鱼。”   祁宣赞赏地看了眼小弟,随即叹道,“小弟啊,你说我什么时候能遇到这么一个让我大发血性的女人呢?”   小弟瞧了他一眼,“哥,您这辈子想发血性的可能性是不大了,发发兽1性还是很容易的。”   “嘿,你这小子!”   ……   私下里结束人的性命,本就是不能见光的事情,薄书砚将消息封锁得很死,加之深酒一直刻意回避这个问题,所以当深酒知道许绾轻已经彻底死去的消息时,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彼时,深酒跟傅玄野刚刚参加完华欧公司的管理层会议,打算陪傅玄野去参加晚上的商业酒会。但是她身上穿的服装太正式,便临时决定回酒店去换一套。   打开酒店房门的时候,深酒一眼就看见了薄书砚放在沙发矮桌上的公文包。   那时才下午三点过,薄书砚在没有和她打招呼的前提下,就回到酒店,是她意料之外的。   不过她并没有多想,换了拖鞋后习惯性地想要替薄书砚收拾好公文包。   只是,薄书砚的公文包没有拉拉链,深酒向上一提,一份文件就掉了出来。   深酒什么也没想,矮身将其捡了起来,但是在她准备将其重新放回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文件上那张彩印的图片。   那是许绾轻…而且是没了呼吸的许绾轻。   心脏一记猛跳,傅深酒猛地一下将那份文件扔了出去。   之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   深酒扶着桌子平复了好一会儿,犹豫了再犹豫后又将那份文件捡了起来。   她没敢再看那些彩印的照片,只找了最后一页文字的报告来看。   神经重度衰弱、自残而亡。   自残的方式为…   深酒猛地将文件按在桌子上,没敢再看下去。   她颓然地坐到地上,脑袋里反复出现的一个念头就是:   这世上,终究是再没有许绾轻这个人了。 ☆、212.212你在哪儿,哪儿便是我的故乡。   深酒颓然地坐到地上,脑袋里反复出现的一个念头就是:   这世上,终究是再没有许绾轻这个人了。   许绾轻这根刺,在她傅深酒的心尖儿上埋藏了长达五年之久,现在突然被彻底拔去,深酒难以形容那种感觉。   有庆幸,但并不是万般的如愿以偿。   以前一直存在的东西,以前你一直全心戒备着的、放在心上的人突然就不在了,深酒紧绷的那根神经陡然间放松下来,却被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感和迷茫感所替代……   “小酒?”薄书砚从穿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视线一晃就看到了跪坐在地的傅深酒偿。   深酒愣了一下才从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她转眸去看薄书砚的时候,薄书砚已经倾身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怎么坐在地上?”话音刚落,薄书砚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份文件。   深酒有些恍然,所以没有回答,任由着薄书砚将她放到沙发上。   薄书砚蹲在她面前,捉起她的手在掌心间捻揉,“之前不是来电话说要陪傅玄野去参加商业酒会吗?”   深酒这才微微展唇,“我打算回来换身衣服。倒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说话间,她才发现薄书砚还洗了澡。   她第一时间想到他的伤口,忙兀自扯开他的睡袍,去看他的胸膛。   没曾想,他伤口的纱布是干的。   这并不是薄书砚的风格,薄书砚的风格是即便是断了一条腿、他该做什么还是会做什么,并不会考虑到要顾惜自己的身体。   “你现在倒学乖了。”深酒一边笑他,一边将他的睡袍重新系上。   “这全靠老婆大人教导有方。”薄书砚也笑。   深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怎么突然就听话了,以前无论我怎么说你,你都不会听的。”   “以前我不敢听。因为还没有抓到闫修,还没有除掉许绾轻,你时刻都存在危险,所以我必须马不停蹄、片刻不歇地将他们找出来。”薄书砚在傅深酒的手背上印了一吻,继而眸光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笑,“现在,他们再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了,我也该顾惜自己的身体了。不然,我要是在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之后走到了你前头,我担心你不能好好地保护你自己。”   深酒咬唇,努力克制自己眼圈的酸涩之意,过了好一会儿她“嘲笑”薄书砚,“以前是谁说你在感情方面不善言辞,像个榆木脑袋的?他真是看走了眼。说起情话来,恐怕这雁城都没几个男人能比得过你。”   “你觉得我在说情话?”薄书砚问她。   深酒顿了下,还是说,“不是我觉得,是你本身就在说情话。”   薄书砚用食指指背刮了刮深酒颤动的浓黑长睫,“不喜欢?”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深酒的神色不自觉地黯然了些,“即便你这些话只是说说而已,我也很满足了。”   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闫修对她傅深酒是没有威胁了,许绾轻现在也彻底死了。   可是……可是薄家还有一个薄青繁呐。   毋庸置疑,薄青繁是一定插手了五年前的事情的。   虽然深酒可以因为薄书砚的原因不再跟薄青繁计较,可薄青繁又怎么会轻易就让她傅深酒顺心呢?   薄书砚将傅深酒沉默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但他并不点明。那并不是一个能够讨论得清楚的话题、也并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   见薄书砚沉默,深酒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些话有打消薄书砚的积极性的嫌疑,忙主动靠入薄书砚怀中,环住他紧实腰身,“老公,这下你可以松一口气了……”我也可以送一口气了。   自从上次许绾轻和闫修见面时,说要让闫修去动薄景梵后,傅深酒已经很多天很多天没有安心地睡过好觉了。   她常常在睡梦中看见五年前的那条海船、在睡梦中重新坠入深海,她在深海无助挣扎的时候,却又能清晰地看见薄景梵也被人从船上扔下来……每一次,许绾轻都笑着挽着薄书砚的胳膊,站在一边看着她傅深酒越沉越深。   一想到从此就可能从那些噩梦里解脱出来,深酒的心情终于雀跃了些,她挽着唇瓣儿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窝在薄书砚怀里的这一刻。   而薄书砚看着落地窗外那被金色的阳光照亮的雁城,眉宇却始终舒展不开。   他多么希望,闫修和许绾轻的事情平息以后,薄青繁也能够及时回头……   “小酒,你喜欢雁城吗?”薄书砚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深酒疑惑,抬头去看他,却发现他正眯眸看着落地窗外。   她没有立刻回答,将他这个问题在脑海中过了数遍,这才回答,“你在哪儿,哪儿便是我的故乡。但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薄书砚收回视线落在傅深酒脸上,扯唇,“嗯,逃避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深酒轻叹了口气,“以前,小野是担心我和梵梵没人照顾所以一直支撑着没有走极端。现在我有了你,他的心思好不容易投注到华欧公司上面,有了精神寄托和价值寄托。如果换一个环境,我担心他会再度消沉。”   “还有梵梵,你别看他年龄小,可他很有自己的想法。上次我说要接他回家,他为了不让翟老太太伤心,决定多住一阵子。他才四岁,已经颠沛流离,如果再换环境,我怕对他不好。”   薄书砚闭了闭眼睛,沉默了良久突然说起一件往事。   “我年纪小的时候,薄女士在绝大多数时候意识不到我的存在,所以我渐渐地和大哥越走越近。到我17岁的时候,大哥已经快25岁了。那一年,薄女士背着我爸沈先生在外面和一个年轻的富家公子哥偷晴,被我和我大哥撞了个正着……”   “你17岁的时候,你大哥已经25岁?那薄董事长岂不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问题表述到这儿,深酒猛然意识到自己抓错了重点,忙轻咳了声,低头埋进薄书砚书怀里弱声道,“你继续。”   看着她的愧疚样子,薄书砚微笑着在她发顶揉了揉,“没关系。既然你对这个问题感兴趣,我便先说明。”   “薄衍初不是大哥的本名,他的本名叫沈靖衍,是沈先生的结发妻子所生的孩子。后来薄青繁女士去外地出差的时候,在一家星级酒店里遇到点小麻烦,工作人员便把她带到了沈先生面前……”   说到这里,薄书砚暗吐了口气,沉吟了好久才继续,“未婚的薄女士对那时候英俊过人的沈先生一见钟情。后来,沈先生的结发妻子留信离开,沈先生在奶奶的逼迫下和薄女士结了婚、入赘薄家。沈先生入赘薄家的第二年,奶奶和大哥也被接到了薄家老宅。至此,沈靖衍改名薄衍初。”   虽然薄书砚一句话带过,但是深酒却莫名对薄奶奶产生一种抗拒心理:前一段婚姻的破碎、后一段婚姻的结成,奶奶在里面恐怕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后来呢?”深酒想起五年前、那个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沈先生,心中不是滋味。   “后来……沈先生在最开始的几年郁郁寡欢,但后来有了我之后,沈先生对薄女士的态度渐渐好转,直至暮寒出生以后,大哥和我发现薄女士的丑事之后。大哥对自己的母亲有记忆,活在薄家已经是一种折磨,特别是后来发现自己的父亲还被薄女士背叛的时候,他的情绪几近失控。最终,他用他当时仅有的能力,弄死了薄女士在外面的那个新欢,而我是帮凶。”   “因为这样,薄董事长她便……”深酒咽了咽口水,余下的话却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   薄书砚嗤笑了声,像是在嘲讽命运,又像是在嘲讽自己。   他说,“是。因为这样,我和大哥从薄家的世家公子变成了薄女士的仇人。因为大哥不是她的亲生儿子的关系,所以很快就丢了命,而我这个叛逆的、她无法掌控的亲生儿子,被投进了监狱。薄女士大抵是打算让我在监狱里自生自灭,没想到我被霍靳商替换了。”   薄书砚说完这些就沉默下来,深酒也只是贴着他坐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母亲,这个母亲所做出的一系列事情,远远超出了深酒所能想象的范围,所以她现在明知道薄书砚很难过,但她一个安慰的字眼都说不出来。   任何宽慰的言语,在薄青繁女士给出的伤害面前,都太苍白了。   深酒不由得联想到自己的那个妈——容怀音。   以前容怀音做的那些事情,跟薄青繁做的事情比起来,简直不值得一提。   年纪小的时候,深酒总觉得自己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孩子了。但跟薄书砚比起来,她那所谓的“悲惨的童年”又算什么悲惨呢?   “老公。”深酒环在薄书砚腰上的手收紧。   “嗯,老婆。”薄书砚立即柔声回应她。   他好听的声音滴落在深酒心田,让深酒整个人都顿觉柔软起来。   她仰头去望他,恰遇他垂头来看她。   视线交汇的时候,两个人都不自觉地弯了唇角。   这简单的一叫一答,这不约而同的互相凝望,在那一刻胜过了任何的语言,叫人觉得甜蜜而安心。   薄书砚看着怀中这个历经苦难还在自己身边的美丽女人,慢慢垂颈下去,封住了她红1唇。   深酒缓缓闭上眼睛,微张着绯色莹润的双唇,做好了迎纳他唇的准备。   柔软的四片儿触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体都紧绷了下。   但下一瞬,他扣住她后脑勺,加深。她攀住他的脖子,也加深。   绵深的沉乱之际,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解开了他的睡袍。   他任由她捣乱的指尖在自己申上游弋,一路将她口勿进了卧1室。   他将她拨得快要干净的时候,她才握住他手腕,语气娇迷,“别闹,我是回来换衣服的,时间快来不及了。”   “我别闹,嗯?”他不由分说,覆长身在她身,交叠。   深酒十指不由自主地抓在他脊背,“嗯……慢点。”   ……   深酒赶到约定好的酒会地点时,已经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   她刚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众人都朝聚会的舞台中央围过去。   深酒拧眉,急忙加快脚步,穿过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她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是酒会的主办公司的负责人正在舞台上讲话。   深酒无心再听,准备绕开人群去找傅玄野。   但……   “下面我们有请雁城最年轻的执行总裁傅玄野先生上台来讲几句,和大家认识认识。”   听到负责人提起傅玄野的名字,深酒重新转向舞台,跟随着众人的视线去追寻他的身影。   很快,舞台侧方的人群让开一条通道来,傅玄野被人推到了舞台中央。   他今天穿了一身暗纹的灰色西装,脚上是棕咖色的皮鞋。墨黑的碎发下,架着一副银色的金丝眼镜。   彼时,所有的灯光和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而他只是那么静默地坐在轮椅上,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疏离神情。   有那么一刻,深酒觉得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时间也静止了。   她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这个弟弟正如木青青所说的那样,是一个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绝美少年,不食人间烟火却总有愁眉。   下一瞬,傅玄野的声音响起。   “大家好,我是华欧的傅玄野,往后还请大家多关照。”   仅一句话。   傅玄野朝众人微微鞠躬,然后正起身体时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原本颇为安静的酒会现场,却因为傅玄野这简单的一句话和一个动作,突然就响起了年轻女孩子们的尖叫声。   而傅玄野表情淡漠,倒是朝傅深酒投来了一个眼神。   深酒一愣,立刻朝他走过去,在众人的目光中将傅玄野从舞台上推了下来。   酒会主办方的负责人知道傅玄野的脾气,一个人在台上圆起了场子。   他为了暖场,开玩笑问场下的年轻小姑娘们有没有想要傅玄野的联系方式的,结果却引来又一阵尖叫声。   深酒睨了眼傅玄野的侧脸,“没想到我家弟弟人气这么高。可是你小子也太装酷了,这么重要的酒会你就不能趁着机会多说几句?”   傅玄野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揉了揉眼镜,“装酷有装酷的好处,你看这反响不是挺好的?”   “噗……”深酒知道他在开玩笑,笑了笑后偏头问他,“饿了没,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不觉得太晚了?”傅玄野重新戴上眼镜,脸上没有表情。   深酒噎了下,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我有点事情耽搁了,再加上路上堵车,所以才来晚了。”   “比起堵车,我更愿意相信是希顿酒店的所有电梯都坏了。或者是,希顿酒店的大门坏了,你被困在里面现在才出来。”傅玄野毫不留情。   “……”傅深酒觉得自己作为姐姐的权威被挑战了,很是没有底气地拔高声音,“傅小野,你说话注意点。”   傅玄野正准备说话,视线却突然凝住。   深酒觉察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看到了木青青。   傅玄野按动轮椅,转身就要走掉。   深酒死死地攥住他的轮椅,“小野,别太残忍了。”   傅玄野看向傅深酒的眼神带着莫名的戾气,“傅深酒,放手。”   深酒摇头,“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青青一个机会。你不要再这样了,傅玄野。我不允许你再这样了。”   傅玄野咬住牙根,垂下了头。   深酒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到他原本搭在扶手上的两只手握成青筋爆凸的拳头。   “小野,木青青为了你付出些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再清楚又如何?”傅玄野低低地笑,“我是一个残废。”   听到这句话,傅深酒呼吸一滞,她心口太痛以至于她需要扶着轮椅蹲下来才缓过气来。   “小野,如果按照你的观点,那我和薄书砚永远没有可能在一起。因为我们在一起,有那么多人来反对、来破坏。如果我们不在一起,一切事情都没了,世界太平。可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为了在一起,我们经历再多都觉得值得,都觉得幸福。可是你呢?”   深酒侧身看了眼远处孤零零地站着的木青青,继续道,“你不是害怕伤害木青青,你只是害怕伤害你自己。因为你害怕木青青终有一天会嫌弃你身体上的缺陷,你害怕你无法承担她离开你身边的结果,所以你拒绝任何开始。”   听到这些话,傅玄野的身子猛地一震。   深酒的心更痛。她不想对傅玄野说这些话的,可是她不得不说。   “小野,你不能这么自私。你也没有权利去揣测别人的用心,你……”   “傅深酒,够了。”傅玄野打断她。   “小野,你转过身看一眼木青青,你看看她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你的样子,你真的就一点都不……”   “够了!傅深酒,我说够了!”傅玄野转过头来,低吼出声。   深酒这才看到,傅玄野的眼眶已经猩红。   傅玄野垂下头,沉默了良久他才重新抬起头,面色如常地离开。   深酒叹了口气。   她知道,木青青寄放在傅玄野身上的爱情,可能是永远落空的下场。   深酒站起身,看见傅玄野朝卫生间去了,便没有跟过去。   而站在不远处的薄暮寒,从木青青身上收回目光的时候,几乎将手中的红酒杯捏碎。   他仰头一口喝尽杯中酒,然后从舞台另一边绕向了卫生间。   尽管现场人很多,但深酒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薄暮寒跟随傅玄野而去的身影。   如果两个人单枪匹马地打起来,傅玄野是要吃亏无疑的。   深酒提起裙角,连忙跟了过去。   却不曾想,在走廊里被人拦住。   看着面前的女人,深酒的一颗心急速下坠。   “小傅,不认识我了?”女人略显僵硬的脸上是笃定而高高在上的笑容。   深酒看了一眼她身边那个年轻的男人,随即温淡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薄董事长,好久不见。”   薄青繁脸上的笑容淡下去,她将傅深酒浑身上下打量了一圈,“是有好久没见了,小傅你如今跟以前是大不相同了。要不是我记性好,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呢?”   深酒弯唇一笑,“不好意思,薄董事长,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言罢,深酒也不得她应允,直接绕开她和那个男人、要走。   哪里想到,薄青繁身边那个年轻男人却直接攥住了她手臂。   ---题外话---谢谢(328538236)的月票,(づ ̄3 ̄)づ╭?~爱你! ☆、213.213这是我们第一次牵手吧?(8000+)   言罢,深酒也不得薄青繁应允,直接绕开他们两人要走。   哪里想到,薄青繁身边那个年轻男人却直接攥住了她手臂。   深酒盯了一眼这个粉1唇白面的男人一眼,莫名觉得有些反胃,当即扬手挣脱开了。   “小姑娘,年纪轻轻地,性子最好别这么大。”那男人双手合握,眯着本就细长的眼睛看她,戏谑满满。   深酒没有理会他,看了薄青繁一眼后再度转身离开撄。   她对这个把亲生儿子送进监狱又设计让亲生儿子染上毒1品的女人,实在尊敬不起来。   “听说,华欧公司是傅玄野名下的公司。”薄青繁语气幽幽,不紧不慢偿。   深酒蓦地顿住脚步,她转身看薄青繁,“薄董事长,您的意思是?”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随口一问。”薄青繁双臂环在胸前,睨着眼朝深酒笑,“听说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挺有能力,我在想,他这样人才,是不是可以为千石集团效力?”   指尖掐进掌心,深酒也笑,“薄董事长,您在威胁我。”   这么直白的聊天方式,让故弄玄虚的薄青繁的表情微凝了凝,但随即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嗤笑一声,“小姑娘,就你这水平,还用得着我们薄董来威胁你?”   深酒已经大致猜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所以再一次忽略了他,对着薄青繁道,“你想做什么,做便是。您这样还专程过来跟我打声招呼,我实在受宠若惊。”   薄青繁扯动唇角,“小傅,你对自己的婆婆就是这样的态度?”   深酒的眼神闪烁了下,“即便是我现在像某些人一样跪舔薄董事长您,您要动我照样得动我,我又何必在您面前失了做人的骨气和尊严。”   说完,深酒特地看了眼薄青繁身边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咬着牙根瞪了一眼深酒,深酒直接转过了头,当做没看见。   “傅小姐,你说跪舔……”那男人左右望了一圈,确定没人后噙着让人作呕的笑走向深酒,压低声音问她,“原来你还知道这种姿1势,平日里没少用这种姿1势伺候薄三公子吧?嗯?要不改天我们交流交流?”   深酒终是被他恶心到了。   虽然深酒已经不再是不谙情事的小姑娘了,但是这个男人毕竟跟薄青繁保持着那种关系,深酒也不便反驳其他的什么,只对那男人微微一笑,问他,“你是不是有胃病?”   那男人一愣,随即看了眼薄青繁后压低声音对傅深酒奸笑,“小姑娘在担心我?”   深酒往后退了一步,“那倒不是。只是听说有胃病的人会口臭。依照先生的这气味,恐怕已经到药石罔效的晚期了吧?”   “你……!”男人拧目。   深酒收起笑容,再也不愿意看这对男女一眼,快步离开。   薄青繁已经年过五十,却还带着这样的男人到处抛头露面,也真是……够了。   不知道这是薄书砚这个当儿子的悲哀,还是薄青繁本身的悲哀。   那男人见傅深酒走远,作势要追,追了几步后却被薄青繁叫住。   “泽炜,你跟这样的小姑娘逞什么口舌之快?”薄青繁朝男人伸出手,“陪我再进去坐坐,去见见最近要和华欧公司合作的几个老板。”   王泽炜急忙伸出手去扶住薄青繁的手,那姿态像极了首领太监扶着皇太后的模样。   见王泽炜不说话,薄青繁沉吟了下,像开玩笑似得问了句,“怎么,把那小姑娘放在心上了?”   王泽炜的眼皮狠跳了下,手臂自然而然地就揽上薄青繁丰腴的腰,“我的口味你又不是不知道。”   薄青繁拂开王泽炜的手,却是笑得合不拢嘴,“对了,你有空了跑一趟翟家,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孩子。如果顺利的话,干脆就带回来吧。毕竟,那是薄家的子孙。”   “怎么?想抱孙子了?”王泽炜凑到薄青繁耳边,“不如让你抱儿子?”   薄青繁一听这话,推了一下王泽炜后捂着嘴笑起来。   王泽炜的手指在薄青繁腰上细揉慢捻,也笑。   恰好这时有人从电梯里出来,两人这才隔开点距离。   ……   深酒走到男士卫生间外面,犹豫再三还是没勇气进去,只好在外面屏息听了下动静。   没什么动静。   想了想,深酒给傅玄野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过后,深酒将手机拿离耳边,隐约听见有铃声从男士卫生间里面传出来。   深酒害怕是巧合,将电话挂断后又重新试了一次,确实是在里面响。   但电话没人接听。   深酒想到之前薄暮寒满眸愤怒追随而来的样子,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埋头就冲进了男士卫生间,并循着手机铃声找到了一个隔间前。   但是……   深酒觉得,自己在看到眼前的那一幕时,下巴一定快掉下来了。   木青青她……是在强1吻傅玄野???   而傅玄野双手扶着卫生间里的专用扶手,就那么被“强1吻”?   大脑一片空白,深酒就那么呆呆地看了五六秒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非礼勿视啊喂!   咽了咽口水,深酒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却不想因为着急而转错了方向,一下子撞到了旁边开着的隔间的门板上。   “砰”地一声闷响,深酒扶着额头闷哼出声。   下一瞬,隔间里面的两个人一愣,像是被施了魔法,所有的动作都定住了。   深酒懊恼地揉了揉额头,情急之间摆出一副老大姐的样子转头面向两人,严肃道,“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能不能关下门?这是被我看见,要是被别人看见,丢不丢脸?”   说完,不顾傅玄野黑得像碳的神情和满面通红的木青青,深酒很是“淡定地”将他们的那扇隔间门给关上了。   关上以后,深酒快速地逃离了出去,掏出卫生间以后她捂着自己的脸,长舒了好长一口气。   那口气舒出来之后,深酒回想起刚才那个画面,不由喜滋滋地绽出笑颜。   这就对了嘛。   心情大好的傅深酒害怕再有人进去打搅傅玄野和木青青,忙返身回去,想要将卫生间的门给关上。   谁知道那门像是被贴在了墙上一样,深酒费了点力气才将其拉动。但因为用力太过,深酒不是将门拉上,而是摔上了,还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她弄出的声音也太大了,容易破坏气氛。   深酒愧疚得缩了缩肩,为了弥补便决定在门口蹲守一会儿,望望风。   ……   卫生间里面的两个人听到门被关上的那一重音之后,傅玄野单手扶着扶手,另一只手攥着木青青的手臂,将她往隔间外面推,直到确定她站稳以后,傅玄野才收回手。   木青青一张白嫩的小脸依旧通红,被傅玄野推开的时候她也不忘担心傅玄野,没被傅玄野握住的那只手还隔空虚扶着他,生怕他一不小心就重心不稳,摔了。   傅玄野垂着脑袋闭着眼睛,似乎很生气。   木青青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去偷看傅玄野。   两个人就这样扭捏了好一会儿,傅玄野突然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木青青,“还不出去?!”   木青青心虚地往后退了半步,随即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这厕所是你家开的么?你让我出去我便出去?”   傅玄野盯着她,眉目不善。   木青青咬了咬唇,错开视线,咕哝道,“不就是亲了一下你么?又没亲多久,干嘛摆一副臭脸。”   傅玄野依旧不吭声,只是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温度。   木青青的心寸寸凉下去,沉默了会儿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弱声道,“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再这样就是了,你别……讨厌我。我之前是看见薄暮寒来追你,我怕你吃亏才将跟着进来的。哪知道薄暮寒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当时看你上厕所不怎么方便就想帮你嘛,然后,然后……”   “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啊。当时我想帮你,你突然推我,我一个没稳住才……而且我们两个人的嘴巴才碰在一起一两秒,你姐就进来了。”   看着刚开始还像在道歉、越说到后来就越推卸责任的木青青,傅玄野不自觉地勾唇笑了下,“一两秒?”   木青青看到他笑容,愣了下,随即举起三根手指头,犹豫了下又加了一根,“最多四秒。”   傅玄野失笑。   极少表露笑容的傅玄野一连笑了两次,这让木青青有些懵。   她一时搞不清楚傅玄野到底是什么意思,便试探性地问道,“傅玄野,你是不是觉得……刚才的感觉还不赖?这可是我的初吻!”   傅玄野的表情凝了下。   木青青想要从他脸上的表情之间寻找一些端倪,但是刚才看起来还很和煦的笑容,此刻再看起来,分明就表露着对她的……嘲讽。   是嘲讽,没错。   “傅玄野,你一定要这样吗?”木青青哽咽。   傅玄野移开视线,转动轮椅出了隔间后往门口的方向去。   他将木青青扔在身后,背对着她说狠话,“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很多次了,我相信我给出的答案也已经足够明确。你何必……还要到我面前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我为了你付出这么多,而你不过是认为我在自取其辱?”木青青的咽喉像是被什么哽住,发出来的声音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太太。   “木青青,如果我对女人有需要,我对花钱去找我喜欢的。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即便是不用你花钱还倒贴,你都看不上眼?”木青青跑到傅玄野身边,盯着他的眼睛问他。   傅玄野对上她的视线,唇角浅浅一勾,点头。   木青青一直隐忍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又一滴地砸在傅玄野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背上。   傅玄野的五指微微动了下,但最终他的手保持着原先的姿势,面部表情也很淡漠。   木青青终于是绝望了。   她流着眼泪笑,流着眼泪点头,然后缓步朝卫生间门口走去。   可她尝试了好几次,卫生间的门都打不开。   这就有点尴尬了。   木青青在这种时候也是有自尊的,她害怕傅玄野认为她是因为不想走所以装作故意打不开门,便昂着下巴、做出一副很冷漠的样子对傅玄野说,“门坏了。”   傅玄野拧眉过去,试了几次,果然打不开了。   看着傅玄野也毫无办法的样子,木青青抿唇、不由自主地偷笑了下。   而傅玄野退到一边,本准备摸出手机直接给酒店负责人打电话,但他看了眼一旁的木青青,放弃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木青青的情绪一下子又好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朝傅玄野靠近了些。   傅玄野抬头看她,不知怎么的视线却落在她小巧又莹润的嘴唇上……喉结上下滑动,他的声音透着能够察觉到的不自然,“等。”   “等?”木青青满脸失望,“那要是很快就有人来了怎么办?”   傅玄野隔了好一会儿才回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木青青撇嘴,灵光一闪便决定好好利用这机会。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轻哼了声,哼着哼着她就慢慢往地下蹲。   为了让自己的情绪更逼真一点,木青青还使劲儿憋气,还偷偷掐自己的腰……   傅玄野终于不能再无动于衷,只是声音依旧透着淡漠,“没事儿吧,木青青?”   木青青缩成一团,很是“虚弱”地摇了摇头,“你不用管我,我没事。”   木青青虽然高,但身量偏清瘦。她现在这样蹲在地上,看起来是十足地“楚楚可怜”。   傅玄野在卫生间里望了一圈,“要不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木青青虚弱地眯着眼睛,“这里是厕所,脏死了,哪儿有地方可坐啊?”   傅玄野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一时竟被噎住了。   他又望了一圈,最后他用下巴划了划洗手台,“那上面比较干净。”   木青青犹豫了下,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然后想要站起身来,可试了几次都因为乏力而重新蹲了下去。   傅玄野握了握拳,继而朝她伸出手,语气生硬道,“起来,我扶你。”   木青青这才将自己的手交到傅玄野手上,掌心相贴的时候,傅玄野的动作滞了下,木青青却立即就将他的手给握住了。   傅玄野的眸色深了一层,扶着木青青往洗手台去。   木青青选择了给小孩子专用的洗手台坐上去。   这样一来,她与坐在轮椅里的傅玄野就几乎保持了水平的对视局面。   她虚着眼对傅玄野“虚弱地”笑,“这是我们第一次牵手吧?我追了你这么久,没想到牵手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傅玄野面色淡漠,强自将手抽走了。   木青青心口一痛,双臂枕着腿,脑袋耸拉了下去,呜呜地说,“好难受……”   傅玄野摸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后语气低沉地将卫生间这里的情况说了。   木青青听见这通电话,心道完了。   她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与傅玄野的独处时间,抬起头对傅玄野乞求道,“我觉得我快难受死了,傅玄野你让我靠一下好不好?”   “不好。”傅玄野果断干脆。   木青青心里腹诽了一声,暗暗又掐了自己一把,却没曾想这一下掐得太重,疼得她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傅玄野以为木青青时因为难受才掉眼泪,犹豫了下还是滑动轮椅到她面前。   虽然他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木青青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还得装着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慢慢将自己的脑袋靠到傅玄野肩上。   这一靠,就贪恋住了,木青青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   傅玄野眼神空茫,也一直没有将身子挪动半分,直到20几分钟后酒店的维修人员将门打开。   “不好意思两位,这门有故障,所以被关上以后就无法正常打开。”那维修师傅这样说的时候,还特地指了指门后贴着的那张告示。   言外之意,明明已经贴了故障提示,你们小两口还关着门要在里面亲热,怪不得别人哈。   听维修师傅这么说,傅玄野凝眸看向一边站着的傅深酒。   深酒不看他,只看着维修师傅,“既然有故障,这告示为什么要贴在门后不贴在门上?”   维修师傅白了傅深酒一眼,“一般上厕所的人都是从里面关门,这样自然就看见了嘛。”   深酒的气势萎顿下去,轻轻“哦”了声。   怪她不该从外面关门咯?   ……   许绾轻死亡的消息,是在一周以后不胫而走的。   当时雁城所有的媒体都忌惮薄书砚和翟墨霆的势力,无一家敢发声。   但是微博上、雁城的许多贴吧里,对许绾轻死亡的“猜测”或“推断”各式各样。   当然,几乎所有的猜测或推断都把矛头指向傅深酒或者薄书砚。   这场眼看越演越烈的舆1论风波在几天后就消弭了下去,因为薄书砚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许家那边的人出来说了话,证明许绾轻是精神病复发,自残而亡。   “我知道许绾轻是在你手上没的,但是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才让许家那边的人出来说话?”已经几天没有出酒店大门一步的深酒很颓迷,侧眸去看薄书砚冷峻的侧脸时,神情莫名恍惚。   薄书砚扯掉领带,然后将坐在地毯上的傅深酒捞起来放在床上后才道,“许家有很多人,而所谓的许首长身边,一定是有人可以被收买的。很多时候,对大众来说,许家人就等于许绾轻的至亲。许家人一旦有人发声,那么这件事就是他们的内部矛盾,不再是我们的困扰。”   这些算计,深酒似懂非懂,她只是又简略回想了一下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有时候我总在想,是那个总被迫害最后却有惊无险的那一个值得被同情,还是总是为非作歹最后却不得善终的那个更值得被同情。”   “小酒,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薄书砚知道她总不能释怀。   深酒靠进薄书砚怀中,过了好一会儿她问他,“我听说许绾轻占据了你整个少年时期,在你心目中有很重要的位置。现在她没了,你……会难过吗?”   “我认识的许绾轻,早就死了。后来的这个许绾轻,对我来说不过是同名同姓的陌生人罢了。”   “那……闫修呢?”   薄书砚沉默了许久,最后说的却是,“小酒,谢谢你。”   深酒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欣慰地笑道,“幸亏我没有做错。我一直担心,我和祁宣偷偷留下闫修的性命,其实并不能让你好受点。”   “你不恨闫修?”   “恨。当然恨。”   薄书砚将傅深酒圈得更紧。   深酒沉吟了下,从薄书砚怀中坐了起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薄书砚点头,示意她说。   “闫修在医院养了这么久,除了不能剧烈运动,差不多已经全好了。祁宣前几天跟我说,闫修准备在这几天就要出国了,再也不会回来,你要不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薄书砚沉默了下去。   “如果说以前我还特别恨闫修,恨他怎么不死,但是现在许绾轻死了以后,我的恨似乎也跟着被带走了。许绾轻都用生命来付出代价了,我也不会再执着。所以,你如果想去见闫修,我支持你。”深酒抓住薄书砚的手,握紧,“薄书砚,你去吧。”   ……   祁宣将机场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包了下来,转为薄书砚和闫修见面所用。   闫修一早便到了,薄书砚姗姗来迟。   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闫修远远地就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牵动唇角的时候,他站起身来,用目光迎接薄书砚。   薄书砚只瞥了他一眼,便只看着脚下,直到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闫修拿起面前的菜单递到薄书砚面前,“想喝点什么,先点单。”   薄书砚看了一眼那菜单,没有接。   闫修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地笑了下,“我倒忘了,听说你几年前大病了场以后,就不再喝咖啡了。”   薄书砚仍旧沉默。   闫修将菜单收回来,随意翻了翻,“让我看看……要不我替你点杯橙汁?”   见薄书砚没反应,闫修又问,“或者白开水?”   “准备去哪儿?”薄书砚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把玩,说话时也只是看着指间的香烟,不看闫修。   闫修默了下,随即笑着道,“那就白开水吧,白开水最简单。”   说完,闫修起身,亲自去吧台后面端了一杯白开水过来,轻放在薄书砚面前。   薄书砚终于抬眸看他,眸光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   闫修摘掉脸上的口罩,顿了顿后又将头上的鸭舌帽也给摘了。   “看惯了傅深酒那样的美色,突然看到我的脸会不会不习惯?”闫修看着薄书砚笑。   不等薄书砚回答,闫修又兀自道,“其实你最不应该问我会去哪儿,你只需要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并且我永远不会再回来就对了。”   薄书砚盯了一眼闫修放在桌角的那个看起来很瘪根本没装什么东西的黑色背包,没说话。   闫修注意到他的眼神,急忙转移话题,“我以为祁宣说的都是假话,没想到还真的是傅深酒留了我一条命。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当面跟她说声谢谢。”   “他不是为了你,你不用道谢。”薄书砚转动香烟的手指停住动作,抬眸盯着闫修。   闫修起身,长身越过桌子将薄书砚手中的那根香烟给夺走,咧唇说了声,“谢谢。”   他将香烟点燃之后含在唇间,狠吸了口后才说话,“我当然知道她不是为了我。只是我没想到,你还愿意来见我。”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你当年做了那么多事,却没想到如今是这个下场。”薄书砚的眸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他喃喃地补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闫修的眼神出现了短暂的迷茫和愧悔,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微笑。   “要是有早知道,在五年前,初见傅深酒的时候,我就该对她动手。”   薄书砚收回目光落在闫修脸上,“许绾轻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闫修重重点头,点了一下又点了一下,“当然,当然。”   “那你当初就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去争取,而不是为了她去对付另外一一个女人。”薄书砚说起这话,心口莫名震痛。   “没办法,绾轻爱的是你,那我只好帮她。你身边有一个傅深酒,那我就弄死一个傅深酒。”闫修一本正经。   薄书砚敛眸。   闫修深知这是薄书砚动怒的前兆,忙大笑起来,伸出手作下压的动作,“好了好了,开玩笑的,你消消气。”   薄书砚端起面前的水杯,仰头喝尽。   闫修也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这咖啡太苦了。”   说着,闫修从拿过杯碟,往里面加了一大勺糖,搅动,却没再喝。   他放下勺子,看着薄书砚,脸上不再有一丝笑容,“既然今天是来告别的,那我就说几句平时不能说的话。”   薄书砚只是盯着他。   闫修看着面前的咖啡杯,一时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薄书砚起身便要走。   “怎么?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么,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在永别之前,让我开口说几句话的机会都不给?”闫修伸手拦在薄书砚面前。   薄书砚神情有异,冷声,一字一句,“我怕再耽搁下去,你就走不成了。”   闫修将他按坐在椅子上,笑着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别用这种方法留我,我会舍不得走的。”   薄书砚面无表情。   闫修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大抵是咖啡还是太苦,他喝的时候紧紧地闭着眼睛。   虽然咖啡可能太苦,但他还是一口将其喝尽了。   ---题外话---月底了……我可能要开始勤奋了……可能。 ☆、214.214我懂你的意思,你觉得我冤枉他了(1/2,5000+)   大抵是咖啡还是太苦,闫修喝的时候紧紧地闭着眼睛。   虽然咖啡可能太苦,但他还是一口将其喝尽了。   他朝薄书砚扬了扬空杯子,像是醉酒后那样语重心长地徐徐开口,“我知道你从小就吃了不少苦,受尽了人世间的冷暖刻薄,所以遇到事情总习惯一个人默默扛着。”   “我当初坚持要陪你回国,一半是为了私心,还有一半也是怕你回来成了孤家寡人,遇到事情连个商量的对象都没有……哪知道,我当初的一番好心演变成后来那样的结果。”   “我后来分析了一下原因,大概是因为我长你两岁,一直把你当同胞弟弟那样对待,就免不了端着兄长的姿态要管束你,插手你的生活,也……插手你的感情。”   说着说着,闫修像是耗尽了力气,他趴到桌子上,有气无力地继续,“你问我为什么不像个男人一样去追求绾轻,可她是我弟弟的未婚妻,我又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偿”   闫修说到这里,很久没再说话。   薄书砚心头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抬手推了推他。   闫修虚着眼睛抬起头来,抓起一边的黑色包包推给薄书砚,笑,“不过现在好了,你已经有你自己的家庭了。大概是傅深酒给了我一条命,所以我现在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突然就好了起来。其实不瞒你说,我从一开始就就不讨厌这姑娘,只是为了绾轻,我不得已。”   薄书砚一开始没准备碰那个黑色包包,但是听闫修说起傅深酒,心念一动,还是伸手将其拿了过来。   见薄书砚准备将包包打开,闫修却又按住包包、阻止他。   “现在不要看。”闫修像是真的喝醉了,说了一句话后缓了一下才又聚焦目光对着薄书砚,表情一下子有认真起来,他说,“小薄,傅深酒不错,以后好好对她。”   薄书砚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只是他看着面前像是醉酒的闫修,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这些东西不需要你来提醒我。”顿了下,薄书砚想着这是他与闫修的永别,便错开视线又补了一句,“做人执着一些也许是好事,但若是方向错了,就早些悬崖勒马。我如果会爱上许绾轻,那么多年的时间我早就和她在一起了,而不是非得等到傅深酒出现以后。”   闫修的表情凝住许久,最后他抬起一只手,软软地点指着薄书砚,笑,“小薄啊,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不过为了绾轻,哪怕是再没有可能的事情,我总得试一试,对不对?”   薄书砚轻叹了口气,无言。   “你别叹气。”闫修虚软地站起身,想要薄书砚面前的那被白开水,但他总是差一点距离。   薄书砚将其推到了他面前。   “谢谢!”闫修仰头将水一口喝尽以后,朝薄书砚扬了扬杯子后他站起身来,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小薄,我这条领带好看吗?跟我的衬衫配不配?”   沉默良久,薄书砚点头。   闫修很开心,他扶着桌子低低地笑起来,“你总算说了回人话。以前我问你,你总是……”   话没说完,闫修突然就倒了下去。   紧接而来的那声闷响,砸到了薄书砚的心尖儿里去。   薄书砚赶到闫修身边的时候,闫修嘴边已经有白沫,身体也已经在明显的抽搐。   他终于明白之前的那种怪异感来自于何处!   闫修像是醉酒,但身上根本没有一丝的酒味!   “你他1妈的喝了什么?!”薄书砚拎起闫修的衣领,眼眶在瞬间呲裂猩红。   闫修抹了一把嘴角的白沫,举到眼前看了下,艰难地笑,“特么的奸商,我花了几千块买来的药,特么的怎么还是……还是会吐白沫?我……我这一世英俊就此毁了。”   薄书砚的脑袋里嗡了一下,他缓缓松开闫修,“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嗯?!”   “绾轻……”闫修的眼睛闭上,缓了好一会儿又睁开,“绾轻死了,我想陪她。”   “我都放你一条生路了,你就这么不珍惜!?闫修,你他1妈的到底是怎么想的??许绾轻就那么好!?”薄书砚又将他的衣领揪紧,情绪彻底失控。   闫修抬起手攥住薄书砚的手腕,声音已经很弱,“你是不是忘记了,绾轻也曾经善良过好长一段时间?你是不是忘了,我一个管家的儿子,当时是怎么被绾轻维护的?”   歇了好一会儿,闫修才继续,“我不知道绾轻到底有什么好,我就是……就是特别想保护她,也特别想……跟她在一起。”   “你愚蠢!”薄书砚松开他的衣领,眼眶却湿润。   “小薄,我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闫修偏过头,看着桌子上那个掉了一条肩带下来的黑色包包,“那个包包,和我…埋在一起吧。”   薄书砚咬着牙根,终究是没有控制住,他僵在那里,控诉闫修,“你一个人,让我经历两次生死离别。闫修,你真够本事的。”   闫修扯了扯唇,继而朝他伸出手,乞求,“小薄,答应我。”   薄书砚侧过身,猩红的眼眶敛了又敛,最后他看了眼那个黑色的包包,朝闫修点了下头。   闫修的手,坠了下去。   终,大梦一场。   只愿来生不要再相逢、更别相知。   ……   闫修的葬礼,由祁宣一手操办。   送闫修去墓园的那一天,天气出奇地好,金色的阳光织了一张网,照暖了每一事物。   祁宣盯着墓园的工作人员将一切都打理妥当以后,正要让手底下的人将闫修放进去的时候,薄书砚才带着傅深酒露面。   薄书砚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包包。   “老大、嫂子,你们怎么来了?”祁宣难得正经,一脸沉穆。   薄书砚不说话,深酒亦只是抿唇看着墓碑上闫修的照片。   照片上的闫修,还是深酒初见他时,雅痞的样子。   薄书砚蹲下身,将那只黑色的包包放在地上,第一次将其打开。   与他猜测的没有太大的区别,里面是一些照片,还有一条很老式的绣花手绢。   那手绢,薄书砚有印象,是许绾轻的。许绾轻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家里一个工人的关系、对绣花迷恋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许绾轻给他们几个男生每个人都绣了一条。而闫修的这一条,不过是最粗糙、最敷衍的作品。   薄书砚又捡起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看下来,却没看到一张闫修与许绾轻的完整合照。   这些照片,要么是许绾轻的单人照,要么就是从某些合照上面撕下来的、只留了闫修和许绾轻两个人的残破纸片。   薄书砚看着这些所谓的闫修与许绾轻的合照,突然想起来,以前每一次照相的时候,闫修似乎总是能够挨着许绾轻站在一起。   原来,有些事情,那么早就现了端倪。只是薄书砚无心于此,所以毫无察觉。   祁宣见薄书砚半天不动,有些着急,忙将腕上的手表亮给傅深酒看。   深酒一看便明白了,犹豫了下还是蹲到薄书砚身边,轻声道,“不能耽误风水先生算好的时间,该让他们继续了。”   薄书砚眯着眼睛凝了眼墓碑上闫修的照片,然后才捉了傅深酒的手,将她带着一起站起身来。   他将另一只手上的照片和手绢递给祁宣,“给他放进去。”   祁宣瞥了眼照片上的人,犹疑了下还是遵命办了。   看着闫修的盒子和那照片和手绢被放入那方小小的地方,薄书砚却错开了视线。   深酒朝他靠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臂。   薄书砚侧身来看她,她微微弯了唇角。   “我没事。”他主动说话,只是声音低哑,像是宿醉后的清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深酒的声音也很轻。   薄书砚终是牵唇笑了下,这才愿意多说点,“我已经说服我自己,让他离开了。”   “我知道。”深酒顿了下,看着闫修的照片,“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不管是平庸的还是惨烈的,他自己高兴就好。我们认为活着更好,闫大哥却认为自己的方式更好。因为他太爱许绾轻,所以即便付出性命也觉得值得。”   说完,傅深酒抬头望了一眼这茫茫的墓园,这林立的墓碑,长叹了口气。   薄书砚追随着她的目光也将这墓园望了一圈,喊她,“小酒。”   深酒转眸看着他。   薄书砚眯着眼睛望着远方,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了声,“我是个懦夫。”   深酒自然是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心里的预感不太好。   恰好这时墓园的工作人员已经完成所有工作,深酒便只好先忽略了薄书砚刚才的那句话,过去将花束放到了闫修墓前。   薄书砚只是看着,没有动。   等傅深酒放完花束以后,薄书砚捉住傅深酒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朝墓园大门外走去。   在那个半山坡的墓园上,他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踏下阶梯。   有一种人生荒凉的感觉。   “薄书砚,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的话,可以跟我倾诉。有些事情虽然无解,但是说出来会好受很多。”深酒握紧他的手。   薄书砚的步子顿了一下,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其实比不上闫修。”   (我是个懦夫。)   (我其实比不上闫修。)   这两句话在深酒脑海里回荡,她看着这静谧的墓园想了一下,突然就明白了薄书砚的意思。   嗬。   这个男人,真是……   “薄书砚,你要不要这么幼稚,嗯?”深酒夸大自己的无语程度。   薄书砚却始终锁着眉,一本正经地多愁善感。   深酒攥住他手臂,迫使他停下来并且面对着他。   “五年前你虽然没有为了我而直接寻死,但是你糟蹋自己的身体到那样的程度,我已经很感动了。”   薄书砚只幽幽地问了句,“虽然没寻死?”   深酒轻咳了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怎么听怎么像在间接表达不满一样。   她抿唇,转变了下言辞,“其实五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前,我们不过在一起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你能对我有那样深厚的感情,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你也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感情,人家闫大哥和许绾轻,那也是二十几年的感情了,自然厚得我们难以理解。”   “什么叫我能对你有那样的感情?”薄书砚凝着她眼眸。   深酒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今天这个男人应该是受了刺激,所以有点反常。   “傅深酒,你是不是觉得……”   没等薄书砚说完,深酒打断他,“本来嘛,我们不过相处了几个月,你对我的感情哪儿就能那么深厚?我的分析就是那时候你对我是有一定的感情,然后在阴差阳错的误会下我被‘死了’,然后这种愧疚和遗憾又再次放大了你的感觉,所以你才觉得特别特别特别地爱我。”   瞥了薄书砚一眼,深酒勾了一束发在耳后,小声补充道,“我觉得,那时候你只是一般爱我而已。”   “你是这么认为的?”薄书砚面无表情,倒没有什么明显的生气迹象。   深酒是个现实主义者,而且有时候会出现短暂的情商下架状态。   现在她听到薄书砚这么问她,想都没想就点点头,“按照正常的规律不应该是这样么?俗话说日久生情日久生情,我们……”   看着突然阔步离去的薄书砚,深酒有点懵,反应过来自己有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而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祁宣在这时候走上前来,停在傅深酒身边,轻叹了口气。   深酒转头看他。   祁宣又朝她摇了摇头,“当初轰动一时的豪门虐恋,怎么就变成你口中这么浅俗的存在了呢?”   深酒有点无辜,“我不喜欢童话故事,也不喜欢做梦。”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们薄老大。”祁宣用下巴指了指已经走了好远的薄书砚,“他呀,就不是一般的正常人。所以你那套现实的感情理论,不适合用来分析他。”   “你具体点。”深酒“不耻下问”。   祁宣吱了声,“你知道一个人的总感情是有一个上限的。就像一个西瓜,分给一个人,那个人得到的就是一整个。同理,要是分给十个人,那这十个人每个人就只有一小块。像我这种太抢手的俊逸公子,我那块西瓜自然也就抢手,这样一来每个人得到的就越少。”   抬手隔空点了点薄书砚的背影,祁宣继续道,“想薄老大这种打出生起就缺爱、成年后不会爱的男人,一旦遇到了爱,他就已经将整个西瓜都交出来了。懂吗?而且像他这种男人,在外面顶天立地,在外人面前冷酷无情,但是你要是无心说了点什么对他不满意的,他可能会记一辈子,会想尽各种办法来弥补。因为他拥有的只有你,所以就比常人更害怕失去你这个唯一。”   深酒摇头,“我没看到西瓜啊。”   “……”祁宣叉腰,“傅小酒,我发现你这人……”   深酒笑,“开个玩笑。我懂你的意思,你觉得我冤枉他了呗。那我等会儿跟他说几句好话吧。”   “那是必须要的。”祁宣凑近她,贼兮兮地道,“不过你别看他现在很有脾气地走了,我估计要不了一会儿,他自己就会主动来找你的。”   深酒挑眉,又看了眼已经走到了墓园大门口的薄书砚,幽幽道,“我估计不会。”   祁宣抱臂,跟着深酒看了会儿薄书砚的背影,最后撇了撇嘴,“不如我们打个赌。”   深酒侧头看祁宣。   祁宣却没说什么,双手往裤袋一抄,迈步往台阶下面走了。   ---题外话---一更,还有一更大概在晚上11点左右。 ☆、215.215他看着深酒:你教我,我学习能力很强(2/2,5000   祁宣抱臂,跟着深酒看了会儿薄书砚的背影,最后撇了撇嘴,“不如我们打个赌。”   说完,他双手往裤袋一抄,迈步往台阶下面走了。   深酒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细细地想祁宣刚才说的那些话。   这样的话,其实以前约翰也跟她说过,只不过她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被感情伤过的人,总是戒备,总是先想坏的东西,不敢奢望撄。   轻叹了口气,深酒眼看着薄书砚的身影消失,有些沮丧。   就这样,他还会回来找她?   会,才有鬼。   深酒撇了撇嘴,回身望了一眼闫修的墓所在的地方偿。   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恰好可以看见她之前放在墓前的那束花。   鲜艳娇嫩的花与那冰冷的墓碑相称,生出一种别样的凄美来。   这个为了爱情而亡的男人,是狂妄偏执的,却也是足够让人震撼的。   坏人的爱情,也是值得尊敬的爱情。   可是尘世间的事啊,总是这么阴差阳错,让人错感,老天爷对尘事的安排,总怀着恶意。   如果闫修在多年前就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她傅深酒的苦难、许绾轻的死、闫修的死,统统都不会发生的吧?   可是,没有如果。   深酒在心里叹惋了声,不再看那新墓,准备离开。   却不曾想,她这一转身,就看见了那抹立于荒凉之间的挺拔身影。   薄书砚大抵是之前就已经折返回来了,因为当深酒看见他时,他已经重走到台阶上来了。   见深酒看见他,他便停住了脚步,站立在那儿。   深酒心中一甜,莫名被一股子漫天席地的感动冲袭。   他居然真的竟肯……竟肯放下男人的尊严和面子,在她伤了他的心的情况下,这么快就折返回来。   深酒以为,薄书砚这样骄傲且高高在上的男人,必然是得等着她去道歉、去和解的。   但他没有,他折返回来了,为了她。   唇瓣儿不可抑制地翘起,深酒对着他笑,笑容越绽越大,到最后都笑出声音来。   薄书砚抿了下薄唇,看着她,朝她伸出手,隔着20来步的台阶。   那时候,阳光洒在静谧的墓园里,也将穿着一身黑色的薄书砚笼得虚幻而朦胧。   他挺拔的长身静静地立在那儿,深邃如刻的绝世脸庞上亦流溢温柔。   他狭长而好看的凤眸隐在暗处,凝着她,凝着她……   帅炸了,真的是帅炸了。   深酒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快过一下。   她站在那里笑,就是舍不得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手都举软了,快下来。”薄书砚催她,表情间还是有不易察觉的不自然的。   深酒咬住唇瓣儿,这才作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直至将自己的手交到他手里,深酒才抬眼正视他,硬邦邦地问,“你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我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不认得路。”   薄书砚将她的手握紧,轻笑了声,“怕了你了。”   深酒抿唇偷笑。   “走,回家。”薄书砚勾住她肩,几乎是半搂着将她往下带。   深酒也就乐意保持着那样别扭又不舒服的走路姿势,跟着他往下走。   走着走着,深酒就偷偷将手横上他的腰,五指捏着他得衬衫,紧紧的。   薄书砚觉察到她的动作,顿住步子,转过头来看她,“怎么,不生我气了?”   生他的气?   深酒凝神一想,随即转过头瞪他,“你讽刺我?”   薄书砚笑,“被你听出来了。”   深酒撅嘴,默了默后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对不起,我不该随意揣测你的。”   “就这样?”薄书砚挑眉。   深酒也挑眉、还昂起下巴,“还怎样?”   薄书砚点了点头,表示认输,“不怎样,我接受。”   深酒被他认真着无辜的样子给逗乐了,“好了,走吧。”   两个人这才专心地往下走,走到墓园大门口的时候,两人也不约而同地停住,回身朝闫修的墓所在的方位看过去。   其实从他们所站的位置往墓园里面看,已经完全看不到闫修的墓了,但两人还是保持着那个凝望的姿势,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   ……   闫修去世以后,雁城安静了很久。   在这期间,薄书砚已经把蓝湾的花园洋房尽数装修好了,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跟翟老太太试探了一下,想要将薄景梵接回来,但翟老太太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几次都装作听不懂。   再加上那段时间,薄青繁身边的那个王泽炜动用各种势力想要整垮华欧公司,傅玄野要强、不肯跟薄书砚说,深酒也只好跟着陪着傅玄野各处去见圈内或者政府的显要。   所以,两夫妻打算将薄景梵接到身边这件事情,就一直拖着。   那天,深酒照例陪着傅玄野去见一个长期稳定合作却突然要毁约的重要客户,因为对方的负责人喜欢清静、住在城郊的一家酒店,所以约见地面便没有选择在以往常用的名爵会所,而是选择了一家靠近客户所住酒店、顾客相对较少的一家高级会所。   傅玄野陪着客户酒过三巡以后,深酒虽然不喝酒,但也被包房里的烟味熏得有些受不住,便走出包房想要透透气。   这种会所都是分楼层的,每层楼都有不同的职能。   深酒所在的这个楼层是专供商务人士谈生意的地方,并没有乱七八糟的人物进出,而且每层楼的入口还有专业的工作人员驻守,深酒的戒备心也就没那么重,一直沿着走廊拐出去,去了每层楼都有的露天小花园里。   花园里基本没人,深酒挑了一个相对比较显眼的地方坐下,漫无目的地去看这寂夜闪烁的灯火。   不一会儿,她就隐约听到奇怪的声音。   她一度怀疑自己听错,所以站起身往楼下的小花园里望去。   因为这会所每一楼的花园都只占了这楼一半的宽度,而且每层楼的小花园都不是垂直存在着,而是交错存在着,以便拉阔花园与花园之间的垂直距离。   所以深酒往下一望,很快就找到了那声音的来源。   楼下小花园角落的躺椅里,分明有两具衣不蔽体的白色*。   那男人的脑袋,正在那女人的两月退之间。   而那躺着的女人将脸偏在一边,分明就是……薄青繁。   深酒无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感觉,只是脑袋里一片空白,明知道这种画面看了会烂眼睛,但她就是无法动弹。   回过神来后,她捂着嘴往后倒退了数步,高跟鞋一崴的时候就那么后坐在地。   她当时顾不上疼痛,第一个念头是:幸亏看见这一幕的,不是薄书砚。   如果薄书砚看见,他要么就是直接从这儿跳下去拧死那个男人,要么就是让整个会所的人都陪葬以便封口。   太肮脏、太丢人了。   薄青繁,她怎么敢这样。   深酒被自己脑袋里那咚咚直跳的东西扰得心神不宁,她往四下看了一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她都看到了,那么别人也一定会看到!   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薄书砚的脸往哪儿放?   深酒撑着地面爬起来,情急之下摘了一朵花,朝那两个人扔了下去。随后,她赶紧趴下身子,躲了起来。   可她等了一会儿,楼上那不堪入耳的声音,依然断断续续。   深酒定了定神,拿了桌上的纸巾盒,盯准目标扔了下去。   那木制的纸巾盒砸在地上,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响。   短暂的寂静过后,深酒听见了男人的咒骂声和薄青繁低低的劝导声。   深酒松了口气:他们结束了便好。   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深酒正想猫腰走出小花园,楼下却传来王泽炜的吼声。   “楼上是哪个不长眼的往下扔东西?!”   深酒动作一顿,忙蹲在地上。   她就纳闷儿了:这两个人做了这么丢人的事情,非但没有赶紧躲起来还嚷上了?   “扔东西的,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自己不站出来,我也有办法把你找出来!”王泽炜仍在叫。   深酒咬了咬牙,抱着高跟鞋往里面去了。   回到包厢以后,深酒忐忑地陪着傅玄野应酬完以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让傅玄野找了个没怎么在雁城露面的朋友,去会所的管理部将那天她去小花园那一段的监控录像给毁掉了。   回程的车子上,傅玄野看了深酒好几眼。   深酒不好跟他多说,只说了句,“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怕人家寻仇。”   傅玄野云淡风轻道,“这家会所本就是王泽炜名下的,你无论看到什么,都是正常的。而且,你看到的,别人说不定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别大惊小怪。”   深酒狐疑地看着傅玄野,“你不对劲。”   眸光一闪,傅玄野错开视线,“我有什么不对劲,不过是多喝了几杯。”   “傅玄野,你回到雁城不过几个月,到华欧公司也不过三四个月,你怎么就能老成到这种样子呢?”深酒越想越不对劲,“还有,连王泽炜名下的资产你都清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抚恤那页转头看着车窗外飞逝的夜景,眯眼,“以前在Q市幼儿园,我跟着园长出去应酬过很多次,所以对应酬交际这一块不陌生。至于王泽炜,不过是刚才跟客户聊天时无意说到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深酒盯着他。   傅玄野勾唇,“我有说过你看到了什么?”   “……”深酒想了下,还真没有。   车子又行驶了好一段距离,深酒视线一晃看到傅玄野的腿,在心里把控了一下语气和措辞后才问道,“薄书砚给你找的那个教授,最近有定时过来吗?”   “嗯。”足够简短的回答。   深酒点点头,“虽然希望不是很大,但还是要坚持治疗。你看的你的左腿不就好了么。所以右腿也一定可以好的。”   傅玄野转过头来看她,“傅深酒,我的左腿是在英国就已经有好转迹象的,后来薄大哥雇来的教授不过是在其基础之上治疗,所以才会好。而我的右腿,你不该用希望不大这个词,应该用希望渺茫。”   深酒没有接话,而是将头偏向了车窗外。   薄书砚垂了下眼,“抱歉,我不该提他的。”   “纵使不提,他也一直在我心里。”深酒深吸了口气,笑着转移话题,“小野,既然左腿已经好了,咱们就不要坐轮椅了,换那种拐杖吧,也好锻炼一下左腿。”   “不要。”傅玄野果断拒绝。   “为什么不要?”深酒条件反射性地追问。   傅玄野转过头,看着她眼睛,“坐轮椅更酷,拐杖太难看了。”   “……”深酒觉得自己要被他气笑了,而且她也是真的笑了。   傅玄野本就是为了缓解气氛,也笑。   深酒突然想起什么,对傅玄野道,“过两天搬新家,你把时间空出来,不许缺席。”   傅玄野正准备答应,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一时没有说话。   深酒眯着眼睛看他,“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这个当姐姐的还请不动你了?”   傅玄野抿了下薄唇,“到时再看。”   这时驾驶座上、傅玄野的助理插话道,“副总,傅总他早就把时间空出来了,你就别担心了。”   这一个“副总”、一个“傅总”,让深酒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早就把时间空出来了?”深酒盯着傅玄野。   傅玄野面不改色,“原来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到时候如果工作太忙,就说不准了。”   驾驶座上的助理正准备再开口,傅玄野从斜面盯了他一眼。   助理便再也不说话了。   深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没再多问。   ……   ……   从希顿酒店搬到蓝湾那天,天气不好,傅玄野也没露面。   但深酒还是很开心,指挥者着工人将东西一一放在指定位置以后,又跟着工人们一起,将里里外外和小花园里又打扫了一遍。   而在深酒忙碌的时候,薄书砚便像个跟屁虫似得,一直跟在深酒身后。   在数次被薄书砚妨碍之后,深酒终于忍不住了,委婉地对薄书砚笑,“书房已经收拾好了,你要是没事儿做的话,就去书房看文件好了。”   薄书砚双手抄在裤袋,在工人面前维持着高冷形象,寡声道,“最近不忙,工作都处理好了。”   顿了下,薄书砚用下巴划了划深酒手上的抹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深酒果断。   薄书砚看了她一眼,“这是我们的家,我总得出点力才像样子。”   深酒呲了呲牙,心道你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家公子能做什么。但碍着有工人在场,只得随手抱起桌上一个很精致的繁花花瓶,“这是我最喜欢的花瓶,要用来摆在客厅的,你把它擦干净吧。”   薄书砚迟疑了下,还是笑着接过。   然后他走到沙发边,大喇喇地坐下后,抽出一张餐巾纸,开始擦花瓶!   听见工人们窃窃的笑声,深酒才转过头去看他。   她真是忍不住也要笑了,“薄书砚,要不你还是去书房吧?”   实现一扫,薄书砚便意识到自己可能出了错。   他看着深酒,“你教我一遍,我学习能力很强。”   “……”擦花瓶还需要学习能力很强?   深酒忍了忍,还是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抹布,并让他擦一会儿后便将抹布清洗一遍。   薄书砚倒确实“学习能力”很强,按照深酒所教授的、来来回回将那花瓶擦了几十个回合。   “可以了可以了,可以拿到客厅摆起来了。”深酒实在看不下去了,从他手中夺走花瓶便往楼下走。   薄书砚本准备立刻跟下去,但他看了眼那抹布、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最后还是选择先去洗手。   深酒抱着花瓶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还没决定将花瓶摆在哪儿,视线一晃,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脸上的笑容褪下去,捏在花瓶上的十指收了又收。   ---题外话---谢谢(hu961113)的月票,(づ ̄3 ̄)づ╭?~爱你!   今天的万字更新完毕。 ☆、216.216深酒脸蛋一红:我家薄书砚是正人君子,不喜欢这些。   深酒脸上的笑容褪下去,捏在花瓶上的十指逐渐收紧。   薄青繁拿眼将屋子的布置细细看了一圈,很是自然地将手提包放在柜子上后就朝深酒走了过来。   深酒想起那天晚上在会所看到的事情,此时再看到薄青繁的脸总觉得心里极其地不舒服。   但人家既然已经来了,又是薄书砚的亲生母亲,深酒也只得笑了笑,跟她打招呼,“薄董事长,您来了。”   薄青繁对深酒的话恍若未闻,径直朝楼梯处走去,淡淡地问了一句,“我儿子呢?”   深酒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薄青繁所说的“我儿子”指的是薄书砚偿。   不知道薄青繁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薄书砚是她儿子。   深酒正不想回答,薄书砚已经出现在楼梯转角处了。   薄青繁也看到了他,蹲下步子,笑了下,“今天公司里不忙吗?”   薄书砚睨了她一眼,抬步继续朝下走,走到薄青繁面前的时候,他淡声说了句,“借过。”   薄青繁脸上那点本就不真实的笑意变得僵硬,顿了顿她又道,“我正要上楼,正好你带我看看。”   说着,薄青繁作势就要抬步往上走。   薄书砚镌刻五官如石像一般冰冷,他挺长的身子立在那儿,没有要动的意思。   薄青繁只好将她已经提起的脚收了回去,同时,薄书砚侧身绕过她,朝楼下来。   薄青繁嘴角两边的肌肉都绷了绷,跟着转过身来。   薄书砚走到深酒面前,从她手中接过花瓶,立马变了一副样子,“这花瓶这么重,你抱这么久就不会累?”   “我哪儿有那么娇弱?”深酒被他看着,什么都忘了,只抿唇笑着回答他。   薄书砚亦看着她笑,随即举了举手中的花瓶,“摆在哪儿,我来放。”   闻言,深酒的视线晃了晃,本想找个好位置,这才恍然看到屋子里还有一个薄青繁。   “薄董事长,不如我陪您上去看吧?”深酒主动朝薄青繁走了几步。   薄青繁似笑非笑的脸上掠过一抹淡嘲,“你陪我?”   深酒还没来得及回答,手腕却突然被薄书砚攥住。   她朝薄书砚摇了摇头,并试图抽走自己的手。   薄书砚不放,眸渊暗沉。   “今天搬新家,我不希望有任何不愉快发生。”深酒低声朝薄书砚解释,然后干脆反手握住他的手,“你把花瓶放下,我们一起上去。”   薄书砚睨了薄青繁一眼,不动。   深酒从薄书砚手中接过花瓶,放好以后重新拉住薄书砚的手,将他往楼上带。   “薄董事长,请上去吧。”深酒对她恭敬十足。   薄青繁却是看着薄书砚的,“我从前竟不知道,你这么听女人的话。”   薄书砚垂着眉眼,似乎根本听不见薄青繁说话。   薄青繁没办法,只得转身往楼上走去。   楼上的工人都是临时的,自然是不认得薄青繁的,所以见他们几个人进来,也只是对薄书砚和傅深酒热情,称呼“薄先生,薄太太”。   薄青繁抱着臂,跨着脸将每间屋子都转了一圈,最后穿过起居室朝阳台上走去。   深酒在这个空当的时候将薄书砚塞进了书房,她实在害怕在这样的好日子里这俩母子闹出点什么来。   薄书砚自然是不肯的,“我不能把她轰出去,但我至少得陪着你。”   深酒连连摆手,“真的没关系,这青天白日的,她又不会变成妖怪吃人,更不会突然抽刀出来砍我。你放心吧,你要是跟着出去,我不但得应付她,还的担心你。”   薄书砚的眉眼飞快地敛了下。   深酒就当他是答应了,将书房门带上以后赶紧朝阳台走去。   彼时,薄青繁正坐在吊椅里,眯着眼睛打量隔壁那户人家的阳台。   见深酒出来,薄青繁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藤椅,吩咐,“坐。”   深酒很淡然地走过去,在藤椅上坐下了。   薄青繁不说话,深酒也不说。   尽管对方是长辈,但深酒除了给她最起码的尊重,实在不想讨好她。   两个人就这么坐了好一会儿,薄青繁看了一眼还等在楼下车里不敢进屋的王泽炜,终于按耐不住,先开了口,“旁边那户人家的人,认识吗?”   深酒瞥了眼那家的小花园,脑中有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但她没抓住,只好摇了摇头,“不认识。”   薄青繁笑了一声,“你们刚搬过来,不认识也正常。不过以后等你们把梵梵接回来了,那小子要是调皮,往隔壁间的花园里扔东西,那就麻烦了。”   深酒心里咯噔一下,之前那个掠过脑海的模糊念头终于明朗起来。   薄青繁斜眯起眼睛看深酒,“若是对方大度,小孩子闹出来的事情他不计较,那也没什么。但若是对方较真,非要你领着儿子登门谢罪、或者说背地里把你儿子捉起来教训一顿,也不是没有可能。”   十指收了收,深酒笑,“薄董事长不愧是养育了四个子女的人,经验果然丰富,连这样小的事情都替我考虑到了。不过我儿子虽然调皮,却还是有基本的教养,不会做出那种往别人家扔东西的事情来。这点,还请薄董事长放心。”   “养育了四个子女?经验丰富?”薄青繁端出一副严肃的面孔,质问傅深酒,“你是在间接地说我老了吗?”   “薄董事长您想多了,我说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延伸意思。”即便有延伸意思,也是说你都是几个成年人他们的妈了还在会所里的花园里做出那种事情,丢人。深酒在心里补充。   看了一眼薄青繁打了玻尿酸还是什么东西而僵硬无神的脸,深酒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不过,是挺老的。毕竟,都五十几岁了嘛。   薄青繁从吊椅上站起来,直接道,“小傅啊,到时候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被人计较起来,可不要后悔。”   面对薄青繁三番五次地拐弯抹角的威胁,深酒也站起来,恭敬地朝薄青繁弯了弯要,温淡一笑,“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言外之意,薄青繁你自己做了丢人的事,撕了薄书砚和薄暮寒的脸,到时候众叛亲离,可不要后悔。   楼下,车里的王泽炜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鸣了几声喇叭。   薄青繁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然,但随即她抱起双臂,仍旧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高贵模样。   “小傅,是不是我以前太小看你了,对你太客气了,嗯?”   深酒默了下,淡淡地回,“薄董事长不是一向对我挺客气的么,五年前您给我喝的那杯您亲自研磨的咖啡,我到现在都铭记于心呢。”   说完,她抬头,温温柔柔地朝薄青繁笑。   薄青繁的下巴无意识地抬高了些,她眼也不眨地凝着傅深酒,“小傅,论嘴皮子我现在可能比不上你了,但是我终究会让你知道,在雁城这个地方,到底是谁做主。”   “我猜应该是雁城的市长或者党委书记?或者是雁城的每一个民众?”深酒脸上的笑意不变,那故作疑问的样子让人看起来尤为地生气。   但薄青繁毕竟是薄青繁,不可能轻易跟一个小姑娘动怒。也许她有些动怒,但她面上波澜不惊,仍旧似笑非笑。   已经在窗帘后面站了许久的薄书砚,在听到傅深酒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勾了唇:这女人,一开始说什么搬新家的日子不想闹不愉快所以要忍气吞声,可现在她一字一句都火药味十足,不留余地。   而阳台上,薄青繁看着深酒,就那样笑着。   那笑让深酒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于是她也用下巴指了指楼下的那辆车,“薄董事长,现在天气闷热,不如请那位王先生也进屋坐坐?”   上次在千石集团,王泽炜被薄书砚踢了一脚,在医院躺了近一个月的事情,深酒是知道的。因为知道,所以故意邀请。   果然……   “不用了!”薄青繁的淡定自若终于起了波纹,她盯了一眼傅深酒,转身朝里走。   深酒看她那样子,猜测她应该是准备下楼离开了。   直到看着薄青繁坐进车里,车子缓缓驶离,深酒才长舒了口气。   ……   车子驶离出蓝湾以后,王泽炜在薄青繁腿上拍了拍,“繁姐,问出来了没?”   支靠在车窗上的薄青繁坐直身体,捉了王泽炜的手,叹气。   王泽炜看了她一眼,咧嘴一笑,“怎么了,不开心?就傅深酒那样的小姑娘,我们有的是办法,你何必心烦。我已经查过记录了,那天傅玄野确实在会所定了一个包间,傅深酒陪着。虽然现在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天那个人就是傅深酒,但你反正看她不顺眼,我们再扣一个帽子在她身上也无所谓。”   “不用证明,就是她。”薄青繁笃定,“要是其他人,只会看热闹,或者拍照片爆出来。只有傅深酒会用那种方式来提醒我们。”   “这个小娘们,还有点意思!”王泽炜话锋一转,手指曲起,在薄青繁掌心抠了抠,“那天晚上被打扰,不尽兴。加上你心情不好,不如我们今天去野外?”   王泽炜那裹着浪音的调调,让薄青繁老脸一羞,将他的手给推开了。   “现在要是不抓紧机会,等你搬到蓝湾来,我们恐怕就聚少离多了。”王泽炜叹气,“繁姐,不如我们结婚吧?”   薄青繁全身都僵了一下,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丈夫沈先生。   算起来,他死了也有三年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他死时大睁着眼睛的样子……   “繁姐?”王泽炜推了推她。   薄青繁突然就发怒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泽炜咽了咽口水,白净的脸顿时更白了。苍白。   薄青繁扶着额头,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缓下去,最后她意识到自己吓到了王泽炜,便用疲惫的语调嘱咐他,“我要搬去蓝湾的事情,暂时不要透露出去,等他们安顿好了,我们再行动。”   “这有什么?你是薄书砚的亲生母亲,就算要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也是天经地义不是?”   “谨慎点,总没错。”   ……   ……   薄青繁离开以后,深酒又想起那天晚上在会所的小花园里看到的画面,脑子一团糟。   她在阳台的大理石围栏上趴站了好一会儿,将头发脸颊边的头发在指端饶了一次又一次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长叹一口气,深酒站起身,准备回屋子里去,哪知一转身,就撞进一堵坚实的肉墙里。   额头的疼痛和男人身上混合着烟草味的好闻气息,一齐袭入深酒的感官。   深酒也没像往前那样去揉额头,抿唇一笑的时候,她展开双臂,环住了男人的腰。   她将整张脸都埋进薄书砚的怀中,深吸了一口他的气息,竟有些陶醉。   “你在我身后站了多久了?”深酒闭着眼睛在他怀里笑问,声音轻柔又清灵。   薄书砚将抄在裤袋里的手抽了一只出来,去拨深酒脸颊边被她绕了无数次的那缕头发。   “刚才在想什么?”顿了下,薄书砚压沉语调,“不允许撒谎。”   深酒的睫毛颤动了下,继而将薄书砚的腰环得更紧,“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以前在英国的时候,我带着玄野和梵梵,住在很旧的房子里,吃着怎么既吃不习惯也吃不够的外国菜……那时候,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有一天也能用自己赚的钱带玄野和梵梵去很远的那家中国餐厅吃一顿。”   说到这里,深酒抬起头来看着薄书砚,“你知道吗,薄书砚,即便是随处可见的草地,我也总觉得我们国家的草地就是不一样的,它所散发出来的味道才是我想要的味道。我可能有点怪,在很多人都巴不得留在国外的时候,我却总想着要回来。我想念我们国家的一切,更想念雁城的一切。所以我总是担心在英国出生的梵梵会习惯那边的生活,也担心他连自己国家的语言都说不好。”   深酒将自己的脸往薄书砚的胸膛上贴了贴,抑制不住地甜蜜,“可是你看现在,我不但和你在一起,我们还有了自己的家。”   “是想我还是想我们的国家?”薄书砚的一双大掌按住她肩,将她从自己怀中拉出来,并凝看她眼睛。   深酒默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薄书砚,我发现你真的挺幼稚的。”   薄书砚微微笑了一下,重又将她按进怀中。   他在她发顶深深地印了一吻,“小酒,我欠你的太多了。”   深酒心里老想着薄青繁的事,便没有按着薄书砚的路子接话,只是着急地从他怀中退出来,并按住自己的头顶。   “我刚做了清扫工作,身上头上全是灰,你就不嫌弃我么?”   薄书砚笑着摇头,却是没说话。   他情绪明显的低落,让深酒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也是,一个这样的母亲,就像一根生了锈的铁钉陷在心脏里,不知道怎么拔,也不知道怎么治。   ……   ……   经过好几天的研究,深酒终于将蓝湾的新家布置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些小东西需要添置。   深酒那天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将家里还差的物品列了一个清单后,便给事先约好的霍栀打了电话。   自从上次闫修借着利用霍栀的号码给傅深酒发过信息以后,深酒已经养成习惯,重要事情或者约人见面的时候,必须得跟对方通话才行。   两人约在雁城的购物中心见面,是霍栀先到的。   看着霍栀手上提着的儿童衣物袋,深酒将那件粉粉的公主裙拎出来细细看了一遍后才还给霍栀。   “怎么样,可还行?”霍栀小心翼翼地将裙子叠好,重新装了进去。   深酒沉吟了下,“不给你家三哥买点东西?”   霍栀神秘一笑,“说起这个,你先陪我去个地方。”   深酒被霍栀拉着往电梯去,不由问她,“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霍栀勾住深酒的肩,她黑直的长发顺势洒在深酒肩上。   深酒偏头去看她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是被她的美貌给撩到了。   “4楼新开了一家外国品牌的内依店,我刚才经过的时候晃了一眼……”霍栀说到这儿没再说下去,而是打了一个响指,并朝深酒眨了眨眼。   深酒嗤她,“硫1氓!”   霍栀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故意用酸溜溜的语气叹道,“我不硫氓点怎么办?我可不像某些人,自家男人跟个什么似得天天跟在后面贴着粘着。就我这情况,我自己要是不主动点,恋恋可就真的要成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深酒失笑。   “你别笑。傅深酒我告诉你,男人或多或少都是有点服装癖的。”霍栀突然想到什么,在深酒腰上掐了掐,“不如等会儿你也买一套,回家测试测试你家那位?”   彼时,两人刚好走到那家内依店前。   深酒晃了一眼里面那些一看就热1辣、极致诱1惑的套装,脑海里莫名就想到了一些画面。   她脸蛋一红,故作镇定地摇头,“我们家薄书砚是正人君子,不喜欢这些。”   “嘁。”霍栀给了深酒一个鄙视的眼神,拽着她进了店。   霍栀一连挑了几套,转身过来看见深酒咱那儿傻站着,她便随手挑了一套粉色的递给深酒,“你是出尘绝世风,加上皮肤雪白,这套粉色的一定适合你。拿着!”   深酒瞥了眼那套虽然是粉色却因它的设计而更加让人不好意思直视的套装,摇头。   霍栀也不理会她,将那套粉色为主的套装一并放入衣篮里,递给了营业员,“结账。”   深酒本想阻止,但心念一动,莫名就没吭声,只看着霍栀。   霍栀似乎察觉到了深酒的异常,侧身过来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深酒一怔,忙开口掩饰,“你的性格,倒是跟我认识的那个木青青挺像的。”   “哪里像?”霍栀一边打量架子上的那些套装,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她。   “自己喜欢的人或者东西,会拼尽一切努力去争取,即使失败再多次。”深酒想到木青青,又不免想到了傅玄野。   霍栀结果营业员开好的票据看了眼,突然道,“说起木青青,我前两天参加霍家的家宴时、也就是你搬新家那天,还在酒店看到过她。”   深酒也没怎么在意,淡淡地“哦”了声。   霍栀继续道,“虽然当时没几个人,但看那阵势,应该是木青青过生日。我过去的时候,正好碰见薄暮寒,薄暮寒跟我打了声招呼就抱着一束花木青青跟前去了。对了,我中途出去过一次,还在停车场看见小野了,当时他助理推着他,他助理手上还拿着一个宝蓝色的盒子。我以为他也是要去找木青青,就主动跟他说了木青青的位置,哪知道小野过后便直接坐车离开了…”   深酒在心里叹了口气。   霍栀将卡收进包包,将装着粉色套装那袋子递给深酒后,笑眯眯地撞了一下她的肩,“一定要穿哦,不然浪费我的几千块钱。”   ---题外话---谢谢(zhhc成败)(13959212128)的月票,爱你们(づ ̄3 ̄)づ╭?~!! ☆、217.217下次你可不可以别再笑我?(6000+)   霍栀将卡收进包包,将装着粉色套装那袋子递给深酒后,笑眯眯地撞了一下她的肩,“一定要穿哦,不然浪费我的几千块钱。”   深酒瞥了眼那袋子后转身往外走,语调慵懒而漫不经心,“帮我提着。”   霍栀单勾唇角笑了眼深酒的背影,这才拎着袋子跟上深酒撄。   “我打算去买些床上用品。”深酒侧身看了眼霍栀,将她往电梯口带。   “本就是专程陪你出来逛街的,走吧。”虽然这样说着,霍栀还是微抬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深酒顿住脚步,看着她。   霍栀默了瞬,随即用明媚的笑容来掩饰。   “栀栀,没什么事情想告诉我的吗?”深酒转身面向她。   霍栀错开视线,沉吟了下后用下巴划了划远处,“看到没,那边那个穿黑色休闲裤和纯白色T恤的男人。偿”   深酒愣了下,一眼看到那个男人后又将视线转到霍栀身上。   霍栀用用下巴划了下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还有那个穿礼裙风格黑裙却扎着马尾的那个女人。”   深酒很快看过去,却堪堪与那个女人撞上了视线。那女人却并不惊慌,只装作偶然、将视线缓缓移开。   “霍三哥的人?”深酒不确定地问道。   “嗯哼。”霍栀点头,随即她笑,笑容依旧明媚却眼眸藏伤,“这两个人都是他身边很有能力的手下,却被派来24小时看着我。傅深酒,你说我是该觉得幸福,还是觉得痛苦?”   深酒抿住唇,无法回答。   霍栀转身,走到栏杆旁闲闲靠着,“我常常在想,他派这两个人跟着我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监视我?可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如此费力气的?”   “也许,他是为了保护你。”深酒说得没有底气。   “保护?”霍栀眯着眼睛想了些什么,随即她转过身,从这四楼的栏杆处往下望到这个商场负二楼的地板,“他们怎么保护?如果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你猜他们是会飞身来接住我并安全地把我送到平地上,还是说他们会连奔带跑地到负2楼去保护我的尸1体?”   “栀栀!”深酒心口发紧,下意识地攥住了霍栀的手腕。   霍栀转眸来看,她眼中出现过一瞬的空茫,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深酒将她拉离栏杆,“栀栀,你不要说这种话,我会害怕。以前在英国的时候,玄野也老是像你这样,我真的无法再承受一次。”   霍栀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反而笑深酒,“傅深酒,你觉得我就是那么不惜命的人?”   深酒缓了下情绪,视线一晃看到霍栀手上提着的袋子,“既然情况这么糟,你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   “让他好奇。”霍栀抿唇低笑,“我发现一个规律,只要我白天做了什么事情是霍靳商理解不了的,他晚上一定会亲自来见我,辗转问清楚。所以我尽量做一些很出格的事情,争取我和他见面的将诶会。”   霍栀提起那些袋子看了看,“当然,我是真的很喜欢这设计。我也向往着我和三哥能有在一起的那一天,我愿意为他穿。作为一个妻子、作为他承认的爱人,穿给他看。”   深酒很想问霍栀,在受了那么多苦的情况下、当年为了守身如玉甚至常常被侯铭天殴打,现在霍靳商却始终不肯靠近,她是否觉得累,是否觉得值得。可深酒知道答案。   像是看出深酒在想什么,她恢复成平常的模样拉着深酒往电梯口走,“我很羡慕你,虽然经历那么多苦难,但薄书砚爱你。而我,不管做什么,都得不到回应。”   深酒沉默。   而霍栀本就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很快就明朗起来,很是热心地帮着深酒挑四件套、挑床笠……   几个小时之后,两个人收获颇丰,深酒正愁该怎么把那些东西运回去,薄书砚便来了电话。   “你把东西放在店里,我会安排人上来拿。”薄书砚言简意赅,只是嗓音温柔。   深酒的眼神凝了下,随即朝四周望了眼,“你派人跟踪我?”   “没有,我在靳商这里。”   深酒立刻懂了薄书砚的意思:是霍靳商的人向霍靳商报告了霍栀和她的行踪。   挂断电话以后,深酒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便问霍栀,“栀栀,薄书砚和霍三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见面的?”   霍栀正细细抚摩一套蚕丝的四件套,一双漂亮的眼睛片刻也舍不得从其上移开,她问深酒,“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来选购这些东西?”   深酒正准备回答,霍栀却展颜一笑,“医生说了,我奶奶可能只有十来天的时间了。等奶奶的葬礼一完,霍靳商就会再次离开雁城,所以他决定在此之前,和每个他在意的人认真道别。”   深酒的唇动了动,没问出口。   霍栀很淡然地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他会去哪儿,他也不会告诉我。所以,我和他,大概还有十几天的相处时间。”   “栀栀……”   “你说我和木青青很像,其实我们一点也不像。根据你平日里讲的那些事情,我觉得木青青似乎永远也不会失望、永远也不会消极悲观。可我不是的,我时常觉得好累、时常觉得天空一片灰暗。我也想过不要再爱了,可我偏偏做不到。”   深酒攥住霍栀的手腕,很紧。   霍栀做出嫌弃的样子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喂,傅深酒,你别跟我肉麻,你知道我受不了的。”   深酒撇撇嘴,“走吧,回家。”   ……   ……   等司机将后备箱里的东西都拎进屋子里去以后,深酒才提着放在脚边的那个黑色袋子下车。   她下车以后才发现,薄书砚的车子已经回来了。   深酒低头看了眼提在手中的那个袋子,在心里哼了一句“霍栀这个死丫头。”   四处看了一圈,深酒没办法,只好提着这个没地方藏也无处可扔的袋子回屋里。   还好,薄书砚并不在客厅。   深酒细细地打量了一圈,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还好,薄书砚也不在起居室。   深酒像做贼一样,将那个袋子贴身提在身后,径直往衣帽间走去。   衣帽间的门关着,没什么异常,深酒为了不惊动不知道在家里哪一处的薄书砚,轻轻地将门拧开了。   进门以后,衣帽间分为两个小隔间,进门的这个隔间大一些,是深酒在用。而这个隔间走到尽头,左边有一道推拉门,里面是一间相对较小的衣帽间,为薄书砚所用。   深酒将衣帽间细细打量了一遍,还将能够用的抽屉都拉开了试了一遍,总觉得那内依套装放在哪儿都不太保险。因为薄书砚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人往她的衣帽间里塞东西,万一哪天她不在家被翻了出来,那就太囧了。   心念一动,深酒想起薄书砚的衣帽间里有一个闲置的衣柜,便决定将内依套装先放在那儿。   可她刚刚绕进去,就发现……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可是当薄书砚那不着寸1缕的精1实长身撞进眼眸的时候,深酒的心跳还是骤停了下,紧接着,她的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   彼时,薄书砚背对着深酒而站,正低头在抽屉里翻找内库。   他很快察觉到她并转过身来,“回来了?”   深酒红着脸错开视线,顿了顿才说,“你不是在霍大哥那里么?”   薄书砚从抽屉里随意抽了一条四角内1库出来,“他家的佣人做事粗心,我被泼了一身的茶水,回来换衣服。”   原来如此。深酒心道。   “手里是什么?”薄书砚看着傅深酒手里的袋子。   深酒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慌张而欲盖弥彰地将袋子往身后藏去。   薄书砚挑眉。   深酒懊恼地咬唇,偷偷去看薄书砚的反应。   薄书砚的候结艰涩地滑动了下。   他这反应,让深酒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她咬1唇的时候,视线不受控制地就往不该去的地方去了。   在看到异常明显的它时,深酒飞快地错开视线,却抿着唇偷笑。   凤眸暗下去,薄书砚侧身将已经捏在手上的那条内1库又扔进了抽屉里,而后一步步朝深酒而去。   深酒笑着,也后退着。   两个人的眼神黏腻在一起不分开。   深酒退无可退,便任由着自己贴在柜子上,用眼神迎接他和它的到来。   只是,明明只有十来步的距离,明明是很短的时间,深酒不知道自己何时竟起了变化。   她的匈1口很明显地起伏,也……起了薄汗。   男人的长1指从她的嘴唇开始向下游走,经过她漂亮修长的脖颈,再拐过她锁1骨,最后回到正路,钻进她微敞的领1口。   深酒的身1子不由自主地弓起,却正正抵上男人的匈膛。   他垂颈而下。   深酒丢掉手中的袋子,用柔软的双臂圈住他。   ……   衣帽间的一次,再到起居室的一次。   等到结束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很暗了。   深酒回来的时候,还是下午三点多,而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两个人相拥在沙发上,深酒窝在薄书砚怀里,有气无力地问他,“薄书砚,下回可不可以只来一次?”   “不可以。”薄书砚倒是干脆利落。   深酒也没有多失望,本来她也没报什么希望。   自从她再回到雁城以后,薄书砚每次折腾她,都是来回折腾好几次。而两次,似乎已经是薄书砚的最低要求了。   两个人又缠棉了好一会儿,深酒又问他,“那下次你可不可以别再笑我?”   薄书砚睁开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   深酒也仰头看他,情浓之时便撑着他的匈口往上挪了些位置,由她封他唇。   两人再度分开之时,薄书砚原本扣在她后脑勺的那只手顺着她的脊1背下移,在她后1腰腰1窝处停了一瞬后又绕移到她的肚1子上,再向下深去……   “唔……薄书砚!”深酒咬1住薄书砚的肩。   薄书砚将手指收回来,那上面是让深酒面1红耳1赤的你黏1湿。   他将薄唇抵在她耳锤处,“我不是笑你。小酒,你很棒。”   深酒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反应过来后她爬起身要走,“我去洗了!”   薄书砚轻易将她捞回来,压进怀中。   深酒咬着牙齿恨他,却要露出牙齿对他笑。   酣畅淋漓的“交1融”过后,那余韵让互相深爱的两个人宁愿永远停滞不前。   ……   ……   两个人连晚饭都没吃,就这样一直拥着睡了过去。   深酒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却不是在沙发上,而是已经睡在了床上。虽然,身上依然什么都没有。   卧室里只她一人,薄书砚似乎已经离开了。   深酒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呃……”深酒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双1腿,复又躺了下去。   没曾想她刚躺下去,外面便响起了人声,很熟悉。   是……薄青繁。   一个鲤鱼打挺,深酒在瞬间就清醒了不少,连忙裹了一件睡袍往衣帽间去了。   随手挑了一套衣服过后,深酒冲到卧室的卫生间,快速地清洗过自己以后套上了衣服。   等她整理好自己下楼以后,薄青繁和王泽炜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   薄青繁瞥了眼傅深酒,用高贵优雅的动作将手中端着的水杯放到矮几上。   深酒看了眼外面的雕花铁门,笑得极其不自然,“薄董事长,你们怎么进来的?”   薄书砚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现在肯定已经在公司了。深酒确定。   王泽炜从桌上拎起一串钥匙,对着深酒晃了晃,“当然是光明正大地走进来的。”   深酒怔了怔,脱口而出,“你们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你家?”薄青繁挑眉,随即淡淡一笑,“小傅,准确地来说,这是我儿子的家,不是你家。”   深酒知道薄青繁看她不顺眼,也没和她争辩,只是看着王泽炜手上的那串钥匙。   “我今天过来是想通知你一声,我过几天会搬过来,你找人把二楼最里面的那间卧室按照我的喜好收拾出来。”薄青繁站起身,朝餐厅的方向走去,“还有,我会带一个厨子过来,你也让人收拾一间房子给她住。不过厨子不过是个工人,你不用留太好的房间给他,就那边那间小房子就行。只是里面没床,你得去买一张。”   深酒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直到薄青繁指着旁边那个小房间的时候,深酒才急忙道,“薄董事长,那是我儿子的小书房,给他做作业用的,我……”   说到这儿,深酒才突然意识到,她刚才这么说,似乎已经变相地答应了薄青繁前面的那些话。   而薄青繁则满意地一笑,“好,我孙子的书房自然是不能给外人。不过房间反正挺多,你再找一间其他的就是了,只要能住人。”   “薄董事长,我……”   深酒想说点什么,可是薄青繁再一次打断她,“没有明文规定媳妇儿和婆婆不能住在一起,这是我儿子的房子,我想住在这里,没人能赶我出去。不过我需要明确告诉你的是,我不是要住在我儿子的房子里,而是要和我儿子住在一起。”   言下之意,你要是换了房子,我依然会跟过去。   深酒生平第一次六神无主,她没想到,薄青繁会来这一招。   “可是薄董事长,这里房间虽然不少,可到底比不上别墅的空间。您要是搬过来,可能会不习惯。”深酒是真的急了,说出来的话对现状根本没有冲击力,倒显得怯场了。   薄青繁对深酒的暗影非常满意,她端着肩在客厅里又看了一圈,“你这里的布置我不太喜欢,改天我让人重新来弄一下。”   顿了顿,薄青繁戳着食指隔空点了点那个深酒最喜欢的、由薄书砚亲自擦洗的花瓶,“我尤其不喜欢这个花瓶,太素净了,没生气。”   言罢,薄青繁看了一眼王泽炜。   王泽炜咧嘴一笑,站起身,信步走到那个花瓶跟前,对薄青繁说,“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花瓶真是丑的可以。”   话音刚落,王泽炜抬手摸了摸那个花瓶,继而将其轻轻一推……   深酒看见那个花瓶在地上炸开的时候,清脆的碎裂声将她还没来得及吐出的一口气,堵在了她的心口。   怎么办?   为了一个花瓶跟薄青繁闹起来吗?   或者,跟薄青繁据理力争,不同意她住进来?   或者把这些所有的问题抛给薄书砚?   ……   指尖掐进掌心,深酒站在那里,一点表情都没有。   “哎哟哟,实在不好意思,你看我这粗手粗脚的,怎么把花瓶给弄倒了?”王泽炜绕到深酒跟前,偏着头躬着身子来看深酒垂下的眼睛,“小姑娘,你这是在怪我?”   深酒抬头,看着王泽炜。   王泽炜伸着脖子,将自己的脸往深酒凑近了些,“反正家里也没别人了,不如就把话挑开了说吧。你现在有薄书砚护着,我和繁姐也是找不到办法治你了,也只有时不时提醒提醒你,让你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是,你什么都没做错,可谁叫我们繁姐就是看你不顺眼呢?你要怪,就怪你父亲当年不该威胁我们繁姐。”   深酒转眸看向薄青繁,“薄董事长,我父亲做的事情,你何不亲自去找他算账。你就算把我折磨死,我父亲也仍旧在逍遥地过日子。”   “小傅,明明你们傅家有人在我跟前,我什么还要费那么大的劲儿去国外找你父亲?”薄青繁垂下眼睛,语气也阴了些,“其实也不是特意针对你,就是我儿子书砚吧,从小就不听话、不太招我喜欢。我现在老了,在大事上对抗不了他了,也只有借着这个生身母亲的身份,在别处解解气而已。”   深酒闭了闭眼睛,“薄董事长,你也知道他是你儿子。”   “严格来说,我的儿子只有暮寒一个。”薄青繁在沙发上坐下来,已经不明亮的眼睛眯起了些,“薄书砚帮着薄衍初害死了我的人,虽然我不能像弄死薄衍初那样弄死自己的儿子,但我总的做点什么对不对?不然你让我这口气往哪儿出啊?”   深酒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这些话的感觉,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纵使她自己也有容怀音那样的母亲,可她仍旧理解不了薄青繁这个母亲。   薄青繁似乎也不愿意再多留,拿起沙发上的提包便要走。   深酒看着她的背影问她,“薄董事长,您准备具体什么时候搬过来?” ☆、218.218放心吧,就算不要爸爸也不会不要你。   薄青繁似乎也不愿意再多留,拿起沙发上的提包便走。   深酒看着她的背影问她,“薄董事长,您准备具体什么时候搬过来?”   薄青繁的表情凝了凝,“怎么?你这么快就妥协了?”   “薄董事长不是要我准备吗?如果您不给个具体的时间,我准备得不充分怎么办?”深酒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却是一本正经。   薄青繁和王泽炜对视了一眼,由王泽炜开口,“小姑娘,你不会是想去跟薄书砚告状,然后在背地里搞什么幺蛾子吧?”   深酒看着薄青繁,“正如您所说,这是你儿子薄书砚的房子,那么您在决定要搬进来之前,最好亲自跟他打个招呼。偿”   薄青繁扶了扶额头,做出疲惫的样子,“小傅啊,是因为生了个薄家的孩子,所以现在比五年前更有底气了吗?五年前你可不是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的。”   深酒突然疲惫,不想再跟薄青繁作口舌之争,干脆沉默。   薄青繁抬步往外走,王泽炜深看了一眼傅深酒以后,也跟了出去。   很快,客厅里就剩下沉默的傅深酒和散落的花瓶碎片。   深酒保持着那个姿势站了很久,最后她走向厨房,准备去拿工具打扫花瓶碎片,可她走了几步,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强压在胸腔里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她将自己挪到沙发里坐下,在沙发角落里缩着做了好久,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薄书砚。   电话接通以后响了很久,薄书砚都没有接听,深酒正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传来薄书砚低沉而略显疲惫的声音。   深酒想了一下还是没办法开口,只问他,“在忙吗?”   “在开会,不过现在中场休息。”   “哦,这样啊。”深酒沉默下去,不忍心将这消息告诉他,再增添烦恼于他。   薄书砚已经深谙傅深酒脾性,于是主动道,“小酒,发生什么事了?”   深酒抿住唇,想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孩纸给父母告状时那般委屈。   “小酒,我们说好,不再彼此隐瞒的。”   深酒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些碎片,带了鼻音开口,“薄董事长刚刚来过,她……说过几天要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薄书砚那边默了好一会儿。   深酒看不到他表情,有些紧张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她还说了什么?”薄书砚却又突然发问,语气很淡。   深酒松了一口气,却又莫名提了一口气,“她说让我把二楼那间卧室收拾出来,还让我把我们儿子的小书房改造成小卧室,给她带过来的厨子住。”   薄书砚那边又没了反应。   深酒等了一会儿,又主动开口,“只要你同意,她搬过来……我其实无所谓。”   一声轻笑,薄书砚问她,“那便让她搬过来吧,人多,热闹。”   深酒的脑袋里嗡了一下,反映过来才知道薄书砚在逗她,她咬住唇,不再说话了。   “小酒,连傅玄野都没资格住进我们的房子,又何况是她。你放心,我会解决。”薄书砚的声音依旧平缓低沉,像是有十足的把握。   深酒一下子放松下来,但是事关薄书砚的亲生母亲,她也不好再多说,只转移话题,“晚上回来吃饭吗?你想吃什么?”   薄书砚答了一个字,“你。”   “……”深酒。   薄书砚转移到正题,“对了,言宵当爸爸了,过几天会带着他女儿回雁城,你预留出时间。”   深酒挑眉,随即笑开,“桑桑生孩子那次,要不是你拦着,我就去看她了。他们这次从西城回来,会在雁城呆多久?”   “没问。”顿了下,薄书砚解释,“现在看也是一样的。”   深酒轻叹了口气,“我会把时间留出来的。你先忙吧,我挂了。”   结束了和薄书砚的通话以后,深酒突然便有了力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到厨房拿了工具,开始打扫花瓶碎片。   这花瓶并不是孤品,还可以买到。还好。   买回来,再叫薄书砚擦洗一遍就行。也还好。   ……   ……   千石集团第一会议室。   早已拿着文件等在一边的约翰见薄书砚接完电话,便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薄书砚捏着钢笔,没有接。   “怎么了?”约翰将文件翻开,铺到他面前。   “薄女士有多少天没来这里了?”   约翰想了一下,“自从上次股东会议她和集团的一个元老股东争执过后,她就再没有来过了。”   点了点铺开在薄书砚面前的文件,约翰继续道,“还有,自从你将王泽炜踢出千石以后,薄董事长就动用了不少资金,给王泽炜置办了不少固定资产,其中有一处度假山庄在国外,薄董事长和王泽炜各占百分之五十。”   薄书砚凝着那文件,脸色不好。   约翰将文件翻了几页,“我之所以这么着急地将这份文件拿过来给你看,是因为最近薄董事长前几天已经陆续在和集团的几个重要股东私下见面。我猜测,她准备要做大动作了。”   薄书砚看了眼那些照片,沉吟了许久,最后转头问约翰,“将薄女士踢出董事会并将她架空,需要多久的时间?”   约翰搭在文件上的五指不自觉地握了握,随即他侧身往四周望了一眼,这才压低声音问薄书砚,“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虽然我们一直在准备,但是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   “她逼得太急了,我没办法。”薄书砚语气仍旧淡淡的,他补充,“我说的架空,不只是架空她的资产,是所有她拥有的东西。”   约翰深看了一眼薄书砚,“薄,你要想清楚,她毕竟是你母亲。而且,你这样做,稍有不慎便会被推上舆1论的风口浪尖,为人所不齿。”   薄书砚曲着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最后他停下动作,“舆1论这个东西很好解决,事出紧急,我们改变一下策略。”   约翰看了眼腕表,“还有时间,你说。”   “薄女士不是一直想要暮寒来做千石的真正掌权人吗?那我们就顺了她的意。我们先把她在千石的股份转让到暮寒名下。”   “让她转出全部股份不可能实现,我用计让她转出部分倒是可以办到。但是薄,你就不担心暮寒那小子到时候……”   约翰没有说完,薄书砚懂他的意思。   “无所谓,要是千石这边待不下去了,我们就回美国。”薄书砚笑,是真的不放在心上。   约翰想了一下,又问,“你刚才说的架空她所有,是什么意思?”   薄书砚眸中闪过冷戾,“架空她的资产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将她从董事会除名。余下的事情,等你将她踢出董事会以后,我们再商议。”   约翰依旧很为难,“薄,你真的要想清楚,她毕竟是你亲生母亲。”   “我记得她是我亲生母亲,但我认为像薄女士这类人,更适合一无所有地做人。”顿了顿,薄书砚朝约翰微微勾唇,“我知道你的担心,但你放心,只要她有悔过的那一天,我薄书砚依然是她的儿子,既往不咎。”   约翰叹了口气,“那好,我近期会去走访各位股东和公司高层。薄董事长这几年行事大胆恣意,其实已经很失人心。”   ……   ……   沈言宵和桑桑对莱斯顿酒店情有独钟,只邀请了部分亲朋的宴会仍旧在顶楼的宴会厅举行。   整个宴会厅被装饰成梦幻又温暖的粉色,为了照顾到小女孩儿的眼睛,宴会厅的灯光都经过专业的调控,略显昏暗。   在舞台正中央,摆了一个做成迪士尼冰雪女王样子的蛋糕。   还不到三个月的小女孩儿,穿着繁复又精致的公主裙,被桑桑抱在怀中,一双大眼睛嵌在雪白的小脸上,往四处又眨又望,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小精灵。   沈言宵圈着桑桑,桑桑抱着小女孩儿,三个人黏在一起,正在招呼亲人。   薄书砚和深酒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两个人的目光都追随着沈言宵一家移动。   “我们家梵梵像她这么大的时候,瘦得像猴子。”深酒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那个时候的薄景梵,笑着叹道。   薄书砚眉眼一动,握住了深酒的手。   深酒朝他抿唇,“因为我那时候身体不是很好、状态更不好,所以梵梵生下来的时候很小很小。当时医院的护士虽然没有劝我放弃梵梵,但是都不看好他。我记得当时我第一眼看见梵梵的时候,是一个护士用双手捧给我看的。”   说到这里,深酒做出一个捧东西的姿势给薄书砚看,“真的是捧,一点儿都不夸张。”   薄书砚眸色更深,重新握住深酒的手。他无法想象那种场面,所以什么也没说。   深酒倒是已经对往事释然,所以说起这些话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很兴奋。   她又盯了一眼桑桑怀中的那个小女孩儿,转眸对薄书砚道,“我当时一眼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皱皱巴巴的、看起来脏兮兮的小生物,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错开视线了。我当时在想,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怀了他这么久又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将他生出来,可他竟然是那样的……”   薄书砚想象了一下薄景梵现在的样子,问深酒,“后来你挣钱给他整容了?”   深酒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是在笑薄书砚痛四年以前的那个自己一样无知又天真,“我当时也跟你一样,以为所有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漂亮的,像桑桑的女儿那样漂亮。可是后来护士告诉我,所有的孩子刚出世的时候都是那样丑的。而且出生的时候越丑,长大了就可能越漂亮。然后我又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薄景梵,然后跟护士说了一句话。”   薄书砚看着她故弄玄虚,也不自觉地跟着她笑起来,“你说了什么?”   深酒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当时生无可恋又充满期冀的模样,兴致一起,她调整了下,开始模仿当年的自己有气无力地叹道,“那我儿子以后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英俊的人。”   说完,深酒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薄书砚也笑,可笑着笑着,视线一晃,他脸上的笑容就淡下去了,还轻咳了声。   深酒还停留在那段回忆里,也正说得兴起,所以根本没意识到,还在继续,“当时我说完那句话以后,护士深表同情地看了一眼她捧着的梵梵,又深表同情地对我说,‘会的,他一定会是最英俊的。’还有……”   见深酒还要说下去,薄书砚又轻咳了声。   深酒顿住,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了。   她深看了一眼薄书砚,而薄书砚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转头看自己的身后。   深酒莫名有些紧张,慢慢转过去……   “梵梵,怎么没跟小朋友们去玩儿呢?”深酒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眯眯地蹲到薄景梵身边。   薄景梵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盯着深酒。   深酒做作地一笑,去牵薄景梵的小手,薄景梵倒是没躲开,只是明显情绪不太好。   “这身小西装是翟奶奶给你定做的么?我们梵梵穿起来真是太好看了。不过小西装再好看,都没有我们梵梵好看,对吧?”说着,深酒朝薄书砚使了个眼色。   薄书砚瞥了眼自家儿子阴沉的小脸,以手握拳挡在嘴边沉吟了下,随即很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妈。”薄景梵突然开口,像个大人一样异常严肃。   深酒的心快跳了下,赶紧认真道,“怎么了,梵梵?”   薄景梵将自己的小手从傅深酒手中抽出来,低下头垂下眼睛,“以后你有了更漂亮的孩子,你会不要我吗?”   深酒愣了一下,随即鼻子一酸,将梵梵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梵梵,妈妈刚才说那些只是为了逗爸爸玩儿的。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就算是不要爸爸,也不会不要梵梵的。梵梵你放心吧,妈妈永远最爱你。”   薄景梵偷偷地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深酒继而也舒了一口气:现在的孩子真是心眼多,幸亏哄过来了。   可是一边的薄书砚的脸色就很不好了,不能用很不好来形容,只能用很差来形容。   而深酒完全没意识到,只顾着哄梵梵,等梵梵开心以后又把他带去和小朋友玩开了,这才回来重新坐到薄书砚身边。   “把你右手边的纸杯蛋糕递给我一个,我要草莓的。”深酒眼睛看着远处的薄景梵,话却是对薄书砚说的。   薄书砚沉眉靠坐在椅子上,对深酒的话恍若未闻。   深酒转过身来,以为薄书砚没听到,便碰了碰他的肩,“帮我拿下蛋糕。”   薄书砚仍旧不动。   “……”深酒想了一下,没理出头绪,只得站起身,从薄书砚的椅子后面绕到他右手边,想要自己去拿蛋糕。   可就在她的手要碰到那个纸杯蛋糕时,薄书砚却又突然抬手,将那个草莓纸杯蛋糕拿了,放在深酒的盘子上。   “……”深酒盯了薄书砚一眼,还是没说什么,又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等她要去拿盘子里的那个蛋糕时,薄书砚再次伸手,将那蛋糕拿了,送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口,并很快将剩下的扔了。   “……”深酒抿了抿唇,偏头笑眯眯地问,“薄书砚,你在针对我。”   “嗯,被你看出来了。”薄书砚语调沉寡,面无波澜。   “……”深酒第四次无语。   她理了下思绪,回想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不小心得罪他的。   灵光一闪,深酒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会是因为我刚才说的那句‘就算不要爸爸也不会不要你’而生气吧?”   薄书砚抬眸,“不止这一句,还有一句。”   “……”深酒又理了一下思绪,“我说我最爱梵梵那句?”   薄书砚不说话了,但笃定地看着傅深酒,一点羞愧之意都没有。   深酒也是有点心累,也有点服气。   对于幼稚得这样理直气壮的男人,深酒一时都知道该如何继续下一步了。   不理他,任他的情绪自生自灭?不,好像有点残忍。   那……像哄薄景梵一样哄他这个大男人?也不,太…别扭了。   深酒正不知怎么办之时,沈言宵和桑桑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酒酒姐!”桑桑从沈言宵怀中挣脱出来,依旧是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朝深酒跑来,还抱着孩子。   深酒看着都有点心慌,忙站起了身,伸手虚扶着桑桑。   而才跑出几步的桑桑很快就被沈言宵给擒住了。   沈言宵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从桑桑怀中抱了出来,细细看了一眼后才抬眸盯着桑桑,“说过多少次了,嗯?到底能不能长记性?”   沈言宵很严肃,而桑桑撇着嘴,却没还嘴。   沈言宵眸光一闪,暗勾了勾唇角后曲起左膝抵了抵桑桑,却仍旧是严肃的样子,“女儿我来抱,你去吧。”   桑桑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自家女儿,但转瞬就大笑着朝深酒跑来。   她挽住深酒的手臂,像个16、7岁的小女生那样跟深酒撒娇,“酒酒姐,我好想你啊。你不知道我在西城有多寂寞,一个朋友都没有。”   深酒笑,“雁城跟西城很近的。况且我听说你又一次在深夜里突然闹情绪要回昆市看你爸妈,沈公子不是在半小时内就弄了一架直升飞机到你面前么?”   “哎哟酒酒姐,你别取笑我了!”桑桑朝沈言宵一努嘴,“他还不是怕我闹脾气伤了他的孩子,哪儿是为了我啊!”   沈言宵听桑桑这么说,只盯了她一眼,便抱着孩子坐到了薄书砚身边。   薄书砚不动声色地睨着一边站着的傅深酒,脸色很不好。   沈言宵已为人父,早不是当年那个纨绔的公子,在洞察了薄书砚的额情绪后,他并没有直接说起这个,而是抓着自己女儿的小手,在薄书砚手臂上摸了摸,尖着声音道,“薄叔叔,我这么漂亮,你怎么都不看看我呀?哎呀,薄叔叔,你快看看人家嘛……”   薄书砚蹙了下眉,很是嫌弃地盯了眼沈言宵。   沈言宵将自家女儿往薄书砚送了送,“哥,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吧?要不要抱抱看?”   薄书砚的视线移到那个圆眼睛的小女孩儿身上,原本阴暗的神色在转瞬间淡去。   但他拒绝,“我不会抱孩子。”   沈言宵嗨了声,“谁从一开始就会抱孩子?来,我教你!”   说话间,沈言宵将自家女儿小心翼翼地放到薄书砚腿上。   薄书砚的喉结滑动了下,身子在瞬间紧绷起来,双手亦不知放在何处。   沈言宵倒耐心,一一教他正确姿势。   等薄书砚终于将小女孩儿抱定以后,那小女孩儿歪着脑袋,抬着小脸儿看他。   小女孩儿眼神纯澈清亮,似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薄书砚被她望着,唇角慢慢弯起,无意识地笑出一种温柔。   可下一瞬,他脸上的笑容和温柔表情,尽数僵住。   ---题外话---谢谢(白色的天_160322)的月票!(づ ̄3 ̄)づ╭?~爱你! ☆、219.219那么言外之意是,现在给爸爸清理,他也觉得不脏(万更)   可下一瞬,薄书砚脸上的笑容和温柔表情,尽数僵住。   而被他小心翼翼又僵硬地圈在怀中的那个小女孩儿,咧着晶莹的小嘴巴朝他笑了。   等大腿上的那股温热感褪下去一些,薄书砚的喉结才滑动了下,舍不得对怀中的孩子怎样,便黑沉着脸望向一边闲适坐着的某人,“沈言宵。”   正看着舞台方向、一脸开怀的沈言宵陡然听到这阴沉沉的声音,怔了一下,“哥,这好端端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把孩子抱走。”薄书砚咬着牙,用眼神指了指怀中的小女孩儿撄。   沈言宵看着自家萌萌哒小天使,不解道,“我女儿这么可爱,刚才好多人想抱我还不给他抱呢!哥,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薄书砚的薄唇动了动,低头望了眼怀中的孩子,无奈道,“你看看,她是不是尿了?偿”   沈言宵眸光一闪,摇头,“不可能啊,刚刚有尿过,没这么快的。”   薄书砚抬头看沈言宵,但沈言宵眼神坚定,薄书砚便怀疑自己感觉错了,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可是一会儿过后,薄书砚依然觉得不对劲,又喊了一声,“沈言宵。”   沈言宵彼时正盯着在跟别人说话的桑桑看,有些不耐地回了句,“哥,我都说了不会了!”   薄书砚正准备发火,视线一晃却看见怀中的小女孩儿盯着他的衬衫纽扣,两只小手挥舞着,却怎么都摸不到。   心,一下子就柔软了。   没办法,薄书砚只得动了动快要僵硬的手臂,将小女孩儿从自己的手上抱起些距离。   嗯,确实没有尿。   只是小女孩儿拉了粑粑在他裤子上。   黑色的西裤上,一滩快要滴流下地的绿黄褐色。   薄书砚在那一刻脑袋里是空白的,维持着那个姿势保持了至少五秒钟。   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什么的时候,他猛地朝沈言宵坐着的方向转过头,可座位上哪里还有沈言宵。   薄书砚慌乱地搜寻了一圈,才发现沈言宵和桑桑站在舞台的另一边,离他和小女孩儿起码有一百步的距离。   而在这一百步之间,有那么多的雁城权贵。所以,他不可能用这副样子抱着孩子过去找人。   再则……薄书砚又咬着牙盯了眼自己西裤上的黄绿色,他想他现在只要起身,那黄绿褐色大概会顺着他的西裤裤管一直流进他的皮鞋里面。   不知不觉间,细汗已经布满薄书砚额间。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紧张。   也是成年以后,他第一次觉得…绝望。   他抱着小女孩儿在那儿无措地坐了整整两三分钟,期间一直用期盼的眼神看沈言宵和桑桑那边,可是那两口子不知道在说什么,一直没挪位置。   再次从沈言宵和桑桑那边撤回视线的时候,眸光偏移,薄书砚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十步以内的傅深酒。   傅深酒其实在旁边看到了整个过程,但她一直没动,就那么幸灾乐祸地看着薄书砚。   在薄书砚转眸过来的那一瞬间,深酒收了自己脸上的所有表情,装作是与薄书砚的视线偶遇。   但深酒发誓,在视线相遇的那一瞬间,她从薄书砚的眼眸中看到了浓烈的亮光。   由于两人此前正在闹点小别扭,深酒忽略掉那亮光,然后似漫不经心地、似无意地转过了头,假装挑蛋糕。   薄书砚眼眸中的亮光黯淡下去。   深酒有点于心不忍了,可就允许薄书砚幼稚一回,就不允许她也幼稚一回?   但一想到那小女孩儿会儿不舒服,深酒当即放下蛋糕,准备主动过去。   而同时,薄书砚看了一眼小女孩儿那被粑粑弄脏了的小裙子,也立即抬头看向深酒,并喊她的名字,“小酒。”   两个人的视线再度相遇的时候,都明显怔愣了下。   深酒抿唇、不动声色地笑了下。   “小酒,孩子……排泄了。”薄书砚说话时这一顿,莫名有点萌。   有那么一刻,深酒真后悔自己和这么可爱的又这么沉稳霸道的男人较劲儿。   看了一圈,深酒没有看到沈言宵夫妇,只得从桌上的纸巾盒子里抽出几张纸试了柔软度。   “你两只手抱着孩子的腰,将她悬空抱着。”深酒吩咐薄书砚。   薄书砚理解了一下,然后乖乖照做。   深酒看了一下,发现小女孩不但没有用尿不湿、更没有穿婴幼儿的小内内,裙子里面是空档。   拿纸巾把小女孩儿的小屁股和小肥腿简单擦了一遍,深酒考虑了下,拿了一块干净的餐布,从裙子外面将小女孩儿裹了起来,然后从薄书砚手中接过她、抱着。   薄书砚以为傅深酒这就要走了,忙问了句,“我……这个怎么办?”   “你先用纸巾擦一擦,然后我们去休息间换一条裤子就好了。”顿了下,深酒看到桑桑从那边过来,忙跟薄书砚打了声招呼,抱着孩子便过去了。   “……”薄书砚从傅深酒的背影上收回视线,视线落到自己的西裤上时,绝望的感觉又升起来一点点。   他也知道用纸巾擦,可他下不去手。   “要我帮忙吗?”薄景梵姿势标准地捏着一个儿童专用的果汁杯,缓步走过来。   薄书砚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双腿收了收,脸上在转瞬之间恢复成自认为庄成的表情。   他淡淡道,“不用,你去玩儿你自己的。”   薄景梵的小眼神一暗,站在那儿不动。   薄书砚察觉到自己可能伤了薄景梵的心,但他觉得跟自己的儿子之间要是相处得太柔婉,不是什么好事。   一时,一大一小两个高冷性子的男子,都沉默着。   一会过后,薄景梵端着果汁杯慢慢走过来,踮着脚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顺便从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出来。   薄书砚只是看着他。   薄景梵却不再看薄书砚,转过身便捏着纸巾替他擦裤子上的黄绿褐色。   薄书砚僵了一下,随即去推他的手,脱口而出,“梵梵,脏。”   薄书砚听傅深酒说过数次,薄景梵是有洁癖的。   圆圆的葡萄眼眨了眨,薄景梵依旧去替薄书砚擦,声音依旧有些糯声糯气、却也隐约有小男子汉的味道了。   他说,“以前我和恋恋在Q市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出去野游,恋恋因为吃得太多,在车上吐了,也是我清理的。给恋恋清理,我觉得……不脏。”   闻言,薄书砚的视线从自己儿子稍显圆润的小手上移到他脸上。   薄景梵低着头,薄书砚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圆圆的发顶和扑闪的睫毛。   他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人,有一天会被一个四岁的小孩子给感动。   (给恋恋清理,我觉得……不脏。)   那么言外之意是,现在给爸爸清理,他也觉得不脏。   ……   薄书砚眯着眼睛看着别处,却抬手在薄书砚的小脑袋上重重地揉了揉。   薄景梵的动作一顿,随即抿起了小嘴巴,耳根子也慢慢红了。   “我自己来。”薄书砚从纸盒里抽了几张纸出来,动作利落地就将西裤上的固体擦干净了。   随后他让服务员过来收拾了一下,便起身要往休息室去,冲凉,换衣裤。   薄景梵在那儿站着,眼巴巴地看着薄书砚的背影。   而薄书砚走了几步便顿住,默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往回走,径直停在薄景梵面前。   薄景梵的一双小手背在身后,错开了视线。   薄书砚勾唇一笑,蹲下身、单臂将自己儿子捞起并扛在肩上、避免他蹭到自己脏了的裤子,这才阔步朝休息室而去。   将孩子交给沈言宵夫妇后、因为担心薄书砚便立即赶回来的傅深酒将方才的一幕尽数看在眼中、没有打扰。现下等他们往休息室去,她才跟着走了过去。   ……   ……   休息室里,薄书砚直接将薄景梵放在了洗手台上。   薄景梵立即松开了之前“随意”搭在薄书砚肩膀上的那只手,乖乖地在洗手台上站着。   薄书砚用手肘碰了碰薄景梵的小屁股,“蹲下。”   薄景梵瞥了眼薄书砚,蹲下,并乖乖地将双手伸到水龙头下面。   看着这么玲珑通透的自家儿子,薄书砚重勾唇角笑得无声。   他倾身挤了些洗手液,然后捉着薄景梵的一双小手,细致地给他洗了一遍又一遍。   洗第三遍的时候,薄景梵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站起身来,“够干净了,不用再洗了,爸……”   薄书砚看了眼薄景梵的小手,点点头,然后伸出自己的一只手臂,示意薄景梵吊上来。   薄景梵眼睛一亮,立即用双臂勾抱住薄书砚的手臂,并将一双腿曲起来。   薄书砚只微微用力,便举着手臂将薄景梵放到了地上。   “你随意,我洗个澡。”薄书砚开始解衬衣纽扣,“对了,跟小酒说一声,我在这里。”   薄景梵点点头,“我会告诉她的。”   薄书砚看着说完话还不走的自家儿子,只好又朝他点了点头,“好。”   薄景梵这才满意地转身,往外走了。   一出门,就见深酒在门口站着。   薄景梵仰头朝深酒一笑,喊了声,“妈。”   深酒正准备说话,薄景梵继续道,“老爸说,他在里面。”   老爸?   深酒正想说什么,薄景梵抬起两条小腿走了。   他那小脊背,挺得笔直。   ……   ……   自从上次参加了沈言宵和桑桑的小宴后,深酒便没有把薄景梵送回翟家,想趁热打铁,让薄书砚和薄景梵好不容易缓和些的关系更亲近些。   无奈,薄书砚忙于工作,那几天每每都是深夜才归来。而薄景梵的生物钟很好,每天晚上九点多就准时上床睡觉。所以,两父子其实都没怎么碰上面。   这天,深酒刚准备送开车送薄景梵去幼儿园,薄青繁的车子就停在了铁门外。   王泽炜率先从车子上下来,一眼看见傅深酒手里牵着的薄景梵,“小梵梵,还记得叔叔吗?”   薄景梵捏着傅深酒的五指收紧,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王泽炜得到肯定,很高兴,像是抹了白粉的脸笑得开了花,忙凑了过来,蹲在梵梵跟前,话却是对着深酒说的,“小姑娘,你这儿子长得真是俊,我活了三十几岁,还没见过比他好看的孩子了。”   “谢谢。”深酒没说话,薄景梵倒是淡淡地开口了。   王泽炜和傅深酒都是一愣,随即王泽炜哈哈大笑,那笑中带着点尖,听起来让人觉得不舒服。   深酒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这样的人多待,拉着薄景梵绕开他,“不好意思,我们要迟到了。”   王泽炜的脸垮下去,随即扫兴地站起身。   深酒看了一眼在门外停着的车子,想了下还是拉着薄景梵走了过去。   有些恩恩怨怨是大人间的,与孩子无关。   况且,自己的亲奶奶就在旁边,没有不去打招呼的道理。小孩子,该有的礼数和教养不能丢。   车窗是降下的,薄青繁坐在后座。   “薄董事长,这是我儿子,薄景梵。”深酒维持着尊重长辈的语调。   薄青繁其实见过薄景梵。   上次王泽炜去翟家见人没见到,便带着薄青繁去了幼儿园。   幼儿园的院长知道薄景梵的身份,自然会让薄青繁和王泽炜去见薄景梵。   但是当时薄青繁站在教室外面,并没跟着王泽炜进去。她只在门外,从一堆孩子中间看了薄景梵两眼。   这是第一次,她这么近距离地看这个孩子。   薄景梵的眉眼,确实跟薄书砚很像,但从相貌就可以断定的亲生关系。   见薄青繁冷眸盯着薄景梵,傅深酒握了握薄景梵的小手,柔声道,“梵梵,叫人。”   薄景梵望了眼薄青繁,转头疑惑地问深酒,“妈,我怎么称呼这位女士?”   深酒讶于自己儿子说话的腔调,眼下却对薄景梵的问题更感尴尬,抿了下唇后对薄青繁道,“不好意思,薄董事长,孩子不懂事。”   薄青繁盯了傅深酒一眼,“孩子不懂,你不会教?你就是这么当父母的?”   深酒在心里觉得好笑:薄青繁作为薄书砚的母亲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不说,对于薄景梵这个亲孙子,更是没有任何的亲近意思,现在却责怪她傅深酒不会教?   可是薄景梵在场,深酒没说其他的,只对薄景梵说,“梵梵,叫……奶奶。”   听到“奶奶”这个词,薄青繁的眸光闪烁了下,特别是看到傅深酒身后站着的薄景梵,她的神色越发地奇怪。   薄景梵看了薄青繁一眼,又看了一眼傅深酒,没有语气的叫了声,“奶奶。”   薄青繁皱眉,“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深酒侧身看了眼自己的新房,笑,“薄董事长,反正您有钥匙,我就不特地招待你们了。你们自便。”   薄青繁没说话。   倒是王泽炜像个话唠似得接道,“繁姐回自己家,需要什么招待?你忙你的吧,我和繁姐今天过来,是想量量卧室的尺寸,好定制新床和家具。”   深酒暗勾了勾唇,“那你们自便。”   言罢,深酒弯腰抱起薄景梵,快步朝自己的车子而去。   车子驶出去好一段距离以后,深酒通过后视镜看到薄青繁下了车。王泽炜“扶”着她。   深酒抿唇而笑:她刚刚似乎忘了告诉他们了,薄书砚两天前已经让人将家里的门锁全都换过了。   ……   ……   在去往幼儿园的路上,深酒侧身看了眼薄景梵,考虑了下用词才开口,“梵梵,下次除了爸爸妈妈、小野舅舅和栀栀阿姨,还有翟奶奶,再有人过来见你,你要是拒绝不了,那就选择在教室里和他见面,不要单独和他呆在一起,更不要接受他的东西或者跟他走,知道吗?”   薄景梵正抱着小水壶喝水,喝完以后他慢条斯理地将盖子盖上了,才抬眸看了深酒一眼。   “妈,其实我认识刚才那个人。”   深酒一愣,才反映过来他说的薄青繁。   薄景梵将水壶放进包包,“上次那个叔叔从教室离开的时候,我跟出去看了一眼,看见那个叔叔牵着那个人的手,一起离开的。”   深酒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薄青繁和王泽炜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在幼儿园那种地方也敢……牵手。   “妈,那个人真的是我奶奶?可是为什么那个叔叔却让我叫他叔叔,不叫他爷爷?而且那个叔叔看起来和老爸一样大,怎么会是我爷爷?”   “……”深酒难住了,将唇抿了又抿才问薄景梵,“梵梵为什么认为应该叫他爷爷?”   薄景梵眼神里透着点嫌弃,解释,“他都和奶奶牵手了,不是我爷爷是谁?”   深酒有点哭笑不得,脑子转了又转,才给出理由,“那个叔叔只是奶奶的助理,不是你爷爷。”   要是薄书砚知道薄景梵叫王泽炜爷爷,估计会吐血吐得英年早逝。   “当奶奶的助理可以和奶奶牵手,那爸爸为什么从来不和他的助理牵手?还有小野舅舅,他也从来不合他的女秘书牵手。我上次去华欧公司找舅舅玩儿的时候,听他们说,舅舅甚至从来不对他们笑。”   深酒觉得在薄书砚吐血之前,自己可能要吐血了。   难啊,既得把薄青繁这个问题解释通,又不能让薄景梵觉得和助理牵手是理所应当的。   “梵梵,每个人呢,都是不一样的。就像……就像你和恋恋,你看恋恋多黏你爸爸,可是你呢,就从来不喜欢亲近你爸爸。这天底下那么多的助理,每个助理和每个总裁、经理的性格都不同,他们的行为处事当然……”   深酒还没说完,薄景梵打断她,“妈,那奶奶和她助理牵手,对吗?”   “……”深酒深吸了口气,“妈妈不知道他们牵手的环境和原因,所以妈妈没有办法只根据你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画面就做出判断。”   薄景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低声说了句,“可是我不喜欢奶奶教训你。她连话都没跟我说,就说你把我教的不好,她这样是不对的。”   “……”深酒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暗暗心惊。   这小子是故意绕了这么大一圈、为了表达他对薄青繁的不满?   还是,只是一个巧合?   ……   ……   将薄景梵送进幼儿园以后,深酒回到车上想了一下,给翟老太太打了个电话。   老太太接电话很快,开口问的第一句却是,“梵梵还听话吗?”   这样的翟老太太,让深酒一下子就想到了薄青繁。有些心酸。   深酒放柔了语气,“老太太,您在忙什么?”   翟老太太“嗨”了声,仍旧是中气十足的声音,“我一个老太婆能忙什么?每天除了伺候一下花花草草,就没什么可做的了。对了,梵梵那孩子前阵子有些挑食,你可别惯着他,把脾性养坏了。”   深酒在这边点点头,意识到翟老太太看不到以后才忙道,“我知道了,老太太。”   双方都沉默了一下,翟老太太试探地问道,“周末有空吗?墨霆这周也会带人回来,要不你们也带着孩子过来坐坐?”   深酒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啊老太太,这周末我和我弟弟要去参加一个谈判会议,可能来不了。   “哦。这样啊。”翟老太太鲜见地长叹了口气。   深酒愧疚地垂下脑袋,突然想到薄青繁这几天肯定会时不时过来。   大人之间的有些事,让孩子看到总归不太好。   “老太太,我接下来这几天可能有些忙,没办法照顾梵梵,不知道老太太您有没有精力帮我继续照看他一阵子?”   “跟我还客气?”翟老太太的声音拔高,“是我过来接还是你送过来?”   深酒看了眼幼儿园的大门,笑,“我刚把梵梵送到幼儿园,下午放学的时候就麻烦老太太过来直接帮我接过去好了。”   “没问题!那你忙你的!”   深酒忍不住笑,“那我去跟园长和老师说一声。”   结束了和翟老太太的通话以后,深酒有点消极地想:如果薄书砚是翟老太太的儿子就好了,那她巴不得天天和薄书砚的母亲住在一起。   可是,天下没有如果。   也不知道薄青繁和王泽炜发现门打不开以后,会怎样。   ……   ……   薄景梵没在家以后,经常加班的薄书砚没有再让深酒一个人呆在新房,而是在傅玄野所住的希顿酒店重新开了一个套房。   深酒直觉薄书砚最近在做什么与薄青繁有关的事情,但薄书砚不说,她便也不问。   一来她怕自己问的多了会给薄书砚增加心理负担,二来她自己确实对薄青繁没什么好感、她怕自己跟薄书砚讨论的时候,会把自己一步步拉向怨妇的深渊,三来她相信薄书砚会处理好。   薄书砚一连忙了好一阵子,每夜晚归。   深酒每夜都等他,抑或给他准备些点心,抑或给他准备一碗再简单不过的鸡蛋羹。   虽然这样,两人说话的机会却很少。   薄书砚每每都是疲惫不堪,很快拥着她入睡。   ……   这一天下午四点多,深酒从华欧公司回到酒店,正准备洗漱一番后换上家居服给自己做点吃的,却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件衬衫。   深酒心中一喜,忙朝卧室走去。   却正碰上薄书砚裹着浴袍从卫生间里出来。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道,“你回来了?”   说完,两人又都是勾唇一笑,迎向对方。   他将她按进自己胸膛,在她发顶重重地一吻。   她环住他精实腰身,将自己的唇抵在他的胸口。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抱了好一会儿,像是久别重逢地恋人,久久都不能解相思。   直到深酒的肚子咕咕地叫起来,薄书砚才松开她,“中午又没吃东西?”   深酒有些不好意思地按着肚子,“和小野一起吃的,只不过胃口不太好,没吃多少。”   薄书砚的大拇指指腹在她脸上摸了摸,有些严肃,“我听说华欧最近遇到了难题。”   深酒的眸光闪烁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大的困难,我和玄野应该可以解决,所以就没告诉你。”   薄书砚敛眸,明显不高兴。   深酒将自己往他胸口送了送,“真没什么。你已经为我们华欧投了足够的资金,现在遇到问题却还要找你做冤大头,我们傅家可不会这么欺负人。”   “你现在可不是傅家的了,你是薄书砚家的。”   薄书砚很严肃地说这句话,倒是把深酒给逗笑了。   她眨了眨眼睛,“嗯,我是薄书砚家的,但我同时也是傅家的。”   薄书砚也笑,说的却是很现实也很残忍的话题,“你放心,薄女士为难不了你们多久了。”   深酒本想接话,但不愿意自己和他这宝贵的独处时间也要被烦心事占据,便建议道,“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吃饭了,我和玄野上次去见一个客户的时候发现了一家很不错的中餐厅,你再陪我去试一试。”   “你果然很喜欢我们国家的东西,我记得你确实不怎么喜欢吃西餐,也不喜欢喝咖啡。”薄书砚扣住深酒的后脑勺,作势要吻下来却又不。   深酒干脆踮起脚尖,勾住他脖颈,在他薄唇上啄了一口后便想退开,却忘了薄书砚正扣着她的后脑勺。   深酒逃脱不开,便用藏了灼星的眼凝着她。   薄书砚眼眸一暗,垂颈封住她唇。   深酒往前挪了一步,踩上他的脚背,回应他。   薄书砚便加深,落在她腰支上的大掌烫得几乎要将她身上那层薄薄的布料给灼穿。   乎吸深深重重的时候,薄书砚将深酒提了起来,朝床上走去。   深酒被他扔在床上后,立即翻身朝一边滚过去,在下一瞬已经站在了床的另一边。   “不要,我想你陪我出去吃饭。”深酒往后退,乞求地看着他,“要是来了,今晚就别想再出门了。”   薄书砚胀得难受,一双眸子都憋红,他哑声,“傅深酒,你这样是不对的。”   深酒撇嘴,“你就忍一下嘛,等我们吃完饭回来再来好不好?”   顿了下,她补充了句,“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过了。”   薄书砚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爆凸出来,极其难受。   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深酒正准备妥协,薄书砚撑起身体往卫生间去,“等我,我去冲个凉。”   “……”听着卫生间里很快响起的水声,深酒拍了拍自己潮红的脸蛋,突然……有点后悔了。   吃饭,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反正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   不过现下薄书砚既然去“平息”了,深酒也站起身来,挑了一套衣服后朝大卫生间走去,准备做了简单的梳洗过后换一套衣服。   等深酒收拾好出来,薄书砚已经传了衬衫打了领带等在客厅了。   深酒知道,薄书砚身上的这一套是定制的,虽然看着简单却极其昂贵。   只有上次薄书砚和中央的一个领导人见面的时候,他穿过一次。   “只是简单吃个饭而已,用不着这么正式的。”深酒瞥了眼自己身上略休闲度假风的印花长裙,再看了一眼精心装扮的薄书砚,莫名有点幽怨。   薄书砚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倾身捉住她的手,“若不收拾得妥帖点,出去以后别人会说我配不上傅深酒。”   “噗……”深酒忍不住笑出声,“薄书砚,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油嘴滑舌了,嗯?”   “实话。”薄书砚挺严肃。   好话谁不爱听,深酒的笑容就没停过。   两人出了套房以后,一路朝电梯而去。   深酒突然想起什么,“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跟玄野说一声。”   薄书砚点头以后,深酒才撤身往回走。   因为正有工作人员在送饭进去,门开着,深酒便直接走了进去。   傅玄野坐在落地窗前,正在看手机。   深酒走近的时候,傅玄野将手机锁了屏,偏头过来,看了一眼她身上的长裙,“要出门?”   “嗯,我和薄书砚出去吃饭。”深酒侧身看了一眼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你自己好好吃饭,别再伤了胃。”   “我多大的人了?”傅玄野淡淡地笑了下,“不用管我,忙你自己的。”   深酒点点头,转身要走的时候,视线一晃就看到了一旁桌子上那个宝蓝色的盒子。   宝蓝色的盒子……   那次霍栀说木青青生日的时候,傅玄野捏着一个宝蓝色的盒子出现过。   “礼物没有送出去么?”深酒倾身,拿起那个盒子。   傅玄野的神情凝了下,随即淡然道,“客户送的纪念品而已,你要是喜欢,拿去便是。”   深酒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镶嵌了红宝石的心形项链,看起来并不奢华,但设计别具匠心,很少见。   “我不记得我们跟珠宝行业的客户有过合作。”深酒将盒子盖上,放回桌子上。   傅玄野漫不经心道,“我会为了一条项链骗你?”   “……”傅玄野这转移重点转得,深酒竟无言以对。   想着薄书砚还在等自己,深酒又跟傅玄野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见深酒出现在转角处,薄书砚抬手摁了电梯。   深酒刚刚走到薄书砚身边,电梯的门便打开了,穿着小礼裙的木青青踏着高跟鞋从里面走出来。   三人六目相对,都愣了一下,随即木青青笑着叫了声,“姐姐!”   “要去玄野的房间?”深酒问她。   木青青重重地点头,“对啊,上次我动用我哥哥的关系帮华欧公司争取到了一个客户,所以傅玄野说要请我吃饭以表感谢。”   嗯?什么客户需要动用到木青青的哥哥?   心里有疑问,深酒便问了出来。   木青青想了一下,有些烦恼道,“具体是什么客户我也不知道,反正傅玄野和那个客户见面的时候我刚好在,那个客户和傅玄野谈崩了,我刚好见过那个人、知道他和我哥有交情,便打了个电话给我哥,让我哥跟那个客户说了两句,那客户就答应签约了。对了,那个客户叫赵长天。”   深酒的眼尾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木青青笃定道,“就前两天啊,在名爵会所。”   深酒抿唇想了下,笑得有些不自然,“哦,这样啊,我知道了。”   木青青丝毫没有察觉到深酒表情之间的异常,捏着裙子在两人跟前转了一圈,“姐,姐夫,你们觉得这条裙子怎么样?”   薄书砚微微点了点头,很敷衍,“裙子不错。”   木青青的表情暗了下。   深酒忍住笑,补充道,“裙子虽然不错,但是你穿出了超常的效果。你本身就很漂亮,不需要特别出彩的裙子就已经夺人眼目。”   木青青的表情又亮起来,不似传统的女孩子反而羞羞答答、扭捏起来。   她大大方方地、开心地笑,“谢谢姐的肯定,那我进去了?”   深酒重重点头,顿了下又说,“既然是感谢,怎么不让小野带你去外面吃?”   木青青压低声音,“虽说是感谢,可这顿饭还是我赖来的。对我来说在哪儿吃不重要,只要能一起吃饭就行!”   深酒看了眼薄书砚,突然有点羞愧于自己非要出去吃这件事。   “姐,那我进去了!”木青青说完,踩着高跟鞋往里走。   深酒看着这个既能活泼俏皮、穿着正式却仪态很好能端庄的女孩子,一直微笑。   彼时,电梯门再一次打开,薄书砚圈着深酒,将她到了进去。   按了楼层以后,薄书砚很严肃地问深酒,“你刚刚特意问起的那个客户,有什么问题吗?”   ---题外话---谢谢(tzu162)的3张月票!素素的3张月票!爱你们(づ ̄3 ̄)づ╭?~!还有书书(我自己哈哈哈)的月票!我也爱我自己! ☆、220.220相爱,你能与我的精神相契合,我也能与你的身体相契合。   按了电梯楼层以后,薄书砚很严肃地问深酒,“你刚刚特意问起的那个客户,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该怎么说呢?”深酒失笑,恰逢电梯门打开,她挽着薄书砚的手臂走出电梯以后,这才缓缓道,“其实这个赵长天是华欧公司的第一批客户、也是合作伙伴。就算是最近新产品的签约会议,也已经在两周以前完成了。我们和华欧公司,根本不需要木青青动用她哥哥的关系来拉拢赵长天。”   薄书砚步子一顿,凝了深酒一眼。   “所以,木青青说的是假话。”顿了下,深酒又说,“可是她能明确知道赵长天的名字、而且还知道他与我们公司有合作……最重要的是青青没有必要编造一个故事来骗我。撄”   “所以你认为,木青青没有说谎,说谎的另有其人。”薄书砚浅笑着总结。   深酒点头,“赵长天个人,在这件事情当中确实是个‘合作伙伴’。只是我没想到,我家弟弟不过是想请人家吃饭,却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找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不过,对于玄野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他终于开窍了。”   说完,深酒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嫩红的唇一直弯着,笑意满满。   相较之,薄书砚的神情却很淡,更甚有锁眉之态偿。   深酒终于察觉,心思一转便敛住笑意。   她轻拉了拉薄书砚的手臂,待薄书砚看向她的时候她温温柔柔地一笑,“在为暮寒担心?”   “何以见得?”薄书砚反问。   深酒微撇了撇嘴,“你非要在我面前装蒜么?”   薄书砚轻笑了声,干脆捉着她的手停下来,“你告诉我,装蒜怎么装,等我学会了表演给你看。”   “……”深酒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也看出他的刻意回避。   也是,天下谁人不是心疼自家的血亲多一些?   可以理解。   “薄书砚,傅玄野和薄暮寒之间的事情呢,我们不要插手就好了,全凭他们各自造化。但是,我和你之间也没必要对这件事情这样讳莫若深,实则没有什么必要。”   说完,深酒看着薄书砚的眼睛。   薄书砚敛了下眼眸,突然有些落寞地说,“我只是突然发现,我们薄家的人,几乎个个都在为难你。”   深酒的心跳停跳了下: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不过下一秒深酒抬手穿过薄书砚的手臂落在他的后腰上,手臂用力推着他继续走。   “我嫁的是薄书砚,又不是薄家。只要你对我好,你别为难我,就足够了,我没那么贪心的。”   薄书砚落在深酒肩上的五指收了收,没有给出言语上的回应。   两人没有再谈论有关其他人的话题,在往停车位走的那一段路上、一直在谈论待会儿要吃什么、吃完饭要不要顺便逛一逛的琐事。   然后开车到餐厅再到用完晚餐,一切都很顺利。   回到酒店以后,两个人来了一场再一场的啪1啪1啪,耗尽体力,相拥着在一起拖拉了好久才去浴室清洗,然后再相拥入眠。   两个人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相爱,你能与我的精神相契合,我也能与你的身体相契合。   一切都很完美。   ……   ……   自从上次薄青繁准备去薄书砚和傅深酒的新房而因为换锁的缘故没能进去以后,薄青繁肚子里憋的那团火越烧越旺。   她在城郊属于王泽炜名下的那会所里呆了好几天,却始终想不到办法来反击。   倒也不是想不到办法,是她尝试了好几种方法想要找傅深酒的麻烦,但在刚开始行动的时候就被薄书砚的人给破坏掉了。   薄青繁不止一次悲哀地察觉到,这雁城、终究不是她说了算的雁城了。尽管雁城从来都不是她说了算。   王泽炜端着一杯咖啡进来的时候,看见薄青繁半躺在贵妃椅上,满脸神伤。   略略想了一下,王泽炜将咖啡放到桌上,而没有像往常那样将咖啡喂到薄青繁嘴边。   薄青繁看了眼那杯被放到桌上的咖啡,略略抬手,疲惫时老态尽显,“给我端过来。”   王泽炜看了她一眼,还是笑着给她递了过去。   薄青繁三两口就将咖啡喝尽,重又将空杯子递向王泽炜。   王泽炜单手插在裤袋里,顿了一下才懒洋洋地接过。   “千石集团那边有什么消息?”薄青繁用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问。   “繁姐,我说了,您可要撑住。”   一听这话,薄青繁蓦然睁开眼睛,紧盯着王泽炜。   王泽炜叹了口气,“您被千石集团的董事会……除名了。”   “不可能!”薄青繁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喝道。   王泽炜皱眉,没有接话。   薄青繁僵站了好一会儿,最后陡然跌坐回沙发上。   王泽炜也突然烦躁起来,摸了一根烟出来开始吞云吐雾。   良久过后,薄青繁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外冲。   王泽炜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拉住,“你去哪儿?!”   薄青繁想甩开王泽炜的手却甩不掉,只恨着双目咬牙道,“我倒要看看,他薄书砚到底有多大的本领,居然背着我将我从董事会除名!他难道不知道,董事会的大部分人都是我的人吗?!”   王泽炜咬着烟,那烟雾飘绕在他白净又阴气的脸上,笼出一副别样骇人的气质来。   他没什么语气地说,“这件事,董事会的全员都已经签字,正式的文件已经报备,有了法律效力。”   薄青繁身子突然虚软,一个踉跄后扶住一边的桌子才站稳。   片刻后她雍贵气质尽失,像个泼妇般睁着双目盯向王泽炜,随即一个巴掌甩向他的脸。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早干什么去了,嗯?!这么大的事情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薄青繁大怒。   王泽炜的脑袋被那一巴掌扇得一偏,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好一会后才有些不耐地转过头来,“我说繁姐,你也不想想我是个什么货色?连你都对薄书砚毫无办法,我有什么能耐知道千石集团的这种机密事件?”   “那你现在又是从哪儿听来的?”薄青繁强吸了几口气,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可能伤了王泽炜,同时将语气也放柔了。   王泽炜松开薄青繁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重新点了一支烟,“你的好儿子寄了一份董事会各成员签名的决策文件过来。当然,只是复印件。”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展开后递给薄青繁。   薄青繁连忙走过去拿过,越看心越凉。   尽管只是复印件,但她知道这份签字文件绝不是伪造的。她认得每一位重要股东的笔迹。   大势已去。在那一刻,薄青繁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掏空,身上的骨头失去了承载身体的能力,她瘫坐在地。   王泽炜愣了一下,赶紧掐了香烟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并弄到了沙发上。   薄青繁到底是老了,遇到重大的事情再不能像以前那样镇定自若应对自如了。   她反而开始问王泽炜,含着期冀,“依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繁姐,你这……”王泽炜笑,“你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一个外人还能怎么办?而且薄书砚既然把这份文件的复印件寄过来,就表明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最主要的是,繁姐,你已经快要到退休年龄,就算你这次拼了全力去争取一些什么回来,过几年照样得拱手让人。”   薄青繁眼神一凝,却是无言以对。   王泽炜瞥了她一眼,“我倒是觉得,既然您自己不能正面跟薄书砚争什么了,您可以找个人替你争啊。”   “你什么意思?”薄青繁看着王泽炜,一时没有掩饰自己眼神中的戒备。   王泽炜的神色暗了下,随即站起身背对着薄青繁朝酒柜走去,他一边慢悠悠地倒酒一边说,“你不是一直挺喜欢的小儿子薄暮寒吗?既然您已经被董事会除名,您作为大股东,可以转让一些股份给薄暮寒,把薄暮寒在千石的位置推上去。”   “不行!”薄青繁果断拒绝。   王泽炜转过身,笑,“繁姐您别紧张,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而已。毕竟,你也说过,你不想让薄书砚在千石集团过得太潇洒。如果你只是占着那点股份,你顶多也就是按照程序获得点物质利益。但是你要是把薄暮寒推上去,一方面可以让薄书砚过得不那么舒心,另外一方面也培养了薄暮寒。”   举杯,王泽炜在喝酒的当口瞥了眼薄青繁,“毕竟,暮寒今年已经二十几岁了。要是不做点什么,暮寒那小子在千石就总得被薄书砚压着一头。”   薄青繁不说话了。   王泽炜的眸光闪烁了下,又自相矛盾地添了句,“不过,自己手里持着越多的股份,当然也有很多好处,至少可以恣意地生活。”   也许王泽炜补充的这句话是想毁掉自己之前的那些劝言,但薄青繁天性多疑,本来她并没有怎么动摇,听到王泽炜补充的那句话后,她彻底动摇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薄青繁已经恢复镇定,她笑着看向王泽炜,“阿炜,你不会是不打算跟着我了吧?”   王泽炜愣了那么一秒,随即他快步朝薄青繁走过来,“我的繁姐哎,你说这种话出来,是想要伤你自己的心还是要伤我的心,嗯?”   薄青繁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后才从他手中拿过酒杯,仰头喝尽。   王泽炜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薄青繁一心想着薄暮寒和股份的事情,没有察觉到。   ……   ……   几天过后,薄青繁做出决定,将自己手中大半的股份通过内部转让的方式转让给了薄暮寒。   至此,薄暮寒作为一个部门的学徒,一跃成为千石集团举足轻重的人物。   薄青繁在转让书上签完字的那天,去了一趟她平日里鲜少会去的地方:薄书砚的办公室。   彼时,薄书砚正在和傅深酒通电话,商量着晚上要吃什么的事情,所以脸上满是温柔的表情。   薄青繁推门而入的时候,恰好看见薄书砚正抵唇而笑。那是薄青繁从不曾见过的、属于薄书砚的样子。   在此之前,薄青繁以为,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天生没有笑容的。   薄书砚瞥见薄青繁进来,结束了和深酒的通话。   薄青繁有些失神地走进去,思绪飘离,竟一时忘记了自己前来是兴师问罪应该气势逼人。   “薄女士,好久不见。”薄书砚拿起内线,问薄青繁,“薄女士想喝点什么,我让人送进来。”   薄青繁这才回过神来,架着腿在沙发上坐下,冷冷,“不必了。”   薄书砚浅勾了勾唇角,将内线电话放下了。   “你在千石集团不过呆了几年,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本事倒不小。”薄青繁切入正题。   薄书砚眉目淡淡,“现在看出来了,也不晚。”   薄青繁被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气的发抖,她朝薄书砚紧走几步、拎起自己手中的包包,拼了全力朝薄书砚砸过去,并嘶吼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薄书砚没有躲,只是那有很多五金装饰的包包砸到他脸上再滚落在地的时候,他眸色暗了些。   包包上一个装饰作用的五金很巧地就在薄书砚的脸上划了一道不小的口子,血珠滚出来的时候,薄青繁连眸光都没闪一下,只恨不能自己刚才扔过去的不是一把足以毙命的刀。   薄书砚动作优雅地抽了一张纸巾将脸上的血珠随意擦了擦,然后弯腰捡起薄青繁的包包,并单手拎着包包、拾步朝薄青繁走了过来。   薄青繁冷哼一声,抱臂在一旁的会客沙发上坐下了。   她冷冷地盯着薄书砚。   薄书砚将那个有些重量的包包轻放在薄青繁面前的矮桌上,他自己也在薄青繁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眯起眼睛、也微勾唇角,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事情而喃喃自语,“拉磨的驴,翻地的牛,可不就是畜生么?薄女士你这个词语倒是用的很贴切。”   薄青繁咽了咽口水,“你少跟我玩文字游戏!”   “我从五年前回到雁城就一直呆在千石,算起来时间也不算短了。我这个对薄女士来说像畜生一样的存在自然不能辜负了薄女士您的期望。不过呢,磨出来的东西、翻出来的地,薄女士想要坐享其成恐怕是不能。”   薄青繁看着这个把自己从董事会除名的亲生儿子,恨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对薄女士的敬意已经表现得很明显,只是薄女士您永远不知道珍惜。听说云城能四季如春,连大姐都已经在那边定居。要是薄女士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安排人亲自送您过去散散心。”薄书砚姿态慵淡,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薄青繁冷笑,所有的恨意和不甘通过语言说出来,只有三个字,“你休想!”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薄书砚将双腿交叠,靠向沙发后座,“薄女士当然可以拒绝,如果拒绝有用的话。”   薄书砚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薄书砚的鼻子质问,“就因为我要搬过去和你们一起住,你就敢这样对我?!傅家的那个贱1货就让你变得这么丧心病狂。嗯?!”   薄书砚眸中滑过狠戾,但转瞬即逝,面对薄青繁时仍旧寡淡的样子,“薄女士,作为薄家的当家人,您该注意下的言辞仪态。再则,您认为我做这些单纯是为了护着我妻子?”   “除了她,你还妄想找出什么高大上的理由来搪塞我?”薄青繁好像只会冷笑了。   薄书砚垂眼,默了下后又道,“薄女士是不是忘了,我18岁的时候被你送进监狱的事情了?如果忘了没关系,那您还记不记得三年以前,我的父亲沈先生被你数次羞辱刺激后因精神恍惚车祸身亡的事情?如果都不记得了,那也没关系,对于我在您身上做的这些事情,您就简单地当做是我的畜生行经好了。”   说完,薄书砚站起身,作势要走。   “等等!”薄青繁像是从一场梦中突然惊醒,她看着薄书砚,“他不是我害死的!我当时只是想跟他离婚,我…”   “够了。”薄书砚背对着薄青繁站着,他闭上眼睛,“薄女士,你胆敢再逼我一次,我发誓,我很快就会让你去陪沈先生。”   话音刚落,薄书砚陡然侧身,敛目盯着薄青繁。   薄青繁不知从薄书砚眼眸中看到了什么,吓得嘴巴微张的时候跌坐回沙发里。   薄书砚离开良久以后,薄青繁才将沈先生的音容笑容赶出自己的脑海。   她看着薄书砚的办公桌,咬牙说了两个字,“你敢!”   她在薄书砚的办公室里又呆坐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拎着包包,神思恍惚地出了千石集团。   薄青繁所乘坐的车刚刚离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在千石集团旁边的咖啡店门口停下来。   一个穿着略略暴露的中年女人从车上下来,径直进了咖啡店。   找到角落里的男人后,女人弯腰,恭敬地喊了声,“薄总。”   薄书砚抬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让他微微蹙眉,“坐。”   女人姿态恭敬地落座,压低声音,“翟老大安排的事情,我已经完成。王泽炜已经上勾,现在只等您的下一步安排。”   薄书砚垂颈,“再等一等。”   女人得过翟墨霆的吩咐,犹豫了下还是道,“据我所知,薄女士已经让王泽炜在联系薄家的旁枝旁系。同时,沈弘慈女士那边已经定了三天后回雁城的机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沈弘慈女士到的那天,薄女士应该会让人将她的东西搬到蓝湾。”   “消息准确吗?”薄书砚沉声问。   女人似乎没料到薄书砚会问这种没意义的话题,但还是点了点头,“事关薄总您的家事,翟老大亲自确认过。”   薄书砚不说话。   女人知道作为翟墨霆手上的得力干将,已经能在薄书砚面前说得上话。   见薄书砚犹豫,她补充道,“薄女士搬去蓝湾和你们一起住,从表面上看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最多在生活上的摩擦多一些。但是我上次从王泽炜口中听到些只言片语。”   女人顿了下,见薄书砚抬头看自己,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薄书砚面前,“薄总,薄女士要求带进蓝湾的那个厨子,是她。” ☆、221.221我跟人打听了你的行程,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两天。   女人顿了下,见薄书砚抬头看自己,她才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   “薄总,薄女士要求带进蓝湾的那个厨子,是她。”   只将那张照片扫了一眼,薄书砚抬眸看女人,意在要她解释原因。   女人将那张照片收回之后才开口,“起初我们这边也并不知道这件事,只不过后来在调查薄女士和王泽炜的过程中,偶然间知道了这个名字,并找到了这个女人的照片,这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厨子,原来是傅小姐的亲身母亲,容怀音。撄”   薄书砚垂下眼眸,曲着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了下桌面,“她们,是什么时候联系到一起的?”   “自从五年前傅小姐提出和您离婚开始,容女士就一直在私下里和薄女士联系,要求薄家补偿她女儿、也就是傅小姐的青春费。后来傅小姐突然失踪以后,薄女士前前后后一共给了容女士将近千万,傅家和容家那边的人才没有借势对傅小姐的失踪提出半点质疑。”   顿了下,女人才又继续补充,“但是容女士后来习赌成性,很快就将那几百万挥霍干净,非但被萧家人赶出来不说,还时常有追债的人找上门来,我记得您之前还让人给过她一笔不小数目的钱,但她还是很快输掉了。后来,走投无路的她去了国外。”   薄书砚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对女人道,“所以说,薄女士这次将容女士找回来,并且想要一起住进蓝湾,打的是双面制衡的算盘?偿”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翟老大也是这样猜测的。翟老大说,薄女士怕她一个人在蓝湾,你会为了傅小姐而专注反抗她,所以找了傅小姐的母亲回来,互帮互助。”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把戏?企图在生活琐事中将我和我老婆烦扰致死?”薄书砚笑。   女人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薄女士这一次的套路,我们这边确实有些搞不懂了。不过薄总你和傅小姐在蓝湾的家,雁城的大小媒体都是知道的,如果到时候薄女士和容女士一旦住进去,你和傅小姐如果搬走,媒体那边估计也不会写出什么好东西来。”   “若是你们不搬,估计薄女士也会想尽办法用婆媳不和、媳妇儿不孝的丑闻来来损害傅小姐的形象。翟老大说,想必您很清楚,薄女士是属于‘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人格。”   “翟老大知道薄总您并不注重这些东西,可傅小姐非常注重自己的名誉和形象。翟老太太说过,傅小姐不想自己的儿子因为她的原因在外面抬不起头。”女人停顿许久,见薄书砚不说话,最后说了句,“翟老大建议你,在薄女士有所动作之前,阻止她、架空她。”   ……   ……   自从薄青繁被千石集团的董事会除名以后,她底下那些帮她办事的人是越发地不上心,特别是那些有意为难华欧公司的人,干脆撂了挑子。至此,华欧公司的业务开展顺利了很多。   有好长一段时间,傅深酒都陪着傅玄野辗转于各个市参加各种会议,与薄书砚自然是见少离多。   这天,深酒和傅玄野参加完近期的最后一个外地会议后,收拾了东西正要离开的时候,却碰见了一个人。   彼时,傅玄野的助理已经带着傅玄野上了车,深酒和自己的助理留在后面、退房。   退完房后,助理拎着傅深酒的东西离开,深酒边跟着助理往前走边将身份证等东西放回皮夹里。   一抬头的间隙,面前就出现了一张面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深酒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只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个虽然憔悴不堪但仍旧风姿过人的女人。   倒是容怀音先尴尬地咧嘴朝深酒笑了笑,嘴唇动了动后发出低低的、带着讨好意味的声音,“小酒。”   她这一声“小酒”,像是突然把深酒拉回了现实。   “容女士,好久不见。”深酒的表情有些僵,但语调疏离。   不知为何,容怀音的眼角一下就湿润下来。   她偏过头,抬起手去擦眼角的泪,却是强力笑着的。   深酒的面部肌肉已经松缓下来,但仍旧没什么表情,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容怀音。   容怀音擦干眼泪,这才转过头来,眸放光彩地将这奢华的酒店大厅打量了一遍。   “容女士就容女士吧,叫什么都好。”容怀音突然莫名地说了一句。   深酒的眸光闪动了下,“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在这里,不回雁城?”   “不敢呀。”容怀音双手交握在一起,声音低下去,眼睛也不再看傅深酒,“以前玩麻将的时候玩的太大了,欠的钱太多了,不敢回去。”   深酒无言,竟不知道再说什么。   容怀音低着头,双手交握在小腹前,也不说话。   深酒的助理将东西放到车子上以后,见深酒迟迟不来,又折返回来。   助理是认识容怀音的,所以没有问毫无意义的问题,而是问,“副总,需要我们等你吗?”   深酒瞥了眼容怀音,“不用了,这就走。”   顿了下,她对容怀音道,“容女士,我就不陪您了。”   说完,深酒抬步便走。   容怀音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因深酒的离开而突然分开,但她最终没有抓住深酒,只是看着她越走越远。   直到深酒已经走到酒店大门口,容怀音才如梦初醒,大叫着“小酒”,追了上去。   深酒听到声音的时候,脚步只顿了一下,直到容怀音上来拉住她,她才停下脚步。   盯了眼容怀音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两只手,深酒的语气毫无波澜,“容女士,还有什么事吗?”   容怀音的手像是被深酒的眸光烫到了一般,赶紧松开。   她为难又犹豫地看了一眼深酒的助理,最后低声道,“小酒,能不能陪我呆一会儿?我跟人打听了你的行程,已经在这里等你两天了。”   深酒眯了下眼睛,看了一会儿远方后才温淡一笑,“容女士,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   容怀音想去握深酒的手,但最终没有,她抬起的手又放下,“小酒,我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自己的亲生母亲变成这样卑躬屈膝的模样出现,深酒没有拒绝。   ……   ……   傅玄野派了自己的男助理跟着深酒,跟着容怀音一起去了附近的咖啡馆。   深酒不喝咖啡,只给容怀音和隔壁桌的男助理各自点了一杯。   容怀音双手捧着咖啡杯,连喝了几口,这才有些怯懦地望向深酒。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倒是跟你17/8岁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容怀音抿唇一笑,“你15岁的时候,你外婆就说过,你长大以后是个有福气的姑娘,家庭和睦、荣华富贵都……”   “容女士。”深酒看着容怀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能说重点吗?”   容怀音眼眸中的神采黯淡下去,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时动了动嘴唇,竟不知再说什么。   深酒抑制不住地露出嘲讽的笑容,“我最常听说的是,朋友与朋友之间会因生存的环境差异和观念的改变而找不到共同话题,只能靠缅怀过去而维系那点友情。我没想到,母女之间,也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容女士,您真是让我长了见识。”   说完,深酒站起身来,是真的要走。   容怀音有些慌乱,两手扶着桌子也跟着站起来,轻轻地喊,“小酒……”   深酒没有停下。   一鼓作气走出咖啡馆,深酒在街角的灯柱下停下来,捏在包包带子上的十指攥得很紧。   傅玄野的男助理轻声询问,“傅小姐,你没事吧?”   深酒牵唇笑了下,摇头。   男助理便不再多说,安静地等着。   深酒又站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眼刚才的那家咖啡馆,问身旁的男助理,“你带名片了吗?”   男助理立即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带了。”   深酒低下头,“你用个人的名义,将这张名片给她,让她有事联系你。”   男助理点点头,“傅总刚刚来过电话,他们已经回到酒店大堂等你。傅小姐,要不要我先送你过去?”   深酒笑着摇头:自从她在和月小楼出事以后,傅玄野和薄书砚一样,几乎从不让她单独出门。堪比看管人质。其实哪儿有那么夸张。   “我先回酒店,你给了以后回来找我们。”说完,深酒举步离开。   ……   ……   酒店大堂,傅玄野正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深酒在他身边坐下。   傅玄野连眼睛也未睁开,问她,“又开口找你要钱?”   听到这个问题,深酒自己都愣了一下:是啊,容怀音这次,实在反常。   “你每个月都让人汇钱给她,以供她她在国外吃穿不愁。现在你却在国内遇到她,是不是说明,你那些钱被贪了?”傅玄野睁开眼睛,转眸看傅深酒,“虽然每个月两万块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数目,但我们傅家可由不得别人来坑蒙拐骗。”   傅玄野不提,深酒一时都没想起自己每个月让人给容怀音汇钱的事情。   “应该不会,那个人不但是容女士的朋友,跟我们傅家也是沾亲带故的。”深酒顿了下,“我刚才也问过容女士什么时候回国的,但是她没有回答。”   傅玄野看了一眼酒店大门的方向,男助理还没回来。   “是不是让男助理留联系方式给她了?”傅玄野问。   深酒的面部表情僵了下,有些不自然地道,“无论怎么说,她终归是我亲生母亲,除了贪财没耐心,没什么大奸大恶的地方。她不仁,我做不到绝义。”   “当初汇钱你也是转他人之手在给她,现在明明关心她却还是不亲自出面,原因?”   深酒默了默,“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如果她知道我还愿意给她钱,估计一辈子都不会下决心戒赌。我让那个亲戚用借钱给她当生活费的方式间接接济她,能让她收敛些便收敛些吧。”   “为了让她收敛,每个月还另外给那个亲戚一万块的劳务费?”傅玄野笑她。   深酒噎了噎,反呛他,“你倒是神通,事事都清楚。不过,我回到雁城也不过几个月,花在她身上的钱也不多。”   傅玄野凝了深酒一眼,“傅深酒,我有时候觉得你这种乐于奉献的精神其实挺可恶的。”   “……”深酒微昂了昂下巴,“小野,等以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几个人能让你费心、让你牵挂,也是一种幸福。不然,就太孤独了。”   傅玄野没说话,仔细想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值得自己费心、牵挂。   傅深酒。   薄景梵。   木……青青?   ……   ……   深酒出差的时候,薄书砚去了一趟国外。   但是深酒回到雁城以后,薄书砚却没能如期回来。   没有薄书砚的雁城,连空气都浑浊了不少,但阳光却更毒,往往晒得人心生焦躁。   因为华欧公司的公事暂告一段落,深酒在接下来的除了待在酒店里,就是陪着霍栀出去逛街。   深酒一直担心薄青繁会在薄书砚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强行搬进蓝湾,但很意外地,薄青繁那边竟然一直没有动静。   在薄书砚回国的前一天,霍栀再一次约了傅深酒。   深酒按照约定到达名爵的包间时,包间里却是一片漆黑。   心中一凛,她站在门口叫了一声“栀栀”。   好一会儿过后,角落里传来一道低微的声音,“我在这儿。”   深酒听出霍栀的声音,走进房间后将灯光打开,在屋子里搜寻了一圈,这才看到所在沙发旁边的霍栀。   “栀栀!”深酒奔到霍栀身边,想要将她扶起来。   霍栀趴在自己膝盖上,抬起一只手无力地摆了摆,“别拉我,让我哭一会儿。”   她这样直白地说这种话,深酒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好起身将门关好,然后回到霍栀身边,陪着她一起坐在地上。   “拿酒来。”霍栀吩咐她。   深酒犹豫了下,然后乖乖地打开一瓶啤酒,递到霍栀手上。   霍栀仰起头,灌了大半瓶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深酒只得将其抢了过来。   霍栀双眼红肿,她转过头来看着深酒,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深酒赶紧拥住她,心疼地拍她的背,“栀栀,到底怎么了?”   “傅深酒,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已经喝了十几瓶了,可是一点醉意都没有,要是再喝不醉,我的心就要痛得烂掉了。”说完,霍栀嚎啕大哭起来。在深酒的记忆里,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霍栀以前,即便是被侯铭天打得呼吸微弱,她都能咬着牙不哭。   真样的霍栀,让傅深酒的心痛得要死。   但深酒只能将她抱着、陪着她哭,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霍栀的感情从来都是强烈而浓烈,她现在这样,一定是因为霍靳商。   霍栀哭到后来,连嗓音都哑了,只能呜咽。   深酒那时候听着她的声音,觉得自己现在和薄书砚这样幸福,简直是一种罪过。   那样的霍栀,让深酒觉得,全世界所有比霍栀幸福的人,都是罪恶的。   为什么就她的栀栀这么可怜,在受了那么多常人不能忍受的苦难以后却仍旧爱而不得?   “奶奶去世了。”   霍栀慢慢停止哭泣,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   深酒的身体本能地一震,但脑袋在空白了那么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霍栀抹干眼泪,笑,“傅深酒你说我是不是挺坏的,奶奶去世了我却还在这儿儿女情长?”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深酒震惊。   霍栀擦干眼泪,拎起一瓶酒单手举着往嘴里灌,酒液顺着她漂亮的下巴、脖颈一路流下来,将她的衣服都浸湿。   被深酒再一次夺了酒瓶以后,霍栀看着虚无的地方哑声开口,“有好几天了,因为奶奶之前交代过不办丧事,所以霍家并没有让消息流出去。而是按照奶奶的意愿,将她的骨灰带到了荷兰,那个她与爷爷相遇相恋、也是爷爷葬身的地方。霍家的人在前天已经启程去了荷兰,因为嫌弃我不是霍家血脉,所以没有让我同行。”   “霍三哥也去了?”深酒问了句废话。   但却不是废话,霍栀答,“没有,他以前因为自杀是被霍家除名了的,也没资格。虽然他现在权霸一方,但霍家看不上来路不明的权势和财产,自然也看不上霍靳商。”   顿了下,霍栀轻笑,“你老公估计这两天也会去一趟荷兰,帮霍靳商给奶奶送最后一程。   薄书砚竟没告诉她。   深酒抿抿唇,“那……你和霍三哥……”   “就此别过,唯一出路。”霍栀说完,笑得更大声了。   有那么一刻,深酒看着霍栀,觉得她的精神已经被这份望而不得的爱情折磨得有些异常了。   如果霍靳商真的离开,霍栀还会好好活下去吗?答案大概是……不会。   这个想法,让深酒吓了一大跳,赶忙握住霍栀的手,叫了一声“栀栀”。好像,这样就能抓住他。   霍栀将手从深酒的手里抽出来。   掌心落空的那一瞬间,深酒的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栀栀……”深酒又想去抓她的手。   霍栀往后缩了一下,却笑着伸出手来,像个小硫氓一样在傅深酒脸上轻拍了下,眯着红肿的眼睛笑,“我说过吧,最受不了你跟我肉麻。”   深酒勉强牵唇,配合她笑了一下。   霍栀叹了口气,却又干净将笑容摆在脸上,“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喔,可能可以帮你对付你那恶婆婆。”   深酒为了逗她,开玩笑,“恶婆婆?说不定是恶媳妇儿呢。”   霍栀眯着眼睛细细凝着深酒,“我中午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婆婆的那个小白脸和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勾肩搭背进了一个包间。一看他俩那***1包的表情和姿势,我就知道,他俩绝对有猫腻。你说这件事要是被你婆婆知道了,还不得气死。我连他们的包间号都记下了,就是不知道一下午过去了,他们还在不在。”   深酒的重点却在,“你从中午就在这了?”   霍栀笑,“对啊,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后来还是觉得有你陪着更好,就叫你过来了。”   深酒隐约觉得不对,却又不知哪里不对。   霍栀抬起手搭在深酒双肩,摇了摇她,“你知道恋恋喜欢你也喜欢薄书砚更喜欢梵梵,对吧?”   深酒看着霍栀,一字一句,“可她最喜欢的是你,是你这个当妈1的。”   霍栀的眼神迷蒙了下,随后她笑起来,笑着笑着,她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但她死死包着嘴巴,就是不吐出来。   深酒的太阳穴突突一跳,赶紧伸手去捏她的腮帮子。   霍栀一下子吐了出来。   她吐出来的酒液中,有血。   ---题外话---谢谢(h_5xhq5xrcl)的9张月票!!(づ ̄3 ̄)づ╭?~爱你! ☆、222.222结局1:薄书砚总会让你付出代价。   深酒的太阳穴突突一跳,赶紧伸手去捏她的腮帮子。   霍栀一下子吐了出来。   她吐出来的酒液中,有血。   深酒懵了下,下一瞬只觉得身体中的力气都被抽干,差点没稳住、跌坐在地。   倒是霍栀,抬起手像个英雄豪杰一样擦干净嘴巴,对着深酒咯咯地笑,“傅深酒,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深酒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攥住霍栀的手臂想要将她拉起来,“走,跟我去医院!偿”   霍栀不动,想要挣脱。   深酒也不知道突然从那儿来的力气,只用一只手就将霍栀拉了起来,往门口拽。   霍栀不肯,另一只手趁势就捉住了矮桌的一个桌角。   两个人对峙了好一会儿,深酒气急攻心,大叫了一声,“霍栀。”   霍栀醉眼迷蒙,已然不太清醒。   深酒将心一横,身体后仰,用尽全部力气去拉霍栀。   霍栀和那个矮桌,一起被深酒拖了一段距离。   那场面,相当难看……   “痛痛痛……”被拖在地上的霍栀低低直叫。   深酒可不管她,仍旧想要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这一拽用力过猛,霍栀虽然被她拽动了,但霍栀用来借力的那桌子也被掀翻了。   砰砰砰的、酒瓶滚落的声音接连响了好多次。   深酒怔了下,抬眸去看,这才发现那些酒瓶全是从桌子下面的空格里滚出来的。而且酒瓶全是空的。   “那些酒瓶是你藏起来的?所以屋子里的这些空酒瓶全都是你喝的?”深酒的语气特别地平缓。   霍栀扑上来抱住深酒的肩,将脑袋靠在她肩上,低低地说,“傅深酒,你会帮我照顾恋恋的对吧?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恋恋了。我的恋恋啊,摊上了我这么一个母亲,从小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霍栀,你别说了,跟我去医院。”深酒睁着眼睛眨也不眨,想要退开身带着霍栀出去。   霍栀却抱着她,死死地抱着,“你一定要答应我,帮我照顾恋恋。我女儿很懂事的,不会给你添很多麻烦。你也不需要对她有多好,只要给她吃穿,偶尔陪陪她就好了。还有啊,我女儿喜欢迪士尼的那些公主,总吵着要买公主裙,我的银行卡里还有我从三哥那儿偷的一百多万,足够恋恋长大了。要是你老公嫌弃恋恋,你就用我的钱帮恋恋买个小房子,请个保姆照……”   深酒不想听,拿起手机要给医院打电话,让人派救护车过来。   霍栀明明喝醉,手脚却快得厉害,一把抢过深酒的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看着那一下子就暗掉的手机屏幕,深酒一下子就崩溃地大哭起来,她挥手打霍栀,却没用力。   一连打了很多下,深酒才抱着霍栀停下来,哭得声音已经嘶哑不堪。   “栀栀,真的没那么严重的,一个男人而已,只是一个男人而已啊!要是三哥真的不要你,我陪你,我们回Q市,回我们的那个房子,只有你和我、还有恋恋和梵梵,我们四个人一起生活。”   霍栀轻轻地摇头,“不行啊,毕竟我做了这么多,还是得不到……我支撑不下去了,真的不……噗!”   温热的液体溅落在自己肩头,深酒的表情凝了下,随即她猛然推开靠在自己肩上的霍栀。   霍栀这次,没有再吐酒液,尽是……血。   深酒还没来得及震惊,霍栀突然闭了闭眼睛,身子像是枯萎的花朵,一下子萎顿下去。   有那么几秒钟,深酒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她匆忙而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抛出去以后才发现这层楼的包厢外都没有工作人员,于是她又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摁了服务铃。   在等待工作人员来的这个间隙,深酒捡起自己的手机试了一下,已经完全坏了。   慌乱中,她去摸霍栀的手机,哪知道她根本没带手机出来!   好不容易,工作人员来了。   深酒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指着地上的霍栀,“120,120,快把120!”   服务员奔过来查看了下霍栀的情况,急忙拿出手机要拨电话。   等服务员拨完电话,深酒看着这幅样子的霍栀,突然生出一个孤注一掷的想法。   她闭着眼睛狠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麻烦你再帮我打个电话。”深酒对服务员道,“如果对方问你是如何知道他的号码的,你就说是当事人在昏迷前告诉你的,知道吗?”   服务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深酒用服务员的电话拨打了薄书砚的电话,所幸远在荷兰的薄书砚很快将电话接起,深酒问他要了霍靳商的电话,而后将霍靳商的电话又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按照深酒的要求给霍靳商打了电话,是这样说的,“先生您好,请问您是霍栀小姐的亲属还是朋友?是这样的,,霍栀小姐一个人在名爵的xx包厢喝了二十几瓶啤酒,连吐几口血以后陷入了昏迷。我们会所怀疑霍小姐有自杀的嫌疑,所以请您过来一趟。”   霍靳商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深酒只看到服务员的咽了咽口水,连脊背都一下子僵直起来。   挂断电话以后,服务员咽了咽口水对傅深酒道,“薄太太,霍先生说他马上过来,但是他说如果霍小姐有事的话,要我们整个名爵为她陪葬。”   深酒从服务员幽怨的表情中看出惊恐,忙安慰他道,“放心吧,我会让薄书砚保你们的。但前提是,你按照我的要求说话和做事。我马上会离开,到时霍靳商来了以后,你就咬定是霍栀一个人喝酒出了事被你无意中发现,打了120并诱导栀栀说了一个家属的电话,你才按照霍栀给的号码给他打了电话。”   服务员迟疑了下,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   深酒放开紧握住的霍栀的手,站起身对那个服务员嘱咐道,“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她,过后我会感谢你。”   服务员点点头,深酒起身便离开了。   但她并没有走远,而是找了一个隔壁空闲的包厢,安静地躲在门后观察情况。   不过十几分钟,霍靳商就带着人来了。   霍靳商脸色铁青,如嗜血罗刹。   但一分钟以后,霍靳商抱着霍栀出来,脸上的铁青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惨白和慌乱。   看着霍靳商一行人远去,深酒靠着门框滑坐在地,好一会儿过后才缓过气来。   她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便拎了包包,跟着追了出去。   霍靳商带人进来的声势太大,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现在,霍靳商尽管已经带着人离开,还是有不少人聚在走廊上讨论、八卦。   深酒穿过人群的时候神色匆匆,虽然无心偷听却也不小心听到那么几句:原来,雁城很多认识霍栀和霍靳商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有情。   其中,不免有拿霍栀和霍靳商的兄妹之关系来说事的。   因为自身的经历,使得深酒十分厌恶这些在不了解事实真相的情况下就给别人的人性和行事妄下罪名的人。   她顿住脚步,抬头盯向那个用污秽的语言形容霍栀的男人。   却不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另外一个人,王泽炜。   王泽炜不意深酒会朝他看过来,神情一凝后他急忙侧过身子,似乎要躲开。   他旁边一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人挽着他手臂,娇滴滴地说,“我还没听够呢,炜哥,再等一会儿嘛。”   见身边的女人说话,王泽炜脸色大变,又朝深酒看了眼。   深酒早得过霍栀的言语,知道王泽炜带着一个女人在这儿消遣,自然不会有多惊讶。   而且,她也不会傻到为了王泽炜和薄青繁那点事情去强出头。   又盯了王泽炜一眼,深酒转身便离开了。   王泽炜阴着脸盯着深酒离开的方向。   他身边那个女人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忙指着深酒对他说,“你现在放她走了,她一定会回去告诉那个老女人的,到时候我就死定了!”   王泽炜一把挥开她,“你死不死与我何干?”   那女人怔了下,咬牙切齿,“我死了没关系,你以为那个老女人会放过你吗?到时候他送给你的那些会所房产什么的,你恐怕再也别想要了!而且她连自己的老公都能害死,何况是你这么个小白脸!”   王泽炜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下,抬起手想要一巴掌挥向那女人,却碍于附近有人,只得作罢。   那女人急忙推他,“快去啊,快想办法!”   王泽炜焦躁地在原地走了几步,然后急忙朝深酒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能他刚刚追出名爵的时候,刚好看见深酒钻进一辆出租车里。   王泽炜破口大骂了声,匆忙之间记了下车牌号,然后钻进自己的车子里,极速追了上去。   因为名爵附近的那条主干道没什么分岔路口,所以王泽炜很快就追上了深酒所乘坐的那辆出租车。   因为主干道上的车子太多,王泽炜一直没采取什么行动,只是跟着深酒到了目的地,医院。   王泽炜看着傅深酒进了薄书砚名下的医院以后,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他不敢进去,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郁燥又无能地砸了下方向盘,突然双眼一亮,拿出了手机。   ……   深酒赶到医院的时候,有护士直接将她带去了霍栀所在的楼层。   “霍栀怎么样了?”深酒没有上电梯,只拉着护士问。   护士很遗憾地摇了摇头,“霍栀小姐还在抢救,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深酒的心坠了下去,顿了下又问,“那霍靳商呢?”   “霍先生抱着霍小姐进来的时候,几乎惊动了整个医院的人,还逼着院长把已经退休的两个老教授都请过来了。”护士想起霍靳商之前那副要血洗医院的模样,还有些后怕,“霍先生原本是要进急救室亲眼看着教授们抢救霍小姐的,最后还是院长派了数个保安连同霍先生手底下的两个人拉住他,才把他留在了急救室外面。”   深酒微微勾动了下唇角,还算欣慰。   这个霍靳商,明明那么在乎霍栀,为什么就非是要推开她?   就因为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关系?   “薄太太,我带你上去?”护士再次出声询问傅深酒。   深酒摇了摇头,“就让霍先生陪着霍栀吧,我就不上去了。另外,不要告诉霍靳商和霍栀,我来过这里。”   护士茫然地点了点头。   深酒微笑,“还是谢谢你。”   ……   王泽炜没有料到,深酒会那么快就从医院出来。   他坐在车子里,拿在手里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拨通薄青繁的电话。   眼看着深酒又要搭上一辆出租车离开,王泽炜匆匆将手机揣进了裤袋,奔过去擒住了深酒的手腕。   “师傅,我家妹妹不懂事,闹离家出走,麻烦了啊。”王泽炜弯腰对已经停下的出租车司机说。   “师傅,我不认识这个人。”深酒一边跟出租车师傅说话,一边想要挣脱王泽炜。   出租车师傅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很明显地在犹豫。   王泽炜咧嘴笑了下,“师傅,怎么,想管我们的家务事?”   出租车师傅咽了咽口水,愧疚地看了深酒一眼,然后扬长而去。   深酒冷静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王先生,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当然。”王泽炜将深酒的手举起来,作势要放的时候他又突然停住,凝在深酒脸上的眼睛慢慢释放出一种亮光。   深酒心中升腾起一股说不出的厌恶感,又使劲挣脱了下,却仍旧没有挣脱。   王泽炜反而朝深酒逼近了一步,“薄书砚真他妈1的有福气,天天都能睡你这么个美人儿。”   深酒害怕地咽了咽口水,表面上却仍旧镇定,视线不经意地四处晃,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因为薄书砚名下的这家医院所处的位置并不在吵闹的市中心,而是在相对静谧的城郊位置,加上现在已经入夜,周围更是没什么人。   王泽炜又朝深酒逼近了一步。   深酒却没有退开,盯着王泽炜的眼睛,“就因为我看到了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就一路跟着我到了这儿?”   “挺聪明。”王泽炜笑,一双眼睛仍旧在深酒身上逡巡。   深酒也笑,“你认为我会把事情告诉薄董事长,你怕她?”   王泽炜收住笑意,“她已经不是董事长了。再说,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怕她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女人,嗯?”   深酒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泽炜又道,“若她是你这样的大美人,我恐怕还会怕一怕。我怕自己要是惹毛了你,你再不肯跟我睡,那我损失岂不是大了?哈哈哈哈……”   深酒叹气,“王先生,你这么说薄女士,就不怕被她知道么?”   王泽炜的表情一凝,随即无谓道,“只要我不告诉她,你不告诉她,她从哪儿知道?”   深酒笑,“王先生,你挺容易被骗的。”   王泽炜的表情僵了下,将深酒的手腕捏得更紧,“你什么意思?”   深酒面不改色,“其实之前在名爵看到你和那个女人以后,我就已经跟薄女士打过电话了。你一路跟着我到医院,我也早就发现了。我现在突然出来,不过是在薄女士的要求下,想要亲自听到你说出来而已。难道你不觉得,自从你出现,我和你的对话,不过是在套你的话而已么?”   王泽炜狐疑地看着深酒,随即却笑,“小姑娘,你想蒙我?”   深酒只是微笑,“那你知道为什么我都被你抓住了,我却一直不喊救命,却这么淡然地站在这儿和你讲话么?”   王泽炜的神情终是变了,但他还是不信,“那只能说明,你够狡猾。”   深酒“不经意地”盯了眼自己拎在另一只手上的包包,王泽炜正处在紧张之中,很快就发现了深酒这个小动作。   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深酒蓦地表现出紧张来,并将自己的包包往身后藏了藏。   “把包给我!”王泽炜作势要去抢。   深酒侧身,使出全部的力气,将包包扔向对面的绿化丛里。   王泽炜条件反射地要松开深酒去捡,却反应过来,狠狠地盯着深酒,“贱1人!包里到底有什么?!”   深酒落在身侧的那只手的手指都在发抖,可她面上仍旧是淡淡的微笑,“没什么。”   王泽炜正准备说话,深酒突然又道,“王先生你知道吗?我刚才给薄女士打电话的时候,薄女士已经说了,要是我能给她证据的话,她可以把原来送给你的那些房产山庄什么的,分三分之一到我的名下。”   王泽炜惜财如命,正是为了钱财才和薄青繁在一起,这下一听有人要动他的财产,本就在动摇的理智这下是真的在崩塌了。   他捏着拳头深吸了口气,冷笑着问深酒,“那个老女人一直恨不得你死,怎么可能仅凭你的一通电话就相信你?你他妈1的少在这儿给我装蒜!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说着,王泽炜拽着深酒的手,将她往自己车子的方向拽去。   指尖掐进掌心,深酒没有挣扎,很顺从地跟着他去。   王泽炜反而停下,越加疑惑地看着傅深酒,“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深酒很无辜,“让证据更充分而已。我跟薄女士说过了,如果你心虚的话,你一定会对我采取行动的。反正我之前已经跟薄书砚和薄女士报备过我的行踪了,我又不担心会被你怎样。对了,你认识之前进这家医院的那个霍靳商么?我也跟他说过了,我今天看到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少跟我耍手段!”薄青繁给予王泽炜的东西,是王泽炜所有的身家。现在王泽炜着实慌了。   深酒倒觉得这个男人很沉得住气,她还以为在她扔包的时候,王泽炜就会因为担心包里有对他不利的东西而去捡包,这样她可以争取到一些时间逃跑。   “解决掉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薄书砚总会让你付出代价。中央首长家的千金许绾轻都死得不明不白,何况是你。”顿了下,深酒冷目,“我要是你,我现在就会去毁掉那录音。”   王泽炜看着深酒,满面狰狞,“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逃么?那你猜猜,我是逃跑呢,还是先杀了你再逃跑?”   ---题外话---222这个章节序号挺有意思的,所以决定从这一章开始结局倒计时。   大概会在8月18号左右正文结局,然后写点甜蜜的番外。   如果有想看傅玄野和木青青,或者霍栀和霍靳商的番外的,请留言。   我会写一点小番外,但不会太长,只是精简的小番外。 ☆、223.223结局2:如果我跟她结婚,你会开心吗?(8000+)   王泽炜看着深酒,满面狰狞,“你说了还这么多,不就是想逃么?那你猜猜,我会怎么做?是扔下你逃跑呢,还是先杀了你再逃跑?”   深酒咬了下唇,什么也不再说了撄。   她已经跟王泽炜周1旋了这么久,还是找不到机会脱身,更没有路过的人可以求救……在这期间,倒是有几辆车子路过,但都是快速行驶的状态,根本没有任何可利用的机会。   见深酒不说话了,王泽炜开始笑。   笑着笑着,王泽炜的表情就开始变了。   深酒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   王泽炜看着深酒的身后,表情之间的阴狠开始放大。   深酒侧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萧邺森?”深酒呢喃出声,以为自己看错。   可那个正缓步走过来的男人,不是萧邺森又是谁偿?   深酒呆呆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邺森微挑了挑眉,对深酒淡淡一笑,下一瞬,他的眸光却凝在了深酒被握住的那只手上。   王泽炜是后来才借着薄青繁跻身雁城的上流社会,所以对这个早就在几年前就移居国外的萧邺森并不认识。   只是萧邺森看起来跟傅深酒年纪相仿,王泽炜便以为对方是个不足为惧的软柿子。   “小伙子,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王泽炜面带笑容,自以为表现得很是笑里藏刀。   “放手。”萧邺森两手抄在裤袋,闲闲地立在那儿,只用下巴指挥王泽炜。   王泽炜嗤笑一声,“我说……啊!”   深酒被王泽炜这突然的叫声吓了一大跳,惊慌地往后退了一步,还差点摔倒。   萧邺森只是先她一步在她身后护着她,却没有真的去扶她,连她的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肯碰。   等深酒终于站定,这才发现王泽炜不知在什么时候终于放开了她,而且他正抱着自己的手,痛苦地汗如雨下。   深酒转眸去看萧邺森,萧邺森甩了甩自己的手,笑,“好久没卸过人手,都生疏了。”   看了眼王泽炜,深酒才知道就在刚刚那一瞬间,萧邺森已经将王泽炜的那只手臂给卸了下来。而她,都没有看清萧邺森究竟是怎么动的手,又是何时随着她一起退了这数步。   “没事吧?”萧邺森见深酒不说话,偏头问她,神情担忧而严肃。   摇了摇头,深酒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萧邺森看了眼傅深酒那被王泽炜捏得都现出一圈青紫的手腕,眸色一暗,最终却没有就此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   他将手机递给深酒,“这里面是我拍的一些照片和录的一些视频,应该对你有帮助。”   深酒犹豫了下,没有接手机。   萧邺森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我最近闲的无聊,一直在跟踪他。没想到你今天也会出现在名爵。当时你前脚离开,我看他后脚便跟了出去,我不放心,就跟了过来。”   深酒抿了下唇,最后能跟萧邺森说得也只有一声“谢谢。”   萧邺森的表情凝了下,随即又恢复成那副漫不经心又邪气的模样,他将手中的手机又朝深酒递了递,“拿着。”   深酒接过,又说了一声,“谢谢。”   萧邺森将双手重新抄进裤袋,看着王泽炜跟深酒说话,“我知道他最近为了解决让你烦心的事情也正在努力,但他不像我这个闲人,可以有那么多功夫来专程跟进。这手机里面的东西,足以让薄青繁对这个什么炜痛下杀心。里面还有些文件资料,也足够让薄青繁将牢底坐穿,你……”   错开视线,深酒打断他,“谢谢。”   萧邺森眯了眯眼睛,还是笑,“这地方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希顿。”   意识到“希顿”这两个字将自己出卖,萧邺森的面色凝了凝。   深酒看了眼已经躲回车里的王泽炜,朝萧邺森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到医院里去便好,霍三哥在里面。”   萧邺森捏了捏拳,面上仍旧是笑,“也好,那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反正很近。”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进去便好。   深酒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今天的事,真的很感谢你。”   萧邺森轻笑了声,没有作答。   深酒便朝医院走去。   “小……傅深酒,等一下!”萧邺森突然叫她。   深酒深吸了口气,顿住脚步转过身,笑,“还有事吗?”   “你在这儿等一下。”说完,萧邺森转身,朝绿化丛中快步而去。   他在绿化丛中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深酒之前扔进去的包。   他看着那个近在眼前的包包,伸出去的手却迟迟不敢落下去。   他现在都不敢再触碰傅深酒的任何东西,他害怕自己一旦触碰,贪念便一发不可收拾。   可,深酒还等在那边。   萧邺森捏了下拳,然后伸手将那只包包攥住,手背的青筋都凸出来。   贪念果然起来。   萧邺森久久没有站起身,就捏着傅深酒的包包。   可,等得太久的深酒已经朝他走过来。   萧邺森在起身之前,心念一动,将深酒的包包拿开,粗粗看了一眼深酒包里的东西。   一只方管口红,一个钱包,还有一包纸巾。仅此而已。   他选了那只方管口红,属于傅深酒的方管口红,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深酒已经到了他身后。   他将手中的包包递给深酒,“给。”   接过包包的时候,深酒的眸光闪了下,能说的还是“谢谢。”   萧邺森点了点头,深酒抿了下唇。   短暂的沉默过后,萧邺森突然说,“傅深酒,跟我道个别吧。”   深酒的心脏一剂猛跳,面上却仍淡淡的,笑问,“要回去了么?”   萧邺森一瞬不瞬地凝着她,“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暂时不会走。不过我们之间应该不会再见了。”   深酒错开视线,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却依旧只能笑着,故作轻松,“一辈子还长呢,怎么就说这种话?以后见面得会还多。”   萧邺森也笑,只是不说话。   深酒慢慢地就有些笑不出来了,眼圈有些发酸。   这不是任何一方想要的气氛。   萧邺森本来想要催促深酒走,但他将抄在裤袋里的一双手捏了又捏,说不出来。   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深酒调整好情绪,抬起头来对他笑,“那我进去了。”   萧邺森没有办法再点头,只是咧嘴一笑,说不尽的苦涩。   深酒却没走,沉默了会儿对萧邺森说,“有些话我知道轮不到我来说,可是……可是鱼瑶安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不试试在她身上用点心思呢?”   “如果我跟她结婚,你会开心吗?”你会安心地只看着自己的幸福吗?   萧邺森在心里问完了后面一句话。   深酒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希望薄渊爵幸福,更希望萧邺森幸福,就当她是因为自私,不想再因为这两个男人一辈子内疚了。如果这两个人她欠着的男人都幸福,那么她傅深酒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享受自己和薄书砚的日子了。   萧邺森笑了,“那我就跟她结婚。”   深酒蓦然抬起头来,“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会试着跟她交往看看的,要是她不行,我可能会试试外国的女人。”萧邺森挑了挑眉,“你就放心好了,好吗?”   深酒不知道再说什么,告别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最后看了眼萧邺森,然后抬步便往医院走去。   萧邺森无意识地跟了上去。   深酒听到脚步声,强忍着才没有回头。   其实她多么想拥抱一下这个早已被自己当做亲人的男人,可是她不能。   她不能再做错,再抛洒希望。   萧邺森却攥住了她的手臂,声音不知在何时嘶哑到几不可闻,“小酒……”   深酒的心像是被生锈的铁定刺破,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   她不肯转过身,想要挣脱掉自己的手。   她细长的手指握在指间,让萧邺森那些被压抑住的思念和占有欲一下子疯长出来。   他将深酒越攥越紧。   深酒痛的眼皮都跳了起来,她转过身,泪眼朦胧地看着萧邺森。   萧邺森的眼睛都成血红,他开始靠近深酒。   深酒后退。   萧邺森便前进。   就在萧邺森下定决心要将傅深酒拥进怀中,最后抱一抱她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医院门口的那个男人。   原本应该在荷兰的薄书砚,此刻站在医院门口,静静地看着这边。   萧邺森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剥离出去,他无声地笑了声,放开深酒,慢慢地往后退。   而同时,站在医院门口的薄书砚,抬步往这边走。   深酒看着萧邺森退开数步以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她以为,萧邺森是突然想开了,却不知道,她身后,另一个男人,正一步步朝她而来。   萧邺森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后,深酒调整了下情绪,打算转身进医院。   没曾想,她刚刚转过身,就被人强势而又霸道地按进怀中。   深酒惊惧地挣扎了下,却很快闻到了那熟悉好闻的、混合着烟草的气息。   “薄书砚?”深酒抬头,看向男人。   果然是薄书砚,原本应该在荷兰的薄书砚。   “你怎么会在这里?”深酒从他怀中退出来。   薄书砚凝了一眼萧邺森离开的方向,喉结艰涩滑动了下,哑声问了句,“小酒,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句话,让深酒眼圈一涩,本就不想控制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深酒将自己的脸埋进薄书砚怀中,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腰。   “你确实来晚了,我好害怕。”   “当王泽炜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害怕。”   “我已经在死亡边缘游走过好几回,每一次都侥幸逃脱。我好害怕这一次,我再没有那份幸运,再也没有活着的福气……”   “小酒,对不起!”傅深酒哽咽着说出来的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一次又一次在薄书砚的心脏上破出口子。   薄书砚闭上猩红的眼睛,将深酒抱得更紧。   然而薄书砚的怀抱越紧,深酒就越是觉得委屈,之前隐忍着的所有恐惧和悲伤,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她哭得像一个在外面受了莫大欺负后回家找妈妈要安慰的孩子,越哭越厉害。   薄书砚的心也跟着一下又一下地抽疼,他慌乱不知所措,一会儿将深酒抱紧,一会儿又放开她去替她擦眼泪。   手忙脚乱。   深酒原本有很多情绪想要释放,可是看着薄书砚那笨拙又心痛的样子,她只好慢慢地收住哭势,只是抱着薄书砚的腰趴在他怀里。   薄书砚紧绷的身子,终于慢慢松缓了些。   深酒想了一下,闷闷地开口,“薄书砚,虽然我知道一个人首要应该想的是怎样自己保护自己,可是……”   “我以后会倾尽全力保护你,再不会让你遇到任何危险的情况,我……发誓。”薄书砚敛眸看着不知名的方向,眸光拧成一把戾寒的剑。   深酒知道自己遇险其实也怪不得薄书砚,毕竟有些人在暗,她在明。   不过,她现在需要的只是薄书砚的安慰而已,她并不将希望寄托在任何别的人身上。   “我累了,想回酒店了。”深酒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   薄书砚倾身将她抱起,阔步往车子走去。   深酒靠在他肩上,“你不是应该在荷兰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霍家老太太的下葬礼在前天就完成了,我是昨天回国的,之所以没露面,是想看看薄女士最近会有什么动作。”   听他这么说,深酒看了一眼自己那被王泽炜捏得泛了一圈紫痕的手腕,没有什么语气地问道,“这么说,王泽炜也在你的监控之中?”   深酒这么问的言外之意是,她傅深酒是不是薄书砚引蛇出洞的那个诱饵。   薄书砚顿住脚步,眸中划痛,“你是这么认为的?”   深酒默了会儿,“我不知道,我太害怕了,害怕到我已经不想考虑事情的因果,我只是不想再经历那种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绝望。”   这么长的一句话,透出的意思不过就是:我是这么认为的,至少是这么怀疑的。   薄书砚的眉拢紧,“这次的疏忽,是我该死。但是小酒,你要相信我,我绝不会拿你的安危来开玩笑。”   “我知道。”深酒立即回道。   闭着眼睛调整了下情绪,深酒往薄书砚的脖子靠了靠,“我只是太害怕了,胡言乱语而已。”   薄书砚抱着深酒继续走,走了一段路以后他回首望了一眼萧邺森离开的方向。   深酒觉察到他的动作,却不清楚他这个动作的深意,便也没管。   ……   ……   车子回到希顿酒店的时候,傅深酒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薄书砚用尽可能轻的动作将深酒抱回房间,并将其安置在床上。   深酒中途醒来过一次,茫然的神情中有挥之不去的惊惧。   薄书砚赶紧握住她的手,深酒也立马反抓住他的手,在看清他的面容后微微一笑,这才又安心地睡去。   在床边坐了许久,薄书砚确定深酒睡得熟了,这才轻轻地放开她的手,去储物柜里拿了医药箱,开始给深酒处理手腕上的淡色青紫伤痕。   等薄书砚忙完以后,已经是凌晨三点过。   他没有离开,一直守在傅深酒旁边,直到傅深酒在早上八点左右突然惊醒过来。   她醒来的那一瞬间,叫的是“霍栀”的名字。   薄书砚熬了一夜,双眼布满红血丝。   深酒意识清醒过后,看到这样的薄书砚,一下子就心痛了,“你为什么不睡觉?”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薄书砚站起身来,朝她探过身子,“要我抱你去洗漱吗?”   深酒想了一下,伸出双手。   薄书砚笑了下,然后将自己的脖子递了过去。   深酒圈住薄书砚的脖子,用了很大的力气将他整个身子给拽了下来。   他怕压疼她,忙朝另一边侧趟过去。   深酒便跟着他翻身,还将自己叠到他身上,趴在他胸口,“为什么不睡觉?”   薄书砚回想起昨夜萧邺森想要拥抱深酒的那个画面,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得看着你,不能让人把你拐走了。”   深酒的心绪凝了凝,随即抬起头来在薄书砚下巴上轻咬了口,“你胡说。”   薄书砚笑。很疲惫。   深酒胸口闷闷的,从薄书砚身上滑下去,并躺在他身侧抱着他,“你再陪我睡会儿。”   “没关系,我知道你担心霍栀。”薄书砚作势要起身,“我陪你去医院。”   深酒将他又重新拉下来,强硬,“再陪我睡会儿。”   薄书砚轻笑了声,恩着深酒的后脑勺在她额间印了一吻,“好,听你的。”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再没说话。   薄书砚大抵是真的太累了,很快就睡沉了。   深酒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到外间的卫生间洗漱并穿戴好回来以后,薄书砚连睡觉的姿势都没挪动一下。   没再停留,深酒简单收拾了一下包包就出了门。   在去医院之前,深酒绕到约翰的房间,想要嘱咐他几句。   “约翰叔,我要去一趟医院,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找你借个保镖,跟着我一起。”深酒说得吞吐。   约翰看了眼傅深酒身后,“你放心,薄一只安排了保镖在你身边。昨晚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当时跟着你的那两个保镖见你进了医院,就疏忽大意了,以至于给了人可乘之机。”   深酒以为自从许绾轻和闫修没了以后,薄书砚放在她身边的保镖就已经没了,却不想,是一直有的。   “薄呢?”约翰突然问了句。   深酒愣了下,笑,“他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他。”   约翰点点头,“也是该好好睡一觉了,这几天以来,公事私事堆积,他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深酒知道薄书砚很忙,只是没想到薄书砚会忙到这种程度。   “这样,我让祁宣陪你去。”约翰说完,就侧身朝屋里喊了句,“祁宣。”   从深酒的视角可以看到,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的祁宣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笑眯眯地对深酒道,“走吧,小酒酒。”   深酒抱歉地朝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祁宣跟上。   ……   ……   到达医院以后,祁宣将深酒送到霍栀所在的病房楼层以后,跟霍靳商的人打了招呼,就去了一趟薄书砚在顶楼的办公室。   深酒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以后,正准备进去,走廊的另一头就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   深酒侧身去看,看到霍靳商正缓缓走过来。   不知为何,深酒的心脏快速地跳动了下,竟然有点紧张。   “三哥。”深酒抿唇笑看着他,主动打招呼。   霍靳商的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其中一只手上捏着一只银灰色的打火机。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深酒,最后在她四五步远的距离外停下,“原来是傅小姐。”   深酒蜷握的指尖动了动,依旧笑,“我来看看栀栀。”   霍靳商微眯着眼睛看傅深酒,没说话。   顿了顿,深酒拧开门把手,想要进屋。   “傅小姐。”霍靳商突然又开口叫她。   深酒转头看他。   “听说昨天你也在名爵。”   听他这么说,深酒握在门把手上的那只手莫名地颤了下。   既然霍靳商都已经这么问了,那么肯定是已经派人查清楚了,她否认也没用。   她温淡一笑,反问,“所以呢?”   霍靳商将掌心的手机翻转了下,“我过几天要走,既然你跟栀栀情同姐妹,以后栀栀和恋恋就拜托你照顾了。”   深酒十指蓦然紧收,然后她松开门把手,走向霍靳商,在他离他只有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然后呢?我要让霍栀叫我老公,还要让恋恋叫我爸爸吗?”   深酒的语气很冷,充满讽刺。   霍靳商骤然眯起眼睛,“我不是薄书砚,傅小姐开口说话的时候最好注意分寸。”   “分寸?”深酒笑,“霍三哥倒是很有分寸,可以无视一个女人为了你苦苦熬了将近十年的时光!也可以无视一个女人为你养育骨血的辛酸!更可以放任自己的亲身女儿不管远走他乡!”   “说完了?”霍靳商脸上仍旧带笑,那笑容没有温度,让人遍体生寒。   深酒一噎,不意自己的歇斯底里竟没有换来霍靳商情绪的半点波动。   “我真为栀栀觉得不值,她什么会爱上你这样的男人。”深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既然你认为不值,那你最好能好好劝劝她。”霍靳商语气淡淡的,勾唇一笑后又道,“三天后我会离开雁城,再也不会回来。傅小姐如果有兴趣,就帮我照顾照顾照顾我这个妹妹,要是没兴趣,就不……”   深酒蓦然转过身,正想说话,一眼就看见半开的病房门口,恋恋探出的小脑袋。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霍靳商,怯怯地问,“你要走了?”   霍靳商侧过身不看恋恋,点头,良久后又吐了个字,“对。”   “再也不回来了?”恋恋又问。   霍靳商点头。   恋恋眼睛一眨,两行泪珠子滚下来。   但她瘪着嘴巴,没有哭出声,强忍着看向傅深酒,又看看霍靳商。   深酒心口一痛,忙蹲下身去抱恋恋,用指腹替她擦眼泪,“恋恋,不哭。”   恋恋一双大眼睛里包着的眼泪这下子全部滚了出来,深酒的一双手全都是她的眼泪。   但恋恋咬着嘴巴,一点都不哭出声音来,只是忍不住一直往下掉的眼泪。   深酒心痛难当,侧身去看霍靳商,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开口,“三哥,恋恋在哭。”   霍靳商依旧侧身站在那儿,不为所动,连眼睫毛都没眨一下。   深酒闭了闭眼睛,正准备将恋恋抱走,恋恋却突然推开她朝霍靳商走去。   恋恋走到霍靳商身边,仰着脑袋看了霍靳商一眼,这才犹豫着伸出小手,轻轻地将自己的小手放进霍靳商自然蜷握的大掌里。   霍靳商的身子一震,终是低头来看恋恋。   恋恋飞快地抹了一把眼泪,朝他笑了一下,露出细细的小米牙。   霍靳商却很快错开视线。   恋恋脸上的笑容消融下去,眼泪又啪啪地往下掉的时候,她转过来,无助地看了眼傅深酒。   傅深酒忍不住掉了眼泪,“恋恋,到酒娘这儿来,好不好?”   恋恋犹豫了下,最后又将自己的小手往霍靳商的大掌里塞了塞。   这孩子这么努力地,想要将自己自己和面前这个冷血铸就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这个孩子,用这样笨拙的方式、那么努力地想要让霍靳商接受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明明稚气十足却又像挑了重担那般充满使命感。   “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妈妈会伤心的。”她仰着小脑袋,声音有着很故意的轻柔和小声。   霍靳商手背的青筋都凸起来,“妈妈伤心的时候,恋恋要好好陪着她。”   恋恋不知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乖乖地点头,“我当然会好好地陪着妈妈。”   话一说完,恋恋突然觉得不对劲,又满怀期冀地看着霍靳商,“那你不要走,你和我一起陪着妈妈,也陪着恋恋。”   霍靳商摇头,“恋恋,对不起。”   恋恋毕竟是孩子,强装的坚强一下子就被这句话戳破了。   ---题外话---谢谢(tangdonmei)的荷包,(づ ̄3 ̄)づ╭?~爱你! ☆、224.224 结局3:我以后一定会听话一定会乖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恋恋满怀期冀地看着霍靳商,“那你不要走,你和我一起陪着妈妈,好不好?”   霍靳商摇头,“恋恋,对不起。”   恋恋毕竟是孩子,强装的坚强一下子就被这句话戳破了。   她又无措地看了眼深酒,见深酒没有动作以后她突然抱住霍靳商的腿,紧紧地,“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和妈妈,好不好,好不好?撄”   霍靳商的脸部肌肉颤动了下,但最后他仍旧只是摇头。   恋恋慌了,彻彻底底的慌了。   她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可她又想忍住,又不想让霍靳商觉得自己爱哭,所以一直那另外一只小手胡乱地去抹掉眼泪。   抹着抹着,她吸了吸鼻子停下动作,眼巴巴地看着霍靳商,“我真的会听话的,我再也不吃冰淇淋和糖果了,我会好好写字听老师的话,我会每天都给你和妈妈倒水拿鞋子。以后我会自己乖乖地洗自己小鞋子,还有,我会乖乖地洗袜子。还有,我长大以后一定会对你和妈妈很好很好。还有,还有…还有…还有什么啊?呜,我想不出来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了!偿”   “酒娘,怎么办?我想不出来了,你快帮我想想啊!酒娘,酒娘!你快点啊!”   恋恋急得大哭。她想要转过来拉深酒的手求她帮忙想办法,可以另外一边又不敢放开霍靳商的手。   这个孩子以为霍靳商的离开,是因为她做错了,所以拼命的解释。   可是霍靳商对于她的解释和她的努力,没有给与回应,所以她以为自己的诚意还不足,所以大哭,撕心裂肺。   深酒第一次知道,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也可以哭成这样。   深酒想要将恋恋抱过来,可是恋恋抱着霍靳商的腿,她怎么用力都分不开。   “霍靳商,你真是让我长见识了。我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铁石心肠的人。”深酒仰头望着霍靳商的侧脸。   霍靳商额头的青筋爆凸,可是对于深酒的质讽和恋恋的嚎啕大哭,他仍旧无动于衷,像是已经僵化。   “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连梵梵哥哥都有爸爸了……”   恋恋哭得声音都哑了,说得断断续续,“我好不容易有爸爸了,爸爸,你不要走好不好?恋恋会听话的,恋恋会乖的…”   “恋恋。”   就在深酒陪着落泪的时候,一道有些微弱的声音,突然传来。   深酒愣了一下,转头去看,看见穿着病服、连嘴唇都是苍白的霍栀正扶着门框站在那里。   她脸上是淡然而又温和的笑,一只手扶着门框支撑身体,一只手朝恋恋勾了勾,“恋恋,到妈妈这儿来。”   恋恋的一只脚都迈出去了,最后她看了看霍靳商,朝霍栀摇了摇头。   霍栀展颜一笑,微微吸了口气后朝恋恋走过去。   她在恋恋面前蹲下,但只蹲了几秒钟她就直接坐到了地上。   “哎哟,我女儿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霍栀抱住恋恋的腰,将她往自己怀中揽。   被霍栀这么一问,恋恋委屈得又大哭起来,“爸爸他说他要走,他不要我了!”   霍栀淡然地笑看着恋恋,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她擦眼泪。   等恋恋哭了那么一两分钟以后,霍栀指着恋恋,有点严肃,“霍恋笙,可以打住了。”   恋恋一听,忙拿手捂着嘴巴,使劲儿地将眼泪憋了回去。   霍栀又笑,将恋恋抱进自己怀中,“这就对了嘛,我们霍恋笙可不是小屁孩了对不对?不要动不动就哭,知道吗?还记得翟奶奶是怎么教育你的吗?”   恋恋瘪了嘴,抽抽搭搭地说,“翟奶奶说了,遇到事情要自己想办法,不可以只知道哭。”   说到这里,恋恋又朝霍靳商看了眼,“可是妈妈,我已经想办法了,但他还是要走。”   霍栀看着恋恋的眼睛,“嗯,我知道恋恋努力了。努力了、尽力了就好了。”   恋恋似懂非懂地看着霍栀。   霍栀又问她无关紧要的问题,“上次我给你买的那条迪士尼的公主裙,你还记得多少钱么?”   恋恋眨着眼睛想了下,“我不记得了。”   “那那个粉红色书包呢,还记得多少钱么?”霍栀一边问问题,一只手摸上恋恋的小手,将她的小手从霍靳商本就没有握紧的大掌间扯了出来。   扯出来的那一瞬间,霍栀转而就将恋恋的那只手给握在了自己掌心。   在旁边的深酒,清清楚楚地看到,在恋恋的手抽离的时候,霍靳商的那只手像是点强电流电了一下,有瞬间的痉挛。   明明是在乎的,明明是那么在乎的。   深酒无法理解霍靳商,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在一边看着。   而恋恋完全被霍栀的那些问题所吸引,正认真地想着,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小手已经和霍靳商的分离。   在恋恋思考的时候,霍栀转过头来,看了眼傅深酒。   傅深酒立刻懂了她的意思,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霍栀站起身以后,想要将恋恋抱起来,可是试了一下却没那个力气,只好笑着拍恋恋的肩,“走,进去妈妈帮你回忆。”   恋恋走了几步,这才回过神来,定住不动了,转身看着霍靳商。   霍栀却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双手捏着恋恋的肩,直接将她给提了进去。   深酒正想跟上去,霍栀却已经将门关了,还反锁了。   至始至终,那个深爱着霍靳商,爱到发狂、爱到活不下去的霍栀,一眼都没有看过这个男人。一眼都没有。   深酒的心始终悬着。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尽管知道霍栀的性子,她还是尝试着敲了敲门,想要进去。   自然是无果的。   深酒只贴着门站着。   不一会儿,就听见恋恋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深酒隐隐约约地听霍栀说,“再哭一声,妈妈就不要你了。”   再然后,病房里再没有一星半点的声响。   深酒的心啊,像是被烈火在灼烧般,疼痛不已。   她突然觉得,霍栀刚才撑着病体出来,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灵兽将自己的孩子叼回洞穴去舔伤口。   她的栀栀和她的恋恋现在这么可怜这么痛苦,全都是因为霍靳商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情绪在那一瞬间起来,深酒突然转身,扬起手就给了霍靳商一巴掌。   不知是因为力道太大,还是因为霍靳商没有防备,霍靳商的脸竟被深酒打得偏倒了一边。   “霍靳商,要滚就早点滚,好吗?”深酒咬牙切齿,明知自己没有资格说这些话,更没有资格掌掴霍靳商,可她就是那样做了。   霍靳商立在那里,保持着脸朝一边偏着的姿态,不动。   深酒绕到他的视线对面,冷笑,“怎么,你一个大男人……”   一句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霍靳商在哭。   他的哭不同于常人的哭。   他脸上不仅没有悲痛或者伤心的表情,而且没有其他任何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有。   他的眼泪,不过就像是从他眼睛里流出来的两条细细地水线而已。   这样的霍靳商,让傅深酒怔愣了好一会儿,只呆呆地看着他,直到霍靳商慢慢转过头来看她。   深酒恍若从梦中醒神,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掌心火辣辣地疼着。她方才下手,真的太重了。   霍靳商的眸光中没什么善意,看得深酒遍体生寒。   霍靳商这样的男人,对待自己不在乎的人,狠绝不留情面。   深酒刚刚才打了他一巴掌,这才觉得后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霍靳商逼近了一步。   深酒正想继续退,却突然被人勾进怀中。   她抬头一看,是薄书砚。   她刚才竟然紧张到,连薄书砚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薄书砚来了,她有了底气。   “想干什么?”薄书砚将深酒护住,看着霍靳商时没有任何的表情。   霍靳商的眸光依然凝着深酒的脸,虽然没有任何动作和语言。   深酒也看着他。   “管好你的女人。”霍靳商说完这句,这才将森然的目光移开。   薄书砚只护着傅深酒,没有接话。   霍靳商转身离开。   深酒无意识地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想要抓住他的动作。   薄书砚凝了一眼深酒的手,然后松开她,“在这儿等我。”   深酒疑惑地点了点头,看着薄书砚跟上霍靳商。   在两人只有一两步距离的时候,薄书砚突然伸出一只手按在霍靳商肩上,猛地将他扳过来以后抡起拳头就砸在了他脸上。   霍靳商被打得倒退了两步。   他反应过来后垂下脑袋,用一只手轻触了触脸上那被薄书砚砸了一拳的地方,低低地笑了一声。   “要开始管闲事了,嗯?”霍靳商微低着头抬眼来看薄书砚,笑里藏刀。   薄书砚也牵唇微微一笑,“也不算管闲事。”   薄书砚的话音刚落,霍靳商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眼前。   薄书砚虽然用极快的速度侧身,但颧骨还是被霍靳商的拳锋擦了一记。   你来我往的一拳后,两个男人对望了一眼,不知体内的何种猛兽被唤醒,两个人突然迎向对方,同时给了对方结结实实的一拳,那一拳过后,两个人又都同时退了一步。   都被打得不轻,都下了狠手。   深酒在一边看着两个互相敛眸相望的男人,呆在那里。   虽然有些时候女人的花痴会很不合时宜,但那一刻,深酒就是被这两个人打架的样子和姿势给深深地帅到了、惊艳到了。   他们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野性、和眼眸里迸出的狠戾绝情和他们颀长而精实有致的身躯,全都是看点。   有那么一刻,深酒突然明白霍栀为何这样深爱霍靳商。   也是,在爱过霍靳商这样的男人以后,别的男人又怎么入得了眼?   如果现在有人要她傅深酒和薄书砚分开,她估计也会像霍栀一样疯狂吧。   在深酒走神的这个间隙,两个有功夫底子的男人又已经过了几招。   彼时,两个男人都见了血,将他们的眼睛都映红。   深酒紧张起来,如果这两个男人继续打下去,必定是要搞事情出来的。   谁知祁宣机灵,早就通知了翟墨霆。   翟墨霆也来得是时候,恰恰赶上了薄书砚和霍靳商打红眼的时候。   “都给我住手。”翟墨霆刚硬的轮廓徒增一股子威严。   但那时霍靳商正朝薄书砚挥拳,薄书砚自然要还击。总之,两方眼看就要扭打在一起。   翟墨霆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下一瞬他突然抬腿,直击薄书砚的腹部。   薄书砚闷哼一声,捂着腹部退了一步。   翟墨霆愣了一下,冷冷地看了翟墨霆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满头大汗的薄书砚身上,没再有动作。   翟墨霆经过各种专业的武术训练,功夫底子十分强劲,又常常使用拳脚;加之他在几个人中年龄最大,所以他一出面,一般人都不敢再动。   薄书砚和霍靳商也不例外。   薄书砚缓了几秒钟后抬起头看翟墨霆,凤眸中藏着淡淡的幽怨,“为什么只对我动手?”   “我刚刚看得清楚,是你挑起。”翟墨霆面无表情,盯了薄书砚一眼后问道,“怎么,有意见?”   虽然平日里薄书砚跟翟墨霆平起平坐地相处,但是某些时候,薄书砚还是很识时务的。特别是像现在这种时候。   面对翟墨霆的问话,薄书砚没吭声。   霍靳商看着薄书砚那个样,轻笑了声。   薄书砚听到笑声,一股子火气瞬间窜上来,正想再治治他,却猛然听得一声闷哼。   翟墨霆曲了手肘,也不知道用了几成的力,撞在了霍靳商心口的位置。   翟墨霆使得都是巧力,顿时就让霍靳商痛得脸色煞白。   “翟哥,你干什么?!”霍靳商缓过来后,低吼道。   翟墨霆微抬了抬下巴,问,“怎么,有意见?”   霍靳商低下头去摁胸口,好像很痛的样子。   薄书砚在这时候,也轻笑了声。   霍靳商眯紧的眼眸,果然对准过来。   薄书砚恍若未见,朝深酒走去。   深酒有点想笑,然后她确实也笑了出来。   薄书砚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脸上闪现出一丝不自然。   “你没事吧?”深酒忙收住笑,问他。   薄书砚看着十几步以外的翟墨霆和霍靳商,低声解释,“小时候我们几人在一起,翟哥也总是充当裁决人的角色。这么多年了,我们虽然各自长大成人,却还是默受守着这个传统,也一直最为尊敬长我们一两岁的翟哥。”   言外之意,我刚才在翟墨霆面前之所以会那样,完全是因为要尊敬“老人”。   深酒抿住唇点头。   薄书砚见她明显不信的样子,薄唇动了动,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这边,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踩着类似于军靴的鞋子的翟墨霆睨了霍靳商一眼,沉声道,“我听说,刚才恋恋哭得很伤心。”   霍靳商的眸光闪动了下,笑,“翟哥,你也要操心我的家务事?”   翟墨霆摇头,“我没工夫管你的家务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小子要是再敢让恋恋哭一次,我……家那位老太太很快就会拖着菜刀过来找你算账。你知道我家那老太太的脾气,到时候恐怕连我也帮不了你。”   霍靳商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烟盒却空了,“翟哥,给支烟。”   翟墨霆摇头,“备孕,不抽烟。”   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都纷纷抬头、惊愕看他。   翟墨霆脸上出现鲜见地笑容,但稍纵即逝。   薄书砚率先反应过来,“都将近十年了,你家那位小姑娘被你找回来了?”   “从未出过我手掌心,我只是不想耽误她的学习。”翟墨霆道。   薄书砚和霍靳商同时轻蔑地笑了声。   翟墨霆的眼睛眯了下,随即也笑。   深酒看着三个男人谈笑风生,心中却越发地觉得悲凉:她的栀栀和恋恋,此刻还躲在这件病房里面舔舐伤口。   ……   ……   霍靳商最终还是离开医院了,深酒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深酒以为霍栀会自此消沉下去,但是她没有。   第二天,她已经开始好好地吃饭,还耐心地教恋恋做作业。   深酒总觉得不放心,像个偷1窥1狂1魔一样将她观察了整整两天。   直到霍栀终于受不了了,朝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傅深酒,你转性了,准备爱上我了?”   深酒眨了眨眼睛,准备缓和一下气氛,道,“我只是爱你,不是爱上你。”   霍栀懵了一下,随即抓过身后的枕头砸向傅深酒,“靠你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背着我学得这么坏了?”   深酒轻易地接过枕头,微扬了扬下巴,“还有更坏的,来日方长,我慢慢交给你。”   霍栀挑了挑眉,一本正经,“我不日1方长,我又不认识方长。”   “……”傅深酒,“霍栀,你赢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说完,这才发现原本正在一边安安静静做作业的梵梵和恋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   心里咯噔一下,深酒和霍栀对望了眼,随即尴尬地朝两个孩子笑了笑。   恋恋问,“妈妈,酒娘,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深酒笑,“我们在念电影台词呢。恋恋你做作业专心点,怎么老是偷听我们讲话,这样可不行。”   说着,深酒将念念的书往她面前推了推,“乖,专心做作业。”   恋恋乖巧地点头,然后拿着画笔,乖乖地写字母。   深酒吁了口气,一抬头却对上了薄景梵的一双眼睛。   面对自家儿子,深酒莫名地心虚了下,却装出严厉的样子,“梵梵,你也快写,等会儿我会检查,要是不合格,就全部重写。”   薄景梵凝了傅深酒一眼,轻叹了口气后又摇了摇头,继而才低下头去专心画画。   “……”深酒悻悻地走回到霍栀身边坐下。   霍栀笑,在深酒耳边低低地说悄悄话,“我觉得再过两年,你儿子就要开始鄙视你了。”   “……”深酒瞪她,“我是他妈,他敢鄙视我?再说,我有什么好让他鄙视的,他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孩子。”   霍栀挑眉,幽幽地问,“你觉得你儿子的心里年龄是多少?”   深酒噎住,干脆不说话,起身拿了一个苹果,想要削了给霍栀,霍栀却直接抢过,啃了起来。   “……”深酒将水果刀放下。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祁宣出现在视野里。   他鲜见地,有焦急表情。   深酒站起身,“怎么了?”   祁宣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以后,这才道,“嫂子,你恐怕得立刻回去一趟。”   ---题外话---谢谢(天木麻一)的2张月票,(づ ̄3 ̄)づ╭?~爱你! ☆、225.225结局4:被自己最亲近之人伤害,这滋味,我不想你错过。   深酒站起身,“怎么了?”   祁宣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以后,这才道,“嫂子,你恐怕得立刻回去一趟。”   深酒与霍栀对望了眼,霍栀忙说,“我看着孩子,你快去吧。”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深酒不想离开霍栀。   祁宣挠了挠自己的碎发,“薄女士已经搬到你新家了,我没敢告诉薄老大,先来通知你了。”   深酒的表情凝住,“祁宣,这件事情你告诉我也没用,我处理不了。偿”   祁宣急了,“傅小酒,我不是让你去处理薄女士,我是想让你快点赶回去,倒是薄老大发起火来,只有你能压得住他!”   霍栀按了按深酒的肩,严肃道,“照理说发生这种事情,你最好不要出面、更不要掺和,以免人家说闲话。”   深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霍栀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祁宣眼巴巴地望着傅深酒,“嫂子,你可不能这样啊你知道吗?你要是不过去,到时候薄老大发起火来,最先遭殃的可是我!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深酒错开视线,声音低低的,“可我做不到违心地去劝他,让这件事情继续纠葛下去。”   祁宣一愣,很快明白了傅深酒的意思,“你就放心好了傅小酒!这次保证是最后一次了!这次以后,薄女士再也没底气来闹你了。”   深酒狐疑地看了眼祁宣,正准备说话却突然想起萧邺森之前给她的那个手机,那个她一直放在包包里却犹豫着没有给薄书砚的手机。   “傅小酒……”祁宣哭丧着脸,开始赖皮,“嫂子,你不会真的不管我吧?到时候薄老大发火,要我对薄女士怎么样怎么样,我从命也不是、不从命也不敢,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深酒轻叹了口气,对祁宣道,“你去外面等我一下。”   祁宣表情一亮,忙站起身往外走,“那你快点啊,傅小酒!”   看着祁宣关上门,霍栀问她,“傅深酒我可警告你,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你一旦参与进去,有可能落个两头不讨好的结局。”   深酒从包包里拿出那个随身携带的手机递给霍栀,“这里面有些东西,我已经备份了。但是现在我将这手机给你,等会儿我会用微信给你发一条消息,但我会撤回。你看到以后就把这手机里的东西逐一发给薄书砚。记住,栀栀,就用这个手机发,不要用别的方式或者号码。”   “你不想让薄书砚知道是你把这些东西发给他的?”霍栀一边翻看里面的照片,一边问。   深酒点头,“就像你说的,那毕竟是他母亲。先不说我们俩以后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产生裂痕,你也看到这手机里的照片有多不堪入目了,要是薄书砚知道我看了他母亲的这些照片,估计心里也会很不舒服吧。”   霍栀点了点头,“你是对的。即便是最亲密的夫妻之间,为了维持良好的关系,在适当的时候也应该多些心机才对。”   深酒抿了下唇,不否认霍栀的说法,只道,“我不想薄女士再闹下去了,这样大家都累。”   “你快去吧,这里有我。”霍栀看了眼那两个开心地画画的孩子,示意深酒放心。   深酒深看了霍栀一眼,“你好好的。”   霍栀笑,“有孩子要照顾,我还能怎样?”   深酒这才放心离开。   ……   ……   深酒赶到蓝湾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薄青繁和王泽炜正站在大铁门前,而一辆搬家公司的小货车,就停在他们身后。   薄书砚还没到。   本不打算过去,可薄青繁已经看见了深酒,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深酒没办法,只得缓步走了过去。   看了眼紧闭的大铁门,薄青繁给王泽炜使了个眼色。   王泽炜深看了眼深酒,这才冷目朝她伸手,“钥匙。”   深酒没想到,这个王泽炜居然还好好地站在这里,明明薄书砚知道那晚王泽炜伤了她。   “傅小姐,钥匙。”王泽炜又说了一遍,再不似以前那样将笑容装在脸上。   深酒摇头,转向薄青繁,“不好意思薄董事长,我将钥匙放在酒店了,我这就打电话让人拿过来。”   薄青繁没说话,只盯着她。   王泽炜这时立马拦过来,“傅小姐,你最好别玩花样,薄书砚一时半会儿是赶不过来的。”   “然后呢?他赶不过来你又要像那天晚上一样,杀我灭口吗?”深酒拔高音调。   王泽炜的脸色居然没什么变化,反而笑出来,“上次是你走运,不过下一次就说不准了。”   深酒疑惑地去看薄青繁的脸色,薄青繁恰恰也看着她,且眸生恨意。   心中咯噔一下,深酒一下子就想通了:王泽炜背叛了薄青繁,薄青繁却并不追究。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王泽炜肯定颠倒了是非,在薄青繁面前倒打了她傅深酒一耙;还有一种可能是薄青繁知道王泽炜还有其他女人,但她并不在乎。   不过按照薄青繁强势的个性,显然不可能任由王泽炜用她的钱养别的女人。   那就是王泽炜倒打了她傅深酒一耙,才让薄青繁觉得王泽炜想要害她傅深酒是为了保证薄青繁的利益。   指尖掐进掌心,深酒再次对薄青繁笑了下,从包包里摸出才买不久的新手机,当着薄青繁的面拨了号码以后,这才转身跟电话那头的霍栀说话,“我把钥匙放错了,你找个人帮我送到这里。”   挂断电话以后,深酒用微信先将王泽炜的号码发给了霍栀,并嘱咐霍栀一张图片接着一张图片地发送。   很快,王泽炜的手机就接连地响了起来。   深酒佯装疑惑,直勾勾地盯着王泽炜。   王泽炜一开始倒是镇定自若,直到深酒笑嘻嘻地说,“王先生,你的短信铃声跟我一个朋友的短信铃声是一模一样的。”   说完,深酒又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眼,装作很抱歉又很着急的样子对薄青繁笑道,“不好意思啊,薄董事长,恐怕得让您等会儿。”   薄青繁没理会深酒,而是盯了眼王泽炜。   王泽炜眼神闪烁,继而却眸光一戾,敛眸盯着深酒。   恰巧这时,王泽炜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深酒“无意”问到,“王先生,你怎么不看手机啊?”顿了,深酒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有些失望地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给我回电话,难道是没找到钥匙么?”   薄青繁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傅深酒身上了,而是盯着王泽炜,似笑非笑,“也许有人找你有急事,你不看看?”   王泽炜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头,笑,“不过是一些装修的设计师发来的短信,没什么要紧的。”   深酒眼睛一眨,颇为“惊喜”道,“那正好,刚好我们这新房里面的小花园我不太满意,不如王先生这些设计师介绍给我。”   王泽炜咬了咬牙根,“傅小姐,我们恐怕不是可以互相介绍设计师的关系。”   深酒“尴尬”一笑,没再说话。   王泽炜焦躁地松了下领带,视线一晃的时候看到薄青繁正看着他,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喊了声,“繁姐。”   薄青繁朝他伸出手,“让我看看,都有哪些设计师。”   王泽炜虽然没看到短信,可是傅深酒刚才几次提到他的短信,所以他疑心高起,顿时就心虚了起来。   他犹豫的这几秒,薄青繁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深酒趁机打开微信,让霍栀发了一句: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把这些照片发给你的金主!   见霍栀发来一个欧克的表情后,深酒忙将自己与霍栀的聊天记录删了。   大约十秒钟过后,王泽炜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薄青繁连维持情面的笑容都不再给,直接动手去摸王泽炜裤兜里的手机。   王泽炜没有动,任由薄青繁去摸自己的手机,但他一双眼睛却死盯着傅深酒。   深酒视而不见,仍旧“焦急地”等到来电。   薄青繁将王泽炜的手机拿到以后,试了两次解锁,都失败了。   “换密码了?”薄青繁问王泽炜,没什么语气。   王泽炜咽了咽喉头,强作笑颜,“那天闲来无事就换了一个。来,我来解锁吧。”   薄青繁捏着手机侧开身,“你直接说密码,我来输。”   王泽炜犹豫,没吭声。   薄青繁是何等精明的人,立马就明白了什么,她低低一笑,“怪不得前两天提议说要跟我去国外旅游,原来是有事情要瞒我。”   “我……”   王泽炜嘴皮刚刚一动,薄青繁突然扬手,狠狠地扇了王泽炜一巴掌。   王泽炜懵了那么几秒,随即一双眸子里迸出仇恨的光,不由自主地盯了一眼薄青繁。   他的这目光,似乎让薄青繁愣了一下。   但王泽炜意识到自己失态,很快将视线错开,只侧着脸看着地面。   深酒咽了咽口水,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这拆人的方法有些损。   “繁姐,你不要被这个贱人挑拨了,你知道她……”反应过来的王泽炜指着深酒。   深酒往后退了一步的时候,薄青繁冷冷地说了句,“先把手机密码给我。”   王泽炜一噎,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几个数字。   薄青繁低着头,很镇定地将手机看了很久。   王泽炜抵不住心里的煎熬,也凑过去看自己的手机短信。   当时,薄青繁正点开一张图片,那张图片上,王泽炜不着寸缕,他左右两边的女人,亦然。   不堪入目。   王泽炜的身子在那一刻都绷直,不意自己这样隐秘的图片对方都有!   薄青繁慢慢抬起头来,盯着王泽炜,脸上又淡淡的笑容,她态度和蔼地问,“阿炜,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PS!”王泽炜立刻道,“这绝对是别人PS的!现在的PS技术这么发达,连一坨屎都可以PS成一个帅哥!繁姐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不可能做这种事。”   深酒紧紧地捏着手机,看着薄青繁的反应。   薄青繁反而没什么反应,一切都看起来很平常,没有质问,也没有发怒。   深酒有点担心了:难道薄青繁真的不在意王泽炜是否有其他的女人?   在这安静的时刻,一辆黑色Lincoln缓缓地从远处驶来。   薄青繁和王泽炜的目光,都移了过去。   深酒注意到,薄青繁将王泽炜的手机放了自己的手提包。   黑色Lincoln在几人身边停稳以后,面色寡沉的薄书砚率先下了车。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将深酒圈入自己怀中,大掌在她肩上轻拍了拍,“对不起,我来晚了。”   深酒笑了笑,看了看远处,“没关系,祁宣一直在。”   “来得正好,开门吧。”薄青繁对薄书砚说完这句,转而对王泽炜道,“让搬家公司的人下车,把东西搬进去。”   王泽炜如获大赦,急忙朝货车小跑而去。   深酒看到搬家公司的人呢下车,无意识地轻扯了扯薄书砚的衣袖。   薄书砚包握住她的手,然后朝远处看了眼。   深酒跟着他看过去,隔了一会儿才看到一辆“保安巡逻车”朝这边开过来,跟在保安巡逻车后面的,是一辆……垃圾车。   这两辆“车”很快就在傅深酒身边停下,保安队长从车上下来,朝薄书砚弯腰致礼后就带着人安静地站在了一边。   这时候,搬家公司的人已经开始往车上卸东西了。   只是,搬家公司的每卸一箱东西下来,垃圾车上的工作人员就会将那箱东西转而搬过来丢进自己的垃圾车。   如此两三次之后,薄青繁终于动气。   但她正想要开口的时候,约翰率先打断她,“薄女士,薄已经在做让步了,你也让一步吧。”   薄青繁不意薄书砚的一个手下就敢对自己做出这样粗暴的事情来,她看了看薄书砚,又看了看自己的那些箱子,气得连脸上的肉都颤抖起来。   然而这两母子谁都没有让步,搬家公司的工人在王泽炜的指挥下,垃圾车工人在约翰的指挥下,两方人马就这样你搬来我搬去,“乐此不疲”,似乎在进行着一场过于荒诞滑稽的表演。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薄书砚终于生出不耐情绪来。   “约翰,你的方法不管用,还是按照我的来吧。”薄书砚淡声。   约翰凝了眼薄青繁,这才对薄书砚道,“薄,你想好了吗?”   薄书砚垂颈而立,从西裤口袋里摸出烟盒打火机来,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根烟后,他吐着烟雾眯着眼睛看向薄青繁。   “薄女士,您就这么喜欢跟我和小酒住在一起?”   问得多么客气,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   薄青繁自然是不愿意的,十分不愿意地。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她的不甘心除了用这个方法来缓解,她再也找不到其他办法了而已。   薄青繁微微一笑,“母亲和儿子住在一起,天经地义,不是吗?”   薄书砚也笑,“婆婆和媳妇儿住在一起,也天经地义吗?”   “当然。”薄青繁想也不想,答道。   薄书砚维持着笑意,“薄女士如今已经从千石离职,大概是太闲了。正好,我担心奶奶一个人住在南山别墅没人照顾,薄女士作为儿媳妇儿,正好可以搬进南山别墅。”   “……”薄青繁咬了咬牙根,又笑,“书砚啊,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想要做什么事情,向来都是没人能够改变的。我既然…”   薄书砚抬手,不耐地捏了捏眉心,“薄女士,你总是给我惊喜。我从来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法来逼迫我。”   薄青繁也知道自己这种做法很不入流,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非要坚持这个想法,为何非要搬到这个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的地方来。   在薄青繁准备说话的时候,薄书砚侧身从车里拿出一份文件,打开后递给薄青繁,薄青繁狐疑地接过。   她不过看了两页,神情已经大变,哆嗦着嘴唇问薄书砚,“原来你一直在背后调查我!你,你……”   薄书砚面色冷冷,“这些年你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有足够的证据指控你。薄女士,我现在没有给你选择,而是在告知你,你……的余生,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以此来偿还沈先生的那条命,以此来偿还霍靳商在监狱里呆的八年。”   薄青繁踉跄了一步,“不,不,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不敢这么做的!一旦我入狱,千石集团的股票会…”   “您别忘了,您早已被千石除名。”顿了下,薄书砚补充,“即便是有损失,我也承担得起,这还请您放心。”   薄青繁愣了许久,这一切来的太快,没有一点点征兆,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和薄书砚斗上一阵子,她以为薄书砚不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么狠。   原来薄书砚早已经在背后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给她致命一击。   “对了,还有点东西想给薄女士看看。”薄书砚又拿出一个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一些照片递给薄青繁。   薄青繁只瞥了一眼最上面的那张照片,没有接。   她知道薄书砚想要传达给她的是什么真相,而这些真相,刚刚她已经在王泽炜的手机里看过了。   见她不接,薄书砚淡然地将文件袋收回来,“我会给薄女士你留十天的时间享受享受自由的生活,十天以后,所有的证据,将由王泽炜先生亲自递交给检察机关。”   薄青繁的神情猛然僵住,看向王泽炜。   王泽炜想要避开薄青繁的视线,但是却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只得侧身站着,垂首看着地面。   他想跟薄青繁说:不是他想要背叛她,实在是他不敢拒绝薄书砚。上次他想要伤害傅深酒却没成功、他从医院逃跑以后很快就被薄书砚的人捉住了。薄书砚只问他想不想活命,而他…当然想。   薄书砚也看向王泽炜,笑,“王先生,您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王泽炜捏了捏拳,在薄青繁的视线里朝薄书砚点头,“记得。”   薄书砚很满意,他垂颈抽了一口烟。   烟无缭绕而起的时候,薄青繁咽了咽口水,低低地叫了声,“砚砚。”   砚砚。   呵呵。   薄书砚眸光敛戾,将视线移到薄青繁脸上,“被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伤害,这种滋味,我不想让您错过。薄女士,结束了。”   ---题外话---明天加更。 ☆、226.226结局5:要么让她走,要么我带梵梵离开。(8000+)   眸光敛戾,薄书砚将视线移到薄青繁脸上,“被自己最亲近最信任之人伤害背叛、伤害,这种滋味,我不想让您错过。薄女士,一切都该结束了。”   薄青繁在这时候,反而是率先去看了眼那辆被约翰安排过来的垃圾车,然后笑起来,觉得这样怪异又幼稚的场面一定是在梦中才会出现撄。   “砚砚。”薄青繁指着那辆过于干净的“垃圾车”,笑,“你用这种小孩子才玩的幼稚把戏来阻止我搬进去,现在突然又告诉我你要让王泽炜告发我,你说我是该信呢、还是不信呢?”   薄书砚低头抽烟,不说话,也没给出任何回应。   倒是一边的约翰叹了口气,走到薄青繁身边低声道,“薄女士,要不您自己离开这里吧,一旦闹僵了,对双方都不好。”   薄青繁猛地偏头,瞪了约翰一眼,“薄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国狗来插手!”   听到这句话,约翰的神情倒是没有多大变化,薄书砚抽烟的动作却凝住了。   王泽炜在这时候过来,焦急而又小声地在薄青繁耳边道,“繁姐,这并不是一辆真正的垃圾车,你……”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阻断了王泽炜接下来的话。   薄青繁对着被打的王泽炜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最好把我给你的所有房产地产全都整理好送还给我。偿”   王泽炜咬了咬牙根,捏拳,“繁姐,不仅仅是我名下的资产、就算是你名下的资产,也全都转给薄暮寒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薄青繁闻言一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看向薄书砚,“你究竟背着我做了些什么?嗯?!”   说着,薄青繁就要朝薄书砚扑过去,却被约翰展臂轻易地挡住。   被王泽炜背叛、所有的资产和地位全都被架空,薄青繁终于情绪失控,开始断断续续地骂一些难听的词语、还伴随着时不时的低叫。   薄书砚闭了闭眼睛,不耐的情绪渐渐到达顶峰,他正准备说话,垃圾车的驾驶座上一直坐着的那个人突然推开车门下车,向薄青繁走来。   薄书砚看到这个穿着工作服戴着口罩帽子的女人,眸光蓦然一凝,看向约翰。   约翰咽了咽喉头,叹了口气后垂下了视线。   那女人走到薄青繁身边后,用双手挽住了薄青繁的胳膊,低低地叫了一声,“妈。”   薄青繁的神情一僵,反应了一会儿后才看向身边的女人。   沈弘慈摘下脸上的口罩,也摘掉了帽子,然后看向薄书砚,“书砚,让我带妈走,我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雁城,不会威胁到你的幸福。”   薄书砚却看着约翰,不发一言。   约翰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银发,也不再掩饰自己背着薄书砚联系沈弘慈的事情,“其实沈小姐已经到雁城好些天了,我们商量出这个办法,是想等薄女士自己收拾好东西的时候,沈小姐趁机就带着薄女士和她的行李去云城。薄,我们都不想你们闹得太僵,你们毕竟是母子。”   “约翰建议我用这种方式偷偷地将妈带走,但我还是想要征求你的同意。”沈弘慈顿了下,语气间充满无奈地继续,“书砚,我们是一家人。”   听见“一家人”三个字,薄书砚轻笑了笑,但仍旧没说话。   沈弘慈叹了口气,转向薄书砚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傅深酒,语气柔和,“小傅,最近过得好吗?”   深酒愣了下才答,“还好。”   沈弘慈给自己的助理使了个眼色,那男助理立刻过来,站到了薄青繁身边。沈弘慈则绕开薄书砚,停在傅深酒面前。   “我去幼儿园见过梵梵,那孩子长得真好看,又聪明。”沈弘慈笑,满眼羡慕,“我这辈子恐怕是没有你和砚砚的福气了。”   她满满的怅惘,让深酒的心拧了下,到底是对她的遭遇有些同情的。   深酒以前听人说起过,沈弘慈十几岁的时候意外怀孕、因为不敢告诉当时非常严厉的薄青繁便一直躲在国外。等到薄青繁发现的时候,沈弘慈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将近6个月了,当时几乎所有的医生都建议沈弘慈将孩子生下来,但薄青繁坚决要沈弘慈拿掉。   那次手术出现意外,不但沈弘慈的孩子被拿掉,连她的子宫也被迫切除……   沈弘慈似乎也回忆起这段往事,嘴角那点笑容充满苦涩,“小傅啊,我没有爱人也没有孩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过了这些年,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   其实从沈弘慈走向自己的那一刻,深酒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是想让自己帮着劝薄书砚,让薄书砚答应她带着薄青繁离开。   深酒抿了下唇,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沈小姐,我相信五年前的事情你很清楚,当时如果没有出意外,薄董事长是希望我……死的。”   沈弘慈很平和地点点头,“我知道。那件事情,我是完全知情的。”   深酒控制不住地嗤笑了声,将自己那被沈弘慈握着的一只手抽了回去。   沈弘慈落空的双手交握在一起,看着深酒的眼睛,“小傅,以前的事情是我们对不起你,我在这里正式地跟你道歉。”   这道歉因为突如其来而显得怪异,深酒的长睫闪动了下,抬头看沈弘慈,笑,“沈小姐,你没必要为了说服我而跟我道歉。就算你不说这些,我也不会让薄书砚真的将薄女士送进监狱。因为那样痛苦的不仅是薄女士,还有薄书砚,也还有我。”   像是早已料到傅深酒会说这番话,沈弘慈笑着摇头,“小傅,其实我那次去Q市找你、发现你确实还活着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遗憾,而是欣慰。从那以后,我对你的愧疚之意越来越明显。所以后来每一次薄女士想要伤害你的时候,我都替你挡了回去,否则你回到雁城以后,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许绾轻和闫修了。”   深酒一怔,细细想了下沈弘慈的话。   回到雁城这几个月以来,来自于薄青繁的阻碍,确实是少得几乎没有。   见深酒不说话,沈弘慈继续,“薄女士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这一点,我可以担保。”   说到这里,沈弘慈看了眼薄书砚,“她只是做了太多错事,却不知道怎么用正确的方法来弥补,只知道用强硬而又错误的方法来弥补。就像这次她非要搬进你们家,不过是用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方式,想要融入你们。”   “沈小姐,我已经说过了,我会劝薄书砚让你们离开,你不用再说这些东西来敷衍我。”深酒对沈弘慈的说辞,根本不愿相信。   “小傅,除了五年前的那一次,你可见过她再切切实实地想要伤害你?”沈弘慈顿了下,“她毕竟老了,恍然发现这世界上自己能够真正依靠的亲人几乎没有了,所以才想要搬进来和你们住在一起。”   “即便是现在薄女士有所改变,那也不能磨灭她以前对薄书砚做过的事,也不能磨灭她以前对我做过的事。”深酒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到底因何要与沈弘慈争论。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非要在沈弘慈面前争论出一个对错,非要证明自己才是有理的、受伤害的那一个。   沈弘慈点头,又点头,“你说的都对。小傅,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是你和书砚是年轻人,我希望你们都能给她一个机会,顺便也给我一个机会。”   深酒知道沈弘慈所说的机会并非是指让薄青繁离开的机会,而是原谅薄青繁的机会。   所以深酒很坚定地摇头,“对不起,我没那么大度。”   沈弘慈的眸光暗了下去,她侧身看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被自己的助理控制着的薄青繁,有些遗憾地说,“我理解你。”   深酒错开视线,“可是我很久以前也跟薄书砚说过,虽然我不会原谅薄女士,但我愿意为了薄书砚而不追究她。”   沉默了良久,深酒抬手挽住薄书砚的手臂,五指紧紧地扣在他手臂上,“你带薄女士走吧。”   “不行。”薄书砚突然出声。   沈弘慈眸光一闪,紧张的看着薄书砚,“书砚,你就……”   “你带薄女士走吧,现在就走。”深酒打断沈弘慈的话。   那一刻,薄书砚连看向深酒的眼都带着戾气,他重复了一遍,“不行。”   深酒侧首,抬眸看他,一字一句,“要么沈小姐带着薄女士走,要么我带着梵梵离开。”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深酒能够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从薄书砚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寒凉。   只是在那一瞬间,薄书砚的一双眼眸就被殷红色充盈。   他猛地握住深酒的手腕,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深酒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我说……”   “傅深酒。”薄书砚突然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嘶哑。   他看起来那么悲痛却又那么愤怒。   是啊,一边是他的亲生母亲,一边是他深爱的傅深酒。   要做出抉择,最痛苦的应该是他。   深酒眼圈一涩,动摇他,“薄书砚,并不是放走了薄女士,就辜负了我。”   薄书砚摇头,“我已经做出决定,傅深酒你不要再说了。”   深酒并不听话,“如果你是因为五年前的事情,那么应该做出决定的是我,而不是你。薄书砚,做错的是他们,不是我们。但是你将薄女士送进监狱,到头来惩罚的只是我们自己而已。”   “傅深酒,不要再说了。”薄书砚将深酒的手腕越捏越紧,却毫不自知。   深酒倒抽一口凉气,忍着那断骨般的疼痛去捉住薄书砚的另一只手,“薄书砚,我希望你放她走。”   薄书砚闭上了眼睛,“我不想后悔。”   深酒知道薄书砚的脾气,也知道自己光靠语言是无法劝说薄书砚的,所以她干脆松开薄书砚的手,并趁薄书砚不注意用力挣开被薄书砚握着的那只手。   她看了眼沈弘慈,转身即走。   薄书砚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阔步追上来,再一次擒住傅深酒的手腕。   他满眸痛苦,连面庞上的肌肉都有些狰狞,他咬着牙却是在哀求,“小酒,别闹。”   深酒有些想哭,但是她没有。   她很坚决,“薄书砚,你听听别人的意见好不好?你看你大姐希望带走薄女士,约翰也希望让薄女士离开,现在我也希望让薄女士离开……就算你不相信我和你大姐,你也该相信约翰。这么多年了,你该知道约翰的判断力总是不会出错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所有人的判断都错了,薄女士仍旧难改本性做出什么来,到时候我们再想残忍对她,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犹豫、痛苦了对不对?”   “小酒,我再也不敢让任何会危及到你的不稳定因素存在。”薄书砚殷红的一双眸子隐有水汽。   “可你也不做不到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自己的母亲送进监狱。”深酒立刻道。   薄书砚眸光一闪,有些怔然地看着深酒。   深酒轻叹了口气,踮起脚尖拥住薄书砚,“尽管我见到你之前,所有的人都说你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杀害。但是到最后我知道,那都是世人的误传,事实并非如此。即便是后来我回到雁城,许绾轻被你折磨致死,看起来你完全不顾旧情手段残忍,但我知道,你也曾在深夜里为那结果而怅然若失自责不已、甚至还两次偷偷地去墓地祭奠过她。至于闫修,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自己有多痛苦,你……”   薄书砚将深酒从自己怀中拉出来,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慌乱,“小酒,我去祭奠许绾轻只是因为……”   “我知道。”深酒打断他,“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我没有怪你。不瞒你说,我也偷偷去过几次,为求心安。”   薄书砚的薄唇绷成一条直线,低低地叫了声,“小酒。”   深酒笑,重新将自己埋进他怀中,“我们已经痛苦过两次,已经让两个人付出了那么沉重的代价。以后,我不想你在做这种事情了,我也不想再经历这种事情了。薄书砚,你答应我,好不好?”   薄书砚久久都没有说话。   但是当搬家公司的车和那辆所谓的“垃圾车”离开的时候,除了僵直的身子,薄书砚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深酒不知道沈弘慈带着薄青繁离开的时候,薄青繁到底是自愿的、被强迫的,还是一半自愿一半被时势所迫。   深酒只知道,薄青繁走了。   至此,在这雁城,再不会有人来干涉她和薄书砚的幸福。   除了他们自己。   ……   ……   薄青繁离开以后,薄书砚和傅深酒便彻底从酒店搬回了蓝湾。   搬回蓝湾的那天,深酒看着家政工人将家里打扫干净以后,又让人将她挑得那些花卉一一安置在了楼上和楼下的小花园里。   忙完所有的东西以后,天色已经擦黑,所有的工人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很快,房子里就剩下深酒一个人。   深酒关上大铁门,去二楼的卧室里拿了自己的手机,给薄书砚打电话。   哪知道,她刚刚解锁手机,楼下便传来鸣笛的声音。   深酒眸光一亮,立即扔了手机跑到阳台上。   黑色Lincoln。   确实是薄书砚回来了。   深酒又转身跑回屋子里,然后下楼,一路跑着迎了下去,给薄书砚开门。   深酒跟着黑色Lincoln跑到车库,在薄书砚下车的那一刻就将自己埋进他胸膛。   薄书砚唇边终于绽出点笑容,垂首在深酒的发顶轻轻地印了一吻。   深酒抬起头,踮起脚尖,在薄书砚的下巴上轻咬了口。   咬完以后,两人相视一笑。   薄书砚垂颈下来,又在傅深酒的唇上印了长长地一吻。   在薄书砚准备撤身退开的时候,深酒勾住他脖子,将自己的唇送上去,迷糊不清地说了句,“不够,还要。”   说完,深酒又晗住他薄薄的唇,轻咬。   薄书砚乎吸一重,将傅深酒拦腰提起,径直往屋中而去。   深酒松开他,双手撑在他肩头,咯咯直笑。   等到进入房间,深酒埋头在薄书砚脖颈咬了一口。   薄书砚闷哼一声,等不及上楼,直接将深酒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精实长身也在下一瞬覆了上去。   深酒假装躲开,却被薄书砚用唇追了回来。   “薄书砚,还没洗澡,你不要……唔,我的衣服!……薄书砚!”   ……   ……   体力耗尽的时候,深酒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薄书砚口勿住她的眼睛,将她弄醒。   “累,我要睡觉。”深酒闭着眼睛满脸的不耐,说完后还翻过身去,背对着薄书砚。   薄书砚的面上划过一抹不自然,但顿了顿后他还是将深酒从床上捞起来,抱进浴室。   考虑到深酒意识不清醒,薄书砚便单手抱着她,单手给浴缸放水。   深酒圈着薄书砚的脖子,一直在不耐烦地哼哼唧唧,也睡得迷迷糊糊。   薄书砚大概是终于嫌她烦了,直接扣住她后脑勺,将她红1唇给封住了。   因为空气的短缺,深酒在挣扎的时候终于睁开迷蒙的眼睛。   薄书砚放开她,“肯安静了?”   深酒懒洋洋地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他肩上,“我不想洗澡,好累。”   薄书砚没有回应,试了下水温后将深酒放进了浴缸里。   深酒上次在浴缸里摔过一次,所以自己也很小心地配合。   将深酒放好以后,薄书砚作势就要站起身。   水声哗啦一响的时候,深酒快速地勾住他脖子,不让他走,“我们一起洗。”   听到这话,薄书砚的凤眸倏然一暗,喉结上下滑动的时候,他哑声问她,“你确定?”   深酒弯唇一笑,将薄书砚的脖子往下一勾,用红1唇咬住他的,将他往浴缸里拽。   薄书砚推开她,看着她,“傅深酒,你今晚很不一样。”   深酒脸上爬过红云,昂着下巴反问,“你到底要不要洗?”   薄书砚单勾唇角,撑着墙壁从深酒身后坐进浴缸。   深酒的心脏咚咚咚直跳,很是自觉地往前面挪了点。   薄书砚彻底坐了下去,在深酒身后。   那突如其来的、突兀地、硬的东1西抵到背上的时候,深酒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薄书砚的手臂却在这时穿过她腋1下,五指将其抓1握。   深酒一下子就靠进了他怀里,失却所有力气。   “在这里面试试?”他又低又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落下,蛊惑人心。   深酒去推他的手,却完全没力气,“你别……闹,我……唔……”   ……   ……   等两个人终于“洗好”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在床上耳鬓厮磨了又一两个小时,深酒却越来越清醒。   她缩在薄书砚怀里,闻着薄书砚身上熟悉而又好闻的气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华欧公司的近况。   薄书砚闭着眼睛,手指间把玩着傅深酒的头发,回应的都是很简短的话语。   深酒起身,看了眼窗外的熹微晨光,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曾几何时,她和薄书砚在一起,谈论的总是该怎么走出困境,该怎么避免自己受到伤害的话题。   现今许绾轻和闫修都没了,薄青繁也被沈弘慈带到了千里之外的云城,王泽炜也因为吸毒而被抓……这雁城,突然就清静下来了。   她和薄书砚的话题,终究从那些轰轰烈烈变成了生活里最无聊的琐事。   深酒突然很不习惯这样的改变,觉得生活好像在转瞬之间一下子空落了下去。   这真是一种变太的感受。   薄书砚听到傅深酒的叹气声,缓缓睁开眼睛。   他将自己的唇停在她额上,“小酒,怎么了?”   深酒笑着摇头,“没什么。”   薄书砚敛眸想了下,“翟大哥家的那位也回来了,我们找个时间去把梵梵接回来,好吗?”   深酒愣了愣,好像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见深酒不说话,薄书砚低头来看她。   深酒的眸光闪烁了下,“其实我早就想把梵梵接回来了,可是又担心……”   意识到自己失言,深酒没有说下去。   “担心我没有做父亲的经验,不能好好地和孩子相处?”薄书砚淡然地补全了深酒未完的话。   深酒抿了抿唇,“那倒也不是。梵梵那孩子话少,很多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你也是一样的性格,我怕到时候把梵梵接回家以后,你俩大眼瞪小眼,没什么交流,反而会因此给你们各自造成心理负担。”   薄书砚想起那次在沈言宵夫妇所举办的宴会上的事情,不自觉地笑起来。   深酒觉得疑惑,撑起身体看他。   薄书砚将眸光转向深酒,但仍旧维持着笑意。   深酒看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笑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对着笑了一会儿,深酒趴到他胸口问他,“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自从薄女士离开以后,就没见你这么开心地笑过。”   薄书砚伸手替深酒撩了撩她脸颊边的一束碎发,“也许我和我儿子相处起来,会比预期的结果要好。”   深酒故意做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来,“我可还记得那次在翟家,就因为你和梵梵单独呆了一会儿,梵梵后来抱着我哭的伤心欲绝的模样。   薄书砚脸上滑过不自然的神情,“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以后不会了。”   深酒笑,“周末的时候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去接梵梵回家。”   “接儿子回家,必然是有空的。”薄书砚答。   ……   ……   周六,翟家。   翟老太太看到一屋子的礼品和院子停的那辆崭新的豪车,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深酒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偷偷地捏了下薄书砚的衬衫。   薄书砚其实更不擅长这种场面,喉结滑动了几下,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几个人就这么坐在安静得诡异的客厅里。   “苏姨,很感谢您这几个月以来对我儿子的照顾。”到底是薄书砚率先打破了沉默。   翟老太太的脸侧在一边,当做没有听见。   深酒和薄书砚对视了一眼,斟酌了下用词后也开了口,“老太太,以后我会随时带着梵梵过来看您的。”   “对了,苏姨,我在蓝湾给您留了一套房子,已经做好了最基本的装修,您要是有兴趣的话,随时可以搬过去。”   薄书砚这话一出来,不光是翟老太太惊讶,深酒也很惊讶。   微微勾唇,薄书砚捏着傅深酒的手,对翟老太太恭敬道,“我考虑了许久,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感谢您照顾梵梵的这份辛苦,所以就留了一套市中心的房子给您。要是您在这清静的地方呆腻了,偶尔过去住住也可以调节调节心情。”   翟老太太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挤出点笑容来,“听说你们安家的房子也是在蓝湾?”   深酒立即点头,“是的,老太太,我们也在蓝湾。”   翟老太太的脸色缓和许多,对薄书砚道,“我听说蓝湾因为地段和住宿环境太好,房子都俏得很,听墨霆说要是找不到机会,有钱也难买到,你是怎么一下子拿到两套的?”   薄书砚没有就这个问题做出直接的回应,而是道,“年轻的时候爱闯荡,现在有了家,反而更加渴望能够重温小时候那种远亲近邻的感觉,所以一开始就在蓝湾留了几套房子。您一套,霍靳商一套,给梵梵的舅舅也留了一套。”   深酒愕然转头看向薄书砚,脱口问出来,“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过?”   薄书砚只是笑。   翟老太太沉吟了下后又恢复到平素严肃的状态,“你的心意我领了,房子我也要了,过两天我会让墨霆把房子的钱转给你。”   薄书砚在正想说话,翟老太太又道,“不过,我不能让你们把梵梵接走。” ☆、227.227结局6:深酒非常清楚——霍栀,离崩溃已不远了。   翟老太太沉吟了下还是恢复到平素那种严肃的状态,“你的心意我领了,房子我也要了,过两天我会让墨霆把房子的钱转给你。”   薄书砚正想说话,翟老太太又道,“不过,我不能让你们把梵梵接走。”   深酒一愣,反应过来后率先侧首去看薄书砚。   薄书砚轻捏了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后转向翟老太太,但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撄。   翟老太太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你们也知道靳商那孩子前段日子出国了。”   听到这儿,深酒大概明白了翟老太太的意思。   “自从靳商走以后,栀栀那孩子的心性一直都不稳定,连带着恋恋也跟着受罪。”翟老太太摇了摇头,叹气,“栀栀也是造孽,没个娘家人不说,现在霍家老婆子一死,霍家也没个人管她了。”   被翟老太太这么一说,深酒想到霍栀、不由得心中酸涩,低下头轻吐了口气偿。   翟老太太将深酒的反应看在眼中,缓了缓语气,“不过砚砚、靳商对我来说都跟墨霆一样,都是我的小辈,是我的亲人。既然霍家人不管霍栀,那我这个老婆子就有责任和义务来照顾她和恋恋。”   “谢谢您,翟老太太。”深酒不由自主地轻声说了句。   翟老太太放下茶杯,看着深酒,“你如今也该改口叫我一声‘苏姨’了。”   深酒耳朵一热,莫名有些紧张,一时叫不出口。毕竟,她至今都没有过要叫“薄青繁”一声“妈”的想法。   翟老太太似乎也没等着要深酒的称呼,她的视线在薄书砚和深酒身上扫了一圈,“我之所以不让你们接走梵梵,是因为我打算这两天就把恋恋接回来,让栀栀那丫头缓一缓。有梵梵在,恋恋这个苦命孩子也不至于太孤单,好歹能活泼些。你们要是把梵梵接走了,恋恋天天对着我这个老婆子,我怕对她的性格影响不好。”   深酒想了一下,问翟老太太,“但是我还是担心,如果把恋恋接走了,栀栀她会……”   虽然话没说完,但是翟老太太懂了深酒的意思,她沉吟了下问薄书砚,“蓝湾的房子装修了多久了,现在达到入住标准了吗?”   薄书砚点头,“我从Q市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动工装修,到现在已经完工了近五个月了。另外,为了方便入住,已经在房子内部做了专业的处理。”   翟老太太点了点头,考虑了下后对薄书砚道,“这样,你让人收拾收拾,过几天我带两个家里的工人住进去,顺便把栀栀那丫头和恋恋也带过去一起住,方便照顾。”   因为事关霍栀,薄书砚一直没什么兴趣发言,倒是深酒看到翟老太太这样宅心仁厚,忍不住又轻声叫了句,“苏姨。”   她这一声“苏姨”,让在场的两个人都稍稍愣了一下,转眸看向深酒。   深酒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苏姨,有您这样的长辈,真好。”   这是最直白又最真实的感情表达,由衷而发。   深酒拥有着那样的母亲和父亲,连童年都蒙罩着灰暗。   她嫁到薄家以后虽然和薄奶奶很和睦地相处了一段日子。但自从她回到雁城,薄奶奶便再没给过她好脸色。   至于薄青繁,更不用细说。深酒在她手里吃过的苦,数不胜数。   很多时候,深酒已经对长辈这个存在失去了信心,再不抱任何美好的期望。   可是翟老太太打破了深酒对于长辈的恐惧和排斥,她让深酒深切地体会到了被一个慈爱的长辈关心在乎着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霍靳商离开以后,霍栀的精神状态一直是深酒的心病。   但是她现在已为人妻,除了每天给霍栀打几通电话、三天两头地邀霍栀出来走走逛逛以外,她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翟老太太实在没有义务照顾霍栀和恋恋,但是为了霍栀,深酒也不愿意去想那么多东西了。   而翟老太太似乎对深酒的这一声“苏姨”并没有多大的感受,很快就转移话题,“当然,这只是我当方面的决定,还是得尊重你们的意见。不过我原本是打算就让两个孩子呆在着城郊别墅里,空气好,对孩子的健康也好。要是你们夫妻实在割舍不下孩子,我就带着人搬到蓝湾。另外,小傅你得去跟栀栀做思想工作,让她答应和我住一段时间。”   深酒忙点头,“栀栀那边我会去好好和她说的。”   顿了下,深酒看了眼薄书砚,“另外,我和薄书砚也不是特别急切地要把梵梵接回去。苏姨您不必为了我们俩还特地搬一次住处。梵梵和恋恋住在您这里,我们随时都可以过来的。”   翟老太太赞赏地轻点了点头,然后转向薄书砚,“你的意见呢?”   薄书砚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道,“我尊重小酒的意见。”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翟老太太站起身,看了眼时间,“我等会还得出去买点两个孩子要用的东西,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深酒忙站起身,“苏姨,我陪您去吧。”   翟老太太面露嫌弃,“我顶不喜欢和你们年轻人逛街,欣赏水平不同,你不自在我也不自在。你们忙你们自己的,我约了朋友,就不管你们了。”   “……”深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道,“那我们先回去了,苏姨。”   翟老太太朝楼上走,头也未回,朝他们摆了摆手。   深酒朝薄书砚递出手,声音软软的说,“走,我们回家。”   薄书砚勾唇一笑,把手递给深酒后站起身,对着已经走到二楼楼梯口的翟老太太道,“苏姨,那我们先走了。”   翟老太太没理他。   薄书砚倒是泰然自若,捉了深酒的手后便带着她往外走。   刚出别墅大门,就碰上了从后花园遛狗回来的薄景梵。   薄景梵看了眼傅深酒和薄书砚交握在一起的手,淡淡地喊了一声,“妈。”   深酒眉眼一动,松开薄书砚的手在薄景梵面前蹲下,轻声问他,“怎么不跟爸爸打招呼?”   说完这句,深酒才恍然发觉,薄景梵似乎从来都没叫过薄书砚“爸爸”。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使得深酒不自觉地就蹙起眉眼。   薄景梵以为深酒是因为他的原因而不高兴了,顿时就觉得委屈而无措。   他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蹲在身边的金毛犬。   深酒抬头看了眼一边站着的薄书砚,薄书砚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薄景梵。   看着这两父子一毛一样的德性,深酒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转换了话题。   “梵梵,好几天没见了,有没有想妈妈?”深酒故意放柔了语气,还怜爱地摸了摸薄景梵的脑袋。   薄景梵任由深酒将自己揉完后,他抬起小手,有模有样地将自己本就不长的头发整理了下。   “……”深酒抿了抿唇,觉得自尊心有点点受伤害。   她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薄景梵这孩子越长越大,主观意识会越来越强烈。   到时候她这个当妈1的,估计会没什么存在感。   深酒顿绝好失落。   薄景梵瞥了眼深酒的脸色,慢悠悠地开口,“当然会想你。”   深酒眸光一亮,伸手去捏薄景梵的小脸,喜笑颜开,“真的吗?”   薄景梵依旧是任由着深酒捏自己的脸,却轻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敢这么捏我的脸了。幼儿园的老师和小朋友每次想碰我,我都会不高兴,后来他们就再也不敢随便碰我了。”   “……”深酒噎了噎,很认真地问薄景梵,“谁教你说这些话的,嗯?”   薄景梵疑惑地看了深酒一眼,反问,“为什么要别人叫我说话?”   额,这个……   深酒有点囧,因为她很多时候真的没有办法回答薄景梵突如其来的问题。   这时,薄书砚在旁边轻笑了声。   深酒和薄景梵听到笑声,都抬起头去看他。   薄书砚微挑了挑眉,凝着薄景梵。   薄景梵的葡萄大眼猛地一眨,然后飞快地低下了头,又开始去摸金毛犬。   薄书砚脸上的笑意更深。   深酒朝他挑了挑眉,意在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薄书砚慢条斯理地蹲下身,叫了声,“薄景梵。”   薄景梵摸金毛犬的动作一顿,然后才抬起头来,应了一声,“嗯。”   薄书砚的大掌在薄景梵肩头轻拍了拍,“你能照顾好恋恋吗?”   薄景梵毫不迟疑地点头,“当然能!”   薄书砚笑,“你好好照顾恋恋,妈妈就交给我照顾。等过一阵子,我和妈妈来接你回家。”   薄景梵弯了弯嘴唇,点头。   “今天就先到这里,你进去陪翟奶奶做事。”薄书砚捉起深酒的手,“我和妈妈先回去了。”   薄景梵跟着走了两步,承诺,“我会好好照顾恋恋,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深酒欣慰地点点头,蹲下身悄悄地在薄景梵耳边说,“儿子,照顾恋恋的时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薄景梵抿着小嘴巴点头,“妈,你放心吧。”   深酒还想说点什么,薄景梵牵着金毛犬,转身往别墅里面去了。   看着他悠闲又从容的小背影,深酒对薄书砚道,“看来他在这里真的过得很开心。”   薄书砚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待两人坐上车子以后,深酒看着薄书砚若无其事地自己系安全带,有些无力地问他,“你还笑?你就不担心自己和梵梵之间的相处问题?”   薄书砚挑眉,“来日方长,担心什么?”   “……”深酒。   ……   ……   按照翟老太太的吩咐,深酒很快就联系了霍栀。   深酒没有按照往常的习惯与霍栀约在和月小楼,而是约在闹市区的一家咖啡馆。   霍栀倒是比深酒先到,已经点了咖啡牛排在吃了。   深酒拉开椅子坐下来,拿过霍栀面前的白开水喝了两口。   霍栀喂了一块肉到嘴里,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眼深酒,“现在天气凉了,你就穿这个?”   瞥了眼身上的衣服,深酒没有就这个问题作出回应,单刀直入,“翟老太太让我来劝你,跟她住一段时间。”   霍栀愣了下,像是没听清。   深酒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霍栀放下刀叉,笑嘻嘻地对深酒道,“这样不好吧?无亲无故的,搬过去和翟老太太一起住,像什么样子。你说对不对?”   霍栀的反应,在深酒的意料之中。   “你不想跟翟老太太一起住,那就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深酒拿过菜单,随意地翻了翻。   霍栀回了傅深酒一个大白眼,“你是嫌我命太长,所以天天逼我看你秀恩爱对不对?”   深酒笑,转移话题,“恋恋最近好吗?是不是还是特别喜欢吃芒果味的冰淇淋?”   霍栀愣了下,“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芒果味的冰淇淋的?”   深酒挑眉,“你不知道?”   没等霍栀说话,深酒拿起霍栀的叉子叉了一小块牛肉喂进嘴巴里,边嚼边说,“不过你不知道也正常,恋恋那小丫头的口味变得也快。翟老太太以前还经常跟我说,要不是她厨艺好,恋恋都快惹上不爱吃饭的毛病了。”   霍栀的神情变了变,低低地说了句,“恋恋不是一直都不爱吃饭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深酒摇头,“不会啊,恋恋住在翟家的那段日子,不断帮着翟老太太做家务,还很爱吃主食。”   霍栀眉眼一动,将自己那份吃了一半的牛排往中间推了推,叉子留给深酒用,自己直接用刀戳牛肉来吃。   “傅深酒,你跟我绕这么大的圈子干嘛?不就是为了劝我么?”霍栀瞥了她一眼。   深酒点头,“可我刚才说的这些东西,你不能否认,它就是事实。”   “so?”霍栀看似不以为然,但神色已微微变了。   “我不是为了告诉你翟老太太把栀栀照顾得有多好,而是为了让你知道,翟老太太之所以能把恋恋照顾的这么好,那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把你和恋恋当外人。而且霍家和翟家也是世交,她……”   “别说了!”霍栀眉目一敛、突然将餐刀拍下。   却不想、餐刀碰倒了咖啡杯,咖啡杯滚落在地的同时,褐色的咖啡汁液流了一桌子。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不仅让深酒吓了一跳,连邻近的几桌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深酒怔然地看着霍栀,霍栀自己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慌忙站起身,抽了纸巾后急乱地去擦滴落在衣服上的咖啡。   “给。”深酒也反应过来,冷静地帮着霍栀抽纸巾,并叫了服务员拿毛巾过来。   “我去一下洗手间。”霍栀目光闪躲,只匆匆瞥了眼深酒后就转身跑了。   十指收了收,深酒拿起霍栀的包包和自己的包包,跟了过去。   由于霍栀速度太快,等深酒追进洗手间的时候,霍栀已经将自己关进了卫生间的隔间里。   深酒叫了几声霍栀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她没办法,只好蹲下身从隔间的门板下方的那条缝去看,这才通过霍栀穿的鞋子确认了霍栀所在的隔间。   深酒将两个包包挎在身上,本来准备敲霍栀所在隔间的门板,但想了想后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   不一会儿,隔间里面就传来了霍栀低微而隐忍的抽噎声。   深酒的心,也跟着霍栀抽噎的声音没有规律地紧张跳动。   哭出来,也好。深酒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   ……   霍栀在洗手间将自己关了近一个小时。   她开门出来的时候低着头,头发凌乱,并没有看见站在一边的深酒。   因为深酒只是一直等着她,并没有发出声响,大概霍栀以为,深酒根本就没有跟过来。   深酒眼看着霍栀走到洗手台前,掬了一捧水将脸蛋儿洗了一次又一次。   抽了两张纸巾出来后,深酒才走向她,“幸亏你今天没化妆,不然你哭成这幅德性,我还得出去给你买卸妆膏。”   霍栀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撑着洗手台笑了。   “喏,纸巾,擦擦脸,重新做人。”深酒将纸巾递到她跟前。   霍栀虽然接了纸巾,但是依然没转过头来看深酒。   深酒这才觉得挎在身上的两个包包是真的很沉,勒得她的肩颈都快要僵了。   霍栀偏头看深酒整理包包,由于深酒衣服穿得简单、脖子一圈全都露在外面,所以霍栀一眼就看见深酒肩颈处那被两个包包的带子勒出的深红色勒痕。   深酒的视线本没在霍栀身上,弄完包包后视线一晃就对上了霍栀的目光。   霍栀的眼睛眨了眨,叫她的名字,“傅深酒。”   深酒挑眉,笑,“怎么?是不是觉得很感动?其实我也觉得,你能拥有我这样的闺蜜,真的是太有福气了。”   霍栀没好气地笑了下,“想太多。我只是想问你,还有没有纸巾,再给我几张,两张不够用!”   深酒撇嘴,又从包包里拿了一包纸巾出来,递给她。   霍栀看着她,不接。   深酒理解了下霍栀眼神和表情之间的深意后,将那包纸巾打开,从中抽了两张并展开后再递给霍栀。   霍栀这才接了。   深酒看着霍栀对着镜子整理憔悴不堪的脸蛋,只觉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但她在霍栀面前,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只是在这一个小时里,深酒已经无数次回想起一个小时以前霍栀突然发作的暴躁模样。   霍栀擦完脸以后,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将自己的包包从深酒肩上取过来以后,一把揽过深酒的肩,语气轻快道,“走吧,再不出去人家咖啡店该以为我们要吃霸王餐了!”   深酒配合着霍栀笑,“就凭我俩这长相,像是吃霸王餐的人吗?”   霍栀煞有介事地打量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和深酒,“像!”   深酒笑出声,笑不由衷。   霍栀也笑,推着深酒往外走,“我喜欢的那个牌子最近出了几件新品,其中有一条烟管裤我喜欢的不得了,你陪我去试试吧!”   深酒没办法拒绝,只好陪着霍栀又去了商场。   两个人在商场逛到天色擦黑,深酒什么也没买,霍栀倒是买了将近二十万块的东西。   “你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么,今天我请客!”霍栀指间夹着一张银行卡,在深酒面前晃了晃,“这是霍靳商给我这个妹妹的生活费,说是里面有五千万,算是霍家对我的补偿。”   说完,霍栀微微弯下腰,低低地笑起来。   好像,她得到这笔钱,真的很开心、也很满足。   深酒却非常清楚:霍栀,离崩溃已不远了。   ---题外话---这周周末、最迟下周三之前,正文大结局。   正文结局以后,会很精炼地写点傅玄野和木青青、霍靳商和霍栀的番外,两个番外加起来,应该是10万字左右。 ☆、228.228结局七:或者,再无他年,再不会相见。   霍栀低低地笑起来,好像她得到这笔钱,真的很开心、也很满足。   深酒却很清楚,这样的霍栀,离崩溃已然不远了。   见深酒不说话,霍栀沉默着收回银行卡。   深酒以为是自己的沉默伤害了霍栀的热情,有些歉疚的抿了抿唇。   霍栀眉眼一动,有些黯然地笑了笑,“我忘了,你家薄书砚那么宠爱你,你又怎么会需要我来替你买单。撄”   顿了顿,霍栀扫了一眼这家商场,声音轻得像是呢喃,“恐怕你所喜欢的风格的新品,他早就派人按照你的型号买回去了吧。”   深酒摇头,“栀栀,他没有。偿”   从前有一段时间,薄书砚确实喜欢按照他所以为的深酒喜欢的风格买一大堆新品回去,但深酒其实根本穿不了那么多衣服也用不了那么多包包,所以后来都是深酒自己在买。   她现在跟霍栀说“没有”,不是真的想跟霍栀解释这个事实,而是安慰霍栀。   霍栀牵唇一笑,把玩了下手里的银行卡,“我倒宁愿他给我买一支口红或者买一根扎头发的橡皮筋,也不想要他这张卡。”   深酒觉得心中酸涩,正想找另外的话来安慰霍栀,霍栀却又已经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深酒只得把话咽回去,顺着霍栀的问题给予选择衣服的意见。   两人又在商场里逛了好些时候,中途深酒让司机上来将霍栀买的东西都提到车里去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卫生间。   霍栀则留在一家包包店闲逛,顺便等她。   深酒回来的时候,在那家店找了几圈都没有看到霍栀,最后还是营业员替深酒指了霍栀的所在。   彼时,霍栀正站在一个男士钱包的货架前,手里拿着一个钢灰色的男士钱包。   她嘴角带着苦涩又甜蜜的微笑,低着头站在那里,将那只钱包打开又合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深酒吐纳了一口气,还是走了过去。   霍栀觉察到深酒的到来,眸光很明显地闪动了下,继而快速地又略显慌乱地将那只钱包放了回去。   深酒站在那里,不说话。   霍栀主动走过来揽住深酒肩膀,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朝她挑眉,“怎么去了这么久?在厕所遇见帅哥了?”   深酒勉强一笑,并不接话。   霍栀将深酒的表情收在眼底,嘴唇动了动,最后却没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去了车库。   霍栀将之前被深酒的司机提下来的那些购物袋一股脑儿地堆在自己后座,然后很有成就感、也很高兴地拍了拍手,对深酒道,“我先回去了,把东西放好以后还得去接恋恋!”   看着霍栀坐进驾驶座,深酒跟着走到了她的车窗边,欲言又止。   霍栀系好安全带,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深酒,“别跟我玩儿犹抱琵琶半遮面,说吧!”   “搬去跟苏姨一起住的事情,你考虑一下好不好,栀栀?”深酒两双按在车窗上,深怕霍栀又突然焦躁起来,直接升起车窗。   霍栀的双手在双向盘上捏了捏,想了一下才问深酒,“你担心我?”   深酒给了她一个白眼,没回话。   霍栀又问,“如果我搬去跟翟老太太一起住,你是不是就没那么担心了?”   深酒下意识地点头,顿了下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摇头。   霍栀淡淡一笑,“那我过两天就搬过去。”   “栀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一点。”深酒着急。   霍栀点头,“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翟老太太的心意我也知道。所以我答应搬过去。”   听她这么说,深酒低声道,“栀栀,你不用为了顾及我们的心情而……”   “我必须要顾及你们的心情。”霍栀打断她,又笑,若无其事、漫不经心,“呐,我虽然不需要同情,但是我总不能连真心在乎我的人的关心都不要了吧?你和翟老太太费尽心思地为我考虑、我却不近人情不为你们的苦心考虑,那我成什么了?”   “栀栀,你真的……”深酒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本是她来劝霍栀搬去和翟老太太一起住,现在却又劝她不要去了吧?   “好啦好啦!”霍栀伸出手来,在深酒脸蛋儿上啪啪地拍了两下,“小妞儿,高兴点!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知道么?”   看着霍栀拼命想要掩饰自己的模样,深酒心中的恐惧和担忧又深重了一层。   霍栀又在深酒撑在车窗上的手上拍了拍,“起开起开,我开车了!”   深酒只好让开,看着霍栀驾车离去。   ……   ……   几天后,沈言宵和桑桑带着孩子回西城,薄书砚和傅深酒去机场送行。   如今五年已过去,桑桑还是像个五年前那样脆弱又敏感,情绪说来就来,来了也毫不加掩饰。   临别的时候,桑桑抱着深酒在机场嚎啕大哭,引得看客频频侧首。   薄书砚以抽烟为借口,躲到了一边。   沈言宵看不下去了,这才将一直不舍得松手的孩子交给保姆,开始没完没了地宽慰桑桑。   桑桑被他“宽慰”得烦了,一把挥开他的手,“以后到了西城,就是你家的地盘了,那边全是你的家人,我一个朋友和亲人都没有,你说我哭什么?我舍不得酒酒姐!”   沈言宵并不觉得丢脸,很快又将被挥开的一双手虚扶在桑桑背上,“有我和女儿在呢,你怕什么?我和女儿难道不是你的家人?再说,我爸妈都喜欢你的性子,也不曾亏待过你,你……”   “你别说了,就不能让我和酒酒姐单独待一会儿吗?”桑桑撇着嘴,泪眼朦胧地看着沈言宵,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沈言宵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到一边等你。但你可不能再哭了,眼睛哭肿了,回家被爸妈看到了我得挨骂了。”   桑桑抱着深酒,不再理会沈言宵。   沈言宵扶了扶额,默默退到了一边。   深酒抿着唇,有点哭笑不得。   “酒酒姐,等哪天沈言宵不要我了,我带着孩子来投奔你,你可不能拒绝我。”桑桑说的断断续续。   深酒很认真地点头,“你放心,沈言宵不敢不要你,他要是敢不要你,我一定让薄书砚揍他,好吗?”   像是安慰小孩子。   桑桑却意外地受用,又哭又笑地点头。   两个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沈言宵过来催桑桑进候机室,桑桑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深酒。   在拥挤人潮中,深酒看着沈言宵小心翼翼地护着桑桑往里走,不知为何,突然心生悲凉。   聚散离合太无常。   这一别,他年再见,桑桑还会不会是现今这样单纯又幸福的样子?   这一别,他年再见,桑桑还会不会这样抱着她傅深酒诉难舍情谊?   或者,再无他年,再不会相见。   再不会相见……   想到这个,深酒突然就想到了霍栀。   自己与桑桑离别已是如此难过,霍栀当初看着霍靳商带着再不相见的决心离开的时候,究竟又是一种怎样绝望的心境?   深酒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到。   指尖缓缓掐入掌心,深酒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   薄书砚微敛了敛眸,大掌轻捏了捏深酒的肩,柔声道,“要是你想桑桑了,我立刻陪你去看她。”   被薄书砚这一说,深酒心中突然腾起一股子火气。   她蓦地转过头盯住薄书砚,“你不是和霍靳商很熟吗?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薄书砚愣了下,不意深酒会突然提起这个。   “你知道的对不对?”深酒转向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薄书砚的眼睛。   薄书砚错开视线,“小酒,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   “我没有问你感情的事,我在问你霍靳商到底在哪里?”深酒失了理智,说话咄咄逼人。   薄书砚绷紧薄唇,只看着深酒。   深酒的眸光闪烁了下,意识到自己的莫名其妙后抬步就往外走了。   薄书砚满眸无奈,立刻提步跟了上去。   深酒拉开驾驶座车门,坐在了祁宣旁边。   后一步的薄书砚顿了下,看向祁宣。   祁宣咽了咽喉头,在心中暗暗叫苦后从驾驶座上下来,乖乖地坐到了后座。   薄书砚坐上驾驶座后,习惯性地去替深酒系安全带。   深酒在他之前,自己拉过安全带系好,动作麻利。   薄书砚已经伸出的手、五指微微蜷握后收了回来,沉默着启动了车子。   坐在后座的祁宣一会儿看看火药味儿十足的深酒,一会儿又看看驾驶座上看起来淡漠平常的薄书砚,连呼吸都不敢太重了。   从机场到蓝湾,深酒一句话都没说过,薄书砚亦然。   祁宣就比较惨了,从机场到蓝湾,他不但压着呼吸,连坐姿都没敢怎么变动。   车子停下以后,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深酒恍然回神,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哪里。   她轻叹了口气,自己去解安全带的时候看了薄书砚一眼,声音低落,“我今晚可能要去一趟栀栀那里,帮她收拾东西,你自己和祁宣他们一起去吃饭,知道么?”   薄书砚的脸僵了下,不明白傅深酒为什么又突然转变了态度,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倒是后座的祁宣连忙打哈哈,“放心吧傅小酒,我会拉着薄老大去吃饭的,不让他喝酒,也不让他吃辛辣食物,保证不给他的胃增加负担!”   深酒对祁宣抿唇一笑,然后转向薄书砚,脸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笑容,声音甚至还有些温柔,“那我先回家换衣服了,你们去忙吧。”   薄书砚一时失去了言语的功能,只很迟钝地点了点头。   他一直看着深酒下车、走进房子里面。   “她什么意思?”薄书砚看向祁宣。   正在摸手机的祁宣有点懵,“什么什么意思?”   薄书砚的喉结滑动了下,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她这前后的态度,什么意思?”   祁宣凝神想了下,随即哈哈大笑,“薄哥,你别想太多,这就是女人嘛。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她们想什么我们男人哪儿猜得到呢?”   薄书砚眯眸盯了祁宣一眼。   祁宣不笑了,一本正经,“薄哥,这种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无条件地顺从就对了,别试图去理解去抗争,知道没?”   薄书砚又看了眼房子的方向,“这样能解决问题么?就想刚才他问我知不知道霍靳商在哪儿,我要是不回答出个所以然来,那她想知道的问题根本没得到解决,她这样憋着会难受。”   祁宣恨铁不成钢道,“我都跟你说过了千万别去跟女人讲什么逻辑,女人有时候根本不是想要你回答她的问题,她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看你的态度而已。你看就像今天这次,她就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想要发泄一下而已,并不是真的要跟你要霍靳商的地址和信息。其实女人这种情绪动物非常清楚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但她们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就是想任性一把,根本不care对错好吗!”   薄书砚凝眸,似乎懂了,也似乎没懂。   祁宣表示很同情地拍了拍薄书砚的肩,“薄哥,你现在直到我什么一直不愿意结婚了吧?因为这女人呐,太复杂了,根本不是我等凡人能掌控住的。薄哥,就傅小酒这种平日里越是通情达理的,要是闹起脾气来,可能越是要人命,你就自求多福吧,啊!”   薄书砚勾唇,“你不是说过么,无条件顺从就好了。任她闹得再厉害,我顺着她不就行了。”   祁宣动了动嘴皮子,本来准备取笑薄书砚几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薄书砚这种性格的男人,特么的应该是做得到的!   ……   ……   在翟老太太的坚持下,最后霍栀还是带着恋恋跟着翟老太太住进了蓝湾的房子里。   不过,翟老太太并没有住进薄书砚送给她的那套房子里,而是住进了薄书砚送给霍靳商的那套房子里。   一来是薄书砚上次听闻霍靳商已经回来,专程让人把房子整理到能够拎包入住的程度。   二来,翟老太太的意思是陪着霍栀和恋恋搬进霍靳商的家,陪她们住一段时间,使得那房子有家的气氛后她再离开,以免让霍栀和恋恋搬来搬去。   当然,霍栀对这些都是不知情的。   翟老太太和霍栀母女搬进蓝湾以后,深酒再也没在外面吃过饭了,更没有在家里自己做过饭。   翟老太太像是一个事无巨细都亲自打点的家族族长,将他们这个几个年轻人纳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着、喂养着。   那段日子,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   由于居住的距离很近,薄景梵跟着翟老太太住了几天以后,后来干脆自己回到自己家住了,只在吃饭和周末的时候才过去。   看着霍栀的状态一天天好起来,深酒也放心不少,除了变着方儿地讨翟老太太的欢心,也开始征询薄景梵的意见,想要将他的小书房给布置出来。   周末的时候,深酒领着薄景梵象征性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便带着他去了一家深酒自己早已定好的家具城。   哪知道,到了家具城后,薄景梵却对深酒定下的书桌和书架什么的并不满意,他自己背着小手逛了好半天,最后才将自己选好的书桌和书架等一应物品一一指给傅深酒看。   看着薄景梵选的那些清一色的原木家具,深酒有些为难,“梵梵,这些颜色会不会太老沉了,一般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会用些活泼而且印有图案的书桌,要不就用妈妈替你选的那些吧?”   薄景梵认真地听深酒说完,才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活泼的和印有动画图案的书桌和柜子,幼儿园里已经有很多了,我就这样这些。”   深酒犹豫。   薄景梵看着深酒的眼睛,“妈,不是你让我自己选的么?”   “……”深酒挑了挑眉,“你确定你不是一时兴起?你确定你就要这些?”   薄景梵想了想,然后拉着深酒走到了另一个片区。   他指着一个很公主风的书桌,“我还要这个。”   “……”深酒顿了顿才委婉地问他,“这会不会跟你之前选的那些不搭?”   “我知道不搭,可是恋恋喜欢这样的风格。”薄景梵回答得一本正经。   “……”深酒无话可说了。   等深酒跟营业员确定好所有事宜后,薄景梵这才拉了拉深酒的衣裳,指着不远处一个中年女人的背影说,“妈,那个人从我们进店的时候,一直在偷偷看我们。”   深酒心中咯噔一下,第一想到的是……薄青繁。   定了下心神,傅深酒顺着薄景梵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确认了下才看到那个中年女人的背影。   那背影,分外地熟悉。   “妈,你认识她么?”   傅深酒动了动嘴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薄景梵继续道,“上次翟奶奶来幼儿园接我和恋恋的时候,我也看见过这个人。”   深酒眉目一凝,蹲下身问梵梵,“你确定么?”   “确定。”薄景梵看了眼那个远处的中年女人,“上次她也是偷偷看我,被我发现了。而且,上次她也是穿的这身衣服。”   深酒沉默,紧紧地捏着梵梵的手。   薄景梵看了眼自己被深酒捏着的手,又看了眼深酒那一直盯在远处的眼睛,低声问道,“妈,我们告诉爸爸吧。”   深酒当时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薄景梵口中所说出的这“爸爸”两个字。   倒是薄景梵自己,说完以后,神情有些不自然,还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耳垂。   深酒垂眸想了下,“先不要告诉他,这件事情妈妈自己会处理,知道吗?”   薄景梵不说话,大眼睛里的担心掩饰不住,“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深酒闭了闭眼睛,“梵梵,书桌什么的都已经买好了,今天我们就先回家好不好?”   薄景梵点点头,“那你给司机叔叔打个电话,让他到这里来接我们。”   深酒一愣,不意薄景梵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已经谨慎到这种地步。   她不想破坏掉孩子的这种自我保护意识,便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司机很快进来。   薄景梵率先朝司机走去,也不知道他跟司机说了什么,然后司机连连点头。   两人说完以后,薄景梵才返回来,牵了深酒的手说了声,“走吧,我们回家。”   深酒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顺从地跟着薄景梵和司机往前走。   不过才走出一小段距离,后面突然有人叫了深酒的名字。   深酒顿了顿,正在犹豫的时候,那人直接上来拉住了她的手。 ☆、229.229结局八:我明明应该恨她的,可是现在……   不过才走出一小段距离,后面突然有人叫了深酒的名字。   深酒顿了顿,正在犹豫的时候,那人直接上来拉住了她的手。   薄景梵最先反应过来,小小的身子在瞬间就绕到了深酒的另一侧,也就是深酒那个中年女人之间。   他倒没有做出过激的动作,只是仰着脑袋,一双圆圆的眼睛轻眯着盯着那中年女人的脸。   被薄景梵这么一看,那中年女人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捏在深酒手腕上的那只手也松开了。   深酒摸了摸薄景梵的小脑袋,示意他不必这么紧张偿。   薄景梵将视线从那中年女人身上收回来,继而将自己的小手塞进深酒微微蜷握的掌心。   深酒将他的小手握住以后,这才转眸去看那中年女人,“容女士,找我有事?”   听见深酒说话,容怀音这才将视线从薄景梵身上移开,但她笑看了一眼深酒后又看向薄景梵,“这就是梵梵?”   深酒沉默了会儿,才点头。   容怀音欣喜地笑了笑,然后蹲下身去细细地打量薄景梵,从他的额头开始到他的脚尖。   薄景梵并不怕人,也就那么淡然而镇定地看着容怀音。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容怀音满眼欣喜,顿了顿后抬起头来笑看深酒,情不自禁地道,“尤其是他的嘴巴,跟你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这本是三代人之间惯用的温馨交流,可此刻深酒听在耳里,说不出的别扭:容怀音竟然还记得她傅深酒小时候的嘴巴长什么样,真是……稀奇啊。   “梵梵,让外婆抱抱,好不好?”在深酒走神的时候,容怀音小心而和蔼地征询薄景梵的意见。   听见“外婆”两个字,傅深酒和薄景梵的眸光同时闪烁了下,继而同时看向容怀音。   容怀音意识到自己失言,脸上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   深酒看着她无所适从的样子,打破沉默,“什么时候回雁城的?”   容怀音眸光一亮,“上次碰到你以后,第二天我便回来了。不过回来以后怕给你添麻烦,就一直没来找你。前几天我才突然听说你有个孩子,就想着来看看。”   说完,容怀音又是满脸怜爱地盯着薄景梵看,流露出非常喜爱的表情。   深酒默默观察了容怀音一会儿,这才蹲下身看着薄景梵,“梵梵,这位是容女士,我的……亲生母亲。”   尽管没有将“妈”这个字说出口,但已经说出口的这句话还是让深酒觉得异常的怪异。   薄景梵盯着深酒看,不说话。   深酒勉强一笑,“梵梵应该称呼她为外婆。”   听深酒这么说,容怀音申请一怔,随即欣喜地笑了笑,满怀期待地盯着薄景梵。   薄景梵向深酒走了两步,将自己的小脑袋趴在她肩上,在她耳边悄悄问她,“妈,那我要叫她外婆吗?”   深酒失笑,“梵梵,这件事情你应该自己做决定,我不会干涉你。”   话是这么说,深酒还是希望薄景梵能够不要被大人之间的恩怨影响,学会明辨是非,而不是被她这个做母亲的情绪给误导。   薄景梵抿着小嘴巴想了想,然后转身正对着容怀音,很是恭敬地喊了声,“外婆。”   容怀音瞬间愣住,直勾勾地盯着薄景梵,开口时都有些语无伦次,“你刚刚……叫……叫我什么?”   薄景梵朝前一步,朝容怀音伸出手,非常正式地开口介绍自己,“外婆,你好。我是薄景梵,今年四岁。”   这样的薄景梵,让深酒失笑。   而容怀音很不习惯,顿了顿后才动作别扭地朝薄景梵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薄景梵抽回手,又安静地站在傅深酒身边。   容怀音的那只手却像是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惊慌而尴尬地收了回去。   深酒看到,她眼睛里竟隐隐有泪光在闪动。   心念一动,深酒没有收回视线,就那么看着容怀音。   容怀音牵唇朝深酒笑了下,然后侧过身整理情绪。   容怀音该是嚣张强势又刻薄的,不该是现在这样沧桑软弱又小心翼翼的。这样的前后的反差,让深酒一直搞不清楚,容怀音到底是在玩儿什么新花样,还是……真的变了。   “小酒,我在江南大道那边租了一间小公寓,你有空的时候,带着梵梵过来坐坐?”容怀音已经稍显浑浊的眼充满期待地望着深酒。   深酒眸光一闪,错开视线,语气仍旧是淡漠的,“好,有时间会过去的。”   这听起来就像一个永远不会履行的承诺。   容怀音的眸光黯淡下去,但她很快又扯出点笑容,从包包里拿出一张早就写好电话号码的纸片递给深酒,“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过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出来接你。我住的那房子有些不好找。”   深酒接过纸片看了眼,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一时,双方都再无话题可言,气氛尴尬。   容怀音像是很害怕这种气氛,忙对深酒说,“那你们快回家吧,我别耽误你们的正事了!”   深酒看着她,不动也不说话。   容怀音往旁边走了几步,朝深酒和薄景梵挥了挥手,意在要告别。   薄景梵很礼貌地抬起手,也做了一个“拜拜”的挥手动作。   容怀音惊喜地笑出来,又用力地朝薄景梵挥了几下手。   深酒抿住唇,拉着薄景梵往另外一边的电梯出口而去。   容怀音怔怔地看着他们,直到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容怀音脸上的笑容才彻底湮灭下去。   她在原地站了良久,神情落寞,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   ……   深酒是在遇见容怀音的两天以后,让薄书砚帮忙查到了容怀音的住处的。   再三考虑过后,深酒让薄书砚陪自己去了一趟江南大道。   准确地说,容怀音所租住的房子并没有在江南大道,而是在江南大道的附近的一条老街上。   薄书砚将车子停在那老旧的小区大门口时,深酒看着小区内那些房子斑驳的墙壁,有些不确定地问,“是不是搞错了?”   依照容怀音的脾性,这样环境的房子,她是断然不会住的。   如果容怀音是可以吃苦的那种女人,当初她就不会在傅家摇摇欲坠的时候,果断嫁进萧家。   薄书砚断然点头,“不会错,就是这里。祁宣亲自调查出来的结果,据他说,他还看到过容女士几次出现在这里。”   闻言,深酒降下车窗,又仔细地看了眼这个像个四合院的小区。   这小区只有三栋楼,每栋楼都只有八层楼。灰色的墙壁斑驳剥落,已经看不出最初的原貌。   凝了凝神,深酒安慰自己:就算容怀音真的住在这里,其实也还好。   毕竟有些小区外表看着残破不堪,但有些套房的内里装修还是不错的。   这样想着,深酒推开车门下车、走进小区里面,薄书砚也随之跟了进来,捉了傅深酒的手。   深酒四里望了一眼,问薄书砚“具体的门牌号呢,你查到了吗?”   薄书砚点头,扫视了一圈后拉着深酒朝右边的这栋房子的楼梯走去。   这房子没有电梯,唯有的水泥楼梯也非常狭窄,非但不能容纳两人并排行走,楼梯两边还堆满了废旧的家具或者衣物。   深酒走在前面,薄书砚在她身后,虚托着她的腰背,以防她在这阴暗狭窄的楼梯里摔倒。   两个人记这么一路爬上去,直到爬完八楼,深酒才停下来,一边喘气一边问薄书砚,“有四户人家,容女士住哪一间?”   薄书砚的手搭上她腰支,只问,“是不是累了,累了就歇一会儿。”   深酒一愣,疑惑地看着薄书砚,“难道还没到?可是这栋楼统共只有8层……”   话到这里,深酒顿住,微张着唇去看不远处那一道继续向上的楼梯。   不用薄书砚多说,深酒自己提步又继续往上爬。   爬到顶以后,可见一片种着小菜的楼顶平台,平台的侧边,两间低矮的阁楼小房间并排着趴在那儿。   尽管两间房的房门都开着,但深酒站在那里,再也不肯挪动一步。   薄书砚的大掌轻抚在深酒腰上,温柔地唤了一声,“小酒。”   深酒恍然从梦中醒来,茫然地看了眼薄书砚,又将这楼顶的小菜园和那两间阁楼看了一遍。   “容女士住在左边的这一间。”薄书砚的声音低沉,辨不出情绪。   深酒咽了咽口水,无意识地问了句,“是吗?”   话音刚落,深酒却已经抬步,朝那间阁楼走了过去。   当她停在那阁楼的房门面前时,她的一双手已经捏得不能再紧。   薄书砚正准备说话,房间里却突然传来一声重响,紧接着传来容怀音的低呼声。   深酒呼吸一滞,立刻冲了进去。   彼时,紧紧摆了一张床、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容怀音正手忙脚乱地在收拾一盆被她打翻了的水。   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觉察到深酒的合薄书砚的出现,只当是隔壁的同龄女人又来看她的笑话。   她蹲在地上,一边用一块崭新的毛巾擦地,一边自嘲,“你之前还建议我自己做饭吃,你看看,我想自己烧壶开水都搞成这副样子!哎,我是真的老了,不比以前了哟!”   等了一会儿,没见人搭话,容怀音习惯性地侧过身来。   只一眼,她神情突变,慌张地从地上站起来,两手紧紧地绞着那块被擦得脏污不堪的新毛巾,“小……小酒,薄总,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深酒咬着唇,冷漠地看了眼容怀音后又去看她手中捏着的那块毛巾。   容怀音慌忙将那块毛巾藏到了身后。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家务了?”深酒冷淡开口。   在傅家的时候,容怀音娇贵到连盛饭都要工人动手。即便是嫁进萧家,虽然容怀音有时候会为了萧景懿而下厨,但是那也是在工人替她准备好所有的原材料的基础之上她才会做。   深酒甚至知道,容怀音连晾衣服都不会。   容怀音面色尴尬,嘴唇动了好几下也没说出话来,只好转身看了一圈,邀请深酒和薄书砚在唯一可以坐人的床铺上去坐。   深酒不动,只看着容怀音。   容怀音只好转向薄书砚,笑眯眯又热情好客的样子,“薄总,先将就着在这里坐一坐吧,地方太小了,实在没办法。”   薄书砚看了一眼那个木板搭就的“床”,很儒雅地点了点头,“好。”   容怀音以为他不会坐,但薄书砚确实是坐了过去。   只是,他那周身的贵族矜贵气质,与那床实在格格不入,越发让容怀音觉得尴尬。   她茫然地在本就很小的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也只是抱歉地笑,“我这才搬过来几天,这家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再说下去,容怀音发现自己根本不擅长于这种方式的交流、甚至是客套。   在她前面的大半生里,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曾做过亲自给人倒茶水的事情,又何曾遇到过连茶水都没有却无法苛责工人的境况?   “小酒,要不你和薄总在这儿坐坐,我去下面的小商店里买点饮料回来?”   虽然问句,但容怀音一说完,像是逃难似得,立刻就出了门。   薄书砚听着容怀音的脚步声远去,轻叹了口气后站起身、走到傅深酒面前,沉默着拥住了她。   深酒强装的冷漠,在被薄书砚的胸膛包裹的那一刹那击溃。   她哭了出来。   薄书砚将她拥得更紧,想说安慰的话却也不知什么话才会有用。   深酒吸了吸鼻子,哽咽道,“薄书砚你说我为什么这么没出息?我明明应该恨她的,可是现在看到她这样,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我知道。”薄书砚心疼地在深酒额角吻了吻,低声安慰,“不是你没出息,是你太善良。”   深酒摇头,“我不善良,一点都不善良。以前,在容女士处处忽略我折磨我的时候,我还曾恶毒地希望她被全世界抛弃、被全世界的人唾骂。就在今天以前,我还曾跟自己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都不会再管她,我永远不会在乎她过得怎么样……”   薄书砚在她背上轻拍了拍,又用手指揩去她的眼泪。   深酒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她再次看了眼这间还没有薄景梵的小书房大的房间,看着这房间里仅有的、用木板搭就的一张床,还有那放在床头的、已经打开过的一袋吐司面包……   她一直以为,容怀音即便是过得不好,最多也就是不能再赌博、不能再随心所欲地购物。   原来,容怀音住在这里,过着与以前天差地别的日子。   深酒觉得自己的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不顺畅。   薄书砚知道深酒所想,连忙心疼地宽慰她,“你先别哭,我这就让人在市区买一套房子,让容女士搬过去。”   深酒正想说话,门外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   深酒神情一凝,慌忙将脸上的眼泪擦了,恢复成那副淡漠的样子。   不一会儿,容怀音提着两瓶矿泉水走了进来。   她低着头,笑着将两瓶水一一递给薄书砚和深酒。   薄书砚一并将两瓶水都接了,还绅士又礼貌地道了谢。   容怀音看了眼没有接水的傅深酒,神情间有点失落,但她很快又对着薄书砚笑,“这附近都是小商店,没有大超市。按理说应该买点水果和饮料回来的。可是这附近没有水果店,小商店里的饮料我也不敢买给你们喝。上次我在楼下的商店里买了一瓶橙汁,喝了以后肠胃不舒服,害得我在家里躺了一天。”   可能觉得自己说了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容怀音转换了话题,“你们应该提前给我打电话,这突然过来我什么都没准备,这……”   “住在这里,是因为没钱吗?”深酒打断她,冷冰冰地问。   容怀音神情微顿,随即仍旧是笑,笑得像一个历经沧桑后看淡人生的老人。   “小酒你别担心,我住这里并不是因为没钱。只是以前我在雁城玩麻将的时候,输的太多了,到现在还欠着好些人的钱呢。其中有一个人是我的好姐妹,因为我欠了钱逃到了国外,找我要债的那些人便找到她那里,把她她一只眼睛给弄瞎了,我每个月得给她一家人拿生活费。”   深酒闭了闭眼睛,心中所想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容怀音在深酒最美好的年华里剥夺了她那么多的快乐,她无法因为容怀音吃了苦或者回了头而立刻原谅她、还要说好听的话。   她做不到。   再说,凭什么。   所以深酒干脆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离开。   容怀音追上她,低低地叫她的名字,“小酒,小酒。”   深酒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留给容怀音一个冰冷的背影。   容怀音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酒,我知道,你每个月都会给我拿几万块的生活费,我知道是你。”   深酒的面庞一僵,但她缓了缓后还是冷冰冰地反问,“所以呢?那又怎样?”   “上次在酒店遇到,我本准备跟你说这个事情,但是到最后去了咖啡馆也没说出口。”容怀音话里有话。   “容女士,有话直说,好吗?”深酒捏着拳,害怕自己在那样伤害过自己的目前面前就这么容易地低了头、和解。   容怀音双手交握在一起,犹豫了又犹豫,最后才低着头轻声道,“自从我沾上了赌博以后,容家的那几位兄弟就再也没管过我,傅家和萧家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我一度以为,哪怕是有一天我死了,也不会再有人替我流一滴眼泪了。”   “后来我走投无路只好逃到了国外。到了国外以后,人生地不熟、我会的那点英语只足以支撑简单的交流。很快,我身上原本就不多的钱就用光了。”   “后来,我再也没脸去找那些所谓的友人求助,只好在公园的躺椅上睡觉,白天太热的时候就躲到地铁站里去。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竟然人辗转给我汇了生活费。”   “两个月后,在我的再三逼问下,才知给我生活费的人是你……”说到这这里,容怀音停顿了许久,“小酒,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可是你却没有跟我这个当妈的一样狭隘。”   深酒眼圈一涩,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在她准备再一次提步离开的时候,容怀音说,“小酒,对不起。”   容怀音竟然还会说“对不起”这种词语。   深酒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容怀音也开始掉眼泪,她偏过头抹掉眼泪后又低低地说,“在国外的那段日子里,我想了很多,想要想明白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深酒梗着声音问她,“那你想明白了吗?”   容怀音的十指收了收,犹豫再三后还是从后握住了深酒的手,捏紧。   她乞求般地问傅深酒,“小酒,你还愿意要我这个妈妈么?” ☆、230.230结局九:刚从千石集团回来的薄书砚,恰巧撞见这一幕。   容怀音的十指收了收,犹豫再三后还是从后握住了深酒的手,捏紧。   她乞求般地问傅深酒,“小酒,你还愿意要我这个妈吗?”   深酒的身子一僵,也不知是因为被容怀音触碰还是因为容怀音所说的话。   意识到深酒的反应,容怀音屏气凝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深酒却慢慢挣脱了容怀音的手,她转过身,对着容怀音淡淡地笑,“容女士,您这是什么意思?撄”   容怀音咽了咽口水,突然意识到什么,忙解释,“小酒,我想要取得你的原谅,并不是因为想通过你过上更好的生活,我……”   不知道怎样才能更好的表达自己,容怀音已现苍老的容颜充满悲楚偿。   她没有看傅深酒的眼睛,低着头轻声说,“我只是……想要弥补你。”   “弥补我?”深酒重复了那个词语,又是一笑,“容女士,你的弥补是为了让我好过一点还是让你自己好过一点呢?”   容怀音的身子一震,哀婉的看向深酒,“小酒,我……”   深酒错开视线不看她,语调冷冷,“如果容女士是为了让我好过一点,那么我不妨告诉您,我现在有丈夫有孩子,幸福而富足,已经过得好得不能再好了,容女士您就不必替我1操心了。”   “当然,如果容女士所谓的弥补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那么不好意思,我并没有时间和精力来配合您。”   容怀音哑口无言,只呆呆地看着深酒。   深酒不愿意多留,再次提步离开。   容怀音看着深酒的背影越来越远,失魂落魄地追了几步,“小酒,小酒,小酒……”   可傅深酒已远去。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薄书砚跟容怀音微微点了点头,致礼告别后便阔步追随深酒而离开。   这里,又只剩下容怀音一个人了。   良久过后,容怀音才双目无神地回到自己的那个小房间里。   她之前买给薄书砚和傅深酒的那两瓶矿泉水,静静地立在床前的地上。   隔壁屋子里一直躲在门后看热闹的女主人这才探出头来,半是安慰半是幸灾乐祸地对容怀音道,“哎哟,你女儿又不傻,现在你落魄了才想跟她和好,她当然不愿意咯。她这样对你也是人之常情,你就想开点嘛。”   依照容怀音以往的脾气,听见这样的话一早就炸开了,可现在她只是勉强笑了笑,“我知道。我以前做了那么多错事,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她就算一辈子不原谅我,让我一个人老死在这间屋子里,任何人也是没资格对她说三道四的。”   见容怀音说得这么严重,那女人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急忙转换成真心安慰的态度,轻声对容怀音说,“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既然现在我们成了邻居,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家的粗茶淡饭,随时欢迎你过来。你要有个什么困难,我我和我家那口子能帮得上的,一定会帮你的!”   “谢谢。”容怀音缓声道。   ……   ……   薄书砚以为深酒会径直回车里,却不想他才追到六楼,就看见她静静地站在楼梯转角处。   眉心微蹙,薄书砚走过去揽住她肩,将她往自己怀里压了压。   “我没事,走吧。”傅深酒从他怀中退出来,低低地说。   薄书砚眉目一舒,问她,“专程在这里等我?”   深酒有气无力地但也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薄书砚挺意外的,不意深酒在这种情绪起落的当口还想着要照顾他。   “楼道里太黑了,我怕我走着走着哪扇门突然就打开,然后把我拖进去。所以站在这里等你一起走,有安全感。”深酒幽幽道。   “……”薄书砚。   深酒往楼上回望了眼,然后才主动捉了薄书砚的手,两人一前一后以别扭的姿势往下走。   回到车子上以后,薄书砚并没有主动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更没有提起容怀音,只跟深酒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倒是深酒自己主动提起,她神情有些委屈,“你说她好好的跟我道歉干嘛?大家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下去不就好了么?”   听到这话,薄书砚的眉眼闪动了下,将视线定在了道路前方。   他突然想到了薄青繁。   哪怕是离开雁城的最后一刻,薄青繁也没对他表现出半点悔意来。   尽管薄书砚将情绪掩饰得很好,但深酒还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   “有时候想起来,薄女士跟容女士还真是一样性子的人。”深酒主动提起,见引起了薄书砚的主意便朝他笑了下,“只不过薄女士还有沈小姐可以依靠,所以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她的骄傲和尊严来承认自己的短处的。但容女士就不一样了,她现在无依无靠,就只有我了。”   薄书砚微微挑眉,“所以你认定容女士跟你认错不过是因为走投无路?傅小酒,你可够现实的。”   话虽然不好听,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充满着无线宠溺的味道。   深酒撇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现实的。容女士如果不是吃够了苦头,如果依然是神气活现的萧家太太,她会跟我说今天这些话?她会跟我认错?”   这话,薄书砚没法儿接,便只是笑。   深酒瞪他,“这有什么好笑的,现实本身就是这样。不过即便她的道歉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产生的,我也不会因此就否认她的真心实意。”   “真心实意?”薄书砚看进她的眼睛里,“这么说你其实是已经原谅容女士了?”   深酒低下头,过了会儿才抿起红1唇笑,笑完了她微微偏过脸去看薄书砚,神情之间带点傲娇。   “所谓大浪淘沙始见金,既然容女士已经发现了我这枚金,我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好好炫耀一下自己的宝贵之处,而要选择为难自己又为难她呢?”   看着她那如小孩子玩儿赌气赌赢了的模样,薄书砚失笑,“可刚才在阁楼,是谁还……”   “容女士虐待我这么多年,我小小虐待一下她有什么不可以吗?”深酒撇嘴,“要是我太容易原谅她,她又该不尊重我了,不把我放在心上。”   薄书砚眯起眼睛,深看了傅深酒一眼。   深酒没注意薄书砚的这个眼神,继续自说自话,“不过让容女士住在那里,我始终觉得于心难安,该像个什么办法让她既能过得好一点却又不让她知道我已经原谅她了呢。”   “由我出面,以我个人的名义安顿她?”薄书砚提议。   深酒拧着眉头想了想,摇头,“你的性格是淡漠惯了的,突然这样做,容女士肯定会怀疑的。”   “淡漠不等于不近人情,只要是你的在意的人,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听薄书砚这样说,深酒看着他笑了一会儿才说,“你自己也知道,我让你做你才会做。你要是以你的名义安顿容女士,她会猜不到是我授意你的?”   薄书砚有点头晕,“小酒,需要弄得这么复杂?”   “当然需要!”深酒断然道。   顿了顿,深酒脸上的断然神情逐渐消散、转而被苦恼所取代,“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搞这么复杂,只是我觉得就这么跟她言好,始终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薄书砚看着她,“我当然是无条件地顺从你,你决定好了跟我说一声。”   深酒叹了口气,“先这样吧,只要她能有吃有喝有住而且身体健康,这件事就不着急。”   ……   ……   雁城的绿叶开始染黄的时候,翟墨霆的妻成功怀孕,由于孕期的前几个月很不稳定、翟老太太在不久后也回到翟家,开始亲自照顾。   翟老太太搬走的那天,霍栀因为工作的原因并不在家,是深酒从华欧公司赶回来、帮着翟老太太收拾东西。   收拾好一切,翟老太太坐上车的时候,恰恰碰上从幼儿园回来的薄景梵和恋恋。   恋恋下车以后便直奔到翟老太太所在的车子旁,两只小手扒着窗户踮着脚尖跟翟老太太讲话。   “奶奶!我今天在学校吃了好多好多青菜!”恋恋跟翟老太太邀功,还不知道翟老太太即将离开。   翟老太太叹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恋恋的小脑袋。   恋恋笑得露出细细的白牙,“奶奶,我们今晚吃什么?我中午已经吃了好多青菜了,晚上可不可以不再吃青菜了?”   “不行!”翟老太太收起笑容,严格。   恋恋的小嘴瘪了下,但下一刻她又嘻嘻地笑,“那我听奶奶的话,奶奶叫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翟老太太轻叹了口气,难得柔声道,“以后要听妈妈的话,要听酒娘的话,不准挑食,不准老是玩儿平板电脑,知道吗?”   恋恋重重地点头,乖巧地“嗯”了声,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   倒是后来走过来的薄景梵看了眼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越野车和在一边站着的傅深酒,满眼期待地问翟老太太,“奶奶,您要出去办事情吗?什么时候回来?”   翟老太太那样刚气的一个老人,看到明明已经察觉出真相的薄景梵还这么问,眼圈也不由得一酸。   “对呀奶奶,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等你回家了再睡觉。”恋恋趴在车窗上,一双圆眼盯着翟老太太,要多依恋有多依恋。   一向擅于亲近人的薄景梵也走过去,跟恋恋并排趴在车窗上,眼巴巴地看着翟老太太。   翟老太太细细地望了两个小家伙一眼,动了动嘴唇,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看了深酒一眼。   深酒的情绪也很低落,但还是吸了口气,走过去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怀中,笑着解释道,“奶奶说了,梵梵和恋恋都大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所以以后呢,翟奶奶就不跟你们住在一起了,要搬回别墅里去了。”   恋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小嘴巴一下子就瘪了。   她转过身去,憋着眼泪问翟老太太,“奶奶,你要走了吗?你不要恋恋了吗?”   翟老太太垂了垂眉眼,柔声对恋恋道,“恋恋,奶奶只是回别墅去住了,只要恋恋想奶奶了,奶奶随时都可以过来看你和梵梵,你和梵梵也可以过来看奶奶。”   恋恋的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可能她又觉得自己这样爱哭不好,于是又抬起双手展开五指,把自己的眼睛给遮住。   可她的小肩膀还是因为哭泣而一颤一颤的。   翟老太太和深酒都看得心疼不已,深酒忙将她拥进自己怀里,低声安慰她,“恋恋,奶奶家很近的,以后只要恋恋想奶奶了,我们就去看奶奶好不好?”   翟老太太见恋恋哭,再也忍不住,将车门打开准备要下车。   可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狠心将车门关上了。   恋恋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可是我想每天都和奶奶在一起,我舍不得奶奶。爸爸不要我了,现在奶奶也不要我了。”   这句话,差点让深酒泪崩。   她将恋恋抱得更紧,“没有人不要恋恋,恋恋又没有做错,怎么会有人不要恋恋呢?我们大家喜欢恋恋还来不及呢。恋恋乖,不哭好不好?”   翟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下了车,将恋恋从深酒怀里拥过来后又将一边低头站着的薄景梵也揽进自己怀中。   她怜爱又慈祥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却觉得什么语言都难以表达心绪,便只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紧紧抱着。   恋恋相比于几个月以前懂事了很多,很快就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她从翟老太太的怀中抬起头来,自己擦干净眼泪以后乖巧地说,“奶奶,我会想你的。等我和梵梵哥哥放假了,我们会来看你的。”   虽然这个小姑娘不知道翟老太太为什么突然要离开,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给别人添麻烦,也不能让别人为难,所以才这样说。   翟老太太泛着泪光点了点头,“奶奶也会想你们的,有时间就过来看你们。”   恋恋咧嘴笑了笑,薄景梵一直低着脑袋,不吭声。   傅深酒眼见时间也不早了,便走过去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怀中,对翟老太太道,“苏姨,这里有我,您放心吧。”   翟老太太又不舍地看了看两个小家伙,这才站起身,重新坐进车子里。   前座的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不太适应这种气氛,所以在翟老太太上车坐稳以后就很干脆地启动车子,离开了。   深酒看见翟老太太将头探出车窗外,一直看着这边。   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深酒才突然发现,被她抱在怀中的两个小家伙的小身子都紧紧绷着。   翟老太太的离开,深酒自己心里也很不舍,现在见两个小家伙这样,顿时更加难受。   她正想找点话来安慰安慰两个孩子,哪知道恋恋突然趴到她肩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恋恋一哭,一只跨着脸的薄景梵也偷偷抹眼泪。   深酒有些慌,一时手忙脚乱,只得一手抱一个,先将两个孩子抱回了自己家里。   薄景梵一进家门以后,就挣脱开深酒,将自己关进了小书房。   恋恋哭得太凶,深酒暂时也顾不得薄景梵了,抱着恋恋一个劲儿地哄。   “酒娘,我实在是太难过了,我不是不听话。”恋恋哭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怕深酒厌烦她,哽咽着替自己的哭闹解释。   “没关系没关系,恋恋想哭就哭。”深酒亲了亲她满是眼泪的脸蛋儿,心疼,“恋恋可以跟酒娘撒娇、可以跟酒娘任性,酒娘永远也不会不要恋恋的。”   恋恋的小嘴巴又是一瘪,抱着深酒的脖子又开始哭起来。   哭着哭着,恋恋又抬起头来,又哭又说地指着薄景梵的小书房,“我们去找梵梵哥哥吧,梵梵哥哥肯定也很伤心,他最喜欢奶奶了!”   深酒一愣,倒忘了自家儿子还关在小书房里。   恋恋从深酒深上滑下去,边往小书房去边抹脸上的眼泪。   她捏着小拳头在书房门上轻轻地敲,“梵梵哥哥,我是恋恋。”   深酒估计薄景梵在生闷气,便也蹲下身,在门上轻敲了敲,“梵梵,给妈妈和恋恋开下门好吗?”   说完,深酒便跟着恋恋一起屏息静神地听里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手中拿着一支画笔的薄景梵将门打开了。   他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视线最后落在恋恋脸上,“哭完了?”   “……”深酒。   喂喂,小家伙,明明你自己的眼睛也是红通通的好吗?   恋恋则不好意思地搅了搅手指头,跟着薄景梵走了进去。   薄景梵一本正经地站到画板前,开始调颜料。   见两个小家伙的情绪都差不多恢复了,深酒转身离开了书房,准备去做晚餐。   想想也真是绝望呢,以后都要自己做饭了。   深酒看着冰箱里的食材,在心里唉叹了一声:人类为什么要吃饭啊啊啊!   …   小书房里。   恋恋坐在一边的小椅子上问薄景梵,“哥哥,你在画什么呀?”   薄景梵瞥了眼自己之前胡乱涂的几笔,答,“没画什么,只是试一下颜色。”   “那你准备画什么?”恋恋立即又问道。   “……”薄景梵噎了下。   他能说他是不想被她们知道自己在屋里哭,所以装作在画画的样子,其实他根本没想好要画什么吗?   但薄景梵一只小手背在身后,一只小手握着画笔、很有姿态地在画纸上勾勒了一笔,“画你最喜欢的迪士尼公主。”   恋恋眸眼一亮,从凳子上跳下来扑到薄景梵身上,“那你可以画她穿婚纱的样子吗?”   薄景梵挑了挑眉,“为什么要画婚纱?”   “因为漂亮。”恋恋回答得一点不含糊。   “……”薄景梵垂下脑袋,默了会儿才低低道,“可我没见过婚纱,不会画。”   恋恋小脸一皱,不开心。   薄景梵轻叹了口气,熟练地揉了揉恋恋的小脑袋,“等着,我去找我妈要一张她的婚纱照片来看看,就知道怎么给你画穿着婚纱的公主了。”   恋恋嘻嘻一笑,跟着薄景梵走,“我也要看酒娘穿婚纱的照片!”   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地找到厨房,正在处理食材的深酒转过身看了他们一眼,“你们知道我做饭很慢的,不要催,好了我会叫你们的。”   恋恋心急地朝傅深酒跑过去,“酒娘,我和哥哥想看你穿婚纱的照片,你拿给我们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深酒的身子一僵,一时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而刚从千石集团回来的薄书砚,恰巧撞见这一幕。   ---题外话---在此感谢:(洛七少)的荷包!(tzu162)的3张月票!(3396氧气)的3张月票!(づ ̄3 ̄)づ╭?~爱你们! ☆、231.231正文结局——上:你这一生,为我而穿的那套西装(1)。   恋恋朝深酒跑过去,“酒娘,我和哥哥想看你穿婚纱的照片,你拿给我们好不好?”   听到这话,深酒身子一僵,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而刚从千石集团回来的薄书砚,恰巧撞见这一幕。   大掌微握,他静静凝着深酒的侧影,想看看深酒会怎么说撄。   哪知道,深酒还没开口,倒是薄景梵先出了声。   他走到恋恋身边,面色微恼,“恋恋,谁允许你叫我哥哥的?”   恋恋发愣,“可我一直叫你哥哥啊!”   薄景梵严肃,“以前你是叫我梵梵哥哥,刚才你是叫我哥哥。偿”   “这有什么区别吗?都是哥哥咯。”恋恋不以为然,转身抱住深酒的腿,撒娇,“酒娘,我要看你的婚纱照,你快拿给我,快拿给我。”   深酒擦了擦手后才蹲下身,笑,温柔地捏了捏恋恋的鼻子,“不好意思啊恋恋,我没有拍过婚纱照,所以没办法拿给你看。”   恋恋疑惑地看了看深酒,又转过头去看薄景梵,薄景梵长睫微闪,对恋恋摇了摇头。   恋恋理解了下薄景梵的意思,对傅深酒嘻嘻笑道,“怪不得你和我妈妈是闺蜜,我妈妈也没拍过婚纱照!”   深酒淡淡一笑。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恋恋在深酒脸上吧唧亲了口,然后趴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不过,酒娘你和我妈妈就算是不穿婚纱,也比我见过的那些穿婚纱的阿姨漂亮一百倍!不对,是一百个一百倍!”   “噗……”深酒笑出声。   “啧啧,我们恋恋跟谁学的?现在也变得也变得油腔滑调起来了。”深酒圈着着恋恋不知道在何时小了一圈的小肥腰,舍不得松开。   恋恋转身,很认真地指着薄景梵,“哥哥教我的。他说只要说些善意的谎言给大人听,大人高兴了,就会喜欢我了。”   深酒蹙眉。   被告发的薄景梵低着脑袋,两个小手绞在一起,不安却又足够深沉。   就连站在不远处的薄书砚听到恋恋这话,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傅深酒要训人的时候,她轻叹了口气,“所以恋恋你刚才说我漂亮得连穿婚纱的新娘子也比不上这话,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恋恋懵。   “……”薄景梵懵。   “……”薄书砚扶额:傅家小姐,这是重点吗?   恋恋先懵的,所以恋恋最先反应过来。   她攀住傅深酒的脖子,露出一口细细的米牙,“我没有说谎,酒娘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   顿了顿,恋恋改口,“酒娘是这个世界上和我妈妈并列第一漂亮的人!”   “……”深酒失笑,这个小家伙真是时时都不会忘记自己那个亲妈。   “好了,出去玩儿吧,我要做饭了。”深酒站起身,将恋恋推给薄景梵。   薄景梵朝恋恋伸出手,“走,我们回书房。”   恋恋朝薄景梵走的时候,一眼看见了站在厨房外边的薄书砚,高兴得扑了上去,“叔叔回来了!”   薄书砚眉眼一舒,蹲下身朝恋恋敞开怀抱。   恋恋生就是个黏人的姑娘,立即就圈住薄书砚的脖子,在薄书砚怀里咯咯直笑。   深酒看着这样的恋恋,欣慰又心酸。   如果,霍靳商真的再不会在霍栀母女生活中出现,深酒希望薄书砚能够一定程度上弥补恋恋的父爱缺失。   “叔叔,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哥哥好想你好想你!”恋恋将自己的小脸挨向薄书砚的脸,却因为身高问题只挨到薄书砚的下巴,被他下巴上的胡茬刺到,脆生生地“哎哟”了声。   看着恋恋捂着小脸偏到一边的样子,薄书砚鲜少笑得露出整齐而白亮的牙齿。   恋恋看见薄书砚笑,自己也咯咯地笑起来,还不忘朝薄景梵招手,“哥哥你快过来,叔叔的下巴好扎人!”   说着,恋恋又用手掌心去碰了碰薄书砚的下巴,缩回去的时候大笑着叫,“好痒啊哈哈哈!”   薄景梵抿着小薄唇,看着恋恋的时候眸眼之中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和期冀。   恋恋那个小鬼灵精是最了解薄景梵的,立即从薄书砚怀中挣脱出来,跑过去将半推半就的薄景梵也拉了过来。   薄书砚看着自己低着头的儿子,主动伸出手将拉进自己怀中。   薄景梵的耳根子立马就红了,但脸上依旧是淡漠、波澜不惊的平常样子。   深酒在一旁看着这从模样到性格都像复刻的两父子,一颗心都紧张得揪了起来,害怕他俩之间气氛爆冷。   好在,旁边还有个恋恋。   恋恋把自己的小身子挤进薄书砚怀中,然后拉着薄景梵的手去碰薄书砚的下巴,“哥哥,你也试一下,真的好扎好痒!”   薄景梵半推半就,冷淡着一张小脸任由恋恋将自己的手贴到薄书砚的下巴上。   直到掌心传来微疼又痒的触感的时,他才终于有点反应,瑟缩着想要缩回手。   满脸期待的恋恋见了薄景梵这反应,又大笑起来,然后自己也拿手去碰薄书砚的下巴,缩回来的时候又拿梵梵的小手去碰,梵梵本就怕痒,这第二次挑战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跟着恋恋一起笑起来。   两个孩子全然是把薄书砚的下巴当作玩具了,一时间玩儿得乐不可支。   而薄书砚鲜见地露出慈父的模样,一直微笑着配合两个孩子。   深酒靠在橱柜上看着这画面,心中流淌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暖感触。   幸福,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下班回来的霍栀,听着时不时传来的笑声,默默地在深酒家的玄关处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又悄悄离开了。   还是不要去打扰。   还是一个人痛苦。   ……   ……   晚饭开饭前,深酒给霍栀打了个电话。   嗡嗡嗡的手机铃声将窝在沙发里的霍栀吵醒后,霍栀迷茫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找到手机。   看到来电号码是深酒以后,霍栀连忙跑到厕所去洗了把脸,并喝了一口凉水,这才调整了下情绪,滑了接听。   “栀栀,过来吃饭,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鱼香豆腐。”   通过电话,霍栀听到那边有摆碗筷的声音。   咽了咽口水,她弯唇笑了笑,暗吸了口气后作出疲惫的语调,“我今晚要加班,已经吃过了,你晚上帮我照顾好恋恋。”   “加班?”深酒顿了下,像是在想什么,“我记得你上周已经交稿了,最忙的时候都过去了,我什么还要加班?”   霍栀缩回沙发里,有气无力地撒谎,“上个漫画稿确实是已经交了,可昨天我突然有了灵感,想要趁热打铁。”   深酒没话说了,“那你今晚什么时候能回家?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不用了,工作室这边有休息室,我今晚应该不会回来。”霍栀拒绝。   深酒轻叹了口气,“那好吧,你已经小有名气有了根基,没必要再像以前那么拼命。”   霍栀笑,倒是真心实意的一句话,“正式因为小有名气才要趁势而起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懂不懂?”   深酒也笑,“不是很懂。”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我忙着呢!”霍栀生出不耐的语调来。   深酒又嘱咐了两句,这才挂断电话。   霍栀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自言自语道,“傅深酒你可怎么办呐,才二十几岁就这样婆婆妈妈,唠唠叨叨!”   说完,霍栀弯唇笑了笑。   视线胡乱地晃,她将这个装修简约却奢华的家看了一遍。   以前翟老太太住在这里的时候,霍栀会非常期盼回这里,因为在这里是真的有家的味道,有热气腾腾的饭菜。   可是现在,她连灯都懒得打开,一个人在黑暗冷清的屋子里穿行。   于她来说,活着不过是为了照顾别人的感受而衍生出的义务与责任。   不过,一天没吃饭,确实是有些饿了。   霍栀从沙发上撑起身体,径直去了衣帽间,将她之前藏在柜子最里面的方便面掏了一盒出来。   烧水、泡面、等待,吃。这个过程不过十来分钟,简单快捷。   霍栀依旧没有开灯,抱着泡好了的方便面将自己挪到八人座的餐桌上坐下,开始吃面。   吃了两口她便觉得索然无味,一口也不想再吃。   望着在黑暗中冒着热气的方便面,霍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旧事。   霍靳商从监狱里出来的那天,是霍栀去接的他。   那时候霍栀在薄书砚的帮助下,刚跟侯铭天离婚不久。   她身上那些被侯铭天烙下的伤痕,还清晰可见,所以在那个盛夏的日子里,霍栀仍然穿了长袖长裤,将自己捂得很紧。   为了不错过霍靳商,霍栀从黎明的时候便到了监狱大门口守着,一直等到下午两点,都没见霍靳商出来。   当时霍栀已经热的快要虚脱,又累又饿,一双腿都站得僵直。   但是她不敢到别的地方去休息或者去买东西填饱肚子,只敢在那儿站着、守着。   有其他家属大概是见霍栀可怜,便好心送了一瓶矿泉水和一个面包给她。   霍栀当时那么饿,但只将那面包吃了两三口后便觉得索然无味,再也没有兴致,只一双眼睛仍旧死盯着监狱的大门口。   索然无味……为什么会索然无味?   毕竟,她当时那么饿。   霍栀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又看了眼面前的这碗泡面,怔愣了许久。   直到泡面的汤都凉了,霍栀才重新拿起筷子,机械地将面条往嘴里喂。   …   …   因为晚餐之后已经快到九点,所以深酒先协助两个小家伙做好个人卫生并将他们哄上1床以后,这才下楼来整理餐碟。   可是她走到饭厅,却发现餐桌上已经空无一物。   心念一动,深酒放轻脚步,慢慢走进厨房。   果然…   “你什么时候学会洗碗的?”深酒抱臂靠在台子上,好笑地看着系着围裙正在一本正经地洗碗的薄书砚。   薄书砚已经进行到清洗的过程,他将一个盘子放进碗碟架里,朝深酒微微挑了挑眉,“我见你洗过一次。”   深酒回想了下,笑,“在今天之前,你恐怕不止看我洗过一次吧?”   薄书砚笑,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深酒靠近他,“第一次洗碗,要不要发表点感言?”   薄书砚侧首,精准地落了一个吻在深酒的唇上,“你意会便可。”   深酒抿住唇,回味了下刚才的那感觉,然后从后面抱住薄书砚的腰,靠在他脊背只是笑。   薄书砚侧身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小女人,问她,“小酒,我们结婚七年了。”   深酒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严格来说,我们结婚还不到一年呢。最开始的那两年,那能叫结婚么?后来你从国外回来,我们虽然相处过一段时间,不过那也不算正常的婚姻生活……”   说到这里,深酒探过脑袋去看薄书砚的侧脸,“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薄书砚直言,“我也很想看看你穿婚纱的样子。小酒,我想给你一个婚礼,一个可以让你回忆的婚礼。”   深酒愣了愣,这才知道薄书砚的深意,笑,“结婚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我倒并不是愿意为了那么一个几个小时就结束的婚礼而操心很长一段时间。”   薄书砚眯眸,“为何?”   深酒松开他,挑眉,故作神秘,“你先洗碗,洗完了我再告诉你。”   薄书砚无奈,只得继续专心地洗碗。   深酒没有在厨房等薄书砚,而是上楼看了眼两个已经睡着的小家伙后,这才回到主卧,拿了睡衣去洗漱。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薄书砚正站在阳台上抽烟。   深酒便用毛巾擦头发,边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去看这蓝湾的夜。   “现在该告诉我了?”薄书砚去圈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   腰支被裹得过于紧了,深酒觉得乎吸有些困难,便拿手推他,“别闹,这是在阳台上呢。”   薄书砚垂首去触碰她的唇,“还是不想说?”   深酒低低地笑,躲他,“你先放我下来。”   薄书砚依言将她放下。   深酒却又立刻主动环上他精实的腰身,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轻咬了口。   这迷离的暗夜里,深酒也察觉到了薄书砚陡然变暗的眸色。   深酒像是挑衅般地盯着他,薄书砚没再迟疑,垂颈而下,单手捆住她腰,将她提回了卧室里。   “我头发还是湿的,薄书砚你快别闹了!”深酒反手摸了下床单,果然被自己的湿发给浸湿了。   说完,深酒挣扎的更凶,连手带脚地反抗。   “傅深酒,你什么意思?”薄书砚无奈,只得起身。   傅深酒趴在他肩头,依旧是挑衅,“怎么了,生气了?恼羞成怒了?”   薄书砚看着她开合的水润红1唇,眯着她,不发一言。   深酒突然敛去笑容,一本正经地问薄书砚,“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你不满意吗?”   不意深酒会这样问,薄书砚怔了下,喉结滑动的时候他有些紧张,很老实地答,“我非常满意。”   深酒长舒了一口气,“既然满意,为什么突然提起要办婚礼呢?”   薄书砚垂眸想了下,“据我所知,一般女人都会期待婚礼这个人生节点,会……”   “我是一般女人?”深酒有点不悦,瞪着薄书砚。   薄书砚顿了顿,很认真地说,“你当然不是。”   这下深酒倒笑场了。   薄书砚也跟着笑。   深酒拿起毛巾继续擦头发,原本幸福甜蜜的眉眼之间熏染了些苦闷。   薄书砚不知在何时已经养成了密切关注深酒的表情的习惯,所以立即就察觉到了傅深酒的情绪变化。   他抽走深酒手里的毛巾,柔声训她,“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晚上洗头,嗯?”   不要在晚上洗头……   这句话,让深酒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候,她和薄书砚刚刚相见,在薄家老宅吃过饭以后、在薄奶奶的促成下住进了一间房。   她还记得她当时从浴室出来以后,薄书砚也是以训话的口吻问她:到底是从哪儿学的破习惯,喜欢晚上洗头。   兴致突来,深酒转过身问薄书砚,“为什么五年过去了,你对洗头这件事情的执念还是这么深?”   薄书砚没懂深酒的意思,只认真地用毛巾帮深酒擦头发。   深酒转过身面对着他,非要他回答,“五年前那次在老宅,你也说过让我不要在晚上洗头,现在又是这句话。薄书砚,难道晚上洗头这件事在你的生命中产生过什么重大的阴影?”   薄书砚动作一顿,继而弯唇轻笑,“没有。”   深酒撇嘴,“那你为什么单单对这件事这么执着?”   薄书砚用手摸了摸深酒的湿发,然后站起身去拿吹风机。   “十几岁的时候,奶奶除了爱唠叨其他的事情,最常说的一件事就是:她年轻的时候工作忙、早上起床太早总是没时间做其他事情。所以到了头发脏得不能不洗的日子,她总会在深夜下班以后便洗了头直接睡觉。”   薄书砚朝深酒伸出手,示意她跟他一起到卫生间去,他方便帮她吹头发。   深酒将手递给他,“然后呢?”   “奶奶说最初的时候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她三十几岁四十几岁的时候,头疼的毛病就开始犯了。”   深酒疑惑,“所以奶奶认为她经常头痛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不该常常晚上洗头?”   薄书砚点头。   “有科学根据么?”深酒摸了摸自己的湿发。   “当然。”顿了顿,薄书砚严肃道,“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小酒,我不想你以后因为不注意生活习惯而受苦。”   深酒避重就轻,“原来你是在关心我,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有过什么阴影。”   薄书砚失笑。   深酒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薄书砚,“那这么说来,你五年前叫我不要晚上洗头那次,也是出于关心我?”   薄书砚本准备将吹风机的插头插进插孔里,闻言动作一顿。   深酒笑出声,偏过脸去看薄书砚的眼睛,“所以说,薄书砚先生,其实在五年前的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对我有意思了,是吗?”   薄书砚将插头插进插孔里,不说话。   深酒蹙着眉回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我们刚见面没多久,严格算起来不过算是刚开始接触,而你竟然在那种时候就已经对我有意思了吗?”   薄书砚面不改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也曾经跟你说过,在宴会初见的时候,我便因你的容貌而对你产生了兴趣。至于后来的接触过程中,偶尔对你表现出一些关心,也是在所难免。”   深酒不高兴了,“承认对我一见钟情就那么难吗?”   薄书砚正准备打开吹风机给深酒吹头发,不过话题说到这儿了,他也舍不得破坏,只是笑。   “薄书砚先生,你承认吗?”深酒盯着他的眼睛,放佛他不承认她立马就会翻脸一样。   薄书砚笑,然后点头。再然后他捉起深酒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吻她的手,吻完以后认真地道,“傅深酒,我确实对你一见钟情了。”   听到这句话,深酒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笑了一会儿,她被薄书砚盯得不好意思了,便抿住唇将脸扭到一边,突然心生一念。   她故作疑惑地问薄书砚,“不过你既然对我一见钟情了,为什么在后来的那几个月里,你却总是一副要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呢?”   薄书砚的喉结滑动了下,无言以对。   深酒抿唇而笑,笑着笑着再也忍不住了,肆无忌惮地开始嘲笑薄书砚。   薄书砚微囧,虽然很想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个女人再也笑不出来,但他捻了捻指间的湿发,将胸腔里的那团火焰压了下去。   深酒把握住分寸,收了笑意,乖乖地让薄书砚替她吹头发。   吹得差不多的时候,薄书砚突然问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深酒想了想,跟他确定,“为什么不想要婚礼的问题?”   薄书砚沉默,相当于默认。   深酒捋了捋思绪,脸上的笑容淡下去,“薄书砚,你参加过别人的婚礼吗?”   薄书砚仔细回忆了下,“没有。上次沈言宵和桑桑结婚的时候,我在国外,没能赶回来。那是我收到过的唯一的结婚请柬。”   “……”深酒组织了下语言,跟薄书砚简单讲解了下结婚的流程。   讲完流程以后,深酒说,“我觉得结婚的意义在于通过这个仪式得到祝福,而非结婚这个仪式的本身。如果我和你办婚礼,你那方能出席的长辈大概只有薄奶奶。而我这方……”   垂下脑袋,深酒想到自己那个已经几年杳无音信的父亲。   “薄书砚,如果我们结婚,我们双方能来祝福的人太少了。”深酒勉强地笑了下,“如果结婚是为了来验证自己到底能被哪些人祝福,其实没有必要。反之,既然我们知道能有哪些人是在真心实意地祝福,又何须通过结婚来验证?”   傅深酒的观点和理论总是奇崛,不好打发,加之薄书砚过去的人生要么处在情感冰冷的薄家、要么就是奔波在创造的路上,对于情感这方面的东西除了一味地执着和守护,本就没有思考太多东西。所以,薄书砚一时沉默,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想要给深酒的东西。   现实就是这样,当一个人在某一个方面拥有过于常人的能力时,那么他在其他方面往往是笨拙迟钝的。   大概读书的时候,有些人偏科严重也是同样的道理。   也许很多女人并不喜欢薄书砚这样的方式,会更加期待薄书砚默默地准备一个盛大的世纪婚礼、直到最后一刻才通知深酒,给她一个惊喜。而不是像薄书砚这样,想要给深酒一个婚礼,却直接问深酒的意思,显得苍白而没有诚意。   好在深酒已经深知薄书砚的性子,也无心跟薄书砚计较。   深酒知道,薄书砚在这种冷淡的性子最原始的处事方式恰恰是霸道而果断的,如果他有什么想法会立即默默付诸行动。但是当薄书砚为了她傅深酒开始改变时,他在傅深酒面前反而是犹豫又小心的,想要学着打开心扉,同深酒交流。   比起惊喜一类的东西,薄书砚已经三十几岁的男人了、却为了她傅深酒而默默做出这样那样的改变,深酒更珍惜后一种。   惊喜很简单,为你改变很难。   而此时沉默的薄书砚却有些心神黯然:他似乎很难做到让傅深酒无忧无虑、处处欢心。   深酒抬手去轻轻按薄书砚蹙起的墨眉,语调轻轻地说,“薄书砚,我不要婚礼,只要你。”   薄书砚的凤眸中氤氲着自责,他小心翼翼地在她唇角印了一吻,“没有求婚、没有婚礼,没有钻戒,我欠你太多了。”   深酒也在他唇角轻吻了吻,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回答他,“嗯,你确实欠我一个钻戒。”   薄书砚眉眼微动,撤身凝着深酒的眼睛。   深酒也看着薄书砚深邃有致的面部轮廓。   他真是英俊如斯,难怪雁城那么多女人与她为敌。   凡是认识薄书砚的女人,大概都想像她傅深酒一样拥有他吧。   突然灵光一闪,深酒笑道,“薄书砚,我们不要求婚,也不要婚礼,但是我有另外的想法。”   薄书砚深看了眼深酒神秘兮兮的样子,五指穿进他略微有些湿润的头发,将她的脸蛋扣向自己,深吻了吻后才问,“说来听听。”   深酒卖关子,“现在还不能全都告诉你,不过你得按照我的要求去准备一些东西。”   “嗯?”   深酒趴到薄书砚肩上,红1唇抵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薄书砚叮嘱她,笑,“傅小姐,我还从没有听说过哪个女人会主动跟男人布置这种任务的。”   深酒撇嘴,微昂起下巴,“怎么了,不可以么?比起自己默默地期待对方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我更喜欢主动告诉对方我想要什么。惊喜这个东西很玄的,搞得合我心意当然是喜;要是不合心意你也费事我也失望,那多没意思!”   薄书砚失笑,“那这样布置下来,你早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收到什么,你会有感觉?”   深酒略略有些嫌弃薄书砚,“大方向我虽然跟你说了,但是在细节上你可以自己创造嘛。你要是弄得好,不照样是惊喜么?”   薄书砚点头,“我无话可说。”   深酒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我这样是不是吓到你了?”   薄书砚将深酒提到自己腿上、使她面对着自己坐下,“我只是不明白,你不要婚礼,却要婚纱和戒指,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后面你就知道了。”顿了顿,深酒攀住薄书砚的脖子,语气柔柔乞求道,“对了,这些事情都要秘密进行,就我俩知道,不准外泄。因为我只想要你和我就够了,不想第三个人知情或者参与。”   薄书砚点头,满眸宠溺地看着她,只恨不能将她永远地藏进自己的身体里。   深酒的腰被他的大掌捏得疼了,低哼了声。   这声音,让薄书砚的喉结艰涩地滑动了下。   深酒将额前的碎发往上后的方向一抹,另一只撑在薄书砚肩上的手,已经将他往后推了。   嗯,身子与灵魂都完美契合。   ……   ……   在实施计划以前,千石集团爆发了自薄青繁离开以后的第二次内部矛盾,薄书砚忙于工作,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好和深酒说上话。   而华欧公司也正处在瓶颈期,深酒不忍心让傅玄野一个人面对,将很多工作都揽到了自己手中。   因为一次竞标,深酒不得不又一次陪着傅玄野到临市出差。   下了飞机以后,傅深酒亲自将傅玄野安排好了,才拎着行李箱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距离自己的房间还有十几步距离的时候,深酒顿住了脚步,怔然地看着靠站在走廊上的那个人。   听见动静,鱼瑶安将手机扔进包包里,站直身体朝深酒笑,“我等了你好一会儿。”   深酒扯唇笑了下,“鱼小姐,找我有事?”   穿着简单的黑色烟管裤和红色衬衣的鱼瑶安撩唇一笑,“我还是习惯你叫我瑶安,鱼小姐这个称呼听起来太生分了。”   深酒抿抿唇,提着箱子朝自己的房间走,鱼瑶安跟了上来。   深酒侧身看了她一眼,这才拿出房卡将门打开了,“瑶安,请进。”   鱼瑶安微微一笑,率先走了进去,摘了高跟鞋了直接赤脚踩了进去。   深酒将箱子放到卧室以后再出来的时候,鱼瑶安已经姿态闲适地躺在了沙发上。   “过来坐。”鱼瑶安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朝深酒招了招手。   深酒没有立刻过去,“你吃饭了么?要不我们下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聊?”   鱼瑶安摇头,“很累,不想动。”   深酒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只好走过去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鱼瑶安反倒坐起身来,精致生动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傅深酒,“准备和薄三公子办婚礼了么?”   深酒怔了怔,笑,“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中的那款婚纱,也是我看中的。”鱼瑶安没等深酒做出反应,继续道,“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命,怎么老是喜欢捡你剩下的东西。”   这句话着实难听、火药味十足,可是从鱼瑶安嘴里说出来,便只有自嘲一种意味。   “瑶安,你要结婚了?”深酒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不知为何从她眼中看到隐隐的悲凉。   鱼瑶安没有回答傅深酒问题,又笑,“其实那款婚纱并不是孤品,我也并不是非要那婚纱不可。可是当我知道你在我之前也定了那款婚纱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   没有说下去,鱼瑶安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她看向深酒,“你说世界上为什么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尽管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深酒还是说了一声“对不起”,并道,“瑶安,并不是因为太巧了。而是因为雁城只那一家有品有致,而我们共同喜欢的那婚纱,又是最低调却又最性感的一款,仅此而已。”   鱼瑶安听到她的道歉,一直摇头,“你不该跟我道歉,我也并不是来找你的麻烦的。傅深酒,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突然想来见见你,所以我就来了。会不会打扰到你?”   深酒摇头,“不会。”   鱼瑶安点了点头,似乎放心下来。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深酒先开口,“瑶安,恭喜你,要结婚了。”   鱼瑶安愣了一下,随后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新郎是萧邺森,你还会恭喜我吗?”   深酒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结果似乎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但深酒突然想起那一晚,她和萧邺森在医院门前的对话。   当时当她提起鱼瑶安的时候,萧邺森问了她一句:如果我和她结婚,你会开心吗?   鱼瑶安看到傅深酒的表情,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得眼泪都出来的时候,鱼瑶安从包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问深酒,“认识吗?” ☆、232.232正文结局——中:你这一生,为我而穿的那套西装(2)。   鱼瑶安看到深酒的表情,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得眼泪都出来的时候,她从包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问深酒,“认识吗?”   深酒看着那管口红,一眼认出那管口红、却没意识到这常见的东西是属于自己的撄。   “瑶安,你想说什么?”深酒没有直接回答鱼瑶安的问题。   鱼瑶安把玩着手中的那管口红,“那次萧邺森喝醉以后,我去接他回家,在他的西裤口袋里发现的。”   说完,鱼瑶安抬起头来看深酒。   深酒莫名紧张了下,疑惑地看着鱼瑶安。   “但是我当时什么也没说,依旧将这管口红放了回去。可是后来萧邺森无论换多少次衣服,这管口红总是被他贴身带着。”鱼瑶安顿了顿,笑,“傅小酒,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他一个大男人却总是带着一管口红。”   萧邺森并没有特殊的嗜好,但他却总是带着一管口红,只能说明这管口红属于某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女人。   指尖微微蜷握,深酒瞥了眼那口红,错开了视线。   “所以说,这口红真的是你的么?”鱼瑶安满眸交杂的是期冀又是绝望偿。   深酒沉吟了下问鱼瑶安,“其实根本不是你看上了我也看中了的那款婚纱,你来找我,不过是想来确定这件事。”   是笃定的口吻,不是问句。   鱼瑶安举着那管口红,只是微微一笑,“傅深酒,这口红是你的么?”   情况发展到这种境地,深酒唯一能做的就是澄清自己,“你也知道这是市面上随处都可以买得到的口红,我并不清楚这管口红是不是属于我的。”   鱼瑶安的笑容淡下去,“傅深酒,我只是来跟你确定,不是来找你的麻烦的,你没必要这样委婉。”   深酒无奈,“瑶安,我只能说,我不会把这种东西送给萧邺森,自从我嫁给薄书砚以后,我没有送过任何东西给萧邺森。自从我和薄书砚领了结婚证以后,我已经彻底和萧邺森划清界限了。”   让深酒意外的是,鱼瑶安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反倒越加凄婉。   她低声问了句,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是吗?”   深酒轻叹了口气,只有无言地看着她。   鱼瑶安兀自将那管口红打开,拧出已经融化得不成样子的口红膏体,她用指腹轻勾了点,在指间研磨。   “一个女人丢了一管口红,是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的。”鱼瑶安直勾勾地看着傅深酒的眼睛,“拜托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丢过口红。”   深酒沉吟了好一会儿,只得道,“有一次,我确实丢过口……”   “是这个牌子的这个色号?”鱼瑶安顿了顿直接逼问道,“你丢的口红,是不是跟我手上的这管恰恰一模一样呢?”   深酒捏住拳,点头。她其实早已清楚,很有可能鱼瑶安手里那的那管口红就是自己丢的那一管。   鱼瑶安得到答案,倒像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让深酒觉得疑惑,却又不好开口问什么,只有沉默。   鱼瑶安将那管口红小心地收好,又重新放回包包里,笑,“你早承认不就好了,害得我紧张了半天。”   “我以为……”到底以为什么,深酒没有说下去。   但是鱼瑶安了然于胸,接到,“你以为我只要知道这管被萧邺森珍藏的口红属于你,我就决不会跟他结婚了对不对?”   萧邺森和鱼瑶安要结婚,本就不是建立在水到渠成的基础之上,所以深酒对鱼瑶安说,“瑶安,人家都说作为女人应该找一个自己不爱对方、对方却爱自己的,而不是自己爱对方、对方却不爱自己的。女人的容颜不过刹那芳华,如果在你最美好的年华里你都没有打动他,那么往后更是几乎没有任何可能。爱一个不爱你的人是一辈子的痛苦和无望,但是找一个爱你的总要轻松些。”   “原来傅小酒你的爱情观是这种自私的类型。”鱼瑶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你放心吧,只要我能够确定这管口红是你的,那我仍旧心甘情愿跟萧邺森结婚。”   深酒站起身来,跟着鱼瑶安走到落地窗前,“瑶安,你和他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如果他真的不爱你,你又何必……”   “何必委屈自己是吗?”鱼瑶安妩媚的眉眼又生动起来,她撩唇一笑,“知道为什么我费了这么大的劲跑过来只为了问你一管口红的事吗?”   深酒等着她继续。   鱼瑶安抱臂,眯眼看着窗外的辉煌灯火,“如果这管口红属于你,那么我便不值得大惊小怪的,毕竟他爱你这个事实,我已深知多年。相反,如果这管口红并不属于你而属于其他女人,那我就真该好好想想了。毕竟,萧邺森如果都对你死心了却宁愿选择其他女人也不选择我,那我就真的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深酒抛开顾虑,“瑶安,虽然我很希望你们两个人都能够幸福,我一度也非常希望你们两个人能够因为彼此吸引而在一起,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要和他结婚,是不是对自己太不公平了?”   鱼瑶安抱臂靠在栏杆上,笑得美艳多情,“小酒酒,有些事情你是不懂的。像我这种名声不怎么好的女人,能被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男人给娶进家门,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在萧邺森没有松口娶我之前,我一度以为自己会为了萧邺森孤独终老,或者迫于家人给予的压力而嫁给一个我根本看不上的男人。”   “幸福这种事情呢,见仁见智,你说是不是?”鱼瑶安朝深酒眨了眨眼,风韵流转,“我不是你这样纯情的小姑娘了,对爱情有那么高的期盼。对于我来说,我还能够这样真心地爱上一个男人,已经是我的福分。现在萧邺森已经答应娶我了,我已经不能再满足了。”   以前薄书砚总说傅深酒关于人生的某些理念过于乖僻,现在看着鱼瑶安真情流露的说这番话,深酒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在深酒的理念里,如果两个人并不是真心实意地、全心全意地爱着对方,那又怎么会有幸福可言呢?   可是鱼瑶安的在说这些字字句句的时候,神情之间透露出的期冀和幸福感,分明那么真切。   似乎是看出了深酒的疑惑,鱼瑶安笑起来,笑完了她把艳丽的脸庞凑近深酒,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还年轻,看过的、体验过的东西还太少了,等你过了三十岁或者四十岁,你自然会明白我今天说的这些话。”   “也许吧。”深酒牵唇一笑,但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如果有一天薄书砚已经不再全心全意地爱她了,她一定会果断地离开他的。   不过,人真是奇怪,想起这些不可预测的坏事情的时候,总是假设对方一定会犯错为,而自己则不会。   万一将来,是深酒先对薄书砚厌倦了呢?   深酒摇了摇头,将这个荒诞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小酒酒,我们的婚礼就在后天,到时候你能不能避一避?”鱼瑶安突然严肃又乞求地看着深酒,补充的话语中带着掩饰不住地惆怅,“我怕到时候你一不小心露了面,我会成为被抛弃在婚礼上的那一个,沦为全程的笑柄。”   深酒想要笑一笑来缓解气氛,但是笑不出来。   默了下,她说,“你放心吧,萧邺森既然答应和你结婚,他就不会陷你于不好的境地。”   鱼瑶安宽慰一笑,“这倒是。这次的婚礼全都是萧邺森一手策划,我今天上午粗粗地看了眼婚礼流程和现场布置,那排场只能用盛大奢华来形容。萧邺森确实为我准备了一个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婚礼。要是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萧邺森非常爱我。”   深酒也跟着她笑,叹惋,“萧邺森表面上看起来很狂傲,但其实他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也特别懂得尊重人。”   鱼瑶安深看了一眼傅深酒。   傅深酒忙解释道,“我只是以一个故人的身份在点评他,但这就是最真实的他。”   鱼瑶安笑,“别紧张,我不是那个意思。”   深酒抿唇笑了笑,不再开口说话。   鱼瑶安撑在栏杆上,看了好一会儿的月色后又开了口,“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萧邺森每次喝醉以后,都会在睡梦中叫你的名字。他……”   深酒打断她,“每次喝醉?可是萧邺森他酒精过敏,你以后不能再让他喝酒!”   鱼瑶安睨了深酒一眼,看着远方的夜空,缓缓道,“他从来都不会酒精过敏。”   深酒怔住,反应过来后喃喃道,“不可能,我记得我和他就是因为恰好共同酒精中毒了、被送到医院后住同一间病房才相熟起来的。”   鱼瑶安单勾唇角,只静默着笑看深酒。   深酒的表情凝住,“瑶安,你到底什么意思?”   鱼瑶安长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难为情的?要我说萧邺森才该难为情,一个大男人竟然想出这种幼稚的招数来追求一个女孩子。”   深酒好像反应过来但是又不肯相信,她勉强笑了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那一刻,深酒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那种心情。   她记得,她和萧邺森是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初见的,后来因为偷偷喝酒被送进医院和萧邺森相熟,也不到十六岁……那也就是说,萧邺森在那之前……   没有再深想下去,深酒抬起头去看这个陌生城市的万丈霓虹,突然觉得好难过好难过,连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   鱼瑶安意兴阑珊,在深酒肩上轻拍了拍后转身进屋,边走边说,“今晚我就不走了,和你挤一晚,你应该不会拒绝我这个快要当新娘的人吧。”   深酒意识到鱼瑶安在和自己说话后转过身去,鱼瑶安已经走进了卧室。   后来,深酒又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   ……   结束了竞标以后,傅深酒没有跟着傅玄野回雁城,而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多呆了两天。   那两天,她将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想了很多很多。   等到她回到雁城的时候,萧邺森大婚的消息还是占了很多家报纸的版面。   那些报纸上的萧邺森全都穿着得体的西装,而鱼瑶安美艳不可方物、但她穿着的那款婚纱,果然是深酒之前挑中的那一款。   深酒将将报纸放回架子上,抬步往外走。   只是她还没有走出机场大厅,就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进了她的手机。   深酒略略犹豫了下,还是滑了接听。   “小酒酒,你果然回来了。”是鱼瑶安。   深酒低下头,“工作忙完了,就回来了。”   鱼瑶安在那头笑,竟是幸福的,“别装了,我在华欧公司有朋友,知道你的工作早就结束了。”   深酒顿了顿,只轻轻一笑,没说什么。   “傅深酒,谢谢你。”良久过后,鱼瑶安说了这么一句。   深酒抿住唇,轻声,“没什么。瑶安,我希望你们有了这个开始,能够一直幸福下去。”   “当然!”鱼瑶安断然道,咯咯一笑后又道,“不好意思哈,我是真的看重你选的那款婚纱,所以就穿了。不过世界上好看的婚纱那么多,你在选一款就是了。你已经这么幸福,就让我抢一样你喜欢的东西,满足一下我的嫉妒之心吧,怎么样?”   深酒眼圈泛酸,兀自重重地点了点头,“瑶安,你穿那款婚纱很美,婚纱很适合你。”   鱼瑶安又在电话那头笑,笑够了才回答深酒,“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姑娘!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再见面!”   深酒又是重重地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后才说,“一定。”   “好了,我要上飞机了,就不聊了!”鱼瑶安叹道。   不知为何,深酒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子浓浓的不舍情绪,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咬着唇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鱼瑶安在那头说,“傅深酒,你回头,跟我挥挥手作再见吧。”   深酒立时反应过来,猛地转过身。   可是大厅那么多人,深酒根本找不到鱼瑶安在哪儿。   鱼瑶安在那头说,“啧啧,这么多人你还掉眼泪,怪丢人的,赶紧擦了吧!”   深酒听话地擦了眼泪,问,“你在哪儿,瑶安?”   鱼瑶安却说,“真的得挂了啊,我得进去了。”   没等深酒说话,鱼瑶安挂断了电话。   等在一边的助理低声问鱼瑶安,“安安姐,你在机场等了几个小时,就为了这么远远地看那位小姐一眼?”   鱼瑶安拿手中的报纸敲了下小助理的脑袋,“机场这么多人,你不觉得我能在离开以前远远地看到她,就已经不错了么?”   小助理委屈,“可是你们不是情敌么?”   鱼瑶安翻白眼,将手中的报纸抖开,将自己和萧邺森结婚的版面举到小助理跟前,用手指戳了戳图片上自己和萧邺森紧牵在一起的手,“什么情敌?萧邺森现在是我鱼瑶安的老公,其他所有图谋不轨的女人都是小1三!”   小助理撇了撇嘴,半是不满半是心疼地道,“安安姐,你这样骗自己真的好么?追求你的名门公子那么多,为什么就要选择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来结婚呢?”   鱼瑶安弯着唇角盯着报纸上的图片看了会儿,认真地问小助理,“你说我这张看起来是不是不太上镜啊?别人看到这张报纸会不会觉得我配不上我家老公?”   小助理也忍不住学着鱼瑶安翻了个白眼,“安安姐,你真是够了。”   “等过两年,我给萧邺森生个孩子以后,我会比现在更幸福。”鱼瑶安这话,像是说给小助理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小助理叹了口气,催促道,“快走吧,萧先生昨天都回英国了,你偏要今天回。”   鱼瑶安将报纸塞回架子上,戴上墨镜,“老1娘乐意!”   ……   ……   萧邺森和鱼瑶安结婚的热度褪下去以后,深酒再一次去了那家婚纱定制店。   她刚刚进门,就有一个身材高挑气质斐然的外国女人过来迎接她。   根据这外国女人自我介绍,她的中文名字是李薇,是国际上知名的婚纱设计师,这次是应好朋友鱼瑶安之邀专程为深酒设计婚纱而来中国。   而这家婚纱店,不过是李薇在中国的工作室。   原来,鱼瑶安当时确实是看中了深酒先前选中的那款婚纱,而那款婚纱也确实是孤品。   鱼瑶安决定要下那款婚纱之后,就让李薇专程来中国,专程为傅深酒设计了另外一款婚纱,并且经过日夜赶工,婚纱已经根据深酒之前留下的尺寸赶工完成。   李薇带着深酒亲自去试穿了那款婚纱,婚纱穿出来的时候,连见惯了惊艳绝伦的李薇都好半天没有挪开眼睛。   而深酒想着鱼瑶安、看着镜中的自己穿着的那款婚纱,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和感动。   其实那款婚纱并没有十分特殊的地方,深酒也无法用专业名词来形容它给人的视觉惊艳。   总之,这款转为深酒定制的婚纱比深酒自己之前选的、也就是鱼瑶安穿着结婚的那一款要美得太多。   试完婚纱出来,深酒恰巧碰上另外一对新人来试礼服。   看着那穿着婚纱的新娘和穿着西装的男人同时从试衣间里出来并互相走近的画面,深酒心念一动,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她站起身,去办公室里找到了李薇。   “李小姐,能帮我一个忙吗?”因为李薇并不会中文,深酒也只用纯正英文与她对话。   李薇变得很热情,邀深酒坐下以后才道,“傅小姐,请讲。只要能帮得上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深酒低下脑袋,抿唇笑了下才再次笑看李薇,说出了自己的的想法。   李薇听后,爽朗大笑,“我答应你!”   ……   ……   傅深酒和薄书砚约定好的日子,就在那个日子到来了。   当天一早,深酒将两个小家伙送去幼儿园以后,自己开车去了好几个地方,把自己准备的东西都一一取回了家。   载着满满一车东西的深酒刚刚回到蓝湾,薄书砚驾驶的黑色Lincoln也紧跟着回来了。   深酒将车停稳以后,通过倒车镜看了眼后面已经同样停下的黑色Lincoln,红1唇弧度越绽越大。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傻笑什么。   不一会儿,薄书砚从Lincoln上下来,弯腰下来在深酒的车窗上轻敲了敲。   深酒抿住笑,降下车窗后一本正经地问薄书砚,“这位先生,有事么?”   薄书砚微挑了挑眉,一只手搭在车顶,一只手撑在车窗上,魅惑众生的矜贵冷淡模样,“这位小姐,你挡着我道了,能挪挪么?”   说完,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会儿,而后便不约而同地笑了。   深酒推开车门,满眸期待地看着薄书砚的黑色Lincoln,“东西全都拿回来了?”   薄书砚点头,“嗯,一样不少。”   ---题外话---谢谢(18622121654)的花花,(づ ̄3 ̄)づ╭?~爱你!   PS:大结局的节奏了,能弱弱求下月票么。(好了,如果你们的回答是不能,那就当我没求过哈哈哈哈) ☆、233.233正文结局下:你这一生,为我而穿的那套西装。(正文完)   薄书砚点头,“一样不少。”   深酒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薄书砚圈住她腰,宠溺而温柔,全然不像他,“就这么高兴?”   深酒毫不迟疑地重重点头。   “我们把东西拿进去吧。”深酒在薄书砚怀中靠了一会儿,抬步走向自己车子的后备箱。   薄书砚站在原地凝着深酒的身影,不动偿。   深酒察觉到他的视线,停下动作,“薄书砚,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薄书砚只是笑,并不回应。   深酒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情绪,问,“你确定你今天到明天的时间都能完全地留给我么?别中途集团又出什么事情,把你给叫走……”   说到后面,深酒的语气已经有埋怨的味道了。   薄书砚轻笑了声,然后缓步朝深酒走去。   他停在她面前,垂首将薄唇和低沉的乎吸落在她耳边,“我的爱妻不要婚礼却只要新婚夜,我怎会辜负?小酒,你放心,我准备好了。”   他说“准备好了”的时候,故意拖长尾音,让这四个字染上强烈的暧1昧。   深酒缩着脖子躲开他,抬头笑瞪了他一眼,又确认一次,“真的?”   “如果你问的是工作方面的事情,我确实已经将所有事宜暂时全权交给约翰处理了。”顿了顿,薄书砚微眯了眯眼睛,“如果你问的是我的体力,我……”   “薄书砚!”深酒瞥了眼不远处正在散步的一对年轻夫妻,急忙低声制止了他。   看着深酒微红的脸颊,薄书砚单勾唇角、笑。   “好了,别油嘴滑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把东西拿进去吧。”深酒没好气地看了薄书砚一眼,转过身去拿后备箱的东西时自己却又偷偷笑了。   薄书砚这次倒是听话,回到自己的黑色Lincoln边,开始往外拿东西。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别墅。   深酒清点了下自己买的东西以后,又把她让薄书砚买的东西也一一清点了,确认没有遗漏以后,才放下心来。   其实深酒并没有什么新奇而盛大的构思,既然是补过新婚夜,布置的重点只在卧室而已。   在灯光下泛出淡淡金色暗纹的粉银色大床、清新而微带香甜的熏香,让薄书砚数出来的99朵百合,一瓶红酒两只水晶杯,仅此而已。   尽管如此,两人还是在卧室里忙活了大半天,等所有东西都按照深酒的意愿在卧室里找到它们该待的位置的时候,薄书砚从雁城一家西餐厅里邀请来的大厨,已经将两人的烛光晚餐全部准备妥当。   等深酒和薄书砚下楼,那大厨跟两人告别以后,转身离开。   剩下深酒独自面对着薄书砚,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个要过新婚夜的想法有些幼稚,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抿着唇对薄书砚笑。   薄书砚朝深酒伸出手,带着她去餐厅。   深酒吐了口气,将自己的手递给薄书砚的那刹那,心中莫名一动,却是生出一种无比厚重的情绪。   那烛光晚餐,有着烛光晚餐该有的浪漫和静谧。   在朦胧的灯光中,深酒和薄书砚的眸光,始终胶着在一起。   烛光晚餐结束的时候,薄书砚率先站起身,走到深酒身边。   深酒还没来得及疑惑,薄书砚已然矮身,将她从餐椅里抱了起来。公主抱。   深酒偏头看着薄书砚的侧脸,止不住笑意,“刚刚吃完饭,你能不能别这么心急?”   薄书砚眸色一深,顿了顿后只哑声说,“带我去看看你的婚纱。”   深酒笑,“好啊。”   于是,薄书砚便抱着深酒进了楼上的衣帽间后才将她放下来。   深酒牵着薄书砚的手,却并没有带他去看自己放在最里间的婚纱,而是将他带到了薄景梵的小卧室。   她将一套白色的西装从薄景梵的衣柜里拿出来,笑眯眯地看着薄书砚,“喜欢吗?”   薄书砚其实对白色西装有一种天然的抗拒,但顿了顿后还是从深酒手中接过那套西装,认真打量过后才点了点头。   深酒笑出来,“我知道你不喜欢白色的西装。”   薄书砚挑眉,正准备说话,深酒却又打断他。   她走上来拥住他,“可是薄书砚,我希望你这一生,能够有一套专为我而穿的西装。”   闻言,薄书砚的身体僵了僵,但下一瞬他展唇而笑,单手圈住深酒的肩,温柔地说,“所以你专程给我订了这套我平日里绝不会穿的西装?”   深酒抬起头朝薄书砚点头,然后又笑起来,问他,“你愿意为了我而穿吗?”   薄书砚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松开她,往后退了两步,将那套白色西装挂好以后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深酒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忙绕开他往门那边走,“我要去换婚纱了,在我换好、自己走出来之前,你可不许来偷看,知道么?”   薄书砚的上身已经赤果,精实的躯干攥人眼球。   深酒不等他回答,径直开门走了出去,去往衣帽间。   其实李薇帮深酒设计的那款婚纱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婚纱,只能说是婚纱和礼服的结合产物,虽然其品名的界限不清,但架不住它的美丽异常。尤其是这婚纱前面的那大胆的深V设计,将深酒的身材完美勾勒。   最初深酒是接受不了这样暴露且大胆的设计的,但后来想到自己又不穿给别人看,只是为了同薄书砚补过新婚夜,便突然对这婚纱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穿好婚纱以后,怕麻烦的深酒并没有将自己的头发弄成很繁复的模样,只用一根带花的带子将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   再然后就是化妆。为了呈现一个更加精美的自己,深酒在化妆上面花费了不少时间。   等她将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她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后将镜子中的自己看了数遍以后,这才提起裙裾,打开衣帽间的门,往外走去。   可是很意外地,衣帽间外竟然一片漆黑。   她回头看了眼依旧亮着灯的衣帽间,衣帽间的灯却也突然熄灭了。   深酒有些懵,因为穿着高跟鞋不敢在漆黑的环境中乱走,便撑在门框上叫薄书砚的名字。   然而却并没有人回应。   深酒正想冒险走出去,房间里却突然响了低低的纯音乐声。   听了一会儿,深酒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来,精致的红1唇也慢慢弯起。   果然,卧室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深酒往外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以便自己能看清卧室的方向。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盏烛光,从卧室的方向摇曳进深酒的眼眸。   深酒顿住脚步,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   因为烛光微弱,深酒只看到薄书砚模糊的影子。   他穿着她为他准备的那套白色西装,挺拔俊逸,正缓缓朝她走来。   深酒的表情凝住,一半疑惑一半期待,静静地看着他。   薄书砚的步调缓慢,他往前走了几步以后,再度抬起捏着打火机的那只手,点亮了第二盏蜡烛、第三盏蜡烛……   他信步而来、姿态优雅却谨慎,目光里透着虔诚。   他从卧室而始,一盏一盏地点亮去往深酒面前的那盏盏蜡烛,直到他走到最后一盏烛面前,他也终于走到了深酒面前。   深酒看着他去点那盏蜡烛,这才发现烛台是两只展翅交喙的天鹅,分外地精致好看。   天鹅,一夫一妻制,相伴终生。   薄书砚点燃蜡烛后,将打火机轻放在台子上,继而他展出完美又期盼的笑容,朝深酒伸出手,“傅小姐,我来了。”   深酒不知自己在那一刻为何会有泪意:大概她一直觉得,薄书砚这样淡薄寡漠的男人,是没有这方面的浪漫细胞的。即使到现在,深酒仍旧在怀疑,这是他人给薄书砚出的点子。   她递出自己的手,直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住,他才说,“傅深酒,你真的很美。”   “薄书砚,你也真的很帅。”说完,深酒低下头,笑。竟腼腆起来。   也是这一低头,深酒才发现,地上用玫瑰花瓣铺了一条通往卧室的小道。而这小道两边,用无茎的百合花花朵封了边。   深酒咬住唇,抬起头去看薄书砚,红1唇微张,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是你让我另外发挥的惊喜部分,虽然不够味道,但我尽了最大努力。”薄书砚低头在傅深酒手背上印了一吻,这样说。   深酒将唇1瓣儿咬了又咬,心里其实很感动,但嘴上又不好意思说出那样直白的话来,最后只憋出一句,“怎么办?我都舍不得从这条花道上走过去了,害怕踩坏了这些花瓣。”   薄书砚眉眼一舒,直接矮身将傅深酒打横抱起,“新婚夜,自然是要丈夫将妻子抱进新房。”   深酒圈住薄书砚的脖子,抿着唇靠在他怀里笑,“我就换个衣服的功夫,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虽然只是一排蜡烛、一条花道,可这些东西要准备、要布置,还得在深酒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也是不小的工程。   薄书砚挑眉,却是答非所问,“这些,全是我独自准备。”   “恩恩,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深酒不意薄书砚也有这样邀功的时候,顿了顿后又说,“可是在这之前,你把这么多花瓣和蜡烛藏在哪儿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发觉?”   薄书砚笑,“当然是藏私房钱的地方。”   “噗……”深酒忍俊不禁,“啧啧,我们家薄总怎么这么可怜,还得自己偷偷藏私房钱呢!”   薄书砚只是笑,并不再接话。他眸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深酒匈前的深V上,她酥1软的两1团,被那深V挤得半露。   靠在薄书砚肩头的深酒并无察觉,幸福而又甜蜜地自说自话,“薄书砚,你以后会永远爱我吗?等有一天我老了再也不好看了你会嫌弃我吗?还有……”   “嗯,还有?”薄书砚顿住脚步,垂首下去看深酒。   深酒仰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怎么了?”   薄书砚的凤眸眯紧,“傅小姐,从衣帽间到洞房的时间太短了,不够回答你那么多问题。”   深酒怔了下,举目去望,这才发现……   “傅小姐,我们该洞房了。”薄书砚的声音已经哑得厉害。   听到薄书砚如此说出“洞房”两个字,深酒突然察觉到什么,猛然垂首去望自己的匈前……   之前因为惊讶于薄书砚的“惊喜”,她都忘了自己还穿着一条姓感到极致的婚纱!   而此时她被薄书砚抱在怀中,又看到自己匈前那太过于明显的暴露,一时间羞得满面通红。   而彼时,薄书砚已经作势要将她扔到他们一早便准备好的婚床上去!   “等一下!”深酒突然紧紧抱着薄书砚的脖子。   薄书砚动作一滞,最终还是顺着深酒的意思,停了下来。   深酒看了眼他艰涩滑动了数下的喉结,低低地说,“你能不能抱着我再去走两次那条花道,我还没过瘾。”   薄书砚一怔,意识到深酒在说什么以后失声笑了出来。   深酒咬着半边唇,自己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快别笑了!”   “老婆大人有吩咐,我当然得照办。”薄书砚略略收了收笑意,抱着深酒转身往外走。   深酒看着那些迷离人眼的蜡烛,靠在薄书砚怀里,任他抱着自己在那条花道上走了一遍又一遍。像两个玩儿过家家的孩子。   但深酒知道,这其间的幸福感觉和它留下的回忆会有多么美好,只有她和薄书砚才能够体会。   在薄书砚第六次走到衣帽间门前的时候,深酒要求薄书砚将自己放了下来。   然后她牵着薄书砚的手,两个人视线胶着在一起、并肩走向了卧室。   薄书砚将卧室门关上以后,回身走到床边、在深酒面前单膝跪地,动作轻缓地替她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   深酒在朦胧的光线里,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外表冷寡内里却极致温柔深情的男人,和他相见相识相知的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突然之间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   薄书砚将深酒的鞋子放好、抬起头来看深酒时,看到的是她朦胧的泪眼。   心中一凛,薄书砚保持着那个单膝跪地的姿势,自责地问,“小酒,我弄疼你了?”   深酒摇头,再摇头,然后倾身抱住薄书砚,“我只是在想,要是许浮乾没有刻意安排我们重逢,那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就不是我了。我只要想起这个,就觉得好难过。可是现在,我却又觉得好幸运。”   薄书砚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他虽然在笑,可凤眸里也隐有水汽,“如果不是许浮乾,我也一定会找到你。只不过,用的时间会多一点。”   听薄书砚这么说,傅深酒将薄书砚抱得更紧,“这一辈子,你只准爱我一个人,永远只爱我,听到没?”   “薄书砚这一生,只傅深酒一人。”薄书砚站起身,顺带勾住深酒腰支,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桎梏在自己怀中。   双脚都没有着地的深酒将薄书砚的脖子圈得更紧,身体往上耸的时候她噙住了薄书砚的薄唇。   薄书砚的身体猛然一阵,随即他单手环着她腰支,另一只手扣住她后脑勺,回之以男人的狂风暴雨。   他从未像这一晚这样激烈,只用吻,就将她弄哭。   听到她低低的呼声,他终于肯停下来。   却也只是停了几秒钟,就将她抛在了床上。   深酒的脸蛋挨到床单,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带着妆,于是连忙对已经倾身而下的薄书砚说,“等一下!”   薄书砚不悦地拧眉,“等不了了。”   深酒偏头躲他,跟他解释,“我先去卸妆,不然等会儿我就起不了床了。带妆睡觉,可不好。”   薄书砚咬了咬牙根,侧身将自己摔倒了床上,拿手盖住眼睛。   深酒抱歉地凝了他一眼,从床上爬起来,扶着薄书砚的月退下床。   她的手刚触到他的月退,他便闷哼了声。   深酒吓得赶紧缩了手,回身去看他。   这一看,注意力莫名就聚焦在了他那里……鼓得好高。   深酒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身体就软了些。   薄书砚突然拿开手,打眼来看她。   深酒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去了卫生间,开始卸妆。   平日里卸妆,深酒总是很仔细很耐心,可这一次,深酒只用了两分钟不到。   她平日里卸完妆以后必定是要使用面膜的,这一次直接用毛巾擦干净了脸上水,就提着婚纱外卫生间外走。   可她走出卫生间,却没有在床上看到薄书砚的身影。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蓦地勾住她腰支,将她给带了过去。   深酒反应过来,才发现薄书砚正靠在床上,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深酒的眸光闪躲了下,撑在他匈膛上的十指也微微收了收。   他一句话都没说,垂颈而下的时候偏过头,只为寻找她的唇。   深酒主动迎1合了他。   那场绵密的口勿不断加深的时候,深酒以为下一步就要进入正题,哪知薄书砚却猛然将自己的位置与深酒的位置对换,将她抵在了墙上。   深酒眼神迷离,被薄书砚勾重的乎吸怎么也平稳不下来,只呆呆地、迷乱地看着薄书砚。   薄书砚又垂首下来触了触她的唇,深酒迎上去的时候,他却又退开了。   深酒终于有点恼,意识也开始回笼,哪知道……   薄书砚往后退了一步,将身子弯得更低,他的脑袋往下移,他的脸,埋进她的深V……   那濡1湿1酸1麻的感觉袭来的时候,深酒猛地抓住薄书砚的肩,身体竟有些摇摇欲坠。   ……   ……   在这个新婚夜之前,深酒已经在心中暗暗的下了决心,一定要在薄书砚停止以后,她主动要求一次、主动说一次,“我还要”。   可是这个新婚夜,薄书砚几乎没软过。   深酒不记得具体有几次,只记得自己还没从上一次的感觉中恢复意识,下一次又已经开始。   薄书砚折腾她到晨光熹微。   碍于求生意识,深酒终究没让自己说出那句话,只沉沉地睡去了。   薄书砚在日上中天的时候率先醒过来,他枕着手臂看着那个缩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目不转睛地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的最后,他侧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缎面的盒子,将里面那对婚戒取了出来。   他捉起她的手,将女戒套上她葱根一样的手指。   然后他将男戒塞到她手里,“协助”她把戒指套上自己的手指。   深酒被他的动作所惊动,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睁开眼睛。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两只牵在一起的手。   那两只一大一小的手上,各戴着一枚戒指。   男女互爱,山盟海誓,以此为证。   “老公。”深酒钻进薄书砚怀里,闷闷地喊了一声。   “老婆。”薄书砚把玩着她的手指,声音柔柔。   “我们昨晚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深酒的语调藏有略略的遗憾。   “嗯?什么事?”薄书砚拧眉。   深酒指着墙角柜子上的红酒和水晶杯,不说话。   薄书砚失笑:原来是交杯酒的步骤,忘了。   “这都怪你。”她娇嗔。   “好,怪我。”他宠溺。   ---题外话---正文结局了,感谢各位的支持。   番外会比正文精彩,因为短小精悍。   PS:另外,新坑已开:《总裁有瘾:薄情新妻,就一次!》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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