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凝涉)为您整理制作 ==================== 侯府弃女,一品女皇商 作者:梓同 文案 楚乔睁开眼便看见一个男人对她欲行不轨,尼玛,姐管你是谁,先让你断子绝孙再说! 从此,泼辣、凶狠、不知检点成了她的代名词。 . 一朝穿越,楚乔真想大呼,真是日了狗了。 老爹死于非命,病弱的娘亲带着她和一弟一妹在祖母的虎威下艰难度日,再加上一家子极品亲人,这日子怎么过? 所幸妹妹懂事,弟弟乖巧,母亲温婉,只是家徒四壁,田无一亩,要养活一家四口谈何容易?! 不怕不怕,她楚乔前世能撑起数万人的上市集团,过过乡下小日子,还能难倒她不成? 搬离老宅,远离极品,捡个男人,从此种种田开开铺,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可是,为毛她姓楚,弟弟妹妹姓明呢? . 她阴险毒辣,腹黑狡诈,但凡她认定的人,必定以命相护; 她说:贺连决,你若想要这江山,我便揽尽天下财富,助你夺了这江山! 他天性凉薄,冷酷无情,唯独对她疼之入骨,爱之入髓; 他说:楚雁回,这万千河山,不及你在我心中的半丝份量!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拿这江山何用? 作者标签:王爷 穿越 ====================   ☆、001.楔子   深夜,万籁俱寂。   一辆红色法拉利恩佐跑车疾驰在香港狮子山至九龙塘的僻静大道上,跑车隆隆的引擎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尤为刺耳。   在红色法拉利刚刚驰过之后,近十辆黑色本田NSX-R紧紧咬在法拉利的身后,与之相差了不过百米的距离!刺眼的车灯一道连着一道,像是一条长长的火龙。   “靠!”   法拉利驾驶座上,美丽的长发女子看了看后视镜,咀嚼着口香糖的好看的薄唇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来,“真是狗一样的嗅觉,豹子一样的灵敏,膏药一样的黏人!”   话落,女子将脚下油门踩到底,跑车顿时如一道红色的流线嗖地射了出去,顿时将本田给甩开了数百米远。   “破本田也敢和姐的恩佐比,那不是被虐得跟狗似的?”女子得意一笑,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伸出窗外对着身后竖起了中指。   然而,乐极生悲,跑车突然熄火。车子在时速三百公里的情况下,由于惯性,朝前倒翻了好几圈才停下,然后燃了起来。若非女子反应敏捷,在意识到跑车不对劲的时候便飞快的推开车门滚了出去,现在特定会葬身火海。   待到她在地上滚了几圈准备起来时,身后十来辆本田迅速的呈扇形散开,将她围拢在中间,十几道强光同时射向她,让她睁不开眼来。   她抬起手挡在眼前,淡淡的望了一眼已经被熊熊烈火包围的车子,冷冽的眸子危险的眯起。   那辆车才提回来没两天,不开的时候都停在她专属的指纹防盗停车库里,别人想进去做手脚根本不可能。只有今儿下午被雾隐给借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难道……   车门一扇扇打开来,从车上下来十来个身着忍者服饰的人,各自站在车门的两边。   女子扫了一圈,转向唯一一辆没有亮灯的车子,吐出口中的口香糖,冷冷的道:“雾隐,是你吧。”   肯定的语气,并非问句。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辆没有亮灯的车里传出几声鼓掌的声音,继而一道磁性的男声响起:“乔,你果真聪明,单凭一点就想到是我,却没有怀疑车子本身的问题。”   接着,车门被打开的声音,一道身穿笔挺西服的男子跨出车外。他身姿昂藏,手肘随意的搭在车门上,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整体给人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   “嗤!”女子这会似乎已经适应了强光的照射,撇撇嘴讥诮道:“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在低估法拉利的制造商?”说着一声冷哼,“不如让我来猜猜你的目的吧。”   “乔,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玩猜来猜去的游戏,还是让我直接告诉你吧。”雾隐点了一根烟,长长的吸了一口,慵懒的道:“没错,只要你死了,古伊贺流忍者首席的席位便是我的,同时你旗下的帝皇集团,也将成我岛国的财产!”   “呵呵呵呵。”女子闻言,清泠的声音响切夜空:“狗果然改不了吃屎的天性,就好比你岛国人改变不了贪婪的本性一样!”   雾隐闻言,黑暗中的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女子自然感受到他很生气,根本不理会他,继续道:“雾隐,算我瞎了眼,也太信任我们的同门之谊,今日才着了你的道。但是很不幸的告诉你,就算你们今日杀了我,你得到的也不过是古伊贺流忍者的虚名而已,关于帝皇集团,那是我父亲一手创立的产业,虽然我死了,我楚氏再无继承人,但是我早便立下遗嘱,一旦我发生意外,帝皇集团将全数捐给我的国家!跟你们岛国,半点关系也没有!而且……”   “我今儿未必会死。”女子话音一转,身子亦是矫健的转了一圈,手中数枚雪花形状的飞镖已经飞快的打出,有的忍者侥幸躲过,有的则应声倒下。   雾隐若非对她太过了解,在她说到“而”的时候便躲在了车门的后面,此时只怕也在挺尸之列了。   那些躲过的忍者恼羞成怒,抽出腰间的短刃,就要向女子扑去。   “你们让开!”雾隐的声音在他们动手之前响起,同时,一把散弹枪对准了女子。   女子停下手,看着雾隐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要不是她的装备都在车上,又怎么会在意他的枪?!   今儿,果真要死在这里呢!   也好,终究是死在故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只是要死,她也得拉上雾隐垫背!   “乔,撒有那拉!”雾隐邪肆一笑,瞄准女子扣动了扳机。   只是与此同时,女子手中数枚雪花镖同时飞向雾隐的下三路,其中还夹杂着一枚藏在舌下的刀片。   雾隐躲过了雪花镖,却未能躲过刀片。   在女子中枪倒地的时候,雾隐也不敢置信的捂着脖子,缓缓的向地上倒去。   -本章完结-   ☆、002.不满的结果   楚乔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撕扯她的衣裳,顿时心中一惊。   雾隐手中的霰弹枪直径超18mm,火力巨大,杀伤面宽,任何物体被击中后都会呈蜂窝状。当时她清晰的感觉到密密麻麻的霰弹将她的身体打成了筛子,不但如此,强劲的推力还将她推到了一辆本田的挡板上,在闭上眼睛前,她只来得及看见雾隐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被霰弹枪击中,可从来没有生还的案例,为什么此时她非但没有感觉到身体被枪击的剧痛,反而还感受到了活着的气息呢?   突然,身下的褥子凹陷了下去,粗重的喘息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的清晰,饭后的油腻味夹杂着劣质酒的气息喷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些恶心想吐。   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右脸颊上有一大块黑色胎记的男人的脸,正从她的正上方缓缓的压下来。许是喝了酒的关系,他的脸色有些红。   尼玛,敢对姐欲行不轨,姐管你是谁,先让你断子绝孙再说!   根本不作他想,楚乔屈起膝盖,狠狠的朝他的子孙袋顶去。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云霄,男子被她踹到了地上,正抱着那个地方在打滚。   楚乔坐起身来,探头看了看男子被踹出去的距离,眉头轻轻的蹙了蹙,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身下的居然是土炕,被扯到脚踝处的薄被虽然洗得很干净,但是补丁叠补丁,堪比抹布!再看周围,屋子不大,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因为屋内除了一张破八仙桌和四条长板凳,根本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更别提家电了!   家电?!   楚乔猛然瞠大眼睛,是的,这个屋子里最奇怪的地方是,没有电灯!   香港乃是堂堂国际化的大都市,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吗?   就在楚乔感到震惊的时候,一群人涌了进来,险些将残旧的门框给挤破了。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进屋后纷纷都被她半敞衣衫的画面给怔住了。   楚乔倒是没在意这个,让她感到讶异的是,他们身上的穿着虽然破旧,然而全都是斜开襟的古装。再看自己的身上,也是穿着一件斜开襟的洗得发白的衣衫,因为腰间的系带被解开,露出里头水蓝色的肚兜。   拍戏?还是拍的那种片子?   这是楚乔目前唯一能想到的!   瞥了眼那个欲对她不轨的男人,她的心里暗暗的咒道,敢不经姐同意就把姐弄来拍那种片子,姐只是毁了你的子孙根,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哎哟……好疼啊,疼死我了!”男子哀嚎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回儿,你怎么了?”   “铁蛋,你怎么了?”   “大姐……”   数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其中一大俩小扑向衣衫半解的楚乔,另外七八个人则全数扑向了地上的男子。   回儿,什么回儿?莫非……   楚乔震愕,联想到这个屋子里几乎比解放前还要恶劣的环境,她悲催的意识到她穿越了,而且还是穿越到了这样一个穷旮旯!   老天,难道这是对她从前过于奢华的生活的惩罚吗?   “爹娘,家公家婆,疼,我好疼啊!”地上的男子双手紧紧的捂着裤裆,疼得眼泪水都流出来了。   “快,明江,你快去请张大夫啊!”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婆焦急的吩咐着,立即就有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匆匆跑出门去。   待明江走后,老太婆又转向楚乔,目光犀利如刀,恶狠狠的道:“楚雁回,我家铁蛋最好没事,否则,我定饶不了你!”   -本章完结-   ☆、003.你的家人,由我守护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雁回雁回,好名字!   楚乔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取这名字的人一定是个文化人。只是,那个老太婆看向她时那下刀子似的是什么眼神?跟她比狠吗?   呵,敢跟她楚乔比狠的人,估计还没生出来呢!   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楚乔决定不着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跟前一大俩小三道身影。   两个小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女孩儿大些,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漂亮乖巧;男孩儿大约七八岁左右,呆萌可爱。只是他们都面黄肌瘦,似乎有些营养不良。   而刚刚扑过来的那道大一些的身影,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温婉、美丽,看起来知书识礼,虽然是农村妇人的打扮,却一点不像是农村妇人。还有她的肤色萎黄,面疲气短,一看就是气虚的症状。   凭他们担心这具身体的程度来看,显然是她的至亲。   “啊,铁蛋,铁蛋你怎么了?”有妇人哭道。   楚乔侧头看去,那个蛋已经晕死过去。   “楚雁回,我打死你个恶毒的妮子!”老太婆大吼着朝楚乔冲来。   温婉妇人刚为楚乔拢好了衣裳,听到老太婆的声音,身子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却还是忙不迭的将她护在怀里,有些怯懦的转向那老太婆道:“娘,这里是我们娘儿几个的屋子,你应该问问,她铁蛋表哥为什么会在咱们的屋子里……”   她的声音很好听,只是明明该很有底气的问话,恁是在那老太婆尖利的目光下越说越没底气,又因为一下子说那么多话,一张美丽的脸憋得通红。   她的怀抱很纤弱,但是很温暖,身上皂角的味道闻起来也很舒服,还有她老母鸡护小鸡的样子,让楚乔感觉到很窝心。然而让她讶异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会不会太年轻了?如果是本尊的母亲,本尊的年龄又有多大?依照妹妹十二岁来算,她不会才十三岁吧?想到这里,楚乔略微低头看向自己的胸,顿时直想日天!   她曾经傲人的34D啊,目测缩水成32A了,老天爷,你丫还要不要人活了?!   “阮氏,你怎么不去死?”   就在楚乔为自己的胸感到悲悯的时候,老太婆一声虎啸,推攘着温婉的妇人,“你个不要脸的狐媚子、扫把星,勾走老娘的儿子又克死了他,老娘从头到尾都没怪你一句,还把屋子给你住着,这屋子倒成了你的了!你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倒是说说这是谁的屋子?”   女人一声也不敢吭,只瑟缩着身子抱着楚乔。   楚乔眉头紧紧的蹙着,丈夫死了,这老太婆又忒凶,这一家四口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啊?   “不许你打我娘!”就在楚乔愣神的当口,男孩儿瘦弱的身子猛地扑向老太婆,竟将她撞了个趔趄。   “小兔崽子,你奶你也敢打?!”一个干瘪瘪的老头冲过来,扬手就往小男孩的脸上扇去。而他身后的小女孩手快的将他拉到身后,自己闭着眼睛咬紧牙关迎上了那个巴掌。   楚乔被这一幕给感动了,家人,就该是这样的!   好吧,不管什么原因,既然我接收了这具身体,从今往后,我便是楚雁回!本尊你放心的去吧,你的家人,从此由我接手、由我守护!   千钧一发之际,楚雁回抬手,一把握住了老头的手腕,轻轻按住他手腕的尺骨茎突一捏,老头顿时疼得哇哇大叫起来。   -本章完结-   ☆、004.在宅子问题上,一致对外   “楚雁回,你这个不知是哪个男人生的种,你敢打人了,真是翻了天了啊!”老太婆醒过神来,大吼着扑向楚雁回便要去扒开她的手。   楚雁回却看准时机,在她扑上来的瞬间松开了握住老头的手。她现在脑中一团浆糊,对于老太婆口中“不知是哪个男人生的种”,她也没心思去计较,如今既然来到这个地方,就好好生生的在这里安定下来,端等这件事解决了后,一并弄清楚。   或许是冲过来的力道太大,老太婆的肚子硌在炕沿上,疼得她捂着肚子趴在那里,呲牙咧嘴。   阮氏和那弟弟妹妹三个人都怔了一下,虽然心里是痛快了,却隐隐为楚雁回担忧起来。   老太婆都直不起身来了,阮氏想要去扶她,被她一把挥开手,纵然疼得汗都出来了,还不忘骂骂咧咧,“阮氏你个践人别碰老娘,老娘嫌你晦气嫌你脏!”   “娘,你怎么样了?”一个看起来和地上那个蛋有几分像的妇人上前扶起老太婆来,还不忘恶狠狠的瞪着楚雁回道:“楚雁回,我铁蛋最好没事,否则拉你去见官。”   “就是,这个贱种,早该赶出明家去了,省得留在这里祸害人。”   “……”   一时间,屋子里闹闹嚷嚷的,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阮氏被气得浑身发抖,却是敢怒不敢言。   “你们都是坏人!”小男孩偎在阮氏的身边,感觉她在颤抖,连忙吼道:“爹爹被土匪害死,又不是我娘愿意的,你们居然把这事推在我娘身上,一点不讲道理。小叔叔把我们镇上的宅子输掉了,回到这里来,住得最差,做得最多,吃得最少,你们还这样骂我娘和我姐,你们都是坏人!”   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着,众人都愣了一下,接着又哄闹起来。   老头儿甚至又要上前打小男孩,被楚雁回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只得嚷嚷道:“小兔崽子,什么你们的宅子?你爹是我的儿子,我儿子的东西就是我的,你小叔输掉的是我的东西,跟你们可没关系。”   原本他的二儿子明刚对于做生意很有一套,短短几年时间就在镇上买了一座三进的大宅子。二儿子是个孝顺的,买了房子也没忘本,把他们老两口和他的小儿子明江以及大房一家五口都接过去一起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两年前,他的二儿子去县城进货,去的路上被马儿坡的土匪给害死了。三儿子明江在镇上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偷走了地契房契,把宅子和杂货铺都给输了,还欠了二百两的现银,逼得阮氏将首饰和现银全都拿去还赌债了,才赎回他来,否则被剁手剁脚。   还好阮氏是个软弱可欺的,要是遇到老大媳妇,打死也不可能在宅子输了的情况下,还把银子首饰给拿出来啊!   所幸当初在这新河村的老宅子没有卖掉,一家人才又搬了回来,否则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过当时属于明家的二十亩土地却是卖了的,现在一家十几口人都靠租地主家的地度日,这两年因为收成不好,交了国家的税粮后,就没有多少盈余了,日子过得很艰难。   每每想起这个,明老头就恨死了他的小儿子。但是恨归恨,那也是他的儿子,在宅子的问题上,他们要一致对外。   -本章完结-   ☆、005.没脸没皮   楚雁回总算是闹明白了,原来他们一家在镇上住着大宅子,结果被他们的小叔明江给输掉了,被迫回到这个乡下来,不但住得最差,还要受老太婆排挤打压。   尼玛,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同样的,对于这个所谓的爷爷,她真是无感极了。一个人能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将别人的财产当作自己的,她也是觉得醉醉的。人怎么可以这样没脸没皮呢?   “老三啦,你家里是怎么了?刚刚大老远就听见有惨叫声传出去。”   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拉回了楚雁回的思绪。   循声看去,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国字脸,浓眉大眼,蓄着短须,身体看着很硬朗。或许是常年劳作的关系,皮肤黑里透红。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正探头探脑的透过他两边的缝隙朝里瞅。   “哎哟,族长啊,你可要给咱们评评理啊!”老太婆似乎疼过了劲了,看到老头儿,立即拍着大腿嚎丧似的哭了起来。   原来是族长,看着倒挺正派的,可千万别是那种偏听偏信的人啦!楚雁回在心里道。   族长皱了皱眉头,不悦的道:“老三家的,你说归说,瞎吵吵啥呀?”   “让让,快让让,张大夫来了。”老太婆正要说什么,屋外传来催促的声音。   老族长立即闪到一边,刚刚去叫大夫的明江领着一位背着药箱、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走了进来。   “这许多人挤在这里干啥?无关紧要的人都出去吧。”见屋子里都快转不开身来了,那张大夫捋着胡子不悦的说。毕竟听那明家老三说起伤在那个部位,里头又是男人又是女人,还有几个小姑娘,要怎么看病?   楚雁回撇撇嘴,看病?被她踢了还想好?再来十个八个神医,结果还是一样。   “走走走,都出去,都出去。”老太婆也不嚎了,忙着往外赶人,然后恶狠狠的看向楚雁回一家子,“还有你们,都给老娘滚出去。”   阮氏和小女孩连忙扶着楚雁回下了炕,对于她们的行为,其实楚雁回很想说她都能一脚把那个蛋踢飞了,哪有那么娇气?不过她不是矫情的人,她深知她们是出于对她这个亲人的关心,她乐于接受。   前世她五岁丧母,十六岁丧父,然后便独自一人撑着父亲留下的庞大家业,独自斗那些觊觎她家产的豺狼虎豹,独自这样,独自那样,从来都是一个人。她都忘记了有多久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以及亲人的关怀了。   所以这会儿,她觉得很满足,或许这个家很穷,或许她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享受不了前世那种富庶的生活,但是她收获了亲情,不是吗?同时她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毕竟有谁能像她这样,有机会再活一世?   “大姐,你小心些。”明玉走在她的旁边,乖巧的道。   楚雁回微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小玉乖。”   出了屋子,外头是一个大约有百坪的石坝子,坝子上此时摆着四桌酒席,想必是什么大日子。在坝子的东西北三面围着三排不高不低的土房,盖的是黑瓦,唯独他们家这间屋子是在坝子靠南面的边角上,乃是独立的一间,屋顶上还是盖的稻草。   楚雁回想着要是遇上下雨天,估计外头下大雨里头特定下小雨。   阮氏和小女孩将楚雁回领到了他们屋子旁边的竹林口,明玉还特地去端了条板凳过来:“大姐你坐。”   楚雁回再次摸摸他的头,“真是个好孩子。”   明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娘说我们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   楚雁回点头,“嗯,咱们要相亲相爱!”   “回儿,你昏睡三天,娘真要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阮氏神情很是激动,刚刚一直都是那对老夫妻在咋呼,她折会才找到机会和她说说话,“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本章完结-   ☆、006.楚雁回你个杀千刀的   昏睡三天?为什么会昏睡三天?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她脑子里一点本尊的记忆都没有,看来得找机会找弟弟妹妹摸摸底,别露出马脚才好,否则肯定要吓坏人的。   “娘,我没事,你没见我把那个蛋都踢得晕死过去了吗?”这声“娘”自自然然的叫出口,半点违和感都没有,楚雁回自己都觉得好讶异。   阮氏这才放下心来,嗔了她一眼纠正她的称呼道:“那是你铁蛋表哥,不是‘那个蛋’。”   “大姐,铁蛋表哥怎么会在咱们屋里?”小女孩开口问道,目光中除了关切,还有些担心。   “是啊,回儿,你刚刚没有被他怎么着吧?”想到刚刚楚雁回衣衫不整的样子被那么多人瞧见,阮氏的一颗心又揪了起来,她回儿的名声肯定要毁了,怎么办?!   “我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他趴在我身上,衣裳也被他解开了,他还想要亲我,我无奈之下,一脚将他的命根子给踢了。”看着他们眼中凝着深深的担忧,楚雁回安慰道:“娘,我没事,你们别为我担心,我这是为了自救。”   小女孩到底都十二三岁了,听到“命根子”几个字,顿时羞红了脸。   楚雁回见了,心里愕然,心想自己以后说话还是该注意些,毕竟这里可不是二十一世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阮氏除了欣慰楚雁回没事外,可没她那么轻松,反而更担心了,“一会你奶和二姑她们肯定饶不了咱们的,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大姐,咱奶好凶的,二姑也不好惹。”明玉有些怕怕的缩了缩脖子。   楚雁回揉揉他用灰蓝的棉布包着的可爱小发髻道:“可是刚刚咱们的小玉很勇敢啊,你会保护大姐的,对不对?”说着看向小女孩,她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也不敢乱喊,“还有小妹也是,为了小弟挺身而出,你们都很勇敢。”   小女孩有些羞涩的道:“其实我也好害怕的,可是小弟那么小,被咱爷大么大的巴掌打了肯定受不了,所以我才……”说着一脸崇拜的看着楚雁回,“还是大姐你厉害,竟然敢阻止咱爷对咱们出手。”   这可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事。   “咱们又没说错什么做错什么,自然不能受了这个打。”楚雁回牵过阮氏的手,让她也坐在了自己身边,“你们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们受欺负了。”   “傻丫头,”阮氏点了下她的额头,嗔道,“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和他们斗?唉,横竖是娘身子骨不行,拖累了你们姐弟仨。”   “娘,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楚雁回笑着道:“这话你可不许再说了。我今后一定要想个好法子挣钱,将你的病给治好,让小玉念书考功名,还给咱们换一幢大房子。”   明玉和小女孩的眼睛一亮,忽而又黯淡了下去,他们家,再也回不到爹爹在世时那样了。   楚雁回看着他们失落的样子,心知他们定是想到了死去的老爹了,眼睛有些发热,心底发誓,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女子挣钱,谈何容易?!   阮氏只心里想着,并没有去打击楚雁回的积极性,温婉的笑着点点头道:“好啊,娘的后半辈子就靠回儿了。”   “还有我,还有我呢。”明玉不甘示弱的道:“等我长大了就去做工,挣钱孝敬娘。”   阮氏听得一阵心酸,她的孩子们,个个都一顶一的好!吸了吸鼻子,她张开双臂揽过几个孩子的肩,哽咽着道:“娘的这辈子有你们几个孩子,真是好满足!”   “楚雁回你个杀千刀的,老娘要宰了你!”明老太杀猪似的厉吼声传来,打破了母子几人温馨的时光。   除了楚雁回外,阮氏几人的身子忍不住颤栗了一下,担忧的看着楚雁回。   楚雁回连忙道:“娘,这事你们别插嘴,我自己会处理。”   -本章完结-   ☆、007.踢坏子孙袋   楚雁回特意叮嘱阮氏和一双弟妹不要过去,才绕过一面墙回到自家的屋子前。   放眼看去,坝子上除了刚刚在屋里的那些人和跟族长一起来的,又三五成群的围了很多她没见过的,粗略算下来,得有四五十人。   那个蛋已经醒了过来,此时躺在几条合并的长凳上。或许是用过止疼药的缘故,他已经没有喊疼,只是满脸的沮丧。   “楚雁回,我要杀了你!”因为那个蛋是面向坝子外面的方向,看见楚雁回走出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被几个人给压住了。   而明老太则是行动派,像是一阵风似的向楚雁回冲了过去。而楚雁回看准时机,在她快到跟前的时候,快速的向旁边跨了一步。   这下好了,明老太由于冲得太猛,与楚雁回擦身而过,直接冲到了坝子下边的池塘里。   由于今年雨水少,池塘里的水早在两个月前就被放到秧地里救稻子去了。不过里头并未完全干涸,所以沉积了许多黑色的淤泥。这样的淤泥最是肥沃,要是弄到菜地里种菜,都不用额外施肥了。   坝子上的人全都傻了眼,楚雁回回头看去,只见明老太呈大字趴在一个坭坑里,嘴角不由得狠狠的抽了抽。   “啊,老太婆啊,你咋样了?”明老头最先回过神来,当即就冲了过去,直接滑下堤坝,下到池塘里。   “娘啊!”明江和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以及两个妇女也大叫着跟了上去。   一名楚雁回认得,正是那个蛋的娘;另一个比那蛋的娘要年长几岁,应该是明老太的大女儿了。至于那汉子,必定是她的大儿子无疑了。   几人七手八脚的把明老太给捞了上来。   明老太满脸满身的黑淤泥,鼻子眼睛都看不见了,只余一双眼白与黑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阮氏和一双儿女躲在一边,吓得脸都白了,担忧的看着楚雁回,心中都打定主意,等到她不能解决的时候,还是要冲出去的。   “楚雁回,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奶都五六十岁的人了,你怎能这样整你奶?”明江松开自己的老娘,冲上去就要打楚雁回。   楚雁回连忙跑着躲到那老族长的身边,灵活的与明江绕着圈子,“小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整我奶了?难不成刚刚她那样气势汹汹的冲过来要打我,我还能站着让她打不成?族长爷爷,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孃孃,你们说有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可是昏睡了三天才醒来,身子虚得很,经不住她打呢!”   明老太的为人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霸道、不讲理、还记仇。你要是惹到她啊,她可以吵你三天三夜不带歇气的。是以村子里的人几乎都不敢惹她。   为了不被她惦记上,大多数人都选择保持缄默。   倒是老族长对着明江喝道:“明江,你这样绕来绕去,我这头都晕了。人家雁回没说错,是你娘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扑上去打她,她不躲就是孬子!”   “明长栓,谁说我不分青红皂白了?”明老太甩开搀着她的两个女儿朝老族长吼道:“这死丫头,踢坏了我家铁蛋的子孙袋!”   -本章完结-   ☆、008.黑心肝的女人   “啥?!”   明老太这话一出,惊到了一大片,连老族长都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皱着两弯花白的眉毛看向楚雁回,“雁回丫头,可有这回事啊?”   楚雁回淡淡的扫了一圈,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没错,族长爷爷,的确是我踢了他!”   她的话一出,立即便引来众人的窃窃私语,绝大多数都认为楚雁回太恶毒了,连自己的表哥也都能下去手。   “哇,这个杀千刀的楚雁回啊!”铁蛋的娘,也就是楚雁回的二姑,立即就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的撒起泼来,“长栓叔,我就铁蛋这么一个儿子,他还没成亲啊,就这样被楚雁回这个杀千刀的给毁了,你要我怎么活,要我铁蛋怎么活啊……呜呜哇……我明秋月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我死了好了,我这就死了好了!”   说着额头直往地上撞去,“咚咚咚”的一连撞了好几下,楚雁回的大姑和大伯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她给拉住,却还是呜呜哇哇的哭个不停。   这坝子铺的可是坚硬的石板,重重的撞上几下可不得了,只见明秋月的额头上都起了一个红红的大包。   楚雁回的大姑恶狠狠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劝慰道:“小妹别哭了,族长会为咱们做主的。”   “没错,二姐,那丫头自己都承认了,咱们拉她去见官,让她吃牢饭!”楚雁回的大伯也恶毒的道。   “让她吃牢饭就能让铁蛋的命根子好起来?”明老头更加恶毒的道:“这样凶残的东西,就该把她给乱棍打死!”   “对,打死她!”明江睚眦欲裂,反手扯起一条长凳就高高的举了起来。   “你们一个个都好狠的心啊!”   阮氏这下子哪里还藏得住?不顾一双儿女的拉扯就扑了出来,母鸡护小鸡似的把楚雁回护在怀中,喘着粗气道:“明江,你当初偷走我家在镇上的房契,把我家的宅子和铺子都输了,你不思悔改,又去借高利贷,输了二百两现银,我把仅有的银子和首饰都拿了出去,才把你从赌坊给赎了回来。没想到这才两年的时间就……我不在意你是否记得住这份恩情,但是你竟然忘恩负义,想打死我的女儿……你,你简直不是人……你要打打死我好了,咳咳……”   “娘,叫你别出来的嘛。”楚雁回连忙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本来就气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真是难为她了。同时,心里感动极了。   从睁开眼,她所看到的阮氏就是一个病歪歪又怯懦得连正眼都不敢瞧明老太的女人,这会为了她,义正辞严的指责明江,这怕是她嫁到明家后的第一次!   再看明江,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举着凳子的手也没有那么挺拔了。这一窝子的白眼狼,活该!   明老太见周围的人看她明江的眼神都变了,顿时怒斥道:“阮氏,你个黑心肝的女人,你这么抹黑我明江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好不容易托人给明江说定了一门亲事,是隔壁刘家村的,再过半个月就要下聘了。要是因为这事被搅黄了,她定饶不了阮氏!   -本章完结-   ☆、009.老天爷会收拾你   阮氏在说完那话的时候就后悔了,她也是想到了明江的婚事,是以此时有些暗恨自己口快,若是毁了老三的婚事,她心里怎么过意的去?怯怯的看了明老太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楚雁回感觉到她的变化,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娘,你的为人大伙儿都清楚,是不是抹黑,镇子上去问问就有答案,又有什么好自责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楚雁回打断她的话道:“小叔他都要打杀了你的女儿,你又何必觉得有愧于他们?”   哼,敢对她喊打喊杀的人,他还想要好过了?门都没有。   明家举家搬到镇上后又搬回来的事,在明老太的虎威下,从来没人对外说起,而明江在这两年里也还算本分,所以关于明江好赌又盗取二嫂房契的这一段,村子里无人知晓。   若说刚刚阮氏的话让人觉得将信将疑,那么经楚雁回这样一说,相信的人就占了大半了。   “阮氏你母女真是好狠毒啊,毁了我铁蛋不说,还要毁我明江,你们看着吧,老天爷会收拾你们的!”明老太脸上的泥巴被风一吹,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在她过于激动的情况下,泥巴簌簌的往下掉,看起来有些滑稽。她深知这事不宜再多说,转向老族长道:“族长啊,别的咱们也不多说了,就说我铁蛋这个事,你觉得怎么处理合适?”   “族长爷爷以及各位相亲。”楚雁回赶在族长开口前,扫了众人一圈,然后将视线落在老族长布满沟壑的脸上,“这事都我奶和我二姑在说,是不是也该听我说说?”   老族长点点头道:“雁回丫头,你一直都是个懂事又明理的,爷爷相信你不会平白无故的踢人,你倒是说说经过,是对是错,爷爷让大伙儿评理。”   “明长栓,你什么意思?”明老太就听不得人家不顺着她的意思走,所以这会儿便又开始直呼老族长的名字,“什么叫她不会平白无故踢人?难道是我铁蛋送上去给她踢了?”   老族长沉了脸,声音也大了几分,“老三家的,不管对错,总得给孩子一个说话的机会不是?如果是她平白的踢人,由我明长栓作主,将她送到县衙去;如果不是,我明长栓也不能昧了良心!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族长说得对!”一个皮肤黝黑的庄稼汉子连忙点头道:“咱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做不来那些昧良心的事。一旦做了昧良心的事啦,老祖宗在地底下也会蒙羞的!”   “对,我们赞成老族长的话,别事情的原委都不清楚就把孩子给处置了。”   “……”   明老太见有好几个人都赞同老族长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暗里把这些人给记住了。   楚雁回也是不动声色的将这几个人记在了心里,对老族长感激的颔了颔首。   老族长亦对她点点头,“雁回丫头,你说吧。”   “啊,好疼啊,疼死我了。”那边张铁蛋见老族长同意楚雁回说刚才的事,忙大叫起来。   明老太以及还坐在地上的二姑连忙跑过去,宝啊蛋的安抚着。   楚雁回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装的?笑着看向张大夫,“张大夫,瞧我铁蛋表哥疼得可厉害,麻烦你再给他看看去。”   “没道理啊。”张大夫捋着山羊胡子,皱着眉头很是不解,“老夫研制的止疼药,虽说不是什么好药,但是止疼的话,也能管个一两个时辰呢,怎么这么快就失效了?”   “呵呵。”楚雁回笑道,“大约是伤得太狠了吧。”   见张大夫过去,张铁蛋也不大叫了,只哼哼唧唧的望着这边,时不时还拿眼狠狠的瞪楚雁回,大约是想阻止她把这事说出来。   楚雁回都懒得理他,对众人道:“大伙大约都知道,我昏睡了好几天没有出过屋子,我铁蛋表哥怎么会在我屋里受伤呢?还是伤及那个部位?”   -本章完结-   ☆、010.做妾也会玷污名声   在座的大多都是过来人,又怎会不明白楚雁回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于是,众人看张铁蛋的眼神就多了几分鄙夷和嘲讽。   分明就是张铁蛋看楚雁回漂亮,才生了歹心,哪知道正好遇到楚雁回醒了过来,被她踢了个正着,所以张铁蛋有这样的下场,真是活该!   “她胡说!”看着周围射来的带着颜色的视线,张铁蛋顾不得再哼哼唧唧了,一下子坐了起来,指着楚雁回道:“我刚刚吃了午饭就准备到处走走消消食,结果路过二舅母的屋子前,见她们家门开着,就好心的准备给她把门带上。哪知刚伸手拉门,就看见楚雁回坐在炕上,脱着衣裳喊我进去。我、我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哪里受得了她的引……诱?!”   “你胡说!”原本阮氏在没来由的虎威下蔫了下去,不准备再多言,但是人家都这样编排她的女儿了,她怎能无动于衷?当即道:“她铁蛋表哥,我刚刚和我家明秀去大厨房洗碗去了,走的时候还将门锁上的,钥匙统共就一把,还在我身上呢。”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阮氏伸手在腰间掏着钥匙,哪知掏了半天并没能将钥匙掏出来。   “我的钥匙呢?”阮氏急道:“我明明挂在身上的。”   “阮氏,我看你是病糊涂了吧?!”明老太今儿看阮氏非常的不满,见她摸不出钥匙,立即就跳了出来,“自己明明没锁门,还恁说锁了门,想为你那狐媚子女儿开脱呢?”说着满眼鄙夷的看着楚雁回,好似楚雁回真就是个不知检点的女子似的,“呸,跟你那狐媚娘一样,就喜欢勾男人!”   阮氏的脸白得像纸似的,她自从进明家的门,就没有得到明老太的认可过,骂她狐媚子她忍了,可是她的女儿还那么小,她怎么就能狠心坏了她女儿的名声?   阮氏近乎哀求的道:“娘,你能不能别那么说……”   “娘什么娘?别喊得那么亲热,我韩凤莲没你这样狐媚子的儿媳妇!”明老太不等阮氏的话说完便一顿抢白,“你那狐媚子的女儿敢做就要敢认!臭不要脸的母女,老的克死我刚儿,小的又害了我家铁蛋……”说着她突然拔高音量,就差手中拿个破锣来敲了,“大家都来瞧瞧啊,楚雁回这个狐媚子小小年纪就学会勾男人了。不但如此啊,她还是个绝顶心狠的,踢坏我铁蛋的命根儿不说,还要反咬一口。呜呜呜,让我铁蛋怎么活?”   “哟,明大娘,你这嚷嚷啥呢?雁回丫头她勾谁了?”明老太的话一落音,一道妇人的声音便从圈子外传进来,声音不疾不徐的,倒是有些好听,却不难听出其中夹杂着一丝傲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人的到来,阮氏的脸更白了,脚下一软,险些就要摔倒。   要不是楚雁回手快将她扶住,特定要摔跤。   “呀,是吴夫人啦!”围观的人喊着,很快便为她让开一条道儿,恭敬的态度像是在迎接王公贵族。   楚雁回望过去,只见她约莫三十五六岁,美则美矣,只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看着很不舒服。若是细瞧,还能瞧见她的眉眼之间充满着算计。   她穿着墨绿色的绸缎褙子,下配黑色的百褶长裙,头上簪着两支成色还算可以的白玉簪。这身打扮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可不就相当于王公贵族驾临么?!   “哎呀,吴夫人啦。”明老太立即迎了上去,“我看啦,你家和我们雁回的亲事还是算了吧,就算是做妾,这样不要脸的女子也是会玷污了吴状元的名声的。”   -本章完结-   ☆、011.阮氏的怒   原来本尊和这位吴夫人的儿子订了亲?可是怎么又成了妾呢?这是她一时半会还想不透的事。不过摊上这样一家子的极品亲人,楚雁回也是深深的觉得无语。   阮氏也是被气着了。   她的回儿原本和吴家的少爷吴文泰定了娃娃亲,约定吴少爷进京赶考回来就成亲。哪知吴少爷一举夺魁,被京中一位四品官员看中,做了他家的上门女婿。那小子也不知道是真对回儿有情还是咋地,写信回来想让回儿给他做妾。三天前,吴夫人来家里提了这事,回儿当场就拒绝了,然后跑了出去,没多久就传回来她跳河的消息,幸亏被村中的人救起。   这昏睡了三天刚刚醒过来,明韩氏还提这事,她的心得是有多狠?   “明老太,泥人也有三分泥性!”阮氏喘着粗气怒声道:“不是我阮青没有脾气,而是我不想闹得一家人不睦。既然老太太你不讲理,存心想闹,我阮青今儿也豁出去了。”老太婆嫌她喊娘玷污了她,那便也不用喊了。   这一喊闹,倒是真把明老太给怔住了,扭头傻傻的看着阮氏。阮氏嫁进明家也有近十四年了,性子一直都软软绵绵的,她还真没见过她发脾气。   不单是明老太,在场了解阮氏脾性的人,也都被她给她这一怒给唬住了。   “自从我嫁进明家以来,我自认做人本本分分,善待公婆,勤俭持家,就算是生活过得好一些后,也从未忘本,买了大宅子就把你们包括大伯一家都接了去。没想到明江把我家家产败光以后,回到这里,我们娘几个不但分得最破的一间屋子,我每天还拖着病体,早早起来给你们弄早饭、喂鸡喂猪,到头来你们居然这样编排诋毁我的女儿,好,真是好得很啊……”   阮氏越说越气,险些都快背过气去了。   “娘,你别说了,等女儿自己解决!”楚雁回可不想这辈子有了娘疼,一来就把她给气死了,关键是,她真心喜欢这个美貌娘带给她的温暖感觉。   明秀和明玉也奔上前来,焦急的问道:“娘,你怎么样了?”   阮氏狠狠吸了几大口气,才算顺过气来,对几个儿女温婉的笑了笑,“我没事……”   “阮氏,你倒是长脾气了啊!”明老太终于缓过神来,“怎么,老娘给你房子住,你还不情愿了,不情愿给老娘滚出去!”   “要我滚可以!”阮氏今儿也算是和明老太杠上了,“那么咱就将以前的事算算,明江偷我房契去赌博,这事虽然过去两年了,但是要取证还是很容易的。就请你们把我家的宅子和铺子还回来。还有那二百两银子,一文也不能少了,不然我今儿就去报官!”   好样的!楚雁回不由在心里对阮氏点了三十二个赞。   莫说二百两银子和宅子铺子,就是五两银子,如今的明家也是拿不出来的。   明家的人如今都顾不得遮羞了,特别是明江顿时感到不安起来,他还年轻,不想吃牢饭啊!不由看向明老头夫妻俩。   “阮氏,那是我儿子明刚的宅子,我们也有份!”接收到儿子的视线,明老头梗着脖子,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真是可笑。”阮氏冷冷的道。   -本章完结-   ☆、012.提条件   “当初我和明刚成亲的时候,你们不接纳我,便将我和明刚分了出去,你们分给我们的夫妻的,也就是这间临时搭的破屋子而已,再有就是两条破棉被,村长、里正和老族长都是当时的见证人。而我们一屋人之所以会有后来的好日子,是我当了唯一的一支金钗,让明江开了铺子,整个家产,是我和明刚起早贪黑一点一点挣起来的,什么时候和你们老夫妻俩有关系了?”   老族长点头道:“对,当时的确是这样的。”   “没错,这事是我和里正以及老族长做的见证。”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附和着,乃是新河村的村长。   明老太愤懑的瞪了老族长和村长一眼道:“阮氏,一码归一码,咱们现在说的是楚雁回那个小践人引诱我铁蛋的事。”   “明老太,那咱们就来说铁蛋表哥的事!”楚雁回也不在意明老太骂她,斜了她一眼,然后对众人道:“大家认为我铁蛋表哥和吴状元相比,哪个好看?”   “这还用比吗?吴状元就像那天上的神仙似的,张铁蛋就好比那戏里的丑角,一个天一个地,怎么比呢?”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为了拍吴夫人的马屁,有人立即道。   “哪个能力强?”   “自然还是吴状元了。”   “如果给你们选,是愿意做吴状元的妾,还是愿意做张铁蛋的妻呢?”   “哎呀,雁回丫头,这还用问吗?傻瓜也会选择做吴状元的妾了。”有位嗓门大的妇人说完就“哈哈哈”的笑起来,逗得众人哄堂大笑,就连吴夫人都不由乐了。   楚雁回满意的笑了笑,“既然我连吴状元的妾都不愿意做,又如何去引诱一个丑陋的泥腿子呢?好吧,就算我引诱了张铁蛋,又怎么会踢坏他的命根子呢?我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对呀,雁回丫头那么漂亮,没理由放着吴状元不要去选择一个泥腿子。”   “雁回丫头说得在理,既然有心想引诱张铁蛋,没理由又去踢坏他的命根子呢。”   ……   在场的人你一句我一句,无不是把吴状元给捧上了天,把张铁蛋给踩到了地上,都让他无地自容了。   看着众人的反应,楚雁回知道自己蒙对了。想必是本尊不愿做吴状元的妾室,选择了轻生。   明家的人见到张铁蛋那副怂样,已然相信了是他趁楚雁回昏迷,想要毁她清白的事实。   “张铁蛋,如今不是你们要打杀我,而是我楚雁回要告你欲图对我不轨!”楚雁回说着,转向老族长道:“族长爷爷,不知道告状有些什么样的章程?我要状告张铁蛋擅闯我的屋子,想要对我不轨。”   阮氏看着自信满满的楚雁回,觉得她这次醒来似乎不一样了,而且对于妾室那件事,似乎也放了下来。于是,刚刚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不不不,我没有做过。”张铁蛋语无伦次的喊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告不了我的。”   “没有?告不了你?”楚雁回轻蔑的笑道:“只怕我屋子的钥匙还在你身上呢!”   老族长闻言道:“德泉、德湖,你们去搜搜。”   两名四十多岁看起来很是憨厚的汉子立即向张铁蛋走去,其中一人和老族长有些像,想必是他的儿子。   张铁蛋想要逃开,被那位张大夫给拉住了。   明德泉和明德湖一人控制住张铁蛋,一人在他的身上搜起来,果真在他的裤腰里搜出一把系着蓝色绳子的钥匙,只是那绳子很旧,已经断了。   “没错,那正是我家的钥匙。”阮氏激动喊道:“张铁蛋,你个杀千刀的,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这样害我的回儿?”   明秀立即过去拿过钥匙,去开了自己门框上挂着的锁,证实了钥匙是她家的。   明老太一家人都蔫了,楚雁回的二姑跪了下来,哀求道:“雁回,雁回丫头,你铁蛋表哥都这样了,求求你别告他了。二姑给你叩头了。”   说完当真在地上“咚咚咚”的叩起头来。   明韩氏看不下去了,目光淬毒一般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冲上前去拉住明秋月,不让她叩了。   老族长有些于心不忍,问楚雁回道:“雁回丫头你看……”   “不告他也可以,不过我有条件!”楚雁回道。   -本章完结-   ☆、013.一并告了   “什么条件?”明老太当先问道。   “你们也知道,虽然我铁蛋表哥没能把我怎么样,但是我的名声到底是毁了,所以我得要些实质性的东西作为补偿。”楚雁回指着她家斜对面的两间瓦片土房道:“我要那两间房以及房契。”   “楚雁回,你个黑心肝的,你想得美!”   “你个不要脸的骚蹄子,想得太美了!”   众人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明老太和明老头当即异口同声的高喊着。那两间房乃是明家的堂屋和他们老俩口的卧房,是众多屋子中最宽敞的两间,他们怎么可能答应?!   阮氏也是吓了一跳,回儿她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奶肯定不会答应吧?   “呵呵。”楚雁回无所谓的摊摊手,对明秋月道:“二姑,你自己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给你们机会,而是我奶她舍不得房子不同意,所以啊,我铁蛋表哥就等着去吃牢饭吧。”   “楚雁回,你个黑心肝的小践人,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啊!”明老太不算笨,在想到楚雁回的用意后吼道。   “奶,我这怎么是挑拨离间呢?”楚雁回又指着自家的破茅草房道:“你看啊,我家就这么一间房,小弟已经*岁了,哪里还能和娘亲、姐姐一起睡呢?孙女之所以要那两间房,是想给小弟也弄一间卧房呢。”   明玉的神色有些黯然。   其实早在两年前,他家在镇子上的宅子还在的时候,他是有自己独立的房间的,不但他有,两个姐姐也有自己的房间。他还能上私塾,两个姐姐也跟着娘亲学写字、弹琴、刺绣,曾经一家五口坐在一起赏月弹琴的日子,想起来好遥远了。可是现在,别说琴了,便是温饱都成问题。还有娘亲和两个姐姐的手因为这两年被奶奶逼着做农活,早已经粗糙得不成样子了。   “娘,你就答应她吧,否则你外孙子这辈子就完了啊。”明秋月扯着她老娘的手哭着哀求道。   “二妮啊,不是娘心狠,你看铁蛋那个样子,没什么前途可言了……”明老太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闪躲,“你现在还不到四十岁,不如和新全再生一个,娘生你小弟的时候,也已经三十六岁了呢。”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明秋月和张铁蛋心里说不出的绝望。   “娘,我铁蛋他再怎么不好,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不说帮他也就罢了,为了两间破屋子,还说风凉话,我、我……”明秋月放开抓着明老太的手,仿佛那是多脏的东西似的,“我真是好后悔今儿买了东西来给你过生啊。”   呃,原来今儿是明老太的生辰啊。楚雁回刚才还在疑惑呢,以明家现在的情况,怕是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居然还办了几桌席面,原来是明秋月为她置办的啊。   “明秋月,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明老太怒斥道:“老娘生下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吃你一回肉咋地了?要不要老娘吐出来还你啊?”   “我……”明秋月被明老太噎得说不出话来。   楚雁回看着这样不讲理的明老太,简直无语极了,不过今儿,她非要那两间屋子不可!转向阮氏道:“娘,小叔偷了咱们的房契去赌,害咱们没了屋子住,不如咱们一并告了吧。”   -本章完结-   ☆、014.同意纳你做妾   “楚雁回你个黑心肝的,我明家把你这个野种养大,你竟然这样害我江儿,老娘,老娘跟你没完!”阮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倒是明老太骂骂咧咧的就朝楚雁回扑去,甩手就要扇楚雁回耳光。   “回儿!”   “大姐!”   阮氏以及一双儿女脸都白了,急得大叫道。   显然,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在明老太的手就要扇到楚雁回脸上的时候,她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睛微微眯起,“明老太,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骂我贱种野种,这话我今儿真是听够了!不管我是什么样的出身,诚如我娘亲所说,养大我的不是你明家,而是我娘亲自己,你明家能有那几年的富足生活,靠的也是我娘亲的那支金簪,和你以及明家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这样的字眼,我今后再也不想听到,你最好也不要再说了,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话落,她一下子甩开明老太的手。   明老太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楚雁回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却让她觉得从心底凉到了脚底。看着楚雁回那张和从前一样的脸,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吴夫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楚雁回,感觉到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呵,有意思。   楚雁回现在自然没有心思去理会她,看向老族长道:“族长爷爷,我要状告我家小叔明江偷盗嫂子房契……”   “等等!”明老太截断楚雁回的话,连忙道:“我答应将那两间屋子给他们。”   楚雁回勾了勾唇角,好整以暇的看向明秋月道:“二姑,你可看清楚我奶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在她的心里,咱铁蛋表哥比起咱小叔,差了不是一点点呢。”   不用楚雁回提,明秋月也已经看出来了,眼底已然布上了浓烈的寒霜。   “楚雁回,你个黑心肝的,野心得逞还不忘挑拨我们母女关系,你……”明老太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楚雁回道:“你不得好死!”   “奶,我会不会好死无所谓,不过在死之前,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你老就不用为我c心了。”楚雁回无所谓的笑笑,然后看向明秋月,“二姑,造成我铁蛋表哥这样我很抱歉,当时我也是吓蒙了,下手没个轻重的,还望你别在意。既然咱奶答应把屋子还给我们,我也不告铁蛋表哥了,你们走吧。”   明秋月看看楚雁回,一句话也没说,起身来走向张铁蛋,“铁蛋,咱们回了。”   母子二人头也不回的走了,连背后传来的明老太等人的呼喊也置之不理。   接下来,在族长、村长和里正的见证下,明老太拿出了房契,写下了证明和文书,那两间房归阮氏一家所有,阮氏答应这辈子不再提告明江的事。   这事完了,最开心的莫过于明玉了,他终于不用再和姐姐跟娘亲挤在一张铺上了。   大伙儿见没有热闹可看了,都陆陆续续散了,倒是那位吴夫人还没有走。   楚雁回看向她,目无表情的问道:“吴夫人留在这里,莫非还有事?”   “雁回啊。”吴夫人扭着身子走向她道:“你知道我家泰儿对你的情谊,他虽是成了亲,也没有忘了你呢,他夫人也是个大度的,同意纳你做妾,你看……”   -本章完结-   ☆、015.雪上添霜   楚雁回想也不想的回道:“吴夫人,这事没什么好说的,我楚雁回这辈子,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我的男人,将来必须只得我一个女人,否则,我宁可终生不嫁。”   她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虽然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我的男人”这种话大胆了些,阮氏的心里却是为有这样的女儿感到骄傲,甚至依稀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十六年前的自己。   可是骄傲归骄傲,她却是面有难色,如果退了亲,当初吴家给的五十两彩礼钱,他们孤儿寡母该怎么还?   “呵。”吴夫人不甚在意的笑笑,在她看来,楚雁回不过是在说大话而已,赚钱?谈何容易?何况还是个女人?“既然如此,那么你和泰儿当年定亲时的彩礼……”   “吴夫人你放心,不出十天,我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楚雁回自信的道。   “回儿!”阮氏惊呼。十天……现在她们身无分文,要到哪里去弄五十两银子外加利钱?   “娘亲放心,不会有事的。”楚雁回投给阮氏一个放心的眼神,又转向吴夫人,“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个利钱必须得按正常的利钱算,如果你们到时候要趁火打劫,就别怪我楚雁回闹到京都去,断了吴公子的前程!”   听到她带着威胁的话,吴夫人的心里有些不快。她梅若华活了半辈子,还没人敢这样和她说话,楚雁回还是头一个,她梅若华记下了!   吴夫人神色傲然的凝着楚雁回好半晌,才微笑着不疾不徐的道:“雁回放心,我吴家在新河镇还算是有头有脸,也不曾将那一点点的利息放在眼里。不过到时候你若还不出……”   “到时候若还不出,我楚雁回即便卖/身也不会欠你一个子,你就别想着让我给你儿子做妾了!”楚雁回当即断了她的念想。一个为了前程可以放弃尊严的男人,她怎会看在眼里?!   “很好,那便说定了。”吴夫人眼中精光划过,转向阮氏道:“阮妹妹,今儿这话可不是我逼雁回说的,到时候你可别怨我。”   “这……”   阮氏想要说什么,吴夫人已经带着两个丫头转身离开了。   “唉!”阮氏重重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转向楚雁回道:“回儿,你怎能说出这样的大话来?到时候还不出,可怎么办?”   “呵呵呵,自然是去卖/身了!”明老太郁闷了一下午,这会子终于气顺了,顶着一张还不曾洗掉的泥巴脸,笑得分外得意,“阮氏,既然你的女儿这么能,想必养活你们一家四口也不成问题了,咱们既然早就分家了,现在便也依着十多年前的契约,分开了过吧!对了,这个家目前除了那两间房,其他东西都是我老明家的,可和你们无关,别想着拿走我明家的一针一线。”   刚刚的合约已经写上了阮氏一家不得再提告明江的事,那么她还怕他们啥?哼,没有粮食,没有锅碗瓢盆,看你们怎么过日子!   “……”阮氏顿时傻了眼,这是逼死他们娘儿几个的节奏啊!   楚雁回冷冷的看了得瑟得不得了的明老太一眼,扯了扯阮氏的衣袖,阻断她想要哀求明老太的话,“娘,你放心,活人总不会让尿憋死!只愿有的人记住今儿的话,别到时候见我们条件好了,没脸没皮的贴上来。”   楚雁回不信凭着她一个现代人的头脑,还无法在这古代生存了!她定要发奋赚钱,成为这片大地上的第一富!   -本章完结-   ☆、016.雪中送炭   明老太鼻腔里重重的发出一声“哼”声,然后幸灾乐祸的道:“楚雁回,你就别想那些不实际的了,还是想想办法解决你们一家四口今晚的口粮吧。”   楚雁回对她甜甜一笑道:“奶,你还是快些收拾东西吧,今晚我们就要住瓦房了。”   看着楚雁回笑得纯真的脸,明老太顿时心情又不好了,狠狠的一跺脚,斜了楚雁回一眼便回了屋子。   明老头阴冷的看了楚雁回一眼,便也跟了进去,其他人亦纷纷散去。   看着空荡荡的坝子,阮氏满脸为难之色,叹了口气道:“回儿,你奶她是个说一不二的,咱们今天这么对她,晚上就别想吃饭了,可如何是好?”   “娘,就算不分家,我们一家子也从来没吃饱过肚子不是?!”明秀挽着阮氏的胳臂道:“娘你放心,我和姐都不是那起子懒惰的人,只要我们肯干,绝不会比跟着奶他们更差的!明儿我就去镇上找活做,看看能不能接些缝补或者刺绣的活儿。”   楚雁回赞赏的看了眼明秀,这个不多话的妹子不但没有怨怪她,反而还想着帮补家里,让她感动不已。   阮氏无奈的点点头,“目前来看,也只有如此了。”   楚雁回抓起阮氏的手道:“娘,你身子虚,少操心些,我这就去想办法。”说着看向明秀,“小妹,你和娘在家里收拾东西,娘气虚,你就多干点,趁现在天色还早,我和小弟出去走走。”他们目前要解决的是一家人的温饱问题。   明秀连忙点头道:“姐你放心去吧,我一个人收拾就可以了。”   “嗯。”对于这个懂事又乖巧的妹妹,楚雁回很是喜欢,笑着对她点点头,牵着明玉的手就要离开。   “回儿。”阮氏喊住她,有些自责的问:“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不饿?”   一大早忙着弄几桌人的饭,他们母子连早饭都没得吃,好不容易到中午饭的时候,却没有他们母子的位置,最后只等他们散了席,吃了些残羹剩饭,就又和两个孩子收拾碗筷了。她原想那边收拾好了给雁回熬点苞米羹的,哪知发生那样的事给耽搁了。   都是她当年太心软,害得几个孩子如今连个粥都喝不上,这往后的日子又要怎么过?还有吴家那笔数目不小的银子,又该怎么还?   阮氏不提还好,她这一提,楚雁回当真是饿极了。不过看着阮氏自责的样子,她哪里还敢说自己饿啊?笑着道:“娘,我整日躺在那里,哪里知道饿呢?你快和小妹进屋去吧,我们走了。”   阮氏深知她是怕自己难过呢!看着懂事的女儿,她不由得红了眼。   楚雁回给明秀打了个眼色,明秀赶忙抚着阮氏进了屋去。   “小弟咱们走吧。”楚雁回观察了下路况,便扯着明玉朝一旁被晒得发白的泥巴路走去。   “咦,雁回丫头,你们姐弟俩这是去哪里?”   刚走完一条两尺宽的田埂,一道温厚的妇人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一手抱着一只约莫十来斤重的布袋子,一手拎着一只铁炉子;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挑战一副担子,里头装着几只碗和一口锅,还有些菜,以及杂七杂八的日用品。   这妇人楚雁回不认识,男人她却是认得的,正是刚刚去搜张铁蛋身的其中一个。   楚雁回正在思考该怎么称呼这位四十来岁的妇人时,明玉脆生生的道:“德泉婶,德泉叔,我奶把我家分出来了,我和姐去出来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度过这一阵子。”   “还真被我公公给猜着了。”德泉婶连忙和蔼的笑道:“这不,他让咱们给你家送些日常用品和一小袋粮食来,只是今年收成不好,丫头你们别嫌少就好。”   -本章完结-   ☆、017.感动   “姐,你听到了吗?咱们今晚不用饿肚子了!”明玉简直喜不自胜,很有礼貌的给明德泉夫妇二人鞠了个躬,“族长爷爷真是个大好人,叔,婶,谢谢你们!”   楚雁回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在自家小弟的欣喜声中醒过神来,忽然有些想要流泪的感觉。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从衣着上看,老族长一家人也不是富裕人家,然而在亲人极力将他们母子四人往外推的时候,他们竟然还将不多的口粮送来……   这份恩情,她楚雁回记住了!   相比之下她家那一对奇葩祖父母就太不是东西了。   虽然她不是明家人,但是一双弟妹却是真真切切的明家孩子,那个爷奶可以不待见她,却不曾想连一双弟妹也不待见。这样的祖父母,只怕世间也找不出第二对来。   还有那大姑大伯大娘小叔等家人,在她受欺负的情况下,要不是漠然以对,要不就对她喊打喊杀,遇到这样的家人,她也是无语了。   “傻孩子,也没多少东西,你们不必计较。”德泉婶面容慈祥语气温和的和明玉说完又转向楚雁回,语重心长的道:“只是孩子,别人的帮助是暂时的,而且这两年老天爷不饶人,大家都不好过,你们还是要想想别的法子。”   楚雁回深知她说的是事实,诚恳的点点头道:“德泉婶,我省得的。”   “孩儿他娘,先把东西给送过去吧。”明德泉催促道。   德泉婶不好意思的笑笑,“呵,瞧我就是话多。”   “德泉婶,这个给我拿吧。”楚雁回接过德泉婶手中的炉子,往自家走去。   阮氏见了,少不了感动了一番,然后连番向他们夫妻道谢。   待他们夫妻二人告辞离去,楚雁回也不出去了,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两个时辰,再说她肚子实在是饿得慌,任何事情都要等到明日再说。   花了一个多时辰与明老太夫妇对调了房间,期间明老太看见一应日常用品和蔬菜粮食,少不得又是一番谩骂,说什么阮氏惯会仗着有几分姿色勾/引人,才分家就有人送粮食上门了。   楚雁回一家人虽然没有理会她,不过阮氏暗里却是气得不轻,被楚雁回和明秀送回屋子里歇着了,然后姐妹二人便着手做晚饭。   因为换来的两间房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堂屋,目前没有多的褥子和炕让明玉和她们分开住,便将炉子安置在了堂屋里。   就着明德泉夫妇送来的青菜和糙米,姐妹二人将青菜剁碎了,煮了半锅青菜糙米粥,再在里面放了些许的盐和猪油,一家人便将就着对付了一顿。   说实在的,楚雁回前世还从来没有吃过糙米,口感粗硬,真心的不好吃。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能有一口粥吃已经不错了,哪里还容她挑嘴呢?   而且这难以下咽的青菜糙米粥都没多的,除了她多喝了半碗外,其他三人可是每人只有一碗。   嗯,为了早日结束挨饿的日子,楚雁回想过了,明日就和妹妹到镇上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利用她现代人的头脑赚些银子。   用过晚饭,一家四口洗漱后就上了炕。为了节约灯油,阮氏早早便熄了灯。   许是想到今后的生活艰难,阮氏今晚的话不多,母子闲聊了几句便沉默了下来。   楚雁回心中有好多的问题想要问,可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只得压在心底,只等明日和妹妹单独相处的时候,再旁敲侧击一番。   按说睡了三天三夜,她应该不困才是,哪知没一会,她便沉沉睡去。   -本章完结-   ☆、018.一家的人渣   这一晚,楚雁回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将本尊从小到大的事都做了个遍。   待她醒来后,居然发现昨晚上做的梦,全都清清楚楚的记在她的脑子里,一点都没忘记,包括她“跳河”的经过——   三天多前那个炎热的下午,吴夫人来到她家,告知了她吴文泰在京中娶妻的事,对方是个四品官的女儿。因为当时吴文泰说起他在老家定了亲,对方同意他将老家定亲的女子纳为妾室,并答应接她去京中同住。   她当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因为她觉得那是对她赤果果的羞辱!就算她家虽然没落了,可是她也有她的骄傲;就算她喜欢吴文泰,也绝不容许自己做他妾室!   后来她跑了出去,走着走着就去了离村子大约有三里地的清凌河。这条清凌河当真像它的名字一样,清清凌凌的,约莫三丈宽,河水清澈,不算深却也不浅,能没到人的脖子。   她刚到清凌河,便看见河中央有个人在扑腾。   幸而继父明刚教过他们姐弟三人游泳,而且还游得不错,所以她都来不及多想,就和着衣服跳了下去。   游近一看,居然是吴文泰的弟弟吴文迪。她当时想到他娘吴夫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及吴文泰对她的羞辱,就想折回来的,只不过良心促使她无法做出见死不救的事来。   于是她那柔弱的小身板,恁是把一个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男孩给拖到了岸边,又拼尽力气将他给推了上去。   然而就在她想要上岸的时候,腿好巧不巧的抽了筋,扑腾着就往水里沉下去。让人气愤的是,起起伏伏间,她看见吴文迪那个自私的家伙,居然没事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几口水,居然无视她呼救的声音,看了她一眼就跑了。   幸得村长家的三儿子明伯良路过,把她给救起来还送回了家……   尼玛,如果这场梦是真实的,那么她哪里是自杀啊?分明是救人好不好?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特么的吴家人一个个的真是垃圾啊!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跟吴文泰成亲后再看清他一家子的本性啊!   可是她几乎认定这就是事实了。因为梦里的人、事、物,以及来新河村后过得不愉快的经历,全都那么清晰,也都对得上号。也就是说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梦,而是本尊的记忆和经历!   如此一来,就不担心穿帮了。   他丫的!   楚雁回想到吴文迪那个小人渣,不由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一声。虽然她因此才有机会寄宿在了本尊的身体里,但是对于那种见死不救的小人,她还是要狠狠的鄙视一番。   “大姐你醒了。”明秀进屋来,“早饭做好了,咱们吃了去镇上一趟吧。”   “嘿嘿。”楚雁回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道:“小妹,真是不好意思,姐姐这一觉睡得太沉了。”   “大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明秀走上前来,将一旁的衣裳递给楚雁回道:“要不是你,我和娘这会还在给长房的人做早饭、喂猪、喂鸡、担水……那活计没个完似的。我倒是还好,可是娘的身体……”她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所以现在分开来,其实我也很开心的。”   楚雁回摸了摸她的头,“小妹,相信大姐,定会把娘的病治好,然后带着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嗯。”明秀微笑着用力的点了点头,眼角还闪着晶莹的泪光。   -本章完结-   ☆、019.傻眼   姐妹二人一人喝了一碗糙米粥,便与阮氏和明玉告别出了门,在门口遇到明韩氏也就是明老太正好从他们之前的那间小屋里出来。   “奶。”明秀怯怯的叫了声,便缩到了楚雁回的另一边。也别怪她怕她,她这位奶奶骂起人来或者是撒起泼来,拿简直不是盖的。   老太婆理也不理她,倒是狠狠的剜了楚雁回一眼,然后又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就别过头去,那样儿像是看见什么病毒似的。   对于明韩氏这样的举动,楚雁回也真是无语了。不过只要不对她造成实质性的危害或者伤害,她也懒得和她计较,毕竟骂她两句啐她两口唾沫也不会掉块肉不是?!   姐妹二人手拉手的从她身边走过,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新河镇乃是宜城辖下万隆县最大的一个镇子,距离新河村约莫半个时辰的脚程。   对于新河镇,楚雁回一点也不陌生,这当然要归功于昨晚的那个梦了,也由此肯定了梦中的场景就是她记忆中发生过的事。   今天恰逢赶集,街上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明秀看着乌泱泱的一街人,感觉头都大了,想了想道:“姐,咱们不如去秀莲阿姨那边瞧瞧吧,她以前和娘的关系还挺好的,看看她能不能帮咱们找份活干。”   听明秀这样一说,楚雁回的脑中便出现了一个胖胖的、看起来很和蔼的女人。她家的铺子以前和她们家是斜对面,因着两家卖的东西不一样,所以关系还处得可以。只是对于自家妹子的话,她并不认同,“小妹,如果她真心和娘关系好,为何这两年我们搬到乡下去了,她不曾去看过娘呢?”   “她大概不知道咱们家住哪里吧?”明秀有些不确定的道。   “呵。”楚雁回哑然失笑,“既然这样,咱们便去那边瞧瞧吧。”   明秀还小,看事情看得不全面,不过如果能因此给她上一课也是好的,当然,但愿是她多心了。   说走就走,俩人走了半刻钟的样子,便到了以前她们家开店的街上。在快到她家以前店子的时候,明秀停下了脚步,眼中满是怀念之色。   只是那里如今已经改成了面馆,这会辰时三刻,店中的生意依然很好。面条特有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让人闻着也觉得食指大动。对如今的她们来说,面条是奢侈品,只能闻闻味道而已。   “走了,小妹。”楚雁回扯了扯她的衣袖,淡淡道:“不用怀念,姐以后给你开家更好……”   楚雁回话还没落音,便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等她缓过神来时,看见一个男人怀中抱着什么东西在狂奔着。   “抢孩子了,抓住他啊,那人抢孩子啊!我的孙儿哦……呜呜呜……”   一道浑厚的年长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也终于明白刚刚那个男人抱着的是什么了。   “小妹,你带着那位婆婆去秀莲阿姨那等我,我去去就来。”来不及多想,楚雁回对明秀交代了一句,便扯着腿追那男人去了。   明秀木讷的点点头,等她醒神时,她姐已经跑出去有半里路了。明秀不由傻眼,她姐啥时候跑得这样快了?   -本章完结-   ☆、020.抢与被抢   楚雁回锲而不舍的追着那偷小孩的男人,路上好多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有上前帮她。   一直追了有约莫三里路,那个男人拐进一个胡同里,又往前跑了一阵,在一个院子前停下来,将怀中哇哇哭的小孩往身后一撂,双手撑着膝盖看着眼前脸不红心不跳的女孩,直喘着粗气,心里想着见鬼了。   楚雁回要是知道男子那么高看她,特定会觉得好笑。在她看来,现在这副身体太差了,要是搁从前,不出一里地她准能追到这个杀千刀的人贩子!   人贩子毁人家庭最缺德,她最看不惯了,放二十一世纪也是见一次打一次。   楚雁回看着眼前尖嘴猴腮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男子,冷眼道:“把孩子给我,我可以饶了你。”   “小丫头,你说人家都不管这闲事,你追着我干嘛啊?”男子喘着气问道。   “人家不管是人家的事,你被我撞见了,算你倒霉。”   “好好好,算我倒霉,我给你一两银子,你当作没追到我,行不?”   楚雁回没有说话,而是在心里换算了一下。   古代十两银子等于一两金子,一两金子五十克,在现代的黄金市价一克差不多二百三十元人民币的样子。也就是说一两银子差不多就是一千多点人民币。   靠,这个封口费对于他们现在的家来说还真不少!不过姐是那么容易就收买的人吗?!   见楚雁回没表态,男子以为她嫌少了,立即追加道:“二两?”   “三两?”   “……”   见楚雁回还是不回话,男子一咬牙道:“七两,再不能多了。”   “孩子给我!”七两银子的对此时的她的确很诱人,可是她楚雁回有她做人的底线。   “靠,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愿意给你银子是不愿意你把这事给说出去,哪知道你不买账,那就去死吧!”男子说着,拍着院门道:“王二,刘狗子,你们死哪去了?还不快出来,弄死这臭娘们。”   楚雁回见他有这么多帮凶,以她现在的身板肯定要遭殃,连忙一个飞腿踢上去那人贩子的肚子。   男子哪里想到这个瘦不拉几的女孩子竟然会给他来上这么一下?竟是被他踢翻在地。他的人被踢倒在地的同时,“当啷”一声,从他身上掉下来一直蓝色的布袋子,听那声音……   简直太悦耳了!   楚雁回眼睛冒光,尼玛,人贩子的银子,不抢白不抢啊!   一把抓起布袋子,又捞起那个穿着一身对襟绸衫梳着两个包包头正泪眼汪汪的小男孩,拔腿就跑。   那被踢翻的男子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去追她,这时院门被打开来,出来两个打着呵欠的汉子。其中一人不满的道:“黑皮,吼啥咧吼啥咧,爷昨晚赌了个通宵一宿没睡……”   “狗子,兄弟刚刚抢了个成色极好的货,结果被一个妞给抱走了,还有刚刚出货的二十两银子也被她给抢去了。”黑皮哭丧着个脸,指着刚刚消失在巷子口的身影道。   “靠,你真没用,连个妞都能从你身上抢东西。”刘狗子骂骂咧咧的点着黑皮的脑门道。   “那妞太能跑了,我被她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被她出其不意的踢了一脚,我能咋办?”   “咋办,去追啊还能咋办?”   刘狗子说着就要去追,被王二给拉住了,“哥们,你们别忘了咱们是做什么的,你们敢去追?当心那妞跑去报官,抓你们个现行!依我看,这个地方都不能住了。”   黑皮和刘狗子一想也是,不过那么多银子被抢走他们也不甘心,“难道就这样认栽了?”   王二问黑皮道:“你可记得那妞的样子?”   黑皮想了想,“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就是瘦了些,皮肤也蜡黄蜡黄的。”   刘狗子一掌拍到他的后脑勺上,“问你记不记得,你说那些做啥?”   黑皮挨了一下,委屈的道:“我说得这么仔细,当然是记得了,敢抢我黑皮的银子,化成灰也记得。”   “好了,这新河镇就这么点地方,下次看见连本带利讨回来就是了,快些收拾东西走转移地方。”王二说着便进了院子。   -本章完结-   ☆、021.被打劫了   “姐姐,那个坏蛋没有追来。”   楚雁回抱着那小男孩自顾自的往刚刚与明秀分开的方向跑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童声,软软糯糯的,很是好听。   她往后看了一眼,见果真没有人追来,心知那人贩子肯定是担心她闹开了不敢追来,这才放心的停下脚步,将怀中的小男孩放在地上,甩了甩酸痛的胳臂,嗔道:“臭小子,你看起来不胖,抱起来死沉死沉的。”   “我哪有死沉死沉了?分明是你太瘦了。”小家伙不满的抱怨着,仰着了小脸,“姐姐,我刚刚看见了哦。”   楚雁回眼睛一亮,刚刚没注意看,现在瞧这小男孩长得可真漂亮,小脸圆圆,鼻子翘翘,唇红齿白,眼睛就像两粒葡萄,皮肤细腻得跟白瓷似的,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就让人很想咬上去。难怪人贩子会盯上他呢。   “小地弟,你看见什么了?”楚雁回放柔声音问。   小家伙伸手指了指楚雁回的怀里。   楚雁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鼓囔囔的,正放着刚刚在人贩子那里抢来的钱袋,不由挑着眉问,“你看见了又怎么样?”   “分我一半。”小家伙将小手摊开来,一副你不给我银子我就跟你没完的样子。   “嘎?!”   楚雁回简直哭笑不得,敢情救了一只白眼狼啊!不过到她楚雁回手里的东西,哪里可能就这样分出去呢?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她道:“小家伙,做人要讲良心,要不是姐姐刚刚去救你,你都不知道会被卖到哪个犄角旮旯去受苦了,哪里还容你在这里分姐姐的银子呢?不给。”   “要不是我刚刚以身犯险,你哪里能抢到那个坏蛋的钱袋子?”小家伙不甘示弱的回。   “哟,莫非我还要谢谢你呢?”楚雁回好笑不已,她这是遇到小财迷了吗?   “那是当然,不然你哪里有一半的银子拿?”小家伙理所当然的道。   “行。”楚雁回掏出银子来,勾起一个甜美的微笑道:“姐一文钱都不要了……”   楚雁回话还没说完,小家伙的眼睛都亮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都给我吗?”   “嗯,都给你。”   “姐姐你是这世上最美的人了。”   楚雁回只觉得有成千上万的乌鸦从眼前飞过,这孩子也太现实了点吧?有意吓他道:“我把银子给你,然后抱你回去给那个人贩子。”   小家伙倏地傻了眼,眼泪水当即就盈满了眼眶,看起来好不可怜,“呜呜呜,姐姐,我不要银子了,姐姐你别把我送回去。”   楚雁回的心顿时就软了,正想告诉他是吓他的,哪知一阵风忽然飘过来,让她觉得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紧接着一道冷冷的声音传进耳朵,“这么大个人了,还欺负个小孩子,真是不害臊!”   “嘎?!”   这是在说她吗?还有刚刚那是轻功吗?!   楚雁回本想冲他两句的,哪知抬头便看见一张帅到爆的脸。他约莫二十岁,面如冠玉、目光深邃,一袭合体的白衣干净清爽,此时就算眼底氲着怒气,依旧不失优雅。   靠,想不到这小小的清河镇居然也能孕育出这样一位极品佳公子,真是开眼了!   男子似乎早就习惯了别人这样的打量,丝毫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冷冷甩了楚雁回一眼便道:“轩轩,我们走。”   -本章完结-   ☆、022.窝心   楚雁回回过神来时,那白衣公子带着那萌娃已经飘远了,似乎还在训斥着那萌娃。   “切,什么玩意!”楚雁回不屑的道:“姐为你救出孩子,不道谢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姐甩脸子,不就是长得好看些罢了,当姐没见过帅哥呢?”   罢了,反正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要他那声谢干什么?   楚雁回这样想着往和明秀分手的地方走去,远远便看见明秀站在原地,神情有些沮丧。她几步走上去问道:“小妹,怎么了?”   “姐,还真是被你说对了。”明秀撇了撇嘴,“我刚刚去了秀莲阿姨的店子,刚刚问她能不能给咱们找些绣活来做,她当即就回绝了。问了咱家现在的情况后,就对我爱理不理的。”   “小妹,其实我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了。”楚雁回摸着她的头笑了笑,“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她如果真心同娘交好,早就会想方设法的去看咱娘了,哪里会两年时间都没去看过一次呢?”   “亏我刚刚还把她想得很好呢。”明秀有些赌气的道。   “小妹,这就是人生啊,其实你不用沮丧的!”楚雁回趁机道:“她帮我们是道义,不帮咱们也不用去指责她,毕竟她没有这个义务非要帮我们。当然,这个世界上的人也不都是这样,你始终要相信,好人还是占多数。”   明秀低头想了想,不一会儿就扬起明媚的笑脸道:“姐,我懂了,咱们不能一味的去想着靠别人,否则只会停滞不前,或者说越来越差。”   “说得真好!”楚雁回点点头道:“相信姐,总有一天,姐会靠着自己的双手,为你们创造出一个富丽堂皇的商业王国,到时候让那个秀莲阿姨看着咱们眼红去。”   明秀发现这样的姐姐,脸上闪着自信的光芒,光彩夺目,美丽极了。   不过,想到姐姐答应吴夫人的事,明秀神情又沮丧了起来,“可是姐,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咱们连一个铜板都没赚到,十天后要怎么还吴夫人的银子?”   楚雁回狡黠一笑,将钱袋子送到明秀的眼前打开来,顿时惊得明秀双目圆睁,那可是整整两锭十两的银元宝啊!旁边还有几块散碎的银子。   明秀捂着嘴,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问道,“姐,你到哪里弄了这么多银子?”   “咱们边走边说吧。”   楚雁回带着明秀拐进一条岔路,将银子的来路对她说了一遍,听得明秀心惊肉跳,“姐,还好你没事,否则多少银子也抵不过你!”   楚雁回心中温暖极了,这便是亲情呢!从而她的心里也暗自发誓,这辈子不管是走到多远,她都不会忘记了这个妹妹。   “姐,咱们拿些碎银去买些布头回去纳鞋子卖吧,以钱生钱,比在外面给人做工强一些。”有了银子,明秀兴奋的提议道。   “傻妹妹,纳鞋子十天能挣够五十两吗?”楚雁回道:“银子的事你和娘都别管了,姐自己想办法,现在咱们去买些生活必需品回去,总用人家的也不好。”   “姐,还是买些布头吧,我不想你太辛苦,我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就算赚一文钱,我也会很开心的。”明秀摇着楚雁回的手撒娇道。   楚雁回窝心的同时,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好,依你就是了。”   姐妹二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另一条街上,以至楚雁回没发现,刚刚那位白衣公子在刚刚她们离开的街上正寻找着什么,来回找了两趟,终究还是失望而归。   -本章完结-   ☆、023.吃食?   临近晌午,太阳大的热死人,但是依旧挡不住楚雁回姐妹俩买东西的热情。   她们先去布店买了一大包的布头,然后又去买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二十斤糙米、二十斤白面以及一刀肥瘦各半的猪肉。另外,楚雁回还花了两文钱将屠夫不要的大骨棒子给买了一大堆,当然菜也买了些,毕竟他们家没有土地,明韩氏什么都没给她们,什么都靠买的。   由于东西太多,两姐妹本就瘦弱,根本就拿不了这些东西的。于是楚雁回先是买下一些东西放到一个地方由明秀看着,她再去买别的东西,如此来回跑了好多趟,把她那副小身板累得个半死,从而坚定了她要锻炼身体的决心。她一定要恢复到前世那般矫健的身姿,到时候看谁还能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   这些东西买下来,花了将近二两银子,把明秀给心疼个半死。   放以前,这些东西对他们家来说并没什么,可是自打搬回了新河村后,她们一家就从来没沾过一点荤腥。就算昨儿明韩氏过生辰,二姑买了一刀肉过来,可是僧多粥少,她们忙活完出来,连装肉的碗都被人舔干净了,连半点油星子都没能让她们沾上。   虽然明秀也很馋肉,可是她知道现在是困难时期,一文钱非得掰着两文钱花不可。否则他们一家在十天内没有赚够银子还吴夫人她家的彩礼钱,大姐就要去给人做妾了。   想想吴家人真讨厌!   当初要不是吴夫人巴巴着上门和他们家结亲,哪里会有今儿的事?看他们家落魄了,就来踩上一脚。还有那个吴文泰,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可也太不是东西了,大姐明明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最后他却因为前程娶了别人。那也就罢了,竟还想要大姐做妾,真是好没道理!   “小妹,将东西都放上来。”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楚雁回买好了所需的东西,又花了八文钱去镇口叫了一辆牛车来拉东西,否则她们姐妹就算是来回走上十趟也搬不完的。   “好咧。”   买都买了,明秀也顾不得心疼了,跟着楚雁回一起,高高兴兴的将东西都搬上了牛车里,足足装了一车。然后,姐妹二人坐上牛车回了家。   因为天热的关系,坝子里就明家大房的长子明朗在屋檐下无聊的看着蚂蚁爬。   对于他,楚雁回并没在意。看自家屋门关着,她想到她娘可能和小弟在歇晌,便没有喊她,准备和明秀先将东西给搬回堂屋里。余光瞥见明朗悄悄缩进了明韩氏的草屋,她就知道不会有好事了。   果然,没一会明韩氏就趿着鞋子出来了,看见搁在门口地上的那堆东西,顿时眼都红了,又在看见那一刀足足有两三斤的肉时,当即就张口大骂道:“阮氏你个践人,这边刚分开来,你们就往家里一车一车的拉东西,敢情你还藏着私房钱啦!哼,你们家想撇开咱们吃独食,没这样的道理!”   原本楚雁回是准备不声不响的将东西搬进屋再告诉她娘的,哪知道明韩氏这个不要脸的老婆子就像只疯狗似的嚷嚷起来。这下非得把她娘给吵醒不可!   楚雁回不悦的蹙眉望去,正好就看见明韩氏身后的明朗正不怀好意的躲在门框后头得意的笑着。她一道寒芒射过去,那货立即吓得躲在屋里再不敢往外看了。   明韩氏这一嗓子,立即把明老头、明海一家和明江给喊了出来,阮氏也是打开门来,看见地上大堆东西时,吓了一跳,“回儿秀儿,这么些东西哪里来的?”   -本章完结-   ☆、024.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呸!”   楚雁回正要回话,明韩氏啐了口唾沫道:“阮氏你个践人,还跟老娘做戏呢?明明是藏了私房钱,还跟老娘装什么装啊?”   “……”阮氏气得说心潮起伏,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她阮青要是藏私房钱,哪里会让她几个原本白白嫩嫩的儿女饿得现在这样面黄肌瘦的?老太婆真是睁眼说瞎话。   “娘,不气不气。”明秀赶忙上去扶住她,给她顺气。   阮氏对她虚弱的笑了笑。   楚雁回冷冷的道:“明韩氏,就算我娘藏私房钱也跟你没关系吧?你们早在十多年前就分家了,昨儿你又将她脱离出长房,一粒粮食一张菜叶也没舍得给咱,怎么,现在看见咱们有了这些东西,就要巴巴的贴上来了?”   “怎么不关我们事了?她阮氏只要一天是我韩凤莲的儿媳妇,就关我的事!”明韩氏不要脸的道:“这两年我们一家养着你们四口,可没收你半文钱,所以今儿这些东西都得归我长房所有,就当抵这两年你们的生活开资!”   呵,太无耻了!   楚雁回冷笑,“明韩氏,要不是你儿子明江,我们何以会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你们又是怎么养着咱们一家四口的?每天一顿青菜糙米粥吗?这些不提也罢!咱往近了说,昨儿是谁口口声声说没我娘这个儿媳妇的?又是谁什么都不给就将我们一家四口给分出来的?现在看见这些东西就巴巴的来抢,也不嫌臊得慌!”   “臊什么臊?她阮氏既然还在我明家的名下,你们的银子和东西就得归长房。”明韩氏见闹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人来看热闹,心中喜悦,当即发号施令道:“老大老三,你们两个去把东西给我搬到我屋来。”   这下不单是阮氏气结,便是明秀与揉着眼睛走出来的明玉闻言也是气得不轻。   楚雁回却是半点不生气,抱着手臂扫了眼正向他们走来的明江和明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明韩氏,你当真还认我娘还是你的儿媳妇?”   明韩氏斩钉截铁的回道:“当真!”   “那好,这些东西归你们了!”   楚雁回的话一出,惊了一坝子的人,连明江明海兄弟俩的脚步都不由得停了下来。   阮氏不明这些东西的来历,所以对这些东西并未放在心上;明玉则是觉得委屈极了,他可是看到有肉呢;明秀则是咬着唇,有些不甘心她们姐妹俩辛辛苦苦弄回来的东西就这样送给长房。   明韩氏一家有些捉摸不透了。这楚雁回昨儿是多厉害的人啊,今儿咋就这么好说话了呢?   果然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   只听楚雁回接着又道:“明韩氏,既然你还认我娘是你的儿媳妇,便把我们家欠下吴家的五十两银子的聘礼,连本带利的还了吧。”   “滚犊子!”明韩氏当即就跳脚了,“楚雁回你个杀千刀的,安的什么心啦?你楚雁回欠下的银子凭什么让我们明家人还?你姓楚,你可不是我们明家人!”   “明韩氏,就算我不是明家人,我还是我娘的孩子,原本我想着我的东西便是我娘的东西,给你们也无妨,既然你们分得那么清楚,这些东西你还是别肖想了,因为它们是我楚雁回的!”   -本章完结-   ☆、025.善意的谎言   “雁回啊,你有什么能力买下这么多东西呢?”大房的李氏也是看上那刀肉了,腆着脸问道。昨儿她二姑买来的肉,老太婆就分了她两小块,连塞牙缝都不够,要是这些东西归他们,那么今儿晚上又能打牙祭了。   “我有没有能力关你李氏什么事呢?”楚雁回皮笑肉不笑的问。   李氏就这样被噎住了。   “老大媳妇,别和她啰嗦了,老大老三,给我抢!”明韩氏催促道。   楚雁回冷笑,“明韩氏,我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楚雁回,你找死,敢这样说我娘!”明江就是个火爆脾气的。昨儿他被楚雁回拿捏着,一肚子的火气发不出来,今儿他定要给她好看!   “说了又咋滴?”楚雁回根本就不虚他,“你敢给本姑娘乱来,当心本姑娘反悔了,现在就去官府告你个偷窃罪!”   “你……”明江气噎,停止了上前的脚步。他好不甘心啊,难道这辈子都要被她拿捏住吗?   “你什么你?一边呆着去!”楚雁回都懒得理他。   “楚雁回你想咋样?”明老头怒道:“咱们可是签了协议的,你不得再去告我明江。”   “明老头,既然明韩氏都能不要脸的想抢我的东西,我怎么就不能反悔了?”楚雁回不客气的道:“你最好搞搞清楚,不是我们想怎样,而是你们到底想咋样?!如果以为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你们就打错算盘了!”   “楚雁回你个小贱……”   明韩氏还要骂楚雁回,明老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喝道:“全都进屋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楚雁回这个小践人自从醒过来后,就变得越发的牙尖嘴利和心狠了。她有老三的事拿捏着,他们明里可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看着长房和大房的人都回了屋去,楚雁回嘴唇勾了勾,转向阮氏道:“娘,你进去吧,有什么话一会进屋再说,这里有我和小妹呢。小妹,咱们将东西搬进去。”   “娘哪有那么娇气?”阮氏嗔了楚雁回一眼道:“回儿秀儿,你们还没吃午饭吧?饭菜都在锅里温着,快些搬完吃饭吧。”   “好呢,娘。”   明玉几步跑到楚雁回跟前,开心的道:“大姐二姐,我也要一起搬东西。”   楚雁回揉了揉他的头发,脸上满是欣慰之色,“小弟真懂事,你就搬那些轻的东西吧。”   明秀笑道:“我看啦,他是馋着想吃肉了。”   “二姐,才不是呢。”明玉急着澄清,脸都红了,“我只是不想你们太累嘛。”   明秀点了点明玉的额头道:“哈哈,逗你玩呢,你还真急了。”   “二姐你坏。”   三姐弟玩笑着将东西都搬进了屋里,欢声笑语传出屋子,气得斜对面的明韩氏不住的在心里暗骂他们。   楚雁回和明秀吃饭的时候,阮氏和明玉也坐在桌前,在等着她们的解释。   “娘,是一个小孩险些被马车撞到,我就拉了他一把使他免于劫难,他家里人非要给我报酬,我推辞不下,只有收下了。”为了不让阮氏担心,楚雁回将与明秀商量好的一番说辞给讲给了阮氏听。   阮氏蹙眉问道:“可是这是二十多两,会不会太多了些?”   “娘,那小孩穿的衣裳乃是蜀锦,家里条件好着呢!”明秀也道:“咱们觉得这些银子很多,在他们看来,不过九牛一毛。”   楚雁回在心里给明秀点了个赞,附和道:“是呢,娘,咱们现在急需银子,就不要和他们客气了,大不了以后咱有了银子再还他们好了。”   阮氏想想自家的处境,只得点了点头。   -本章完结-   ☆、026.计划   因为没有灶台,所以做饭怎么简单怎么来。   下午的时候,楚雁回就生了炉子,将大骨除水后,以刀背给剁成两段丢锅里,熬了一大锅的大骨汤。骨头除水是为了煮出里头的杂质,之所以除水后再剁,是为了避免骨头里的骨髓外流,那可是大骨的精华所在。   熬了一下午,骨头汤的香味飘在坝子里,把长房和大房的一窝子人给馋得直咽口水。明韩氏还指桑骂槐的骂了一阵,没人理她,骂了一会儿也就停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一锅子奶白色的汤浓郁得像牛奶似的,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楚雁回把白面揉成的面团做了一锅的面疙瘩汤,再添些青菜在里头,一家四口吃得那叫一个惬意。   “大姐,这个疙瘩汤真好吃,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明玉摸着肚子,一脸满足的道。   楚雁回笑着道:“傻小子,天天吃你还不厌了去?咱家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将来有的是好东西给你吃。”   明玉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大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楚雁回肯定的语气,没有一个人怀疑。   “大骨头本来是没人买的东西,没想到熬出的汤还蛮好喝的。”阮氏喝掉最后一口汤道。   “娘,我在镇子上无意中听到一个人说这大骨头很是营养,特别是小弟正长个子的时候,喝这个最好了。我寻摸着才两文钱一斤,就都买了。”楚雁回瞎诌道。   她也是奇怪了,这么好的东西那么廉价居然还没人要,那屠夫准备拿去喂狗来着,真是暴殄天物啊。   “大姐,以后要经常熬这个汤喝,我也喜欢。”明秀也心满意足的道。他们家有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想想这个家分得真是太好了!   “好。”   一家人很快就收拾好回了内室,并排躺在炕上聊天,因为个个都瘦得很,也不担心吃了就躺着会长胖。   待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楚雁回还没有想睡的迹象。   这一晚,她想了很多。   经过今天的事,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提高身体素质,这副小身板高则高矣,却是太瘦太弱了,要是白天那个人贩子稍微再强悍点,她肯定是踢不倒他的,那时候只怕人没救出来,自己还跟着吃亏呢。   想想还真是鲁莽了些,今后不管遇到什么,都要量力而行。   再一个就是他们家没有地没有粮,要怎么赚钱?又要怎么在短时间内挣足近六七十两银子呢?   这清河村前临清凌河,背靠鸡公山,不是摸鱼就是打猎了。抓鱼她不在行,但是以她现在的身板,打几只野鸡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以打猎赚到那么多钱也是不现实的,除非运气好打到麂子狍子一类的大猎物,否则村里的猎户早就发大财了。所以,她的想法还是放在镇上。不过能趁着锻炼身体的时候去打打猎,顺便拿去镇上卖些银钱还是不错的。   嗯,就这么决定了。   -本章完结-   ☆、027.鼓励   因为有了规划,楚雁回第二日早早便起来了。   趁着明秀做早饭的空档,楚雁回在旁边的竹林砍了一颗较大的楠竹,自制了一把打猎用的弓箭和二三十支竹箭。做这种简易的武器,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不过因为新做的竹弓有些扎手,她特意用旧布条将弓给裹了一遍。   “回儿,你这是要干啥呢?”   阮氏因为身体不好,几个儿女都不让她早起。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没有睡得太晚。这不,一起来便看见楚雁回坐在门口扎东西,待看清她手中的东西时,讶然的问道:“这是你做的?”   “娘,我不是见过德湖叔打猎用的弓箭吗?就试着做了下,没想到还让我做成了。”楚雁回手上不停,也不在意对面刚刚开门出来的明韩氏和明老头,自顾自的道:“娘,经过这次的事,我算是想明白了。我们孤儿寡母不就是没有依靠,不够强大才会受人欺负吗?我准备练练弓箭,将来有谁再敢欺负咱们,也得掂量掂量了。”   之所以这样说,是避免今后阮氏发现她居然有百发百中的能力会有所怀疑,也算是未雨绸缪吧。   阮氏深以为然的道:“娘这身体不好,倒是难为你这个做姐姐的了,什么事都要考虑到。”   楚雁回无所谓的笑笑,“娘,谁让我是老大呢?”   她楚雁回从来都不是坐着等死的人,虽然这个家很穷,但是家里的人却让她觉得温暖,所以她愿意凭自己的智慧和努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姐,还有我们呢,你也别让自己累着了。”明秀出来道。   楚雁回笑着点点头,这样的姐妹,她怎能不在意?   “早饭好了,可以吃了。”   几人不在多话,用了早饭,楚雁回就准备出门了。   “姐,你要走很远吗?我跟着你一起吧。”明秀担心她,也想跟着。   楚雁回当即拒绝道:“没事的,你不是还要纳鞋子吗?买了那么多布头,你可不许偷懒哦。娘,你身体不好,不要太累了。”   阮氏欣慰的点点头。这日子虽然穷,可是她有三个比财富还要宝贵的孩子!   “大姐,我不用纳鞋子,我跟着你去吧。”明玉兴匆匆的道。   “小弟乖,姐姐很快就回来,你要是觉得无聊,拿石头在地上练字好了。这两年你都没怎么练字,只怕都忘了。你可是咱们家的希望,从现在起,不能懈怠了。”楚雁回不由得汗哒哒的,他跟去了她还要怎么展示她百发百中的实力啊?   明玉一听他居然会是这个家的希望,于是像打了鸡血似的,点点头道:“大姐你们放心,我将来一定能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   “呸!”正端了碗在坝子吃饭的明韩氏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道:“就凭你?”   明玉听她这样说,眼中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下来。   阮氏和明秀心中虽然气愤,却是不敢说什么。   楚雁回一眼扫过去,眼中冷鸷的光芒吓得明韩氏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心里直哆嗦,那小践人那是什么眼神啊,怎么这么瘆人呢?   对于明韩氏,楚雁回也是服了。特么的有这么做奶奶的吗?不说鼓励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打击他!   “小弟,某些人的话,你就当放屁好了,相信大姐,你一定能行的!”   “嗯!”看到明玉坚定的点头,楚雁回才放心的离开。   -本章完结-   ☆、028.受伤的男人   鸡公山看着还蛮近,但是要到那边,小跑也要跑上一刻钟。   楚雁回第一次进山,并不敢走到太里面。她高则高矣,以现代的丈量方式,足有一六八的样子,只是她现在的身板太纤弱,要是遇到黑熊野猪之类的猛兽就惨了。   话说鸡公山的猎物还真多,她就在山的外围逛了约莫一个时辰,就收获了两只野鸡、一只山斑鸠、两只野鸽、一只竹鸡和一只野兔。   只不过这些野味放现代是稀奇物,在这个时期却是不怎么值钱。因为这个时期的猎户多山多,又不像现代那样明令禁止打猎,所以拿去卖的话,值不了几个钱,但是熬汤给家人喝是最补不过了。   眼看要到中午,楚雁回今儿决定不打了,多了也拿不了,嗯,要是有个板车什么的就好了。   提溜着猎物往山下走去,眼看快到山脚下,楚雁回忽然闻到一丝几不可闻的血腥味,当然这血腥味并非来自她背篓里的猎物,而是人血!   前世她是R国古伊贺忍者唯一的一个他国人,凭着天赋和努力,一跃成为超越R国本土忍者的存在绝不是盖的!   对于忍者来说,武功只是忍者所修行的忍术中的一小部份,除此外还有食、香、药、气、体五种必修科目,俗称“忍者五道”。   其中的“香”便是指对气味的识别,忍者可以凭借敏感的嗅觉以气味来辨别方位,能通过人身上的味道来判断对方的经济情况与地位,更别说区别动物血和人血了。   楚雁回稍稍顿了下脚步,便冲到山脚下,循着那微弱的味道往左拐去,朝前走了约莫五十米,准确的在半人高的蒿草里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黑色面巾的人,从他颀长的身姿和体形来看,是个男人。他的右胸前插着一支箭,这个箭自然不是她自制的竹子削的箭,乃是真正可以杀人的铁箭头的羽箭。   在他的头下,还枕着一块带血的石头,与其说是“枕”,还不如说是从山上掉下来,头正好落在了石头上。   这人也真够悲催的!   楚雁回抬头望了望高高的山崖,搁下背篓和弓箭,上前想看看他死了没有,哪知刚准备弯腰去掀他的面巾,那人却突然睁开眼来,一双凌厉的凤眼淬着寒冰,冷冷的盯着她,仿佛能将人给冻僵。   楚雁回拍拍心口,心道,尼玛,好警惕的男人,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如此警觉。   就在楚雁回晃神的当口,男子突然一跃而起,纤长的手臂一把扼住她纤细的脖子,动作快得她想避都避不了。   可怜楚雁回那瘦弱的小身板,被他单手轻轻松松就给高高举过了头顶。   特么的,真是好奇害死猫,难道姐才穿过来就要死了吗?不,不能死,她要是死了,那三个又弱又病的母子该怎么办?   感觉到他铁钳似的手越收越紧,楚雁回不甘心的手脚并用,挠着他的胳臂,踢蹬着他膝盖,企图让他松开手。可是那人依旧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就在楚雁回以为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男子忽然带着她又往后倒去。   -本章完结-   ☆、029.你找死   “砰!”   男人重重的砸在地上,而楚雁回则幸运的趴在男人的身上。纵是如此,男人也没有放开扼住她脖子的手,只是力道稍微放松了一些。   楚雁回稍稍的缓了下气,便去抠男人的手,终于将自己从他铁钳似的手中将自己给解脱出来。而后翻身靠着男人坐下,重重的喘着粗气。   等她歇气歇够了,忍着喉咙火烧火燎的不适感,立即站起来,愤愤的踢了男人好几脚,心头憋闷着的一口气才顺了一些。   弯腰扯开男人蒙面的布巾,楚雁回立即被眼前那张脸给惊艳到了。   她敢发誓,纵然前世在电视电影杂志上见过无数各式各样的帅哥,甚至她的身边也不乏帅哥酷哥小鲜肉,却没人能比得上这样一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剑眉入鬓,鼻梁高蜓,五官深邃,轮廓刚毅,让人一见难忘。此时他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弯弧形的阴影,使他冷硬的气质看起来稍许柔和了一些。   虽然穿着普通的夜行衣,但是配上他适才眼中散发出来的冷凝,她敢断言,他一定是个轻易就能主宰他人性命的王者!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样的小山村,未免太格格不入了。   楚雁回伸手轻轻探了探他的颈动脉,不由得咋咋舌。身上中了一箭,从高处落下头磕在石头上流了很多血,本来就伤得极重的情况下又重重的跌了一下,这样都没死,生命力也太顽强了。   原本她是可以想办法救救他的,可是发生刚刚的事后她没那个心情,管他是皇帝王爷还是帅哥,他刚刚对她起了杀心,她没有趁机报仇已经很仁慈了!   背上背篓,拾起竹弓,楚雁回头也不回的朝回家的路走去。   可是走出十几步远,楚雁回又犹豫了。见死不救,可不是她的性格啊!   唉,算我楚雁回倒霉遇见了你!停下脚步犹豫了很久,楚雁回喟叹了一句,正准备往回走,却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应该在这个位置啊,怎么会没人呢?”   “这蒿草有人走过的痕迹,会不会离开了?”   “他中了箭,应该会有血迹的,可是我们顺着痕迹过来,并没看到血迹呢。”   “再朝前找找吧,这次不杀了他,再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而且主子那里也不好交代。”   “……”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楚雁回看见两个同样一身黑衣蒙面的男人朝这边走来。从他们的谈话中,她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讯息,这俩人是奉命来杀刚刚那人的。   只是在楚雁回看见那两个男人的同时,那两个男人也看见了她。就算她现在想避开也来不及了。   两个男人迎上楚雁回,一个气质阴冷的瘦个男人问道:“小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在追兔子。”楚雁回佯装害怕的回道。   “追兔子?”另一个眉峰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人瞅见她手上的弓和背篓里的猎物,“你还会打猎?”   楚雁回怯怯的点了点头,连肩膀都在抖。   “和她啰嗦这些做什么?”气质阴冷的男人扬了扬手中的长剑,恶狠狠的道:“我问你,你可有看见有什么可疑的人?”   楚雁回点点头,“有。”   “在哪里?”   “不就是你们啰。”   “你找死!”   -本章完结-   ☆、030.击杀   “别……别杀我,我只是个无辜的小百姓。”楚雁回一边佯装害怕的回着,一边思量着该怎么办。   刚刚那个黑衣人是无意识的想要杀她,而这俩人是有意识的对她亮了武器。两者对比起来,这两个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他们朝前走几步,便能发现她撒了谎,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现在去后悔刚刚的做法已经没有意义,但是……   如果非要有人死,她肯定不会希望是自己;既然她不想死,那就要想办法把这两个人给弄死才有活路!   楚雁回的脑子飞快的运转,打定主意后颤声道:“刚刚我追兔子的时候,看见一个黑衣人心口插着一支箭,正好与我错身而过,他威胁我说,若是敢暴露他的身份就杀了我,所以我刚刚才不敢说。”   刀疤男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与阴冷男对望一眼,问道:“他往哪里去了?”   楚雁回连忙指着他们的身后,“朝那边上山去了……”   “放屁,老子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看见有人,而且他受了箭伤,应该有血迹的,我们过来时并未看见血迹!还有他明知道我们在山上,怎么能又倒回去?”那个阴冷男再次比划了一下手中的剑厉声道:“你敢撒谎,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你才放屁,你全家都放屁!   楚雁回心里愤愤的骂着,嘴上却是不敢多说什么,“他用一张帕子捂着伤口,你们怎么能看见血迹呢?至于他明知道你们在山上还要往山上去,大约是觉得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我想,他就是揪着你们这样的心理,才折身倒回去的呢。”   刀疤男再次和阴冷男交换了一下眼色,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转身便往回走。   楚雁回短短的吁了口气,伸手正要张弓搭箭,那刀疤男突然回头道:“小姑娘,你将他的行踪告诉咱们,就不怕他回来报复你吗?”   “你们把他杀了,我不就安全了吗?!”楚雁回怯怯的回道。   “倒是个看得清时事的丫头,快些回去吧,以后别一个人到处乱跑了。”刀疤男意外的多了一句嘴。   “走了,和她磨叽什么?”阴冷男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催促道:“咱们早些完成任务早些回去,这山旮旯的,看着就不爽。”   楚雁回并未被那刀疤男的提醒触动,任何敢对她亮武器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楚雁回搭好自制的弓箭,率先瞄准了刀疤男的脖子。因为她感觉到刀疤男的气势比起那阴冷男要强多了,如果先把他弄死,纵然发生意外,那阴冷男也好对付一些。   “嗖!”   竹箭飞出,精准的射进了刀疤男的脖子,就在阴冷男愣怔的当口,他丢了手中的剑,捂着脖子重重的倒了下去。   楚雁回没有多做停留,赶忙又搭起第二支竹箭朝阴冷男射去。   就在竹箭快要射到他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看向楚雁回,感觉到眼前有异物飞来,条件反射的往下一蹲。然而因为羽箭离他太近,躲避不及,正巧射中了他的眼睛,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靠!   楚雁回暗咒了一声,动作快得像只猎豹一样的朝那阴冷男奔去。就在她拾起刀疤男的剑准备向那阴冷男刺去的时候,阴冷男已经快她一步,将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本章完结-   ☆、031.你救姐一命,姐还你一命   “你、找、死!”阴冷男捂着插着竹箭的血淋淋的左眼,疼得龇着嘴一字一顿的说着,将剑抵向了楚雁回的脖子。   楚雁回感觉到皮肤被刺破的痛感清晰的传来,若说这会子不后悔是骗人的,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呢?   娘了,都死过一回了,还怕啥?不过要死也得拉这孙子垫背!   楚雁回动作飞快的就要扯起手中的剑去刺他,哪知一道厉风堪堪从她的耳边擦过,一支带血的羽箭嗖地射进了阴冷男的脖子里,鲜血溅了楚雁回一脸。   阴冷男不甘心的瞪向楚雁回的身后,晃了两下向后倒去,剩下的那只眼睛圆鼓鼓的睁着,分明很是不甘。   好险!   楚雁回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一颗心正因为劫后余生而狂跳着。摸了下脖子上的伤口,发现只流了一点血,便不怎么在意,她又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然后转身望去,只见刚刚那黑衣帅哥胸前的箭已经不见了,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一掷已经用完了最后的力气。   这厮看来是认清形势了!罢了,姐也不和你计较刚刚险些杀了姐的事了,你救了姐一命,姐还你一命!   “嘭!”   就在楚雁回愣神的空档,那黑衣帅哥再次悲催的朝后倒去。   丢了剑,放下背篓,楚雁回火急火燎的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便将他的衣裳扯开来,映入眼帘的除了血红一片外,还有他精壮得没有一丝赘肉的古铜色身体。   看着他的六块腹肌,楚雁回很没自制力的咽了口口水,显然更吸引她的是他的好身材。   乍然感觉到自己这个时候还在欣赏他的身材也忒不厚道了,楚雁回暗里将自己鄙视了一番,这才开始看向伤口。因为刚刚拔箭的关系,伤口处被带起一块皮肉,看起来触目惊心,而鲜血还在不停的自伤口处往外涌出。   这种伤口对她来说是小儿科,前世比这更惊心的都见过。   只是管他多好的身体,要是放任不管,这样流血下去肯定得死!   楚雁回扯下他的蒙面巾先堵住他的伤口,也不及去欣赏他那人神共愤的脸,就近在蒿草丛里拔了几棵艾草。这种艾草就和前世人们过端午时挂在门框避灾难求平安的艾草是一样的,在这蒿草丛中到处都是,对止血最是有用。   楚雁回摘了一大把叶子放在嘴里嚼碎后堵在了他的伤口处,将之压实了。然后她又稍稍抬起头,扒开他浓密的头发看了下他脑后的伤口,见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洞,显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同样的敷了艾草止血,并用他的蒙面布巾细心的将头给包好以免脱落。接着,楚雁回又去摘了一大把的蛇莓。   蛇莓只有蚕豆大小,味甜多汁,颜色像草莓,外形像杨梅一般果肉外面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颗粒,有着清热解毒、活血散瘀、收敛止血、治毒蛇咬伤、敷治疔疮等作用,还能用于杀灭蝇蛆。   这种东西在乡下到处都是,但是真正知道它的用处的,却是没几人。   楚雁回发现伤口处的血已经止住,便将蛇莓挤成水,捏开他的嘴给他喂了进去。   -本章完结-   ☆、032.打劫死人   喂了他足够量的蛇莓的汁液后,楚雁回抬头看了看天,见太阳正高高的挂在天上,显然已近正午,心知再不回去只怕阮氏和弟妹要急了。   六月的太阳不太毒,但是被晒上几个时辰也很恼火的,于是她拔了些蒿草盖在他的身上,又拢起一些遮在他的头上,以防中暑。做完这一切才又回到放背篓的地方,背了背篓拾起竹弓就往回走。   在路过那两个死人的地方,楚雁回脚步停了下来,一双漂亮的眼睛骨碌碌一转,便径直朝那俩死人走去,在他们的身上搜起身来。   像他们这种出来办事的,身上怎么可能没有银子呢?   果然,她在那个阴冷男的身上搜出一只钱袋,里面有半袋子碎银,估摸着有十几两。然后又在他的袖袋里搜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于是她又换那个刀疤男,在他身上也搜出一些碎银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同样也没有搜到别的东西。   很显然,这些人做事极为小心,避免了被杀或者被俘时在他们身上找到蛛丝马迹而牵出主人来。   楚雁回捧着近二百两银子,简直都要高兴坏了。   想不到她的运气这么好,短短两天时间就凑够了还那吴夫人的银子,并且还多出来那么多,便是盖房子也够够的。不过她暂时没打算把这笔钱的事告诉给阮氏以及两个弟妹知道,毕竟这么大一笔银子,又是以这样的方式得来的,不说实话根本就无法交代清楚。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做出杀人的事来呢?那还不得吓死阮氏和一双弟妹?!   楚雁回将银票和银子贴身收好,回头看了眼那帅哥躺着的地方,虽然心头有些不忍,还是毫不犹豫的往回家的路走去。她也是没办法,且不说要怎么把他从这么远的地方弄回去,单是弄回去后的住处也是个大问题。而且和明韩氏他们住一块,保不齐又要闹出什么事来,所以还是少惹些麻烦的好。   走到半道上,楚雁回在水沟里掬了点水把脸上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至于衣裳上被溅到的就没法洗了,所幸她是出来打猎,身上沾了点血迹也不会有人怀疑。   “姐!”   楚雁回刚从水沟边站起来,便听见明秀焦急的声音传来。   明秀小跑到楚雁回跟前,眼中还挂着泪花花,“姐,你这么久没回去,吓死我们了。”   “姐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吓的?”楚雁回心中温暖,却不忘捏捏她的鼻子,打趣道:“哟,还哭鼻子了?”   明秀揉了揉眼睛,佯装懊恼的否认,“我才没有哭鼻子呢。”   楚雁回存心逗弄她,“哟,那你眼睛为什么这么红啊?”   “是我刚刚跑得急,沙子迷了眼。”   “呃,那你鼻尖为什么也是红的?”   “……”明秀顿时不自在了。   “哈哈哈,骗你的!”楚雁回笑着往前跑去。   “姐,你欺负人!”明秀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向她追去,不一会儿便传出她飞扬的声音,“哇,姐你好厉害,居然打了这么多东西。”   “啊哈,厉害吧,姐回家给你们做好东西吃。”   “好。”   -本章完结-   ☆、033.厚颜无耻   楚雁回和明秀一起回到家正是吃饭的时候。   因为长房的堂屋被楚雁回给讹去了,长房与大房一家子人就凑合着在灶房搭了个桌子,八个人正好凑一桌。而这个灶房正对着坝子,所以楚雁回姐妹一回来,立即被坐在上首的明老头和明韩氏看见了。   明韩氏当即就惊到了,拐了拐明老头,“他爹,你看那小賤人的背篓里是不是野物啊?满满的一背篓呢。”   明老头没好气的道:“都把人家给分出去了,难不成你还指望她分两只给你不成?”   “我就是奇怪啊,咋在一起的时候不见她这般厉害呢?”明老太的语气里都多了几分懊恼。天知道,自打春节后,他们家这小半年就在她生辰那天吃了一顿肉。   “奶,天这么热,她这么多吃不完也坏了啊,不如你去跟她要一只吧。”明朗想到那肉的香味,就忍不住直咽口水。   “就是,娘,咱朗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去跟那小賤人要一只呗。”长房媳妇李氏亦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要去你自己去。”明韩氏瞪了李氏一眼,恶狠狠的道。虽然她也想吃肉,也觉得朗儿说得有道理,不过她可没忘记楚雁回早上那一记眼刀,她现在想着还瘆的慌。   李氏就是个馋嘴的婆娘,看了眼碗中稀得见底的糙米粥和一大钵的没有油花的煮青菜,将筷子往碗上一搭,嗖地站起来,“去就去。”   看着李氏出去,李氏的小女儿明桃拍着手道:“哦哦哦,有肉吃了。”   “别高兴得太早,等娘能拿回来再说吧。”说话的是李氏的大女儿,显然她并不看好自己的娘能要回一只猎物来。   明家长房的人很简单,就明老头夫妻和小儿子明江;二房就楚雁回一家;就大房的人最多,有五口人。明海和李氏夫妻,十五岁的长女明香,十三岁的长子明朗,九岁的幺女明桃;再就是早就出嫁的两个女儿,明秋霞和明秋月。   “哟,雁回啊,你这些猎物都是你打的啊?可真厉害。”李氏跨出门槛,看见摆在堂屋门口的六七只猎物,眼睛都亮了,“以前怎么就没见你怎么能干呢?”   本来就离得不远,刚刚长房的话楚雁回一字不拉的全听在了耳中,此时见李氏过来,皮笑肉不笑的道:“李氏,以前我也没见你像今日这样笑嘻嘻的对我说话,还夸我啊。”   既然长房的人都当她是野種是賤人,她也没必要当他们是自己人,是以这个“大伯娘”的称呼也省了。   “瞧你说的,大伯娘什么时候对你们一家人都是笑嘻嘻的啊。”李氏神情一哂,虽然是事实,可是她怎么会承认呢?腆着脸笑道:“雁回丫头,如今天气大了容易坏,这么多东西你们也吃不完,你明朗弟弟正长身体,能不能把这两只野鸽和那两只野鸡给大伯娘啊?”   一开口就要了一多半,还尽捡补身体的要,真特么的厚颜无耻!   楚雁回站起来,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李氏,“没问题……”   李氏听楚雁回答应了,心中一喜,弯腰就去捡地上的猎物,哪知楚雁回的话又从头顶传来,“一只野鸽的市价五百文,一只野鸡三百文,就便宜你一百文好了,共一两五钱银子。”   李氏的手顿时缩了回去,腆着脸道,“雁回丫头,都一家人,提钱多外道啊。”说着转向一边的阮氏,“二弟妹,你看你这也吃不完,就分两只给你的侄儿呗。”   阮氏还处于楚雁回打回这许多猎物的震惊中,听到李氏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楚雁回知道她这娘心软,连忙赶在她前面道:“李氏,我不过就是个野種、賤人,哪里配和你们做一家人呢?”   李氏心知刚刚的话楚雁回听到了,更知道楚雁回这便宜她占不得,转身骂骂咧咧的走了,“什么东西,跟你要是看得起你!”   -本章完结-   ☆、034.要不要带回来   跟李氏这种人,楚雁回都懒得计较,径自进了屋。   “回儿,这些东西都是你打的?”阮氏看李氏骂骂咧咧的走了,也跟进屋去,小声问楚雁回。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能打猎啊!   “娘。”楚雁回唤了一声,言语中都透着欣喜,将想好的一套说辞给说了出来,“我原本在练习射击,可我自己都没想到,只要我瞄准一个地方,必然会射得准准的,几乎百发百中,于是我就想着射死物不如射活物难度大,就去了鸡公山的外围试了试,没想到竟然一下子让我射中一只野鸡。娘,你说我这被水淹了一次,得了这样一个技能,是不是老天爷在补偿我啊?”   “姐,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们就不愁肉吃了。”明玉拍着手高兴的道。   阮氏听了楚雁回的话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没好气的拍了自己儿子一下,佯装生气道:“臭小子,就知道吃吃吃,你知不知道鸡公山很危险,村里的猎人都要相约一起才敢去的,要是你姐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见明玉隐隐觉得自责,她又转向楚雁回,“回儿,咱们少吃些肉没关系的,可是娘不希望你有事啊。”   楚雁回心中再次被温暖的因子包裹,揽过阮氏的肩,微笑着道:“娘,女儿就在外围,没有去鸡公山里面呢,没事的啊。你要是担心,我以后少去就是了。”   如今她身上有些银子,不用靠打猎来维持生计,去不去也无所谓。如果阮氏会担心,她另外想办法好了。   “你能保证那些猛兽不会跑出外围来吗?”阮氏严词拒绝道:“不行,以后别去了。”   见阮氏这么激动,楚雁回连忙保证道:“好好好,女儿不去就是了,你身子不好,千万别激动。”   阮氏这才作罢,又看向门口的猎物,“回儿,这么多东西放着也是坏,不如就给他们两只吧。”   “娘,你刚刚没听见呢,大伯娘在那屋撺掇咱奶说‘去跟那小賤人要一只’。”明秀显然不乐意,“她都那样骂咱姐,也好意思上门要,我都为她感到脸红。”   “她当真也跟着这样说了?”明韩氏这样骂她的回儿倒也罢了,没想到李氏也这样骂,真的是欺她善良吗?!   “娘,二姐没撒谎,我也听到了。”明玉也道。   自己的几个儿女是什么品行,阮氏再清楚不过了,这事她便也不坚持了,只是想起曾经对这个家的好,李氏一家也没少受她家的恩惠,到头来却是一口一个賤人的骂她的女儿,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楚雁回似乎看出她难过了,安慰道:“娘,这种人,咱们以后少跟他们接触或者是不接触就好了,没必要为了他们自虐呢。”   “自虐?你这孩子,哪里学的新鲜词呢?”阮氏被她这新鲜的词语给说笑了,心中的郁气也跟着烟消云散。   “嘿嘿,我自创的啊。”楚雁回可不敢告诉他们真相,对阮氏道:“娘,那些猎物,咱们就留下两只野鸡和两只野鸽,用盐腌制起来,然后挂着风干,能放上很久不坏呢。其他的给族长爷爷家送一只,村长和里正家也送一只。”   阮氏对楚雁回的安排很是满意,“族长家这么帮咱们,送上两只吧,咱们少吃一只也无所谓。”   “听娘的。”楚雁回道:“那只山斑鸠有些小,就把野鸡搭一只送给族长家吧。”   猎物的事就这么商定了。   一家人吃了午饭后,三姐弟就去送了猎物。对于他们问起,三人就按照楚雁回刚刚说起的,为他们解释了一番。   回来后,楚雁回冲了个澡,想起那个男人,突然有些不忍心起来,问阮氏道:“娘,如果说有人受了伤昏迷不醒,我要是看见了,要不要把他带回来呢?”   -本章完结-   ☆、035.能帮就帮   阮氏闻言忙道:“回儿,娘亲当年要不是被你继父所救,早就带着你死了。如果能帮的话,尽量帮一帮吧。”   楚雁回没有去问阮氏当年何以会有带着她寻死的想法,只道:“娘,我明白怎么做了。”说着转向明秀,“秀,你快去族长家借一下板车,和我出去一趟。”   明秀没有多说什么,立即就往族长跑去。   阮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大姐,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明玉问道。   “眼看天色不早了,小弟你在家陪着娘,我和你二姐脚程快些,很快就会回来的。”楚雁回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帕子快速的绞着头发。   “呃。”明玉有些不情愿的点头,他大姐和二姐,什么事都不带他!   “呵。”楚雁回被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逗乐了,笑道:“小弟,下次姐出去,一定带着你好不好?”   “嗯嗯。”明玉这才开心的猛点头。   楚雁回无奈的摇摇头,继续绞头发,待到绞得半干的时候明秀回来了。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长相阳光的少年,推着一辆陈旧的板车。   少年约莫十三四岁,个子和楚雁回一般高,但是比楚雁回壮实多了。他的皮肤虽然黝黑,却是生得很帅气,有一口整齐的白牙,笑起来还有一对深深的酒窝。   楚雁回是认得他的,是村东头马寡/妇的儿子,叫做马竞。   新河村里,明是大姓,全村有八成都是姓明,不过村中的外姓人在这村中少说也都住了有两代人以上了,而马家在新河村已经住了三代了。   马竞的娘邱氏是个可怜的女人,在马竞九岁的时候,他爹去鸡公山打猎,因为追一只麂子进了山里头。麂子是很难碰到的野物,卖到酒楼,少说也能卖上五六十两银子,运气好的话,卖上百两银子都有可能。要知道,三十两银子在新河村,能盖上一幢很好的泥砖瓦房,也难怪马竞的爹会那么玩命了。   原本能碰到麂子是好事,可是他爹运气却是不好,在深山里被黑熊给咬死了。还是集结了全村大多数男丁一起,才去把他残破不堪的尸体给搬回来了。   马竞的爹死后,他的奶奶就怪上了邱氏,从此对邱氏动辄打骂,要么就不给饭吃。   阮氏和邱氏交情不错,甚至以前她们家在镇上的时候,还时常帮助邱氏母子。   明秀看到姐姐投来的带着询问的眼神,小脸一红,声若蚊蚋的道:“大姐,马竞他看着我推着车费劲,就帮我一把。我估摸着咱们做的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同他说了。”   “阮姨。”马竞腼腆的叫了阮氏一声,又看向楚雁回和明玉,“大姐,小玉弟弟。”   “马竞哥哥好。”明玉很有礼貌的道了声好。   “好孩子。”阮氏似乎因为马竞的到来很是高兴,“你就跟着你大姐个明秀妹妹一起去吧,左右阮姨也放心些。”   楚雁回原本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事的,见自己的老娘都这样说了,便不再多说什么,横竖那么远的路,有他推车也不错。   马竞点点头,停好板车,将一只盖着蓝碎花布的竹篮子提起来走向阮氏,“阮姨,我娘听说你们被分出来了,生活一定很困难,这些鸡蛋是我娘让我带给你的,希望你不要嫌少。”   “呀。”阮氏蹙眉道:“你娘该不会是又背着你奶……让你奶知道,你娘还不得遭殃?姨先接着,你待会回去的时候带回去。”   马竞压低声音道:“阮姨,我娘说没事的,这是她偷偷攒的。”   阮氏太了解邱氏执拗的性子,是以也不再多说什么,待会儿在篮子里放些同等价值的铜板就好了。   -本章完结-   ☆、036.如果想变哑巴,随便说去   楚雁回带着明秀和马竞,推着板车前往鸡公山而去。因为是走过去的,时间上比她上午小跑去的时候要多出了半刻钟。   到了鸡公山的山脚下,楚雁回领着马竞和明秀,绕开死人所在的位置,径直朝受伤的男人所在的地方走去。只是三人到了那里,除了一块带着干涸了的血迹的石头昭示着真的有人在这里受伤的事实外,哪里有半个人影?   楚雁回微微蹙着眉头。   难道他被野兽吃了?这里是外围的外围,没可能啊!再说这里并没有人被吃掉后留下的痕迹。是以,她能想到的便是他自己醒过来离开了。   “你们就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楚雁回想起那两个死人,对明秀和马竞交代了一声,便朝那两个黑衣人躺尸的方向跑去。   让她讶异的是,哪里还有那两个死人的影子?这无疑让她推翻了自己刚刚的想法。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即便体力再好,也不可能做出将两个死人搬离这里的举动来,这太不符合逻辑了。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被人带走了,而且带走他的人顺便还将那两具尸体带走或者处理了。   只是,带走他的人是他的敌人还是朋友呢?想到这个,楚雁回不由担忧起来,隐隐还有些自责,要是早一些将他带离这里,他至少会安全些。   “大姐,你怎么了?”明秀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他或许醒过来自己走了。”楚雁回回过神,一边说着,一边朝明秀走过去,“咱们回去吧。”   “嗯。”明秀和马竞点点头,几人便往回赶去。   夜,月色明朗。   清河镇的上官府乃是万隆县甚至是宜城都排得上的富庶之家,其生意遍布宜城各州县,就连京城也有他家的店子。所以上官府的排场也是极大的,整个上官府几乎占了清河镇镇子两成的地盘。   此时虽是深夜,上官府的青竹苑内却是灯火通明。   “阿决,你可算醒来了,否则我都怀疑我的医术是不是退步了。”   窗前的矮榻上,一身黑衣的绝色男子悠悠的睁开眼来,一名容貌同样出众却与矮榻上的男子气质大不相同的白衣若仙的男子不悦的抱怨道。   若是楚雁回在这里,当真是要吓一跳的。   因为这俩人不是别人,黑衣的那位正是在鸡公山受伤的男人;白衣的那位则是那日在街上误会她欺负小孩的男子。   “我昏睡多久了?”黑衣男子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开口问道。   许是许久没说话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听起来却是别样的性/感。   白衣男子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坐起来,一边回桌前倒水,一边道:“我巳时得到你在鸡公山失踪的消息,然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找了一大圈,申时找到你的。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昏迷不醒。算起来,少说也有四五个时辰了。”想到什么,他泠泠笑道:“让那几个家伙知道你居然昏睡这么久,特定是要笑死你的。”   “如果你想变哑巴,随便说去。”黑衣男子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冷冷的威胁,见他动作慢吞吞的,不由得催促道:“上官,动作能快些吗?我喉咙都快冒烟了。”   -本章完结-   ☆、037.感谢救你的人   白衣男子嘴角抽了抽,端着水往回走道:“贺连决,我上官誉是你的朋友,可不是你的佣人,给你倒水是出于仁义,你居然还嫌弃上了,要不我找个小丫头来服侍你?嗯,上官府的丫头个个都是经过悉心调教的,绝对不会输给京城的丫头。而且只要你愿意,她们定会服侍得很到位的。”   贺连决接过上官誉手中的水杯,修长的指节与玉色的茶杯相得益彰,看起来就像是一幅优美的写意画。   显然是渴极了,他举起茶杯几口就将杯中的水喝了个精光。他的动作虽然快,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鲁莽,甚至还带着丝丝的优雅。   贺连决将茶杯递给上官誉,并赏给他一个冷眼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不要尝试挑战我的脾气。”   上官誉嘴巴再次抽了抽,“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我家老夫人可是舍不得把她悉心调教的丫头给你砍的。”话落扬了扬手中的水杯,问道:“还要吗?”   七岁时因为一枚玉佩与贺连决打了一架,那块玉佩却因为打架过程中碎了,谁也没得成。不过意外的是因为那一架,两人就看对了眼,自此便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也可以说是兄弟。   贺连决的为人和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就像是他也清楚自己一般。有时候他会想,他和贺连决一个性子冷冽,一个性子淡漠,怎么就看对眼了呢?   可是,想不透。想不透,也就不想了。   “不要了,肚子倒是有些饿,给弄些吃的吧。”对于上官誉,贺连决也是不客气的。   “你受伤了,不适合吃大鱼大肉,我让人给你熬些清粥吧。”对于无肉不欢的贺连决,不给他吃肉显然是对他最大的折磨,嗯,折磨他,也是他毕生最大的乐趣。   果然,贺连决一听到清粥,脸色立即就不好了,“上官誉,好歹也得给弄个鸡粥吧?莫非你上官府已经穷得鸡都买不起了?”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来,随意抽了一张百两的票子,“喏,应该够买十只八只鸡了。”   上官誉被他气笑了,骂道:“滚犊子,我上官府虽然比不过你靖王府,好歹也算得上一方士绅,还不缺几只鸡的钱。”   说着走回桌前放下杯子便出了屋子,没一会便又折了回来,扯了把椅子在贺连决身边坐下。   贺连决因为右胸和头上受了伤,自行调节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面向上官誉。   “对了,阿决,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的伤口明显被人处理过……”   “有人为我处理过伤口?”贺连决忍不住问道。   上官誉点点头,“没错,虽然只是一些常见的手法,但是很管用,有效的为你止了血,还以蛇莓挤汁喂你,清热散瘀又预防中了暑气。说起来你当真得谢谢那个为你处理伤口的人,否则耽搁那么久的时间,就算我找到你,你的血也已流干,纵然我有再好的医术也不一定救得回你。”   贺连决好看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的蹙起。   -本章完结-   ☆、038.遗憾   “而且……”   上官誉又道:“离你不远处有两具尸体,身上虽然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甚至连银子也没有一两,但是很显然是刺杀你的人。令人奇怪的是,他们一个是从身后被一支竹箭击穿颈脖一击毙命;一人则是眼睛中了竹箭,脖子上中了羽箭,脖子那一箭有些像是你的手法,我猜测定是你拔下你胸前的箭,射中那人。可是阿决,那两支竹箭是怎么回事?和给你止血的那人是否是同一人?既然救了你,何不等你醒来?”   贺连决闭了闭眼睛,脑中断断续续出现一些画面,再睁开眼来,更是写满了疑惑,“我依稀记得我从山崖跌下去后没多久,有人发现了我,我以为是追杀我的人,潜意识的就掐上那人的脖子……”   上官誉不由翻了个白眼,就算是处于半昏迷中,依旧警惕性极高,这还真是贺连决能做得出来的事。   “她的脖子很纤细,我一只手几乎就能握住。”贺连决一边思索着一边道:“或许是因为体力不支,也或许是意识到那是个女人,我又倒了下去。”   嗯,他还感觉到她踢了他好几脚,然后就走了。这事当然不能告诉上官誉,否则他贺连决的一世英名特定毁于一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声惨叫给惊醒。”贺连决又道:“我撑着爬起来就看见一个身材瘦弱、行动却是敏捷如豹的女子朝眼睛中箭的黑衣人扑去,那人正是追杀我的人的一个。那女子的动作虽快,距离却是有些远,等她刚刚拾起剑站起来,那黑衣人的剑便抵上她的脖子。我不及多想,拔了身上的箭就朝那黑衣人射去,之后的事我就想不起来了。至于是不是那女子为我止血,就不得而知了。”   上官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亏你还险些杀了她……否则你就到阴曹地府哭去吧。”   可不是吗?!   现在想想那丫头倒是个好的,没有因为他险些误杀她而记恨他,也没有出卖他,甚至还涉险杀了两个追杀他的人,不然他早死好几回了。想到什么,贺连决又补充道:“看她的穿着,应该是个乡下丫头。”   “会功夫的乡下丫头吗?”上官誉神色错愕,明显不相信,“从她一击毙命的那个黑衣人的脖子上的创口来看,经验和力道都是一等一的,你确定这是一个乡下丫头能做到的事?”   “虽然我昏昏沉沉的,但是那样的蓝碎花布衣裳,我很确定是乡下丫头无疑。如果我没有想错,她应该是去打猎的。”   “呃?!”上官誉嘴巴张成个哦型,对女人的认知再次被颠覆了。   在他的印象中,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只要是女人,都是软弱无能的。那丫头如果真的救了阿决,倒是一个例外。   这无疑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丫头,那个被他误会的丫头。   那日他的侄儿上官庭轩被他的祖母带出去玩儿,趁祖母和随行的丫头不备,被人贩子抱着就跑了。后来他得了消息跑去寻找,半道上只看见侄儿眼泪汪汪的跟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在一起,便以为是她在欺负侄儿。是以想也不想的就把那女子骂了一通。   回去的路上,他才从侄儿的嘴里得知她是侄儿的救命恩人,是侄儿讹人家银子,人家逗他玩儿呢。只是等他回去寻找,想对她道谢和道歉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个,上官誉心里有些遗憾,只怕这辈子也不能对她说声谢谢和对不起了。   -本章完结-   ☆、039.发卖了   “阿决,这次你被袭的事,你觉得是谁做的?”不再纠结恩人的事,上官誉问道。   “哼,”贺连决从鼻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眸色阴鸷得可怕,“我这次偷偷出来,独自前去侦查军饷被劫一案,你以为谁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我不在府中?”   那些人,他迟早要一个一个的拔除,管他是谁,绝不放过!   上官誉心中了然,问道:“军饷的事有眉目了吗?”   贺连决的神色稍稍缓和,“我得到密报,说是思慕崖的土匪所为,然而我还未到思慕崖,便受到伏击,中了他们的迷香,否则凭那些个东西,还不至于让我受伤!”   中了迷香还不曾倒下,居然从百里外的思慕崖逃到了鸡公山,贺连决不愧是贺连决!“如此看来,这个消息可能会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你出来。”   “是真是假尚未可知,等我伤好,必定还得探一次思慕崖。必要的话,端掉这个土匪窝,也算是功德一件。”贺连决的声音有些冷。   “端掉也好。”上官誉深表赞同的道。   思慕崖的土匪多数都是江湖上的隐退之士,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不管你什么人,只要被他们看上,非死即伤。朝廷多次派军前去剿杀,都无疾而终,原因无它,思慕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怎是说端就端的?   不过如果是贺连决,他相信一定能做到!   “三公子,粥来了。”屋外,响起丫头轻快的声音。   “端进来。”上官誉的声音忽然变得冷漠。   一个精心打扮过的美貌丫头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偷偷看了上官誉一眼,顿时小脸嫣红,再看了贺连决一眼,眼睛倏地一亮,脚都快迈不动了。   贺连决的眉头顿时蹙成一个川字,说出的话带着戏谑,声音却是冷得犹如极地冰川,“阿誉,不是说你府中的丫头是经过老夫人精心调教的吗?我怎地看着这么不懂规矩?”   “啊!”丫头闻言脚下一软,手中的托盘也脱手往地上掉去。   眼见香喷喷的人参鸡粥就要报销,上官誉身形一晃,眨眼便移到丫头的跟前,稳稳的将托盘接在手里,冷冷的扫了浑身打颤的丫头一眼,原本丰神俊朗的脸黑如锅底,唤道:“子墨!”   一道黑影顿时闪身进来,垂头道:“公子恕罪,是小桃红先小的一步去厨房端的粥,属下跟她要,她故意……故意……”拿胸顶属下。   上官誉看到子墨的脸晕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便猜到定是丫头的行为太过出格。   “这点事都做不好,自己去领五板子。”上官誉说着嫌弃的看了丫头一眼,在子墨离开的瞬间又道:“带下去,发卖了。”   “是。”子墨回着就去拉那丫头。   “三公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丫头再也站不住了,避开子墨的手连忙跪在地上,哭诉着就要去拉扯上官誉的袍摆,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   可惜,她遇到的根本就是两个无心无情的男人。   上官誉闪身退后了两步,丫头拉了个空,身子朝前倾去,一张脸重重的砸在地上,再抬起头来时,鼻子和嘴巴都在流血,哪里还有刚刚的娇美?   原想着借机接近三公子,哪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被发卖出去的丫头,根本就没有地位可言,甚至还有可能被发卖到那种地方……   丫头悔得肠子都青了。   上官誉无动于衷,“带下去。”   子墨哪里还敢再磨叽,扯着丫头的手臂就往外拖。   “三公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丫头凄厉的声音很远都能听到,可惜,无人为她求情。   -本章完结-   ☆、040.狗眼看人低   翌日一早,楚雁回早早就起来了。   她早便想清楚了,既然手上的银票不能那么快露白,那么就必须另外想办法挣银子。要想挣银子,在这乡旮旯自然是不行的,还得去镇上。   锻炼身体是必然,她先往鸡公山跑了个来回,然后冲了个凉,吃了早饭,便独自出发了。   原本明秀和明玉都想跟着她去,被她拒绝了,带着两条小尾巴,哪有一个人自在?再说,她今儿想要去的地方,也不方便带着两条小尾巴的。   前世,她对于茶道最是在行,花果茶是她喜欢喝的,所以下的功夫也很足;日韩料理在其次,虽然没有学过中式炒菜,但是因为最喜欢吃辣的缘故,她经常会按照食谱学着做一些川菜、湘菜之类的,她脑中的川菜湘菜菜谱,不说有上千道,也应该有七八百道。   手艺虽说及不上酒店的大厨,但是混古代,那一定没话说。所以,今儿她决定卖手艺。到时候就算拿出一大笔银子,也不会招阮氏怀疑。   到了镇上,因为离饭点还早,楚雁回就先去摸了下镇上茶楼和酒楼的底。原本她想着上午喝茶的人定然是不多的,然而她低估了茶对于古人的吸引力。这点,从镇上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座无虚席的茶馆就能看出来了。茶馆的生意好,茶楼的生意应该也不会差的。   不想当厨子的裁缝不是好司机,最终她选择了最好的那家作为她今天的目标。因为它足够好,自然最好要价,不是吗?!   于是,她去准备了几样一会会用的东西,便去了她选定的茶楼。   茶楼位于一幢三层小楼的三楼,是镇上少有的三层建筑,大大的铜茶壶悬于屋檐下作为招牌,在铜茶壶的下方一块长长的白布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叶居”几个字,意境很足。   上了三楼,站在门口朝里张望,整个茶楼的装饰雅致,环境清幽,桌与桌之间以各式花鸟屏风相隔,适合谈生意。若是有私密事要谈,还可以去雅间。   “喂喂喂,你是谁啊?”楚雁回正准备进去,一个伙计满脸嫌恶的迎上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底的嫌恶更浓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上官家的茶楼!哪里是你一个乡巴佬可以随意来的?你消费得起吗?”   此时虽是上午,也有不少人在喝茶,伙计的话引了不少人从屏风后探头往外看。   对于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楚雁回是很无感的。只是前世看惯了不少对她阿谀谄媚的人,像这般被人嫌弃,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原来竟是这般让人愤怒的感觉!   “呵。”楚雁回冷笑道:“原本我是不屑于和你计较的,但是你这态度真的让人很不喜。我承认我是个乡巴佬,不过我想问问,你一个小小的伙计哪里来的优越感,这般瞧不起乡巴佬呢?”   小伙计没想到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丫头竟然是个牙尖嘴利的,而且她那眼神怎么那么瘆人呢?   “上门是客,纵然我穿得不好,但是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能力消费呢?”楚雁回咄咄逼人,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小伙计,在其位谋其事,你既然作为茶楼的伙计,就要为茶楼的名声着想。我要是老板,你这样的态度,早就请你回家了,没得在这里坏了上官家的名声。”   在镇上住了近十多年,她怎么又不知道上官家在镇上的势力呢?可是请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伙计,真的好么?   “好,小姑娘说得好!”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接着又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掌声,倒弄得楚雁回不好意思了。   掌柜闻着动静赶了过来,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后,将小伙计教训了一顿,却没有要责罚他的意思,而且从掌柜的眼神中,分明也看到了嫌弃与不屑。   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纵然掌柜的说请楚雁回进去免单喝茶,楚雁回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样的人,不配跟她合作!   态度决定一切,她坚信,这是他们的损失。   -本章完结-   ☆、041.坚强的女人   楚雁回从一叶居出来后,又去找了两家相对来说比较好的茶楼,没想到遭遇竟是出奇的一致。   这不由让她想起现代的某些高级会所要求不穿正装不许入内真是一样一样的,看来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无疑都是需要有一个好的包装。鉴于今后往外跑的机会还很多,所以她决定了,一会儿回家之前,定要去买些布匹回去做新衣裳。   楚雁回又穿过一条街,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再次找到一间茶楼。眼前的这家名为茗香居的茶楼,在一间三层木楼的二楼,从外部的装饰来看,相较于刚刚看过的三家茶楼逊色不了多少,就算不知道内里怎么样。   就在她站在木楼梯前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碰钉子的时候,一位穿着朴素但是干净的女子来到跟前,看了看她身上洗得有些发白的蓝碎花布衣裳,似乎意识到什么,温婉的笑着问道:“姑娘,是不是渴了想喝茶?”   楚雁回扭头看去,她不过二十多岁,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笑起来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见楚雁回看着自己不说话,女子再次道:“如果渴了就上去吧,我请你喝茶。”   楚雁回故意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道:“我这个样子,可以进去吗?”   “噗哧。”女子失笑,不过丝毫没有嘲笑的意思,“我只是一个卖茶的,哪有那许多讲究?”   “呀,你是这的老板娘吗?”楚雁回惊讶的道。刚刚几处茶楼的掌柜都是中年男人,突然来个妹子说她是开茶楼的,怎么不惊讶呢?而且,她的态度让她很喜欢。   “呵呵,这间茶楼是先夫所开,我舍不得把它卖了,便继续开着。”女子抬头看着茶楼的招牌,眼中都湿润了。   “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楚雁回连忙道歉。   没想到她年纪轻轻便守寡,而且她也很清楚这个时期对寡居的女子要求有多苛刻,想必她的生活也是很不容易的,当然,这个不容易不是指的物质,而是精神上的不容易。   女子眨了眨眼睛,把眼泪眨了回去,然后才收回视线笑望着楚雁回道:“没事,他都走了三年了,我已经习惯了。走吧,我请你。”   说着她拉过楚雁回的手就往上走。   踏进茶楼,一股茶香便扑鼻而来,内里的装修很是典雅,还摆着一些造型奇特、苍劲古朴的松柏类盆景做装饰,无形中将品味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楚雁回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茶楼不大,约莫两百来平米,摆了有二三十张桌子,全是长条形的黑漆桌子,此时已经坐有十来桌的客人。让楚雁回意外的是,这里的伙计都是女性。不过稍微想想也就想得通了,定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不得已招女子作为伙计。   女子把楚雁回带到了紧邻柜台的一张条桌,亲自为她沏了壶茶,还端了一盘瓜子过来,从头到尾都是笑吟吟的。从她的身上,她看见了乐观与坚强。   “大姐,其实我不渴,我是想和你做笔生意。”待她在对面坐了下来,楚雁回终于说出了今儿的目的。   -本章完结-   ☆、042.出卖手艺   女子微微有些讶异,楚雁回不等她回话,接着道:“大姐先别拒绝我,我已经走了三家茶楼,但是他们看我是个乡下来的,都没让我进门,而你不但让我进门,还热情的招待我喝茶,这让我下定了跟你合作的决心。你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泡一盏茶,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合作。当然,我相信我的创新,必定能为你赚个盆满钵满!”   女子看楚雁回说得认真,一双幽湖一般的眼睛更是写满了真诚与自信,让人想拒绝都难,微笑着同样认真的点点头道:“好,我给你机会,拿出你的实力来,说服我!”   楚雁回站起来,出到走道上,深深的给她鞠了一躬,“谢谢。”   “姑娘,使不得。”女子赶忙也站起来,扶住楚雁回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楚雁回,大姐你呢?”   “雁回雁回,好名字,不过咱们极有缘呢。”根本不像是乡下人会起的名字呢。女子第一感觉便是如此,不过并未唐突的说出来,只不吝赞着,脸上还带着欣喜,“我的名字里也有个雁字,许雁娘,夫家姓刘,住在镇子北面。”   “呵呵。”楚雁回笑道:“我找了三家茶楼都没让我进门,我正犹豫要不要再来碰次壁的时候,许姐姐却主动叫上我,可不就是有缘吗?”   许雁娘笑了笑,热情的道:“雁回妹妹,我需要为你准备些什么?”   “东西我备下了一些。”楚雁回拿起包袱道:“姐姐只需为了备一壶开水,一些绿茶即可。”   “好,妹妹跟我来。”许雁娘说着拉起楚雁回的手就往柜台旁边的一道小门走去。   那是一间专门烧开水的房间,里面排了一排的炉子,足有十来个,其中有三个炉灶上正咕噜咕噜的烧着水,早已经滚开了。在旁边,还有一个长型的台子,上面摆着许多瓷质的茶碗,长台的旁边有一个柜子,里面放着各式的茶叶。   将包袱搁在一张空置的八仙桌上,楚雁回并没有避讳许雁娘,打开包袱,里头有苹果、雪梨、枸杞、山楂、桔花、金银花、桂花、冰糖等,足有十数种之多,因为是试用,每样的分量却不多。   “雁回妹妹,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我出去招呼下客人。”许雁娘说着便走了出去。   楚雁回知道她这是在回避,毕竟涉及到的是一门新的技术,是以并没有叫住她,但是她这一做法,令她对她高看了好几分,心中与她合作的意向也更加浓了。   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去感慨,她先将水果削皮切片,然后取了一只空的铜壶,倒了大半壶的滚水进去,搁在燃着的炉子上,放入适量的苹果片、雪梨片、枸杞、冰糖、金银花以及一些别的材料进行熬煮,约莫一刻钟后,花果的香气便溢了出来。   这时,她又在铜壶里续了一些水,将火弄小,再将绿茶以开水洗了一遍,这是很重要的一步,可以去除茶叶里的茶质。然后才放入铜壶内闷了几分钟,一道香气四溢的花果茶便完成了。   倒了一杯茶,稍稍凉了后,楚雁回尝了一口。虽然比不过在现代用玻璃缸子煮出来的茶味道好,却也还不错,她很满意自己的手艺还在。   又倒了一杯端到柜台,笑着道:“许姐姐,你尝尝。”   “早就闻到香味想尝尝了,刚刚甚至有几位客人来问我煮的什么呢。”许雁娘说着抿了一口,登时眼睛都亮了。   -本章完结-   ☆、043.起航   “许姐姐,怎么样?”楚雁回的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欣然问道。   许雁娘闭着眼睛感受了一番,然后睁开眼来激动的道:“这是茶吗?太好喝了!”   她的声音有些大,将一些客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有的甚至走到柜台前来,看着色泽诱人的汤水,兴致盎然的道:“老板娘,给我倒一杯尝尝。”   许雁娘看向楚雁回,“这茶是这位妹妹烹的,客人要喝,要问她的意思。”   “那就给大伙儿都倒上一杯,免费尝尝。”楚雁回笑着取过几只空茶杯,一一添上茶水。   那人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舌尖被烫也没觉得有半点不适,颇有些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味道。似乎没品出味来,又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然后砸吧着嘴巴,点头赞道:“嗯,不错不错,全新的口味,真的不错。”   旁边又涌来的人听他一连说了三个不错,也端起茶杯细细的品着。   “有苹果的清甜,有梨子的甘润,有花的幽香,有茶的醇和……”起先那人又赞道:“果香、花香、茶香,完美的结合在一起,齿颊留香,回味甘甜。”   “的确是不错,但是味道偏甜,适合女人喝一些。”有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楚雁回笑着摇摇头,“这位老板,你错了,这种茶乃是养生茶,男女皆适老少皆宜,而且茶的味道是可以调和的,喜欢甜的可以偏甜,喜欢淡的则可以偏淡。酸的苦的涩的清冽的,只要是你喜欢的味,我就能为你调出来。”   “呃,养生茶?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没错,就是养生茶,这只是最普通的一种。我还会驻颜茶、祛毒茶、清神茶,种类有数十种之多,绝对有一款适合你的……”   许雁娘看楚雁回说起这些头头是道,滔滔不绝,眼睛里都冒着精光,一点不怯场,短短的一会儿就把店里的客人给忽悠了去,仿佛天生就算个做生意的料子。她心里真是庆幸刚刚把她给带了上来,否则,这样的宝贝被人捡去,她还不得呕死?!   没错,也就在这么一会时间里,她已经打定主意和楚雁回合作了,只是这样一个宝贝,她担心她提出的要求会太高,她店子小,满足不了啊。   楚雁回细心的为客人讲解着养生茶、驻颜茶以及祛毒茶的功效,同时她还不忘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许雁娘的神情,已然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她想要和自己合作的决心。   是以在末了,她竟以合作者的姿态总结道:“如果大家真心喜欢,我们茶楼将会陆续推出数十种的茶饮,各位老板们可以带着家小来试试。不过这个茶烹起来也不是那么难,别人喝过两次或许就能学去,但是别人就算学去,也只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绝对不会是我楚雁回研制的正宗养生茶,味道绝对也不是这个味,功效就自然不用说了,大家可要认准了。”   “我们要喝,自然是来茗香居的。”   “嗯,我明儿就带我家夫人来尝尝。”   “我家姑娘应该很喜欢这个,明儿我也带她来尝尝鲜。”   “……”   店内一二十位客人,竟是大半都愿意带自己的家小来试试。   看到客人的热情以及楚雁回明里暗里表示在她茗香居卖这些茶,许雁娘心中喜悦,不用楚雁回说,她便将她拉到她的休息室里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道:“雁回妹妹,姐姐对你这个茶很有兴趣,所以姐姐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   “许姐姐请说。”楚雁回笑着点点头。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或许前一刻她们还是陌生人,但是经过短暂的相处便已经是朋友了。从她的眼中,她感受到了真诚、欣赏和看重。而她要的,恰恰就是这些东西。所以,不管她提出的条件是不是合自己的心意,她都会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个合作伙伴,她在异世的人生,将会从这位叫做许雁娘的女子身边——起航!   -本章完结-   ☆、044.感动   “雁回妹妹,我继续开着这个店子其实并非是为了赚钱,所以盈利并不是很可观。”许雁娘生怕楚雁回不相信,还举手做发誓状,“再加上我私人的原因,我的积蓄并不多。”   楚雁回赶忙将她的手拉下来,“许姐姐,我希望咱们的合作是从信任开始,我相信你的。”   多少年,没有人和她说过“我相信你”这种话了?许雁娘微微有些感动,继续道:“雁回妹妹,每个配方我给你五两银子,另外每卖出一杯茶,除去成本我给你两成的利润,你看怎么样?”   五两银子也就是五千块钱左右,在现代,五千块钱买一个配方实在是太少了。这个价位远远低于她心里的价位,但是两成的提成却是很誘人的。放现代就是百分之二十的干股,何乐而不为?   这个女人,实在!   “许姐姐,就按你说的,我没有意见。”楚雁回微笑着问,“你这有笔墨吗?我先写十个配方给你。”   “有的,有的。”许雁娘没想到楚雁回竟是识字的,对她又高看了几分。   备了笔墨,楚雁回就在屋里开始写起来,将比例和做法详详细细的写了下来。   “呀,想不到妹妹竟写得一手好字。”许雁娘不吝赞道:“笔酣墨饱,铁画银钩,倒像是男儿的字迹,真正是极好的。”   “姐姐见笑了,我三岁便随娘亲习字,直到两年前家中败落,连饭也吃不饱才落下。”楚雁回道:“我家以前就镇南猫儿巷里,因为叔叔赌博,把房契地契给偷出去输掉了,不得已才搬回了老家新河村。”   “想不到妹妹有这样一番遭遇。”许雁娘微微感叹道:“你那叔叔太可恶了。”   楚雁回无所谓的笑笑,“其实这何尝不是好事,否则我怎能被生活所迫,研制出这些配方来?”   暗自吐了吐舌头,楚雁回心道,撒个小谎,无伤大雅。   “也是。”许雁娘点头道。   将方子交给了许雁娘,二人又签下了不得随意将配方买卖的契约,许雁娘便给了楚雁回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太好了,有了这笔钱,我就能退还人家的彩礼钱了。”楚雁回喜不自胜。   这是她来异世赚的第一笔钱,心中很是满足。她坚信,只要肯干肯动脑,她楚雁回迟早会成为大昭国第一女富豪!   “妹妹因何要退亲?”许雁娘心中一酸。不管是什么原因,女子遭遇退亲,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多多少少会影响她今后嫁人,心中不由对她生出了几许同情。   楚雁回简单将那个渣男的事对许雁娘讲了一遍,许雁娘听了气愤不已,“这世上怎么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儿子不是好东西,娘也不是好东西么?!”   “呵呵,许姐姐,所幸我就要解脱了,不是吗?”楚雁回道:“对这样的人,没必要生气的。”   “你真是个乐观的姑娘。”许雁娘说着去柜台又取了一锭十两的银子给楚雁回,“雁回妹妹,这个你拿着,当我先给你的分红。”   楚雁回汗哒哒的,连忙推辞道:“许姐姐,都还没开始卖呢,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   “你难道不相信自己吗?”许雁娘道:“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我却是相信我的眼光的。”   “谢谢你,许姐姐。”楚雁回点点头,接过银子,诚恳的道了声谢。   虽然她现在并不缺银子,但是这份心让人感动,她记下了。   迟早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的茶楼做成清河镇第一!   -本章完结-   ☆、045.商机   告别许雁娘出来,午时都已经过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楚雁回突然好想吃酸菜鱼。   前世今生加起来少说有一个月没吃酸菜鱼了,嘴巴馋得很,再加上今儿赚了不少银子,她决定大方一回,去酒楼吃一次鱼。   前世她很是偏爱川菜和湘菜,来了这里也不例外。哎哟妈呀,单是想到那红彤彤的辣椒油,简直是胃口大开啊。   出了茗香居,楚雁回凭着记忆来到了最近的一间酒楼,叫做香飘万里。取名香飘万里虽然夸张了些,但是香飘整条街还是有的。   这家酒楼在她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存在了,乃是镇上客流量最好的酒楼。可惜,她长这么大,一次都没到酒楼吃过东西,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因为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酒楼的大堂里只稀稀拉拉坐了四桌人。不过这间酒楼的小二还好,并没有因为她身上的衣裳破旧而给她脸色瞧,反而笑嘻嘻的迎上前来道:“姑娘几位?”   “就一位。”楚雁回微笑着回道。   “姑娘请跟我来。”小二说着将她领到了靠窗的一张四人座的条桌,并递给她一本册子,“姑娘想吃什么,自行点菜即可。”   “不用了,给我上一盆酸菜鱼就好。”楚雁回道。   “酸……酸菜鱼?”   小二愣怔的样子让楚雁回感到滑稽,轻声笑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姑娘,酸菜是什么东西?”小二不耻下问。   这下轮到楚雁回震惊了,“你不知道酸菜是什么?”   “不但我不知道,怕是在座的人都不知道呢。”店小二说着转向堂里的几桌客人问道:“众位客人可听说过酸菜是什么东西?”   众人摇头,其中一问中年男人道:“我走南闯北多年,还从不曾听说过酸菜呢。”   楚雁回顿时心头一喜,酸菜在川菜里乃是不可或缺的一种材料,用来炒猪肝炒鸡肫鸭肫都是很美味的,就是单吃也是极开胃的,这里居然没有酸菜,啊哈,那岂不是有一个大的商机在等着自己?   泡制酸菜很简单,需要的材料也不多,盐、青花椒、白酒等都是极为普通的东西,青椒、姜、大蒜、青菜头、萝卜头等等都能泡,只要把盐水制好了,三五天就能好了,唯一不好搞的就是泡菜的缸子。不过只要有烧制陶器的地方,就能烧制缸子了。   啊哈哈,楚雁回只觉得金子银子都在对她招手了。   “姑娘,姑娘?”小二见喊不应她,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你还吃吗?”   “呃。”楚雁回回过神来,“吃的吃的,你将册子给我瞅瞅,我看看吃什么。”   吃不到酸菜鱼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却发现了一个大的商机,这比吃上酸菜鱼还让她开心。可是,翻完了整个册子,不是蒸的煮的焖的烧的就是焗的烤的拌的,炒菜却是很少。竟然没有一个她此时想吃的菜。   脑子一转,楚雁回道:“小二哥,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小二倒是个和气的人,见楚雁回还没能点菜也没有不高兴,依旧挂着和气的笑道:“姑娘你请说。”   -本章完结-   ☆、046.做菜   “这里面实在没有我想吃的菜,所以我想着能不能我自己去你们后厨烧两个菜,你放心,我依旧会按你们的售价付你们银子的。”楚雁回怕他不答应,便加了后面一句。   “嘿,我当是什么呢。”小二哥笑着道:“反正这会儿客人也不多,我去给掌柜的说一声,便带你去后厨吧。”   “那谢谢小二哥了。”   小二哥去了没多久便回来了,然后将楚雁回带到了后厨,他自己又回了前厅。   厨房里一排溜五个炉灶,现在只有两个戴着厨师帽的四十多岁的汉子正忙着炒菜,只抬头看了楚雁回一眼,他们便埋头继续翻炒。   楚雁回扫视了一圈,厨房里打扫得倒是很干净,器皿碗筷都规整的放好。检查了一下佐料,发现还算齐全,在靠壁的一个木架子上,放着许多洗好切好的菜。而她需要的菜在里面都能寻到,只需要取出自己的量炒炒即可。   楚雁回取好了菜,又从木屉上取了一块豆腐,将豆腐摊在手上,寻了一把刀,动作娴熟的就在手上切成小块,因为有外人在,她可不敢展现自己鬼斧神工般的刀工,不过就这样,也引得其中一位厨师对她多看了一眼。   正准备刷锅炒菜,刚刚对她多看一眼的络腮胡汉子友好的对她笑笑道:“姑娘,我这边炒好了,你就着这口锅炒吧,正好炉火旺着呢。”   “谢谢大叔。”   楚雁回接受了他的好意,也不遮遮掩掩的,当着他们的面就开始炒起来。没一会,一荤一素两个色香味俱全的川菜中的经典菜就出锅了,将两位厨师都看得吞口水。   “姑娘,这是什么菜?我们炒了二十多年的菜,咋没见过呢?”络腮胡汉子问道。   楚雁回指着豆腐道:“大叔,这个是麻婆豆腐,那个是鱼香肉丝,可要尝尝?”   “要的要的!”   络腮胡汉子从头到尾都看着楚雁回炒的,又是没有见过的菜色,自然是要尝的。他赶紧儿拿了一双筷子过来,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可是豆腐才起锅,太烫,他的嘴巴被烫着,却又因为味道太特别太好吃,竟然不愿意吐出来,在嘴里撸了半天才吃下去,然后对楚雁回伸出了大拇指。   他又夹了一筷子的鱼香肉丝放进嘴里,登时眼睛都亮了,他居然从肉丝里吃出了鱼的香味,这也太奇妙了。   放下筷子,络腮胡汉子又拿了几双干净的筷子,然后对楚雁回道:“姑娘你跟我来。”   楚雁回狡黠一笑,端着两盘自己炒的菜便跟着汉子走了。   汉子直接带她去了大堂的柜台,递了一双筷子给掌柜的,然后指着楚雁回手中的菜道:“冯掌柜,你尝尝。”   楚雁回高高兴兴的将菜放到了柜台上,算起来这也是她的目的呢。刚刚在菜谱上,她居然连一道川菜都没看见,所以才生了自己炒菜的心思。   目的嘛,嘿嘿……   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身形微胖,看起来很是和蔼。他早便闻到菜的香味,此时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鱼香肉丝放进嘴里,表情跟刚刚络腮胡汉子简直一样一样的。   -本章完结-   ☆、047.白送   “这豆腐麻辣鲜香酥嫩,开胃下饭;这肉丝里面明明没有鱼,却能吃出鱼的味道来,真是绝了。”掌柜的各样尝了两口,原本还想再吃,可是又不大好意思,便放下筷子道:“用最普通的食材却做出如此美味……姑娘,这菜当真是你做的?”   “冯大叔,刚刚这位大叔可是从头到尾都看着我做呢,还能有假吗?”楚雁回指着络腮胡的汉子,笑着道。   因为没有豆瓣酱,她做的这个麻婆豆腐里面的辣酱是以辣椒酱调和了芡粉制成的,算不得正宗。但是对于平日里膳食相对简单单一的古人来说,她做的这两道菜的确算是美味了。   “没错,掌柜的,我都看着呢。”络腮胡的汉子点头应承。   “姑娘的厨艺真是高明!”掌柜的高兴极了,正要说什么,一位食客走过来,指着麻婆豆腐问道:“掌柜的,我不爱吃辣,但是我看着这个就胃口大开,这红彤彤的,会不会很辣啊?”   “不辣不辣。”冯掌柜道:“我也就只能吃微微的辣而已,这个菜就比微辣稍微辣了那么一点点,味道真的不错。”   “姑娘,我可以尝尝吗?”食客问道。   楚雁回笑着答应。   这一吃不要紧,大堂里那几桌的客人都扑了过来,每人吃了两口,便是刚刚那和气的小二也趁机夹了两筷子喂进嘴里。   楚雁回看着他们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感到恶寒不已,好歹也给她留两口下饭呢,不过这话可没好意思说出口。   僧多粥少,满满两盘菜没一会就底朝天了,个个都意犹未尽的样子,有人道:“的确不错,掌柜的,你们要是推出这两个菜,我肯定还要来吃。”   “是啊,我也一定来。”   “……”   “可是咱们都吃光了,这位姑娘吃啥啊?”有人不好意思的问道。   “没关系,我一会随便吃点面就行了。”楚雁回心道,总算还有个有良心的,还知道问她一声呢。不过看着大伙儿的样子,她心里满足极了,这是对她做的菜的认可,不是吗?!   “姑娘你也别去外面吃了,厨房里的菜你想吃啥便自己炒啥吃,银子算我的。”掌柜见大伙儿都对这两个菜赞不绝口,正好他也有那个心思,便大方的对楚雁回道:“只是姑娘,不知道这两个菜的做法,能不能卖给我们?”   “这两个菜的做法很简单,刚刚我做菜的时候,这位大胡子大叔都是看着的,掌柜的其实大可不必跟我买的。”楚雁回微笑着道:“所以,由此可见掌柜的是个实诚人。就冲这个,我便将这两个方子白送给你了。”   掌柜的大为以外,连连摆手道:“这怎么行呢?姑娘你多多少少收一些银子意思意思也是好的,怎么能白要你的呢?”   “掌柜的,我会做的菜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送两个给掌柜的又有何妨?”   楚雁回没敢说得太夸张,大大的打了个折扣,饶是如此,也把掌柜的和大胡子厨师给惊到了。相视一眼,掌柜的赶忙道:“如此多谢姑娘了,不知姑娘能不能再多做几个菜给我们尝尝?你放心,只要味道好,我们酒楼跟你买下来,价钱方面绝不会亏待你。”   -本章完结-   ☆、048.人不可貌相   楚雁回心里乐翻了,面上却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佯装思考了一瞬,才点头道:“那请掌柜的稍等。”说着又看向那大胡子,“大叔,你能不能去给我杀个鱼?”   大胡子爽朗的道:“行,走吧,姑娘。”   又回到厨房,楚雁回稍稍一想便决定了要做的菜。   这回连另外那个厨子也站在一边看了,楚雁回依旧没有藏着掖着,两口锅同时操作,约莫三刻钟的时间,她便做了川菜里著名的水煮鱼、鱼香茄子、宫保鸡丁、蚂蚁上树和干煸四季豆五个菜。   其实她很想做回锅肉、梅菜扣肉和粉蒸肉这几道极能代表川菜特色的菜色,但是这几道菜的耗时比较久。粉蒸肉和梅菜扣肉需要花上几个时辰来蒸,蒸到肉烂透,油脂被完全蒸出来,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真真的人间美味!而回锅肉则需要将肉煮熟,再切片炒,少说要半个时辰才能完成。   因为时间关系,她自然放弃了。   两个厨子连同小二哥将菜端到了大堂,令人意外的是,外头的桌子都收拾干净了,那些食客却有几个居然还没走,看见他们将菜端上桌,便又围了上来,掌柜的自然也没有落下。   “太香了。”有食客弯下腰贪婪的吸了两口气,然后指着水煮鱼问,“哎呀,这一盆是什么东西?那么多辣子会不会太辣了?”   “不如大家都坐下来,辣不辣尝了就知道了。”掌柜的招呼着大伙儿坐下,“姑娘你也坐下来,咱们这乡下小镇没那么多规矩。”   菜都是楚雁回饿着肚子炒的,没理由他们坐着吃,她一边站着吧?!还有这几个食客是他特意留下来的,毕竟顾客的意见要重要得多。   楚雁回确实饿坏了,便没有推迟,跟着众人坐了下来,小二手脚麻利的拿了一把干净的筷子和碗碟过来摆好,也落了座。   一张八仙桌不够,还额外加了两把椅子。   “大伙开动吧,吃了都发表一下意见。”冯掌柜道。   楚雁回总算知道了这些人留下的用意,不得不说,冯掌柜是个极会做生意的人。   “哎呀妈呀,这鱼也忒辣呢,不过辣得好过瘾,越吃越想吃啊。”   “这个鸡丁味道也很特别,很丰富,不像咱们平时吃不是咸就是辣,它这面加了糖,感觉味道一下子就丰富了起来。”   “这个茄子和刚刚的肉丝味道有些像……”   众人七嘴八舌,嘴里发表着意见,筷子也没停过,却是一点刺都挑不出。   最后掌柜的决定以每道菜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将五道菜的食谱全都买了下来。   楚雁回一下子又赚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心里开心得不得了,高高兴兴的让掌柜的备下了笔墨纸砚,然后把七道菜的做法都事无巨细的记录在一本册子里。   掌柜的哪里想到楚雁回一身乡下丫头的打扮,不但识字,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直叹人不可貌相。   -本章完结-   ☆、049.你想卖也没人要   和冯掌柜签署了一份不得把这几个菜的食谱再转卖他人的协议后,楚雁回便告别了冯掌柜。当然,临走的时候冯掌柜没有忘记让楚雁回隔几天再来看看,指不定他还会买菜谱。   目送楚雁回离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冯掌柜才准备折身回店里。哪知正准备转身,余光便看见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正往这边走来,顿时欣喜的迎向他道:“三公子,这个点你怎么来了?”   “冯叔,你让人给弄一只五香肘子,待会送到青竹苑去。”某白衣飘飘的白衣公子很是无奈啊,府中那个吃不得大鱼大肉的家伙,还非要吃香飘楼里的招牌五香肘子,还说他脚程快,非得让他来跑一趟。   这白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上官誉。   “好咧,我这就让二胡弄去。”冯掌柜爽快的应着,见上官誉要走,忙唤住他道:“三公子,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有什么好东西能入得了冯叔的眼呢?”上官誉显然来了兴致,当即跟着冯掌柜的进了屋。   冯掌柜也不多话,先吩咐小二去后厨告诉二胡做五香肘子,然后才进到柜台里将拿出一本册子来递给了上官誉,“这是刚刚跟一位姑娘买的菜谱,公子你不知道,咱们吃过的七八个人没有一个不说好的,便是二胡和三麻子也赞不绝口。公子你要是早过来一个时辰就能尝到了。”   上官誉接过来一瞧,用料都是极普通的,就是材料上多了椒子和辣椒,还适量的加入了白糖,不由挑眉道:“真有那么好?”   “要不我让二胡给公子做一道水煮鱼尝尝?”冯掌柜道:“可能做得不如那位姑娘,学个六七成是没问题的。”   “横竖本公子也没什么大事,那便试试吧,顺便等着肘子好也行。”上官誉说着便往二楼的楼梯走去。上头是雅间,他堂堂香飘万里的东家,自然是不用在大堂用膳的。   冯掌柜笑着亲自往后厨去了。   楚雁回从香飘万里出来后便去了布店,花了一两银子一气挑了五匹布,然后去给阮氏买了一些补气的药,给明秀买了几朵绢花,给明玉买了笔墨纸砚,还买了一些必需品便叫了辆牛车回了家。   明韩氏和李氏正在厨房门口摘菜,看见楚雁回出去一趟又买回来那么多东西,其中还有几匹簇新簇新的布,眼睛都红得要滴出血来了。   要知道她们自从镇上的宅子被明江输掉回老家来后,就没穿过新衣裳了,而楚雁回一下子竟然买了这么多布匹回来,怎能让她们不眼红?   李氏的女儿明香从窗户里望出来,一双眼睛嫉妒得都要喷火了。她很是想不通,为什么她们被分了出去后,既有肉吃又有新衣裳穿呢?   “哟,雁回丫头,这许多布要花不老少的银钱吧?”李氏不阴不阳的问,“你们怎么分出去了反倒日子过得好了呢?”   明韩氏接话道:“这一出去便是一整天的,不是去卖还是什么呢?!”   楚雁回斜了她一眼,“明老太婆,我年轻倒是有得卖,不像你,又老又丑,想卖也没人要!”   -本章完结-   ☆、050.善意的谎言   明韩氏明显被噎住了,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道:“真是不要脸!”   “咱们已经分家了,就算不要脸也脏不到你们身上去,所以这样的闲事,你们还是少管为好。”楚雁回懒得再理她们,丢下这句话便推开门进了屋里。   阮氏和明秀在炕上纳鞋底,明玉坐在炕沿望着门口。这屋子不怎么隔音,所以她们刚刚是听到楚雁回的话的,只是她们实在是怕那个什么都敢说的老太婆,便没有出去。   看楚雁回进来,阮氏担忧的道:“回儿,你何必那样抹黑自己呢?这样你今后还要怎么说人家?”   楚雁回将东西一股脑儿的放到炕上道:“娘,我被退过亲了就没有想过再嫁人,还怕她随便说去吗?再说了,清者自清,咱们又何必在意别人怎么说?”   “话是怎么说……”   “哇,大姐,这个是给我的吗?”阮氏的话被明玉兴奋的话语给打断,只见他拿起那套文房四宝抱在怀里就不撒手了。比起新衣裳,文房四宝更得他的心。   明秀也拿起一朵绢花,嘴都合不拢了。毕竟都是爱美的年纪,自然也想好好打扮一番。   阮氏这会子才看见楚雁回买了这么多的布,惊问道:“回儿,你咋买这么多布呢?咱们的银子……”   楚雁回笑着将今儿得到的银票拿了一百五十两出来,连同许雁娘给她的那锭十两的银子,搁在阮氏的身前,非常豪气的道:“娘,咱们不缺银子。”   “回儿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阮氏几人都惊呆了,连声音都在发抖。   楚雁回在炕沿坐了下来,握着阮氏的手道:“我不是被银子的事逼急了吗,我想着出去打短工,一天不过几十个铜板,这样猴年马月才能挣到给吴夫人她家的银子呢?我在街上走着走着,忽然就想起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见过一个茶谱,是把水果、干花以及茶叶放在一起烹煮,我便去茶楼试了试,没想到煮出来的茶香气四溢,味道也很好,很受茶客的欢迎,我便举一反三,写了十种方子给那位老板娘,她不但给我了五十两银子,今后每卖出一杯茶,还会分我两成的利润。”   阮氏几人瞠目结舌,感叹她聪明的同时,也真心高兴起来,这下子不但可以退还彩礼的银钱,还有富余呢。   “娘,多亏你教咱们姐弟识字,咱们能识字读书真是好事。”明秀开心的道。   “娘,我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功名,让娘和姐姐们享清福。”明玉也道。   楚雁回暗暗吐着舌头,要是有那样的书人家早那样做了,哪里还轮得到她呢?嘿,这一家子也忒好骗了,不过这是善意的谎言哈。   “好孩子!”阮氏激动得放下手中的鞋底,揽过明玉就狠狠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那娘亲就等着咱们的玉儿快些长大了。”   “好。”明玉脆生生的回着。   楚雁回看着明玉明媚的笑脸,心中决定等泡菜的事落实了,便将明玉送去私塾念书去。   “回儿,不对呃。”阮氏看着眼前的银票道:“茶楼的老板娘给你的是五十两银票,那剩下的一百两哪里来的?”   楚雁回笑着将香飘万里的事给她们大致讲了一遍,当然七道菜谱变成了两道,至于怎么会那些特别的菜,自然是说她自己琢磨出来的。   -本章完结-   ☆、051.钱来得不干净   楚雁回平时是会做饭的,而且还做得不错,所以阮氏和明秀明玉姐弟二人都没有怀疑,而是为她有这样的头脑感到开心,毕竟不是谁都能琢磨出一两个菜谱来,而且还换得那么多银子。   明秀和明玉自豪极了,这是他们的姐姐呢。   看着她们一脸崇拜的样子,楚雁回抚了抚明玉的头道:“我说过了会想办法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就一定不会食言。”   “好孩子。”阮氏的眼睛闪着点点的泪光,那是感动的,点点头道:“既然现在咱们有钱了,明儿就去把吴家的银子给退了,省得夜长梦多。”   “就按娘说的办,我去做晚饭。”楚雁回应着,去向隔壁的堂屋。   整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楚雁回依旧去跑了一圈,回来吃过早饭后,阮氏便带着她去了吴家。   吴家在村子的最北边,距离村子有两里路,独门独户的一家,乃是村里的第一大户。   听说吴家的太爷,也就是吴文泰的曾爷爷曾经在京里做过五品官,后来因为犯了事被遣了回来,具体犯了事没事没人知道。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犯了事,到底在京中几十年,平日也藏了一些体己银子,便在村里建屋买地,用来租给清河村的百姓。渐渐地,家业越挣越大,乃至现在村子里一半以上的土地都是他家的。   不但如此,吴家在镇上还开了几家店子,便是县里也有他们的产业。   这样的身家,在清河镇来说都是算得上富户的,何况是新河村?至于他们为何还住在清河村这穷山旮旯,那就不得而知了。值得一提的是,吴文泰的妹妹和县太爷家的公子订了亲,要不了多久就会嫁过去了。   只是让楚雁回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吴家这样的人家会找上她做儿媳妇?甚至在吴文泰成亲后还要逼着她做妾?她问过阮氏,可是她也不清楚。不清楚也就不想了,反正就要退婚了,不是吗?!   吴家的院子很大,高高的院墙一眼看不见头。   楚雁回上前拍门,许久才听到里头有脚步声小跑过来。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将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颗脑袋来,瞅瞅阮氏又看看楚雁回,似乎是认得楚雁回的,嘴角顿时划过一抹轻蔑的笑意,“哟,楚小姐这是要找谁啊?我们大少爷可不在家。”   楚雁回可没漏掉她刚刚那抹轻蔑的笑,是以对待这种人,也不需要客气了,“我找你们家夫人,夫人要是不在,老爷也行。”   楚雁回眼中的冷意吓得她一哆嗦,不过却并没有立即就放她们进去,“夫人在是在,不过你们找她什么事?”   “我们是来退彩礼的。”阮氏见楚雁回要发火,赶前柔声道:“劳烦婆子进去禀报一声。”   “哟,不是说你们家连饭都吃不起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把钱凑好了?”婆子想到什么,看楚雁回母女的眼神赤果果的嘲讽,“这钱该不会来得不干净吧?”   饶是楚雁回再不想和她计较,却也不想放过她;饶是阮氏再性子绵软,也被气得不轻!   “啪!”一声脆响响于婆子的耳侧,看着阮氏有些发懵。   没错,这一耳光正是阮氏打的!   -本章完结-   ☆、052.耍赖   “阮氏你个践人,你敢打我?!”婆子不过一会就醒过神来,捂着被打的脸,呐呐的道,似乎不敢相信阮氏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竟然会动手打人。   “你嘴巴不干净,我还要打你。”阮氏难得硬气一回。   “我打死你个践人!”   婆子怒吼着,张牙舞爪的就要扑向阮氏,可是她还没近阮氏的身,便被楚雁回一脚踹飞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嗷嗷叫着爬都爬不起来了。   阮氏先还觉得打人打得痛快,看见楚雁回将人给一脚踢飞了,当即就担心起来,“回儿,会不会太重了?”   “娘,不怕,这种碎嘴的婆子就该狠狠的打。”楚雁回不以为意,拉着阮氏就往里去。   哪知刚踏进门槛,便听到吴夫人的声音不悦的响起,“是谁敢到我们吴家撒野?”   楚雁回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六七个人簇拥着吴夫人穿过天井朝这边走来。今儿的她依旧化着精致的妆容,身穿一袭墨绿的褙子搭配黑色的百褶裙,高傲得像只孔雀一般。   “是我,吴夫人。”楚雁回不卑不亢的道。   见是楚雁回和阮氏,吴夫人先是一怔,忽而眼中划过一抹了然,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些,在路过那婆子躺地的地方,只谢谢的看了一眼,便吩咐人将她抬了下去,也不在意她的死活,远远的,她便笑着道:“原来是阮妹妹和雁回丫头啊,是不是想通了?”   “吴夫人,你想多了,我们是来退彩礼的。”楚雁回直截了当,也不和她多话。   吴夫人讶然,不敢相信的问道:“不是说连饭都吃不起了吗?这么短的时间你们就挣了那许多银子?”   “这似乎不该是吴夫人操心的事。”楚雁回也不理会她神色不虞,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和一只玉镯来,“吴夫人,我们计算了一下,五十两银子经过七年的时间,利息应该是十一两七钱,这里是七十五两银票,当作是退婚的补偿。请吴夫人将定亲的信物还给我们,这场婚约便就此作罢。”   吴夫人接过银票却没有接玉镯,别有深意的看了楚雁回一眼,才将视线放在了银票上,仔细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问题,便把银票收回袖袋里,笑得格外的妩媚,“谁说我们打算退婚了?”   楚雁回眸色一冷,“吴夫人,彩礼的钱连同利息加补偿你都收了,还想耍赖不成?”   “吴夫人,做人不好这般言而无信的。”阮氏亦道。她曾经觉得吴夫人就算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却还是个讲理的人,没想到竟然耍起了无赖,真是好可恨!   吴夫人虽是被楚雁回的那鸷冷的眼神给吓到了,却还是仗着这里是她的家,分好没把楚雁回母女放在眼里,“我就是耍赖了,怎么样?谁看见我收了你们的银子了?”说着不屑一笑,“楚雁回,我家文泰喜欢你,那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别不识好歹,乖乖在家等着他回来接你去京城吧。”   -本章完结-   ☆、053.烂命一条   楚雁回对这样的女人真是无语了,恨不能撕了她那张看着美丽实则丑陋的脸。正准备和吴夫人撕逼,却无意中发现一根廊柱后躲着一个人,正偷偷的探头往这边看。   “好你个吴文迪,你还敢现身啦!”看清那人,楚雁回气不打一处来,一阵风似的跑过去扯着他的耳朵将他给揪了出来,疼得他哭爹叫娘。   “楚雁回,你这个泼妇快放了我。”吴文迪因为耳朵被揪住,只得顺着她的力道移动着身体,看起来滑稽极了。   “回儿,你这是做什么?”阮氏吓得不轻,在一边叫道。   吴夫人也怒声道:“楚雁回,你快放了我迪儿,否则我跟你没完。”   楚雁回放开吴文迪的耳朵,改为抓住他的后脖子,讥讽的笑道:“好啊,吴夫人,反正我楚雁回烂命一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我没完!”   说着掐着吴文迪脖子的手还加了几分力道,疼得他哇啦哇啦叫,却不忘骂她,“楚雁回你这个泼妇,难怪我大哥会娶别人,你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受得了?”   “呸,一个人渣而已,当姐多稀罕他吴文泰?!”楚雁回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姐今儿是来退他婚的,你老娘把银子都收了居然还想耍赖,看我今天不把你的命收回来!”   别人不懂楚雁回话的意思,吴文迪却是懂的,脸红得跟猪肝似的。   那回他回家后就觉得好没脸,便立即喊了人回去清凌河,却见楚雁回被人救了上来,只是人已经昏迷不醒,他当时以为她快死了,吓得都不敢出门了。   刚刚听到有人闹事,便跑过来看热闹,发现居然是她。总算看见她还生龙活虎的,他一颗吊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可是这死女人这么强悍,她还是女人吗?   “楚雁回,你想干什么?”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楚雁回的样子当真把吴夫人吓得不轻,见楚雁回不搭理她,便转向她娘威胁道:“阮氏,我迪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家都别想好过。”   “回儿,快放了他,咱们有什么话和吴夫人好好商量就是了,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闹出人命来。”阮氏倒不是被吴夫人的话给吓到了,而是觉得吴文迪的命根本不及她的回儿半分。   “娘,你不知道,这小子就是个畜生。”楚雁回气咻咻的道:“那日我并不是想不开跳河,而是看见这个家伙在水里快淹死了去救他,哪知道我千辛万苦把人救上岸,我自己腿抽筋又没力了,这家伙眼睁睁的看着我往下坠,他自个儿爬起来就跑了。”   楚雁回三言两语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听得阮氏和吴夫人都怔住了,不过阮氏一会就醒神,发疯似的向吴文迪冲过去,啪啪就给了他两耳刮子。   吴夫人和吴文迪都被阮氏的样子给吓得懵住了,楚雁回的嘴巴更是夸张的张成一个“哦”形,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她这娘亲是打人打上瘾了吗?!   “回儿说你是畜生还真是没错!”阮氏打完人狠狠的喘了两口气,便嘤嘤哭泣道:“你知不知道我回儿险些因为你死掉?你知不知道她被人说是轻身,名声全毁了?可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娘居然还要逼我们,还要不要人活了?呜呜呜……好啊,不活大家都别活了,先宰了你这兔崽子!”   -本章完结-   ☆、054.退婚   “阮氏,你稍安勿躁!”   吴夫人明显不怎么相信,喝住阮氏后问吴文迪道:“迪儿,她……她说的可是真的?为何你回家来没有说过?”   “娘,是真的。”吴文迪红着脸,不知是被阮氏打的还是羞的,“那日我贪凉就去清凌河凫水,哪知道突然来了个漩子,差点把我给卷进去了,是……是楚雁回救了我。当时我被吓坏了,被她弄起来后,什么都没想就跑回家。后来觉得不对头,就带了来福和来财二人折了回去,发现她被村长家的三儿子明伯良给救了回去……”   说完他偷偷看向楚雁回,正迎上楚雁回一双清澈的眸子,一张俊脸更红了。   楚雁回狠狠瞪他一眼,算他小子还有一丢丢良心。   “娘,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吴文迪劝道:“人家好好一个女儿家,原该是大哥的妻子,你如今让人家去给大哥做妾,任谁也不舒服……她愿意倒也罢了,可是她分明就不愿意啊!她要退婚,便退了吧。”   楚雁回母女都没想到吴文迪竟然会帮着劝他老娘,倒是意外了一下。   “你哥哥倒是真喜欢这丫头的,唉……”吴夫人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她不愿意,就退了吧。”说着转向阮氏道:“可是阮妹妹,当初定亲的那块玉佩被文泰带去了,要退也得等他回来。”   “不必了。”楚雁回可不想还和那人有半点瓜葛,是以想也不想的就道:“咱们写一份退婚文书,去村长那里签个字盖个章公证一下,这婚便解除了。玉佩的事,等吴文泰回来的时候,咱们再交换回来就好了。”   阮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   “既然你们态度坚决,那便去吧。”吴夫人说着,带了两个人就往大门外走。   楚雁回放开吴文迪,挽着阮氏也跟了上去。   “楚雁回,你的救命恩情我也算还了啊,咱们两不相欠啊。”背后,吴文迪的声音传来。   “比起救命之恩,”楚雁回徐徐回头道:“你能劝你娘答应解除我和你大哥婚约的事,对我来说这份恩情更大一些,谢谢了。”   她居然对他说谢谢呢。   吴文迪傻眼,待楚雁回踏出大门,他心中恍然,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她的意思是说他吴文迪的命不值钱呢?还是在嫌弃他大哥的的确确如她说的那般人渣?她得是有多讨厌她大哥啊?   退婚的事进行得很顺利,在村长家由楚雁回亲自执笔写了份退婚文书,然后由吴夫人代替吴文泰签字画押,她自己也盖了手印,这事便算是完了。   从村长家回到家中,吴夫人便去书房找了自己的男人,如今吴家的当家吴启寿。   吴启寿四十多岁,长得浓眉大眼,鼻阔嘴方,他白面无须,身材挺拔,此时正在书桌前练习书法,闻到熟悉的香气,头也没抬的问道:“退了?”   “退了。”吴夫人一边回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块圆形的玉佩,走到书桌前,摩挲着玉佩上是凤纹图案,许久才道:“启寿,这玉佩当真是宫廷之物吗?”   吴启寿这才停下笔抬起头来,“怎么信物没有换回来?”   “我有些舍不得。”   “糊涂,那阮氏秀外慧中,举止不凡,手上有这样的玉佩,身份必然不简单,我让你跟她搞好关系你不听,让你把玉佩退回去你也不听,何苦把关系闹得那么僵呢?”吴启寿有些生气,“还有泰儿也是,我让他好好的回来娶那楚雁回,他竟先斩后奏,私自在京中成了亲,到时候后悔去吧。”   “阮氏要是身份不凡,何以会沦落到这穷乡旮旯来?”吴夫人有些不以为意,“我要是泰儿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四品官已经不小了,比咱家老祖宗还高一品呢!只要泰儿把他岳父大人抓牢了,何愁将来没前途?”   “妇人之见!”   “什么妇人之见?”吴夫人气道:“我看你是看上阮氏那个狐狸精了,才想和她结亲家。”   “啪!”吴启寿将手中的笔重重的砸在笔架上,“我懒得和你说!”   丢下这句,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吴夫人跺了跺脚,也跟在他后头离开了。   -本章完结-   ☆、055.做生意不能只看印象   退了亲事,楚雁回精神都足了,再也不用担心那吴夫人时不时的来恶心自己一下了。   接着两天的时间,她请人将两间屋子的门给堵了,在堂屋的另一边开了一扇门,这样就避免了与明韩氏等明家人不必要的接触。因为堂屋比较宽,便将堂屋一分为二,外间作灶房,里间作明玉的卧房。   因为筑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楚雁回便专门去镇上买了木床和书桌,有了自己的房间,明玉乐坏了。   到第三天,楚雁回去了茗香居,许雁娘告诉她,茶水非常好卖,特别是昨天下午位置都坐满了,几乎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   事实上,她不常在这边,许雁娘大可以说不好卖的,这无疑让她对她的人品看重了两分。   因为还有事要做,楚雁回留下了两个茶谱,许雁娘要将茶谱的银子给她,她让她分红的时候一起给。许雁娘笑着应了,她便去了香飘万里。   见到楚雁回,冯掌柜像是见到亲娘一样,亲自迎上去,“姑奶奶,你可算来了。”   楚雁回吓了一跳,继而玩笑道:“冯掌柜,你老人家叫我姑奶奶,我可不敢当啊。”   “嘿嘿。”冯掌柜哂然一笑,将她迎进屋道:“楚姑娘你不知道啊,这两日咱们酒楼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多数都是冲着你那几道菜来了。我们东家也对你的菜很是赞赏,就是觉得菜色太少了,想要跟你多买一些菜谱。”   “冯掌柜,我今儿只能卖给你两个菜谱。”楚雁回这几天想过了,虽然她可以写出几百个菜谱来,可是到底也有买完的时候,银子倒是能拿一大笔,可是不如分红实在,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冯掌柜微微怔忡,“为什么?”   楚雁回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冯掌柜非但没有看轻她,反而还对她另眼相看,更觉得她很有经商的天赋。   “楚姑娘,我虽然是这香飘万里的掌柜,可到底也是个下人,这事还得和我们东家谈,不如这样吧,一会儿你先将两个菜谱写下来给我,我抽时间问问我们东家,过两天你再来咋样?”   楚雁回也没想着他们立即就答应了,笑着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写菜谱。”   冯掌柜将楚雁回迎进柜台里,给她备了笔墨和上次记录菜谱的册子,依次写下去。   没用多久,楚雁回便写好了菜谱,收了银子,并让上次那位热心的小二旺财去将厨子都叫到后厨。   旺财的名字是她后来在写菜谱的时候,听见冯掌柜叫才知道的。当时楚雁回想到某个动物,简直要笑抽了,还好人家不知道她在笑啥。   到了后厨,酒楼里的九个厨子都候在那里,楚雁回亲自为他们操作了一遍,并辅以讲解,厨子也可随时提问。   第一道菜一起锅,便被二胡端了过去,没一会就被他们给哄抢光了,完了个个赞不绝口。   一开始还抱有轻慢之心的厨子,莫不是对她刮目相看,以至她做第二个菜的时候,都看得特别仔细,问题也多了起来。   两道菜都做了一遍,并解答了他们的问题后,楚雁回才去了大堂的柜台前,“冯掌柜,你可知道镇上哪里有烧陶罐的地方?”   “吴家村就有呢。”冯掌柜回道:“吴家村离镇子就两里路,我给你画个地图,很好找的。”   “麻烦你了。”   冯掌柜一边画一边问道:“楚姑娘你要买陶罐的话,镇上有卖的啊,何必找烧陶罐的地方呢?”   “我要的陶罐镇上没有的。”楚雁回神采飞扬的道:“等我需要的陶罐烧出来,我敢打包票,只要与我合作,任何酒楼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   冯掌柜眼睛一亮,“如此看来,咱们酒楼和你合作是势在必行了?”   “呵呵,”楚雁回笑着道:“冯掌柜,虽然我对你的印象很好,不过做生意是不能只看印象,还得拿出诚意来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说对不对?毕竟镇上可不止你们一家酒楼哦。”   冯掌柜深深看了她一眼,拾起画好的地图吹干了墨迹递给楚雁回道:“楚姑娘说得没错,两天后的未时,一叶居不见不散。”   楚雁回对一叶居的掌柜无感,很想说换个地方的,想想还是算了,然后便告别了冯掌柜。   -本章完结-   ☆、056.臭丫头,是你   楚雁回根据冯掌柜画的地图,很快就找到了吴家村,经过询问找到了烧陶罐的吴四奇。   吴四奇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笑起来有一口整齐的白牙,样子很是憨厚,个子不高,身体却很壮,一看就是靠力气挣钱的人。   楚雁回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说明了来意,并附上了自己要烧制的罐子图稿。   吴四奇接过图稿一瞅,只见上面画着一只大肚的坛子,奇怪的是这个坛子在颈口处有一个类似于盘子的东西,另外还画了盖子,标明了尺寸,高足有两尺,直径有一尺半。   这个正是泡四川泡菜的大坛子。   “楚姑娘,这个样子我能烧出来。”吴四奇指着图稿上的盘子,不解的问道:“不过楚姑娘,这么奇特的罐子是拿来干嘛的?比平日的罐子多了盖子和盘子。”   楚雁回也不避讳,笑着道:“吴大叔,这个是拿来泡泡菜的,什么罗卜菜头辣椒姜块都能泡,味道酸酸辣辣的,很爽口呢。泡菜泡进去后,盖好盖子,盘子里面加满水,可以减少细菌的侵入,保证泡菜质量。”   吴四奇听得云里雾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我都听不懂呢。我也不问了,只管为你烧出来就好了。”   “吴大叔,大概多久可以做好?”   吴四奇问道:“不知楚姑娘你要多少这个罐子?”   楚雁回想了想道:“如果可以的话,你先给我烧制三四十个出来吧,以后说不定还会大批量的定呢。”   “要这么多啊?像你这么大的罐子的话,一窑顶多能放四十个。”吴四奇有些为难的道:“只是我现在有半窑的罐子是必须要烧制出来的,姑娘你若是急着要,我便赶两天,先把你的弄二十个出来,和这半窑一起烧了。”   “行行行。”楚雁回自然很乐意快些烧出来,二十个能泡不少了,是以忙不迭的道:“二十个就二十个,先烧一批出来我用着,不过你这烧一窑要多长时间?”   “十天半月是要的。”   楚雁回点点头,“吴大叔,我这罐子是我自己画出的,你可不能私自烧出去卖哦。”   “哈哈哈。”吴四奇爽朗的笑道:“楚姑娘你放宽心吧,不是我自夸,我吴四奇的口碑在吴家村还是极好的。再说了,你说的泡菜我根本都没听说过,别人拿去除了放东西,也没有别的用途啊。”   楚雁回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笑着调侃道:“吴大叔你要烧出去卖也没关系,到时候每卖一只分我两成的利润就好了。”   吴四奇一愣,继而无奈的摇头道:“你这个丫头倒是个会做生意的,行,到时候如果你能把那泡菜做成了,普及到大众的时候,我每卖掉一只,定给你两成的利润。”   楚雁回笑着应了好,又谈好了价钱便离开了吴家村,往回走去。   泡菜坛子的事情解决了,楚雁回仿佛看到了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飞舞,一路上嘴角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臭丫头,是你!”   -本章完结-   ☆、057.不管她   楚雁回循声望去,只见丈外站着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尖嘴猴腮、个子矮小、身材瘦削、皮肤黝黑;另外两个个子一般高,只是一个偏瘦,一个稍微壮实一些。   这三人中的黑小个正是当初抢小孩被楚雁回追得快断气的那个,叫做黑皮,另外两个则是他的同伙王二和刘狗子。   楚雁回似乎也认出了黑皮,勾了勾唇角,“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今儿你遇到我们哥几个,这路的确有点窄!”黑皮说着指着楚雁回道:“王二,狗子兄,那次就是这臭丫头在咱们屋门口抢了我的银子,迫得我们这些日子东躲西臧的。”   黑皮说完,见身后俩哥们没反应,回头看向二人,只见他们正望着楚雁回流口水。   楚雁回厌恶的皱着眉,虽然她到现在还没看过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凭阮氏那模样以及高颜值的弟弟妹妹来看,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至于这副没见过女人的恶心样子吗?   黑皮顿觉满头黑线,嚷嚷道:“喂喂喂,你俩不是说看见她就要为我报夺银子之仇的吗?怎么能看见美女就迈不动步子了?”   刘狗子抹了把口水道:“黑皮,这妞我喜欢,不如咱们抢回去做媳妇吧。”   “这么好的货色,弄去卖到勾栏院,少说能卖二三百两银子。”王二说着踢了刘狗子一脚道:“刘狗子你就别想着玩女人了,咱们到时候有了银子,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什么样的女人也不及这个漂亮啊!”刘狗子色米米的问,“王二,让我玩过再卖行不?”   “滚,被你玩过的还值什么钱?女人就算再漂亮,熄了灯还不是一样,听我的,正好卖了银子还赌债。”王二看向黑皮问道:“我的意见你赞成不?”   “人家好好的姑娘家,不大好吧?”黑皮有些不忍的道:“让她把银子还给咱就得了。”   王二不屑的轻嗤道:“你他娘的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了?抢小孩你倒是最积极,那时候怎么不见你心软?”   “我说。”楚雁回抱臂开口道:“你们说得这么热闹,问过本姑娘愿不愿意没有?”   几人一致的望向楚雁回,见她一点惧色都没有,刘狗子涎着笑道:“看不出来这妞还有些胆色,我喜欢。”   说着就越过黑皮,走向楚雁回,伸手就要去捏她的下巴。   楚雁回手快的一手握住他的膀子,一手抓住他的手腕,重重的用力一扭。   “啊,我的手我的手。”刘狗子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震切云霄。   楚雁回嫌恶的将他的手一甩,只见刘狗子的右手臂软哒哒的晃荡着。   黑皮和王二顿时傻了眼,他们都没看到她是怎么动手的,怎么就把刘狗子的膀子给卸了?哎呀妈呀,这是遇到高人了啊?   “黑皮,刘狗子,咱们一起上!”王二看见楚雁回就像是看到一大堆的银子,哪里肯就这样放过?   “老子要抓住她将她好好的柔躏一番!”刘狗子虽是疼得冷汗直冒,却还是放狠话道。   黑皮原本还有些同情楚雁回的,现在看兄弟被欺负了,哪里能不出手?当即也道:“上!”   这时,一辆马车不疾不徐的驰来,马车夫是个身穿一身黑色劲装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很是俊朗,看了看前方道:“爷,前面是三个男人在欺负一个女子。”   “不管她,反正路够宽,绕过去就好了。”车厢里,传出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   他刚刚可是清清楚楚的听见有男人惨叫的声音,哪里用得着他们出手?   -本章完结-   ☆、058.会是她吗?   马车稍稍绕开楚雁回等人,因为车速加快,边窗的帘子被带起了一点,汗臭味夹杂着一丝近乎不可闻的皂角香气窜进鼻端,车内眉目如画、面色却极为冷峻刚毅的男子,不是贺连决又是谁呢?   微微蹙眉后,贺连决掀起帘子的一角往后望去,只见一道蓝碎花布的身影迅速的穿梭在三名男子之间,一个利落的侧踢,一名矮小的男子便被踢飞出去,重重的摔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虽然没看到她的脸,但是那道身影与那清清淡淡的皂角味道,与记忆中模糊的影子相重合,贺连决嘴里低喃道:“会是她吗?”   “爷,什么是她?”车外的劲装男子问道。   贺连决没有回话,又撩开前面的帘子看了一眼,然后吩咐,“轻弦,在前面转角将马车靠边停下。”   被唤着轻弦的男子放慢车速,依照男子的吩咐将车驾到了转角,只是还不曾停稳,便感觉一阵风闪过,再看车内,哪里还有人影?   贺连决亦是一身黑袍,身姿颀长挺拔,闪身便进了旁边的树林,停在离楚雁回约莫三丈的一棵树上。   只不过这一会功夫,楚雁回已经撂倒了三人,拍了拍手,一脚踏在正疼得龇牙咧嘴的王二身上,“还准备把本姑娘卖到勾栏院吗?”   王二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再也不敢了,姑娘……不,姑奶奶你就饶过小的这一次吧。”   “呸!”楚雁回轻轻啐了一口道:“本姑娘要有你这么个侄孙子,早就把你塞回你老娘的肚子里重新造过了,哪里还容你出来害人?你说我是打死你打死你还是打死你呢?”   闻言,贺连决的嘴角微微的往上勾起。   轻弦赶过来,刚跃到树上,便正巧看见这一幕,顿时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他家爷是在笑吗?   虽然那弧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对平日里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几个的自家爷来说,他很确定,他家爷居然因为一个陌生女子在笑呢,这要是传出去,是不是要惊呆若干人?   贺连决侧头一个冷眼扫去,轻弦赶忙闭上了嘴巴,他才又转向楚雁回望去。   “姑娘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王二也不顾疼,伸手就要去抱楚雁回的腿,求放过。   楚雁回嫌恶的闪开,又走到黑皮跟前,“上次本姑娘放过你了,没想到你自己竟撞上门来,说吧,是让我打死还是送到县衙去?”   姑奶奶,上次是你抢了我的钱袋自己跑的好伐?这话黑皮也就在心里想想而已,哪敢说出来啊,可是让他感到疑惑的是,这姑奶奶有这么好的身手,咋地会跑呢?   黑皮顾不得背疼屁股疼,一骨碌翻身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姑娘,小的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们这次吧。那银子就当小的孝敬你的。还有上次那小孩,是小的第一次作案啊……”   上次那小孩?   贺连决眉头微微皱了皱,阿誉说他家的庭轩是被一名女子所救,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本章完结-   ☆、059.菊花一紧   还有,那男子的意思是,他的银子被她“拿”去了?   嗯,上官誉说上次围杀他的黑衣人身上空无一物,连半两银子都没有,莫非也是被她“拿”去了?   是贪财还是其他?   由此来看,救自己和救庭轩的是同一人,倒也说得过去。   是她吗?会是她吗?   可是她有这么缺银子吗?   “你当本姑娘是傻子呢是傻子呢还是傻子呢?”楚雁回一个暴栗敲在黑皮的头上,疼的他龇牙咧嘴却不敢有任何怨言,至少表面上是不敢的,“瞅你们穿得和本姑娘差不多,口袋里能放那许多银子?说,你们到底劫了多少孩子卖了?要是没句实话,本姑娘现在就一拳抽死你,为民除害!”   “两……”   黑皮很想说两个,可是看见楚雁回咬着牙恶狠狠的对他比划着拳头,只得压着声音苦兮兮的道:“十七个,得来的银子都被赌光了,当时被你拿走的银子还是才出了货得来的……”   “砰!”楚雁回将他从地上捞起来,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只见他的鼻孔顿时飙出两股血来,人当即便处于半晕厥状态,“人渣!”   贺连决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丫头看起来瘦不拉几的,没想到还是个狠角色!   轻弦看着自家爷,嘴巴张成一个“o”型。   唉呀妈呀,他看见了什么?他家爷居然在抽嘴角?靠,这对于他家爷这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来说,可真是个稀奇事啊!那群禽/兽要是知道了,特定也会惊掉大牙的吧?!   贺连决再次侧头,轻弦咧嘴傻傻一笑,识趣的闭上嘴巴。   狠狠将黑皮掼在地上,楚雁回又走向刘狗子。   刚刚这个刘狗子想轻薄她,所以对他,她一点也没手软,在混战中又卸了他另一条胳膊。   这会子他的脸都疼绿了,额头上满是冷汗。楚雁回往他身边一站,顿时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姑……姑娘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再也不敢了……”   “瞅你这贱相,还想玩我,嗯?!”楚雁回重重的嗯了一声,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的腿往两边踢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己”还未落音,她一脚向刘狗子的裆部踢去,一声惨叫再次响切云霄,贺连决和轻弦等人无不是觉得菊/花跟着一紧。   哎玛,好黄好暴力!这丫头真是女人吗?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人吗?   众人的心里无不是有着这样的疑问。   刘狗子惨叫过后,脖子一歪,终于晕了过去。   楚雁回看着三人,满脸的嫌恶。同时也犯了愁。   放过这几个人显然她心里是非常不愿意的;带他们去见官嘛,她又搬不动;去报告官府来拿人嘛,又担心他们跑了;杀了他们却是和杀那两个黑衣人的性质不一样,她会背上人命官司的……   好愁人!   “轻弦,你附耳过来。”贺连决对轻弦小声道。   轻弦照做。   贺连决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轻弦只怔了一下,便飞身离去。   对于主子的命令,做属下的纵然心有疑惑,他们的职责却是不多说不多问,无条件服从!   -本章完结-   ☆、060.衙门   就在楚雁回为难的时候,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驰骋而来,她正想将挡在路中央的刘狗子给搬掉的时候,马车在离她半丈外停了下来。   车上年轻的车夫不是轻弦又是谁呢?   楚雁回看了看轻弦,正想开口让他稍等,对方却先开口问道:“姑娘可需要帮忙?”   “要的要的!”楚雁回眼睛都亮了,问道:“这位小哥,不知你这马车可是空的?如果是,便帮我将这几个专门劫掠孩童的家伙送到衙门去吧。”   这姑娘果真不客气!   轻弦心中想着,脸上却是笑吟吟的,哪里敢表现出半分的不满或者不愿意?因为这便是他家爷派给他的任务。“哈,姑娘运气真好,不但马车是空的,我这正要去县衙呢,顺便就帮你将这几个人渣送去衙门了吧。”   刘狗子晕过去了,黑皮虽是鼻子挨了一下却没有晕过去,是以在听说楚雁回要将他们送官的时候,也顾不得疼痛了,和王二一起连连磕头道:“姑奶奶饶命啊,咱们再也不敢劫孩子卖钱了,求求你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饶了你们?”楚雁回冷笑道:“那谁来饶过那些被你们卖掉的孩子?是自己上车还是本姑娘打你们上车?”   “我们自己上,自己上。”见没了商量的余地,黑皮和王二都不想再挨楚雁回的揍,便将刘狗子抬上了了马车,他们也跟着爬了上去。   轻弦都快哭了,他家爷有洁癖的啊,这辆马车昨儿才买来的,被这几个臭熏熏的家伙坐了,肯定又得换新的了,真是倒霉透了。   他就不明白了,他们明明是要回京城的,自家爷也明明说了不管这事的,可是最后何以又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决定来呢?   就在轻弦神游的空档,楚雁回一屁股坐到了轻弦的身边,微微一笑道:“小哥,我陪着你一起去衙门吧。”   轻弦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姑娘莫非是在怀疑我和这些家伙是一起的,不放心?”   “嘿嘿,哪能呢?”楚雁回打着哈哈道:“我是觉得这几个家伙是我抓住的,县太爷说不定会问问口供什么的,担心麻烦了你,小哥你就别多想了。”   话都说这个份上了,轻弦哪里还好再多说什么?当即赶着马车走了。   不远处的树上,贺连决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薄唇紧紧的抿着,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丫头的警惕性怎么这么差?咋能随随便便就跟着陌生人上马车呢?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愤愤的想着,贺连决便也施了轻功往回走去。   马车到了衙门,轻弦帮着她将人给一起送了进去,趁楚雁回不注意的时候,对县太爷亮出了一块令牌,顿时吓得他差点给他跪了。   轻弦狠狠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声张后,笑着让他快些处理这事。   县太爷朱南生偷偷的觑了楚雁回一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问了她的口供,最后让她签了字画了押。   事情办得很顺利,楚雁回对轻弦道了谢便离开衙门,去药店为阮氏买了些补气的药便回去了。   -本章完结-   ☆、061.爷的举动   贺连决跟在楚雁回的身后,轻弦则跟着贺连决的身后,到了新河村,藏身在暗处,待楚雁回进屋后,他问道:“轻弦,这里离鸡公山有多远?”   轻弦一路上简直快被好奇心给杀死了,他家爷原本是打算回京城的,可是半道上遇见那个叫做楚雁回的臭丫头,便一路跟着,这是要做啥呢?   心中虽是疑惑,轻弦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以属下的脚程,走路的话大约一刻半钟。”   贺连决闻言并未说话。   轻弦看着自家爷的反应,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揶揄道:“爷,你到底跟着一个小丫头作甚?难不成你看上她了,要给咱们取回来做主母?这可不行啊,你是咱们靖王府的世子,又是我大昭最富盛名的战神将军,别说王爷,便是皇上也一定不会答应你娶一个乡下丫头做媳妇的。”   “你小子的话是不是太多了点?”贺连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是嫌你那张臭嘴是多余的,爷不在乎动动手给你缝上。”   轻弦连忙捂住嘴不敢再多言多语。   夜,如期而至。   楚雁回家里的灯光亮起,之后是饭菜的香味从大开的屋内飘出,然后又传出一家人用饭时满足的喟叹,接着一家人洗漱,母女三人围在灯前做一会儿女红,然后灭灯睡去……   无人发现,她家的屋顶上竟然多了两位不速之客。   翌日天刚蒙蒙亮,楚雁回便起来,换上轻便的裤子衣裳,继续往鸡公山方向跑步去了。   “爷,那丫头出门了。”轻弦推了推身边的贺连决,小声道。   他家爷就是有自虐的倾向啊,软软的睡榻不睡,非得跑来睡人家的屋顶,他也是醉得很了。   贺连决睁开眼来,望向轻弦指的地方,“她去的方向可是鸡公山?”   轻弦点点头。   贺连决想了想,一边脱着自自己身上华贵的黑袍,一边道:“把你的衣裳脱给我,我们换一换。”   轻弦错愕的眨眨眼,艾玛,穿爷的衣裳啊,那可是万金难买的蜀锦啊,他怎么敢穿呢?   “快脱,你小子还在磨蹭什么?”贺连决不悦的催促道。   “呃。”   无奈之下,轻弦只得脱了自己身上同样黑色的袍子,虽然相较于普通的料子要好了数倍,可是那档次比起蜀锦还是差了好大一截啊。   贺连决速度极快的换上轻弦的外袍,见他还抱着他的衣裳没有穿的打算,也顾不得管他,只道:“没有爷的命令,不许出来,不管爷做出什么举动,不许说出去,否则你自己卷铺盖走人。”   丢下这句话,贺连决也不在意轻弦的反应,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轻弦看着自家爷消失的地方,顿觉满头黑线,倒不是因为他家爷威胁他的那句话,而是他家爷说“不管做出什么举动”是啥意思?难不成他家爷一会做出的举动会特么的很让人难以想象咩?   哇咔咔,劲爆啊!   -本章完结-   ☆、062.温香软玉   轻弦小心翼翼的跟在贺连决的身后,鉴于自家爷的吩咐与威胁,他不远不近的跟着,并利用自己所学,完美的掩藏于路边、草丛、树上……一直跟随在楚雁回的身后,到了鸡公山。   眼见楚雁回又往回跑了,他家爷突然一下子扎在地上便没有爬起来,轻弦吓了一跳,该不是他家爷脑子受伤没好,晕厥了过去?   他正要现身出去,忽然就想到他家爷刚刚叮嘱的话——没有爷的命令,不许出来,不管爷做出什么举动,不许说出去!   艾玛,难不成这就是爷所谓的举动啊?太特么的劲爆了,那群畜生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啊?哇咔咔,这消息卖出去会不会值些银子呢?   轻弦想着想着,恍然就看见天上哗啦啦的往下掉银子,可是银子掉光后,紧接着便是一把把的刀子往下掉,吓得他一个激灵便回过神来。   哎呀妈呀,他脑抽了才会想着拿爷的糗事去卖钱,到时候银子被没收不打紧,卷铺盖走人已经是轻得不能再轻的处罚了,特么的,他家爷要是狠起来,会让人觉得连死都是一种奢侈!   可是,他家爷那么高冷一男子,如此自降身价的做出这样一番不合身份的举动来,又是为了哪般?   嗯,不猜了,爷的心思哪里是他们能猜得到的?   楚雁回远远便看见一道黑影往地上栽去,是以脚下的步伐加快,几下便跑到了黑影跟前。   费力的将他翻了个个儿,楚雁回乍然一惊,“呀,是你!醒醒,快醒醒。”   一句清清脆脆的“是你”,贺连决便知道了眼前的女子乃是他的救命恩人,慢悠悠的睁开眼睛,便对上一双灿然若星的眸子,黝黑黝黑的像是一汪深潭,一下子将他的视线给吸引住了。   见他直直的看着自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楚雁回顿时觉得小脸发烫。这厮知不知道,任何一个女子被他这样的超级大帅哥直勾勾的看着,根本就不能淡定的吗?   不过她可不认为她美到足以让这么个大帅哥动心的地步,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你的眼睛很漂亮。”贺连决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回道。   “谢谢。”楚雁回微微一笑,礼貌的道谢后问道:“你怎么样了?伤还没好吗?”   这浅浅一笑,就像是一缕阳光注入心间,瞬间温暖了他的心,让贺连决又不淡定了。   眼前的女子很美,就像是一朵芙蓉花一般,天然没有雕饰,美的淡然,美的质朴,可是他人生的十九年来,见过的美丽女子何其多,比她美的更是不知凡几,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的笑如她这般让他感到温暖,也没有一双眼睛可以深深的吸引住他呢?   见他傻乎乎的没有回话的打算,楚雁回忙将他扶坐起来,发现他后脑勺的伤口经过仔细的处理,早就结痂了。   “奇怪了,你的伤口不深,身体也很强健,按说不至于晕厥过去啊。”查看过伤口之后,楚雁回小声的嘟囔道。她此时呈半蹲的姿势,将贺连决的头压在她的胸前,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么的令人遐想。   而贺连决靠在一片柔软中,脸血红一片,脑子几乎短路。   -本章完结-   ☆、063.黑心的大夫   不远处的轻弦被这一幕深深的震惊了,他家爷不是最反感女子的触碰吗?为什么被一个乡下丫头抱着头,却是半点反映都没有,更别说一拳将那乡下丫头给打飞了!   楚雁回缓缓将贺连决的头推离自己的怀抱,才恍然发现刚刚的动作实在是有些暧/昧,小脸霎时嫣红,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旁的人,才故作轻松的看向贺连决,见他一张俊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虾子,心中觉得恶寒不已,这丫的要不要这么纯情啊?   “你没事吧?这些天住哪里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楚雁回问完这话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你一女孩家家的,要送一男人回家,这算什么事啊?   贺连决终于找回自己的神思,摇摇头,鬼使神差的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住哪里,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叫什么。”   “咳。”轻弦闻言,一不留神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   艾玛,他家爷这是要做啥?泡人家吗?他莫非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喂喂喂,爷,你的婚事根本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的啊喂!再说了,这丫头是个乡下妞,跟你的身份不配,王爷和皇上是不会同意的。   那声音虽然很轻,轻到几不可闻,楚雁回还是听到了,疑惑的皱着眉头向着轻弦藏身的地方望去,轻声问道:“喂,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丫头的警觉性还挺高嘛!   贺连决微垂着头,在楚雁回看不见的地方,一道冷刀子射过去,吓得轻弦赶紧的换了个地方。贺连决再抬头,一双狭长的凤眸中满是清明,“没有,你是不是听错了?”   “呃,或许吧。”楚雁回心想,这家伙看起来就是个有内力的高手,他都没听见,那么她听错的可能性是极大的。于是接着刚刚的问题问道:“喂,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要怎么办呢?看你的气质不俗,身份一定不简单,你身上应该有银子吧?我送你去镇上住客栈。”   臭丫头,要不要这么较真啊?   贺连决赶忙摇头,“我没有银子。”   “得,那你先和我回家,等我换身衣裳,取了银子送你去镇上客栈吧。”楚雁回无奈的道。反正住客栈也损失不了多少银子,便好事做到底吧。谁叫她就是个热心肠呢?   贺连决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嗯,先跟着去了再说。   “你还能走吧?”楚雁回又问道。   “应该能。”贺连决模糊的回。   这下轮到楚雁回抽抽了,能就能,不能就不能,什么叫应该能?   “行吧,那你自己走走,不行我再搀着你。”楚雁回说着将贺连决给扶了起来,“咱们走吧。”   话落她当先往回走去,贺连决紧随其后。   “对了。”走到半道,楚雁回想到什么,问道:“这些天你住在哪里?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受伤那天,醒了过来后便离开了这里,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镇子,然后去寻大夫上了药,包扎了一下伤口,这两天就宿在了大夫那里,那个黑心大夫把我身上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都诈光了,否则不给我医治。”贺连决想着无伤大雅,便胡诌了一通,“我今天到这里来是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来,哪知到了这里觉得脑子一阵晕眩,便倒了下去。”   换了藏身地方的轻弦又不淡定了,爷,那个黑心的大夫是上官三公子吗?他要是知道你这样说他,特定跟你急哇!   “哦。”这理由倒还说得过去,楚雁回又问,“那两个黑衣死人呢?”   “我怕留在这里会连累到你,强撑着处理了。”   楚雁回点点头,心道,算你还有些良心。   -本章完结-   ☆、064.要卖也找个远点的地方   楚雁回的家门虽然改变了方向,但是从鸡公山回去,还是会经过老宅门前的坝子。是以,在她带着贺连决回到新河村的时候,老宅的许多人都看见了。   “臭不要脸的骚蹄子,青天白日居然带个男人回家,你要卖也不晓得找个远点的地方,你不嫌丢人,老娘还要在这新河村生活呢!”明韩氏的话可谓是难听至极。   “是啊,吴家的婚事还没退呢,她咋能明目张胆的往家带男人呢?”楚雁回的大伯娘李氏亦道。   贺连决原本是看着楚雁回的,也不屑于与这种妇孺计较或者浪费表情,只是听她们说得难听,又有人说起“吴家的婚事”,不由抬眼瞧过去,顿时惊艳了无数人。   特别是李氏的女儿明香,这会子正在屋里的窗前梳头,看见楚雁回带回一个陌生男人来,眼里满是鄙夷,这会子见到贺连决,一双眼睛便死死的黏在他的身上,恁是移不开,连手中的梳子掉地上都不自知。   艾玛,那个男人咋滴长得这么俊呢?还有那气势,只怕县太爷家的公子也不及他半分!他是什么来头?这样的人会看上楚雁回那个贱丫头吗?   “回儿。”阮氏许是听见明韩氏的声音,从明玉屋子里的窗户望出来,看见楚雁回身边跟着个男人,亦是吓了一跳。   “娘,等会和你说。”楚雁回对阮氏打了声招呼,扯着嘴皮子,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明韩氏,“明老太婆,咱们已经分家了,就算我到处接生意,也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吧?怎么就丢了你们的人了?再说了,我姓楚,你们姓明,和你们没半文钱的关系,以后嘴巴别这么脏,否则我不介意拿把刷子给你们刷刷嘴巴。”   “幸得你不姓明,不然老娘不撕烂你那张狐媚子的脸!”   明韩氏原本慑于楚雁回近来的气势不敢和她多说的,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张贱嘴,这会儿见着有几个村里的妇人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瞧,胆子顿时又大了起来,忙指了贺连决对那几人道:“你们瞧瞧这不要脸的小蹄子,为了银子居然把男人往家里领,她可和吴家还有婚约在呢!”   楚雁回向后望去,顿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那几个妇人乃是村中有名的长舌妇,平日里就喜欢到处传播消息,能把没的说成有,死的说成活。虽然她一向不畏别人说,但是想到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她楚雁回“为了银子自甘堕落”,忍不住还是感到一阵恶寒。   “哎呀,不会吧?这回丫头不是这样的人吧?”一位妇人睃了眼贺连决,心里明明已经相信了明韩氏的话,嘴里却是说着违心的话。   “怎么不会?”另一人配合的附和道:“人都跟在她身后了,又是明老太婆这个做奶奶的自己说出来的,想必是真的。不让哪有做奶的这般诋毁孙女的?”   “艾玛,这小伙子虽然冷了点,但是可俊可俊了,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呢。”剩下那人一脸艳羡,“而且啊,看他身上的衣裳料子必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咋就看上回丫头这个乡下丫头了呢?”   “我听说啊,城里的公子就是喜欢贪新鲜,回丫头也算有几分姿色的,想必……呃,哈哈哈……”   几人别有深意的看了楚雁回一眼,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   -本章完结-   ☆、065.打断你的狗腿   “呵呵呵。”   楚雁回看向那几个长舌妇冷笑道:“马大婶、朱二婶、刘幺婶,比起你们,我不但多了几分姿色,还比你们年轻,我还能凭着自己的姿色赚银子,可是你们呢?年纪不算顶大,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想卖也没人要啊。”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的……”几人停止了笑声,起先说话那人羞恼的道:“还要不要脸了?”   “刘幺婶,我不要脸也不丢你们的脸,那么多事做什么?”楚雁回毫不客气的还击道:“有那个闲心啦,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家里吧!我昨儿在街上可是看到刘幺叔从翠香楼里出来呢。嗯,也是,像你那样的老树皮脸,是个男人也要到外面偷腥啊。”   好个刘长生,难怪昨儿回来身上香喷喷的,还说是不注意撞了个擦香香的女人,原来是找狐媚子去了!   刘幺婶也顾不得楚雁回说她老,看见旁人望来的异样眼光,底气不足的争辩道:“你……你胡说,我家那口子身上都没银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找姑娘?”   “信不信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楚雁回说着又转向另外俩人,“马大婶,朱二婶,你们也别在心里笑人家刘幺婶,马大叔和朱二叔昨儿是不是很晚才回家啊?”   “你怎么知道的?”二人不约而同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看见他二人从吉祥赌坊里出来呢。”   “朱二家的,刘幺家的,我想起来有些事还要做,我先回了。”马大婶最先沉不住气,撇下这句话就跑了。   “诶,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们啊。”刘幺婶和朱二婶喊着也跟着走了。   等人都不见了,楚雁回这才看向明韩氏道:“明老太婆,吴家当年的彩礼钱,我已经退了,和吴家的婚约已经解除了,以后别再拿吴文泰那个人渣来恶心我了,可明白?”   众人闻言无不是傻了眼,贺连决却是心中一松。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听到她解除了婚约,突然有种心花怒放的错觉。   他,是不是病了?还有,那吴文泰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退……退了?”明老头不敢置信的问:“五十两银子连本带利都退了?”   “凭本姑娘的姿色,要赚百来十两银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人家不都说她有几分姿色吗?有姿色当然是可以利用来赚钱的!   贺连决看着楚雁回虽然有些黄,但却不乏明艳动人的小脸,一张俊脸死沉死沉的。明明觉得这些人都在诋毁她,明明觉得她说的靠姿色赚钱不是真的,可是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这是为什么?   “呸,凭你那点姿色,能在短短的几天里就赚到百来十两银子?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明韩氏显然不相信,“我看一定是阮氏那个践人藏了私房钱,不行,老娘要去找阮氏那个践人算账!”   “明老太婆!”   楚雁回一声厉喝,顿时吓得明韩氏刚迈动的脚步停了下来,“你那张老脸还是不要了吧,别说我娘从来不欠你的,就算是她藏了私房钱,这家已经分了,钱也是她自己的,关你屁事啊?难道你还想分一份不成?告诉你,你要是敢乱来,我不但要将你小儿子告到衙门,还要打断你的狗腿!”   -本章完结-   ☆、066.惩罚   “你……你敢!”明江气咻咻的吼道:“楚雁回你个贱丫头,你怎么能这么对长辈说话?”   贺连决眸色一暖,楚雁回……她的名字。   “呸,长辈,她也配?!”   楚雁回狠狠的啐了一口,“有长辈口口声声践人践人的骂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女的吗?有长辈要把孙女打死的吗?有长辈在毫无依据的情况下,到处抹黑自己孙女的吗?有长辈在败光了人家的家产后,一毛不拔的把人分出去的吗?明江,别说我不姓明,就算我姓明,这样的长辈我也敢打她两闷棍!所以别想着拿孝道来压我,没用!”   贺连决眸光凝深,原来她连死人的钱财都敢搜,人贩子的钱也敢抢,是为了归还彩礼钱和自己的家人。小小年纪就要背负那么多东西,真是不容易。还有她把自己伪装成个泼妇样,也是为了保护家人吧?可是她的爹呢?   明家的人被楚雁回说得脸色哂然,都开不了腔了。   “再告诉你们一次,我娘的银子,全都被你们榨光了!”楚雁回又道:“现在我家里的每一文钱都是我楚雁回靠脑子赚回来的,你们想要来剥削我家,也得掂量掂量我楚雁回的厉害!”   说着还向他们比划了一下她并不结实的拳头,然后对贺连决道:“我们走了。”   贺连决跟在楚雁回的身后,在身影即将消失在明家众人视线外的时候,左手对着明韩氏的膝盖悄悄弹出一道气线。   只听“咚”的一声,明韩氏笔直的砸在坚硬的石板地上。   “老婆子,你怎么了?”   “娘,你怎么了?”   “奶,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明家众人异口同声的惊呼,楚雁回倒回几步,看见明韩氏被扶了起来,鼻尖通红,鼻子下面还挂着两条血龙,顿时不顾形象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站着也能摔跤,笑死我了,明老太婆,你说这是不是老天对你无耻的惩罚啊?”   “楚雁回,滚犊子,老子非得替你那死去的爹教训教训你!”明江忍不住一声怒吼,放开明韩氏就要冲向楚雁回,被明老头一把给拉住了。   贺连决蹙眉,原来这她们是孤儿寡母被撵了出去?   “替我爹教训我?呵,你也不怕他从地底下爬起来找你算账?”楚雁回絮叨的道:“哎呀,呆这里够久了,我怕沾染晦气,走了。”   说着也不理明家等人是什么表情,闪身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外。   屋檐下,楚雁回拉住贺连决,兴奋的压低声音问道:“刚刚是你做的对不对?”   “嗯。”贺连决也不避讳,“她嘴臭……”欺负你。   “小子,不错啊,教训人都教训得不动声色的!”楚雁回说着,眼睛骨碌碌一转,“我其实可以留下你住我家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贺连决被她一声“小子”给叫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他比她大好几岁好吧?不过听她说可以留下来,连忙压着心里兴奋的因子,问道:“什么事?”   -本章完结-   ☆、067.叫我老大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算计几分狡黠几分懵然几分灵动,就跟个小狐狸似的。贺连决觉得,她就算是有再过分的要求,他也会答应的。   “教我轻功和怎么凝练内力,好不好?”楚雁回巴巴的望着他,哪里还能看出半分刚才那般的强势?   贺连决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倒是一个乡下丫头居然知道轻功和内力,让他颇有些意外。可是他又没说不答应,她至于对他露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吗?   “你刚刚也看见了,我有个极品奶奶,还有奶奶极品的一家人,我家原也是在镇上的,被我那个小叔叔明江把房地契给偷出去赌输了,最后他还被赌坊的人扣住回不来,我娘连家里仅有的银子也拿去赎他了,到头来他们不知道感恩,还时不时的就想着剥削我家,欺负我娘和弟妹,我要是不使自己变得强大一点,还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有那么惨吗?刚刚明明是她占了上风好不好?还有她一支竹箭都能取人性命,哪里就有那么弱了?   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楚雁回使起了曹格女儿姐姐的经典表情,倒吊着眉,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贺连决看她这呆样实在是想笑的,可是他是谁啊?他是高冷的靖王府世子,哪里能随随便便就被逗笑了?握拳于唇间,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情绪,上下打量了楚雁回一遍道:“你这个年纪学这些虽然晚了些,不过名师出高徒,不出三个月,我定能让你畅行无阻的在天上飞,但是我也有条件……”   “不是吧?现在是我在和你谈条件呢,咋滴反过来了?”贺连决话还未说完,楚雁回便疑惑的看着他道:“你真的失忆了么?”   “我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但是我可不傻。”真是只狡猾的狐狸,还真不好糊弄!贺连决心里暗忖着道:“再说我出卖的是我的技艺,你损失的只是些许钱财,怎么样都是我吃亏的,你说是不是?还有我的条件你都没听,怎么知道不在你能接受的范围呢?”   电视里演的失忆的人不是应该话少、冷酷、一脸痛苦的样子吗?这丫这么能说,咋地怎么看怎么不像失忆的货呢?   楚雁回心里想着,嘴上却道:“你说的也是,好吧,就当我交学费了,且说说你的条件吧。”   贺连决性/感的薄唇抿起一抹可疑的弧度,像笑又不像的,淡淡道:“首先,在我恢复记忆以前,你得负责我的衣食住行;其次,不能再喊我小子,因为我怎么看怎么都比你大个好几岁。”   “你都不记得你是谁了,那我喊你什么?”楚雁回扬眉问道:“冰块?黑脸?高个……”   一连报出十来个名字,听得贺连决脸色越来越黑,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叫我老大!”   “什么,老大?”楚雁回怔愣的道:“我喊你老大是没问题的,可是你还得在我家住一段时间吧?你确定我老娘也跟着喊你老大么?噗……”   似乎觉得很好笑,楚雁回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本章完结-   ☆、068.身正不怕影子斜   贺连决嘴巴狠狠的抽了两下,“景澜,你娘可以喊我景澜,你必须喊我老大。”   “凭什么我必须喊你老大啊?”楚雁回音量瞬间拔高。   “大姐,你不进屋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我们肚子都饿了,就等你呢。”明玉的声音在转角处响起,看见贺连决,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俊的哥哥,大姐,是你的朋友吗?”   贺连决被明玉夸了,对他的好感瞬间就提升,越过楚雁回,自来熟的摸着明玉的头道:“小地弟,我们回屋。”   “好。”明玉甜甜的应了一声,拉着贺连决就走了。留下楚雁回呆在原地,只觉得眼前有成千上万匹的草泥马驰骋而过。   她这小弟的自我保护意识也太差了吧?怎么能把陌生人往家里引呢?狠狠的跺了跺脚,楚雁回也转角回了屋。   她自己倒是忘记了,这个陌生人是她自个儿引回来的。   “娘,这个哥哥好俊哦,是姐姐的朋友。”   楚雁回还没踏进厨房,就听见明玉在给她娘介绍贺连决。她赶忙疾走两步上前道:“娘,他不是我的朋友。”   这话贺连决没有反驳,他们的确不是朋友,不是吗?!   迎向阮氏疑惑的眼神,楚雁回道:“娘你可记得上次我去打猎回来说起的受伤的人?就是这位了。今早我跑步,发现他晕厥在那里,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来了。”   贺连决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下,刚刚不是她有求于他吗?怎么就成可怜人了?   “娘,你说过的,咱们能帮人的时候就尽量帮帮别人,你看……”楚雁回生怕阮氏不同意,便补充道。这男人可是她学古代轻功的保障啊,必须得抓牢了!   阮氏笑着道:“你这孩子,娘又没说不同意,不过咱们孤儿寡母的,留一个男子再加,难免会招人闲话……”   “娘,身正不怕影子斜。”楚雁回无畏的道:“女儿要是计较那么多,早就死十次八次了。所以啊,咱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阮氏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于是道:“既然这样,那这位……”   “景澜。”贺连决连忙道:“婶子可以叫我景澜。”   令贺连决讶异的是,阮氏看起来柔弱,却是知书识礼,声音张弛有度,给人的第一感觉很好。而且根本就不像是一名农妇,倒像出身名门。   “嗯,景澜,你就和明玉住一间屋吧。咱家的条件你也看在眼里了,希望你不要嫌弃。”阮氏始终和蔼的道:“呵,就这个两间屋子,还是回儿她争取回来的呢,不然可没你落脚的地方。”   “婶子能收留我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我哪里有嫌弃的道理?等我忆起自己是谁,定当回报婶子一家的恩情。”   “傻孩子,婶子收留你可不是图你的回报呢。”阮氏笑着岔开这个话题道:“肚子饿了吧?回儿,快摆桌子用早餐吧,秀儿都做好了。”   阮氏的话刚落音,便从老屋传来明韩氏雷霆似的暴怒的声音,“啊,你们怎能这样?我这聘礼都准备好了,怎能就这样退了?”   -本章完结-   ☆、069.婚事告吹   聘礼、退婚,不用想都知道是明江的婚事要吹了。   楚雁回心里隐隐有些高兴,因为在她看来,像明江那样的人渣,娶了人家也是害人呢!   只是阮氏的脸色都白了,猜想她是担心她小叔的婚事是因为他曾经的劣迹被她们给暴露出来引起了,如果是这样,明韩氏肯定是不依的。   握了握阮氏的手,楚雁回道:“娘你放心,一切有我呢。”   阮氏机械的点了点头。   楚雁回无奈摇摇头,看向明秀道:“秀,咱们摆碗吃早饭了。”   与此同时,隔壁的老屋里,穿戴一新的媒婆听了明韩氏的话后,很是不客气的道:“老姐姐,你还问怎么地,你知不知道,现在到处村子都传遍了,你家老幺竟然又偷又赌,有哪个好人家的闺女愿意嫁这样的人啊?那不是往火坑里推吗?”   明韩氏刚刚被摔流了鼻血,还来不及处理刘媒婆就来了,这会子鼻尖通红通红的,鼻孔下方只简单擦了下还有血迹,听了媒婆的话后,彻底不乐意了,怒吼道:“刘媒婆,你怎么说话呢?我老明家的人都勤勤恳恳、清清白白的,怎么就是火坑了?你们说的那件事,都已经过了两年多时间了,那时候我明江他年纪小不懂事,才被人引诱着了道,这两年他可是老老实实的侍弄庄稼呢,放眼瞧瞧,十里八村的,有几个后生赶得上我家明江了?”   媒婆陪着笑道:“老姐姐你别生气,我也是对刘家的人这样说的啊,可是他们家说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谁知道他以后有了钱会不会再犯呢?还说不敢拿闺女的将来去冒险。”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副银镯子来搁在桌上道:“这是当初你们买给姑娘的物件,还请老姐姐收好,至于他们家给你家老幺打的银锁片,就不用退还了,权当退婚的补偿。”   “不,刘媒婆,你回去告诉他们,这婚我老明家是不会退的。”明韩氏耍泼道:“再过几天,我们就会按时去刘家下聘,争取尽快把婚给完了。”   “老姐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刘媒婆面色不虞的道。   “怎么就为难你了?”明韩氏稍稍放缓脾气道:“你回去后就给刘家的人实话实说好了,咱们老明家不同意退婚!”   “老姐姐,刘家的人可说好了,这门亲事是怎么也要退的,你可能不知道,刘家有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天霸,但凡不如意的事就动拳脚,那铁拳能将人一下子打残废了,我可不敢招惹。你们要是不信啦,大可以自个儿去下聘试试,到时候打得脚瘸手断的,可别怪我老婆子没提醒你们。”刘媒婆似乎不想和明韩氏多谈,起身道:“好了,刘家的意思我传达了,东西我也送到了,就不耽搁了。”   说完,刘媒婆就往外走去。   “刘媒婆……”   “娘!”明韩氏试图叫住她,明江阴恻恻的阻止她道:“既然人家铁了心要退,咱们还贴上去干嘛?我就不信除了她刘玉凤,我明江还找不到婆娘了!”   “我的儿啊!”明韩氏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你咋就这么命苦呢?”   “奶,你别哭了。”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明香上前去扶明韩氏,轻声道:“咱小叔这事说到底都是楚雁回造成的……”   “对,要不是她家将那件事给捅出来,你小叔哪里会被退亲?”明韩氏眼底顿时凝起一抹凶光,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道:“老娘找她们算账去!”   -本章完结-   ☆、070.那男人还在呢   明香看着自家爷爷奶奶和小叔怒气腾腾的往楚雁回家走去,嘴角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上前挽起李氏道:“娘,咱们也去吧,咱爷奶和小叔去指不定要吃亏呢。”   “嗯,咱们也去。”李氏的声音都透着兴奋,倒不是说她看不到明韩氏吃亏,而是她这辈子最看不得阮氏好了,见明韩氏又去找她的茬,自然乐颠颠的去了。   屋子是泥土夯的,不是很隔音,楚雁回几人在灶房里自然是听到了明韩氏气势汹汹的脚步声。看见阮氏刚刚恢复好的脸色又不好了,她立即放下碗走到灶房门口,正巧明韩氏往里踏脚,两人便撞在了一起。   虽然明韩氏的身体比较壮实,不过楚雁回手快的扶住门框自然没事,倒是她自己摔了个四仰八叉。   明韩氏只愣了一下便嚎啕大哭起来,“哎呀呀,我不活了啊!楚雁回这死丫头居然打我这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啊,还有没有天理啊,呜呜呜……”   她的声音太大,不过一会儿便引来一大群围观的人,有人甚至对楚雁回指指点点了起来。   “这丫头以前不是挺懂事的吗?为什么现在隔三差五的就闹出一些事来?”   “谁说不是啊?自从她跳河醒过来后,这脾气就变得越发的硬了。”   “这孩子连老人都打,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这样的丫头,谁敢娶啊?”   “吴家就敢娶啊,不过是做妾,噗哧。”   “……”   楚雁回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意,对于周围的言语根本就无动于衷,仿佛那说的并不是她似的。只是脑中早已将那些爱说闲话的碎嘴子给记了下来。   明韩氏见指责楚雁回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心里一阵畅快,似乎这些日子受了她的闷气,也突然就疏解开来。顿时哭天抢地的,更来劲了,“你们不知道啊,这死丫头不但打人,居然还带男人回家啊,还有这死丫头,短短几天时间,居然赚了五六十两银子把吴家的亲事也给推了,你们说说,她一个小妮子不是做那种事,哪里能那么快挣那么多银子?呜呜呜,我韩凤莲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哦,居然养了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孙女。”   “啥,都退亲了?怕是在外头不干净,人家提出来给退了吧。”立即就有人想到了另一个层面。   “明家婶子,雁回丫头哪里是你说的那种人?你这样败坏她的名声,还让人家怎么活?!”   楚雁回循声望过去,只见一名中等身材,打扮朴素的三十多岁的温婉妇人站在人群外,乃是与她娘关系不错的马寡妇。在她旁边,站着马竞。   “是啊,我也觉得雁回丫头懂事有礼,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接着又有几人附和道。   楚雁回一一将他们记在了心里。   “马寡妇,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这个不祥人说话的份?走开走开,你站在这里都让人觉得晦气。”   “我……”马寡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白净的脸憋得通红。   “韩凤莲,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楚雁回见马寡妇为了帮自己被明韩氏呛,正想反呛明韩氏几句,族长的声音威严的从人群外传来,听见他的声音,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道来,“哪里有人这么编排自己孙女的?你一毛不拔的把人家分出来了,还跑人家门前来胡闹干什么?”   明韩氏其实是有些怕这位老族长的,可是他居然处处帮着楚雁回这死丫头,分明就是和她作对!当即连名带姓的道:“明长栓,我说的可是事实,怎么就是胡闹了?你不信自己进屋瞧瞧,那男人还在呢。”   -本章完结-   ☆、071.我是她未婚夫   “这位大娘是在说本公子吗?”就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楚雁回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身着黑袍,英英玉立的男子,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楚雁回额前顿时出现一片黑线,这丫还嫌不够乱吗?竟然自己跑出来了。   “天啦,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男子。”有人忍不住喟叹出声。   “比吴家的两位少爷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那是,就是气势上也是无法比啊!”   明香听着别人对贺连决的夸赞,感到与有荣焉,仿佛觉得是在夸她的男人似的,看着贺连决的眼中满是痴迷。刚刚她之所以撺掇她奶过来闹事,为的就是多看这男子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就如愿了。   “回丫头,这位是?”老族长问道。   搁以前,贺连决是不会和这些山野村夫多说一句话的,可是现在他既然决定在这新河村呆下去,那就不得不对这些人客气些。而且他适才听出来了,这老头对楚雁回满维护的,所以嘛……   贺连决脑子转得飞快,不过须臾便决定了自己进一步的做法。   他一只手臂搭在楚雁回的肩膀,面上虽然还是冷冷的,不过语气却客气了许多,“老伯,我是景澜,家住府城,前些日子来新河镇,巧遇小回,对她一见钟情,今日正是来提亲的,刚刚岳母大人已经应下了,所以我现在的身份是小回的未婚夫……”   一石惊起千层浪。   莫说围观的人和楚雁回的家人被惊到了,便是楚雁回本人也是惊到了。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楚雁回怔愣的时候,贺连决的声音极轻的在她耳边响起,“神情自然一点,我这样做可是为了帮你杜绝一切不利于你的闲言碎语呢。再一个,你家里孤儿寡母四人,至少有我这名男子在这里,会为你们减少不少的麻烦吧?!”   楚雁回听他语速极快的说着,心中也是思量开来。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虽然她不在意流言,可是她的娘和弟妹根本就是古人的思想,难道她们真的能做到不在乎那些恶言恶语吗?而且这么个帅哥带出去倍有面子啊!   思定,楚雁回侧头看向眼前的家伙,正欲以眼神对他表示自己同意了,却见他也正好垂下头来看着自己,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柔情。   楚雁回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艾玛,这厮演戏要不要这么入戏啊?脑子转的这么快,他是真的失忆了吗?   贺连决心中微恼,这丫头是什么反应?难道在她的眼中,爷很差吗?   楚雁回赶忙收回视线,看向老族长道:“没错,族长爷爷,他是我的新未婚夫。”   阮氏听到楚雁回这样说,在里头跟猫抓似的,却还是忍住了没有跑出来揭穿这事。倒是明玉和明秀互望了一眼,双眼一亮。   这个新姐夫比那个吴文泰看起来更顺眼,更招人喜欢!最主要的是,吴文泰那个渣渣那么伤他们大姐,将来要是碰到,把新姐夫往他身边一带,肯定要多解气就多解气。   -本章完结-   ☆、072.再敢骂她,休怪我无情   明香只觉得自己心碎了一地,嫉妒的种子在心里蔓延,撑得她的心都快爆掉了。她的手紧紧的握成拳,连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也没感觉到疼。   为什么,为什么楚雁回会这么好命?   且不说她从小就生活得比她好,便是之前的定亲对象吴文泰也足够她嫉妒得发狂了!   吴文泰玉树临风,乃是整个新河镇都算得上出色的男子,而且今年还高中了状元,要不是发生那样的变故,楚雁回已经是状元夫人了!   也不知道是老天有眼还是楚雁回命不好,那个吴文泰居然在京城娶了新妻子。不过就算是这样,他却不肯退掉和楚雁回的亲事,要纳她为妾。   虽然做吴文泰的妾曾经也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楚雁回由妻变妾,她还高兴了很长时间,因为只要看到她过得不好,她就高兴得不得了!   凭什么她楚雁回从小就能锦衣玉食,识文断字,弹弹琴做做女红,活得跟小姐似的。而她却是要寄于她家篱下,仰仗她家的鼻息过日子……   所以在知道小叔把她家给败了后,她心里并没有太难过,隐隐还有些高兴。以至于后来回到新河村后,她总是把脏衣裳都丢给她去洗,什么脏活累活都给她去干。   虽然楚雁回不乐意,但是有她奶压着,不干活就没饭吃,为了她娘,她也不得不干!   哪知那边刚和吴文泰退了亲,立马就有一个比吴文泰更出色的男子亲自上门求亲……府城来的啊,那可是比新河镇繁华数倍的地方!   为什么好事全让楚雁回给占了?她怎么就没有这样好命?!   她明香要身段有身段,要美貌有美貌,在镇上那些年,也是跟着二婶学了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且样样都还拿得出手,她到底比楚雁回差了多少?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你们说的不是真的吧?”明韩氏亦是不甘心的问道:“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你们就好上了?而且看这位公子的衣着和气势,肯定不是凡人,怎么就看上楚雁回这个小践人了?难不成楚雁回你个小践人还在和吴家的婚约没有解除的时候,就一句勾……”   “嘭!”明韩氏的话还没说完,人便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不过幸好是泥地,明韩氏名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这一下子却是吓坏了在座的每一个人,这、这位气质高贵的公子,居然会功夫!   听到明韩氏一口一个“小践人”的骂楚雁回,贺连决不高兴,很不高兴,冷冷的道:“这还是一个长辈对晚辈该有的态度吗?以后本公子再听到有人这般辱骂本公子的未婚妻,不管他是谁,休怪本公子手下不留情!”   楚雁回看向贺连决,模样儿有些呆。   前世都是她去保护身边的人,哪里想到穿到这里来还没多久就被人给保护了一回……   艾玛,不得不说,被人保护的感觉真是好啊,而且还是这么一位超级大帅哥啊!太有感了,有木有?!   当然她知道他是在做戏,所以并未因此觉得有多么感动。但是他帮她,她还是会记住的!   躲在暗处的轻弦,今儿不但被他家爷给吓得不要不要的,而且在听到明韩氏夸他家爷的衣着时,嘴角狠狠的抽搐着。   老太婆,那是他这个护卫的衣裳啊,他家爷从来就不屑穿的,怎么就不凡了?为何他穿着那身的时候,人家没夸他不凡呢?   呜呜,差距啊,这就是差距!   -本章完结-   ☆、073.半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奶,你怎么样了?”明香扑向明韩氏,将她扶坐起来。   “老婆子。”   “娘!”   明江、明海和李氏夫妻以及明老头也醒过神来,立即跟了过去。   “哎哟喂,我的腰,我的屁股,我的心肝……我,我哪哪都疼啊!”明韩氏见自家老伴和儿子媳妇都到跟前来了,连忙一手扶着腰,一手捶着地道:“我到底是遭了什么孽啊?一大把年纪还被一个年轻人这样对待,我不活了哇。”   “奶你可别做傻事啊,咱们家还都指着你呢。”明香说着站了起来,状似幽怨的嗔了贺连决一眼,泫然欲泣的样儿当真是我见犹怜,“景公子,不管我奶她怎么样,到底是雁回妹妹的奶奶,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楚雁回被明香刚刚那一眼给惊到了。这丫头看向身边男人那嗔怨的小眼神就跟个怨妇似的,敢情她是看上这男人了?   艾玛,她承认这男人很帅,但是也没必要在对方都表示了是她楚雁回的未婚夫后,还做出这样一副勾人的样子吧?这是想和她楚雁回抢的节奏啊!   前些年明香住在镇上她家的时候,对她和家人那是极尽的讨好,回到这新河村后,却没少给她和她娘跟小妹使绊子穿小鞋,今儿居然还叫她一声妹子,是想在这男人面前和她示好吗?   呵呵,虽然身边的男人不是她楚雁回的真男人,但是也总不能让他被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给拱了!   “明香姑娘,你姓明,我姓楚,咱们怎么会是姐妹呢?我又怎么会和明老太有关系呢?”楚雁回笑着道:“便是我娘和弟妹,也在几天前被明老太赶出来了,她那叫一个狠啊,恁是一粒粮食一根针一个碗都没给咱们啊,要不是族长爷爷接济咱们,我们一家四口还不知道那两天要怎么过呢。她这样对我可不打紧,毕竟我是姓楚的,可是我弟弟那可是老明家的孩子啊,她都能狠下心来让他饿肚子,这样的人还配做奶奶吗?”   “我还不知道这一茬呢,明韩氏可真是狠心啊!”   “可不是吗?该不是现在看人家日子舒心了就过来闹吧?”   “诶,这位婶子说对啦!”楚雁回道:“我正好准备出门,正好她就撞上来了,你们说说,咱们都被他们分出来了,她还到我们家来干嘛?轻轻撞了一下就倒地上呼天抢地的不起来,不就是想讹咱们吗?明老太,丑话我再说一遍,你的儿子我的继父明刚已经死了,现在是我楚雁回在当这个家,别指望我娘还像从前那般好心的养着你们,白眼狼养一次就够了,再养一次就是傻!也别想以孝心来压我们,一处宅子一间铺子以及家里所有的存银,这样的孝心太足了!”   “雁回妹妹,家里的难处你都是知道的,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明香咬唇道。   “我要是不强势一些,我和我的家人只怕会被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再次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一点了!”   “你……”明香挤出两滴泪来,可怜兮兮的看向贺连决,可是人家贺连决连半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本章完结-   ☆、074.无耻没下限   “香儿你和她磨叽什么?”明江被楚雁回的态度气极了,都忘记了她的身边还有一个贺连决,朝着屋内怒吼道:“二嫂,我的婚事被你们给搅黄了,这下你满意了?”   阮氏在屋内听到明江这一声吼,身子又不住的抖了起来。   “敢情你们今儿气势汹汹的过来就是为了找我们计较这事呢?”楚雁回冷笑道:“明江,你朝我娘吼做什么?你有本事做不要脸的事就不要担心被抖出来!再说了,当时要不是你们想要打死我,还要将我送官,我们又怎么会拿你盗取我家房地契去赌的事来逼你们?明江,我娘从前是怎么对待你一家人的,回到这里后你们又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子四人的,你们可还记得?做人讲点良心,否则老天都瞧不起你!”   明江神情讪讪的,“你个死丫头嘴巴厉害,我可说不过你,可是这事不管怎么着,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   “呵,那你们想怎么样吧,说出来,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能有多无耻!”   明江没有开口,明韩氏大言不惭的道:“我儿的婚事既然因为你们告吹了,肯定得为他再说一门亲事的,便赔个一百两,给他说媳妇。”   众人莫不是满头黑线,一百两,她还真能要!   “明老太,说你们无耻,你居然能这般没有下线。”楚雁回说:“可是我拿不出一百两,怎么办呢?”   明韩氏心中一喜,这丫头如果拿得出银子就会真给他们一百两吗?哎呀,刚刚怎么不多要一点呢?她心里极度后悔的偷偷扫了贺连决一眼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有钱人,一百两银子还拿不出?”   楚雁回讥笑道:“那你自己去跟他要啊,看他会不会给你……”两下。   明韩氏哪里敢跟贺连决要啊?   刚刚那一下虽然不算痛,可是他站在一丈外,轻轻一挥手都能将她给撂倒了,她找死才去招惹他呢!   “这事是你引起的,你可以跟他借的。”明韩氏继续发扬着她的无耻。   “你还真能说!”楚雁回斜了她一眼,转向族长道:“族长爷爷,我家刚退了吴家七十五两银子,一百两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如今他们逼上门来,我也没办法了。你看我如果去官府备案,让那偷了我家地契的贼子归还我家铺子和宅子,可中?”   “楚雁回,你都签了协议,再不拿这事来威胁咱们的!”明韩氏怒道。   “对付无耻的人自然得用无耻的手段,那份协议又没有去官府批注,我随时都能反悔!”楚雁回邪笑着道:“我家从前那处宅子应该能值五百两,铺子加上里头的货物至少七百两,然后现银二百多和我们一家的衣裳首饰,统共应该不下两千两。因为明江的婚事被我搅黄了,就赔你们一百两,我大方一点,给你们打个折扣抹去四百两,便还我家一千五百两吧。”   说完还摊手伸向明韩氏,“给钱吧!”   贺连决听了半天也算是把他们的情况给摸了个七七八八,听楚雁回这样一说,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心道,真是个小狐狸。   -本章完结-   ☆、075.要还是不要   “你这个……”   明韩氏气得脸色铁青,险些一句“小賤人”又要冒出口了,老族长狠狠瞪了她一眼,忙看向楚雁回道:“雁回丫头,她家情况你也清楚的,不如就看在我的面上,这事就算了吧。”   “族长爷爷,你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可是我娘体弱,弟妹胆小,也架不住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闹腾啊。”楚雁回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吧,今儿就请族长爷爷做个见证,让我母子四人和明国清家完全脱离关系吧,以后两家各不相干,这事我就再也不计较了。”   “楚雁回你个臭妮子,你想得倒是美,你不是我明家的孩子,你和你娘一起脱离出去我们自然没话说,可明秀和明玉可是我明家的子孙后代,怎么能脱离关系?”楚雁回的话一落,明老头便不依的道。   “呃,明老头你还知道他们是你明家的后代啊?”楚雁回嘲讽的道:“行啊,那便把他们两个送你们家去养着吧。”   明秀顿时觉得委屈极了,大姐这是不要他们了吗?   “呜呜呜……”   明玉吓得都哭了,冲到门口扯着楚雁回的手,哀哀凄凄的道:“大姐,我不要跟他们一起,他们定会让我们像以前一样没完没了的做活儿还不给吃饱饭,呜呜呜,我不要和他们住一起,二姐也不要和他们一起,他们都是豺狼虎豹,会饿死我们的……”   看着明玉可怜兮兮的样儿,楚雁回心都疼了,她怎么可能舍得将他们送回去受苦呢?这样说不过是让他们知难而退罢了。   悄悄拍了拍明玉的后背,明玉看向她深邃的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一颗心也安了下来,只是小脸上还挂着莹莹的泪水。   明老头感受到周围或谴责或嘲讽的视线,顿时气结了,这兔崽子怎么能当着那许多人的面把这些事给抖出来?他一张老脸都被他丢光了!   “明玉你个王八羔子,我们什么时候不给你吃饱饭了?”明老头气咻咻的道:“是不是你那娘这么教你的?”   “明老头,小弟他是王八羔子,那你是什么?老王八吗?骂人还能把自己给骂进去,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从来就没把小弟当明家的人才会脱口便骂他?”楚雁回不客气的还击,明老头直觉心中一口郁气堵着,险些背过气去。   “小弟说的可都是事实,我们要是之前在家里吃过一顿饱饭,怎么会瘦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你遮遮掩掩,人家就不知道了吗?”   明老头目光闪烁的道:“我们那是要下地干活,必须得吃饱一些,你们母子四人又不用下地,少吃一些有什么关系?”   “明老头,去年割稻子今年插秧,我和二妹可是饿着肚子被你们逼着去了,明香明朗比二妹大却是没有去的,我都不想说你们偏心偏到没边了。说吧,二妹和小弟你们要不要了?”   明秀倒是能干些活,可是明玉年纪小,完全就是个吃白饭的,明老头怎么愿意呢?   “我……”明老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本章完结-   ☆、076.抢过来   “怎么,明老头,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你明家的后代,却是不愿意养他们吗?还是说你们不想脱离关系是想借助他们在我这打秋风吗?还是那句话,门都没有!我楚雁回挣的银子,就算拿去救济别人,也不会给你们一文。”   “楚雁回你个天杀的,你……”明韩氏被楚雁回咄咄逼人的态度给气急了,又想骂她。   “够了!”老族长喝阻道:“便按雁回丫头所说,你们要么还雁回丫头家一千五百两银子,要么就把关系完全断了吧,省得隔三差五的到人家家里闹事,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明长栓你个老东西……”   “韩凤莲,我看你是太没把我放眼里了,你是不是想我开宗祠,将你们逐出明家?”老族长威仪的道。作为明氏一族的一族之长,这个权利他是有的!   “我……”明韩氏气咻咻的还要说什么,明老头连忙拉住她。   他们在清河村生活了一辈子,被逐出宗祠的人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他将来还有什么老脸见列祖列宗?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接受的事!看向老族长,明老头悻悻的道:“长栓老哥,我们同意他们家和我们脱离关系,明秀和明玉我们也不要了。”   “既然这样,老三你就管好你家的老婆子,别有事没事跑人家家里闹,再有下次,我可不管你们这些破事了,雁回丫头说什么做就怎么做。”老族长瞪了明老头一眼,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按说吧,阮氏是个多孝顺的媳妇啊,非要一次次的伤人家的心,从而离了心,现在好了,看人家日子稍微好些就想来讹人家,也不看看这两年是怎么对人家的。   这雁回丫头啊,自打这次醒来后,脾气越发的硬了,可不是好惹的主!从这几次的交锋就能看出来了。   其实也不能怪她,要是她不强势一点,这一家子孤儿寡母的,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明老头点头哈腰的道:“是是是,老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族长叹了口气,斜了贺连决一眼,然后对众人摆了摆手道:“都散了吧,散了吧。”   众人散去,楚雁回家的门前终于静了下来。   回到老屋后,明香不甘心的问道:“奶,咱小叔的事就这么算了嘛?”   明韩氏一双老眼登时扫向明香,手指头狠狠的戳着她的额头道:“你个死丫子,刚刚要不是你撺掇着,老娘怎么会去那边丢人去?别以为老娘没看出你什么心思,是看上那个男人了吧?哼!”   “奶,我……”明香的额头都被戳红了,却不敢躲避。   李氏赶忙将明香拉到自己的身后,讪笑道:“娘,我看那小子真是不错,人长得好,家世看着也不错,和我们香儿那叫一个登对啊,可惜被楚雁回那小践人给糟践了……”   那个小践人,被退了亲居然还能钓到这么一个金龟婿,真是让人不甘心!   明韩氏白她一眼,“有本事去将他抢过来啊!”   李氏眼睛一亮,“娘,这可是你说的!”   对贺连决,她是满意得不得了,那样一个女婿,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是,老娘说的!”明韩氏恨恨的道:“只要不让那大小两个践人得意,老娘是一万个支持,支持香儿去把那男人抢过来!”   明香觉得自己的心尖儿都在颤栗,她没想到她奶和娘居然也是支持她的!   “老婆子,我看还是算了吧。”明老头劝慰道:“我看那小子煞气重得很,咱们香儿……”   “算什么算?老娘就憋不下这口气!再说咱们香儿怎么了?在镇上那几年该学的都跟阮氏那个践人学差不多了,我这两年也是没舍得让她做一点儿重活,为的就是将来给她相一门好亲事。瞧瞧这小脸这身段这细皮嫩肉的,哪里比楚雁回那小践人差了?便是做官家少奶奶都是足足的!咱们的香儿就是差了点打扮……”明韩氏似乎是发了狠,“得了,明儿正好赶集,香儿明早到我这拿半吊钱去买些胭脂水粉和两身衣裳。”   明香喜不自胜,赶忙跪下道:“爷奶,香儿将来过了好日子,一定不会忘了您二老的恩情!”   “老娘就是要你这句话,你记住就好!”   -本章完结-   ☆、077.奠基   待人都走后,阮氏埋怨的看了贺连决一眼。   倒不是说他不优秀,而是因为太优秀,让她有些不敢期待。景澜一看便出身不凡,高门大户多腌臜事,她的女儿性子太烈了,不适合勾心斗角的生活,将来只要找个平凡的儿郎嫁了就好。   是以,阮氏问道:“回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贺连决感到有些受伤。楚雁回她娘那是什么表情啊?她的女儿跟他是那重关系,难道会让她觉得很没面子吗?他贺连决有那么差吗?   楚雁回笑着走到阮氏跟前,搂着她的脖子道:“娘,你别担心,这家伙是为了帮咱们杜绝麻烦事才故意这样说的,而且他以这样的身份住在咱们家也方便了许多,不是吗?!再说了,我是不在意别人说些什么,但是我却不得不为你们考虑呢。”   “唉。”阮氏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听到她后半句话,叹口气看向贺连决道:“我家回儿是个苦命的孩子,原本那吴家都决定吴大公子进京赴考回来就成亲的,哪知道他高中状元,便在京中……”   进京赴考?高中状元?   贺连决脑中一个激灵,听闻一个月前做了上京府尹周同浩的上门女婿,莫非就是他?又闻周同浩的独生女儿周艳梅貌丑无盐,长得跟个肥猪似的……   不得不说,新科状元还真是重口味!   “娘,你和这家伙说这些做什么?”楚雁回不依的道。   阮氏嗔道:“你这孩子,景澜看着就比你大好几岁呢,怎么能‘这家伙这家伙’的叫他?既然他短时间不会离开咱们家,你以后便叫他景大哥吧。”说着又看向明玉和明秀,“你们也是一样的。”   “景大哥。”明秀已然知道楚雁回刚刚只是拿他们去堵她爷的口,这会儿心里舒爽了,乖巧的和明玉一起叫了贺连决一声大哥。   贺连决冲他们点点头,看向楚雁回,见她无动于衷,不由朝她扬了扬眉。   楚雁回懂得他的意思,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不情不愿的跟着叫了一声大哥。   贺连决这才满意了,而后别有深意的看了楚雁回一眼道:“婶子,小回她没能和那位吴公子成亲,是因为有更好的男子在等着她,她今日所受的苦累,都是为今后的好日子做奠基呢。”   楚雁回白他一眼,你丫又不是算命的,怎知有更优秀的男子等着我?   阮氏闻言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忧心忡忡的道:“富贵在天成事在人,将来的日子会怎样,我不担心。我只是不希望回儿嫁给那种三心两意的富贵人家,惟愿她找个踏实本分的男子嫁了就好,不需要英俊潇洒,不需要身份高贵,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他能一心一意待我的回儿,就算是庄稼汉子我也是答应的。可是现在,这么简单的愿望似乎都很难实现了。”   贺连决眼神微闪,“婶子,怎么会呢?”   阮氏苦笑道:“景澜,你们未婚夫妻的关系,我们自己人知道是假的,可是别人并不知道的。到时候你恢复记忆肯定是要离开的,我的回儿该怎么办呢?她已经退过一次婚了,若是再退一次,再想嫁户好人家,只怕难上加难。”   -本章完结-   ☆、078.操心   “嘿,”楚雁回混不在意的道:“娘,我都没打算再嫁人了,你操那么远的心做什么?我这辈子的愿望就是赚尽天下财富,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就足矣。”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浑话!”阮氏语气中满是怨怼,“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你将来老了又要依靠谁?”   “娘,为什么一定要依靠谁呢?”楚雁回好笑的道:“只要我自己够强,有能力睥睨天下,又何须依靠谁?再说了,不是还有二妹和小弟吗?实在不行,我跟他们过继个孩子就成了。”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贺连决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爽,很不爽!   “二姐!”明秀一张小脸血红,羞死人了。   “你……”   阮氏也不知道又要叨叨啥,楚雁回连忙涎着笑道:“好了好了,娘,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定将来我对某个男人看对眼呢,那时候我就嫁了。总之你别为我c心,现在你的首要任务就是调理好身体,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长什么长?你下个月二十就满十五岁了。”对于这个女儿,阮氏简直是又爱又恨,无奈极了。她这不羁的性子,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艾玛,楚雁回无语极了。   她十五岁啊,放现代还在念国中呢,怎么她娘当她是三十多岁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似的?   “没错,女子到了十五岁就要嫁人了,有的嫁得早,十四岁都做娘了。”贺连决点头附和道。   十四岁生娃?她想都不敢想。   “娘,我算是怕了你们了!”楚雁回妥协道:“不到十七岁,你们莫想让我嫁人;不到二十岁,莫想让我生娃。”见他们个个都惊呆了,好似她的话多有悖于常理似的,她心情好极了,连忙岔开话题,“嗯,还有一个多时辰又该吃午饭了,这个时间做红烧肉刚刚好,我为你们做红烧肉吃吧。”   “姐,我和娘已经做了十双鞋子了,我和娘再去做两双鞋子出来。趁着明儿赶集,我和你把鞋子一起带去卖了吧。”一家人的生计都靠着她姐,真是太不容易了,明秀现在迫切的希望自己也能为这个家付出些什么。   按说做鞋子是卖不了几个钱的,楚雁回很不想她们劳累,可是她了解明秀的心思,自然不能抚了她的好意,只想着将来寻个合适的营生给她做,就不用做鞋子了。遂道:“嗯,正好明儿我有事要去镇上一趟,顺便再去打听一下学堂的事,小弟已经八岁了,娘亲虽然教过他一些东西,可是我觉得还是应该去学堂比较好。”   “大姐,你是说我可以上学堂了吗?”明玉高兴得不得了。   楚雁回轻点他的额头,亲昵的道:“是呀,咱们家现在有些银子,足够你上学堂了,到了学堂可得好好的用功,可别辜负了我们一家子对你的期望哦。”   明玉连忙拍着小胸脯道:“大姐你放心吧,小弟定不负众望。嗯,将来就算你不成亲,小弟养你老。”   阮氏原本很是欣慰来着,听到明玉的话,顺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没好气的道:“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大姐一个德行,净说浑话!”   “嘿嘿。”明玉捂着被敲疼的头傻笑着,样儿萌极了。   楚雁回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很是柔软。   一家人都沉浸在和乐的气氛中,无人发现,贺连决看着楚雁回,亦是眸色温暖。   -本章完结-   ☆、079.练功   夏日的天亮的比较早,不过卯时初,天便露出了鱼肚白。楚雁回想到今儿开始便要和贺连决练习内功心法,从而学习轻功,是以早早便起了来。   她以为她足够早,扣着外衣打开帘子到了灶房外面,才发现贺连决已经穿戴整洁的候在那里了。   看着他还穿着昨日的衣裳,楚雁回微微的皱了皱眉。   在他没有衣裳没有银子没有记忆又没有去处的情况下,她是他唯一的金主,不,就算是为了拢络他教她内功,这衣裳无疑得她来准备的,所以她下了狠心,呆会儿赶集,得为他添置几身新衣裳和生活必需品。   楚雁回从一边的碗柜里拿出一个竹制的牙刷递给贺连决道:“这个刷子是新的,刷牙用的。”   贺连决接过来,前后翻看了两眼,眼中满是新奇与惊讶。刷子有三排刷毛,刷毛不足一寸长,乃是白色马鬃制成,竹片打磨得光滑,不会担心割到嘴。   “丫头,这个东西倒是实用得很。”贺连决问道:“是你自制的吗?”   楚雁回拿了自己的牙刷,在上面撒了些盐,然后在缸里舀了一碗水后才道:“是的。”   “这脑子倒是够用得很。”贺连决不吝赞道。   “这话对极了。”楚雁回得意的道:“我楚雁回要是脑子不行,又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将退亲的银子给还上?”   “得瑟!”贺连决被她的小样儿逗得嘴角微微弯了弯,曲起食指在她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   这动作让楚雁回满头黑线,有种自己是他小宠物的错觉。   贺连决将她的怔忡收入眼底,觉得心情好极了,问道:“你何以不将它大批量的做出来?这种东西乃是消耗品,造价低,需求大,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呢。”   “我怎会想不到呢?”楚雁回道:“只是对现在的我来说,要找到那么多白色的马鬃,很难呢。我给家里人做的这几个牙刷的马鬃,还是拜托香飘万里的冯掌柜给我找的呢。”   她居然识得阿誉家酒楼的掌柜!贺连决没再说话,学着楚雁回的样子撒了盐和舀了水到屋外刷牙洗脸。   二人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按照昨日商量好的,跑着出了门。   到了鸡公山后,贺连决跟楚雁回找了个平地,盘腿坐了下来,仔细的为楚雁回讲解怎样凝聚内功心法以及怎么样修炼能最快上手。   不得不说,贺连决是个很好的老师,也或者说楚雁回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他讲解两遍,念了几句口诀,她便依着口诀上手了。   此时她眼观鼻鼻观心,然后双手掐诀,微微阖上双眼,气沉丹田,潜心凝聚,细心感受,只觉得丹田之处慢慢的凝聚起一丝灼热的气体,精神也随之充沛了些许。只是目前这股气体还很薄弱,须得花时间锻炼。   天色越发的亮起来,贺连决就在旁边坐着,静静的看着楚雁回,直到她收势,慢慢的睁开眼来,才别开头不让她发现他在看她。   二人回到家时,明秀和阮氏已经将早膳准备好,同时准备好的还有一大桶的热水,那是楚雁回冲凉用的。因为每次跑了步后都会汗涔涔的,冲个凉就舒服多了。   楚雁回冲了凉后,与几人一起用了早膳,然后阮氏用两张蓝色的粗布将做好的鞋子包了起来。   楚雁回和明秀各自拎了一只包袱刚踏出房间的门,便被贺连决将包袱接了过去,一手一包,朝外走去。   楚雁回和明秀紧随其后。   -本章完结-   ☆、080.现世报   楚雁回没想到在半道上居然碰到了李氏和明香。   见到贺连决,明香的脚步都快迈不动了,倒是李氏拉了她一把才醒过神来。许是担心做得太明显,明香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稳了下来。   “回丫头,你们也去赶集啊?”李氏腆着笑脸问楚雁回。   “嗯。”   楚雁回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声便不再理她,可是她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竟是死死的咬住他们的步伐不放,然后自顾自的说着一堆不着边际的话。   “李氏,你不觉得你很聒噪吗?”楚雁回终于忍无可忍,冷冷的道:“和我这个‘小賤人’说话,难道不会降低你的身份?”   李氏脚步顿了一顿,楚雁回趁机拉着明秀疾走了几步,待李氏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走远了。   “嘚嘚嘚。”   耳边清静了没一会儿,楚雁回便听到有一辆马车从身后驰来,能从新河村来的马车,除了吴家别无他人!对于吴家的人,除了吴文迪外,其他人她实在是无感,便拉着明秀和贺连决往边上站着,给马车让道。   然而,马车却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车帘子掀开,露出吴夫人那张精明又市侩的脸。   她一双眼睛先是在贺连决的身上扫视了一遍,心中惊艳,看向楚雁回时却是满脸的嫌恶与轻蔑,“原来你急着退婚是为了这个小子?呵,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婊/子!”不等楚雁回还嘴,她放下帘子,催促道:“阿忠,走了,恶心。”   楚雁回正准备冲她两句,哪知马车撒蹄便走了,扬起一路的烟尘。   贺连决眸中寒芒乍现,悄悄凝起一道气劲,打在马的后蹄上。   马儿吃痛,竟是嘶叫着,不受控制的朝前疾驰,车厢里顿时传出吴夫人和几个女人惊恐的声音。   楚雁回看见马儿在前面转弯的地方竟然腾地扬起四蹄,笔直的跑到了路边的田地里。   楚雁回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很兴奋很不厚道的拉着明秀跑过去,眼前的一幕让她觉得过瘾极了——马车的一只车轱辘已经脱离车体,因为田里的泥很稀,车厢前头陷了半截在泥里。而车夫昏厥在离车厢大约十米远的地方,马儿没了束缚,在田地里撒欢的跑着。   “哎哟,我的手断了,疼死我了,快扶我起来。”   “夫人,我的腿动不了了,吴妈晕过去了。”   “阿忠呢?死哪去了?”   “……”   当吴夫人的声音从里头传来的时候,楚雁回放肆的大笑道:“哈哈哈,吴夫人,这现世报未免来得太快了吧?!”   “楚雁回你个小婊砸,你还不找人来救我们,哎哟……”   “吴夫人,你早上是不是吃便便了?嘴巴那么不干净,还指望我找人来救你?你呀,就在下面呆一会吧,今儿赶集的人多,你吠着,会有人来救你的哈,我们啊这就走了。”   贺连决看着她解气又张扬的样子,有些后悔刚刚下手太轻了。   “楚雁回,我跟你没完!”吴夫人嘶叫道。   楚雁回才不怕她,拉着明秀就走,贺连决紧紧的跟在她们身后。   李氏和明香是看着马车掉下去的,这会子李氏多想下去尽一份力,好让吴夫人记住她,欠她一份人情,可是明香看见贺连决走了,哪里会依她?拉着她便跟着离开了。   -本章完结-   ☆、081.你嘴好臭啊   因为是赶集天,到处都是人挤人的。   楚雁回几人并没有去摆摊卖鞋,因为她觉得花那个时间去等着把鞋子卖完太不值得,还不如利用摆摊的时间做些别的事。   是以,她带着明秀,身后跟着贺连决,直奔成衣铺子而去。   成衣铺子里头,有专门卖鞋子的柜台。他们也收鞋子,只是价钱比外头低一些。再说她还要给贺连决制备几身衣裳,正好一下子就在那里制备齐了。   尚品成衣铺子乃是新河镇最大的卖成衣的铺子。   楚雁回到了铺子,先让贺连决候在外面,自己先进去了解一下情况。这些做生意的人精明得很,你要是直接背着包袱进去,一看便知道你是去卖东西的,你对他的店子不了解,两眼一抹瞎的,不被宰得你爹娘都不认识你才怪!   因为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生意毕竟清淡,在里头试衣裳的人就三两个。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双小眼睛很是精明,看楚雁回姐妹二人身上的衣裳很是新,料子的质地也不是最差的,当即就丢下其他客人,笑嘻嘻的亲自迎上前来,问道:“姑娘要买些什么?”   楚雁回拉着明秀直奔鞋子的柜台,发现里头的鞋子做工根本不及自己带来的鞋子,花色和样式也不是顶好看的,顿时信心满满,指着一双和自己带来的鞋子差不多的蓝色绣鞋问道:“掌柜的,这双鞋子多少钱?”   “哎呀,姑娘真是好眼光,这绣鞋可是最新的样式,瞧瞧这做工、这针脚、这用料都是时下最好的。”掌柜的没有说价钱,倒是先把自己的鞋子夸了一遍,“跟姑娘的气质很相配呢。”   楚雁回拿着鞋子瞧了瞧,然后不置可否的笑笑。   看到楚雁回反应过于平淡,掌柜的知道她是个识货的,讪笑着说出一个数字,“三百文。”   “这么贵啊,可以少些么?”楚雁回问道。   掌柜忖度了一阵,佯装很是肉痛又很是慷慨的道:“这鞋子都是高价收上来的,每双的成本都要二百文呢,三百文除去门面费,伙计的工费,我们赚到手上也没多少了。看姑娘诚心要,便给你们少二十文吧。”   楚雁回心里乐开了花。   她猜想这鞋子收上来的价钱最多不会超过五十文钱,而做一双鞋子的成本在三十文左右,她们用的布料是一些碎布头,几十文钱买了一大包。这掌柜的为了多赚她的钱,把成本说高了好几倍,她能不乐吗?   “掌柜的你等等。”楚雁回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往贺连决站的地方望去,只见李氏像只苍蝇似的,带着她的女儿在贺连决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她被退过婚,曾经跟吴文泰在后面的竹林亲嘴被她看见过,还有她的女儿多么多么好云云。   楚雁回肺都气炸了,这女人他丫的是不是欠揍啊?她什么时候跟吴文泰亲过嘴了?   贺连决似乎已经隐忍到极致了,不停的变换方向躲着李氏喋喋不休的嘴。终于在李氏再一次走到他身前的时候,冷冷的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嘴很臭啊?早上没漱口吧?”   -本章完结-   ☆、082.你给我做衣裳   “噗,哈哈哈!”   楚雁回不惧别人诋毁和造谣,但是把她和吴文泰那个渣男绑在一起就让她不能不愤怒了!她正准备上前去打李氏呢,冷不丁听到贺连决这样一说,顿时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引得街上的人看怪物似的看她。   李氏脸色当即就不好了,一阵青一阵白的,但是她深知贺连决不是好惹的主,只得恨恨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呐呐的闭着嘴不敢再多话。   “小回。”贺连决丢下李氏和明香,脚步轻快的迎向楚雁回,“我可以进去了吗?这两只苍蝇好烦。”   明香听闻贺连决将她当苍蝇一般,心犹如沉到冰窖,一张俏脸亦是羞得红透了,微微垂着头,心里恨死了楚雁回。   “嗯,进来吧。”楚雁回故意挽着贺连决的手往里走去。   李氏咬咬牙,也拉着明香往里走去,反正今儿她们也是要来买衣裳的。   “大姐。”明秀面朝外头,对楚雁回一阵挤眉弄眼。   楚雁回往后看了一眼,见李氏母女也进来了,虽然讨厌,但是这里是别人的店子,她可没那个资格赶人家走!取过贺连决手中的包袱,放到柜台上打开来道:“掌柜的,你瞅瞅,这些鞋子可比你柜台里的鞋子做工好、针脚细密、款式新颖?”   原本那掌柜的看楚雁回不买鞋子而是卖鞋子,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在见了她拿出来的鞋子后,眼睛登时一亮,“这些鞋子……”   楚雁回接过话道:“这些鞋子的款式和花色是我设计的,我娘和妹妹做的,怎么样掌柜的,比你柜台里所有的鞋子质量都好吧?”   “这价钱……”   “我也不贪心,便按两百文算吧。”楚雁回很是大方的道,“不能再少了。”   一双鞋子两百文?李氏在一边眼睛瞪得像是铜铃,哎呀,如果一双鞋子真能卖两百文,那也太好赚了吧?   兴奋之余却又败下兴来,阮氏的绣技,哪是她能比的?   “……”掌柜的现在后悔极了,他刚才何以把成本价说那么高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哦,“容我考虑考虑。”   楚雁回也不和他急,拉着贺连决到里头的成衣跟前,“景澜,你的衣裳没带来,自己选几身成衣。”   贺连决走到几身看起来还不错的成衣前,满脸的嫌恶,“这些衣裳的款式和颜色都不是我喜欢的样子……”说着看向楚雁回,满眼希冀的道:“小回,不如你给我做吧。”   楚雁回当即炸毛,“凭什么?”   “你还想学轻功吗?”贺连决背对着外头,扬着下巴,无声的以口型威胁着她。见她要发飙,随即又揽着她的肩膀,以温柔得不偿命的声音道:“咱们不是未婚夫妻吗?未婚妻给未婚夫做衣裳很正常的啊。”   楚雁回恶寒不已,她为毛要好心的给他买衣裳啊?没想到这厮得寸进尺……她这才是真正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明香听到贺连决那温柔又磁性的声音,心里委屈极了,为什么他不屑看她一眼却对楚雁回那么温柔,她真比楚雁回差吗?   楚雁回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明香那副样子,随即回以贺连决甜美的一笑:“景大哥,你去选料子吧,我给你做就是了。”   贺连决闻言,立即心满意足的选料子去了。   -本章完结-   ☆、083.他很委屈   “姑娘,你这鞋子我要了。”掌柜的考虑半天后,找上楚雁回似乎很肉痛的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今后做了鞋子必须得卖到我这里。”   两百文一双鞋子?她们做的鞋子居然两百文一双,而且还让今后必须卖他们这里!   明秀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知道刚才她大姐跟掌柜的开价两百文的时候,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样的高价掌柜的怎么可能答应?要知道她和她娘的心理价位是五十文一双就差不多了,哪里知道,他竟然答应了……   嗯,她每三天能做两双鞋子,她娘速度快些,每天能做一双,这样下来,她们母女二人以后每个月也能挣上十来两银子呢!一个壮劳力一个月在外拼死累活的做工,顶多也就二两银子,可她们母女除去本钱,一个月能有八两多呢。   哎呀,早先她和她娘怎么就没有想到做鞋子这么能赚钱呢?   这厢明秀激动不已,那厢李氏和明香显然也是算了一下帐,觉得不可思议了,心里又是嫉妒得发狂。   楚雁回莞尔一笑,这个结果,她早便料到了,是以一点也不意外,“掌柜的,这鞋子是我二妹和我娘做的,要不要继续做下去,还得看她们的意思。”   掌柜的看向明秀,还没说话,明秀便忙不迭的点头,深怕掌柜的反悔似的,“做,掌柜的,我做!我和我娘一个月保证能给你做出四十双来,你是不是都要?”   能为家里出一份心力是她一直以来都期待的事,哪怕是一个月能为家里挣一两银子,她都是乐意的,更何况现在完全超出她的预期!   “小姑娘,自然是要的。”掌柜的似乎也因为做成了这单生意,很是高兴,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们尚品成衣铺子可不止新河村一家哦,你们送多少,我便能收多少,但是前提是,式样必须如今儿这些一般新颖。”   楚雁回看明秀真的很开心,自然也不好扫她的兴,忙道:“掌柜的放心,我保证出的花样和式样都是寻常没见过的。对了,除了鞋子,我还能设计衣裳的样式,不知道掌柜的要不要?”   掌柜的眼睛登时就亮了,却没有一下子就答应下来,“姑娘一看就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自然知道我没能看见样品是不能立即答应下来,这样吧,你回去画几张图样来,我若是看中了,必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楚雁回点点头,脸上荡漾着自信的光芒,“掌柜的要求是在情理之中的,最多两日,我便画了图样来给你,我敢保证,有了我的设计,你们尚品成衣铺子的生意将会上到一个新高度!”   “但愿如此!”不知怎的,掌柜的并没有觉得楚雁回的话浮夸,反而被她的自信给打动,觉得定如她所说,她定能让尚品成衣迈上一个新台阶。   “掌柜的,这些多少钱?”贺连决见他们谈完,立即抱来两匹黑色缎面的料子和一匹白棉布过来问道。   楚雁回回头望去,当即就傻了眼。   尼玛,这厮也太不和她客气了,捡了店里最好的料子不说,便是那棉布也是高级货,专供富贵人家做亵衣亵裤的,比她身上穿的棉料都好!   贺连决看见楚雁回的脸色垮了下来,觉得委屈极了。   这些料子放以前他是看也不会看一眼的好吧?奈何这店里也就这个最好了,他已经很委屈了!   -本章完结-   ☆、084.又一商机   楚雁回见贺连决还委屈上了,眼前只觉得万匹草泥马奔腾。   丫的,是让你在乡下待着,又不是让你去做大爷,穿那么好你好意思么好意思么?!还有啊,这是花我的钱啊,我肉痛啊肉痛!   可是她也知道,这厮昨儿才在新河村把身份说成是府城来的,穿太差了也说不过去,再说她自个儿刚刚还豪气干云的让他自己去选料子,她也不能打自己的脸啊!   所以这哑巴亏她得吃,这钱啊,她必须得掏!   “姑娘,这样吧。”掌柜的以为楚雁回囊中羞涩,忙道:“为了我们今后的合作,今儿这些布匹我就按半价给你吧。”   从楚雁回带来的鞋子式样和花色来看,他相信楚雁回是有那个实力的,这样做不过是为了笼络她而已。别看鞋子收价比别人贵了四倍,但是他相信这样的鞋子拿到京城去卖,少说能卖五两银子一双。那利润,可是翻了十多倍!   嘿嘿,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楚雁回顿时心情就舒畅了一大截,握着掌柜的手顿时泪流满面,“掌柜的,我是楚雁回,来自新河村,冲你这句话,我定会让你们尚品成衣成为咱们大昭国数一数二的成衣铺子!”   “雁回丫头,作为和你生活在一起七八年之久的大伯娘,我咋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能耐呢?”李氏说着还对掌柜的使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掌柜的,这丫头分明就是骗你给她优惠呢,你可别上当了。   楚雁回乜斜着李氏道:“你要是知道了,我们母子三人还不知道会被你们一群吸血鬼和白眼狼剥削成什么样子呢!”说着便不再理李氏,“掌柜的,我知道这两匹缎料价钱不少,半价给我也是不小的数目。为了让你信服,今儿我就给你全价,待我将设计的稿子交到你手上后,你再补回我一半的银子好了。”   掌柜的乐呵呵的道:“好呢,姑娘是个爽快人,便按姑娘说的来。”   “只是不知会不会给掌柜的带来不便?”楚雁回指的是给她让利的事。   “我叫着戴历,我们东家将这里全权交给我打理,所以我能做得了主,姑娘放心便是。”   楚雁回拱手道:“如此便多谢戴掌柜了。”   “好说好说。”戴掌柜取过算盘拨弄了几下道:“这两匹缎料乃是我店中最好的,本身是二十五两一匹,我给你算二十三两,那棉布是五两一匹的,算你四两,统共是五十两,除去十三双鞋子的二两六钱银子,统共给我四十七两好了。”   五十两就当交学费了!楚雁回没有再纠结银子的事,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了戴掌柜,找回了三两的碎银,她顺手给了明秀。   李氏和明香看着楚雁回毫不犹豫就掏出五十两银票,便是给明秀那臭丫头都是好几两银子,心里那个恨啊!   “姐,我不能要。”明秀推攘道:“留着给小弟交束脩好了。”   “姐给你就拿着,有我这个大姐在,小弟的束脩哪用得着你?”楚雁回道:“你就从现在开始存着,将来做嫁妆吧。”   “大姐!”明秀羞恼的嗔了一声,推诿不过,便自己收了起来。   “戴掌柜,衣裳图样在两日后我一定会送过来,我们还有事就告辞了。”   “那便说定了。”戴掌柜将楚雁回几人送到门口。   明香当即便要跟上去,被李氏给拉住了,不解的看向李氏。   李氏没有理会她,扬声唤道:“掌柜的。”   戴掌柜回头见李氏二人还在,不咸不淡的问道:“两位要买些什么?”   李氏先为明香挑了两块颜色艳丽的廉价料子,付了钱才指着楚雁回送来的鞋子问掌柜的道:“掌柜的,这鞋子我们也能做,你收还是不收?”   戴掌柜看了看李氏那短粗短粗的手指头,狐疑的道:“你们能做到这样好的绣活?”   李氏将手往后一藏道:“我是不能做,可是我闺女跟她二婶也就是楚雁回的娘学过六年的刺绣,绝不比刚刚那小妮子差。”   “这样啊。”戴掌柜想了想道:“只要你们绣活和做工能做到这样,我还是会收的,只是这价钱嘛,要比她们少一倍。”   李氏当即不乐意了,音量不由拔高,“为什么?”   戴掌柜看白痴一样的看她道:“因为这个款式是市场上没有的,你说我能给你一样的价钱吗?”   -本章完结-   ☆、085.画面太震撼   李氏没能答应戴掌柜的要求,所以这笔生意自然没能做成。   她算了下,她自己的绣活和做鞋的功底根本达不到戴掌柜的要求,明韩氏更不可能。那么做鞋的事便只能落在明香身上。而明香绣活做得慢,三五天还未必能做得出一双鞋子来,再加上掌柜的要求用料上面必须得和楚雁回家的一样。   一样是什么概念?那是缎面的料子啊,二十五两银子一匹啊!这样下来,一双鞋子的本钱少说也花去七八十文钱,剩下的二十来文就是做工费了。   试问你一个月累死累活才能做五六双鞋子,除去本钱一双鞋子才赚二三十文钱,还比不过人家两双鞋子赚的钱,她们心里怎么能平衡呢?   最主要的是,她们没有本钱买料子,一切都是枉然。   这边李氏没做成生意,那边楚雁回虽然受了些气,却还是顺利的谈成了明玉入学的事。   修德书院乃是新河镇唯一的一间书院,别看处于小镇,却因为修德书院是一位卸甲归田的老学儒办的,再加上有着精良的师资以及清幽的教学环境,所以方圆百里很是有名,但是每月十两银子的束脩根本不是一般的平民可以给得起的。   而且现在根本不是开学季,想入学须得缴纳除束脩外的入学费三十两银子。为了明玉的将来,这笔钱楚雁回给得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是一开始,负责这一块的人看楚雁回身上的穿着粗鄙,有些瞧不起她,却又被贺连决的气度与身上散发的气势所慑,最后战战兢兢的答应了。   是以这事能顺利谈成,一多半还是靠的贺连决。   楚雁回心里很气,但是这让她深深的意识到,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有着极端势利的人,权利和金钱无疑都是衡量一个人地位的标准!   嗯,所以,她要发奋挣钱,努力成为让别人提及她“楚雁回”几个字时,想到的就是“金钱”二字。   出了修德书院,已经午时两刻。   因为楚雁回与人有约,几人草草的吃了碗面便去了一叶居。   当站在一叶居的门口时,站在后面的贺连决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喂喂,你们两个,怎能随随便便进咱们一叶居?可知道这是谁家的产业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让楚雁回很是反感,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抱着双臂漠然的看着店小二,如果不是与人有约,打死她也不会来这里!   站在门外的贺连决见状,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又是你!”似乎认出了楚雁回,小二嫌恶的道:“上次便和你说过,咱们上官家的茶楼,是不接受乡下人入内的。”   “是吗?”一道好听却冷漠的声音在楼梯下方响起,“本公子为何竟不知道我上官家的茶楼居然还有这样的规定?”   贺连决听见熟悉的声音,微微讶异了一瞬,忙以最快的速度转身面对来人。   拎着袍摆拾阶而上的白衣公子看见上方的贺连决,脚步顿了一下,在接收到他以唇语交代的话后,虽然心中既震惊又疑惑,就跟猫抓似的,却也没有点破。   要知道堂堂靖王世子居然毫无形象的抱着几匹布,像个跟班似的站在两位乡下姑娘的身后,这画面怎么看怎么震撼!   楚雁回回头望去便看见一位面如冠玉、举止优雅的白衣男子,不由感到一阵恶寒,深深的觉得这新河镇实在是太小了。   -本章完结-   ☆、086.缘分,你妹个缘分   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当初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孩子的亲人。而他身后跟着冯掌柜,所以不用猜也知道冯掌柜的东家就是这位上官家的公子。   “是你!”白衣公子上官誉似乎也认出了楚雁回,声音中都透出喜悦。   贺连决顿时就不好了,果真楚雁回就是当初救轩轩的女子!他是该说这世界小呢?还是该说楚雁回这臭丫头忒爱管闲事了?   “咦。”冯掌柜乐道:“怎么,楚姑娘、三公子,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上官誉心情似乎很好,笑看了楚雁回一眼,微微侧身对冯掌柜道:“冯叔,这位姑娘正是上次救了轩轩的人!我还想着误会了姑娘,这辈子也不能对她说声抱歉,心里内疚着呢。”   “道歉的话也不必说了,只希望公子下次说话做事之前,先打听清楚再说。”楚雁回语气冷冷的,显然还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   “呵。”上官誉笑道:“道歉是一定要的,另外还要谢谢楚姑娘救了轩轩,楚姑娘请受上官誉一拜。”   说着当真对楚雁回拜了拜。   见他这么诚恳,楚雁回也不好再和他生气,摆摆手道:“罢了,这事也不全赖你。”   “楚姑娘当真是大度!”   贺连决看着上官誉那跟思春的猫似的笑,真恨不能上去扯了他的皮。   “说起来真是缘分啊!”冯掌柜乐呵呵的道:“三公子,楚姑娘,咱们还是进去谈吧。”   缘分,你妹个缘分!贺连决一道冷光毫不客气的射向冯掌柜。   冯掌柜接收到一道冷冽的光芒直刺进骨子里,阴嗖嗖的冷,不明所以的顺着视线望过去,险些吓得他从楼梯上滚下去,艾玛,那是……   他张嘴欲打招呼,被贺连决一个更加冷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这一系列小动作都是背着楚雁回进行的,她在听了冯掌柜的话后,当即冷冷的斜了里头身体都打着颤的小二一眼,阴阳怪气的道:“冯掌柜,这一叶居我来了两次,都被这小二给堵在门外,这门槛太高了,我这乡下人可不敢进去。”   小二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要是知道面前的女子是他们东家的恩人,他肯定三跪九叩的把她迎进去啊!   “楚姑娘见谅,是我御下不当,今后断断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上官誉诚恳的说着又转向冯掌柜,“冯叔,这件事由你全权处理吧。”   “是,三公子,我知道怎么做了。”冯掌柜意会,当即越过上官誉,对楚雁回说了几声抱歉后,才对那小二道:“得福,你是上官府的家生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当真是给上官府抹黑!收拾收拾回府去,等着人牙子发卖吧。”   被发卖出去的奴役,就是被人当狗对待的命,哪里还有什么活路?小二立即跪下去连连叩头,皮肉撞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冯掌柜,你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冯掌柜对上官府一向忠心耿耿,最是看不得有人抹黑上官府,是以对于他的请求无动于衷。   小二忙又转向楚雁回叩着头,“楚姑娘,小的有眼无珠,求你原谅小的这一次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与她何关?!她楚雁回不是玛丽苏,人家眼高于顶把她踩在头上羞辱她,她还去给他说情,她还没有那么贱!   -本章完结-   ☆、087.在商言商   那叫做得福的小二还是走了,因为闹得动静过大,茶楼的掌柜早便候在一旁,看楚雁回的眼光再不若当初那般鄙夷和嫌弃,而是带着谄媚的把众人迎了进去,安排在了最好的雅间。   按宾主落座,冯掌柜因为是上官府的下人,平时虽得上官誉的敬重和器重,但是并没有恃才傲物,微微倾身站在上官誉的身后。   茶楼掌柜的亲自端了茶水和糕点进来,上官誉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问楚雁回道:“楚姑娘,你说你是第二次来一叶居,敢问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茶楼掌柜的闻言,险些将手中的茶盏给打翻在地,显然他还记得楚雁回这号人呢。   楚雁回斜了茶楼掌柜一眼,淡淡道:“那还是十多天前了,也就是我找上冯掌柜的那天。因为我急需银子,不得不考虑以最拿手的煮茶手艺来卖钱,于是我便找上了一叶居,哪知还没进门就被人一顿侮辱。我楚雁回虽然是个乡巴佬,但是最起码的尊严还是有的。于是我又找了几家,遭遇和在一叶居一样。所幸这世间还是有不拿鼻孔看人的人,终于让我遇到了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想到楚雁回做菜的手艺已经属于一流,而她却说她最拿手的是煮茶的手艺,冯掌柜顿时一阵肉痛,“请问楚姑娘是和哪家茶楼合作了?”   “茗香居。”   “你是说那家最近卖的极火的花果茶便是出自你之手?”上官誉问道。   “没错。”   上官誉顿时狠狠的向茶楼掌柜瞪去,“徐掌柜,你可知道你与得福让咱们失去了一个大商机?”   徐掌柜顿时冷汗直冒,弓着身子战战兢兢的为自己狡辩道:“当初楚姑娘不曾说起是来卖手艺,否则小的定然恭恭敬敬的将她迎进去的。”   “嗤,你一叶居开的是茶楼,顾客上门便是客,没想到你们还要将客人分为三六九等,当真是让人啼笑皆非。”贺连决冷笑道:“上官公子,他到现在都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样的人还留着何用?”   上官誉深以为然的道:“徐掌柜,我会让刘叔来接替这里,念你是上官府的老人,你明儿和他交接一下就回上官府吧。”   “三公子,我……”   徐掌柜还要说什么,上官誉声音微凉,“我意已决,什么都别说了,下去吧。”   徐掌柜心知上官誉生气了,只得怨怼的睨了楚雁回一眼便离开了。   “楚姑娘,接下来咱们便说说菜谱的事吧。”上官誉道:“我上官府对楚姑娘你从人贩手上救下小侄轩轩一事深表感激,但是一码归一码……”   原来那可爱的小家伙是他侄儿啊。楚雁回笑着打断上官誉的话,无所谓的道:“上官公子,我楚雁回并不是那种揪着一点恩情就不放的人,所以救下你侄儿的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咱们在商言商。”   “好个在商言商!”上官誉没想到楚雁回一个乡下姑娘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完全颠覆了乡下姑娘在他心中的印象,只是两成的利润,还是太高了些。   -本章完结-   ☆、088.咱们没那么熟   “楚姑娘,你可知道我上官府在三国有多少家酒楼?”上官誉问道。   楚雁回知道三国乃是大昭、越过和秦国,上官府单单酒楼就遍布三国,其财力还真是雄厚!   “上官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两成的利润太高了。”楚雁回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我虽然不知道你上官府在三国有多少酒楼,但是你若是将我的菜谱发扬下去,你有多少酒楼,就会多出多少份的回报!”   这一点,上官誉自然是认可的。因为这些日子,他让冯掌柜把从楚雁回那里买来的几道菜谱给放到府城的香飘楼去,得来的反响不是一般的好!   可是两成的利润,那是多少银子?想想都觉得肉痛啊!   楚雁回察言观色,见他似乎在犹豫,趁热打铁道:“实际上我是可以卖你一些菜谱,然后拿着那笔钱自己开酒楼,我敢打包票,凭着我的头脑、手腕以及菜本身的吸引力,要不了两年,我便能超越你的香飘楼。只是我的志向不单是在酒楼这一块发展,白手起家要耗费的精力太多,所以我便想着依附一方势力来发展。上官公子,你要知道一点,我并不是非香飘楼不可的,我首先考虑你们,完全是因为冯掌柜而已。”   她的自信,她的神采飞扬,让在座几人不能忽视,深深的觉得她并没有夸大其词,仿佛只要她去做,就一定能做好。   “如此看来,我没有拒绝的余地了。”上官誉微微笑着,说出的话是肯定并非问句。   诚如楚雁回所说,有多少酒楼就会多出多少份的回报。抛开两成的利润,他拿的可是大头,所以在冯掌柜对他说起这事的时候,他心里便有了自己的思量。   他可以预计,若是这个计划实施下去,他们香飘楼在原来的基础上,利润至少是成倍成倍的翻,他有什么理由将这样赚钱的一个好机会给推出去?   贺连决冷冷的睇着上官誉,就像在看一个仇人。往常的上官誉在外人面前根本就是一副漠然的面孔,哪里像今儿这般笑得风騒?   太扎眼了!   上官誉疑惑的看了贺连决一眼,非常不明白这小子对他的恨意从何而来。   楚雁回没有留意贺连决的小动作,上官誉的答复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是以淡淡道:“看来上官公子是同意了,那咱们一会便签署协议,今儿晚上我会将菜谱给写下了,明儿开始,我会到香飘楼,教厨师们做菜。”   “看不出来,雁回还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上官誉提起“雁回”二字的时候,故意睃了贺连决一眼,果然见他神情又冷了几分,心中了然的同时又感到诧异,这小子这是开窍了吗?可是……   “上官公子,咱们还没有那么熟,你还是叫我楚姑娘的好。”   楚雁回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让贺连决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心里暗道,好姑娘。   -本章完结-   ☆、089.有异性没人性   上官誉将贺连决的神情望进眼底,微微扬眉,挑衅的扫了贺连决一眼,“雁回此言差矣,且不说你是轩轩的恩人,便是拿咱们即将合作的关系来说,也不能太生分了,你说是不是?我比你虚长几岁,你也大可以叫我上官哥哥,或者誉哥哥。”   贺连决的脸臭得能滴出墨来,他知道上官誉这小子是故意的,可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楚雁回恶寒不已。   还誉哥哥呢,当他自己是段誉吗?虽然这厮比段誉还要丰神俊朗,不过她可喊不出那么恶心吧啦的称呼。   “呵呵,上官公子,一个称呼而已,不用那么较真了。”楚雁回玩笑道:“只希望你拿钱出来的时候别推三阻四的好,虽说有契约和官府的公证,可我毕竟是一小老百姓,哪里斗得过你上官家这种百年望族?”   别人或许不好说,不过上官家在镇上的口碑却是不错的,她看人一向极准,所以这样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哪知上官誉还未开口,贺连决当即冷冷的表态,“他要是敢贪你一文钱,我为你掀了他上官府。”   上官誉只觉得眼前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驰,阿决这混蛋,有异性没人性,交友不慎啦。   楚雁回白了贺连决一眼,“景大哥,咱们是文明人,哪能动不动就以拳头说话呢?”   景大哥?景澜?   上官誉不动声色的望向贺连决,后者却是睇着楚雁回理也没理他,觉得自己很受伤,没良心的,他这样是为谁是为谁是为谁?   “不过如果真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不在意你掀了他上官府。”楚雁回又补充道。   上官誉满头黑线,这俩人,还真是……   收回心绪,上官誉正色问道:“楚雁回,我很好奇,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厨师都不知道的菜谱?”   楚雁回心中一个咯噔,当即挂着一抹玩味的笑道:“如果我说我昏迷了几天,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然后才得了那许多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你们也是不会信的,那便当作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吧。”   上官誉挑眉,这个说法显然是不信的,既然人家不愿意说,他也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要她写出的菜谱实用,能给他带来大把的利益就行了。   “楚雁回,我上官家旗下有五十多家酒楼,每个月的盈利少说以十万计,你的菜谱如果实行下去,盈利还可能翻一番,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拿那么多钱干什么?贴补婆家吗?”上官誉觑了贺连决一眼,又问。   明秀不敢相信,十万的两成不就是两万两银子?一年就是二十多万两银子,哎呀妈呀,她……她们家以后会比以前有钱得多,这要是放在以前,可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啊!   倒是楚雁回对这个数据并不感到惊讶,因为这远不止她对自己的要求。她便是这样,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呵呵。”楚雁回盈盈笑着,不答反问,“上官公子,既然你家里单是酒楼一项每个月也能盈利十万两银子,一年的收入便足够你们在这镇上生活好几辈子了吧?何以还要一直做下去呢?”   -本章完结-   ☆、090.大眼瞪小眼   “哈哈哈。”上官誉一怔,当即乐不可支,这丫头倒是个嘴利的,有意思。   只是他这一笑,又引得某人一道冷眼,立即闭上嘴巴。   上官誉这一行为让冯掌柜感到颇为讶异,翩翩如玉公子上官誉,最是在意自己的言行,何时这般张狂的笑过?   “上官公子,我父亲意外身亡,小叔败光我家家产,被迫回到乡下,你能想象我们一家四口在祖母的压迫下,两年多时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日子吗?你能理解原本与我定亲的男子在京中擅自成亲便逼着我做小妾的心情吗?”楚雁回呐呐的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家没有钱没有势罢了,你们怎么能理解我们生活在下层的艰辛?”   贺连决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这两日的相处,他可以看出楚雁回是一个乐观的姑娘,嘴角时常会挂着一抹浅笑。她善良、坚强、护短……她对待敌人毫不手软,她睚眦必报,别人欺负她,她会毫不手软的还击回去,却独独没有看过她此时这般晦暗的样子,让人心疼。   明秀目光涩然,吸着鼻子垂下了头,大姐虽然不和她是一个爹,但是从没有放弃她和小弟,又因为是家中老大,所承受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要是没有她,她们一家四口还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所幸现在她也能帮大姐扛起一些事情,虽然她只会绣绣花做做鞋子,得到的盈利与大姐创造的财富比起来太过微不足道,可是,她也在努力的付出,不是吗?   “对不起,楚雁回,我不知道。”上官誉亦感到心里有些涩意,忙道歉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想他上官誉从出生到现在,从不曾受过苦,一顿饭的开销便足以让一个平民四口之家过上一年,的确不能体会吃不饱饭的滋味。   或许,该改改生活方式了。   “上官公子不必道歉,我无碍。”楚雁回又恢复成一贯的淡然,不以为意的道:“只是娘亲体弱,我作为家里的老大,自然要把担子挑起来。现在我以自己的头脑挣钱,不偷不抢,不管挣多挣少,我都心安理得。”   对楚雁回的一席言论,上官誉无疑是欣赏和赞赏的,端起茶盏,朝她扬了扬,“好,既如此,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楚雁回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冯叔,你带楚姑娘去拟定协议,我签字后你们直接去县衙里公证一下吧。”上官誉对冯掌柜吩咐着,然后睇向楚雁回,“我与这位仁兄以及令妹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好咧,我这就去办。”冯掌柜对于能和楚雁回合作很是赞同的,忙乐呵呵的道:“楚姑娘你跟我来。”   楚雁回对上官誉颔了颔首,便起身跟在冯掌柜的身后。   明秀见自家大姐和冯掌柜要走,独留她一人面对两个大帅哥……   左右看去,一个气势浑然、贵气天成;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二人的气场太足,她在这也显得太卑微了,忙站起来道:“大姐,小弟明日就要上学堂了,我去墨宝斋给他备些笔墨纸砚,一会我再回这里等你们好了。”   楚雁回想着自己之前给明玉买的那些笔墨是练习用的,所以没有多好,如今上学堂了,的确该备一份拿得出手的。是以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明秀,“这个拿着,该花就花,别省着。另外自己做衣裳来不及了,再给他买几身好些的成衣吧。”   明秀开心的接过银票,“嗯,我这就去。”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贺连决和上官誉二人大眼瞪小眼。   -本章完结-   ☆、091.她未嫁,我未娶,有何不可?   “阿决,怎么回事?”上官誉在贺连决的冷眼下败下阵来,是以问道。   贺连决端起茶盏,闲适的喝了两口水才道:“她就是当初那个为我处理伤口的女子。”   “你确定?”   “确定。”   贺连决说着,简单的为上官誉讲了一下前儿个准备回去的路上,遇到楚雁回被人堵截,以及他昨儿刻意试探她的事。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竟然有不输男儿的胆色,当真是值得佩服!”听完贺连决的话,上官誉得知当初抢他家侄子的匪徒已经就擒,这事总算是圆满了,随即感叹了一句后又问道:“阿决,你现在守在她身边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看上她了!”   最后那句话,上官誉说得讥诮,贺连决却是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纤长的手指灵巧的把玩着手中碧绿的茶盏,茶汤在里头轻轻的荡着,一滴也未溅出来,薄唇轻启,“她未嫁,我未娶,有何不可?”   上官誉知道贺连决的性格,也知道他与靖王的关系紧张,可是世家大族的公子,有哪个的婚姻是由得自己做主的?声音不由得沉了两分,“阿决,你俩身份相差太过悬殊,皇上和靖王是不会同意的。”   “呵。”贺连决狭长的凤眸半眯,一道寒芒迅速的闪过,冷冷笑道:“那个男人或许不会赞成我娶一个农家女,但是皇上嘛,只怕巴不得我找个对我没有任何助益的女子呢!”   上官誉默然,阿决这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贺连决的婚事,任何人都别想插手!”这话,贺连决说得决绝。   上官誉凝眸问道:“阿决,你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喜欢上她了吧?”   喜欢吗?   贺连决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似乎没有答案,问道:“你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上官誉白他一眼,“我又没有喜欢过谁,我如何知道?”   贺连决想了想道:“反正她是除了我母妃和路嬷嬷外,第一个与我近距离接触,我却不讨厌不反感的女子。”稍顿,又道:“我还有两个月就要及冠,到时候皇上势必会为我指婚,与其接受一个触碰到都会厌恶的女子,还不如找个自己不讨厌的。”   不讨厌就是喜欢了吧?否则她刚刚说起两年多没有吃一顿饱饭的时候,何以会那么心痛?又为何在她说起那个吴文泰逼着她做妾的时候,心里有着强烈的想杀了那个人渣的冲动?还有昨儿个那明韩氏去她家闹的时候,怎会脱口就说出他是她未婚夫的话来?   当真是为了帮她杜绝不必要的麻烦吗?不尽然吧?!   “可是她愿意吗?”上官誉问道。   “为何不愿意?我贺连决很差吗?”贺连决傲娇的扬着下巴,那样儿,与他平日的作风太不相符了。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冷冷的望着上官誉,眼神都带着警告,“阿誉,不要和我抢,否则兄弟都没得做了。”   上官誉修长的眉毛微微上挑。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阿决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呢!如果说他刚刚并不确定阿决是不是喜欢楚雁回,那么现在他是真的确定了!   “既然那么有自信,何以怕我抢呢?”   -本章完结-   ☆、092.不好的预感   “上官誉你是找死吗?”   见贺连决身上的冷气慢慢凝结,上官誉当即笑着道:“那么紧张做什么?她不是我欣赏的类型,你放心去把她弄到手吧。”   虽然他对这件事情并不怎么看好,可是将来会怎样谁会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贺连决立即露出一副“那还差不多”的表情,想到什么,“忘了和你说了,我失忆了,景澜是我现在的名字,可别露了馅。”   上官誉只怔愕了一瞬便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了接近人家姑娘,你连这样的烂方法都想得出来,你还是我认识的贺连决吗?”说着,快速的移了一个位置,长臂伸到贺连决的耳边,似乎想要摸出人皮面具来。   “去你的!”贺连决一把拍开他的手,“方法不在烂,管用就行了。”   “呵,都住到人家家里去了,倒真是管用得很啦。”上官誉眼中满是揶揄,忽然星眸中闪烁着异样的晶光,“被那群噙兽知道了,还不得笑死你。”   贺连决眯着眼睛咬牙威胁道:“你敢说出去试试。”   上官誉连忙举手做投降状,“你大爷的事,谁敢到处嚷嚷?”   “不敢最好!”贺连决傲娇的别过头,对着窗外唤道:“轻弦。”   一道黑影从打开的窗户闪身进来,正是轻弦,身上换了一身普通的黑袍。   嗯,他家爷的袍子,他可不敢穿。   “给爷放消息回京,让轻歌给我查一查新科状元可是叫做吴文泰,万隆县新河镇新河村人。”贺连决吩咐道。   “是。”轻弦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新科状元?”上官誉闲闲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无聊的事了?”   贺连决眼睛危险的眯起,犀利如鹰隼的眼,“如果我没猜错,他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为了巴结周同浩而娶了周同浩那个丑女儿,之后反让与他订了亲的楚雁回做妾的那位。”   上官誉愕然,眸色亦是沉了几分,哪里还有适才温和温润的模样?“为了仕途而出卖自己的男人,简直丢尽了男人的脸。如果单是这样便也罢了,居然还想着坐享齐人之福,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那周同浩也愿意?”   “哼,你也不想想周同浩那女儿什么德行,我猜想他定是答应了让楚雁回做妾的事,那位才愿意娶他女儿……”贺连决忽然噤声,低喃道:“冯掌柜他们来了。”   上官誉朝门口看了眼,果然没一会儿,楚雁回和冯掌柜推门走了进来,将写下的协议交给了上官誉。   上官誉看过后觉得没有问题,便签了字,然后又交给楚雁回签了字。   趁着天色还早,冯掌柜与楚雁回便又赶往衙门去公证。如此一来,这份协议便从明日正式起效。   然而楚雁回和冯掌柜都从衙门盖了章回来了,明秀却还没有回来。   都出去一个多时辰了,莫非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可是心为何跳得那样快?   楚雁回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切的道:“景澜,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找找二妹。”   秀儿,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贺连决站起来道:“我和你一起去吧,然后直接回家。”   “回家”两个字说出口,贺连决自己也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本章完结-   ☆、093.明秀有难(明日上架)   家,原本是个很美好的字眼,然而对他贺连决来说,却是陌生的。   贺氏先祖曾协助南宫一族打下大昭江山,有从龙之功,彼时加官进爵,封靖王,赐靖王府,世袭罔替,存世近一百五十年依然屹立不倒。   靖王府富丽堂皇,虽然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但是那个地方却不能称之为家,因为从他四岁那年,母妃死去,他就没有家了,那里顶多就是他夜宿的地方罢了。   可是这会儿说起“回家”来,只觉得心中一软,脑中倏地出现了一幅与楚雁回坐在一起用餐的画面,你为我夹菜,我为你盛汤……   那场景很美、很温馨,也很窝心。   顿时他的心里有了一种期待,期待与眼前的女子一起组建一个和美温馨的家庭。可是,她才受了吴文泰那个人渣的伤害,这条路走起来会不会太艰辛?   “好,一起吧。”楚雁回点点头,说着就朝外走,贺连决连忙跟上。   “等等。”上官誉连忙唤住他们道:“新河村离这里也有些路,楼下停着的马车才买没多久,你们一会驾走吧,当作我送给雁回的合作礼物。”   楚雁回刚准备拒绝,贺连决连忙赶在她前面道:“小回你不用拒绝,到时候从你的分成里面扣便是了。”   哼,他才不要别的男人送她东西,要送东西也是他贺连决来送!只是很苦恼啊,他就算有钱也不能拿出来。   于是,他便想出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来。   楚雁回心想有辆马车的确会方便许多,反正迟早也是要买的,现在提前实现,何乐不为?是以便应承了下来。   “冯叔,马上要到夜饭的时间了,你且回香飘楼吧,我和他们一起去寻寻小姑娘。”上官誉对冯掌柜吩咐道。   冯叔虽然也很担心明秀,想跟着去尽一份力,不过店里到饭点的时候都会忙得不可开交,确实离不开他,便告别楚雁回贺连决几人,回店里去了。   “得财,如果一会儿明秀姑娘回来,让她等在店里别乱跑,省得她又去找咱们错过了。”上官誉对店里的一个小伙计打了声招呼,便与楚雁回和贺连决一起前往街上找人。   离尚品成衣店不远的一条胡同里,明秀手中拎着一个包袱和一个小巧的雕着修竹的红漆木箱子,那是为明玉买的书箱和衣裳。   她离开一品居后便去了墨宝斋买了书箱和笔墨纸砚,然后再去尚品成衣店给小弟买了三套里外的衣裳。想着大姐还等着,便没有再逗留,匆匆离开了尚品成衣店。   因为走得急,不小心撞到了一伙人身上,哪知那伙人就近将她逼进了这个死胡同。   “你……你们要干什么?”明秀怯懦的看着前方,浑身颤抖着往后退去,然而不一会儿便被逼至墙根,退到了尽头,退无可退。   在她视线所及的地方,是四名男子,他们年龄相左,体态各异,一双眼睛都透着同样猥亵的光芒。他们也没着急上前,而是慢慢的挪着步子,欣赏着明秀如受惊的兔子般畏怯的表情。   -本章完结-   ☆、094.姐夫,救我……(上架公告)   “嘿嘿嘿,小美人,你说咱们要干嘛?”   为首身着蓝色锦袍、长得人模狗样的男子约莫十七八岁,眼冒邪光,右手指腹摩挲着削尖的下巴,唇角勾着一抹邪笑,逼向明秀,“啧啧,虽说是瘦了些,皮肤黄了些,打扮起来应该是个不错的。”   “朱公子,我也觉得这妞不错,比红袖楼的红玉姑娘都漂亮。”蓝袍男子身后的一个矮胖子连忙附和道:“瞧那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都快把我的魂给勾走了。”   “最主要的是,这妞定然是个处。”在矮胖子的身旁,是一个浑身透着阴冷气息的男子,似蛇一般冷鸷的目光定定的盯着明秀身上,仿佛她是个美味的猎物似的。他伸出长长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咂了咂嘴道:“啧啧啧,好久没有尝过处子的味道了,真是想念得紧。”   先头的蓝袍男子猛地回头,一个狠厉的眼刀扫去,正准备说什么,走在最后的一个瘦子见了,连忙狗腿的道:“阿俊,这第一次肯定是留给朱公子的,你啊,就等着朱公子享用过后再上吧。”   那阴冷气息的男子恍悟,当即陪着笑道:“嘿嘿,朱公子,我就开开玩笑而已,这第一次肯定是老大你的,是你的!”   “这还差不多!”蓝袍篮子这才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一步跨到明秀身边,捏着她的小脸,嘴里说着不堪的话语,“来,小妞儿,让哥哥好好疼疼你,只要把哥哥侍候好了,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滚,滚开,你们离我远点!”   明秀手中的包袱和书箱滚落在地上,张牙舞爪的拍打着男子的手,眼中布满了惊恐和嫌恶,仿佛那是多么肮脏的东西。   她已经快十三岁了,哪里不知道这些个败类想要干嘛?   正因为知道,所以她心里充满了恐惧。她才十三岁啊,这些个败类怎么会找上她?她家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啊,如果被辱,她哪里还有脸活下去?她好爱她的娘亲、大姐和小弟,也喜欢家里来的新成员景大哥,虽然大姐说他是为了帮他们,可是直觉告诉她,景大哥比起吴文泰那个人渣,要好太多太多,如果大姐和他在一起,定然不会受到侮辱;虽然景大哥的身上透着冷冽,可是她能看出景大哥看大姐的目光是温柔的。   在她的心里,已经把景大哥当成姐夫了……   她舍不得离开他们,舍不得啊。   大姐,姐夫,救我,救救我!   蓝袍男子手上被明秀挠了一下也不介意,反而还乐呵呵的道:“哟,看不出来还是个性子烈的,哥喜欢!”   话落,长臂一揽,一手将明秀给拉进了怀里,一手撕扯着她的衣裳。   “畜生,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呜呜,让我去死……”明秀哭得撕心裂肺,由于被蓝袍男子禁锢在怀里一动也不能动,现在她只想着以死来保住自己的清白。   “嘶啦!”   只是,男子根本无动于衷,领口在他大力的撕扯下被扯开来,露出一件粉色的肚兜。   .   PS:文文写到这里终于要上架了,不管亲们能不能继续追随下去,梓同都非常感谢大家,鞠躬感谢!   【文文的看点】   1.明秀会得救吗?羞辱她的朱公子又是什么人?雁回会做出怎样的回击?   2.雁回什么时候会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知道后她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阮氏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3.贺连决会怎么抱得美人归?吴文泰会从中阻挠吗?他和雁回的婚姻会得到认可和祝福吗?   4.雁回又是怎样走上皇商之路的?   5.他们会君临天下吗?   6.……   看点还有许多许多,就不一一写了,12月24日凌晨准时首更三万字,之后连续万更一星期。首订很重要,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梓同。   -本章完结-   ☆、095.明韩氏和李氏的龌龊心思   李氏和明香从尚品成衣店离开后,在街上找了找楚雁回几人好几圈也没找到,便去了胭脂店买了几样廉价的胭脂水粉,不甘的回去了。   到家已经过了午时,明韩氏正在灶房做饭,因为回来得太晚,李氏心里有些害怕,却在想到自己心里那个想法后,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看见李氏,明韩氏便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懒婆娘,叫你在家里做事情,你非得陪着香儿去街上买东西,闹得这么晚才回来!老娘辛辛苦苦在地里忙活了一上午,还得老娘亲自做饭,你这安的是什么心?”   “娘,得亏我去了,你可知道今儿我们在街上碰上谁了?”李氏神神秘秘的走到灶膛前,接过明韩氏手中的火钳,自觉的夹了些柴火往灶膛里放。   明韩氏拍了拍身上的灰,揭开锅盖搅了搅锅里快烧好的糙米粥,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不屑的从鼻孔里轻嗤了一声,“你这个傻婆娘跟阮氏那个贱女人一样,都是我明家的丧门星,我的两个儿子娶了你们,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哼,瞅你那衰神上身的样儿,难不成还能碰上什么大人物不成?”   明韩氏的话很是刻薄,李氏却没有太在意。不在意,是因为习惯了。   稍稍倾身,李氏看了眼锅里清可见底的糙米粥,眼中的嫌弃一闪而过,要是她们一个月也能挣个十来两银子就好了,那样每日里大鱼大肉都绰绰有余,哪里还用吃这么稀的稀粥,一天跑个十几趟茅厕?   她这回来的时候啊,一路上可是想好了,这样的日子她是过不下去了,所以嘛……   嘿嘿!   李氏又往灶里添了一根柴火,讪讪一笑,“娘,瞧你说的,我虽然没有阮氏能干,可是我一家人都健健全全的不是?!”   言下之意,她可没有克死她儿子,她李氏和阮氏比起来,就是明家的福星。   “哐当!”明韩氏将锅铲往灶台上一砸,跨了一步到李氏跟前,狠狠的掐了她的手臂一把,“你这个憨婆娘,难不成你也想克死我家明海不成?我明海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哦,娶了你这么个烂婆娘!”   “嘶。”李氏疼得抽了一口凉气,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心里不甘的咒骂道,这死老太婆,下手也忒狠了。   唉,以前有阮氏在的时候吧,这些都该阮氏那个践人受着的,现在阮氏被分走后,她不但要管家里的活儿,还得管地里的活儿,偶尔还得承受这老太婆的怒火。今儿好不容易借香儿的名头出去偷偷懒,她竟是对她动起手来,这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哦?!   明海听到李氏的声音,着急忙慌的从屋里出来,探头往灶房里一瞧,见自己的媳妇被老娘欺负了,张张嘴正要说什么,李氏慌忙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回去。   笑话,这个时候她男人跳出来,遭殃的还不是她啊?   明海这人懒是懒了点,没主见也没什么本事,但是很疼老婆,别看李氏长得不怎么样,他可是宝贝得很呢,是以她说的话,多半都会听的。   明海皱了皱眉,还是听话的缩了回去。   见李氏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还嘴,明韩氏心底的那口气总算是散了一些,这才问道:“说吧,你倒是遇见哪门子的贵人了?”   “娘,贵人倒没有,我和香儿遇到楚雁回、明秀以及那个叫着景澜的……”   “呸!”   李氏还未说完,明韩氏便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老娘还以为你遇到谁呢,没想到是楚雁回那个小践人!李氏你个傻婆娘,少跟老娘提那个小践人,老娘听到她的名字就堵得慌,恨不能将她撕个稀巴烂。哼,那个小践人,迟早有一天,老娘要让她知道得罪老娘的下场。”   李氏心中极为的不屑,不过聪明的没有去招惹明韩氏。   明韩氏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女人,这个家里什么都是她说了算。只要不如她的意,管你是谁,她能逮到什么咬什么,不管你是什么人。所以啊,对付她就该顺着毛捋,否则那下场嘛,看阮氏一家都看得出来了。   嗯,这世间能拿捏住她的,怕是只有楚雁回那个小践人了。   李氏讪笑道:“娘,我要是不提她,接下来的事要咋给你说呢?要知道这可是件关系到咱们家今后会不会过上好日子的大事呢?”   “粥好了,别放柴火了。”明韩氏一边搅着锅里的稀粥,一边觑了她一眼,“那小践人能有什么大事?那小践人一毛不拔,咱家又能有什么好日子?”   李氏神秘一笑,然后将楚雁回今儿在尚品成衣店卖鞋的事给明韩氏说了。   “啥,二百文一双鞋子?”听完,明韩氏一双老眼睁得犹如铜铃,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好几分,“你说阮氏那践人跟明秀那丫头做的鞋子能卖二百文一双?”   “瞎咋呼啥呢?啥东西这么贵,要二百文一双?”明老头站在楚雁回她家曾经的小屋门口,不悦的嚷嚷道:“我搁这屋都能听见了。”   “嘿嘿,爹,没啥没啥。”李氏笑着道:“爹你回屋去坐坐,再等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是啊,老头子,你坐一会去。”明韩氏脸上对明老头扯着笑,心里却是因为鞋子的事对阮氏恨得牙痒痒的。   一般的鞋子五十文一双已经是顶天了,阮氏做的鞋子能卖二百文一双,这可相对于别人做四双呢!再说她做得既好又快,一天少说也能做一双鞋子,这样下来,一个月岂不是能赚六两银子?哎呀妈呀,一个病怏怏的阮氏,比起三个大劳动力还赚得多呢!再加上明秀那死丫头得了阮氏的真传,一手绣活堪比阮氏,嗯,她二人加起来,一个月还不得有十来两银子啊?   越想,明韩氏心里越气,以至于在心里骂道,阮氏那个臭婆娘,以前怎么没有想着做鞋子来卖呢?要是她一早就做鞋子卖,他们家还愁过不上好日子吗?她又怎么会赶她离开呢?   明老头狐疑的看了灶房一眼,便回了屋子。   看着明老头进了屋,明韩氏连菜也没心思炒了,立即坐到了李氏的身边,问道:“老大媳妇,你给我说说,刚刚那事可是真的?”   李氏知道明韩氏不信,拍着胸脯道:“娘,人家连协议都签了,怎能不是真的呢?我先前也不相信了,可楚雁回那臭丫头就是厉害,不知道怎么和那掌柜的说了,那掌柜的就是答应了呢。不信你把香儿喊来问问,媳妇我要是撒了一点谎,天打五雷轰。”   明老头探头往灶房瞅了一眼,见自己老婆子与大儿媳妇头凑在一起,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那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猫腻。   于是,趁着她二人不注意,明老头悄悄的到了灶房旁边的茅房里,那里只和灶房一墙之隔,泥巴的屋子也不隔音,就算听不很清楚,也能听个大概。   见李氏说得信誓旦旦,诚恳极了,明韩氏声音也软了,“还真是想不到啊,她阮氏这是要发了啊!”   “娘,什么要发了?他们早就发了!”李氏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楚雁回给那个景澜买布匹做衣裳,出手就是缎面的料子啊,娘,二十五两银子一匹,她一买就是两匹啊!”   “哎哟喂!”明韩氏闻言肉痛的捶着自己的胸脯,仿佛楚雁回花了那么多银子是从她身上割肉似的,“这个小践人咋拿银子倒贴男人呢?世上怎么有这么傻的人哦?诶,我这心咋这么痛呢?”   李氏在明韩氏看不见的角度嘲讽的撇撇嘴,转而又换上一副笑脸,“娘,那小践人哪里来那么多银子哦?要我说定是景澜那小子给楚雁回的呢,否则,她花那么多银子哪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我寻思着也可能是给他们的聘礼,那小子来的时候不是什么东西都没带吗?既然要求娶,自是要给聘礼的。我猜想这聘礼定然不会少的,没有千两也有八百两。”   李氏说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明韩氏的脸,见她听后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忙又叹口气道:“娘,要我说你当初就不该把他们一家给分出去,否则就算我香儿不能把那小子抢过来,那小子想求娶那小践人,你作为祖母,至少也会好好的孝敬你一笔的。嗯,我看那小子贵气得很,出手也必定阔绰,不说千两银子,五百两也是要给的。”   明韩氏想到这事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嘴里叨叨道:“谁想到他们一分出去就走了狗屎运,遇到那么金贵的一个男人呢?你倒是说说,咱们要怎样依着她们过上好日子?”   李氏斟酌了一番才道:“娘,你听了可别骂我,也不要生气。”   “你放心的说,我不骂你就是了。”明韩氏很是和气的道。   得到明韩氏的保证,李氏才道:“这事我也是回来的路上突然灵光乍现想到的,具体要不要实施,还得靠你拿主意的,你可是咱们家拿主意的人。”   李氏说着还不忘拍拍明韩氏马屁,明韩氏心里满足的同时,好奇的因子也完全被李氏勾了起来。现在迫切的想知道李氏能有什么好的主意,能把阮氏家的好日子搬到他家来。   “娘,小叔不是婚事吹了吗?”李氏腆着笑道:“你看他那事被捅了出来,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找媳妇不是,我寻思着不如把阮氏和小叔给撮合在一起……”   李氏还没说完,明韩氏便炸了毛,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咆哮道:“好你个李氏……”   “嘘,嘘!”李氏亦站起来,竖着手指于嘴前道:“娘,你小声点,你说了不生气也不骂我,我才敢说的。”   明韩氏看了眼外面,在李氏的手臂上再次掐了一把,压低声音道:“老娘不生气也不骂你,老娘掐死你,掐死你你个狠心的臭婆娘!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居然让我把明江和阮氏那个扫把星给撮合在一起,这样的烂注意你怎么想得出来?且不说阮氏大了我明江八岁,便是咱们还要在这新河村里生活呢,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呸,你还有脸吗?你个老不死的,老脸早就被你自己给丢尽了!李氏在心里暗骂道。   “娘,你冷静冷静。”她目的没达到,被掐了也不喊不叫不呼痛,生怕把自己的男人给招了过来,只一边躲着明韩氏的手一边道:“自古兄长死后,弟弟代替兄长娶了嫂子的事多了去了,有什么没脸的?再说,有了银子咱们还在这穷山旮旯干嘛?去镇上买宅子,离这远远的!娘,你就不怀念在镇上以前那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好日子吗?”   明韩氏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她傻了才不会想过好日子呢!   回到乡下这两年,因为老天爷不争气,收成低,他们粮食不够吃,只得吃些糙米粥,还是稀得可以照出人脸的那种!明江和明海偶尔出去打些零工挣的钱,几乎都投入到生活中了,今儿给明香买衣裳和胭脂的银钱,还是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样的日子,她确实是过够了,可是,阮氏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她的二儿子,难道还要让她克死她的小儿子吗?   李氏见有戏,趁热打铁道:“娘,不结成夫妻就不会被她克了吧?”   “你什么意思?”明韩氏不解的问道。   “就算不让小叔和阮氏结成夫妻,也必须想办法让小叔和阮氏有夫妻之实,那样的话,阮氏就算不愿意,也能看着与小叔有了关系的份上,往咱们家贴补些银子不是?有了银子,小叔也能好好娶一房媳妇不是?!”李氏倒三角的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要是真成了,她还愁过不上好日子?再说有这件事拿捏在手,看阮氏从今往后又怎么在她面前抬起头来!嗯,偶尔从她的手上讹些银子花花,也是可以的。   明韩氏眼睛倏地一亮,显然被说通了,可是旋即想到什么,又暗了下去,“楚雁回那个小践人厉害得很,要是真把阮氏怎么了,还不得跟咱们拼命啊?”   “所以啊,咱们得寻个楚雁回不在的日子嘛。”李氏淡淡一笑道:“娘,想必那种事,阮氏定然不可能拿到楚雁回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面前说的!就算楚雁回知道了,生米煮成熟饭,阮氏不认也得认,只要阮氏认了,楚雁回还能说什么?”   明韩氏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氏,脸上堆起大大的笑容,“哟嗬,你嫁到我们老明家这么多年,今儿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啊!”   “嘿嘿。”李氏笑得憨憨的,“娘你老人家聪明绝顶,要不是这事涉及到小叔,这样的办法你哪能想不到呢?所以媳妇也就趁着这个机会,聪明一回。娘啊,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明韩氏点头道:“嗯,我也就等着过好日子了。”   “不过娘,这事你要怎么和小叔说呢?”李氏佯装苦恼的道:“我就担心他不同意呢。”   “阮氏老是老了些,可是那姿色是没话说的,要不是这两年亏得很了,皮肤不再细嫩,看起来就跟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似的。”明韩氏信心满满的道:“知子莫若母,让明江睡阮氏一回就有银子花,他肯定是愿意的。”   李氏面上一喜,“娘,那么咱们就这样说定了,这几日就不要让小叔出去做工了,咱们得盯着机会,让小叔随时准备好把阮氏给睡了。”   就这样,婆媳二人便把这样一件大事给商量好了。   而隔壁茅厕里的明老头,将她们的话大致听进了耳中,一双老眼精光湛湛的。   别看明秀才十三岁,胸前的柔软虽然不大,但是发育得比楚雁回还稍稍好一些。蓝袍男子的身后,三名男子看见明秀胸前的柔软,眼睛里立即泛着狼一样的绿光。   “嘿嘿嘿,想不到年纪小小,这身子还有些诱人呢。”蓝袍男子看着肚兜纷嫩嫩的颜色,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手,不自觉的就要覆上明秀胸前的柔软。   “嘭!”突然一道巨响在蓝袍男子的身后响起,阻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回头望去,只见胖子和阴冷男人阿俊的身后,那瘦子抱着肚子痛苦的躺在地上,左右晃着身子哀哀的嚎叫着,显然是被下了狠手。   在他的后面,是一名容貌秀丽、身着蓝色碎花襦裙的女子,不是楚雁回又是谁呢?此时,她双膝前后叉开,还保持着一个古怪的摔人动作,显然刚刚出手的就是她了。   让人不能忽略的是,她一双美眸里透着寒入骨髓的冷,犹如极北之地的严冬,似乎要将人冻僵。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坏了爷们的好事。”矮胖子回过神来,待看清楚雁回的容貌时,眯缝眼中顿时色光闪烁,完全忘记了地上还躺着的同伴以及楚雁回眼中的寒意,“哟,今儿运气真是不错,竟然有个更漂亮的妞儿自动送上门来,哥几个,咱们真是艳福不浅啊。”   话落,他竟是迈着八字步走向楚雁回,伸出胖呼呼的粗短手指去摸她的脸,哪知还没碰到,便被她趁势抓住他的手臂,一个完美的过肩摔将他给狠狠的摔在地上,最后弹在了那瘦子的身上,又惹得那瘦子一阵杀猪似的嚎叫。   贺连决和上官誉的身影掠到巷子口时,正好就看见楚雁回将一个比她体形大了两倍的男子给狠狠的掼在了地上,二人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惊艳和震惊。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楚雁回亲自动手,完全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一手。   “臭女人,你找死!”好事被扰,蓝袍男子与那阴冷男子咆哮着向楚雁回扑去。   因为刚刚被蓝袍男子高高的个子给挡着,明秀并没看见是谁来救她,许是觉得没事了,一颗心便放了下来,趁着蓝袍男子怔愕的瞬间,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衣衫。   这会子蓝袍男子移开,便看见前来救她的人正是她大姐,顿时吓得没了分寸,大叫道:“大……大姐你快逃。”   原来是这丫头的姐姐!   蓝袍男子和阴冷男子稍稍顿了一下便继续向楚雁回扑过去,贺连决担心她吃亏,哪里还站得住?脚尖一点,便掠到楚雁回的身边。早就忘了前些天楚雁回一人对战三个人贩子那回事。   倒是他身后的上官誉在见识了楚雁回刚刚那一下之后,索性不急不慌的朝巷子里走来。   贺连决将正架势海扁蓝袍男子二人一顿的楚雁回轻轻往怀里一带,都没看见他怎么出的手,便听见两声惨叫后,蓝袍男子和那叫阿俊的阴冷男子身体呈一个别扭的姿势,嵌在了两边的墙体里。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艾玛,这神力,不,这内力,简直不摆了。   “大姐,姐夫,哇……”   明秀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本干了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再次嚎啕大哭起来,还好,还好他们来得及时。   姐夫?!   贺连决乍一听到这个词,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似乎对于这个新的称呼很是喜欢和满意。   楚雁回一阵恶寒,都不敢看贺连决了。   这丫头,明知道是假的,还姐夫姐夫的叫,什么跟什么嘛?赶忙从贺连决的怀里挣脱出来,走向明秀,心疼的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衣衫都好好的,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却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二妹,你没事吧?”   明秀扯着袖子抹了把眼泪,然后摇摇头,“大姐,幸亏你和姐夫来得及时,否则我就只有自尽……”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   楚雁回也不在意有男人在场,扶着明秀的双臂,严厉的打断她的话道:“咱们女子本就处于弱势的一方,受了欺负已经够可怜了,凭什么要把不幸加诸在自己身上?”   似乎想要给明秀彻底洗脑,楚雁回越说越激动,摇着她的手臂道:“秀儿,这个世界本就对女子不公平,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却还要要求女子三从四德,凭什么?咱们受了欺负得不到理解,反而还要对咱们污言秽语……咱们何以要自己为难自己?何以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该死的是他们啊!”   这席话无疑让贺连决感到震惊,便是那还在哀嚎着的几人也放低了声音。   人生二十载,他看惯了女人的逆来顺受,也见多了在受到羞辱后不是自甘堕落就是自行了断的女人,却从来没想过一个女人会说出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来。   是的,在从前的他看来,女子不就是依附男人而生存的吗?至少靖王府的那个男主人,那个挂着他的父王身份的男人,就是那般言传身教,以实际行动告诉他,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要勤俭持家,要正身立本,要端庄稳重、言语得体,不能轻浮随便,不能善嫉善妒……   从小他接触的女人中,除了他的祖母外,哪个不是逆来顺受?哪个不是受了委屈都要自己兜着?而她,却能直言这个世界对女人不公,直呼男人该死,真是……   真是特立独行!   可是明明是这样一个诡异的女子,为何会让他心里感到雀跃?嗯,因为她这番话而感到雀跃!如果当年他的母妃能这样想,也不会因为那件事而抑郁成疾,以至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吧?!   楚雁回这样脱离世俗的女子,才适合生活在靖王府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   倏地,他的心里升起一股豪情,一股非她不娶的豪情,这个女人,他贺连决要定了!   然而下一刻,他却是有些游移不定,不是游移想要要她的决心,而是因为有了自己母妃的前车之鉴,他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人涉险?   可是,夫妻本就是被一条红绳牵系起来的两个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不了他为她将那些牛鬼蛇神歼灭,给她一方升平天地好了!   明秀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大姐这样凶狠的对自己说话,一时间有些傻傻的,怔怔的。   似乎是意识到吓到她了,楚雁回连忙放软声音,“秀儿,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啊,你要是死了,这个世界上就没你这个人了,娘会伤心,小弟会伤心,我会因为没有保护好你而自责一辈子,这是你愿意看见的吗?”见明秀轻轻的摇着头,她异常坚定的道:“所以,秀儿,无论将来你的人生中会遇到怎样的挫折和磨难,都要活着,咱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活着,一个都不能少,听见了吗?”   一个都不能少?为何这句话听起来那么让人感动?想要流泪呢?   明秀眼睛模糊着,咬着唇怔忡的点了点头。   “秀儿,你要知道,今天你就算是被欺负了,也不是你的过错,你才是受害者啊!”楚雁回当然不指望一两句话就会彻底洗脑她们根深蒂固的旧思想,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男人算什么?不嫁人又能怎样?闲言碎语又会如何?只要咱们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何谓别人怎么说?”   看着那个倔强又坚强的小女人,贺连决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仿佛生锈的钝刀在心上一刀一刀的戳着割着,割不开,却能疼死人。   她,定是因为退婚的事被人伤得狠了吧?所以才会有这样异于常人的感悟?   握了握拳,贺连决极度的想要为她报被吴文泰羞辱之仇。   楚雁回自是不知道贺连决会有这样的想法,将明秀耳畔的碎发给拢到她的耳后,柔柔的道:“傻妮子,那样的想法,大姐不希望你再有,天塌下来,还有大姐给你撑着呢!”   上官誉对前面的话倒没有太大的感触,但是这句话却让他震撼了。看着楚雁回,觉得她的形象突然一下子就明艳了起来。那样一副瘦弱的小肩膀,却想着为家人撑起一片天,还真是不容易。   “大姐,我明白了。”明秀吸了吸鼻子,狠狠的点了点头,“今后不管遇到怎样的磨难的挫折,我都会好好的活着!”   就算不为自己,也会为娘和你以及小弟着想的。明秀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见她似乎想通了,楚雁回的脸上终于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将包袱和书箱拾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明秀道:“乖秀儿,你去巷子外头的马车上等着大姐,大姐一会儿就好。”   明秀狠狠的瞪了一眼还嵌在墙体上的蓝袍男子,乖顺的朝巷子口走去。   待看不见她的身影,楚雁回脸上的笑容当即收了起来,原本温和淡然的脸铺上了一层寒霜。她将手指压得咯咯作响,眯缝着眼睛慢慢的走向地上那矮胖子。   胖子刚才被楚雁回一个过肩摔后,就意识到自己刚刚招惹了一个不能惹的魔头,再加上见识了贺连决的身手,心里暗恨今儿出门没看黄历,衰到家了。也顾不得五脏六腑错位的疼,慌忙坐起来,以手撑着身体,一边倒退着一边颤声问道:“你……你要干嘛?别……别过来……”   贺连决长腿一抻,抵在他的背上。   前有狼,后有虎,退无可退,胖子吓得快要尿了。   “呵呵。”楚雁回一把拎起他的衣襟,冷笑道:“你这头肮脏的死肥猪,你不是要艳福吗?姐今儿让你要个够!”   话落,对着胖子本就塌的鼻子就是一拳。   顿时,一股鲜血飚了出来,楚雁回侧身躲过,然后又左右开弓扇着他的耳光,慈湖不过瘾,又将他掼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直打得他哭爹喊娘。   旁边的瘦子和墙上的蓝袍男子以及阴冷男子张着嘴看着这一幕,莫不是觉得蛋都疼了。   贺连决与上官誉亦是傻眼,好、好暴力!   胖子的脸被打得肿成了名副其实的猪头,眼看着他爹妈都不认识了,楚雁回这才停了手,走向蓝袍男子。   贺连决看着她微微有些发红的手,心疼的问道:“小回,你手疼不疼?不如让我来吧。”   “我没事。”楚雁回摇摇头,盯着蓝袍男子的视线变得阴狠,“我今儿要是不亲自教训教训这个畜生,他何以记得我的狠辣?何以记得有些人不是他随随便便招惹得起的?!”   “姑……姑奶奶,你饶过我吧,我已经见识了你的狠辣了,也知道你招惹不得。”蓝袍男子见楚雁回停在了他跟前,连忙哀求道:“姑奶奶你放心,下次见到你们姐妹,我绕道走,一定绕道走。”   她身后的两名男子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不如先稳住这个女的,等她落单的时候,再慢慢收拾她,让她知道他朱跃不是好惹的!   “哼,你这种人渣一看就是惯犯,不知道残害过多少无辜女子,我今儿要是放过你,将来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女子会遭殃!”楚雁回想想就觉得愤怒,要知道这个时期对女子尤为苛刻。女子被毁,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个现代人一样想得开,她们大多都会如明秀一样的想法,在舆论和指责下,等待她们的不是嫁给侮辱她们的人渣,就是死路一条。   “冤枉,天大的冤枉!”蓝袍男子连忙呼冤,“姑奶奶,我们几个就是今儿中午喝了些马尿才会犯浑,这还是第一次,再说,咱们也并未得手……”   在楚雁回越来越阴沉的视线中,蓝袍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最后完全没有一点声音。   “第一次?未得手?”楚雁回声音蓦地沉如冰霜,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拖死狗一样的将他从墙体中给拖了出来,转头问上官誉,“上官公子,我如果将他打死,你有没有办法将这事掩盖过去?”   贺连决什么都不记得,纵然他有可能身份显赫,只怕也帮不上忙,是以便直接问上官誉,自古官商勾结,她不相信拥有那么多财富的上官家,背后会没有自己的势力!   这一行为立即引得某人很是不满,莫说杀几个人渣,便是将人一家灭门,他也能不留下丝毫的线索。退一万步讲,就算查到他身上,他也能凭着他手中的势力将一切责任抹杀掉,半点也沾不上身。   他是谁?他可是贺连决,就这么拽!   然而,他既然“失忆”了,就不能那么招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寻求别人的帮助了。嗯,从他刚刚心里升起要定楚雁回这个女人后,他就已经把她当“自己的女人”了。   蓝袍男子几人傻眼,这个乡下丫头怎么能有那么狠的想法呢?杀人?这是一个弱女子该干的事吗?为什么这个女子跟他们见识过的农家女完全不一样呢?太特么的暴力了!   上官誉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巷子口,发现不知何时围了一群人在那里,遂压低声音道:“要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是现在,不是这里。”   言下之意,只要在没有人的情况下,杀他们根本就不是个事!   “不,不不不……”   蓝袍男子扫了眼上官誉,心想那看着温润如玉的公子,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把“杀人”挂在嘴边呢?还有眼前女子闻言后脸上的狞笑,也太瘆人了!都顾不得身体快散架了,狠狠的摇着头道:“我是县令家的公子,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楚雁回脱口说了一句之后,乍然醒悟,“等等,你说你是谁?县令家的公子?就是和新河村吴家的小姐定亲的那个?”   她的脑中迅速的划过一张美丽的高傲的脸,那是吴文泰的妹妹吴文钰。那个女子,刁蛮任性,看人时鼻孔朝天,自从吴文泰和她定下亲事后,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每次吴文泰到镇上他家寻她的时候,总会跟着一起,好似担心她会把吴文泰给吃了似的。   他们一家搬回新河村后,她像是派了人监视她一般,每回她外出都能碰上她带着和她一样刁蛮的丫头喜鹊,极尽羞辱她、嘲讽她,说她癞蛤蟆吃天鹅肉,简而言之,她哥哥是天鹅,她楚雁回才是那个癞蛤蟆。   呵,原以为她配了个多么好的人家,原来竟是这样一个人渣!吴老爷那样一个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中这小子呢?莫非是看中他县令公子的身份?   其实楚雁回不知道的是,这位县令家的公子每回在吴家去的时候,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再加上他本就是一个英俊小生,把个吴文钰迷得五迷三道的,险些还没成亲就被他给睡了,得亏那次被吴夫人给扰了好事。   “对对对。”蓝袍男子点头如捣蒜,“我是朱县令唯一的儿子朱跃,吴家的吴文钰是我的未婚妻,原本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迎娶她过门的,现在看来不行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楚雁回知道他指的是他身体伤成这样,短时间里没法好起来,无法正常举行婚礼。可是,想到吴家居然摊上了这样一个败类女婿,她怎么容许这门亲事有半点意外呢?   “不想死也可以!”楚雁回威胁道:“你若不想死,就给我好好的养伤,让婚礼如期举行,否则,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似乎担心自己一介小农女的话没有说服力,她指着上官誉问道:“知道他是谁吗?”   上官誉一怔,旋即了然,这丫头是要狐假虎威啊!看着楚雁回无奈的笑了笑,却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朱跃木然的摇摇头,“不认识。”   上官誉为人低调,很少回这清河镇,回来也极少在外面露脸,而且就算出门,都是坐马车,难怪朱跃不认他。   “他是上官府三公子上官誉。”   这几个字淡然的从楚雁回桃红的小嘴里吐出,却是震住了朱跃几人。   且不说上官家的势力和财力,单是上官家三公子的名头,说出来也要震煞世人了——神医若离的名头,放眼三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几人不敢置信的看向楚雁回,再看向上官誉,然后又看向楚雁回,呆呆傻傻的样子看起来极为的滑稽。   要是搁往常,能亲眼瞧见若离公子,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可是今儿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他们能说:“老天爷,你是在玩儿我们吗?”   还有眼前这农家女,居然能结识到若离公子其人,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可是问题来了,若离公子要是同意杀他们,简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一个县令哪里能兜得住啊?   于是否,抛开被楚雁回拎着的朱跃和卡在墙体里下不来的阴冷男子,胖子顶着个猪头脸,那瘦子也顾不得浑身疼,跪伏在楚雁回面前,叩头连连,“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们再也不敢做坏事了,姑娘放心,我们若是再犯,你直接宰了我们就好了,不不不,宰了我们脏手,我们特定自己跳进清凌河去,绝不污了姑娘的眼。”   朱跃和那阴冷男人也随即附和着。   楚雁回眨眨眼,这几人的反应会不会太夸张了?怎么听说上官誉的身份后,各个都惊得不要不要的?上官家有那么厉害吗?艾玛,抱着这个大腿,今后在新河镇谁还敢欺负她们啊?   可是,朱跃要是因此改好了,就不是她的初衷了。   “咳咳,朱跃是吧。”楚雁回轻咳一声,小心翼翼的将朱跃放坐到地上,生怕触到他身上的伤似的。   “是是是,小的朱跃。”她的行为让朱跃不解,却还是很狗腿的应道,白瞎了一张好脸。   楚雁回很满意他的反应,微微勾唇,笑得无害极了,“让我饶你们不死也不是不可以。”   朱跃傻眼,不是因为楚雁回的话,而是因为她那无害的笑。他一瞬不瞬的望着楚雁回,恍惚觉得她像个仙女似的,那笑,就像是夏日里的迎阳花,瞬间便抚开了心底的黑暗。   只是,这大热天的,他为何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   顺着凉气的根源望去,发现那位一身黑袍的俊逸非凡的男子,身上煞气凝重,一双深邃的眼睛幽深得像是一个黑洞,仿佛能将人的灵魂给吸进去,撕裂,粉碎。   他强烈的感觉到,这个黑衣男子比起上官誉还要让人感到害怕,怕到了骨子里。朱跃似乎明白了什么,疑惑的看了楚雁回一眼便迅速的收回视线,身体哆嗦着,再也不敢拿直眼去瞧她了。   明明很热的天,这丫怎么在发抖?   楚雁回不解的顺着他刚刚的视线看去,发现他看的是景澜。可是景澜虽然顶着一张棺材脸,却是帅到无法形容,哪里就让人这般害怕了?   贺连决见楚雁回在看他,唇角微微上翘,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楚雁回一怔,这丫是在对她笑吗?   妖孽!   楚雁回心里暗暗嗔了一句,便回头扯着朱跃的衣襟让他面向自己,哪知那家伙垂着头死也不敢再看她。   好吧,她承认,景澜那副棺材脸确实很吓人。可是和她楚雁回有什么关系呢?怎地骇得他看也不敢看她了?她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无奈的抽了抽嘴角,楚雁回只得望着他的头顶说出自己的想法,“朱跃,除了不能侮辱良家女子外,你们以前是怎样的生活还怎样的生活,不用改变什么。嗯,有事没事最好多去红袖楼和赌坊里走走,该玩玩,该喝喝,听懂了吗?”   “为……为何?”朱跃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贺连决那将要把他凌迟致死的视线,不解的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楚雁回,忍不住问道。   他设想过很多种楚雁回会提出的要求,比如趁机敲诈他一笔银子,比如严令他改好,比如将他打成个残废消气……还有,她刚刚不是提过他的未婚妻吗?他甚至觉得她是看在他未婚妻的份上放过他,却独独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要求。   没错,这些都是他以前的生活,做起来再简单不过了,可是这话从这女人嘴里说出来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止他意外,他的同伴又有谁不意外的?这要求,是不是太简单太美好了?   而贺连决和上官誉心里却明镜似的,嘴角不约而同的抽了抽,这是开始对那家人打击报复了吧?不过这报复会不会太温柔了些?   “嗯。”楚雁回拍拍朱跃的脸,缓缓的站起来,“记住我的话,管好你身边的人,别仗着你老爹是个县令就可以作恶多端,在镇子里扬威耀武;别试图再来挑衅我,我楚雁回的怒火,你们承受不起!”或许不能明的来,但是凭她恢复了三成的身手,悄无声息的到衙门里暗杀一个小小的县令,简直是小事一桩。   话落,也不理几人错愕的样子,走向贺连决和上官誉,“景大哥,上官公子,天色不早,我们走了。”   “好。”贺连决和上官誉异口同声,然后又同时错开身子让楚雁回先行。   楚雁回也不推拒,迈步就朝巷子口走去。   朱跃几人望着楚雁回离去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真的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贺连决侧头一个冷眼扫去,几人只觉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忙不迭转向一边,避开贺连决如利芒一般的视线。   “哼!”一群小杂毛。贺连决傲娇的别过头,追寻着楚雁回的脚步而去。   殊不知他自己也比这些人大不了多少。然而差不多的年岁却是能有这样的震慑力,谁敢说贺连决是孬子?!   “记住了,她和她的家人,不是你们能招惹的。”上官誉淡淡的丢下一句,便也走了。   -本章完结-   ☆、096.姐夫,姐夫   明江从外面做工回来已经快酉时了,不过夏日的天黑得晚,这会子还亮堂堂的,夕阳将鸡公山的方向染得血红的一片,美丽绚烂。   明韩氏看见明江,想着自个儿屋里还有明老头在,便拉着去了他的屋里。   明江的屋子靠西北角,是唯一的一间砖房,专门砌来给他娶媳妇用的。   进了屋,明江看他老娘笑得跟朵花似的,他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渲染。自打和他二嫂一家分家后,他娘就没有这般笑过了。倒不是说她舍不得二嫂一家,而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以及楚雁回那臭丫头不顾他们面子的还击,让她高兴不起来。   不单他娘高兴不起来,便是他们一家子也无法高兴起来。是以这会看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他也由衷的感到高兴,笑着问道:“娘,瞧把你高兴得,有什么好事说出来让儿子也乐呵乐呵?”   “儿啊。”明韩氏关上门,收起笑容,语重心长的道:“你也知道,你是娘最小的孩子,娘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了。”   “娘,儿子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明江诚恳的道:“等儿子挣了钱,一定会好好孝敬你和咱爹的。”   明韩氏感动得眼泪水都流了出来,抹了把老泪道:“眼下就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可以让你老娘我过上好日子,就看你会不会把握了。”   明江闻言一喜,迫切的道:“娘你说,只要有来钱的活儿,再苦再累儿子都愿意做。”   “这活儿不挑不抬不苦不累,要是做好了,你说媳妇的事啊,就有着落了。”在明韩氏的心里,虽然想着明江去把阮氏给睡了,可是却不可能承认她和明江在一起的,是以才会想着把阮氏的钱给弄过来后,搬到镇上去,那样还愁给明江说不上一门媳妇吗?   明江见明韩氏说得玄乎,越发的好奇了,“哎呀娘,你就一气儿的说了吧,把我的好奇心都吊起来了,心里痒痒的难受得很。”想到什么,又疑惑的问道:“只是这么好的事怎么会找上我呢?大哥都没想过要去做吗?”   “呸呸呸。”明韩氏啐了一口道:“你大哥他做不了,这事嘛,咱家也就你能做。”   接着,明韩氏将她和李氏商定好的事对明江说了一遍。   明江越听下去眼睛睁得越大,因为不敢置信,声音也不由大了两分,“娘,这样的事你和我大嫂怎么想得出来?那是我二嫂啊。”   “就因为是你二嫂,所以这事才由你去做啊。”明韩氏道:“儿啊,自古以来,兄长丧后,弟弟娶嫂子的也多的是,何况只是让你睡她一次而已,你在恼个啥?你年纪轻轻为何却这般死脑筋呢?”   “娘,我要是这样做了,我二哥他在地底下会不得安生的。”明江懊恼的道。   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依旧不知道阮氏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可是从她的举止以及浑身透着的大家闺秀的气质来看,身份也是不会差的。何况她容貌娇美,身段姣好,三十岁的人了,看起来还跟二十三四似的,是个男人都想好好的将她疼惜一番。否则当初他二哥怎会执意要娶她这个带着个一岁女儿的女人呢?   阮氏若不是他二嫂,他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可是偏偏是他二嫂啊,他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有啥不得安生的?”明韩氏也恼了,“你二哥他被土匪抓去,连个尸身都不知道被哪里的野狗给叼去了,怎会知道这事?又怎会不安生了?再说阮氏她现在倒是好日子的过着,却放任我和你爹每日里吃糠咽菜,她那么狠的心肠,你二哥却是个孝顺的,就算知道咱们这样算计她,肯定不会怪咱们的。”   “我不管,这事我是不会做的。”明江见说不过明韩氏,开了门就走了出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倔呢?也不知跟了哪头犟驴的脾气!”明韩氏一跺脚,连忙跟了出去,“儿啊,你好生想想啊。”   “哎呀,好漂亮的马车。”   明江一出门,便听到他大哥家的小女儿明桃手舞足蹈的说,那么小的孩子,眼中已然满是欣羡。   “桃儿,什么马车?”明江心中的气在听见明桃那欢快的声音后,也消散了不少。   “小叔,一个漂亮的哥哥赶着车往二婶那边过去了,好漂亮好大的马车。”   明桃和明玉差不多大的年纪,小姑娘很是活泼,只是那一双与李氏如出一辙的倒三角眼,将她的容貌给拉低了几分,可爱却不漂亮,而且因她老爱在地上玩,身上随时都是脏兮兮的。   李氏又是个懒婆娘,给她洗过几次后她还是那个样子,索性就不管了。   “那肯定是吴家的马车了。”明江淡淡的道。这群乡僻壤的,除了吴家有马车外,他再想不出别家来。   “不对,小叔。”明朗从屋里钻出来,有些嫉妒的道:“我刚刚从窗户看见驾车的人是楚雁回的那位未婚夫呢。”   明江怔了一下,没再说话,而是迈步朝楚雁回家的方向走去。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屋当头,便听到明玉欣喜明快的声音,“大姐,这马儿真漂亮,毛皮亮锃锃的,还有这马车也漂亮,又大又宽敞,呀,里头还有柜子和桌子呢,坐着一定很舒服吧?”   “对啊,明天你就要上学堂了,咱们天天坐马车好不好?”怕被发现,明江只站在旁边没敢现身,听出这是楚雁回的声音。   “大姐,我明儿就能上学堂了吗?”明玉的声音中带着振奋与狂喜,显然能上学堂对他来说是件很开心的事情,明江却是嫉妒得发狂,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   “回儿,玉儿上学堂的事落实了?还有这马车是哪里来的?”阮氏依旧年轻明媚的声音听起来亦很是开心。   “娘,落实了。这马车是咱们家的,我寻思着小弟年纪小就不留宿在书院了,便买了辆马车,以后就让景大哥去接送他好了。”   “你这孩子,哪里能麻烦景澜呢?”   “娘,他吃咱的住咱的,难道不该做点什么?”   “嘿嘿,婶子,我是小玉的姐夫,接送他是应该的。”   “……”   明江再也听不下去了,嫉妒的种子一旦在心里发芽,便开始迅速的生根茁壮,很快便爬满了他整颗心,以至于都忘记刚刚的坚持,从而做出了决定。   瞧瞧人家,每日里大鱼大肉,而他们家每天不是野菜就是酱菜,半点油荤都见不到,还有那稀粥,清得都能当镜子照了。现在倒好,他们出门还坐上了豪华的大马车,这日子,比起二哥在世时过得还滋润呢!   嗯,他作为兄弟,便是代替他二哥做这个家的男主人又怎么样?!   回头,便看见明韩氏那张近乎扭曲的脸,显然她的心里亦是嫉恨得不行。   明江连忙拉着她回了屋。   在灶房做饭的李氏看见明江和明韩氏相继往楚雁回家那边走后,她便知道这事十之七八能成,这会子看见他们母子俩急匆匆的回了屋,便知道这事一定成了。   刚刚她便看见是景澜驾车,却没告诉他们,便是想让他们亲眼去瞧一瞧人家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娘,我答应了。”屋内,明江脸色阴沉,只是说出这话时,神色稍稍还有些不自在。   明韩氏没有笑话他,反而还因为他想通了而开心不已,“儿啊,我就说嘛,这才是明智之举,将来你拿捏住了阮氏,那马车还不成了咱家的?”   “娘,我要是做下这事,这辈子便只要二嫂做我的媳妇了,否则我还是不愿意的。”既然把人家给睡了,哪里能不娶她?那让她以后怎么在这个家立足呢?   “什么?”明韩氏不干了,“儿啊,她就是个病秧子,而且比你大上八岁,你咋能娶她呢?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她克夫,要是你也有个什么意外,娘可怎么活?儿啊,听话啊,等你弄到一些钱在手,咱们好好的娶一房比她年轻,比她更漂亮的女人啊。”   “二哥那是被土匪给害死了,关她什么事?”明江先前还没想过应该凭他小叔子的身份护着阮氏,现在心里有了那种想法,竟然生出一股要保护她的豪情,“还有啊,以后别践人践人的叫阮……阮青了,另外对楚雁回那臭丫头也是,到底是她的女儿,小践人小践人的叫,没得让她听了不舒服,以前的事啊,不如就趁此机会忘了吧。”   “你……”明韩氏原本还想说什么,随即改口,“行,都依你。”   她寻思着等这事先成了再说,到时候为他找个更年轻漂亮的,两相一对比,阮氏就是个渣,哪里还会这般顾她?便扯着笑脸道:“以后你就别去做工了,累死拼活的,每日挣的银钱还没有阮氏的一半呢。”   “啥?她也能挣钱了?”明江很是意外。   “她怎么就不能呢?”明韩氏撇撇嘴,“人家一双鞋子二百文呢,你说是不是比你挣得多?”   明江与有荣焉,笑着道:“我媳妇真能啊!”   “呵,瞧把你美得!”明韩氏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心底却是对阮氏不屑极了,再能也是个破货,哪能做她的宝贝老幺媳妇?   “嘿嘿。”明江想到即将到来的好日子以及就要拥入怀中的美娇娘,心底彻底的连一丝羞耻心都没了。   “既然明儿明玉要去学堂,想必楚雁回那小贱……”明韩氏一句小践人就要脱口而出,看到明江的脸色变了,随即打住,“想必楚雁回那小妮子也是要去的,我觉着明儿就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那秀儿呢?她会在家的吧?”明江有些担心她坏了他的好事。   明韩氏想了想道:“这样好了,明儿我会寻个机会将她支开,你动作稍稍快些,就别沉溺于睡女人的滋味中了,待到成事后,她阮青还不是任你拿捏?!”   “娘,我省得的。”明江知道他老娘是真对他好,否则两年多前就不会对阮青下跪求她拿出身上所有的银子为他还赌债了!   “好孩子,你比你大哥有良心多了。”明韩氏抹着泪道:“娘的后半辈子就指望你了。”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今后的每一天都过得滋滋润润的。”   “那你可知道男女那档子事?”自家儿子,明韩氏也没忌讳,问得很是直白。   “我……”明江当即就红了脸,“不懂。”   明韩氏笑道:“傻小子,有啥不好意思的?娘仔细给你说啊……”   明韩氏母子二人在屋里说了好一阵才出了屋,那事就此便这么定了下来。   “一双鞋子二百文?”   楚雁回家的小屋里,阮氏听了明秀说起鞋子那么高的价钱,亦是不相信这是真的,“秀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可别哄娘高兴啊。”   要是一双鞋子二百文,那么她也能为家里增加一份不菲的收入呢。   “怎能不是真的?”明秀一边烧火,一边嗔了正坐一边啃苹果的楚雁回一眼,“先我还觉得是咱们绣活得人看重,后来我一想不对啊,哪能绣活好就高出三倍的价钱呢?定然是大姐给咱们画的绣样和鞋子的新样式得了人家欣赏呢。”   为了不让阮氏担心,姐妹二人在马车上便商定好,刚刚明秀险些被辱的事,不能让她知道。是以这会明秀脸上连半点异样也看不出。   “傻妮子,你以为你绣活不好的话,那掌柜的能看得上?”楚雁回道:“所以你要是想做下去,可别偷懒。”   “哎呀,原来是这样。”阮氏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不管怎样,能挣钱就好,回儿你得空就给咱们多画些样子。”   “娘,要我说你身体不好就别那么辛苦了,女儿能养你们。”上辈子她的妈咪死得早,爹地又当爹又当妈的,担心她被后妈欺负,恁是没有再娶,所以她心底还是很渴求母爱的。偏偏阮氏合符她对母亲这个角色的全部要求,她是真心心疼阮氏。   “是呢,娘,要不你不做了,我自己做就行了。”明秀亦是担心阮氏给累着了。   “不用挑不用抬的,就只是手上的活儿,哪里就辛苦了?”阮氏以前在镇上的时候,也是和明刚一起看铺子,所以以前那个家是她一起撑起来的。然而自从宅子和店铺被明江输掉后,她就再没有挣过一文钱,现在知道自己能挣钱,还是那么轻松的活儿,她哪里同意?   “娘知道回儿你能干,可是娘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能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娘是高兴的,亦觉得自己还活得有价值,所以你们可不能剥夺了娘的生存意义。还有啊,平日里那些参啊药的,可是不老少的银子,我哪能只花钱不挣钱?”   “噗哧。”明秀乐道:“娘,还生存意义呢?难不成咱们姐弟三人就不是你活下去的意义了?还有啊,你花掉的那点银子算什么?咱姐即将成为大富人了。”   “什么大富人?”阮氏不解的问。   “咱姐今儿和香飘万里的东家上官大哥签署了协议,以后香飘万里每月的盈利,可以分得两成。”明秀语不惊人死不休,惊得阮氏一愣一愣的,“娘,香飘万里在三国有五十多家店子呢,上官大哥说每月的盈利加起来有十万以上,与咱姐合作后,盈利还会成倍增加,也就是说,咱姐每月至少能分得两万两银子!”   阮氏的整个人都木了,每月两万两银子以上,今后还可能是三万、四万……哎呀妈呀,为啥最近这好事一桩一桩的砸到他们头上呢?也太不真实了。   她不是没见过银子的人,可是一个月能挣这么多,还是让她有些无法相信啊。便是她以前的身份,家中的生意也没能一个月见到那么多盈利啊。   明秀看她娘的反应比起她适才在一品居知道这事的时候还要夸张,好笑的喊道:“娘,锅烧干了。”   “呃,呃呃。”阮氏恍然回过神来,慌乱的往锅里放油,由于锅铲上还有水,放入锅里的时候,油噼里啪啦的乱溅。   楚雁回吓坏了,赶忙扔下苹果核,将阮氏拉到一边,“娘,我来吧。”   “娘,你说你现在还要做鞋子吗?”明秀问道。   “做,为什么不做?”女儿这么能干,阮氏打心眼里高兴,但是这些年她也是忙惯了,做不得那种混吃等死的人,要她什么事都不做哪成呢?“现在咱们不用喂鸡养猪,又没有田地要侍弄,就偶尔做一下饭而已。可是如今玉儿要去学堂了,回儿经常外面跑,秀儿只要在家啊这做饭的事也轮不上我,我要是不做鞋子,一整天的时间要我怎么过哦?”   “娘,好久没听你弹琴了,不如我给你买架琴回来,你每天就弹弹琴好了。”楚雁回打趣道。这古代的消遣太少,他们家的朋友也不多,若是不做点什么,日子还真不好打发。   贺连决正在明玉的屋子里教他写字,听到楚雁回的话,微微感到讶异,之前只是觉得未来岳母的举止神态和气质看起来像是极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几个孩子除了楚雁回有些异类加暴力外,明秀和明玉也都举止有度,谦和有礼。现在闻听她会抚琴,她果真是大家闺秀呢。   之所以会如此肯定,是因为琴之一技,就是有钱人的消遣,并不是人人都会去学的。就拿这乡下来说,便是十来岁的孩子都会劳作,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整日都在想着怎么填饱肚子,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学琴呢?   联系到她的气质等,所以他能肯定她的身份不凡。   只是她何以会带着楚雁回嫁给明家这样穷的人家?为何又在落魄的时候,宁肯一家人饿肚子,也没有去求助娘家?是没落了还是其他原因呢?   他的疑惑藏在心里,自是无人知道。   “呸呸呸。”   屋外,阮氏没好气的嗔了楚雁回一眼,“你这孩子真是没个正经,这乡下里整日里弹琴,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有什么好笑话的?羡慕你还来不及呢。”楚雁回嘴里和阮氏聊着,手上却没闲着。   今儿她们要做的是回锅肉,肉选的是五花肉,阮氏在家里放水里煮熟后又切成了片,半肥半瘦,吃起来不肥也不柴,刚刚好。   她娴熟的将切好的姜蒜和花椒放进烧热的油锅里,煸炒出香味,又放了两勺糖熬化,因为干辣子容易焦,是以最后才放。   辣子放下去后,才将煮熟切片的五花肉放进去煸炒几分钟,待到肉的香味出来后,放入大蒜苗的蒜白部分翻炒,半熟后再放入蒜苗的叶子,再次翻炒几下,放入适量的盐,一盘色相两全的回锅肉便做成了。   不过楚雁回却是对此并不十分满意,因为没有豆瓣酱,这盘回锅肉就算不得正宗。夹起一块尝了尝,所幸味道还不错,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只想着等忙过这段时间,她肯定是要把豆瓣酱给研制出来的,一来,豆瓣酱是川菜必不可少的佐料,二来也是一个大商机呢!只要她的川菜推广出去后,将来买豆瓣酱的人一定很多。哎呀,她都能看见滚滚财源往她的荷包里进了。   “好香。”   贺连决闻见香味钻了出来,指着盘中的肉问道:“小回,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想他堂堂大昭国靖王府世子,在楚雁回家里住下的这两天,发现她家吃的菜色,居然是他未吃过也未见过的,说出去真是贻笑大方,只怕笑掉大牙都不为过。   “这是回锅肉,你尝尝看,我要是把这个放香飘楼去,可有卖头?”楚雁回说着,顺手递了筷子给他。   待贺连决夹起肉往嘴里放时,她才想起那筷子是她刚刚夹肉用过的,连忙道:“等等,那筷子是我用过了,你换一双。”   贺连决只顿了一下,便不在意的继续往嘴里放,心里邪恶的想着,自己的女人用过的筷子而已,有什么好忌讳的?若是这样便嫌弃了,将来亲嘴还要吃到她的口水,那又要怎样?   想到亲嘴,贺连决不由得看向楚雁回桃粉色的嘴唇,嘴里的肉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光,“真香。”   也不知道是在说嘴里的肉香还是在说视线所及之处,那粉艳欲滴的唇。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既然他自己都不介意,她才不会觉得不好呢,欣喜的问道:“香吧?味道可好?以一个客人的角度来看,你觉得可有卖点?”   “味道好极了。”贺连决这话说得别有深意,楚雁回却是不知其意。不过抛开那方面的想法,这肉是真的好吃!   他就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儿,再说楚雁回做的菜比宫廷里那些只知道卖相却不注重口味的华而不实的菜色,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是以,他真心赞赏道:“不单是这道菜,昨日吃的红烧肉也很好吃,这几道菜都会写进菜谱的吧?”   他已经能预见今后的香飘楼生意有多火爆了。哎呀,虽然他不缺银子,但是能娶个会挣钱的女人还真让人感到满足啊!那群噙兽一定会羡慕死他的。   阮氏见没自己什么事,便拿了针线坐在一边纳鞋底,偶尔往贺连决和楚雁回瞧去,觉得两人相配得紧,心里竟是有些希望贺连决不要恢复记忆就好了,现在他们家也算是有钱人了,招个上门女婿也是可以的。   哎呀,就是不知道他小子娶妻了没有。   楚雁回哪里知道她老娘的想法?正与贺连决聊得欢快呢,“回锅肉和红烧肉都是川菜里必不可少的菜色,是一定要写进去的。”   “什么是川菜?”嗯,他贺连决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学生。   楚雁回囧死了,忙诌道:“就是我为这些菜取的一个总称。”   “为什么是川菜呢?”贺连决继续发扬他好学生问到底的精神,“许多发明了东西的人不都喜欢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吗?所以为什么不是回菜或者雁菜?”   楚雁回囧勒个囧。   她总不能告诉他“川”是指四川,属于中国的一个省吧?   “川是指河流的意思。”楚雁回胡诌道:“在我们新河村三里外有条河叫着清凌河,河水清清,川流不息,我作为新河村人,以此命名应该没问题吧?”   “原来是这样。”贺连决喃喃道。他还以为有什么深意呢,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楚雁回不想再理这个难缠的家伙,手上不停,快速的刷了锅,又炒了一个青椒肉片、一个清炒莴笋以及烧了一个香菜豆腐汤。   还有一个茄子是阮氏之前就以清水煮熟了凉着的,不用炒,只把它撕成条状,然后蘸着楚雁回特制的红油辣椒调和了花椒粉、姜蒜末、胡椒粉、醋、酱油、食盐等等做成的调料,嗯,清清爽爽,不油不腻,那味道也是一绝,夏天吃最好不过了。   因为份量做得很足,这些菜足够她们一家五口吃一顿的了。   “小弟,吃饭了。”楚雁回动作麻利的摆好了碗筷,然后喊道。   “诶,来了。”明玉因为能上学堂了,很是用功,便是外头香气四溢,也没有出来,乖巧的在屋里练字看书,这会儿听到喊了才出来。   现如今娘亲大姐二姐都能挣钱了,他作为这个家唯一的男丁,也不能落后啊,迟早,他会学业有成,成为他们的支柱,让她们在他的羽翼下,和和乐乐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   吃了饭后,明玉又回屋练字去了,阮氏和明玉则在一边坐着做鞋子,洗碗的活儿则落在了楚雁回头上,总不能让贺连决那位大爷来洗吧?!   她一边洗碗一边道:“娘,咱们的屋子实在太小了,洗澡都不怎么方便不说,景大哥那么大个人和明玉挤一张木榻,都不能翻身了。你说咱们是在村里买块地皮盖屋子还是直接去镇上买现成的宅子?要是盖屋,我现在就能拿出钱来,买宅子的话,我手上的银钱却是不够的,还得等下个月分了银子再说。”   贺连决看着埋头洗碗的楚雁回,很想跟她说,“你们什么都不要做了,跟我回京吧,我养你们。”   只是从这两天的相处他可以看出楚雁回就是那种有理想、有抱负、闲不住、不会依附男人生存的女子,你若是把她关在一方天地,要不了两天,她就会失去满身的华彩。   那样的楚雁回便不是楚雁回,并不是他想看到的情形。所以,他不会那么做。就算将来成了亲,他也会给她足够的自由、足够的私人空间以及足够的权利!   “回儿说得极是。”阮氏抬头看了眼倚在明玉屋子门框上的贺连决,思忖了一会才道:“镇上买宅子,地皮费占了大半,实在是不值当。我觉着这新河村住惯了也还好,前临清凌河,后靠鸡公山,风景极好,空气也比镇上清馨了许多,反正咱家现在也有了马车,来去方便,不如就买地皮盖屋子吧。”   “成。”楚雁回点点头,停下洗碗的动作,看向阮氏,“那我明天下午回来就去和村长爷爷说说买地皮的事,趁着现在不怎么忙好请人,咱们尽快给盖了。嗯,我要买最好的青砖黛瓦,亲自设计盖一个两层的小楼,咱们每人都有一间屋子,然后是大厨房、沐浴房,嗯,我还要在前后都建上一个大花园,种上满园的兰花,再在前院的屋角种一棵榕树,然后在榕树下搭一架秋千……”   楚雁回眼中满是憧憬,若非排积水不方便,她还想建个泳池呢。   贺连决看着她晶晶亮的双眼,心里觉得软软的,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楚雁回想建屋子是为了他能住得更好。这可可心的媳妇儿,真让人想好好的疼着。   “回儿,盖那么好会不会太招摇了?”阮氏忧心的道。   “娘,我只是按照镇上的规格来建造而已,怎地就招摇了?”楚雁回道:“咱们自己住得舒服就好了,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   “行吧,你们姐弟几个自己拿主意就好了。”阮氏并不是那种有了钱也舍不得花的人,相反,她对待自己的家人一直都很大方,也认为银子挣来就是拿来花的,是以对买马车盖房子,她都不会持反对意见。就是担心会招人眼红,从而听到一些不想听的闲话就不好了。可是她的回儿就是个不在意这些的人,那么她还担心什么?   房子的事告一段落,楚雁回忽地想到什么,“娘,你在家里得空给我收一些青菜头叶子吧,嗯,先收个二十箩筐好了。”   阮氏诧异不已,“咱家又没有养猪,收那个做什么?咋还收那么多呢?”   “现在给你们说不清楚,反正我有用就是了,等我研制成了,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呢。”   贺连决嘴角抽了抽,他算是看出来了,他的女人说起赚钱啊,一双眼睛都放着狼光,仿佛钻钱眼子里了。   “啥,青菜叶子也能卖钱?”阮氏更加诧异了,搁乡下就是喂猪的啊。   楚雁回神秘一笑,“娘,你三文钱一斤给我收起来,我能卖三百文一斤,不,或许更多。”   “这利润未免也太高了吧?”阮氏嘟囔了一句后,应道:“行吧,可有别的什么要求?”   “叶子要新鲜,不要有黄叶子,收回来后洗干净放簸箕里把水分晾干就好了。”   “嗯,这些都没问题。”阮氏正色道:“只是我有一个想法,回儿你可要应我。”   楚雁回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笑着道:“娘你说。”   “你素娥婶子生活太不易了,我想着我这做鞋子不得空,不如出银钱让你素娥婶子帮忙咱们收菜洗菜。”阮氏说出自己的想法。   素娥就是马竞的娘钱素娥,一个女人死了丈夫,婆婆因为儿子意外死将她当扫把星,动辄打骂,比她以前还要惨,所以她想着现在她家日子好过了,直接给她银子必定不会要,不如就以这个方法帮帮她。   楚雁回脑中也是闪过一位中等身材的温婉妇人的影子,她的衣裳虽旧,却是洗得干干净净的,一看就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之前他们被明韩氏分出来,她还悄悄让她儿子送来一篮鸡蛋。又在前日明韩氏过来闹的时候,许多人都说着风凉话,她却是不惧忒蛮横的明韩氏,为她说话来着。   “呵,我当什么事呢。”楚雁回笑着道:“娘,你想帮她我自然是赞成的。只是这点事没两天就做好了,赚不了多少钱,等我将手上这事研制成了,我保管带着她发家致富,有了钱啊,就不用怕她那个恶婆婆了。不只是她,还有族长爷爷家、村长家以及曾经帮过咱们的人,我都会在能力所及的情况下,助他们一臂之力的。”   “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回儿就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阮氏欣慰的点点头。   楚雁回满头黑线,偷偷觑了贺连决一眼,才看向阮氏嗔道:“娘,有你这么夸自己女儿的吗?也不怕景大哥笑话呢。”   实际上她自认为偷偷的,贺连决却是将她的行为看进了眼里,心里美滋滋的,嘿,他的女人在偷偷看他呢!   “婶子说的是事实,有什么好笑话的?”对于楚雁回一家人的善良,贺连决有着切身的体会不是吗?!毕竟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却能留宿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失忆”男子,你怎能否定她们的善良?   “既是事实,以后你恢复了记忆,可要记得咱们家的好,又是怎么待你的。”楚雁回自说自话的道:“嗯,到时候不如你给我个十万八万银子好了,我可看得出你景大爷非富即贵,想必你的命可不止那些银子呢。”   十万八万算什么?以后整个靖王府都是你的。贺连决在心里暗忖了一句后,才道:“没问题,以后我罩着你们一家子,断不会让你们饿肚子,更不会让人欺负你们。”   “嘿嘿,那敢情好。”楚雁回乐道:“我呢嘴上喜欢惹是生非了,有人罩着也不怕挨揍了。”   “你这孩子啊!”阮氏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嘿嘿,娘,我和景大哥开玩笑呢。”楚雁回将碗都清洗好后,想着还要写菜谱,还要给尚品成衣店画衣裳的稿子,眼中透着算计的精光,看向贺连决,“景大哥,帮我做些事。”   贺连决不是没发现她眼中狐狸一般的精光,却还是甘之如饴,“你说。”   “我要设计衣裳的图样,腾不出手来,不如我嘴里说,你帮我写成菜谱吧。”   贺连决还以为是什么,听她提出这样简单的要求,心里隐隐还有些失望,“你要是能一心二用的话,我是没问题的。”   “那便愉快的决定了。”   楚雁回说着就去抹八仙桌,把上面的油渍抹的干干净净的,然后一气点了四五只蜡烛,将小小的灶房照得亮堂堂的。   接着,她拿出笔墨纸砚,将一叠纸一分为二,递了一叠纸给贺连决,二人面对面的坐着,她说他写,画面很美,看起来更是默契极了。   楚雁回说的第一道菜就是今晚吃过的回锅肉。   贺连决运笔如飞,下笔有神,遒劲有力,力透纸背。   楚雁回见他不但运笔极快,而且一手行字堪比书法大家。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开始一边画设计图一边口述菜谱。   因为早就打过腹稿,楚雁回本身又有绘画功底,是以画起来又快又好,寥寥几笔,一张设计图就好了,继而又在留白处标了各处的尺寸比例。   贺连决简直被楚雁回的一心二用深深折服。一个人能将一心二用用得那么好的,简直是少见。嗯,他贺连决算第一的话,楚雁回应该能居第二。   某人心里臭屁的道。   “咦。”贺连决停下手中的笔,扯过楚雁回搁在一边的图稿,登时眼睛一亮。   那是一件男子的外袍,斜开襟的设计,简单大气,线条流畅,除了在领口、袖口以及腰带处设计了流云图案外,再没有别的修饰,处处透着低调,与他的性子很是相符。   “景大哥,喜欢吗?”楚雁回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喜欢。”贺连决扬眉,“这是为我设计的?”   “嗯。”楚雁回头也不抬的道:“虽然你身架子好,穿什么都极好看,可是你身上的衣裳太过普通、古板,却是一点不适合你。”   “……”贺连决乐开了花,他的女人在夸他呢,只是那本就不是他的衣裳好不好?   想起来还真是不自在,一向有洁癖的他不但穿了别人的衣裳,虽然昨晚他有去清凌河洗澡,却是忍着没有换衣裳,演戏嘛,自然要演全套的。   不过他很是疑惑,当时怎地就脑子抽了,说自己失忆了呢?害得他有钱不能花,有衣裳不能换。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步田地,他也是够拼了!   嗯,但愿老天垂怜,他能早日抱得美人归。   明秀好奇的走过来瞧了瞧,“呀,大姐,这样式还真是新颖呢,很适合姐夫啊,一看大姐就是用了心的。”   贺连决暗暗对明秀竖起了大拇指,他简直太喜欢这个小姨子了,说的话咋滴这么得他欢心呢?瞧那一口一个姐夫的,叫得真好听。嗯,他决定了,不管她是不是与自己的女人同一个父亲,他这个做姐夫的,将来都罩定她了。   楚雁回只觉得脸颊发烫,什么叫“很适合姐夫”?什么叫“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她根本只是觉得这样式适合他,随意画出来的好不好?   随意,懂吗?   狠狠瞪了明秀一眼,楚雁回望向阮氏埋怨道:“娘,你瞧瞧二妹,在外人面前这样叫也就罢了,明知道不是真的,还在家里这样叫,让我情何以堪嘛。”   阮氏从绣活中抬起头来,很是淡然的问道:“回儿,你不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吗?咋滴了?觉得不好意思了?”   贺连决瞅着自家未来岳母那慧黠的眼光,心想,他未来岳母这是几个意思呢?莫非有戏?嗯,有未来岳母从中支持,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什么跟什么嘛?这两者能混为一谈吗?楚雁回汗哒哒滴,“娘喂,你是不是我亲娘啊?咋滴这胳膊肘这么歪呢?”   “呵,怎么不是了?当初为了生你,我可是从头天早上疼到第二天的晚上,险些就死在产榻上了,你说你是不是我亲生的?嗯,如果不是亲生的,定是产婆抱错了。”说完,阮氏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楚雁回头一回觉得她娘还蛮有幽默感的,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好口才在她面前没有用,伸手挥掉额上的黑线,“得,看在你那么辛苦生下我的份上,我不说了,你们爱咋地咋滴吧。”   反正她脸皮比城墙还厚,不怕!   明秀微笑着对贺连决眨眨眼,以唇形道:“姐夫,加油哦。”   贺连决悄悄对明秀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完全颠覆了他高大上的形象。   楚雁回像是有感应似的,抬起头狠狠的瞪了贺连决一眼,便又低下头去,没好气的道:“继续。”   花了半个时辰,楚雁回又绘制了十幅服装图稿,除去当先为贺连决绘制的那一幅外,男子五幅女子五幅,她决定明儿就先拿这十幅去。服装不比别样,需要大批量的推出,一次只需推出男女各一两个款式即可,十幅够他们卖一阵子了。   阮氏接过去一瞅,赞道:“真是不错,想不到我回儿这么有设计的天赋。”   “嘿嘿。”楚雁回傻笑道:“那也是娘少时教咱们绘画的结果啊。”   贺连决听闻阮氏会丹青,已经不那么讶异了。大户人家的闺秀,有几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端看出不出彩罢了。   明秀亦是被惊艳到了,懊恼的道:“可是大姐,我也学了七八年的绘画,咋就没这个天赋呢?”   “那不就是和我学过做鞋却做不出你的水平一个道理啊。”楚雁回道。   明秀想了想,“嗯,好像是这样的。”要是每个学了丹青就能画衣裳图稿,那这个就卖不了钱了。嗯,还是她大姐一个人会就好了。   楚雁回画完稿子并没有和贺连决一起写菜谱,而是量了贺连决的尺寸,找了剪子就开始裁衣裳。动作纯熟,手法熟稔。   裁好后,楚雁回道:“景大哥,你要是想换衣裳,今晚我一人是做不出来的,所以我得让我娘和妹妹帮忙呢。”   而且古人的衣裳很麻烦,不管多热的天,里头都要穿一身亵衣亵裤的,意思就是要做两套。所幸亵衣亵裤做起来很简单,外衣也没有多繁杂的剪裁。只是她若一个人做,今晚就别想睡觉了。明儿一早就要送明玉去学堂,然后还要去香飘楼教做菜,她不睡觉特定没精神。   现在已经酉时三刻了,贺连决显然是知道这一点,为了不让自己的女人太累,他妥协的点了点头。而且未来岳母和小姨子愿意给他做衣裳,是对他的一种认可呢。   于是,母女三人齐动手,楚雁回做亵衣亵裤外加裤衩,阮氏和明秀做外袍。   呃,需要说的是,楚雁回还要外加一条腰带,那是阮氏和明秀特意留给她的!要知道在这个时期,腰带是不能随随便便就做的。   临近子时,衣裳终于做好,腰带、袖口和领口的祥云,以暗红色的线勾勒而出,端的是低调矜贵。而菜谱亦洋洋洒洒写了足有四五十页,数下来有八十道菜,足矣。   -本章完结-   ☆、097.猪狗不如(平安夜快乐)   尽管昨晚睡得极晚,楚雁回依旧很早便醒来,没办法,生物钟定在了那个时候,到点她自个儿就睁开眼来。   豪不意外的,贺连决也已经醒来等在外头。   看着他穿上新衣裳精神抖擞、气宇轩昂、矜贵霸气的样子,楚雁回有一刹那移不开眼睛,觉得再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身衣裳了。   贺连决贴身穿着楚雁回亲手做的亵衣亵裤小裤衩,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两个字——得瑟!见楚雁回看过来,骚包的转了下身子,同时还做了个骚包的姿势,将自己最完美最立体的侧面展现在她的眼前。   楚雁回眼角嘴角齐齐抽了抽,骂了句妖孽,便不再理他,自顾自拿了牙刷舀了水出了灶房。   妖孽,是在夸他么?呵呵。   某人心情好得能飞上天,亦取了自己的牙刷,舀了碗水屁颠屁颠跟在楚雁回的后面刷牙去了。   修整好自己后,二人继续前往鸡公山,修内功心法加跑步。   快到辰时,二人才回到家。   楚雁回汗流浃背,头发湿漉漉的贴着脸颊,一脸的狼狈,然而贺连决却是神清气爽。   为何?因为他贺大爷从头到尾用的都是轻功呀!   明秀已经将早餐做好,清粥、鸡蛋及两碟凉拌小菜。   明玉也已经起来了,小家伙本就明眸皓齿,这些日子生活好了,脸也圆了不少,再加上今儿换了缎面的新衣裳,梳了个包包头,以与衣裳同色的缎带束着,看起来可爱得不得了。   想到马上就要上学堂,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中,觉得这一切太虚幻,太不真实了。看见楚雁回和贺连决回来了,当即便跑到他们跟前,问道:“大姐,姐夫,我是要上学堂了吗?”   楚雁回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是,吃了早饭,我们玉儿就要去学堂了。”   “嘿嘿,我要上学堂了。”明玉得到楚雁回肯定的答复,傻乎乎的笑着。   明秀白了他一眼,“这小子,一刻钟前起来,到现在问了我不下十遍,问了娘不下二十遍,大姐你说他脑子是不是兴奋得秀逗了?”   “臭丫头,有你这么说你弟弟的吗?”阮氏掀了帘子出来,没好气的点着明秀的额头嗔道。   “嘿嘿。”明秀亦傻笑,“他是真的高兴得傻了嘛。”   贺连决看着这样简单朴实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发现这才短短三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也习惯了在这样简朴的环境里生活,从前的那些洁癖什么的,似乎在这里完全不存在了一般,更何况阮氏一家子本就是极爱干净的人,这里虽然环境很差,但是屋里屋外都收拾得很干净。   嗯,住在这样简朴的地方又怎样?没有阴谋,没有杀戮,没有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步步为营,心底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坐在这样简陋的桌前吃饭又怎样?没有毒药,没有算计,没有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一顿比在靖王府要多吃上一两碗饭;跟明玉挤在一张睡榻上又怎样?没有时时刻刻紧绷的情绪,他能一觉睡到天亮,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这里的一切体现出来的才是家的感觉,温暖、宁静、温馨、安谧。   只因,这屋里有个楚雁回。   “回儿,热水给你准备好了,你快去屋里洗洗,玉儿第一天去学堂,千万莫迟到了。”阮氏催促道。   “好,我这便去。”楚雁回看了看天色,的确不早了,得快些才行,“小弟你吃饭慢,你们都先吃着吧,给我留两枚鸡蛋就行了。”   话落便急匆匆的进了屋,不多时便有水声从里头传来,淡淡的皂角味弥散在屋里,令贺连决心猿意马,埋头吃饭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须臾,里头水声停歇,阮氏在外头道:“回儿,浴桶里的水你别管,我和秀儿一会儿倒掉就行了。”   “好。”阮氏气虚体弱,却不是不能动,稍稍使些力气反而对她是一种锻炼,楚雁回没有固执的坚持。   出来的时候,她的上身着一件淡绿色的短襦,下身是一条蓝色碎花百褶裙,腰间系着一条碎花的腰带,腰带多余的部分一长一短的斜在右腿前,走起路来晃来晃去的,仿佛给整个人注入了一丝灵气。而她整身妆扮看起来清新可人,配上不施粉黛的脸,就像是早晨的露珠一般,清透。   这还是贺连决见过她第一次穿蓝色碎花以外的衣裳,眼前倏地一亮,他的女人真是天生丽质,比起那些靠脂粉堆起来的脸,舒服多了。   明玉由衷的赞道:“大姐今天真漂亮。”   阮氏亦笑着道:“是呢,这段时间咱们生活开得好了,回儿的脸都圆润、白嫩了些,再不若以前那般干黄了,自然就漂亮了。”   “娘,我将来一定要娶一个跟大姐一般善良漂亮的女子,让她服侍你孝敬你。”   阮氏乐开了花,瞧她这儿子多懂事哦。   楚雁回笑着打趣道:“哟,咱们小弟这么小就在想着娶媳妇了?要不大姐帮你留意着,给你定个娃娃亲?”   “我不要娃娃亲。”明玉也不害羞,只是想到娃娃亲有些不乐意,“要是遇到一个像吴状元那样的坏人……我可不敢娶。”   “玉儿!”阮氏看了眼楚雁回,低声呵斥道。   楚雁回无谓的笑笑道:“娘,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吴文泰,你们不要在我面前把他当禁忌一样不敢提。从来都没在乎过的人,怎配我伤心难过?”   听见这话,最高兴的莫过于贺连决了,原来她从来不曾喜欢那个人渣。不对啊,那她为何要报复那家人呢?   想到这个,某人又不愉快了。   “娘,我就说嘛,我大姐这么钟灵毓秀的人儿,怎么会喜欢吴文泰那个表里不一的人呢?!”明秀亦道。   “哎呀,你们就别老是说那个人渣了,没得我一会吃不下东西。”楚雁回厌恶的道。   “嗯,不说不说。”阮氏应道。   贺连决见楚雁回脸上的厌恶不想是假的,心情也好了大半,抬头发现楚雁回的头发以一张印染的蓝布包着顶在头顶,只是那布根本不吸水,早就湿透了。连忙喝掉最后一口稀粥,放下筷子,对楚雁回招招手,“小回,过来。”   楚雁回不明所以的走过去,阮氏几人亦是莫名的看着贺连决。   “坐下。”贺连决指了指身边的长条凳。   楚雁回依言坐下,贺连决动作轻柔的拿掉她头上的湿布,右手快速的凝起一道内力,附在她的头发上。   那热热的感觉很从头顶传来,让楚雁回既欣喜又讶异,这是在给她烘干头发啊,尼玛,有内力就是牛叉,简直堪比吹风机!不,比吹风机牛叉多了,吹风机吹多了对头发有损伤,内力却是半点伤害也没有。   嗯,要不了多久,她应该能自己烘头发了吧?   哎呀,好期待。   阮氏亦是被这一幕给震得一愣一愣的,看着贺连决细心的给自己的女儿烘头发,心底的某根弦被触动了一下。曾几何时,也有一名男子为她描眉梳髻以内力烘头发,可是,那一幕已经好遥远好遥远,那个人也已经……   回过神来,阮氏对这个叫做景澜的小伙子,越发的喜欢了,心底希望他不恢复记忆的想法也更加的强烈了。   头发烘干后,时辰也不早了,阮氏简单的为楚雁回挽了个髻,簪了一支桃木簪。   一切准备就绪,楚雁回拿了两枚煮鸡蛋便急吼吼的拎了明玉的书箱拖着明玉上了马车。   贺连决驾着马车,又快又稳的朝新河镇的方向驰去。   正在灶房吃早饭的明韩氏看见马车呼啸而去,与明江交换了一下眼色,嘴角顿时抿着一抹隐忍的笑。   李氏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得意,阮青啊阮青,看你被小叔子睡了后,你还能不能在我面前抬得起头来!   楚雁回将明玉送去学堂后,先去了尚品成衣店。   当戴掌柜看见楚雁回后先是眼睛一亮,待看见与她并肩走进店子的贺连决时,一双精明的眼睛当即就像是猎豹看见了猎物似的,光芒湛湛,将客人丢给小伙计,便急匆匆的走到他的身边,绕着他走了一圈之后,眼中的狼光更甚了,想要伸手去摸,却又慑于他不怒自威的威仪,而不敢有半点僭越的动作。   艾玛,这戴掌柜放着旁边的漂亮女子不看却直勾勾的盯着一个男人瞧,莫非他好男风不成?周围的几个客人见到戴掌柜这反应,莫不是都想歪了,不过不得不承认,那男子当真是器宇轩昂,仪表不凡!   贺连决和楚雁回在一起的时候,是收敛了煞气的,此时见戴掌柜这般看他,不悦的皱着眉头,身上的煞气也悄悄的散了一些出来。   楚雁回五感灵敏,感觉到了他的反应,嘴角狠狠的抽搐几下,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将释放的煞气收了回去。   楚雁回这才满意了。   贺连决身姿颀长,昂藏挺拔,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她深知他穿上这一身衣裳会很吸引人,但是也没想到这戴掌柜的反应居然如此的直白露骨,艾玛,她都有些想歪了好伐?   不过看着戴掌柜那一张阔圆脸和微微腆着的肚子,楚雁回脑子闪过戴掌柜与某位失忆俊美小青年一起时那少儿不宜的画面,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得亏贺连决不知道她脑子里想了啥,否则还不把她的脑袋给揪下来当球踢?!   戴掌柜终于恢复了正常,指着贺连决身上的衣裳,“楚姑娘,这衣裳是你设计的吗?”   周围的人这才恍然,原来这戴掌柜是看中人家的衣裳了,他们还以为……   呵呵,嘿嘿。   “戴掌柜,别打这身衣裳的主意,这个款式你也别想着跟风做出来,若是被我发现你的店子或者是其他地方的店子有卖这样的衣裳,我特定一把火烧了你的店子!”楚雁回还没答话,某位器宇轩昂的美男子很没有气度的威胁道。   哎呀,霸气的一逼有木有?   戴掌柜被他不怒而威的样子给威慑住了,不知怎的,他相信这个男子是做得出这种不是人做的事的。好吧,刚刚他的确有想过把这衣裳的款式给画下来的,现在嘛,他可不敢这样做了。   “公子说笑了,我哪能这样做呢。”戴掌柜讪讪的笑着转向楚雁回,“楚姑娘,你的图稿呢?”   楚雁回从袖中抽出厚厚的一卷纸来,戴掌柜伸手去拿,楚雁回却是躲过他的手道:“戴掌柜,我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必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可是你也知道,这些图稿可是我费尽脑力辛苦了一晚上的结果……”   贺连决在一边猛翻白眼,什么是费尽脑力辛苦一晚上的结果?明明半个时辰就画好了,同时还一心二用的口述着菜谱,哪里有她说的那般“辛苦”?这女人,说谎话都不带打稿子的。   “那是那是。”戴掌柜悻悻的收回手道:“楚姑娘,戴某是个痛快人,你且说说你的要求吧。”   楚雁回左右瞧了瞧,“戴掌柜,你确定咱们要在这里谈吗?”   戴掌柜了然,连忙道:“楚姑娘请跟我来。”   二人跟着戴掌柜上了二楼落了座,戴掌柜又亲自为他们奉了茶,“咱们尚品成衣的茶不算好,却也不差了,楚姑娘请,贺公子请。”   “好茶!”楚雁回呷了一口茶赞了句,忽略戴掌柜得瑟的样儿问道:“戴掌柜,昨儿那些鞋子可好卖?”   “楚姑娘,戴某是实诚人,做生意讲求的就是一个诚字。”戴掌柜笑着道:“不瞒姑娘说,你的鞋子的确好卖,昨儿你们走后没一会,我便卖了六七双。”   楚雁回不置可否,扬眉问道:“想必价钱不低吧?”   “嘿嘿。”戴掌柜笑着打了个马虎眼道:“还好还好。”   昨儿第一个人来问鞋子,他试着开价三两银子,没想到这小镇上也有人买来着,于是后面索性提成五两银子,竟然卖了好几双。想必放到京城,开更高价也是有人买的,于是他将式样和花色给画了下来,已经派人送往回京城去了。   那些鞋子大批量做出来,必定会为他们店子带来一笔丰厚的利润。   楚雁回也不点破,眼中闪过一抹狐狸般的精光,“戴掌柜,我昨儿卖给你的鞋子有三个款式五个花色,回去后才意识到,我那样卖给你实在是太亏了,所以我们决定不做鞋子卖了,太累不说,关键是挣不了几个钱。”   “楚姑娘,咋能不做呢?”戴掌柜急了,“就算你不做,画两个图样也是可以的吧?”   那么高的利润,他怎么也得把这肥羊给留住啊。   “敢情戴掌柜看中的是我的设计?”楚雁回扬高声音道:“那这样吧,昨儿的几个图样,算是我送给戴掌柜你的,但是今后我若是出一个新花样,你除了必须付我买鞋子的钱外,还得花钱买我的设计才公平。”   戴掌柜蹙眉道:“姑娘想必知道,卖衣裳鞋子卖的就是个新颖,你能做别人也能做,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被人给抄去了,所以我们却是不能出太高的价钱的。”   楚雁回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有三个提议。”   “姑娘请说。”   “一是,我画的衣裳图稿,你选上的,五百两银子一幅给你,另外我会每月附赠你一个鞋子的新花样和新式样;二是,尚品成衣店今后的衣裳和鞋子图样设计我都包了,我每个月会出男女衣裳鞋子各四张图样,但是前提是尚品每月所得的利润,分我两成;三嘛,就是我一百两一幅卖给你,但是你必须得跟我签协议,不得将我的设计流入到别的地方,若是不遵守,就得赔偿的十倍的价钱!”   说实话,一开始楚雁回还没想过以这个来挣钱,毕竟她前世连画笔都握不好,画出来的东西只怕比鬼画符好不了多少,拿出来见人岂不是要贻笑大方?可是这世不一样,本尊许是得了阮氏的熏陶,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如此,结合她一个现代人的见多识广,想要银子还不是信手拈来?   戴掌柜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姑娘你不觉得你这三个条件都过于苛刻吗?”   似乎早就料到戴掌柜会有这样的反应,楚雁回也不恼,淡淡问道:“戴掌柜,应与不应,取决全完全在于你,何必恼怒呢?”   戴掌柜发现自己的反应是大了些,遂态度缓和了一些,“楚姑娘,你可知道我尚品成衣店每月所得的利润是多少?”   “这个我自然是不知的,不过戴掌柜,你说说尚品成衣比起香飘万里酒楼,哪个名气更响,每月的盈利更多?”   戴掌柜想也不想的道:“香飘万里乃是上官家的产业,存世百余年,其酒楼遍布三国的大中城镇,自然不是我尚品成衣可以比拟的,可是我尚品成衣也不算太差,每月的盈利也有五万左右。”   “呵。”楚雁回浅浅一笑,从荷包里掏出昨儿才和上官誉签署的协议,展开来举在戴掌柜的眼前,也不说话。   待戴掌柜看清协议的内容以及官府公印时,登时一惊,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这、这是……”   “你没看错,这正是上官三公子亲笔签署的协议,我给他出菜谱,他每月分我两成利润,这份协议的期限是十年。”   戴掌柜默然,十年,那不是说将有几百万两银子流入眼前这个少女的口袋?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心中竟是对楚雁回生起一丝佩服之意。   “戴掌柜,我看你也是老生意人了,想必你应该知道,做生意最少不得的就是魄力,最忌讳的就是瞻前顾后。”楚雁回侃侃而谈,“同样是老牌的产业,为何香飘楼的生意会在你们之上?不就是因为上官三公子有魄力吗?”   “这个戴某自然是知道的。”戴掌柜深知楚雁回说得很有道理,也从她身边男子身上的衣裳看出了她的实力,呐呐的道:“可是楚姑娘,一张图样五百两太高,分你两成利润需要付出的更多,而第三点嘛,价钱倒是合理,但是只局限于新河镇似乎又太亏、太暴殄天物了。最主要的是极具风险,顾客是流通的,天南海北都有,试问我怎能管住顾客不将你的设计流入别的地方?所以第三点嘛,戴某是不予考虑的。”   “戴掌柜不接受第三点还有第二条可以考虑嘛。”楚雁回毫不意外,言笑晏晏的道:“如果你接受不了第二条,可以考虑一下第一条,要是几条都无法接受,也没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我相信这世间应该会有不少的伯乐。”   “姑娘当真是农家女子吗?当真只有十五六岁吗?”戴掌柜疑惑的道:“为何戴某感觉你步步为营,一环扣一环,根本就是个久经生意场的老人呢?”   楚雁回哑然失笑,“我能当戴掌柜是在夸我吗?”   她脸上虽笑着,心里却是汗哒哒的。   说起来她许是有经商天赋,前世她十六岁时,爹地被仇家暗杀后,她作为公司唯一法定继承人,就开始在别人的协助下掌管着帝皇集团,她手段狠厉,雷厉风行,凭着自身的聪慧和坚韧,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上手处理事务,签署合同,又用了两年的时间便将那些别有用心的股东全部撂下马,更是找出了仇人为父报了仇。   虽然她被雾隐打死的时候才二十三岁,算来她也有六七年的经商经历了,也算是个生意上的老手不是?!   “自然是夸姑娘的。”想了想,戴掌柜道:“楚姑娘,不如这样,我先买下两幅图稿,然后让人赶制一批出来,试营一个月试试。”   “没问题。”楚雁回大方的将设计的稿子递给戴掌柜,总体来说,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她不讨厌与他合作。   戴掌柜接过图稿将其摊开在一边的案板上,立即就被图稿上新颖独特的款式和设计给吸引了,这样也想要,那样也舍不得,真是好难取舍。   挑了半天,索性不挑了,闭着眼睛各自选了一副男女装。   一手交钱一手交稿,戴掌柜还信守承诺的将昨儿应承的半价买布匹的二十五两银子给退给了楚雁回。   拿着银子银票和剩下的稿子,楚雁回心情倍儿好,这钱怎么就这么容易赚呢?   看着她得瑟的样子,贺连决心里好笑,深深的觉得,如果银子能让她怎么开心,他不介意把靖王府送给她。   话说新河村的老屋里,明韩氏一家吃好早饭后,明江佯装出工去了,明老头、明海李氏夫妇以及明朗都被明韩氏支出去给地里的红薯和玉米地拔草,明香则被村里交好的姑娘明燕叫着去她家一同绣花做鞋子去了,整个家里就只剩明韩氏和明桃。   “桃儿,你过来。”明韩氏洗好碗,对明桃招手道。   “奶,什么事?”明桃蹦蹦跳跳的跑过去。   “你去你二婶家给我将你明秀姐叫来。”   明桃疑惑的看了眼明韩氏,“奶,我去叫她,她会来吗?”   “她是我亲孙女,她敢不来!”明韩氏回着明桃的话,恍然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一个小女孩给挑衅了,当即火大的道:“你个死丫子,叫你去你就去,那么磨叽做什么?快些去。”   “奶你别发火,我这就去。”慑于明韩氏的虎威,明桃不情不愿的去楚雁回家里。   明秀得知明韩氏叫她过去老屋,小身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求救的看向阮氏,“娘,我……”   阮氏对明韩氏是有些畏惧的,那老婆子除了她家回儿能制住外,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世上比她蛮横不讲理的人,她阮青活了三十年还不曾见过!   “桃儿,你奶找秀儿做什么?”阮氏拿了块栗子糕递给明桃后问道,虽然畏惧明韩氏,但是女儿求助,她怎能无动于衷?   明桃接过香喷喷的栗子糕,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真想一口给吞下肚子去,不过小女孩已经八岁了,知道要脸面,硬是忍住没有吃,摇头道:“二婶,我不知道,她只让我过来叫三姐过去呢。”   明秀在明家的几个女儿中,包括楚雁回在内,排行第三,是以明桃叫她三姐。   阮氏忧心的看向明秀,“秀儿,她到底是你奶,要不你去看看吧。”   明秀嗫嚅着嘴,好半天才道:“娘,我怕她。”   “没事,去吧,有事你大声叫娘就好了。”阮氏也无奈极了。   她也不想和明韩氏再有接触,可是人家找上门来,她要怎么办呢?要是回儿,她也不会有半点的顾虑,可是秀儿不一样,明韩氏是她的亲奶奶,不去会遭人诟病,再说秀儿快十三岁了,是时候考虑说亲的事了。秀儿若是不去,明韩氏到外面一嚷嚷,对她的影响不好。   嗯,下午回儿回来,她一定要让她将新房子的地皮选远一点,远离这一家子人就好了。   明秀没有办法,最终还是放下纳了一半的鞋底,跟着明桃去了明韩氏那边。   到了老屋,明韩氏一改往日的冷眼与犀利,笑着上前拉着明秀的手不放,“秀儿,你可来了,奶还以为你因为你姐的事和奶生分了呢。”   明秀吓得有些愣神,她记忆中,搬到新河村这两年来,明韩氏还从来没有这般对她笑过,今儿她的行为也太反常了,让她感到心里发慌。   明秀试着将手抽出来,可以明韩氏抓得很紧,她抽不出来,壮着胆子问道:“奶,你是我亲奶,我咋能跟你生分呢?不知你老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还是我秀儿最懂事最贴心了。”明韩氏把明秀夸了一遍才道:“奶这两天关节痛得都睡不着觉,我和你娘你大姐都不对盘,也不好去问她们,你识字多,可认得什么治关节痛的草药?”   原来是这事。   明秀放下心来,点头道:“我识得一种鬼针草,便是治关节痛的。”   “那好,你带奶去到处找找。”明韩氏不容明秀拒绝,拉着她和明桃就往鸡公山的方向走,那边的山坡多,长着许多草药。   明秀顿下脚步道:“奶,让我给我娘打声招呼呢。”   “行,就在窗户那跟你娘说一声吧。”明韩氏头一回这么大度。   明秀心想,要是她奶能一直这么讲理就好了,她们家也不用闹得这样生分。   “娘,咱奶关节痛,我跟咱奶去找草药去。”明秀搁明玉那屋的窗户前吼了一嗓子,得到阮氏的回应后,便跟着明韩氏走了。   屋内阮氏得知明韩氏找明秀是这事,吊着的一颗心便也放下来。   说实话,明韩氏到底是明刚的娘她的婆婆,她打心里不想和她闹得那么僵,如果她好好生生的,她不在意拿自己挣的银子接济他们,可是他们对回儿的态度,真是让她无法高兴得起来。   唉。   阮氏叹了口气,心想,到底不是亲身的孙女吧。   明韩氏前脚才刚走,明老头便从地里回来了,他摸到阮氏家门口,左右看看没人,闪身便跨进了阮氏家的屋门。   阮氏正在她自个儿的卧室里做鞋子,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便搁下鞋子准备出去看看。   哪知刚掀开帘子,便看见明老头那张布满皱纹的黝黑的老脸距离自己不足一尺,而他此时还保持着一个掀帘子的动作,神情略微尴尬。   阮氏惊得往屋内倒退了一步,拉开距离问道:“爹,你咋来了?”   “我……我……”   明老头嗫嚅了半天也没放出一个屁来,涨红着脸朝前跨了一步,一把就将阮氏抱进了怀里,一张臭熏熏的老嘴往阮氏的嘴上拱去。   明老头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阮氏都傻掉了,她怎么可能想到自己的公爹会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来?只是明老头那张喷吐着劣质酒味道的臭嘴实在是太臭了,还没凑近她的嘴,她便醒过神来,死命的推攘着道:“爹,你是明刚的爹我的公公啊,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阮青,刚儿都死了两年多了,你就不想男人吗?”因为担心影响,阮氏刻意压低着声音,倒让明老头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恬不知耻的道:“我知道你空虚得很,趁着孩子们都不在,不如就让我好好的抚慰你一番吧。”   “不,爹,我没有想男人,真的没有,求求你别这样。”阮氏的声音带着哭腔,使出全身力气才将明老头推开一臂远。   只是她到底是一个体弱气虚的妇人,哪里及得上明老头这个常年劳作的男人呢?刚把他推开一些距离,就又被他给压在了怀里,狠狠的圈着她,使劲的让她胸前的柔软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   阮氏都感觉到了他的身体起了反应,狠狠的顶在她的肚腹处,让她感到恶心想吐,更是从心里凉到骨子里,可是她被他紧紧的箍在怀里,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不住的扭着头躲着他的嘴哀求道:“爹,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你让我怎么活,怎么活啊?你这是将我往死里逼啊!”   “你乖乖的让我睡一次,不吵不闹的,又有谁知道呢?”明老头亲不到阮氏的嘴,便改亲她的耳朵,嘴靠近她的耳朵喷吐着热气,还含含混混的说着不要脸的臊话,“阮青,青儿,你这身段真是软啊,比明秋莲那个老太婆不知道软了多少倍,让我一下子感觉到自己年轻了不下二十岁,今儿我一定要睡了你。”   话落,明老头打横抱起阮氏就朝大炕走去。   阮氏原本绝望透顶,此时手得了空闲,两手狠狠的挠在明老头两边的脸上,他一张老脸上顿时出现了七八道血痕。   明老头吃痛,双手不由一松,阮氏便被他摔在了地上。   阮氏顾不得五脏六腑都被摔得抽啊抽的疼,爬起来就想往外跑。   明老头的脸被挠得火烧火燎的疼,心知是破皮了。想到腥还没偷到就挂了彩,又是伤在脸上那么明显的位置,明韩氏问起来,他根本就无法交代!   顿时,心中的火腾地烧了起来,大手一捞,一把捞起欲逃的阮氏,揪着她的衣襟,对着她白希的脸挥手就是啪啪两耳光。   两个红彤彤的手掌印赫然浮现在阮氏的脸上,嘴角流血,眼前发黑,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走了一般,人无力的往后仰了下去。   “嘶啦。”   她胸前的衣裳因为明老头的拉扯以及她突然的后仰,被撕开了一片,露出淡蓝的肚兜和一片惷光。   明老头猛地咽了口口水,抱起她就放到了炕上。   正当他剥开阮氏的衣裳之际,忽然感到有人揪着他的衣裳往后拖去。   明老头侧身过去,还没瞧见来人是谁,便被来人一拳砸在他的眼睛上。   -本章完结-   ☆、098.我要杀了你个老不要脸的   明秀和明韩氏往鸡公山方向走着,还没走出三里路,便看见路边就有一簇自己要找的东西,欣喜的道:“奶,那个就是鬼针草,这么大一簇,够你用好几次了呢。”   说着,她从明韩氏的手中抽出手来,奔过去一边拔着鬼针草一边道:“奶,你拿回去把叶子捣烂后,用布包住患处就行了。”   明秀动作麻利,一会就将那些鬼针草全拔了,抖掉根部的泥巴交给了明韩氏。   明韩氏哪里想到这鬼针草这么好找?草药找好了,势必得回去,可是那边的事还没办好,怎么能回去呢?   “秀儿,这些不够呢。”明韩氏找着借口道:“奶好多地方都疼呢,再给奶找一些吧。”   “奶,这些叶子捣烂后至少可以包十几处了,怎么会不够呢?”明秀疑惑的问道。   明韩氏一向就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话,闻言面色一哂,愠怒的道:“你这孩子,奶说不够就不够,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只管给奶找就是了,嗯,至少还要找这么多才够。”   “哦。”明秀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质疑,小声道:“我给你找就是了。”   明韩氏这才满意的将手中的草药交给明桃拿着,又继续向前走着。   没走多远,明秀又发现前面的田埂上有一大丛鬼针草,当即便跑了过去采了回来,“奶,这把比刚刚的还多呢,这下够了,咱们回吧。”   明韩氏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耐着性子扯着一抹笑,“秀,奶这肚子也两天也有些拉,你再给奶找找能治拉肚子的草药吧。”   明秀无语极了,“奶,我不是大夫,不知道哪些草药能治拉肚子呢,再说这药可不能乱吃,不如咱们回去找村里的张大夫给你好生瞧瞧,再让他给你开几服药吧。”   “我老婆子可没那个闲钱看大夫吃药。”明韩氏说自己有病不过是推诿之词,目的就是拖延时间而已。听到明秀说起找大夫,便想到阮氏天天吃着补药,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了,阴阳怪气的道:“我这把老骨头不值钱,可没你娘那么娇贵,整日里补药的吃着,我啊,也就配喝这些不值钱的草草花花,喝好了就活,喝不好就两腿一蹬,哪里来哪里去。”   明秀听着她尖锐的声音,只觉得头皮发麻,她真的不想和她呆在一起啊。   “奶,我娘那是生小弟的时候落下的病根,你也知道我娘她时常会觉得气短胸闷,严重的时候根本连喘气都困难,别提有多难过了,大姐心疼她,才给她买了补药补补身子。”明秀压制着心里对明韩氏的畏惧,一只手穿过她的胳臂,状似亲昵的道:“再说了,奶你看病哪里能要你出钱呢?昨儿孙女做的鞋子挣了一两银子,大姐都给了我,呆会回屋我就拿给你去看病去。”   明秀后面一句话让明韩氏心里稍稍有些宽慰,到底是亲孙女,比楚雁回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践人贴心多了。但是她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回去的!“奶不要去看大夫,奶就要自个儿挖草药。”   明秀傻眼,她奶这啥意思嘛?都不让她出钱了,咋滴还这么执拗呢?   “可是奶,我根本不认得治拉肚子的草药啊。”明秀想了想,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不如我回去问问张大夫,然后再来给你挖草药。”   说着,她抽回手就要走。   “明秀你个死丫头,你不能回去!”明韩氏一把抓住明秀的手,脱口而出的话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连声音也大了几分。   明秀愣住,怔怔的看着明韩氏,“奶,为什么?”   明韩氏脸上略显尴尬,嗫嚅着嘴道:“奶的意思是你再陪奶走走,奶这些时间的确做了些不好的事伤了你们的心,奶给你们道歉。”   明秀傻眼。   道歉?她奶居然跟她们道歉?在她记忆中,她奶一向说一不二,便是以前住在她们镇上的家里,人在屋檐下,做了过分的事说了过分的话也不曾道过谦,今儿这般又是为什么?铁树开花?公鸡生蛋?马头长角?太阳从西边出?且不说她奶道歉让她意外,就是她今儿主动找上她已经很让人意外!她揪着她不让回去又是为了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嗯,她出来了,家里就剩娘一个人,难道她奶这样做是想拖住她,要对她娘做什么?   明秀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对她奶的惧意竟是淡了好几分,定定的望着她道:“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明韩氏眼神闪烁,骂道:“你这死丫子,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明秀没有忽略明韩氏闪烁的眼神,声音尽量平和的道:“奶你放开我。”   明韩氏非但不放,反而抓得更紧了,怒道:“你这死丫子,咋这么犟呢?奶已经给你道歉了,让你多陪陪奶一会也不行?”   “奶,我尿急,你放开我。”   “前面那边有一个垛口,咱们去前面尿。”明韩氏哪里会相信?死命的抓着明秀不肯放。   由此,明秀越发肯定家里有事情发生,看着明韩氏,心里拔凉拔凉的,索性心一横,将手中的鬼针草往明韩氏的脸上一丢,然后趁她愣怔的当口,猛地低下头对着她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明韩氏吃痛,条件反射的松了手,明秀倏地拔腿就跑。   艾玛,三姐好厉害,连奶都敢咬!   明桃刚刚分明就看见了明秀嘴角有血迹,小小年纪的她,心里对明秀竟升起一丝佩服之意,再看向自己奶奶那阴沉的脸,缩了缩脖子,怯怯的问道:“奶,你没事吧?”   “哎哟,疼死我了,怎么会没事?”明韩氏哎哟的叫着,一脸狼狈的抚开头上的草药叶子,看了看自己冒着血珠的手腕,再看向明秀绝尘而去的身影,咒骂道:“明秀你个死丫子,下手可真狠,也不怕遭天谴!”   明秀虽然不知道明韩氏怎么算计她娘,但是想到她反常的举动,就猜到特定没好事。也不管身后她的叫嚣声,自顾自的往回跑去,嘴里念叨着,“娘,你千万不要出事啊,否则女儿也不要活了。”   楚雁回昨儿训她的话都被丢到九霄云外,此时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自责,狠狠的骂着自己愚蠢,为何要听她奶的话找什么鬼针草?想着她是她奶,还诚心实意的想拿银子给她看大夫,哪里知道她竟然……   心里的失望无以言表,更是衍生出一个邪恶的想法,那个可恶的老太婆,疼死才好呢!   明秀甩也不甩她,明韩氏气不打一处来,便转向明桃,狠狠戳着她的额头,“你个臭东西,看见奶受了欺负也不出手帮帮奶,你一天几碗饭是白吃的吗?老娘拿去喂猪还能多长几两肉,多买几个钱呢!简直是白瞎了老娘的粮食。”   明桃委屈的咬着嘴,感到额头都被她尖利的指甲戳破了,也不敢喊疼。   “蠢货,老娘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娃!”明桃闷不吭声,明韩氏骂骂咧咧的骂了几句觉得没意思,扯过她手中的鬼针草往地上,许是觉得不解气,还狠狠的在上面踩了两脚,扭了两扭才作数。   “走了,回家去。”明韩氏看着急急往回跑的明秀,心里恨死她了。也不管明桃年纪小腿短步子小,恶狠狠的扯起明桃的手就往回赶。   明韩氏腿脚没有明秀一个小姑娘利索,心知去追也追不上,索性就不追了。想到这会时间,明江一个壮男子对付阮氏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应该得手了,就算没得手也脱了衣裳睡一起了,她只要赶回去把阮氏和明江给堵在一间屋里就行。   是以也不是很急切,毕竟急也急不来。   ……   因为来人那一拳的力道太大,明老头的左眼被打得眼冒金星,身体晃了几晃才稳住,捂着被打的眼睛看清来人,顿时怒不可遏,“明江你个王八羔子,打你老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爹,那是你的儿媳妇,你居然……”明江偷偷睃了一眼炕上的阮氏,瞥见他眼前惷光,顿时觉得脑子冲血,她即将是他的媳妇啊,他爹怎么能做出这样畜生的事来?   阮氏暗暗吐了口气,想要翻身从炕上坐起来,却发现刚刚身体被摔后疼得要命,脸上更是火辣辣的,想必都肿了。又在这时,感觉到明江的视线有些异样,阮氏才发现自己的胸前泄了光,赶忙将衣裳给拢好,只是刚刚被明老头撕了个口子,不能很好的遮掩。   明江收回视线,凶神恶煞的看向明老头道:“爹,你说你做出这样的事来,是我该被雷劈还是你该被雷劈?瞅瞅你那脸,你自个儿想想一会怎么和娘交代吧!”   明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顿时龇了龇牙,顶着一只熊猫眼,狠狠的扫了阮氏一眼,这女人,下手真狠。顿时意有所指的道:“老子不过是被野猫挠了一下,有什么好交代的?”   “你……”明江气结,眼睛睁得如铜铃,“你快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爹!”   明老头心知自己今儿是不可能偷到腥了,而明韩氏和他儿子的计划他也是知道的,断然没有破坏的道理。没好气的瞪了明江一眼,便讪讪的往外走去。   明江走到外头,看着他将门给带上出去了才又折了回来,见阮氏正挣扎着爬起来,赶忙上去将她扶着靠在墙上,急切的问道:“二嫂,你没事吧?”   刚刚的事被明江给瞧见了,阮氏觉得有些尴尬,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小叔你咋没走呢?你快回去吧,我没事儿。今儿的事谢谢你了,只是二嫂求你,不要说出去,否则二嫂没法做人了。”   明江突然半蹲在炕旁,一把握住阮氏的手,双眼灼热得似火一般,“二……青儿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今儿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做傻事。”   “小叔你叫我啥?”明江叫得那么亲热,阮氏吓得不轻,想要抽回手,哪知明江死死的握着,“你快放开我。”   “不,我不放!”明江执拗的道:“青儿我是真心喜欢你,我这辈子都不要放手,我要娶你为妻。”   “小叔,我是你二嫂!”阮氏只觉得屁股疼背疼脑子疼,全身上下都在疼。先是她的公公,现在又是她的小叔,这都什么事啊?   “青儿,古往今来,小叔子娶寡嫂的多的是,有什么关系?”明江在炕沿坐下来,却没有放开阮氏的手,原来女人的手竟是这般柔若无骨,他一只手便能握住,“你还这么年轻,难道也要为二哥守节吗?如果是这样,你当初又何以会带着雁回那丫头嫁给我二哥?”   言下之意,你都嫁过两次了,他都不在意,她又何必在意多嫁一次?   阮氏神情一滞,嚅着嘴道:“嫁给你二哥是为了报恩,而回儿正好需要一个爹。”   “报恩,报什么恩?”明江不解的问。   “这是我和他的事,你无权知道。”阮氏冷冷的道。   明江被噎住,点点头道:“好,我不问这个,雁回那会需要爹,现在他们便不需要爹了吗?明玉也还那么小呢。青儿,给我个机会照顾你们娘几个好不好?”   “现在他们都大了,不需要爹了!”阮氏冷冷的拒绝道:“而且我家回儿能干得很,有她在,可以很好的帮我照顾玉儿跟秀儿。”   “她终究要嫁人的。”   “我招上门女婿。”   “青儿……”   “好了,我家的事情就不劳你们操心了,小叔你快回去吧,今后最好别再随便来我家了。”阮氏冷冷的下着逐客令。   “青儿你当真不给我这个机会?”明江眯着眼,目光阴鸷的问道。   阮氏被他那过于阴冷的眼神吓到,放软声音哀求道:“小叔,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一个半老徐娘,你何必呢?再说我们又是叔嫂,我过不了自己这一道坎的。”   “我看你根本就是瞧不起我吧!”明江双目冲血,忽然甩掉脚上的布鞋,将阮氏放平在炕上,翻身便压到她的身上,“原本我不想硬来,是你逼我的!”   阮氏双手被抓住身体被压住,根本不能动弹,双眸含泪道:“小叔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二嫂啊,求求你看着你二哥的份上,放过我吧。”   “我不要你做我二嫂,我要你做我媳妇!”明江单手将阮氏的手固定在她的头顶,一手撕扯着她的衣裳。   夏日衣衫本就薄,阮氏在家里不出门,身上便穿着一件舒适的旧衣裳,再加上刚刚被明老头撕烂一道口子,这会子哪里承受得住明江的撕扯?嘶啦一声,半片衣襟被撤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肚兜以及肩膀和肚腹处大片雪白的肌肤。   “轰。”明江只觉得脑子都无法运转了,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上阮氏肚腹处细腻的肌肤。   屈辱的泪水从阮氏的眼中夺眶而出,抽噎着道:“我阮青到底做错了什么?得你们明家父子这么对待?”   明江像是没听见,手慢慢上移,覆上她胸前的柔软,双眼似狼眸,喉结滑动,一口口水不自觉的咽下,“青……青儿,你好美……”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那处起了反应,似乎要爆了一般的难受,明江骑坐在阮氏身上,开始脱着自己的衣裳。   “明江你住手,你快住手!”阮氏的手得了解放,挣扎着去挠明江的身体,哪知他就算身体被挠得一道道的血痕也根本不当回事。   “明江你个畜生,回儿她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阮氏无计可施,只得这般威胁道。   一个血气方刚又精虫上脑的人,哪里听得进她那无力的威胁?明江很快便脱了自己的衣裳,赤着身子狞笑着抓住阮氏的手,以衣裳将她的手给捆了起来置于头顶处,这才脱着裤子。   阮氏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掉,回儿不在,秀儿也不在,今儿,似乎就是她的灾难,她的末日,她知道自己逃不掉被毁的命运,许是因为太绝望,竟是停止了挣扎,也无力再挣扎。闭上眼睛,满心凄苦的道:“你们是在逼我死啊,是在逼我死啊……”   罢了,荆南,我为了咱们的回儿已经苟活了十四年,等会我便来找你,便来找你啊……   香飘楼,后厨。   楚雁回正在卖力的挥动着锅铲,一边操作一边讲解,且随时接受着几位厨师的提问,好让他们尽快的掌握每道菜的注意事项和精髓。   此时,她正准备炒的就是回锅肉。   “哎呀,那咸香咸香的味道闻着好香哦。”旺财望着旁边的炉灶上冒着蒸汽的蒸笼,吞咽着口水道:“楚姑娘,这道叫做烧白的东西是不是好了?”   “呵,这不过才半个时辰而已,还早着呢。”楚雁回一边翻动着锅铲,一边道:“这道菜至少要蒸上两个时辰才好吃,等到午时就差不多能端出去卖了。”   “啊,要那么久啊?”旺财嘟囔道。   他刚刚尝了十来道新菜,每道菜的味道都好极了,让人食指大动,且全是他没吃过的。只是后厨门口站着的那两位大爷以及这屋里的几个厨师,个个都如狼似虎,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他才夹了一筷子便没了。特别是那位黑袍男子,这会儿应该才吃了早餐没多久吧?居然还那么能吃,简直就是个饭桶啊!   他这会之所以看上这道烧白,是因为它的份量多,足足有两笼屉,三四十碗呢。他就不相信他们能把三四十碗肉给吃光喽!   想到这个,旺财不由看向门口的黑袍大爷,然后扭回头悄悄吐了吐舌头,他应该不知道他在心里骂他是饭桶吧?   那位黑袍大爷不是别人,乃是贺连决,在他旁边还站着上官誉,正抱臂欣赏着楚雁回炒菜。   “是呀,你想想那肉油脂被全部蒸掉,咸菜以及佐料的味道都蒸进了肉里,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那滋味简直回味无穷!”楚雁回自信的道:“还有回锅肉、粉蒸肉、粉蒸排骨、火爆肥肠、酸菜鱼等,都是很好吃很有特色的菜色,我能保证这些菜道道都会成为我们香飘楼的招牌菜!而且呀,做法特别,外人想偷师都不行!”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而她手中的锅铲就是她的武器,身前的灶台就是她的战场,所过之处,所向披靡!   贺连决和上官誉看着她脸上飞扬的神采,一双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自信的华彩,小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楚姑娘,酸菜可就是你第一次来咱们香飘楼的时候说起的那样东西?”旺财问道。   “没错,想不到你还记得呢。”   “嘿嘿,我别的不好,可记忆力那是没话说,但凡到咱们香飘楼用过膳的人,我十有七八都能认出来。”旺财脸上铺满了自豪。   “唉哟,你不错啊。”楚雁回赞道。   “嘿嘿,还行吧。”旺财毫不谦虚的样子,看在他心中想的某位“饭桶”眼里,那叫一个刺眼。   贺连决深深的蹙眉,他贺连决的女人,怎么能夸别的男人呢?   “可是楚姑娘,咱们都没听说过酸菜呢。”   “没有听说不代表没有。”楚雁回道:“大约再过十来天,我烧制的缸子就好了,有了缸子我就能做出酸菜来,呵呵,到时候,只怕咱们清河镇的鱼啊,价钱要翻倍了。”   “那咱们是不是要囤……”   “小子,你的话很多诶!”旺财很想说到时候是不是要囤些鱼,冷不丁一道声音从后厨的门口传来,吓得他立即噤口,捂着嘴生怕自己不小心漏出一丝声音来。   扭头怯怯的看了贺连决一眼,却正好触及到他冷冽的视线,旺财赶忙回转头,表示他是真的有些怕……   不,不是有些,而是真的很怕他啊喂!嗯,他相信这屋里没几个不怕的。瞧那气势凛然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孤傲清绝的王,让人不敢亵渎。   不敢亵渎吗?他似乎忘了刚刚在心里骂人家饭桶的事了。   楚雁回一个眼刀飞过去,“不愿听就别守在这里啊。”   某人身上的冷意顿时收敛起来,直看得他身边的白衣公子上官誉满头黑线。谁来告诉他,这还是他认识的以清冷著称的贺连决吗?   “我等着吃肉呢。”贺连决有些委屈的道。   “吃吃吃,刚刚十几道菜有七道荤菜,近一半都是你吃的。”楚雁回道。   “那是因为你做得好吃。”贺连决心道,瞧瞧我多捧你的场。   “好吃也不能无节制的吃啊。”楚雁回翻个白银道:“你说你是猪吗?咋能吃那么多呢?也不怕撑死了。”   猪只吃荤菜吗?   贺连决原本听她嫌弃他吃得多,还说他是猪,心里不开心,很不开心,结果脑子一转,顿时眉开眼笑。她要是不密切的注视着他,哪能那么清楚的知道他吃得这么多呢?是以咧嘴问道:“小回你是在关心我吗?”   楚雁回白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是关心上官公子家的酒楼会不会被你吃垮了。”   “……”吃垮?他贺连决会把自己给吃垮吗?   哼,他才不要告诉她,香飘万里除了京城上京那家和新河村这处起源店以外,其他五十三家都有他的投资!只不过这事除了冯掌柜和上官誉那小子外,再无人知晓而已。   说实话,当初他还真没想到她居然能找到上官誉,与他谈合作的事。不过现在想来,他的女人也算是在为了他打拼,这样叫不叫夫唱妇随?   哈,这感觉似乎还真不错。   往锅里放入蒜苗和盐,再翻炒几下,回锅肉就能出锅了。   “旺财,盘子。”   楚雁回接过旺财递来的盘子,刚往盘子里盛了一铲子回锅肉,忽然心里一阵刺痛,感到心绪不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手中的盘子往下掉去,忙乱中她伸手去抓盘子,结果盘子没能抓到,反而左手的食指在滚烫的铁锅上烫了一下。   盘子直接掉进了锅里,发出的哐当声与她被烫后吸气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旺财与一众厨师顿时懵住了,那锅连着烧了一个时辰了,下头的柴火有多大,他们可是清清楚楚的,她那娇嫩的手被烫了还不得起泡啊?   贺连决没有细想,立即朝楚雁回冲过去,同时冲过去的还有一道白色的身影。   “小回,你没事吧?”   “雁回,你没事吧?”   继而,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且都透着紧张。   贺连决侧头,眯缝着眼看向身侧的白色身影——上官誉,眼中写满了不满和疑惑。   上官誉在他的注视下放慢了脚步,以至于最后停了下来,反应过来,他自己也被自己的行为给怔得愣住了。他怎么会在看见她可能受伤的情况下,会不经思考的就奔过去呢?   为什么会这样?   贺连决没有纠结上官誉的行为,两大步跨到楚雁回的面前,捉起她的左手,看见她的食指指腹红彤彤的,都不及思考,旁若无人的将她的手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吮起来。   楚雁回震愕的瞠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瞪着贺连决。   这……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关系很好吗?这样子会不会太亲密了点?   “哎呀,景公子,你应该将楚姑娘的手放凉水里。”冯掌柜似乎是听到了声响赶过来,正好就看到贺连决抓起楚雁回的手放进了嘴里,看了眼自家主子,见他没有动,也不知道他那个身份要不要让楚雁回知道,是以出声道。   “是吗?”贺连决停止吸手指的动作,轻轻的将楚雁回的手指从自己的嘴里拿出来,狐疑的问了一句,然后看了冯掌柜一眼,便拉着她往水缸边走。   楚雁回脸颊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就那样木呆呆的跟着贺连决走了过去,像只牵线木偶似的。   旺财很有眼力价的赶在贺连决之前拿了瓢和盆,打了半盆水端着站在那里,方便楚雁回泡手,没想到却换得某人一个冷眼。害得他端着半盆水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谢谢。”虽是看不得旺财这么对自己女人献殷勤,可是某只还是知道这会不是计较的时候,生涩的道了声谢,便握着楚雁回的手放进了冰凉的水里。   许是受到凉水的刺激,楚雁回回过神来,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偷偷觑了贺连决一眼,为什么突然觉得他更帅了呢?   “怎么那么不小心?”贺连决声音有些冷,心有些疼,“你瞧瞧,都起水泡了。”   这丫头,怎地能在做菜的时候走神呢?刚刚真是吓到他了,所以想都没想就奔了过去。   想到这个他就有气,不悦的扫向上官誉,发现他还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一脸苦恼无措的样子。哼,臭小子,莫不是对爷的女人动了心思?   晚些找你算账!   楚雁回这才想起自己失手的原因,有些不安的道:“景大哥,我心里突然慌得很,莫不是小弟或是我娘她们出事了?”   贺连决蹙眉道:“你小弟乖巧懂事,又是在学堂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再说咱们不是给他们留了香飘楼的地址,让他们有事找冯掌柜转告咱们吗?”   “那就是我娘和小妹她们有事了?”楚雁回想到那蛮横不讲理的明韩氏,越发的不安起来,“该不会是明老太趁着我不在,找我娘和小妹的麻烦吧?”   贺连决想了想道:“这样吧,如果你不放心,我这便回家一趟,用轻功很快的。”得到楚雁回的认同,又柔声叮嘱道:“那你乖乖的,手放冷水里多泡一会,要是很疼,就去大夫那里看看有没有膏药擦了可以止疼。”   说着还拿眼去睃上官誉,那小子肯定有药,他这样说是让他自己拿出来,他若开口就会露陷了。   楚雁回心里跳得更厉害了,这丫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对她那么温柔呢?莫非……   想到什么,楚雁回不敢置信的看向贺连决,只是那厮已经望向上官誉了。   他是想泡她吗?有那个可能吗?   哎呀妈呀,前世她太忙了,虽然有很多人追,可是却腾不出时间去谈恋爱,这世如果可以,她是想好好谈个恋爱弥补一下前世的亏欠。   对象若是景澜似乎也不错,那么帅那么高冷,带出去多有面子啊,最主要正好是她欣赏的类型。可是,他可曾娶过亲?或者说有没有喜欢的女人?   嗯,她是坚决不会做第三者或者小三的。   臭小子,他都这样看着他了,居然还没反应!贺连决瓮声瓮气的唤道:“上官公子,我看你闲得很,不如帮咱们跑一趟学堂?”   “呃,好。”上官誉回看向贺连决,目光有些闪躲。   臭小子,都不敢正眼看他了,果真有问题!   嗯,上官誉是个强劲的对手,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看来他得加快步伐把楚雁回那个笨女人弄到手,否则被人抢走了,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贺连决心里愤愤的,声音也跟着有些冷,“走吧。”   刚刚的话肯定没听进去,可是又不能明显的跟他要药膏,只得一会儿跟他要了将药膏带给她了。   “等等。”上官誉唤住贺连决,从袖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白色瓶子来,走向楚雁回,“这里有一瓶膏药,可以治烫伤、烧伤、擦伤等,不会留半点疤痕。”   贺连决这才释然了些,臭小子,算你识相!   “谢谢。”楚雁回也不矫情,接过药膏便打开瓶塞,一阵幽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里面,碧绿的膏体如玉一般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好东西。   楚雁回直接伸出被烫的食指在药瓶里剜了一下,当即便感觉到被烫的灼热敢在缓缓的消散,整个手指凉丝丝的。   好药!   楚雁回盖上瓶塞,欲将玉瓶还给上官誉。   上官誉道:“你留着吧,这段时ri你少不得往厨房里跑,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好了。”   “既然这样,谢谢上官公子。”   一声“上官公子”让上官誉神情一哂,却是让贺连决心里舒服多了,毕竟一个是景大哥,一个是上官公子,这区别还是有点大的。是以在上官誉欲开口说什么前催促道:“走了。”   上官誉将到了喉咙口的话给咽了下去,深深看了楚雁回一眼,跟在贺连决的身后离开了。   旺财和一众厨师看见他们的东家——若离公子,居然被一个外人牵着鼻子走,无不是傻了眼。   那男人太霸道了!   出了香飘楼,贺连决唤出轻弦,“你去一趟书院,看看明玉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若是有,回来告知冯掌柜,他会知道怎么处理。”   他不能确定明玉是不是出事,所以还是需要人跑一趟确认一下。   “是。”轻弦没有说什么,闪身便不见了身影。   “阿决,不用我去吗?”上官誉呐呐的问道。   “你跟我去新河村。”贺连决话落,便施了轻功离开了,上官誉苦涩一笑,随即跟上。   明秀回到家里,看见明老头鬼鬼祟祟的将耳朵贴在她家的窗下偷听着什么,冷声喊道:“爷,你在做什么?”   明老头吓了一跳,回头讪讪的对明秀笑道:“没,没什么。”   说完,他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明秀疑惑不已,回头看了一眼便往自家的灶房走去。   而此时屋里的明江的衣裳脱了只剩一条裤衩,正在解着阮氏的裤带,听到明秀的声音,吓得不轻。正不知所措间,阮氏猛地睁开眼来,大声喊道:“秀儿,救救娘……”   慌乱中,明江扯起阮氏破碎的半片衣裳堵上她的嘴,然后急匆匆的下了炕,正想找衣裳穿上,恍然记起衣裳正绑在阮氏的手上。   因为打的是死结,要解开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也顾不得找衣裳,胡乱的穿着裤子就往外跑去,连鞋子都忘记了穿。   与此同时,屋外的明秀听到自己娘几近撕裂的声音在喊着救她,心中蓦地一惊,“嘭”地撞开屋门,操起灶台上的刀便往内室冲去,恰与从里面出来的明江撞了个正着。   明秀被撞得有些晕,待她回过神来时,明江已然提着裤子往外跑去。   顾不得追明江,明秀掀开帘子一看,炕上自家娘的衣裳被撕破,身上的肚兜也是皱巴巴的,双手被捆着置于头顶。   明秀顿时气血上涌,发疯似的大叫道:“畜生,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秀儿,回来,别做傻事。”阮氏想到自己虽然被轻薄了,却是没有真的出事,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她不想自己的女儿有事,毕竟一个小姑娘哪里是一个壮男子的对手?   明秀脑中想到昨儿自己险些遭了那群人渣的毒手,今儿她娘又是这般的遭遇,哪里听得进去?当即挥着菜刀便跑了出去。   到了老屋,先去明江的屋里找了一遍,没人。又将李氏等人的屋子都找了一便也没能找到明江,最后到明韩氏和明老头的屋里也没找到人,连明老头也不知所踪。   找不到出气的,明秀索性挥着刀在明韩氏的屋里满屋子乱砍,把屋里的被子家具什么的砍得千疮百孔。似乎不解气,还想出来找人,正好看见明韩氏带着明桃回来了。   明韩氏发现明秀手中握着一边明晃晃的菜刀,身子猛地抖了一下,立即喝止道:“明秀你个傻妮子,发的什么疯呢?”   当初明秀家被分出去的时候,她家什么都没分到,菜刀什么的都是新的,而且这把还是剁骨用的,又厚又笨重又锋利,那要是砍上一刀,骨头都会被砍断!   见到明韩氏,再联系到今儿的种种反常举动,明秀还有什么想不透的?也不找明江了,挥着刀就向明韩氏扑去,“明老太你个杀千刀的混账老妖婆,我要杀了你个不要脸的老混蛋!”   -本章完结-   ☆、099.过瘾   “明秀你个死丫子,居然这样骂你奶,是要遭天谴的!”明韩氏都怔住了,明秀这丫头一向都是个温和的,性子也就比她那个老娘好一点儿,这会儿这般发疯,难不成那事成了?   哎呀妈呀,真是太好了。   “奶,哇……”明桃站在明韩氏的身边,看见明秀举着把刀朝这边跑来,吓得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明韩氏听到明桃的哭声回过神来时,明秀的刀距她已经不足一尺,顿时扭身就朝身后往镇子上的大路跑,一边还大喊,“哎呀,杀人啦,明秀这个天杀的丫头要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明老太你别跑,你这个满肚子坏水的老太婆,我今天要杀了你!”明秀紧追不舍,明韩氏不要命的跑着,这会子腿脚倒是利索得很。   “哎呀,怎么阮氏的两个女儿都这般厉害?”   路边的地里,有劳作的妇人听到喊叫的声音停下劳作,看着一追一逃的两个人,分毫没有要前去阻止的意思。   “谁说不是呢?”有离得近的妇人附和道:“以前看着明秀丫头倒是个好的,现在居然敢拿刀砍人了,莫不是被她那大姐带坏了?”   “敢情是呢,听明韩氏和李氏说,她家那个大姐楚雁回就是个在外头拉野客的,你想想啊,做那样的行当接触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人,喊打喊杀的地痞流氓多了是,耳濡目染,能不凶悍吗?”   “这样凶悍的丫头,以后谁敢娶哦?”   “你可不知道,楚雁回那小妮子,短短几天就挣了上百两银子呢,呵,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我们新河村的大户了,有了银子,定会有那些眼皮子浅的,奔着去呢!”   “那她家里那个长得特俊的男子又是谁?我可从来没见过那么俊的男人呢!哎呀呀,要是能跟那样的男子生活一天,我死也足了。”   “去,也不看多大岁数了,人家能看上你吗?我听明韩氏说啊,那男人只是楚雁回请回来掩人耳目的,好杜绝咱们往那方面想罢了。”   “哎呀,我还以为那男子多有势力多有钱呢,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白瞎了那小伙子那么好的皮囊。”   “……”   “憨婆娘,整天就知道搬弄是非,明韩氏那样的人说的话你们也信?!”二人的言语越发的不堪,许是听不下去了,一名妇人身边劳作的男人吼道:“再说就算有这事,也和咱们八竿子打不着,有本事你倒去卖呢,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卖出去!”   他身边的妇人许是觉得被驳了面子,怒吼道:“刘老憨,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嫌你头上的帽子颜色不好看!”   “瞅瞅你那丑样,除了我也有人会要?”男人不屑的撇撇嘴。   “刘老憨,你……”   另一妇人眼看这一对要掐架,赶忙蹲下去继续给红薯拔草,他们可都指着这些新出的红薯活命呢!   再说明韩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出有二里路再也跑不动了,尽管一路来她喊着救命,可是道路两边地里的人都只顾看戏,却没有一个出来帮她阻止明秀的行为的,可见她做人有多失败了。   她跑不动了,明秀也好不了多少,毕竟刚刚她已经跑了好几里路,都不带歇气便又开始追明韩氏了,这会子与明韩氏落了有十来丈的距离。   明韩氏忽然觉着明秀的性子怎么也不像能杀人的人,索性也不跑了,坐在地上看着她,气喘吁吁的道:“明秀你个死丫子,你就算把老娘砍死了,你娘也被你小叔给睡了,你娘就是个破货,勾你小叔!”   “啥?明江把阮氏给睡了?哎呀,我就说明秀那丫头怎么发了疯似的要砍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守了两年多时间的寡,到底是守不住了哦。”   “只是与小叔子苟合,阮氏还真是饥不择食啊!”   “……”   “明老太你个臭嘴婆子,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杀了你杀了你!”明秀听见两边的议论,只顿了一下便怒火中烧,身体像是突然有了力气,大喊着朝明韩氏跑去。   “死丫子,你杀了我你还不是要去抵命?”明韩氏被明秀眼中的气势吓到了,突然又不确定她是不是敢杀人,眼看她就要到跟前,又一骨碌爬起来跑着,歇了会儿气,有了些力气,跑起来也快乐些,“老娘一把老骨头,换你的命值了。”   “我以我的命换一家的安宁,也是值了!”明秀说得决绝,心中也是毅然决然,她敢发誓,今儿这事肯定是明韩氏的意思,这个不让人安生的老婆子只要死了,她娘她大姐也就安宁了。   是以,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快了,终于在又跑出十多丈后,从身后一下子将明韩氏给扑到在地上,然后骑在她的身上,手中的刀高高的举了起来。   “啊,不要,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啊。”明韩氏破着声音,眼看这明秀手中的刀就要砍下来,当即捂着眼睛吼道。   旁边劳作的人亦吓了一跳,这丫头原来是真的想杀了明韩氏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闻“铛”的一声,明秀只觉得握刀的手虎口一麻,手中的刀歪向一边跌落在地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两旁的人看见施了轻功而来的二人,莫不是被惊到了,那黑衣公子他们是认得的,不就是阮氏的女婿楚雁回的未婚夫吗?他居然会飞呢,好厉害!   只是,他当真是楚雁回请回来掩人耳目的吗?   “明秀,怎么回事?”贺连决沉声问道。   明秀怔忡之际,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哇地哭了出来,像是迷路的孩子突然见到了亲人,有些欣喜有些无助还有些委屈,“姐夫,他们……他们欺负娘……”   贺连决的身上顿时冷气环绕。   相处几天下来,明秀是个什么性子,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刚刚她眼中的恨意以及想要杀人的决绝,他是看在眼里的。能让这个温顺腼腆又懂事的女孩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来,势必是了不得的大事。   想到自己要是回来晚一步,这事情就有些不可收拾了。大昭律法严明,众目睽睽之下砍死人,便是他想保住她也不行,等待她的不是砍头就是发配边疆,充作军妓!   “婶子她怎么了?”贺连决蹙眉问道。   “娘……她……她……”   明秀说不出口,吸着鼻子正想着要怎么表达,她身下的明韩氏见自己死不了了,当即道:“阮氏那个不要脸的践人,趁着家里没人,竟然引诱小叔子做出不要脸的事来,这丫头许是受了刺激,便把这事算到了我的头上……”   “啪!”明秀怒不可遏,一耳光扇到明韩氏的脸上,似乎不解气,又是啪啪啪的左右开弓,打得好不解气,“明老太,我让你胡说,让你胡说,明明是你们故意把我引出去,然后……”   明韩氏脸都被打肿了,冲明秀吐了口血沫,被明秀灵巧的躲了过去。   这会她心知今儿这事闹得这样大,想要拿捏住阮氏拿银子已经不可能了,不过就算这样,也一定要把阮氏那个践人搞臭,搞臭!   “死丫崽,然后怎样?”明韩氏肿着一张脸,不甘又疯狂的道:“然后你小叔就把你娘给睡了吧?”   贺连决身上的暴虐因子肆掠,听到这里也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真想一掌拍死明韩氏这个没事找事的老太婆,只是他现在并不能把她一个妇人怎么样。   “你在放屁,你在放屁!我娘虽然被小叔给捆着,衣裳都还好好的,根本就没事!你个死老太婆敢这么污蔑我娘,我杀了你杀了你!”   明秀话虽这么说,但是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其实并不能肯定自己的娘是不是被她小叔给毁了,但是就算是被毁了,她也不能说出来!   她气得伸手又要去摸刀,被上官誉将刀给踢到了一边,嫌恶的看了明韩氏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传染病毒一般,“明秀丫头,为了一个这么无耻又恶心的老太婆赔上自己,可不值当,你放心,我这便去找朱县令,这事如果不能给你们一个公道,本公子绝不答应。”   周围的人莫不是吓了一跳,这白衣公子是什么人,他不答应?县令可是他们新河镇的父母官,难道他还能大过县老爷不成?未免太狂妄了吧?可是看他一身贵气,想必真是不得了的人物呢!   哎呀呀,看明秀和楚雁回的未婚夫与他似乎很熟识的样子,这可不得了,今后可不能招惹她们家。   “县令,什么县令?”明韩氏吓了一跳,这事要是扯到县令,那他儿子这行为会不会坐牢啊?想到这个,她忽然坐起来,一把将明秀从身上推下去,扭头看向左侧的上官誉,“根本就是阮氏那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引诱我儿子的,要有错也是阮氏的错。”   明秀被这一推,身子猛地往后仰去,吓得她闭上眼睛等着承受身体被撞的噩运。   只是该有的疼痛没有袭来,她的肩膀便被人抓住往上一提,然后稳稳的站在地上。睁开眼,见是贺连决,心中一软,一抹涟漪轻轻的荡了开去,“谢谢姐……夫。”   “不用。”贺连决不甚在意的看向明韩氏,一双冷眸似乎要将她的身上剜出两个洞来。连他女人的家人都敢动,简直不想活了。   上官誉看出贺连决的隐忍,冷漠的道:“是非对错自有公断,岂是你一介妇人可以置喙的?”   “我为什么不能说?”   明韩氏豁出去了,越说越离谱,“早在我二儿子没死的时候,我就看出阮氏那个践人不安分,趁我二儿子不在,时不时对我家明江眉目传情,想必早就和他搞在一起了,否则当初我家明江被赌坊的人扣押时,她会愿意拿出全部的家当保小叔子?”   “原来当初的事是有内情的啊,我就想呢,谁会那么傻把自己的家财都拿去救一个小叔子啊。”周围有闲不住嘴的好事者慑于贺连决气势和上官誉的身份不敢大声说,却是小声的低估着。   贺连决乃是习武之人,耳力本来就比旁人好,自然是将这话听了进去,眯眼望去,那妇人顿时被他冷厉的眼神吓得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跟她一起的汉子亦是身子直犯哆嗦,战战兢兢的扶起自己的女人,立即绕道走了。   “明老太你真是会颠倒黑白!”明秀气得不轻,怒声道:“当初明明是你跪在我娘面前求她救小叔的,你怎么能这般不讲道理?你老是说什么天谴,天打雷劈的,你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你也不怕我爹从地里爬起来找你吗?”   “我说你这死丫崽才是满嘴谎话!”明韩氏道:“想我韩凤莲骄傲一辈子,怎么可能给阮氏那个来历不明的践人下跪?这话说出去谁信?她啊……”   “够了!”贺连决冷声打断她的话,“我岳母大人是什么样的秉性,本公子看得清楚得很,岂是你一个蛮横妇人随意污蔑的?”   “……”明韩氏经过那一次后,本就对贺连决心有惧意,闻言偷偷觑了他一眼,却是对上他狠厉的眼神,她恍惚在里面看见了杀机。   没错,就是杀机,似乎只要明韩氏再多说一句,贺连决会毫不手软的捏断她的脖子!   明韩氏缩了缩脖子,将喉咙口里更恶毒的话语给吞了下去,识趣的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阿……”上官誉嫌恶的看明韩氏一眼,才望向贺连决,一句“阿决”正要出口,被贺连决一个冷眼给瞪了回去,当即改口道:“景澜,你说这事要怎么处理?”   贺连决还未表态,明秀道:“景大哥,上官大哥,不如先将我大姐叫回来再做定夺吧,我现在只想回去看看我娘。”   她现在才意识到她刚刚出来的时候她娘还被捆着,那个明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又返回去对她娘不轨就糟了。   “这样吧,”贺连决想了想道:“我去镇上带小回回来,是饶过他们还是报官,等她回来再决定。上官誉你带着这个可恶的老太婆,与明秀一起回家去。”   说完,转身脚尖一点,都不带停留的便掠走了。   明秀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捡起一边的菜刀,对上官誉道:“上官大哥,咱们走吧。”   “好。”上官誉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张白色的锦帕,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擦手的时候,他将帕子摊在右手上,然后抓住明韩氏的臂膀拖着她就跟明秀走了,完全将明韩氏当恶心的毒瘤了。   “你、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明韩氏心知这事被楚雁回知道了肯定要大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来,并不想和他们走,是以非常不要脸的道:“小子,你莫非是想对我不轨?”   道路两边的村人闻言莫不是满头黑线,这明韩氏还真是敢说。人家偏偏如玉公子,能看上她一个半截入土满脸皱皮的老太婆?   明秀走在前面,头垂得低低的,她可不可以不要和她有任何关系?   上官誉只觉得有些想吐,余光看到前边田埂上有一条浑身癞痢、丑陋不堪、命不久矣的老野狗,遂指着它,以好听却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道:“这位婆婆,在我眼里,那只狗可比你有人味多了。”   “噗哧!”   两边不知是谁忍不住笑出声来,立即引得笑声四起。   明韩氏只觉得一张老脸发烫,缄口不言,不甘的被上官誉拖着往前走着。   身后,有些好事者见有戏可看,索性也不劳作了,陆陆续续的跟在了他们身后,准备看热闹去了。   走至半路上,遇到闻讯赶来的族长明长栓与他的三个儿子以及村里一些年轻力壮的汉子,明秀认出都是明姓族人。显然是怕她做出傻事来,前来阻止的。   老族长看见明秀手里明晃晃的刀,花白的眉毛几不可见的抖了抖,又见明韩氏还好好的活着,顿时输了口气,明秀那孩子一向乖巧,没做傻事就好啊!视线又转向抓住明韩氏的上官誉,问明秀道:“明秀丫头,这位公子是……”   走了一路,明秀的气也顺了些,想到自己刚刚的鲁莽行为,自己都吓了一跳,听族长问起,当即道:“族长爷爷,他是镇里香飘万里的东家,上官公子。”   “嘶,原来是上官家的人。”四周是一片吸气声,放眼新河镇,又有谁不知道上官家的?原来阮氏家竟然结识了上官家这样的大人物。   上官誉想到什么,漠然的扫了四周一眼,对族长客气的道:“老族长,楚雁回楚姑娘如今与我香飘楼合作,她的事便是我上官府的事,所以今儿这事若是不得善了,我上官府是要管到底的。”   闻言,周围的人莫是眼红了,这楚雁回何德何能,能与上官家的人合作?而且还能得上官家的人照拂,这简直是踩了天大的狗屎运啊!   族长似乎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上官公子放心,老朽虽然没什么作为,却从不做助纣为虐的事。”说着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很是客气,“还请上官公子前去村子里坐下说话。”   “老族长请。”上官誉客气了一番,便与老族长向前走去。   到了明家的坝子,上官誉才放开明韩氏。   明韩氏想要逃,上官誉凝起一道气线弹响明韩氏的穴道,明韩氏顿时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了,哇哇大叫道:“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动不了了?”   上官誉一派闲适的道:“不过是点了你的穴道而已,死不了。”   听闻死不了,明韩氏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大叫起来,“没天理啊,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欺负我一个老婆子,我不活了我!”   似乎觉得她太聒噪,上官誉修长的手指又往明韩氏身上一弹,只见得她嘴巴一阵合拢张开,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明韩氏惊恐极了,一双已经不再清亮的眼睛瞪着上官誉,目眦欲裂却也莫可奈何。   老族长也不管明韩氏,让人端了椅子出来就搁坝子里,将上官誉请至上座。所幸今儿的太阳温吞吞的,一点也不烈。   这边安置好,明秀便迫不及待的赶回家去。   推开门,搁下刀,进了内室,见自己的娘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背靠着墙壁坐在炕上,脸有些肿,两边几道手指印很是明显,眼睛更是红红的,显然已经哭过。马竞的娘钱素娥坐在炕沿陪着她。   “秀儿回来了。”看见明秀,钱素娥道:“你娘担心你做傻事……”   “素娥婶子。”明秀唤了一声,再看向自己的娘,眼睛一涩,泪水忍不住滑落,几步扑到炕边跪在地上,抓住阮氏的手就嘤嘤哭起来,“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给她挖狗屁的草药,她那般对你和大姐,哪怕疼死又关我什么事呢?”   阮氏闻言,刚刚止住的泪水又跟着流了出来,从明秀的手里将手抽出来,抚着她的头顶道:“秀儿,你为了她尽一份孝道是没错的,错在他们心思龌龊!”   想到明老头那恶心的嘴脸以及明江压在她身上捏压亲吻的样子,阮氏眼底喷薄着无尽的恨意,她不过是想到明刚是她和回儿的救命恩人,对他的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他们竟是将她当成了软柿子,任意拿捏便罢了,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欺到她的人,欲对她行不轨之事!所幸……   还好。   否则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阮青自小聪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是拔尖的!因为聪慧,所以很多事情便是一想就透。今儿的事,起由不过是那些人看他们如今的日子好了,心生歹念罢了!   “呜呜,话是这么说,可他们也要有长辈和亲人的样子……”明秀哭得稀里哗啦,懵然的问道:“娘,这样不要脸的亲人,我可不可以不要?”   阮氏闭了闭眼,再睁开来时,眼中满是决绝,“既然不想要,便不要了吧,从今往后,都不要理了。”想到什么,问道:“秀,我听你婶子说你拿着刀追着那老太婆去了,你可有把她怎么样?”   明秀眼中恨意凛然,倏忽又有些庆幸,扯着一抹笑道:“娘,要不是姐夫回来及时,阻止了我,我都已经砍了她了。不过虽然没砍到她,我打了她好几耳光,心里解气得很。”   “呼,傻孩子,刚刚你真是吓坏娘了。”阮氏长长的输了口气道:“秀儿你知道吗,你还小,为了一个快入土的老太婆赔上自己也太不值当了。”   “嗯。”明秀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阮氏见她那个样子,心里猜到她想问什么,随即道:“有什么想问便问吧。”   明秀羞红了一张脸,咬了咬唇,终还是问道:“娘,你可有被……”   “可有被你小叔侮辱是不是?”阮氏接过话头道:“秀儿,娘虽然命薄,却是个有尊严的女人,要是被他得逞,早便三尺白绫给自己一个了断了。娘之所以哭,是因为刚刚看见你不顾一切跑了出去,担心你受到伤害啊。”   “呜呜,娘……”明秀站起身,扑进阮氏的怀里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楚雁回被贺连决施了轻功带了回来,踏进屋门就听见自己的妹妹哭得凄然,以为阮氏想不开去了,几步跨进屋里,看见阮氏好好的活着,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去。   钱素娥看见楚雁回道:“阮妹妹,雁回回来了。”   明秀停止了哭泣,阮氏抬起头来看向楚雁回,正欲说什么,楚雁回发现她的脸肿得高高的,胸中怒气高涨,走向阮氏跟前问道:“明江那狗畜生打的?”   阮氏看了眼钱素娥,后者随即起身道:“阮妹妹,我还有些事,这便回去了。”   阮氏如何不知道她是要避开?一把拉住她道:“钱姐你不用走,我不是怕你说出去,是有些难以启齿罢了。”言罢,似是下定决心般,她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楚雁回听完竟是出奇的平静,只是浑身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娘,你打算怎么做?报官还是让他们死?”   阮氏怔然,连忙摆手道:“回儿,你千万不要冲动,刚刚秀儿拿刀去砍那老太婆已经吓死我了,你要是再去做傻事,还要不要娘活了?”   “娘,要一个人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我怎么可能亲自动手呢?”   楚雁回语气淡淡的,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倒是把阮氏几人吓得不轻,“不不不,回儿,我不能那么做,也不想让你那么做。”   “为何?”楚雁回不解。   阮氏嗫嚅着嘴道:“你继父他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那些人再可恨,却是他的父母兄弟……”   楚雁回很想问问这劳什子的“救命恩人”是怎么回事,可知道这会不是时候,点头道:“好,这次我便留下他们的狗命,如若再有下一次,娘你千万别劝我。”   “那是自然!”阮青点头道:“经此一事,也算是还了你继父两条命,再有下一次,便是我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死罪可免,获罪难逃。”楚雁回眸色清寒,“娘,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自然不会算的!”阮氏决然的道:“泥人还有三分泥性,何况我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虽然不能要他们的命,给他们些教训还是可以的。”   她阮青再命途多舛,也是来自上京的高门贵女,怎能平白受他们这般羞辱?   “娘,那咱们出去吧,这件事遮遮掩掩反而不好。”楚雁回说着便去扶阮氏。   阮氏坚定的点头道:“嗯,娘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大姐,咱爷……不,我没有那样不要脸的爷爷!”明秀站起来,直呼明老头和明江的名讳,“我刚刚在老宅找过了,明国全和明江不见踪影。”   “哼。”楚雁回轻哼一声,眼睛眯起,“就算没人又咋样?有官府在呢。官府出通缉令全国通缉,他还能跑出天外去不成?”   钱素娥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母女几人,似乎觉得经此一事,她们给她的感觉全都变了,似乎不再卑微不再隐忍,变得更加坚强起来。这事是明韩氏几人自己造成,她作为一个外人并不好去评判什么,不管是什么结局,她只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而已!   楚雁回不动神色的打量了钱素娥一眼,见她听到杀人、通缉等竟是面不改色,不由对她高看了几分。   阮氏下了炕,穿上鞋子,身子挺得笔直,“回儿,秀儿,走吧。”说着又看向钱素娥,“钱姐,你可要去?”   钱素娥站起来道:“你知道我这人不爱看热闹,若非刚刚听到有人说秀儿拿刀追着明老太去了……我知道秀儿是个好孩子,定是发生大事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所以我才会过来瞧的,哪知道……”说着抓起阮氏的手道:“阮妹妹,看着你有这么懂事的孩子,真是羡慕死我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阮氏虚弱一笑道:“钱姐你放心吧,我曾经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事看不开的?”   钱素娥没有再说什么,告辞离去,楚雁回和明秀则搀着阮氏去了隔壁的坝子。   这时坝子外围了许多的人,不明情况的人看见阮氏来了,登时被她红肿的脸吓了一跳,心想都打上脸了,刚刚的战事不知道有多惨烈呢!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和自己的小叔发生那种关系,终究是不伦。于是女人看阮氏的眼中无不是多了丝鄙夷和嘲讽;男人看她则多了些丝灼热和轻佻,想着那样水灵灵的女人,睡着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肯定很爽吧?!   呵,再有上官府这座靠山又怎么样?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些什么,还不能在心里想了?谁能管得住他们的内心想法不成?   哼,破货就是破货,还装什么清高?   阮氏的脚有些软,险些滑了下去,楚雁回稳稳的抓住她的手臂,然后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见她微微点头后,继而又冷眼扫扫向那些心思肮脏的人。   众人被她的眼神震慑住,别过头去再不敢看。心里莫不是想着,这楚雁回怎地现在看起来这般狠厉瘆人呢?   “让路!”楚雁回冷冷一声,人群分开一条道来。   放眼看过去,中间空了一块直径约莫两丈见方的空地,贺连决和上官誉坐在上首,老族长与村长分别坐在两边。   李氏夫妇也都回来了,站在一动不动的明韩氏旁边,看见阮氏,李氏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好似在说,阮氏,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破货而已,还有什么可清高的?   许是看见楚雁回眼中嗜血的冷意,李氏打了个冷颤便别开头去不敢再往她们看。   明香躲在人群中,一双眼睛黏在和上官誉坐一起的贺连决身上,一瞬不瞬的样子让楚雁回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有一股想去将她的眼睛给拍瞎的冲动。   收回视线,楚雁回和明秀扶着阮氏走了过去。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在坝子边停了下来,车夫跳下车,从车上扶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五官平凡,身体发福,腆着个大肚子,就在众人一脸莫名的时候,车夫喊到:“朱县令到。”   楚雁回淡淡瞥了朱县令一眼,他并未穿官服,除了他们几人,又无人认识他,是以人群在听到是县令来了时顿时一阵哗然。   朱县令是刚才贺连决前去请的,楚雁回断定取明江的性命会受到自家娘的阻碍,是以她才想着将县令给请来,务必要将明江给送进大牢,她才会甘心。没想到回来后却从她娘的口中得知明老头那个老流氓居然也有份参加!   明韩氏听到县令来了,心都抖了。县令怎么来了?是来断这件事的吗?他们怎么能真请县令来呢?也太绝情了!   接着,楚雁回又看见从车上跳下来一个蓝袍的年轻公子,不是那朱跃又是谁呢?   明秀狠狠瞪他一眼,那人渣,跟来干什么?   看见明秀,朱跃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却还是大大方方的跟着他爹进了圈子里。   族长村长二人连忙站了起来,让到一边,而上官誉和贺连决却还坐着。   “景公子。”朱县令先是对贺连决打了声招呼,似乎没想到会见到上官誉,微微怔了一下,老远便弓着身子走上前,样子有些卑微,停在上官誉两步外,朝他拱了拱手,笑得极为的谄媚,“哎呀,上官公子,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见你,真是幸会幸会。”   乡下到底有些闭塞,并无人知道上官誉若离公子的身份,是以众人看见朱县令这般卑躬屈膝的样子,莫不是唏嘘不已,上官公子不过一介商人,这朱县令怎地对他如此客气呢?还有楚雁回的未婚夫,怎么看见县令还稳稳的坐在那里呢?   上官誉闲适的瞥了他旁边的朱跃一眼,神色淡漠的对朱县令指着一边的长条凳道:“朱县令请坐吧。”   “是。”朱县令唯唯诺诺的坐了下去,然后问贺连决道:“景公子,不知道请下……”   贺连决眸色倏地一边,朱县令直觉得冷汗涔涔。   哎呀妈呀,这位靖王世子比传说中还要让人感到害怕,单单一个眼神似乎都能杀死人啦!是以连忙改口道:“不知景公子让本官前来所为何事?”   刚刚他亲自去请的他,才得知这位便是靖王府世子,并告知不得泄漏他的身份,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异样,然后便让他着便服前往新河村来,却是没告知他发生了什么事。   贺连决转向楚雁回,柔声道:“小回,你来说。”   楚雁回点点头,“景大哥,你给明老太的穴道解了。”   贺连决毫不意外她竟然知道穴道的事,依言解开了明韩氏的穴道。   “阮氏你个践人,你自己引诱我家明江做出不要脸的事来,居然还将县令请来,这是要闹哪样?”嘴巴一得到解放,明韩氏便不甘又气愤的咋呼起来。   楚雁回双眼一寒,放开阮氏,两步跨到明韩氏跟前,扯着她的衣襟,对着她的脸啪啪啪就是好几耳光,然后重重的将她掼在地上。   她下手可比明秀重多了,只见明韩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鲜血中赫然夹杂这几颗牙齿。   人群顿时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看向楚雁回的眼中闪烁着惧意,心道,这楚雁回,会不会太狠了些?   “哎呀喂,青天大老爷。”明韩氏回过神来,伏在地上哭天抢地的道:“这楚雁回当着你的面都能这般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你可知道平时她是怎么欺负我的?”   朱县令将头扭向一边,理也不理她。笑话,这靖王世子明显就是向着这位叫做楚雁回的,他敢说什么?   “要哭丧一会有的你哭,现在给我闭嘴!”楚雁回冷然道:“反正我名声狗臭,我自然不在意多打你几下!”   明韩氏被楚雁回那句“哭丧”给吓到了,瞠目问道:“你想怎样?”   “呵,我想怎样?我想把今儿这事揭露出来,让大家来评判评判你明韩氏一家到底有多无耻!”楚雁回说着,斜眼扫了众人一圈,“还有那些爱嚼舌根的碎嘴子都给我记住了,我要是再从你们嘴里听到不实的闲言碎语,我管他是谁,定打得他爹娘都不认识!都给我记住了,我们孤儿寡母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本章完结-   ☆、100.爷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楚雁回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饭菜味道,但是丝毫没有减弱她身上的气势,别说新河村的村民,便是朱县令也感觉到她并非一般村姑那么简单。   试问一个小村姑有谁敢面对这么多人气势十足的对他们说“打得他爹娘都不认识”?偏偏这些村民竟还没有一个站出来否定她的话的!   也是,能得靖王世子看中的女子,必然有她可取的地方吧?!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这是我娘对我们姐弟几人的教导。我一家四口在这新河村两年多时间,除了我与明老太有些纠葛外,自问从来没有和谁红过脸,也不曾说过旁人一句闲话,是因为我们一家都有自己做人的准则!却不曾想,换来的却是你们异样的眼光!”   楚雁回说着,嘴角忽地漾起一抹嘲讽的笑,“咱们新河村为何这么穷,你们想过吗?那是因为你们都把时间用来说人闲话、论人是非、看人热闹去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改善自己的生活,别成天看着人家生活好了就嫉妒人家,说那些有的没的。”   刚刚说闲话的人听到这里,有人不屑,有人不服,有人难堪,也有人红了脸,楚雁回一一收进眼底,声音稍稍放柔了一些,“大家都住在一个村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实话,你们说得再难听,我们又不会少二两肉,又何必相互为难呢?言尽于此,当着族长爷爷、村长爷爷以及朱县令的面,我再说一遍,刚刚我说的话是作数的,我不管你们在心里怎么想,但今后我要是听到一句不实的流言传出来,明老太这会的处境就是你们的下场!”   有人忍不住看了眼明老太吐出来的牙,身体止不住抖了抖。   亦有人怯怯的看了眼贺连决几人,壮着胆子道:“咱们大昭律法严明,言论自由,你怎么能因为一句闲言碎语就打人呢?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楚雁回认得是那长舌妇朱二婶家的男人,她笑着看向他,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朱二叔,言论自由是没错,倘若这言论害得人家想不开从而做出无法挽救的傻事来,那你觉得你可有错?难道你活了四十多岁,不知道流言是一把无形的刀,是杀人的利器?”   “她……”那朱二张嘴欲说什么,楚雁回却是不给他机会,刚刚还带着笑的面孔蓦地寒如冰霜,“大昭是律法严明没错,可是如果有人伤害到我的家人,我楚雁回就是王法!不信,你现在便可以挑衅我试试。”   朱二嚅了嚅嘴,表情虽是不甘,终是没再说什么。   上次楚雁回将他在镇上赌博的事给抖给了他媳妇知道,害他被罚跪在他家大门口,羞死个人了。是以今儿才敢跟楚雁回唱反调,孰知这楚雁回当真是不一样了,一双眼睛就能看出她发起狠来不是他承受得了的,所以还是少惹她为妙!再说她身边那两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罢了,他还想多活两年。   楚雁回相信经过她一番敲打,那些碎嘴子再想在她娘面前闲言碎语的时候,势必要掂量掂量了!缓缓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望向窝在李氏怀里的明桃,她放柔声音道:“桃儿,你过来。”   明桃往李氏怀里缩了缩,二姐太可怕了,她不敢。   “楚雁回,你……你要干嘛?”李氏颤声问道。她心里已经很后悔给明韩氏出这个主意了,要是被楚雁回知道,她不知道她会怎么对她。   楚雁回没有理李氏,对明桃招招手,“桃儿过来,二姐只是问你几句话而已。”   “问什么话?”李氏赶忙把明桃往身后藏,“她一个几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李氏,你最好给我识相点!”楚雁回冷声道:“别告诉我今儿的事你也有参与,否则别怪我手段狠辣!”   李氏的心肝都颤了一下,“我、我参与什么?我一早就拔草去了,回来才知道这档子破事,你怎么能把你娘那不检点的行为算在咱们头……”   “啪啪啪啪!”话还没说完,楚雁回闪身便到了她的身旁,抬手便给了她四个耳光,“李氏你再敢说些不切实际没根没据的话,信不信我毁了你一家?”   这话说得轻松,众人却是相信她真的能做到。   “哇,二姐打我娘,你好坏……”明桃吓得大哭,这会儿却是无人理她。   “楚雁回你个践人,你居然敢打你大伯娘,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践人!”李氏被打懵了,明海也顾不得她的威胁,怔了一下便气怒的跨到楚雁回跟前,扬手就要打去。   明韩氏嘴巴和脸都肿了,乍一看就像只猪头似的,因为是楚雁回打的,并不足以让她心寒,然而这会看见明海出手,心里拔凉拔凉的,她小儿子和老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大儿子看着她被楚雁回打无动于衷,他媳妇被打就立即站了出来,当真是媳妇比娘亲啊!   亏她当年被老二接到镇上去享福的时候,竟是没有忘记他们一家子,恁是说服老二把他们一家也接了去。便是这两年多,她也只是针对阮氏一家四口,却并没有对他们家怎样,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般漠然对她,真是让人心寒啦!   楚雁回正抬手准备抓住明海的手,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一把揽住她的腰,轻轻松松的躲到一边,顺手将懵住的李氏往明海的手下送去。   “啪!”李氏的脸上又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耳光。   明海傻掉,他明明要打的是楚雁回,咋打上自己的媳妇了?   “本公子的女人你也敢打,简直是找死!”贺连决冷冷的道。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还有些嗜杀的狠意,楚雁回靠在他的怀中,却觉得这是她听过最优美的声音、最动听的话语。   他对她的维护,恍然给她一种错觉——他们真的是未婚夫妻。   朱县令目光闪了闪,心底很快便做出了最佳决定,今儿可得看准了行事,千万别惹了靖王世子不高兴,一切要顺着这位楚姑娘来,便是以后也不能招惹了她!   在场看热闹的不乏未出阁的少女,看贺连决的眼神无不是带着痴迷,再看向她怀中的楚雁回时,则充满了嫉妒。   明香更是嫉妒得发狂,她一颗心都系在了贺连决的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娘被打的事,更遑论站出来为她娘讨公道。心里愤愤的道,楚雁回那个父不详的野种,怎么配得上这样云端高华的男子?没得玷污了他。   明秀看着贺连决揽着楚雁回的那只手,眼中划过一丝艳羡,要是……   “明海你个杀千刀的,别人欺负我也就算了,你也敢打我?”李氏醒过神来,伸手就朝明海的脸上挠去。   明海没有防备之下竟是被李氏得手,脸上立即出现了几道血痕,火燎燎的疼。他伸手一抹,竟还摸到一些血迹,不由怒道:“你个傻婆娘,我是你男人,你下手怎么那么狠?我明明是在打楚雁回那个小践人,你把脸伸过来干嘛?”   “我……”   “娘,你别和爹闹了,咱们是被人给欺负了。”李氏要说什么,明朗赶忙拉住她,而后他跪到朱县令跟前,叩了一个头道:“朱县令,楚雁回平白打人,还请大人给咱们一个公道。”   “咳咳。”朱县令觑了贺连决一眼,轻咳道:“那是你的娘说话太……不客气了,你起来吧,本官不会计较你的行为。”   不客气是很委婉的说法了,话说人家的女儿刚刚才就此事训斥了一番,你那娘还管不住自己那张破嘴,不是活该是什么?还想要公道,现如今这社会,公道值几钱银子?不是自找没趣吗?再说了,人家可是有大人物护着,我一小县令想管也管不过来。   “大人……”明朗抬起头来,满脸的不敢置信。大庭广众之下,他断定朱县令不会包庇楚雁回,哪知朱县令根本就赤果果的包庇了。   贺连决递给上官誉一个眼神,上官誉意会,当即斜睨着明朗,话语淡漠中透着嚣张,“本公子许楚姑娘这般做的,你能我奈何?别说她打了你那碎嘴子的娘几下耳光,就是打残了她,也有本公子兜着!”   好一句“你能奈我何”,够狂,够嚣张!   楚雁回感激的对上官誉点点头,她今儿就是算定她再放肆再嚣张也会有上官誉这个合作者为她兜着,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再说,上次她救了他侄子,他还欠她一份人情呢。   上官誉迎上她的视线,淡淡一笑,却是被楚雁回身边的男人一个眼刀丢去,立即收起了笑。   “大人,你乃我新河镇的父母官,怎能任几个没有功名的人如此放肆?”明朗有些愤懑,他回来得晚,不知道上官誉是什么人,只是他认为,当官的应该为民做主才对。   朱县令眉头蹙了蹙,他在新河镇做了两年多的父母官了,虽然没什么功,却也是无过,还从来没有一个庶民敢这般咄咄逼人的和他说话,这黄口小儿凭什么这般大胆?   似乎看出了朱县令的不悦,明海心中一个咯噔,赶忙拉起明朗,点头哈腰的道:“县令大人息怒,小儿无知,还望大人莫怪。”   “哼!”朱县令重重的哼了一声,“管好你的孩子,并不是每个当官的都如本官这样好说话的。”   “是是是,草民记住了。”明海垂着头状似诚恳的道,心里却是把朱县令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明朗亦是狠狠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心底的愤怒不足以言表。   围观的人这会才真正的意识到楚雁回这个小妮子是惹不得的,无不是静静的站在一边,连看阮氏那异样的眼神都收敛了起来。   贺连决凤眸扫了一圈,放开楚雁回,柔声道:“小回,你现在只管按你想的去做,有什么事由我兜着!”   楚雁回有一瞬间沉溺在贺连决的温柔中,让她分不清他是在演戏还在真情流露,但是不管是真是假,她喜欢他这般护着她的感觉,很窝心。   轻轻点了点头,“好。”   待贺连决回去坐好,楚雁回转向恨意决然的李氏,脸色立即变得冰冷,冷声问道:“李氏你不是说你才回来吗?都不曾了解事实的真相,如何就知道我娘不检点了?”   她刚刚可没遗漏她看她娘时那副鄙夷不屑的样儿,要说她不知情,谁信?   李氏紧抿着嘴不说话。   上官誉看向朱县令,后者当即道:“李氏,好好配合楚姑娘,回答她的话,否则本官必将重惩!”   迫于无奈,李氏道:“我……我在地里听人议论的。”   “谁?”   “是……”李氏说不出来,她根本就是算准了时间回来的,回来得时候看见围了这么多人还吓了一跳,哪里说得出是谁?在众人的逼视下,她背上冷汗涔涔,扫了一圈,她情急之下随意点了一个人,“是陈五家的。”   “你撒谎!”明秀大声道:“陈五婶子刚刚在大道那边拔草,而我却是没看见你。如果你真在大道那里,刚刚我拿刀砍咱奶的时候动静闹得那么大,你何以不站出来救她?”   “我、我……”李氏额上亦沁出了密集的汗。   楚雁回嘲讽一笑,转向陈五家的问道:“陈五婶子,你可和李氏说过我娘不检点的话?”   这陈五家的就是刚刚在地里跟自家男人吵架的那个,她说过楚雁回和阮氏的坏话,但是在知道楚雁回这般厉害又有后台后,她哪里敢承认呢?慌忙摇头道:“雁回丫头,我可不是那起子爱碎嘴子的人,再说我上午和我男人在大道那边拔草,隔壁是朱二嫂,那里可没李氏家的土地啊,怎么会遇到她还和她说那起子诋毁的话呢?”   “李氏,你嘴里没一句真话,难道要本官拉你会衙门去受刑吗?”朱县令实时道。   李氏吓得当即跪倒在朱县令面前,“大人息怒,民妇之所以会那样说,是因为民妇嫉恨阮氏家日子过得比民妇好,并没有别的想法,今儿这事可和民妇无关啊。”   没办法,她只得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以求能避过今儿的事。   “是不是与你无关,等会就知道了。”楚雁回冷冷一笑,转向明桃道:“明桃,二姐问你,今儿是谁让你去我家把三姐叫走的?小孩子要说实话哦,否则鸡公山上的熊家婆专门吃不诚实的孩子的。”   “哇。”明桃刚刚哭了一会没人理她,她便不哭了,这会儿听了楚雁回的话,又大声哭起来,“我不要被熊家婆吃啊……呜哇……”   “死丫崽子,你……”   明韩氏试图让明桃不要乱说,说了个开头便被贺连决一道气线打出去点了她的哑穴,嘴巴噏合着又发不出声来了。   “明桃,不许哭了。”楚雁回上前将明桃牵到中间的圈子里,让她背对着她爹娘和明韩氏几人,威胁道:“不想被吃就说实话。”   明桃停止哭泣,改为抽泣,回头看了一眼明韩氏,又看向楚雁回,发现心里更怕这个漂亮的姐姐,立即就知道该向着哪边了。抽抽噎噎的道:“是奶让我去找的三姐,说是关节痛让三姐帮她去采草药,我们往鸡公山那边去,没一会三姐就采了很多药,可是奶拉着三姐不让她走,说是还让她采拉肚子的草药。三姐说不认识,她也不让走,最后还是三姐咬了奶的手一口,奶才松了手,三姐才趁机逃回了家。”   听完明桃断断续续的叙述,众人顿时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有预谋的算计人家阮氏!   阮氏恨恨的盯着明韩氏,恨不能把她给吃了,“明韩氏,你们定是看着回儿和玉儿都不在家,一早就商量好了把秀儿也给支走,拖住她吧?真是好龌龊的心思!”   抹了把眼泪,阮氏接口道:“亏我这十多年孝敬公婆,善待你们一家人,更是在明江出事的时候,不惜散尽家财,带着从未受过苦的孩子们随着你们回到这新河村来,这两年受你们虐待也没一句怨言,哪知换来的却是你们这般对待!呜呜呜……我阮青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得你们这般对待?!”   阮青?   贺连决心中一惊,不动声色的看着阮氏,她可是曾经以一曲如泣如诉的《离殇》风靡上京的才女阮青?而且楚这个姓氏正是阮青当时夫家的姓氏,会是她吗?   “白眼狼,真是一群白眼狼,呜呜呜……”想到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和忍让竟是惯出了一家子的白眼狼,阮氏简直是伤心欲绝。   “娘,你当心身子,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多想,后面的交给女儿。”楚雁回取了一条长凳放到阮氏身后,扶着她坐下。而后看着明韩氏道:“明韩氏,你可知道我娘的脸是被谁打的?是被明国全那个老畜生打的!”   众人虽然知道楚雁回不是明家的孩子,但是阮氏到底是明家的儿媳妇,一个晚辈居然骂长辈“老畜生”,是不被人苟同的。   “雁回丫头,他到底……”   “那样的长辈,我楚雁回没有!”族长有些不认同的想说什么,楚雁回打断他的话,冷然问道:“族长爷爷,你可知道他为何打我娘?又是在何时打的我娘?”   老族长茫然的摇摇头。   楚雁回转向明韩氏,眼中的寒芒大盛,“他便是在明韩氏叫走我二妹的时候闯进我家家门,欲对我娘不轨,被我娘反抗的时候挠了一脸的伤痕,气不过才打了我娘!”   “嘶!”人群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无不是暗骂明老头猪狗不如,甚至许多人对阮氏生出了几分同情。   贺连决也没想到阮氏今儿居然还遭遇这样的事情,对明韩氏这一家人越发的没有好感了,甚至有一种想毁了他们的冲动。   李氏瞠目结舌,显然也是被这件事给震惊到了。心里骂道,老不死的,也太不要脸了,连儿媳妇都敢肖想。骂完后又邪恶的想,不知道那老东西得手了没有,这可比明江睡了阮氏还让人稀罕呢。难怪楚雁回那小践人会在之前便对他们一番敲打,想必就是为了这事。   哼,看她阮氏今后还能不能抬起头做人!   明韩氏一张老脸羞得绯红,不敢置信的摇着头。阮氏虽然再不得她喜爱,可到底是她的儿媳妇,那老家伙怎么可能会对儿媳妇做出这样的事来?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族长爷爷,你说这样猪狗不如的老流氓,有什么资格做人长辈?”楚雁回逼问道。   “唉。”老族长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就在那个时候,明江进去将明老头赶走了。”楚雁回又道:“在我娘以为自己得救,对明江感激涕零的时候,没想到明江那个小畜生亦欲对我娘不轨,幸得我二妹回家及时,否则我娘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呵,明韩氏,明江才是你们今儿计谋中的主角吧?!你拖住我二妹,想让明江与我娘有了夫妻之实后,他不就是我后爹了吗?这样便能不劳而获,享受我家的家产了吧?”   楚雁回握了握拳,努力的克制住胸中的怒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看见人家条件好了,不是自己想办法过好日子,竟然想着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来谋取别人的财富,你们怎么能这么无耻?幸而我娘今儿无事,否则我让你明国全一家陪葬,一个都别想逃脱!”   深深吐了一口气,楚雁回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抬头看向朱县令,“朱大人,接下来便交给你来处置了。”   “咳咳。”朱县令清了清嗓子,看向明韩氏,沉声道:“明韩氏,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明韩氏指了指自己的嘴。   朱县令看向贺连决,后者神情漠然,食指对着明韩氏一弹,为她解开穴道。   明韩氏你说话了,转向李氏问道:“李氏,你告诉我,今儿你爹可有跟你们一起去拔草?”   李氏嗫嚅着嘴,正想着要不要说真话时,贺连决一个眼刀丢过去,吓得她赶忙道:“爹他早上跟我们走到半道,说是肚子不舒服,要回家上茅厕,然后……然后就没有再去地里。”   “哎哟喂。”明韩氏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捶胸顿足的道:“我韩凤莲是造了什么孽哦,那个死老头何以要这么对我?”   “这么说来,今儿的事你是认了?”朱县令问道。   明韩氏幡然醒悟,连忙摇头道:“不不不,大人,不是的,我没做过,我老头和小儿子也没做过这事,一定是阮氏母女因为我在村子里将她们的坏话,想要报复我,欲图让我家破人亡,设下的计谋。”   不能承认,承认了她的家就完了!明江那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她不能让他有事;明国全再不是那也是她韩凤莲的夫君,有矛盾可以关着门来解决。   “呵,”楚雁回都被她气笑了,“你们一家的人渣,配我楚雁回赌上我娘来陷害你?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朱大人,这老婆子不承认,那便只有将当事人找出来了!”贺连决淡淡道:“只是如今明江和明国全在事发后都逃逸了,不如就先将这老婆子收监,然后全镇通缉明江与明国全,你看如何?”   朱县令佯装想了想道:“景公子说得甚有道理,想必我的人也快来了,我这便将明韩氏收监,等找到明江明国全再行定夺。”   “不不不,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明韩氏说着竟是倒撑着手向后退去,待退到一定的距离后,麻利的爬起来就要跑。   贺连决一个纵身便到了她的跟前,袍袖一扫,明韩氏便又被扫到了圈子中央。   明韩氏重重的甩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了,艰难的撑起身子,看向一边的李氏,突然眼中划过一抹狠厉,连忙跪伏在朱县令身边道:“大人,这件事是我那大儿媳出的主意,她才是主谋,我只是配合实施而已啊。”   李氏吓得不轻,连忙道:“娘,你怎能冤枉我呢?我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主意了?”   “是啊,娘,你怎么能把这事赖你儿媳身上呢?”明海道:“她一向就是个笨的,哪里能想得出这样的主意来?”   “明海你个没良心的给老娘滚一边去。”明韩氏已经是寒了心也铁了心了,她不能坐牢,就只有把李氏供出来了,“李秋菊,你也不要觉得冤。要不是昨儿你出这个主意,我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接着,她将李氏告知她阮氏家如何有钱,鞋子二百文一双,楚雁回花五十两银子买缎面不皱一下眉头,回来后又如何出主意的时全都说了。   听得楚雁回一阵发寒,“李秋菊,亏我娘和继父当初养了你们一家五口那么多年,没想到你们竟是这般回报他们的。真是让人心寒!”   李氏亦在朱县令跟前跪下道:“不不不,大人,我婆婆她撒谎,我没有出过这样的主意……”   “咿呀——”   忽然一声奇异的鸟啸声划破长空,贺连决眸色闪了闪,状似不经意的看向上官誉。   上官誉随即起身道:“我离开一下。”   话落,只见他身形一闪,越过身侧的屋顶,往屋后竹林而去。   没一会,他又折了回来,只是手中多了个人,待他将那人放在圈子里后,众人认出那低着头的老头,不是明老头又是谁呢?!   原来他并未走远,在明秀回来后便躲进了后面的竹林里,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没他看在了眼里,却是没脸出来,只想躲在那边,等人走后再出来,哪知闹到县令都来了,他就更不敢出来了。   他很想知道会怎么处理他,便悄悄的趴在隔墙听墙角,被得了贺连决命令的轻弦给揪了出来,这才发了信号给贺连决。   贺连决正“失忆”呢,自是不敢出去的,是以只得示意上官誉前去了。   明老头被丢进圈子里便匍匐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阮氏看见明老头现身,气得磨着后槽牙,想要从凳子上站起来,被楚雁回悄悄压了回去。   “敢问上官公子,这位是谁?”朱县令客气的问道。   上官誉似乎不是很情愿提起明老头的名字,嫌恶的道:“不就是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明国全,抬起头来。”朱县令沉声道。   明老头闻言,非但不抬头,反而将头垂得更低了。   “大胆明国全,没听见本官对你说话吗?”朱县令吓唬道:“是不是要对你用大刑你才……”   “别别别,官老爷,不要用刑,草民抬起头来。”明老头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两边脸上的挠痕便清晰的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果真有挠痕呢!”有妇人压低声音恨恨的道:“咱们新河村还没出现过这种公公肖想儿媳妇的事呢,真是不要脸。”   “谁说不是啊?老不正经的,这样的人要是留在村里,咱们都不敢出门了。”   “……”   明韩氏听着周围小声的议论,心里那个恨啊,简直恨不得上前去把明老头给阉了。老不死的臭东西,都一把年纪了,还做出这样的不要脸的事来,他们还怎么在新河村立足啊?   朱县令问道:“明国全,对于你脸上的伤,有什么话说?”   “回、回大人,草民脸上的伤痕是野猫挠得。”明老头狡辩道。   “明国全,猫的抓住尖,挠痕细,人的挠痕明显要宽得多,你当本官是傻子,连人与猫的挠痕也看不出来吗?”朱县令说着看向阮氏道:“阮氏这会若是没有洗手,这会子手指甲里应该还有明国全的皮肉!”   “回大人,民妇因为太过受惊,还不曾洗手。”阮氏当即伸出手来,只见她修得圆润的指甲里,有几只果真能看到血肉。   “明国全,看来不用刑你是不死心的!”朱县令一声冷笑道:“来人。”   只见人群外出现几名带刀的捕快,进了圈子后,拱着手单膝跪在朱县令面前,齐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朱县令看向浑身发抖的明老头,扬声道:“这人冥顽不灵,想必不用刑是不会说老实话的,你们去村民家找两根棍杖来,给本官打到他招为止!”   “大人,谁知道阮氏抓过别人没有?”明韩氏咬了咬牙,咄咄逼人的问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是想屈打成招吗?”   到底是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刑?   “屈打成招又如何?”上官誉斜睨了明韩氏一眼,对朱县令道:“朱大人,尽管打,打死了有本公子给你兜着。”   本是翩翩如玉佳公子,声音也是极好听的,没想到说起打死人来竟是如问候别人可吃饭那么简单,让人不寒而栗。   有了上官誉的保证,朱县令还担心什么?对几名衙役道:“还不快去?”   “大人,草民招,草民招了。”没偷到腥还惹了一身骚,明老头后悔得要命,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卖?反正他并没有对阮氏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罪不至死,若是上了刑,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还不如招了,还少受些刑呢!   “说吧。”朱县令淡淡的道。   “昨儿个下午,李氏赶集回来……”   明老头说着,将昨儿偷听到李氏与明韩氏的对话与计划,然后心生歹意,想趁他儿子之前睡了阮氏,最后被明江阻挠,以及明江并未得手的事都说了。   “看不出来这李氏平时一副憨厚老实样,竟是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有人鄙夷的道。   “我看她就是看不到阮氏的日子过得比她好呢!”   “……”   李氏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厉害。她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如刀一般射在她的身上,将她射得千疮百孔。她哪里想到明老头居然在偷听?如今明韩氏和明老头的口供都对得上,她怎能逃得了责任?   明香也受到了牵连,都垂得低低的,哪里还敢看贺连决?   “明国全,你可知道你小儿子明江藏到哪里去了?”朱县令问道。   “草民只看到他往清凌河方向跑了,具体去了哪里,草民并不知道。”明国全老实的回道。   朱县令点点头,对衙役道:“你们留一人在这里,其他人往清凌河方向去查找,找到带回县衙,找不到全府通缉,务必要将他带回县衙。”   “大人,民妇的小儿子一开始并不愿意,是因为听了民妇的蛊惑才去的,求大人绕过他吧。”明韩氏叩头如捣蒜。   “明韩氏,我娘被明江制住的时候有求饶的,可是他依然我行我素,难道不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吗?”楚雁回冷冷的道:“我只恨不得宰了他!”   明韩氏心中虽然恨死了楚雁回,却也知道她是斗不过她的,连忙对着她通通通的叩头道:“楚雁回,我求求你,放过你小叔吧,他才二十二岁啊,要是坐牢,这一辈子就毁了。”   “不可能!”楚雁回无情拒绝道:“试问当时你们起了那样心思的时候,可有想过我娘?我娘今儿要是被明江给玷污了,依她的性子绝不可能让自己再活在这个世上!明韩氏,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   见楚雁回这边没有商量的余地,明韩氏又转向阮氏,叩头求道:“阮氏,我求求你……”   阮氏凄然一笑,立即打断她的话道:“明韩氏,两年多前你也是这般求我的,可是我换来的是什么?是被你们无情的践踏!不用求我,我不答应。”   “这件案子审到这里也算是水落石出了,既然当事人不接受调解,现判决如下。”朱县令道:“李氏心思不正,掌嘴五十下;明韩氏偏听偏信,见财起意,蛊惑自己的儿子做出不法行为,掌嘴三十;明国全心生歹意欲图对阮氏不轨,收监十年;其子明江……受其母蛊惑,判监禁七年,以上乃是按照我大昭律法所判,不得有异议!”   李氏和明韩氏险些晕过去,倒是明老头见不用死了,反而舒了一口气。   “朱县令,”楚雁回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朱县令客气的道:“楚姑娘请说。”   “我想请求朱县令允准让我代为掌李氏的嘴。”   朱县令状似不经意的看向贺连决,见他对他眨了眨眼,才道:“本官准了。”   楚雁回当即上前,一把将战战兢兢满脸惧意的李氏从地上拎起来,没有借助任何工具便掌起嘴来,每一掌都打得很是实在,把李氏的头打得偏过来又歪过去。   明香紧紧的握着拳,眼里盈满对楚雁回的恨意;明桃看着自己的娘被楚雁回打,吓得哇啦哇啦的哭;明朗满脸血红,双眼暴突,握着拳想上去打楚雁回,被同样一脸恨意的明海给紧紧的拉住。   阮氏和明秀在一旁看着,很是解气。   五十耳光打完,李氏脸肿得她娘都不认识,猛地一口鲜血和着牙齿吐在地上,稀里哗啦,足有三四十颗,一颗牙全报废了。   众人终于真正见识到楚雁回的狠,刚刚还对她心存不满的人,此时无不是觉得蛋都疼了,这样的女人,他们谁敢招惹?   明韩氏在一名衙役的手下也行完了刑,而后朱县令让那人将明老头给带回县衙。   这事还没算完。   待明国全被带走后,老族长有些痛心的道:“今儿这事,我明长栓活了六十二岁,还从不曾见过,简直是丢明家列祖列宗的脸!明氏百年前,旁系有一家人,长兄死后,两个弟弟都看中了长嫂,结果两人争执不休,一人被砍死,一人判了死刑,当时我们这一脉的老祖宗便定下了规矩,不得出现兄丧弟替或者弟丧兄替的事,违者赶出明氏宗祠。是以,今儿由我明长栓做主,赶明国全一家出宗祠,逢年过节不得擅自祭拜祖宗。”   老族长说完,村长亦对满嘴是血的明韩氏道:“明韩氏,你等的所作所为败尽我新河村的名声,我明国金亦做主,将你一家赶出新河村,限你们今日之内离开,你家的屋子归阮氏一家所有,土地是租赁吴家的,我会代为归还给吴家。”   村长的最后一个字说完,明韩氏身子晃了几晃,险些昏死过去。   朱县令见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摆摆手道:“好了,时间不早,大家都散了吧。”   县令赶人,哪里还有人敢停留?不过须臾便走得差不多了,只余贺连决、上官誉、朱县令父子、阮氏母女三人以及明韩氏和明海一家子。   “秀儿,你带娘先回去,这都午时三刻了,简单弄些吃的吧。”楚雁回道。   明秀点点头,便带着阮氏离开了。   朱跃的视线随着明秀的背影望去,直到看不见。正准备收回,却看见一道熟悉的倩影躲在楚雁回家的屋侧,对他招了招手便避开了。   这一幕正好被楚雁回瞧见,那倩影,正是吴文泰的妹妹吴文钰,朱跃的未婚妻。   朱跃忙道:“爹,我去村里转转,你要是回去就别等我了,我晚些回来。”   朱县令何尝不知道他儿子的心思,摆摆手道:“去吧,别给老子惹是生非就行了。”   昨儿他的儿子满身是伤的回来,一问才知道他调戏楚雁回妹妹的事,得知上官誉和楚雁回是认识的,当时就骂了他一通,可是事情都发生了,有什么办法呢?哪里想到这楚雁回不但和上官誉认得,还和靖王世子走得这么近呢!   如今,只有尽力的照着楚雁回的要求去做了。再说了,吴家的财力也是他所看重的,等他任满回京述职,需要打点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朱跃得到自家老爹的应允,当即高兴的离开了。   要说朱跃昨儿受了伤,怎么可能今天就蹦蹦跳跳的呢?那是因为贺连决不想朱跃的伤影响到楚雁回的报复行动,特意让上官誉在他们离开后给了朱跃两粒药丸,昨儿一粒今儿一粒,整个人就跟正常人没区别了,只是细看还是能看出他的左脚还有一点点跛。   朱县令道:“明韩氏,李氏,既然你们村长和族长都做出了决定,便去收拾吧。”   大局已定,明韩氏知道再也无法挽回,只得回咬牙回应道:“是。”   “轻弦,出来。”待明韩氏几人各自回了屋,上官誉唤道。   一道黑影当即从午后竹林的方向飘了过来,恭敬的站在上官誉的跟前,“主子。”   上官誉点点头,对楚雁回道:“雁回,他叫轻弦,是我身边的人,功夫还不错,我看你家人手不够,你和景澜去镇上后,家里便没人了,不如将他留在你们身边,做个护卫、看看门、挑挑水、或者是赶赶马车也行的,可以随意使唤的,不用和我客气。”   轻弦心中冷哼,你才看门,你全家都看门!我又不是你的人,你当然不客气了。   楚雁回心想自己身边的确缺少人,将来要是开作坊还得大量找人呢,便没有推辞,“如此便多谢上官公子,我就先用着,等我将来有了人手便还给你。”   轻弦嘴巴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还还个屁啊?我是我家爷的人,我爷都快是你的了,我还不得是你的?   -本章完结-   ☆、101.你若不对我好,我杀你再自杀   明老头判了十年监禁,明江判七年。楚雁回知道这定是那个朱县令为了讨好上官誉,重判了。什么按大昭律法来,什么不得有异议,不过是吓唬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而已。   明老头受到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还轻了,哪里还会去指出来?   对于明家众人的处理结果,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唯一让人气恼的是,让明江那个畜生给跑掉了。但愿朱县令的人得力,能尽快抓住他!   如今,就等明韩氏带着明海一家人赶紧的离开他们视线范围,这事便告一段落了。至于他们能去哪,那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事了。   淡淡看了一眼明韩氏的屋门,楚雁回见朱县令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问道:“朱县令,今儿的事实在是麻烦你了,不知你是要回去还是留下来吃个便饭?”   朱县令心里倒是很想留下来与贺连决和上官誉二人多接触接触,毕竟能与他们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是以他装着不经意的觑了贺连决一眼,见他神情冷峻,英挺的眉毛紧锁,显然是不欢迎他的,于是笑着对楚雁回道:“楚姑娘不用客气,朱某这就回去了,今后若是遇到什么麻烦,楚姑娘尽管来找朱某就是了。”   明韩氏在自己的屋里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那个悔啊,自然是不必说了!她此时有多后悔,心里对李氏的恨意就有多深。如果不是李氏眼浅嫉妒阮氏乱支招,她家怎么会走上今天这一步?   而且她那个大儿子只认媳妇不认娘,今儿是彻底寒了她的心了!这样的儿子还留着干嘛?   如今家没了,老伴进了监牢,小儿子跑了,大儿子又是个没用的,小女儿因为上次铁蛋的事与她有了隔阂,她能去的地方就是大女儿家了。   是以她打定主意,一会儿将积攒的银子全都带走,虽然统共也没多少,但也够她一个老太婆生活个一年半载的。一文钱,她都不会留给李氏一家,看他们怎么办!   到现在,明韩氏却还是将错处往别人身上推,好似这件事都没她什么错似的,完全是李氏的责任,殊不知她要是没有贪念,如何能收到这样的惩罚?   “如此便多谢朱大人了。”楚雁回只当朱县令是因为上官誉才对她这么客气,便也心安理得的受着,“朱大人慢走。”   人家都要送客了,朱县令自然不好再久留,点头哈腰的对上官誉和贺连决道了别,便依依不舍的走了。   话说朱跃被吴文钰带着绕着无人的地到了村后的小道,将他带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坡,将随行的丫头喜鹊遣开后,眼中便含娇带媚的看着朱跃,未语先羞。   朱跃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猿意马,一把抓住吴文钰柔若无骨的小手,动情的道:“钰儿,自打上次下聘过后就不曾见过你,想死我了。”   “既然想我,怎么不来看我?”吴文钰嘟着殷红的小嘴,语气中有些怨怼,“今儿还是我听到家里的小厮说起你与你爹来了村里,我才偷偷出来看你。”   朱跃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傻妮子,我又何尝不想见你呢?只是你娘对我说过,成亲前再不能见你,未来岳母的命令,我哪敢不听啊?”   “说起我娘,我就恨死楚雁回了。”吴文钰恨恨的道。   哼,活该她娘发生那种事,只是老天怎么就不开眼,明老头父子上阵都没能把阮氏给睡了?!   朱跃心里缩了一下,问道:“咋地了?”   “我娘的马车昨日直接撞进田里了,你知道大道拐弯那个地方下面可是近一丈的坡度,马车摔下去,车轱辘都掉了,我娘的左手摔断了。”   “可是这关楚雁回什么事啊?”朱跃不明白的问。   “当时楚雁回看见我娘他们掉下去的,我娘让她帮忙找人把她弄上去,结果她非但没有找人,还说了一些风凉话。害我娘在下面呆了半个时辰,才有人到我家去报信。”吴文钰愤然道:“你说气人不气人?”   对于吴夫人那个人,朱跃再了解不过了,刻薄、毒嘴、眼高于顶、说话最是不好听。他知道定是因为楚雁回和吴文泰退了亲的关系,她心里不爽,再加上本就瞧不起楚雁回,定是说话不中听,人家才不愿意帮忙的吧?!   说起来也是活该。   朱跃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佯装愤怒的道:“的确是挺气人的。钰儿,伯母的手怎么样了?要不我还是去瞧瞧她吧,只是我并不知道伯母受伤,没带礼物……”   别看吴夫人即将成为他的丈母娘,他却对她喜欢不起来,是以他并不是真的想去看她,才这般说道。   吴夫人那个人美则美矣,却给人一种势利、市侩的感觉,完全没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虽然出自书香门第,看气质和气度,还不如楚雁回她娘呢!   而且这会儿若离公子上官誉就在楚雁回的家里,他若是有那份心的话,便应该前去请若离公子为她看看伤势。虽然若离公子很难请,他去了也不一定请得来。可是请不请得了是一回事,关键是他连试一下都不愿意。   “跃哥哥,你可不能去。”吴文钰连忙道:“我娘她只是手骨脱臼了,早便看过大夫,将手复原了,没什么大碍。你要是去了,娘还不得知道我见过你啊?再说你去了一会又会赶你走了,人家……人家……”   小妖精!朱跃趁机将她拉进怀里,在她耳畔吹着热气,戏谑的问道:“小钰儿,‘人家’怎样?”   吴文钰满面娇羞,扬起粉拳砸在他身上道:“跃哥哥你坏死了,心里明明知道人家的心思,还要逗人家。”   朱跃捉住她的手,放在嘴前亲了一口,笑嘻嘻的道:“跃哥哥虽然知道,还是想听钰儿亲口告诉跃哥哥嘛。”   吴文钰最是喜欢看朱跃的笑,有一种痞痞的坏坏的感觉,这会儿看他笑了,简直移不开眼睛,从他手中抽出手来,抚上他的唇轻轻的摩挲着,“跃哥哥,钰儿想和你多呆一会。”   她的手细腻又柔软,朱跃只觉得一下又一下像是抚进了他的心坎里,双眼也开始灼热起来。   “小钰儿……”朱跃一声嘤咛,忽地将吴文钰紧紧的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吐着气在她耳边道:“小钰儿,我好难受,反正咱们还有十来天就要成亲了,你现在给我好不好?”   他那坚硬的东西紧紧的顶在吴文钰的小腹上,灼烫着她的肌肤,烫得她浑身都发热发软。她做梦都想成为他的女人,她也很好奇他和她合二为一会是怎样的感觉,可是……   “不不不,跃哥哥,娘说……”吴文钰艰难的拒绝道:“娘说女人不到成亲的时候,万不能将自己随随便便交给男人。太容易得到,他们不会懂得珍惜的。”   朱跃闻言,松开吴文钰将她推离身边,眼神立即被哀伤取代,“钰儿,我在你眼中就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吗?”   被朱跃推开,吴文钰立即感到一阵失落,心里空落落的,恐慌的摆着手道:“不不,不是的,跃哥哥,我娘只是担心我受到伤害,没有别的意思。我娘说……”   “钰儿!”朱跃愠怒的打断她的话,忽然觉得这丫头好无趣,整个就是一个养在暖室里没有经过风霜的花朵,毫无生机可言。倒不如明家那叫做明秀的女子,小是小了些,却是生动可爱得紧。   想着,脑中实时的闪过明秀那张清秀可人的脸,朱跃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他怎么会想起那个被他调戏的小丫头呢?   “跃哥哥,你怎么了?生气了?”吴文钰见朱跃打断他的话后便不再理她,有些手足无措的问道。   朱跃懊恼的摇摇头,“我没生气,只是钰儿,你什么都是你娘说你娘说,你都及笄两个多月了,怎么还什么都听你娘说呢?你就没有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想法吗?难不成我们成亲以后,你娘还要参与到我们的婚姻中来?还是说你表现出来的爱我根本就是假的?如果这样,这个亲就不要成了,我现在就回去,让我娘来退了。”   “不,跃哥哥,我爱你啊,我真的好爱你啊。你放心,我不会让我娘干扰到我们今后的生活的。”吴文钰跨前一步,主动圈上朱跃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道:“钰儿非你不嫁,你别想着抛开钰儿!”   说着,她似是下定决心般,一只小手慢慢的滑向朱跃的身前,逶迤向下,轻轻的摩挲着,原本已经有些蔫耷的地方又迅速的肿大,“跃哥哥,既然你现在想要,钰儿给你便是了。”   “呃,钰儿,乖钰儿,跃哥哥会永远对你好的。”朱跃嘴里说着好听的话,视线却是在到处搜索着可以做事的地方,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丛竹林,便打横抱起吴文钰,往那处走去。   不一会儿,竹林里便传出吴文钰隐忍着呼痛的声音,以及朱跃满足的喟叹……   村里,楚雁回家。   几人简单弄了些东西吃后,上官誉便告辞离去,至于下午接明玉的事,经楚雁回与贺连决和阮氏商定后,便落在了轻弦身上。因为这会离明玉下学堂还早,在此之前嘛,楚雁回便安排他去监督明韩氏一家子离开。   交代好明秀陪着阮氏好好休息后,楚雁回便带了一袋子糕点准备出门去村长家。   家里屋子太小,如今又多了个轻弦,明老头等人住过的屋子她可不想住,甚至有种想远离这里的冲动。是以,势必要把屋子快些盖起来才行。   盖屋子就得买地皮,按她先前的预计,屋子和花园少说需要五亩地,而且她刚刚吃饭的时候突然升起一个想法,便是再建一个作坊。   她要建的作坊目前是用来做豆瓣酱和酸菜的,至于以后还要做什么,就待定了。是以,这个作坊还得往大了盖,没有三五亩地也是不成的。整个加起来就要买至少十亩地。   新河村的地多半都是吴家的,她不会去找吴家买,想必吴家也不会卖给她。十亩地对百姓来说不算少,而且庄稼人都是靠土地过日子,也不知道好不好买,所以得好好问问村长。实在不行的话,就只有到隔壁村去买了。   “小回,我陪你一起去。”见楚雁回要走,贺连决连忙跟上。   楚雁回嘴巴抽了抽,“走吧。”   反正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他是她的未婚夫了,她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二人到了村长明国金家,一家子因为刚才楚雁回家发生的事耽搁了,刚刚吃好午饭,正在收桌子。这一家子人很大,足有二十多人,坐了两大桌,很是和美,可见村长治家有方。   见到楚雁回,村长微微有些讶异,让自己的孙女给楚雁回和贺连决端了凳子坐下后,问道:“雁回丫头,你来是不是因为明韩氏那些人不肯走?”   “村长爷爷,余奶奶,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楚雁回一一对他们打了招呼,将带来的糕点就近递向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道:“村长爷爷,余奶奶,我来找你们有两件事。一来呢,因为之前伯良叔救过我的命,我还不曾登门道过谢,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还望你们一定要笑纳。”   “你这孩子咋滴这么客气呢?”村长故意虎着老脸道:“上次不是给送了野味了吗?”   “就是,雁回丫头你也太客气了,我那不是举手之劳嘛。”明伯良是个三十多岁的质朴的汉子,闻言亦是道:“咱们乡下人不兴这个呢,你拿回去啊。”   “村长爷爷,伯良叔,上次的野味我好些家都送了呢,那个不作数的。”楚雁回笑着道:“你们要是不收呢,接下来的事我可就不好开口了呢。再说了,难道这些糕点还能抵上我一条命去?”   “死老头子,要我说啊,既然人家雁回丫头都送来了,你们也别推迟了。”村长的婆娘姓余,亦是老实本分的妇人,听楚雁回那样说后,便接过糕点道:“端看她有啥事求上你们,你们就好好的把事给办实了不就行了?”   “老婆子说得有点道理。雁回丫头,有事你就说,爷爷能帮上忙的,一定帮。”村长点点头,却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帮人这种事,也要看你是不是有实力去帮,若是把话说得太满了,到时候却帮不上忙,那不是适得其反吗?   “村长爷爷,是这样的,我因为和镇上的上官家合作,手上有了些银子。”楚雁回微微笑道:“你们也知道,我家的屋子实在太小,今儿你判给我们的老宅也已经是破旧得不成样子,我便着换个舒适的环境,让我娘享享福,她这辈子太不容易了。”   “好孩子,是个有良心的。”村长赞了一句,才有些感慨的道:“今儿的事的确是我们老明家的亏了你娘,你放心,村里但凡有那起子乱七八糟的谣言说出去,我必不轻饶。只是丫头你要买地皮是么?”   “是呢,村长爷爷,我想着买些地盖一处宅子和一个作坊。”楚雁回如实道。   “作坊?”村长讶异的道:“你盖作坊做什么?”   “我琢磨了几样东西,等我做成后,会请许多人,虽说不能带动咱们村的人富起来,但是必能解决不少人做工的问题,而且我给工人的工钱,必定不会比外面的少!”楚雁回侃侃道:“到时候许多村人都不用去外头做工了。”   村长听得眼睛发亮,“丫头,你是说你的作坊能解决许多村人做工的问题?”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大好事啊,像他们家二十多口人,统共才二十来亩地,这两年的收成不好,根本就不够吃。是以只能让壮劳力出去做工了,但是外面的工不但难找,而且工钱少得可怜。往往一天下来还不足五十文钱,除去在外头用餐什么的,到头来一天也就三十文左右,花那许多钱还吃不饱吃不好,可心疼人呢。   如果在村里建作坊,那么他们就可以在家吃饭,就算楚雁回一天给大伙五十文的工钱,那也是满打满十的五十文呢。   真是太好了。   “没错,村长爷爷,我的作坊不但男人可以去,只要是健康的女人也能去,工钱不会比男人少!”   楚雁回话落,明伯良家的媳妇翠花当即一拍手道:“哎呀,爹,这是大好事啊!到时候咱家就不愁吃不饱了。雁回丫头,你的作坊建好了,一定得请我啊,我别的不行,但是身体健康,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翠花婶子,伯良叔救了我一命,我记在心里呢。”楚雁回笑吟吟的道:“所以我的作坊若是落成了,第一个就请你!”   “你这丫头,若是恁把你叔救你的事常常挂在嘴边,我可不好意思去。”   “呵呵,我不提了不提了。”   “这的确是惠民的大好事啊!”村长高兴之余又是泛起了愁,“只是丫头,你这作坊和住宅的地可要弄在一起?需要的地想必不少吧?”   “村长爷爷,我是想弄一起方便管理呢。”楚雁回道:“我估算了一下,如果有一处十亩的地就最好了,没有的话可以考虑分开来,但是不能太远了。”   村长眉头顿时紧锁着,想了想道:“雁回丫头,最近我这里可没有谁要卖土地的消息。你也知道,咱们村的土地这些年来,被吴家买去了大半,村民手中拥有的土地,那都是当宝一样的捂着,肯定是不得卖的。如果想买的话,只得问吴家了。”   “吴家那般羞辱我,我与吴家势不两立,所以我宁肯去镇上买宅子也不会找他们买土地的。”楚雁回摇着头,想也不想的道:“按我的意思是去镇上买宅子的,是我年这两年在新河村住出了感情,不想去镇子,所以才想着自己建宅子呢。我横竖不过是出于对娘的孝道罢了。”   “爹。”村长的二儿子明伯才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一亮,“我倒觉得咱们村往镇上的方向去那边有一片荒坡,雁回丫头想想作坊和宅子建在一起,我觉得很适合呢。那山坡因为土地太瘦,且石子太多,无人愿意去开垦,所以价钱上比良田低了数倍,建房子却是没问题的,足有三十亩呢。”   “伯才叔,坡地会不会太高?石子太多建房子会不会不太牢靠啊?”楚雁回对这个不懂,是以问道。   村长的大儿子明伯学拍着胸脯保证道:“雁回丫你放心,一笔写不出两个明字,村子里老明家的在上几辈儿都是一家人,咱们绝不坑自己人。那块地只是石子多,却不是大块的石头,叔就是个泥瓦匠,叔敢给你保证那地建房绝对没有问题,最高处也就十来丈高的样子,如果砌房子的话,还得削掉一个顶,那样就不算高了。到时候将阶梯建得坦一些,就完全没问题了。”   楚雁回对村长家几个儿子是有好感,且不说明伯良救过她,便是这几次明韩氏那么闹,他们家和族长家就没有一个人出来说风凉话的。单凭这一点,她对他们是打心里感激的。   经明伯学这一说,楚雁回被说得有些心动了,双眼亮晶晶的道:“村长爷爷,几位叔,不如咱们现在便去看看?如果可以,我想尽快敲定下来,然后还得麻烦村长爷爷给找人挖地基,建房子呢。”   村长点头道:“也好,反正这段时间地里的活儿也不多,你几个婶子带着孩子们轻轻松松就能做完了。下个月就要掰玉米了,如果敲定了,也可以趁着现在不忙,把房子给早些建好,咱们还指着你的作坊早日开起来,靠着你过好日子呢啊。”   “哈哈,好说好说。”楚雁回笑着道。觉得今儿心里积存的阴霾,也在这个时候一扫而光了。   这事说定了,楚雁回和贺连决,村长和他的三个儿子,一行人说走就走,不过半刻钟就到了他们说的山坡。   这里离村子也就二里地,离往镇上的大道也差不多二里地,山坡的右后边是鸡公山,左手边是往镇子的方向,地段是可以的。站在坡脚下往上看,山坡的确不算高,海拔也就三十米多点,爬上爬下去几分钟的事情,如果建了阶梯削了顶,就更低了,唯一的不足就是左右没有人家,有些偏。   不过到时候作坊建起来就有人气了,也就没有顾忌了。   “咱们上去瞧瞧吧。”楚雁回近前看了一眼,发现杂草稀稀拉拉铺了一山坡,里头果真夹杂着许许多多的碎石子。   她话音一落,某位在一边扮空气的高冷男子也不扮空气了,忽地揽着她的腰纵身跃起,中途脚尖在飘摇的杂草上点了两下,便到了山顶上。   看着他们衣袂飘飘的到了山顶,山下的父子四人嘴角不停的抽搐着,然后默默的摸索着杂草往山坡上爬。   尼玛,有轻功就是好啊,人家舒口气就到了,他们还得吭哧吭哧的往上爬呢!   站在山顶,可以看出这片山坡占地还满大的,形状就像是一只倒扣的没有底的土碗。而且这个位置坐西向东,采光极好,视野极广,再往后瞧去,背后是延绵的高山,葱葱郁郁的,只是看着,心情就很舒畅。   嗯,每天一早起来就能看见朝阳升起,傍晚在后面就能看见夕阳落下,的确是个好地方,她相信她娘和家人都会喜欢的。   “小回,这个地方很好。”贺连决点头,而后蹲下身去,扒开石头和杂草捏了些泥土揉了揉,“很有黏性,跟那位伯学叔说的差不多,这土质建屋子完全没问题。”   “那咱们便定下来?”楚雁回低头看着他问道。   贺连决迎着她的视线站起来,柔声道:“好。”   听着他突然柔下来的声音,又对上他格外温柔的眼神,楚雁回的脸又开始发烫了,这厮这是在勾她吗?想移开视线却发现他深邃的眸就像是磁石一般,紧紧的吸附着她的眼睛,两道视线黏合在一起,根本就动不了。   不由让她有些懊恼,什么时候她对帅哥这么不能免疫了?   想她当年接受组织的一个任务,前去印尼绞杀一个黑帮老大,碰上组织里出了歼细,被对方洞悉了她的一切行动。对方将计就计,以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来勾她,企图趁她不备了结了她,她恁是半点没上当,不但轻松宰了帅哥,还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唉,今夕不同往昔,她果真是退步了。   “雁回丫头,看得怎么样了?”村长好不容易从满坡的石头杂草地里爬上来,说完这句便抬头看见二人在“眼神交流”,当即与他的三个儿子一起,背过身去。   现在的孩子哦,竟是这么开放了,当着人的面都在眉目传情了。不过也好,吴家的小子背弃她,是他眼瞎,他们明家的女儿,值得更好的男子。   贺连决很满意楚雁回的反应,收回自己的视线,霸道的揽着她的腰,对村长道:“村长,我们决定买下这里,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   楚雁回回过神来,想到刚刚的行为被村长父子洞悉,真是糗大了。不过她并不是矫情的女人,须臾便恢复常态。   村长转过头去,对着楚雁回慈爱一笑。   楚雁回觉得那笑简直别有深意,刚刚冷却下去的灼烫又爬上了脸,连耳根都红了。   贺连决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反应纳入眼底,心里美滋滋的觉得离他抱得美人归的日子定然不远了。   “咳咳,”村长清了清嗓子道:“咱们村里的良田是五两银子一亩,有特别好的是七两银子,荒坡的话一两银子一亩。这个山坡有三十亩,但是它荒了一辈子无人要,想必给二十五两银子也说得过去的。”   楚雁回知道,买卖荒坡的银子须得上缴给官府,村长家是半文钱的好处也贪不到的,这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二十五两银子买这么大一个山坡,这个价钱,让她太惊讶了,艾玛,她到时候可不可以把后面的山全都买下来?   见楚雁回不说话,脸上也看不出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村长便主观的以为她是觉得这片坡地不值这个钱,忙道:“雁回丫头,要是你觉得不值当,我明儿去朱县令那走走,看二十两银子能拿下来不。”   “呃。”楚雁回窘道:“村长爷爷,不用的,我没有不愿意。”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道:“这里是一百两,除去买土地的钱外,剩下的麻烦村长爷爷帮忙找人把这里给打理出来。等我将地基的设计稿子画出来后,再挖地基等,工钱算八十文一天,午饭我家包了,材料费不够了,尽管来问我要。另外我年纪轻,许多东西也不懂得,就麻烦村长爷爷给帮忙跑一跑官府,把地契什么的手续给办一下。”   “丫头,别的事情你大可交给我了,我人虽老,可是这身子骨硬朗着呢,脚程也还行。”村长接过银子道,“夯地基与工钱是绰绰有余了,可是这工钱八十文一天,而且还包午饭,会不会太高了?毕竟外面才五十文一天呢。”   这一听就是实诚人说的话,楚雁回心里对他们放心极了。   “村长爷爷,这银子我赚得很是轻松,就教香飘楼里那些厨师做些菜就行了,你就心安理得的收着,然后找人给我做好了。只是我希望找的人都是老实巴交的村人,那起子嘴碎的,偷歼耍滑的就不要请了,务必给我做到建出来的东西风吹不倒,雨淋不倒就行了。不但是砌房子,便是以后在我这做工的,都是这个价钱,到时候管三顿饭。”   “既如此,那我便代那些村人谢谢你了。”村长乐呵呵的道:“关于找人的事嘛,你尽管放心,我活了六十岁了,这村里的人,哪个人是什么性子,我心里明镜似的。”   八十文一天,还管饭,这么好的事情到哪里去找哦?他家里壮劳力就有九个,如此一来,一个月能挣不老少的银子呢!如此一来,要不了多久,他家也能起大房子了。   盖房子的事情便这样谈了下来,几人就着山坡的形状又研究起来。   村子的后山里,吴文钰的丫头喜鹊不时的到处张望着,生怕有人来着后山,她好给自家小姐报信呢。   真是羞死人了,她家小姐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未来姑爷做这种事呢?多委屈啊。听到不远处的竹林里传来她家小姐“如泣如诉”的声音,喜鹊只觉得脸红心跳。   再说了,夫人说了,未成亲之前,不得和姑爷发生那种事,眼看就还有十来天的时间了,她家小姐怎么就守不住了嘛?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她这个做贴身丫鬟的,还不得被扒一层皮去?   还有姑爷也真是的,这都大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好呢?她家小姐可是第一次,一会回去千万别让夫人看出端倪才好。   “呃,跃哥哥,我受不了了,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吴文钰双腿盘在朱跃的腰间躺在竹林的空地上,背上枕着厚厚的竹叶,眼角挂着泪水,哀哀的求道。   她身下的竹叶上,零零星星的有一些殷红的颜色,在他们的周围,衣物洒落了一地。   朱跃闭着眼睛,一脸痛苦又惬意的表情,“好钰儿,乖钰儿,你太美好了,再忍一下子,我就好,就好……”   “嗯。”吴文钰咬着唇点了点头,身下的疼痛与那说不出来的美好感觉,昭示着她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在这肮脏又简陋的竹林里,她从来都不曾想过的地方,交付了她的第一次!只因那个人是朱跃,所以她心甘如怡。   呵呵,跃哥哥,我终于成为你的女人了呢。吴文钰甜蜜的想着。   “呃……”一声压抑的带着长长尾音的嘤咛后,朱跃一个横冲直撞,终于抽搐着倒在了吴文钰的身上。   吴文钰双手搂着他,感受着他压在身上的重量,心里是说不出的幸福和美好,她相信这份美好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他们头发变白,牙齿掉光……   “跃哥哥。”吴文钰唤道。   “嗯。”朱跃脸枕在她胸前的柔软上,懒懒的嗯了一声。   “跃哥哥,我把第一次都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对我好,不能喜欢别的女人,就算是纳再多的妾,也不能喜欢她。”吴文钰语气很是决然的道:“否则我会杀了你,然后自杀。”   她可以接受他有很多女人,可是决不允许他对她不好,就像他爹一样,有四五个女人,一大堆孩子,心却是在她娘和他们几兄妹身上的。   “钰儿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朱跃吓了一跳,从她胸前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吴文钰异常坚定的眼神,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这吴文钰真是太不可爱了。   “怎么,跃哥哥,你将来不会对我好吗?”吴文钰微微扬着下巴问道。   “呵,怎么会呢?你看跃哥哥像那样的人吗?”好一会儿,朱跃才缓过神来,看着时间不早了,他在吴文钰的嘴上亲了一口道:“钰儿,在家乖乖的,等我七月初一来迎你进门。”   话落还不忘在她胸前捏了一下。   吴文钰双颊绯红,满面娇羞的点点头,“好。”   朱跃转身,脸上的笑瞬间散去,起身拾起衣裳穿起来,系好腰带,回头对还躺在竹叶上的吴文钰道:“钰儿,时间不早,我便回去了,你也快些将衣裳穿好回去吧,还有发髻都快散了,让喜鹊给你梳理好。”   吴文钰忽地撅着嘴站起来,双手圈住朱跃,“跃哥哥,我舍不得你走。”   “傻瓜,我也不想走呢,不如我跟你回去?”朱跃故意这样说道。   “我的意思是,跃哥哥你明儿还来吧,我等在这里。”吴文钰羞怯的道。   朱跃挑起她的下巴,邪邪一笑,“小妖精,是不是没吃饱啊?”   吴文钰嗔道:“跃哥哥你坏死了,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一会。”   朱跃佯装想了想道:“行吧,我明儿午时过后再来?”   “好,我给你带好吃的。”吴文钰开心的道。   二人说定,朱跃便离开了。   喜鹊上前来,服侍吴文钰穿好衣裳,在看见地上那零星的血迹与男子做了那事后留下的痕迹,羞得不敢抬起头来。   吴文钰斜了地上一眼,点着她的额头道:“死丫头,有什么好羞的?别以为你和车夫阿忠的事我不知道!”   “小姐,你、你都知道了?”喜鹊惊恐的望着吴文钰,手上的动作跟着停了下来。她每次都是趁着小姐睡着了,才偷偷去阿忠的屋里,小姐怎么会知道的呢?   吴家家规森严,夫人明文规定下人之间若非她允许,不得私相授受,否则乱棍打死。   她,她……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娘的。”吴文钰闲闲的看了喜鹊一眼,状似淡然的道:“所以我和跃哥哥今儿的事,如果传出去半点闲话……”   喜鹊没有忽略吴文钰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赶紧儿跪地道:“小姐大可放心,今儿的事要是传出去半点,你便将奴婢和阿忠的事告知夫人好了。”   对于吴文钰,她是再了解不过了。除了在朱公子面前装温柔外,对别人可是狠之又狠,在她之前侍奉她的一个丫头,只因为背后说她睡觉磨牙,便被她让人拔了舌头,然后还将人发卖了。   那时候,她不过才十一岁而已。   “起来吧,咱们出来够久了,你动作快些,没得让我娘怀疑。”   “是,小姐。”   喜鹊不敢再怠慢,赶紧儿的给吴文钰收拾好,直到看不出半点端倪,又抹掉竹叶上的痕迹,二人才离去。   -本章完结-   ☆、102.什么时候请喝喜酒   朱跃从后山下来后,是要路过楚雁回家门的,彼时明秀正端了一盆脏水出来倒,险些就撞到了朱跃的身上。   明秀发现要撞到人了,赶忙往后一退,却忘记了身后的门槛,脚被绊了一下,人就往后面倒了下去,水盆的水晃悠晃悠也倒了一半在身上。   眼看她往后倒去必然会撞到头,朱跃想也不想,动作快过脑子,长臂一伸便将她给拉进了怀里,只是明秀手中剩下的半盆脏水也全泼在了他的身上,铜盆也掉在地上发出铛铛的声音。   两人这会子湿漉漉的抱在一起,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身体的温度。   明秀的身体娇娇软软,瘦得有些硌手,让人心疼,只是朱跃却觉得抱着她的感觉竟是比抱吴文钰好多了,一时舍不得撒手,便趁着明秀愣怔的空档,就那样紧紧的抱着她贴在自己的身上。   “这是咋地了?”阮氏听到声响从屋里出来,看见自己的女儿竟然和朱县令的公子抱一起,顿时吓了一跳,只是看眼前的情况也知道刚刚是她女儿撞到了人家朱公子的身上,也不好就这事多说什么,只喊道:“秀儿你还不快退出来。”   明秀刚刚吓得不轻,这会听到自家娘的声音回过魂来,发现自己紧紧的贴在一具散发着阳刚气息的身体上,那异样的感觉顿时让她羞红了脸,连忙将朱跃给推开。待看清是朱跃时,“啪”的一耳光毫不留情的甩在了他的脸上。   朱跃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五个手指印,他捂着被打的脸,模样儿有些委屈。   阮氏见自家女儿打了县令家的公子,吓得不轻,当即诘问道:“秀儿你咋能打人呢?快给朱公子道歉。”   “臭流氓,该打!”明秀意有所指的嘟囔了一句,便折身进了屋里。给一个流氓道歉?门都没有!   朱跃神情一哂,阮氏不明所以,自然不知道明秀指的是昨儿的事,小心的跨出门槛,赶忙道歉,“对不起朱公子,明秀她年纪小不懂事,你没事吧?”   朱跃醒神,提醒道:“婶子你小心地上滑,我没事的。刚刚是我不好,可是我若不出手,明秀她就要倒在门槛上,所以才……还请婶子莫怪。”   朱跃彬彬有礼,一席话又说得恰到好处,再说是他救了她女儿呢,她哪里还能怪他?阮氏笑着道:“我并不是那起子不讲理的妇人,朱公子不必介怀。只是朱公子一身湿透,家中并无可供朱公子穿的衣裳,这可如何是好?”   “婶子,没事的,现在天气热,一会就干了。”朱跃说着往屋里望了一眼,并未再见到明秀,心中还有些失落,“婶子,时间不早,我这便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婶子再会。”   “朱公子慢走。”   阮氏望着朱跃身影转角不见了才回了屋里,明秀已经换好衣裳,听到朱跃走了才掀帘子出来。   阮氏嗔了她一眼道:“你这孩子,你怎么能打人呢?”   明秀愤愤的道:“他就是个登徒子,活该挨打!”   “你这孩子,他刚刚还不是为了救你,又不是存心为之。”阮氏抱怨道:“再说他爹今儿好歹也算是帮了咱们家,算是咱们家的恩人,你就不该……”   救她?要不是他突然过来,她哪里会弄得自己一身水?今儿不是存心为之,那昨儿呢?!明秀打断阮氏的话,不以为意的道:“他爹一看就是个马屁精,拍上官大哥的马屁才那么做的,娘你就不要记着他们的恩情了。再说这不是一个父母官该做的事情吗?”   “你这孩子以前老懂事的啊,今儿咋滴这么拎不清呢?”阮氏懊恼的道。   明秀害怕阮氏再喋喋不休下去,上前抱着阮氏的手臂撒娇道:“娘,我当时不也是吓到了,你就别念叨了,下次碰上我给他道歉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阮氏这才缓和了下来,“你姐跟姐夫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咱们晚上把那风干的野兔拿来炖一锅,嗯,米饭要多做些,如今家里多了个轻弦,男人饭量大,分量一定要做足了。”   明秀笑着道:“好呢,娘,你去歇着,这些事我来做就行,你就不要操心了。”   “好好好,那我去做鞋子了。”一双二百文呢,阮氏可不愿落下。   这会儿,她的情绪差不多稳定了下来。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于今儿发生的种种,她心里恨过怨过,便是现在想起明老头和明江恶心的嘴脸,心里也会觉得想吐,但她并不是那种逮着一件糟心事就自怨自艾的人!再说,她的女儿为她报了仇,又将坏人给撵走了,这事便也过去了。   而且有楚雁回这么一个女儿,是她这辈子最最骄傲的事情了。   呵,荆南和她的女儿,又怎么会差呢?   村长父子已经回家去了,坐在院子里商量着该请哪些人,还有一个来月就要掰玉米了,所以楚雁回要求最好能在一个月内将房屋建成,也好尽快的将作坊投入到使用中。这样一来,就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而她对请人又有那样的要求,所以这是个难事。   前期还好说,拔草搬石头挑泥土,便是有些力气的妇人和孩子也能去的。可是后期挑啊抬的,女人孩子做起来就不足了,人家开的工钱这么高,他们得对得起人家的银子才是!   “爹,不如这样吧,咱们把五十岁以下的妇人和十三岁以上的孩子都给请上。”明伯才是个脑子灵光的,“咱们给他们的工钱开得低一些就是了,便是五十文一天,也比在镇上做工的工钱高呢,想必有许多人也是愿意做的。”   “啥,他二伯,你说雁回家请工,能给女人也五十文一天?”明伯良的媳妇翠花惊讶的问道。   “是呢。”明伯才点点头,将楚雁回请工盖宅子和作坊以及今后请工的事都说了。   “哎呀,这丫头就是个有良心的,赚了钱也没忘记拉咱们一把!”翠花就是个心直口快的,赞了两句后,又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要我说三婶他们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活该有那样的遭遇!”   “谁说不是呢?”村长媳妇余得花亦道:“要不是他三婶作出来的,雁回那孩子又何至于对他们如此狠心?那是被彻底寒了心啊!”说着又转向村长,“老头子,既然雁回丫头这么信任咱们家,你可得把这事给她办好了,这可是惠民的大好事!”   “你这老婆子,还用你说吗?”村长没好气的觑她一眼,转向明伯才道:“伯才,咱们家就你识字,这统计和发工钱的事就你来做了,把族长老哥家的几个儿子都给写上,要是他们家有妇人孩子愿意去,也给请了,只是得说明了,妇人工钱五十文,孩子四十文一天。”   “儿子省得的。”明伯才道。   “这账你可得给记好了,别眼皮子浅出了什么岔子,没得让咱们在人家丫头面前抬不起头来。”村长特意叮嘱道。   言下之意是,不得贪人家的银子。   “爹,我都做了你四十年的儿子了,我是个什么秉性你还不知道吗?你老放一万个心,儿子保证每一笔账都记得实实在在的。”   村长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放心的,“如此你便统计着,老大和老三去找人,明儿一早就开始拔草搬石头,老二你再去隔壁村谈石料的事情,把价钱谈好,能省一文是一文。”   “行,爹。”几人齐声道。   楚雁回和贺连决并肩往回走着,刚刚在那个地方,她已经在脑中规划出了一个雏形。这么大的地,都够建一个别墅群了,只是她现在手上的银子可不允许,只得慢慢来,等到下个月的今天,她就能有银子了。   刚走到大道上,他们便看见朱跃一身狼狈的迎面走来,脸上赫然还有五个手指印。   “哟,朱公子。”   朱跃乍然听到楚雁回的声音,本想捂着脸遮住被打的地方遮遮丑,后来想着她都看见了,这又是她妹的“杰作”,还遮个屁啊!于是大大方方的让她看着。   楚雁回乐道:“朱公子,我看你刚刚与美同行,这会子又脚步虚浮,显然是成就了人生一大好事,应该春风满面惷光得意才对,怎地弄成这副模样?莫不是……行好事的时候被你未来丈母娘抓了现行?”   贺连决和朱跃的嘴角同时狠狠的抽了抽,这丫头,她真的只有十五岁么?怎地什么事都敢拿出来说呢?!   “好事倒是成了。”这正是楚雁回希望的,朱跃也不避讳,腆着脸笑着,大方承认道:“不过我弄得如此狼狈,并非是被抓住了,而是拜你二妹所赐。”   贺连决上下打量了朱跃一番,顿时心情不美了,这丫有他长得好吗?有他有势力吗?有他有本事吗?有他身份高吗?怎地这家伙都能有肉吃,他却是连清汤都没一口呢?   想着,不悦的看向楚雁回,嗯,得加把劲将假的变成真的,到时候就算吃不到肉,好歹也得混口汤喝啊。   “哈哈。”楚雁回闻言,张扬的笑道:“难不成因为昨儿的事被我二妹报复了?真是活该。”   朱跃的笑脸当时就挂不住了,偷偷觑了贺连决一眼,那厮双眸冷鸷,薄唇紧抿,端的是看着就让人胆寒。几不可见的缩了缩脖子,才道:“楚姑娘,昨儿的事我已经得到了血的教训,你行行好,能不提了么?”   “怎么,你还觉得丢脸了?”楚雁回不屑的挑眉,“你有本事做那起子没良心的破事还怕人说吗?要我说,我妹打你还轻了,不如我给你那边脸补一耳刮子,两边对称,多好看啊。”   “得,姑奶奶,我这已经无法见人了,你再来一下,我也不要在新河镇混了。”朱跃忽地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你干脆让你身边那位……一掌劈死我得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也不怕丢人。”   “呸,瞧你那德行,还县令家公子呢,我看整个一个泼皮无赖,打死你还脏了咱们的手,快滚吧!”   “嘿嘿,我滚,我这就滚,姑奶奶你和咱姑爷爷慢走,小的就不送了。”朱跃当真一副无赖样儿的说着,然后在楚雁回脸黑之际,快速的绕开他们,滚了。   贺连决显然被朱跃一句“姑奶奶、姑爷爷”叫得心情极好,忽地一把抓起楚雁回的手,整个儿的包在他的大手中,“小孩子家家的,就别和他计较了。”   “他、他还小?”楚雁回炸毛,指着朱跃远去的背影道:“你看他人高马大的,应该比我还大两三岁吧?哪里就小了?”   “有些二货只长身体不长脑子,论心智,可不就比你小吗?”贺连决一本正经的道。   楚雁回想想他说得有道理,便也真的不计较了,与贺连决并肩的走着。   “哟,小两口手牵手的,感情真好。”迎面走来一位七十来岁的老婆婆,见了楚雁回二人,乐呵呵的道:“啥时候请咱们喝喜酒啊?”   小两口?牵手?   楚雁回傻眼,低头看去,她可不就是和贺连决手牵手吗?   就在楚雁回怔愣之际,贺连决对那婆婆和颜悦色的道:“快了,阿婆,到时候请你,你可一定要来哦。”   “好好好,小伙子,老婆子到时候一定来。”老婆婆回着,笑着离开了。   楚雁回无语极了,想从贺连决手中将手抽出来,可他丫的握得很是巧妙,力道不大,不会让她有丝毫疼的感觉,然而却是怎么都抽不出来。   “景澜!”楚雁回索性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握着,只是一张小脸垮着,美眸中氲着深深的怒意,“谁要和你成亲了?你丫到时候记忆恢复后,发现你已经成过亲或者有喜欢的女人,你让我怎么办?”   “我没有成亲,也没有喜欢的女人。”贺连决当即澄清。   楚雁回闻言,双眸危险的眯起,“这么说你的记忆恢复了?”   “没有。”贺连决连忙摇头,“我的意思是,我若是成亲或者有喜欢的人,必定是放在心里的,试问一个放在心里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忘记呢?”这丫头,真是不好糊弄呢!   贺连决见她没有说话,面色也缓了些,心里舒了口气,“所以小回,我敢断定我之前绝对没有喜欢的女人。”   因为他父王女人众多的关系,他以前最是痛恨女人,莫说沾身,甚至靠近都会觉得无法忍受。自从他母妃死后,也就一个她母妃的奶嬷路嬷嬷近身服侍,他自己有没有喜欢的女人,他还能不知道吗?   不知怎地,楚雁回听到这话心里竟是有一丝丝的欣喜和松口气的感觉,斜着他问道:“当真?”   “比珍珠还真!”贺连决认真的道。   “希望如此,我最讨厌人家背叛和欺骗了。”楚雁回外表平静,心里却是不平静。她不讨厌景澜,甚至想要和他谈一场恋爱,但是前提是他没有成亲和喜欢的女人。   贺连决神情一哂,骗她失忆这事算是欺骗吗?要是算,那他不就惨了?   忽地,他又没所谓的漾开了一丝不算笑的笑,管他呢,先把她骗到手再说,人家说夫妻吵架这头吵那头合,到时候他有的是手段让她不和他计较骗她失忆的事!   “不过之前没有喜欢的人现在却是有了。”   贺连决眼中划过一丝促狭,大手拇指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楚雁回的小手,自顾自的道:“她是我前些日子认识的姑娘,我一眼便喜欢上了。她不算很美,却是我心中最美的姑娘;她开朗,她乐观,她善良,她乐于帮助人,她还极其护短……”   楚雁回先还坦然的听着,听到后面,身子倏地有些僵。   他说的一定不是她!   她暴力,她残忍,她嗜血,她冷漠,她脾气不好……看她对待明韩氏和李氏的手段就能看出来,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优点呢?   楚雁回大度的一笑,“既然这样,你便去追吧,没有以前的记忆不要紧,你可以把我的家人当作亲人;需要银子你开口,我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你的;若是时机成熟要成亲,我会在新宅子里分给你们一个院子做新房。”   她明明笑着在说这些话,可是心里为何会涩涩的,很难过呢?   贺连决看着她有些僵硬的笑容,心底漾起了喜悦的涟漪,“小回,你想不想认识她?我介绍给你?”   楚雁回努力扯出一抹笑道:“好啊,有机会你介绍给我吧,我一定会把她当亲嫂子一般对待。”   这傻妞!   贺连决无奈的在心里叹口气,在几天前他还觉得他是个感情白痴,没想到这傻妞比他还白痴!有谁在夸一个女人的时候会看着她的眼睛、握着她的手呢?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了她虽然订过亲,但是对待感情这一块也和他一样纯洁呢?   这样想着,某位男人心情好极了,他微微倾身,附在楚雁回的耳前道:“你认识她的,她的名字叫……楚雁回。”   对于喜欢这件事情,他现在可是真真的体会着,聪明如他,很快便弄清了喜欢的意思和心境。所以现在他敢坦然的承认他喜欢楚雁回!   楚雁回有些晕,侧头,不敢置信的望进他的眼中,立即又被他深邃的目光吸引。   “傻妞!”贺连决趁机在她的唇上飞快的一吻,而后放开她的手,大步的朝前走去。   虽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但是楚雁回还是感觉到他唇瓣的柔软,且有一些凉凉的温润的感觉,就好似以前吃过的凉糕。傻傻的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的唇,而后几步追上去,一声狮子吼,“景澜,你说谁是傻妞?”   贺连决咧了咧嘴角,佯装受不了的掏了掏耳朵,脚步不停的道:“除了你,这里还有别人吗?”   为何她会觉得这个称呼很窝心呢?就像是爱人间的昵称。楚雁回脚下慢慢的停下来,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挂着一抹浓得化不开的笑。   半天不见她跟上来,贺连决停下脚步,回头看见她唇角的笑,心情好到爆,缓缓对她伸出了手,“还不跟上,天都快黑了。”   “还早着呢,哪里就要黑了?”楚雁回看了看天,然后视线便停留在那一双修长的如玉的手上。他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细细长长的,放现代,那双手再适合弹钢琴不过了。   “就算没黑,也不能再磨蹭了,咱们还得回去担水呢。”贺连决说着,手指如穿花蝴蝶般动了动。   “这么勤快是挣表现吗?”楚雁回立即像只快乐的小鸟似的奔过去,将手放在他的手上,然后任由他握着,任由他的温度汇成一道暖流传递进她的心房,那感觉酥酥的,麻麻的,还夹杂着一丝陌生的悸动。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一颗心和他牵系在了一起。   她不是忸怩的人,既然觉得和他谈一场恋爱,那便用心去谈一场,以爱之名。   是的,以爱之名!   或许他现在还不足以让她爱上,但是她相信只要两人真诚相待,那一天,一定不会远的!   “是啊,我如今什么都没有,还不得挣些表现讨未来岳母欢心?”牵着楚雁回心甘情愿送上来的手,贺连决心里得瑟极了,他就说嘛,只要他出手必定手到擒来!他堂堂大昭的靖王府世子,十六岁便得了少年战神将军的名号,怎能比朱跃那个登徒子差呢?说出去岂不笑掉人大牙?   “我有说过非你不嫁吗?”楚雁回侧头,扬眉,好笑的问。   贺连决斜睨着她,嫌弃的道:“你那么傻,不嫁我你能嫁谁?”那表情,好似就在说我就勉为其难的把你收了吧,省得祸害他人。   “也是,傻妞配傻蛋。”楚雁回闲闲的回道。   “……”贺连决无语凝噎。   看着他吃瘪,楚雁回心情亦是好极了,可不就是么,他说除了他没人要她,一个傻妞他也要,不就是傻蛋么?或许这样的两个人相处一世也是不错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气氛出奇的美好。   走了一段,楚雁回也纠结了一阵了,终是忍不住问道:“景澜,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有啊,怎么没呢?”贺连决脱口道:“远不止那些优点呢,你还能干、坚强、大度,嗯,最主要的是,你做的饭菜好吃,我喜欢。”   楚雁回脚步一顿,看向他,声音有些闷,“敢情你是想找个煮饭婆?”   “哪能呢?”某人一本正经的道:“煮饭婆花钱就能找到,要找也是找个传宗接代的女人啊。”   话落,在某女人发飙前,某人轻轻一提气便飞掠好远。   “景澜你个流氓,原来是为了那种事,姐不干了!”楚雁回叉着腰吼了一句,忽然想到什么,小声嘟囔道:“呸,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还传宗接代呢。传哪家的宗,接谁家的代?”   某人闻言后,身子一飘又飘回楚雁回面前,揽着她的腰问道,“呃,小回,是不是我想起自己姓甚名谁,你就愿意为我传宗接代了?”   “滚!”楚雁回一掌打到他的胸膛上,将他逼开两步远。   某人挨打了却揉着被打的地方,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楚雁回翻了个白眼,转而好整以暇的抚着下巴道:“找一个做菜能合你胃口的人或许没那么好找,但是凭着你景大爷的如花容貌,找一个想为你生孩子的女人怕是能排队排到新河镇去!嗯,就这样决定了,既然你想传宗接代了,姐花钱帮你找个传宗接代的女人吧。想必有不少人还愿意倒贴呢!”   如花……那是形容女子的,好么?还有那倒贴是啥意思?把他堂堂贺连决当作以色侍人的男子吗?这傻妞真是欠收拾呢!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现在乱来别把她给吓跑了,那时就得不偿失了!嗯,等她爱上了他,他再慢慢的收拾她,让她深深的体会一下什么是倒贴!   “不干,我最近发现我有洁癖,除了你,别的女人一沾身我就浑身不自在。”再说他贺连决的孩子岂是谁想生就能生的?   “嘎?!”楚雁回愣怔,什么怪人啊?   不过这似乎也不错,除了她以外,别的女子岂不是都不能近他的身了?嗯嗯,这样的怪胎她楚雁回接收了!   “走了,小回,这事咱们以后慢慢‘商讨’。”   “……”呃,好吧。   楚雁回和贺连决一前一后跨进屋,阮氏从鞋帮子里抬起头来,便看出他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她是过来人,心中自是了然,而且回儿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所以乐于见到她和景澜好。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若是景澜恢复记忆后发现他已经有妻室,到时候该怎么办。   “回儿,发生什么事了?脸红通通的,就跟那苹果似的。”阮氏笑着打趣道。   明秀亦从灶台边抬起头来,看了楚雁回和贺连决二人一眼,眼神有些闪烁,笑着道:“是呢,大姐的脸好红哦。”   楚雁回下意识摸摸脸,有些不自然的看向贺连决,“有很红吗?大约是太阳晒的吧。”   傻妞,你娘和妹妹逗你呢!贺连决心中好笑,傻妞就是傻妞,连这也看不出来,不但如此,便是撒谎都不会撒,还不承认是傻妞?   “呃,今儿的太阳不晒啊,再说这会太阳都快下山了。”阮氏佯装朝外头看了看,又道。   “哎呀,娘,你还有完没完了?”楚雁回愠恼的道:“走了那么多路,能不红吗?热的行了吧?”   “呵。”见她不好意思了,阮氏也不再逗她,微笑着问正事,“回儿,宅基地的事落实了?”   “嗯,落实了。”楚雁回说着取了盆打了些水给贺连决和她自己洗着手,一边为阮氏讲了那块地的事。   “三十亩地才二十五两银子?这也太便宜了呢。”阮氏听后也觉得那个地方不错,而且价钱还那么便宜,给了他们很大的优惠呢,“就是那地方会不会太高了?我这身子骨,爬上爬下怕是不方便。”   “娘你放心,需要从顶部挖好些泥土来填下来的坡你,等土地夯实后,还会矮掉很大一截。另外,除了直通山顶的阶梯外,我会设计几座凉亭,还会设计一条可供马车通行的环形长廊,逶迤而上,亦是一道不错的风景呢。”楚雁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嗯,到明年三月中下旬,我会在长廊两边种上葡萄苗子,等后年,咱们应该就能吃上葡萄了。夏天在葡萄树下乘凉也是不错的选择。”   “好啊,真是不错的想法!”阮氏对于自己女儿描绘的画面心存向往,“这样娘就吃了饭还可以绕着长廊散步呢。”   “哎呀娘,不说了,晚上我会将图稿画出来,到时候你们可以提意见,把咱们未来的家打造成最温暖最温馨的地方。”楚雁回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娘,那些人走了吧?”   “走了。”阮氏知她指的是明韩氏等人,头也不抬的道:“我听轻弦说,明韩氏是一个人背了包衣裳就走了,都没有给明海李氏他们打声招呼。那明海后来发现明韩氏走了后,根本就乱了分寸,想必明老太银钱也没有给他们留一份呢。”   楚雁回嘴角凝起一抹嘲讽的笑道:“明海看见明韩氏被打都不吱一声,倒是李氏被打的时候立即就站了出来,明韩氏这是彻底寒心了呢。”   “兴许吧。”阮氏语气淡淡的,对明海、明韩氏和李氏,她现在是半分好感也无,他们将来的日子会怎样,她再不会关心,现在的这条路是他们自己走出来的,这一切的因果也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怨不得谁,更怨不得她!以前那样的烂好人,做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就只能称之为傻了!   “唉!”阮氏叹了口气道:“只是苦了那几个孩子。”   “娘,他们有手有脚,除了明桃外,明朗和明香只要愿意做,都是能挣钱的,四个人挣钱五个人花,想必是足足有余的,你可怜他们作甚?咱们当初被分出来的时候不也是分文没有吗?我想,只要肯做肯动脑,没有什么事过不去的坎。”楚雁回对这些深有感触,但是她无疑是幸运的,毕竟有谁能像她一样带着现代的记忆活在这个时代呢?脑子里的东西,随便一样拿出来就是钱啊!   摊上那样的父母,只能算他们倒霉,她谁都不会可怜!再说适才明海不还要打她吗?明朗不也是要告她状吗?那么能,自给自足去!   “嗯,娘也就随口一说。”阮氏知道自家女儿是在气李氏呢,今儿那事,若非她眼馋挑起,是不会发生的,那样不安分的女人,就该千刀万剐,打碎她一嘴牙算是便宜她了。   楚雁回也不再就那些令人讨厌的家伙说事。   想到自家娘发生了今儿的事后,再出去走动可能不大好,倒不是怕别人嫌弃她,而是担心有那起子不着实的人说话不经大脑,徒让她娘难过。再说她能管住别人的嘴,却是管不住别人的眼睛,有时候眼神也是一件能杀人的利器!所以,收菜叶的事还是出银子让钱素娥婶子来帮忙弄的好。   而且明儿开始,就会开始拔草,接着是夯实土地,她既然承诺了包午饭,就得算数,只是她娘的身子骨的确不行,哪里能承担那么多人的饭食?那就得找些人来做饭才行,便趁着这个时候落实了。   “娘,我去一下素娥婶子那里。”楚雁回回屋取了几两碎银后,对阮氏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回儿,找你素娥婶子做什么?是收菜的事吗?”阮氏抬头问道:“如果是那事,娘可以做的,娘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娘,不止是那事呢。”楚雁回道:“明儿村长会帮咱们跑县衙把这事给办下来,另外伯良叔他们会先去整理那块地,我承诺了包一顿午饭的,所以我得找几个人来帮忙做饭才成。”   “嗯,你这样做是对的。”阮氏想了想道:“做一家人的饭我倒是可以,大锅饭我是做不出来的,如此是要找人呢。你族长爷爷家的三儿媳妇做菜很好吃,村长家的余奶奶手艺也不错,再加上我和秀儿打下手,足了。嗯,要不就把你素娥身子给请来搭把手。”   “好呢,娘,”楚雁回笑着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她中午帮着做好饭后就可以去收菜叶了。我还想着马竞可以去拔拔草,给挣点家用,等咱们作坊建好了,再安排他们母子进作坊里做工,这样就不用仰仗她那个恶婆婆过日子了。”   “嗯,好孩子,你办事娘放心,去吧。”   楚雁回不再说什么,看向贺连决道:“景大哥,别忘记了你刚刚想要做的事。”   贺连决好笑的道:“忘不了。”   “如此甚好。”   “小回,我和你一起出门吧,我找不到那里的路。”   “那走吧,我先送你去了,再去素娥婶子家。”   阮氏笑看着他们,很好奇这俩孩子在打什么哑谜。   明秀也从他们相处的模式中看出来他们之间的氛围不一样了,不用想也知道刚刚定是发生了一些改变他们二人关系的事,而且他们看起来两情相悦,是那么的登对……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自嘲一笑,便又埋首烧火。   看着灶膛里明明灭灭的火焰,明秀忽然就想起来昨日她被朱跃欺负,是大姐跑来救她,还告诉她要好好活着,他们,一个都不能少!   她的心里,忽然就亮了起来。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喜欢的,也不是喜欢就能拥有的!不该存在的东西,还不如掐灭在萌芽状态,否则,她还有什么面目跟大姐做姐妹?!不,也或者那一瞬间的涟漪根本就不是感情而是感激,感激景大哥在第一时间施以援手。   真好,她能在第一时间想透!   看向门口的楚雁回,明秀在心里默默的道:“大姐,你和景大哥一定要幸福哦。”   “婶子,我去担水。”贺连决给阮氏道了一句,便拎了两只水桶跟着楚雁回一起出门了。   村子里的水井离楚雁回家有二里路,有些远了。贺连决知道他们家用水不方便,是以晚上洗澡都是去三里外的清凌河洗的。   现在他住在他们家,而他家又没有一个男人,这样的重活,自然由他这个楚雁回的未来夫君担起来了。   目送楚雁回和贺连决离开,阮氏重重的叹了口气。   “娘,你为何叹气?”明秀不解的问。   “你景大哥他要是恢复了记忆,告知你大姐他有妻室了又要如何是好?”   “娘,只要大姐和景大哥真心相爱,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明秀的意思是,大不了与那女子共侍一夫好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浑话呢?”阮氏的神情有些不好看,睨着明秀嗔道:“你大姐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可能给人做妾?便是你将来若是喜欢了有妻室的男子,我也是不答应的。”   荆南的孩子,她绝不容许给人做妾,绝不!   “嘿,娘,我身上流着你和大姐同样的血,我怎么会做人妾室呢?”明秀好笑的道:“娘,你我就别在这臆想了,或许景大哥还不曾成亲呢?也或者景大哥的记忆一辈子也不能恢复呢?”   “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楚雁回将贺连决带到井边便走了。   贺连决看着她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身来打了两桶水。   于是,便出现了某个黑影提着两只水桶穿梭于村子外的井台和楚雁回的家之间,他并不是用扁担担水,亦不是慢慢的走回去,而是骚包的施了轻功来回的跑,把劳作回家的村民们给吓了一跳,待看清他是何许人也时,无不是嘴角齐齐抽搐,这阮氏家的女婿,这特么的太牛叉了!   这一天傍晚,一个男子担水,竟也成了新河村的一道风景。   在贺连决再一次拎了两桶水回来的时候,轻弦正好接了下学的明玉回来,老远就看见自家爷拎了两桶水,他不淡定了,险些把马车驾到了坎下。   他家爷那双手是拿武器杀敌的,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太跌份了!   赶忙把马车停在老屋那边的坝子上,轻弦顾不得明玉,两个起落回到了楚雁回家门口,伸手就去夺贺连决手中的水桶,“爷,你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   “我怎么就不能做了?难不成让我整日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一边去,还有一次就满了。”   “爷,你可是……”   “是什么?”楚雁回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贺连决在楚雁回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瞪了轻弦一眼。   轻弦顿时冷汗直冒,看向楚雁回,涎着笑道:“姑娘,如今你是我的主子,景……公子是你未婚夫,不就也是我的主子?这种粗活哪里就能让他干了?”   “在我们家一视同仁,没有什么主啊仆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楚雁回不容置喙的道:“你要是做惯了仆役,不习惯呆在这里,那便回上官公子那里去吧,我不会拦你。”   回个屁啊,我家爷在哪我在哪!   轻弦看了贺连决一眼,又看向楚雁回,苦兮兮的道:“我听姑娘的话就是了。”   于是,某位乐在其中的爷又拎了桶离开了。   明玉自己下了马车过来,楚雁回迎上他,牵着他的手进了屋里,“小弟,怎么样?”   “嘻嘻,娘,大姐,二姐,先生今天夸我字写得好。”   楚雁回见他有些小骄傲,当即道:“小弟,《商君书·战法》有云,王者之兵,胜而不骄,败而不怨。当你取得成功的时候,决不可骄傲;遇到挫折与失败后,也不能气馁。无论我们在生活中做了什么事,都应该采取这种态度。成功是一时的,失败也是很平常的,成功者不应表现得自己仿佛高人一等,而失败者不应该失去进取的信心!这些态度都是不应该有的,应该戒骄戒躁努力寻找自身弱点,强化练习才是。”   明玉似乎听懂了,态度诚恳的道:“大姐,我懂了。”   “嗯,很好。”楚雁回接着又问了他一些学堂上的事,见他并无不适应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   夜,如期而至。   楚雁回一家用好晚饭,休息了一会,贺连决和轻弦便出了屋子,前往清凌河方向而去。   “爷,属下下午去镇上的时候收到轻歌的消息。”轻弦走在贺连决的身后,压低声音道。   “说。”贺连决没有停留,同样轻声道。   “那位吴状元的确就是新河村人,楚姑娘前未婚夫,据说宜城知府因为贪污落了马,这次吴文泰被放到宜城做知府,下放文书都已经出了,他正准备着带着媳妇赶往宜城上任。”   -本章完结-   ☆、103.只要认定,便是一生   贺连决的脚步终于顿了下来,跟在后面的轻弦险些撞上他。   贺连决微微扭头,“一个毫无经验可谈的新科状元,居然一上任就管理一个州,会不会太不正常了?还是说这位新科状元文采斐然,才华卓绝,极得圣上看重?”   正常来说,就算再得上头看重,也需要下放到偏远的地方历练三到五年,到任满后政绩不错,才会考虑委以重任。   宜城乃是离上京最近的一个州府,而万隆县则是宜城辖下最繁华的县,占据着水路的交通枢纽,是以,宜城的州府就设在万隆县,而新河镇又是在万隆县的管辖之下,偏偏这位新科状元又是新河镇人……   为何是宜城?是因为小回吗?   想到这个原因,某人心里不爽,很十分非常极度的不爽!   不对!   凭他吴文泰一个新科状元,及其岳丈周同浩区区四品知府,还不足以撼动朝堂左右帝王,做出这样的委任!   “宜城前知府孙耀安公正严明,刚正不阿,怎会做出贪墨的事来?”贺连决眯着狭长的凤眸,问道。   轻弦轻声道:“爷,轻歌查到这位孙耀安乃是四皇子的人,而周同浩却是太子的人。”   “原来如此。”贺连决似是了然,嘴角凝起淡淡的嘲讽,“便让他们去狗咬狗吧。”   宜城的万隆乃是重要交通枢纽,太子南宫廷自然是想收入自己的囊中。而拉下一个人来,势必要拿另一个自己人去填补,倒是便宜了这位新科状元!   轻弦嘴角抽搐,狗咬狗……   也就他们爷敢把当今太子和四皇子比作是狗!   “爷,可要对那位状元爷做点什么?”   “暂时不用。”话落,贺连决再次迈动步子朝清凌河而去。   只要不来骚扰他的女人,他不会同他计较,反之嘛,他不介意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贺连决一般不动人,动起人来保管让他后悔为人!   “对了,爷。”轻弦跟上去道:“王爷这些日子不得你的消息,问过轻歌好几次了,似乎很是担心你……”   “哼,他会担心我?”贺连决不屑轻哼,“他最关心的不是贺连奕和贺连语两兄妹吗?在他眼里,我不过就是个逆子……罢了,他若是再问起,便说我去了军中吧。对了,没有我死去的消息传回去,那些人可有什么举动?”   “跟平常没两样,似乎没发生过一般,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敢对他们爷使坏,势必要百倍还之才过瘾。   “不必了,爷现在心思不在他们身上。”   二人静默的走着,似是想到什么,贺连决又道:“小回身边差个人,轻舞功夫好又心细,让她寻个机会来侍候小回吧。”   “……”轻弦无语极了,却不得不说出自己的顾虑,“爷,轻舞对你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确定让轻舞过来侍候楚姑娘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再说,轻舞那么骄傲,让她来侍候一个乡下的丫头片子,那不是侮辱她吗?   贺连决怔了一下,蹙眉问道:“轻舞对爷有什么心思?”   轻舞打小喜欢他家爷,他们乌衣十八骑就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敢情他们爷却是并不知情呢?他家爷对感情得是有多木讷呢?   轻弦简直要被他家爷给打败了。   他私心里觉得楚雁回那女人残忍粗暴,比知书识礼的轻舞差远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这个时候怎么也该帮帮她的!   “爷,轻舞打小就喜欢你啊,你看要不要考虑下她?哪怕是收作妾室也是行的。”   贺连决蓦地回首,深邃的双眸如寒潭,一眼望不到底,本是无感无波的看着轻弦,后者却乍然觉得乌云盖顶,寒气袭人,简直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呜呜,他错了,他不该问这么没头脑的问题,也不该将轻舞喜欢爷的事说出来。   “轻弦,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置喙了?这种话,爷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轻弦才听到他家爷不带感情的声音开口。轻弦连忙单膝跪了下去,垂眸道:“属下知错,请爷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贺连决淡淡的道:“这边不用轻舞来了,让轻歌来吧。找个机会告诉轻舞,放下不必要的感情,否则,爷的乌衣十八骑,就此解散了吧。自己好好想想。”   话落,不再停留,贺连决施了轻功便去了清凌河,取了束发的玉簪,脱了鞋子和外袍,一个猛子便扎了进去。   轻弦缓缓的站起来,看着远处夜色下黑黢黢的清凌河水,他恍然意识到,他家爷对楚雁回这个乡下丫头是认真的!   所以,不管喜不喜欢她,只要他们爷喜欢着她,他们都应该像对待他家爷一般去对待她。不说尊敬,至少也要拿命去护!   凫了约莫一刻钟的水,贺连决便上了岸,凝起内力将身上烘干,才穿了外袍和鞋袜,拾起玉簪,披散着一头如瀑长发往回走。   “想明白了?”见轻弦还傻愣愣的站在刚才的地方,贺连决云淡风轻的声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爷的话,想明白了。”轻弦恭敬的垂着头,“属下等对待楚姑娘定会如对待爷一般,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贺连决似乎对轻弦的态度很满意,点头道:“自己去洗洗吧,完了回去收拾收拾,晚上便宿在小回家以前的屋子。”   “是。”   贺连决脚下生风,不再管轻弦,须臾便回到家里。   里面楚雁回刚刚将宅子的设计图稿给画好,搁下笔便看见贺连决走了进来,一头长发披在身后,少了几分刚毅,多了几分柔和与慵懒,看起来越发的俊逸和贵气。   心中暗暗骂了句“妖孽”后,楚雁回笑着道:“景大哥,我将宅子的设计图画出来了,你过来瞧瞧。”   闻言,在做鞋的阮氏和明秀以及在里屋做功课的明玉都纷纷围了过来。   “哇,大姐,这将是我们将来的家吗?”明玉看着摊在桌上的一排纸张,兴奋的问道。   纸张上以俯瞰、仰视、侧面、正面等数个角度绘制着一个类似庄园的整体效果图。   效果图的整体分为两层,坡顶的建筑乃是他们一家住宿的地方。   大门进去就是大院子,院子两边乃是花坛,在一角还配上了秋千架;继而是一个大的宴客厅,宴客厅后面分列三座独立的小园子,都是二层楼的青砖红瓦的建筑,配合飞檐斗拱,别具风味,剩下的地方辟了一个小花园出来;后院则建了一排的屋子,厨房、膳厅、马厩、车库、恭房、沐浴房、洗衣房等都做了标注,可谓是应有尽有。   然后在坡体的中间以一条环形的长廊为隔断,绕着山体列了许多的建筑,有两处足有三百坪的大建筑分别是厂房和仓库,另外还设有大厨房和餐厅是专供务工者就餐用的。   楚雁回还在各处画了绿色植物和花卉作为衬托,以明玉带回的颜料上了色,虽然色彩不多,但是因为着色手法独特,看起来很是立体,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很是强烈。   最后就是坡脚下设计了高高的围墙,两道厚重的大门后,一道长长的阶梯笔直而上,每阶阶梯的高度只要半尺,这样爬起来不会觉得累,两边设有石栏,中途有两座大的八角凉亭矗立在路边,可供休憩或乘凉。   整个庄子的设施非常完整,想法也很新颖独到。   “暂时先定为这样,等你们提出相应的意见或者建议,我会征求多数的意见修改。”楚雁回道。   “大姐,不用改了,这样就很好。”明玉道。   楚雁回看向自己的娘和小妹,得到他们的认可后,才转向贺连决。   贺连决看向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抿起一丝笑道:“总体来说是极好的,只是小回,这个地方用水不太方便。请劳工的话,水的需求量就更大了,势必要挖一口大井。”   “哎呀。”闻言,楚雁回一拍自己的额头道:“我怎么把这茬给落下了?只怕加上用水,一口大井是不够的,还得多挖几口小井。”   话落楚雁回又提笔在纸上的住家和作坊添了几口井,完了却又有些不确定的道:“景大哥,你说这地方这么高,挖井会有水吗?”   贺连决想了想道:“肯定是要试一下的,如果不行的话,咱们可以考虑一下这个地方。”纤长的手指指向房屋后面的位置,“有山地方就有水,咱们明儿去考察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好的水源,然后再想办法引回来就行了。”   楚雁回眼睛一亮,“嗯,就这么办。”   “回儿。”阮氏蹙眉问道:“这屋子造下来,只怕万两银子也是不够的吧?”   “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跟上官公子先预支一些。”楚雁回笑着道:“原本我也是想造个两层小楼,够咱们一家五口住就够了……”   一家五口!   贺连决听到这个词,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动,看着楚雁回的目光也更加的柔和了,在她的心里,竟是将他也当作家人了呢!   “可是娘,既然有那么好一块地皮给我建房子,自然要往好的建了,一步到位嘛。”前世她一个人的住房都比这个大呢,单是游泳池都有一亩大,“再说银子挣来不就是享受的?只有你们住得舒心了,我才有动力去挣银子嘛。”   “你这孩子,上官公子那里每月的分红都有数万两,咱们一家人生活几辈子都花不完了,如今又准备建作坊,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挣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阮氏抱怨道。   “娘,谁会嫌银子多呢?”楚雁回絮絮的道:“我不找点事做,你让我怎么打发时间呢?嗯,你别让我和秀儿一样做鞋做衣裳,一两天我还能坐得住,久了我就不行了。那怎么办呢?自然是琢磨法子赚钱了!如今赚钱就是我的人生乐趣,你们可别想着剥夺我的乐趣啊!”   “呵。”阮氏忍俊不禁,“你这孩子,还人生乐趣呢。”   “看着自己的财富一点一点的累积,就好比滴水成河一般,越积越多,那感觉很是让人满足,可不就是人生乐趣吗?!”楚雁回道:“我还为自己定了好大一个目标——我要成为我们大昭……不,我要成为三国中最富庶的人,让别人一提起我楚雁回就想到我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我要成为天下人嫉妒的对象!”   几人都被她这个想法给惊呆了,还真是令人意外的“人生乐趣”!   “咳咳!”阮氏清了清嗓子,忽然希冀的道:“回儿你还有二十多天就要及笄了,要我说你不如早日成亲,为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外孙才是正事。”   “婶子说得有道理。”贺连决深以为然,挣钱的事让他来就好了,她只负责花钱就行。   “咳咳。”楚雁回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没好气的白了贺连决一眼,傲娇的别过头看向阮氏,“娘,你想抱外孙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的要求会不会太快了点?”   “不快不快,娘十五岁半不到就生了你呢。”阮氏以自身为例道:“你还有二十多天及笄,等怀上到生孩子,也快十六岁了,比我晚呢。”   楚雁回满头黑线,她娘在一个男人面前说这种事真的好吗?   还有啊,这古人真的很早熟,十五岁半就已经生了孩子了!可是她还有许多事要做,成亲是可以的,才不要那么早生孩子呢!是以道:“有的人还需要考察呢,哪能轻易就做我楚雁回的夫君?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她知道她娘和弟妹已经看出他们俩的关系了,索性大大方方的。   “本人英俊潇洒,头脑灵活,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小回觉得我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考察的?”贺连决问道。   楚雁回翻了个白眼,“景大哥,你还要不要脸了?先把你的姓氏找回来再说吧。”   贺连决嘴角抽了抽,他本名叫贺连决没错,可是他母妃姓景,便取了字为景澜,说起来他姓景也是没错的啊,怎么就是“把你的姓氏找回来再说”?   “大姐,我觉得姐夫挺好的,我也赞成你快和姐夫成亲,我要做小舅舅。”明玉拍手道。   “小屁孩,一边去!”楚雁回啐了明玉一口,斜睨着贺连决道:“你咋知道我说的就是你了?虽然你表明你肯定没有成亲也没有喜欢的女子,可是我也不能掉以轻心。别莫名其妙就成了人家的小妾,那我岂不是冤死了?呃,好吧,就算你没成亲也没喜欢的女子,可景大哥你能做到这辈子就我一个女人吗?”   阮氏很是惊讶跟不可置信,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能看出回儿和景澜互相心悦,所以只要回儿喜欢,她可以放下自己的一切成见,因为她相信,凭她的回儿这样强悍的性子,是不可能受欺负的!但是她不相信,她能看出景澜的身份不凡,回儿却是看不出的!   但凡高门大户里,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将来怎么可能就一个女人呢?回儿只要把着正妻的位置不就好了?却是没想到她的心气竟是这样高。   如果只想与一人比翼双飞,那么只有找个庄稼汉子嫁了,也少了高门大户里的勾心斗角。   楚雁回看着贺连决,一瞬不瞬的。   “小回,当着婶子的面,你告诉我。”贺连决凝着楚雁回,眼中满是坚定,“是不是我承诺今生只要你一个女人,你就会嫁给我?”   他很是明白楚雁回的意思,也并没有觉得意外。因为他看惯了靖王府他父王身边的莺莺燕燕,觉得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一生娶一个未必不好!   他贺连决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只要认定,便是一生!虽然他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楚雁回便是那个他心里认定的女人,这点无可否认。   “是。”楚雁回扬眉道:“只要你承诺一辈子只娶我一个,让我嫁你又何妨?”   “好!”贺连决语气郑重的回了一个字便折身走到门口,掀袍跪了下去,举手做发誓状,“天地为鉴日月为证,我景澜今生愿意只娶楚雁回一人,若违此誓,天惩地罚,人人得而诛之……”   轻弦没想到他回来便听到他家爷发了这样的誓,顿时觉得无力极了,这事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只怕靖王府要翻天!王爷怎么可能认可一个小村姑做靖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呢?还一生只娶她一人?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无奈的叹口气,轻弦默默无声的走了。   阮氏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因为吴文泰的事,她的回儿的命运比起她来,也并不好多少,她打心里希望回儿找到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男子过一辈子。   她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也没什么大志向,年轻时候只想着和自己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亲人也要嫁给他。婚后她的确很幸福,可是老天待她太孬,幸福也太短暂,她的回儿才两个多月大,她的男人便战死沙场。   从此,扫把星灾星的名头便冠在了她的头上。   所以明韩氏骂她灾星的时候,她无言以对,更无法去辩驳,因为她的的确确就是个灾星,前后克死了两个与她最亲近的男人——一个此生挚爱,一个救命恩人。   可怜她的回儿才两个月大便受到她的牵连,跟着她被赶出那个家。本是身份高贵的世家小姐,却是跟着她流落到这个穷旮旯,还过了几年朝不保夕的日子,并受到吴家那样的羞辱……   她对回儿的亏欠,真是太多太多了!   所以她心里比谁都希望她的回儿能有一个好归宿,哪怕他没钱没势没地位,只要回儿喜欢就好!如今看到这样的画面,她的心里除了欣慰便是感动,一个男子愿意为女子做到这步,她还有什么好说的?认识的时间长短又算什么?她与她的前夫还一见钟情,再见定终身呢!   往近了说好了,吴文泰与回儿打小定亲,到头来他却为了权势另娶他人,非但如此,还想让她的回儿做妾,这简直是对她回儿最大的侮辱!   明秀看着贺连决笔挺的跪在门口宣着誓,满心里都是对她大姐的羡慕,一生能得这样一个男子如此对待,还有什么好求的?心里暗暗决定,今后要嫁,势必也要找一个愿意一生只娶她一人的男子,否则,宁缺毋滥!   起身,贺连决走向楚雁回,“小回,这下可满意?”   “景大哥,你不是认真的吧?”楚雁回苦兮兮的喊道。他们这才确立了恋爱关系呢,咋就说到嫁人了?这……这未免太快了吧?   贺连决心中微恼,这女人要干嘛?他从来不曾因为儿女情长如此认真又虔诚的发过誓,她竟然给他来这一出?要不是阮氏等人在,他特定要好好的惩罚她一番!   “回儿,你可不能言而无信!”阮氏抹了把眼泪,不依的看向楚雁回呵斥道:“原本娘还有些顾虑景澜失忆的事,担心他从前有喜欢的人要怎么办?可是现在看他对你的决心,娘觉得什么都不是事了。”   “娘……”   楚雁回想说什么,阮氏打断她的话道:“不如这样吧,今儿娘做主,给你们正式订婚。”   “姐夫姐夫。”明玉高兴的拍着手,“好诶,假姐夫现在成真姐夫了,我喜欢姐夫。”   “好孩子,姐夫也喜欢你。”贺连决揉了揉明玉的头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他们一家对他的认可啊!当即跪到阮氏面前,郑重的拜了下去,“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阮氏虚扶一把道:“傻孩子,快起来。”   贺连决起身,拱手道:“感谢岳母大人在小婿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也愿意把小回许给我。岳母大人放心,我定会把小回当着自己的性命一般爱护,只要有我在一天,势必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她!”   阮氏欣慰的道:“我想,任何情话都不及你这句话好听,这下我就放心了。”   “姐夫,你可要好好待我大姐,否则我可不依的。”明秀扬着明媚的小脸道。   贺连决望向楚雁回,眼里满满的都是柔情,话却是对明秀说的,“放心吧,小姨子,以后都是她欺负我的份。”   “呵,那就好。”明秀笑着回道。   “娘,二妹,小弟,你们就这么把我卖了?”楚雁回被贺连决的话说得脸颊红红的,嗔怨的斜了他一眼,故意气他道:“我还想多逍遥两年,好好选选呢。”   “什么?”阮氏没听清后面一句,问道。   阮氏没听清,贺连决乃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没听清?眼底迅速晕起一股风暴,对阮氏道:“岳母大人,我带小回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   楚雁回闻言,起身想逃,被贺连决拎小鸡似的拎着到了屋外,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娘,我看出姐夫似乎生气了,他不会欺负大姐吧?”明玉看着屋门口,担心的问道。再喜欢姐夫,也不及大姐在他心里的地位的。   “呵。”阮氏笑着道:“不会的,娘看得出,你们姐夫是真心喜欢你们大姐。秀儿,咱们烧水洗澡吧。”   贺连决施了轻功带着楚雁回,翻墙越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只几个起落便到了村子后面最高的一个山坡坡头。   夏日夜晚的山坡头,微风徐徐,吹起来很是舒服惬意,一点也不觉得凉。头顶的夜空虽然黑蓝黑蓝的,但是看起来干净澄澈,一轮弦月高高的悬着,无数的星子仿佛触手可及,美丽极了。   “景大哥,你把我带这里来干嘛?”刚落地,楚雁回便心虚的问道。   “你说呢?”贺连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声音却是有些沉。   “嘿,我刚刚就是开玩笑的,景大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因为修习内力的关系,楚雁回觉得晚上视物要比以前稍稍清楚了一些,虽然现在几乎是漆黑一片,但是一尺之内能清楚的看出他的表情。看出贺连决很不爽,她一边傻笑着迷惑他,一边慢慢的向后退着,企图脱离他手的掌控后,以便逃开。   “晚了!”   贺连决看着她那谄媚的小样儿,心下好笑,面上却是极为的严肃,就在她快要逃出他的臂弯之时,长手轻轻一捞,便又把她给捞进了怀里。   手一紧,楚雁回便与他胸贴胸的站着。   “还逃吗?”贺连决微微垂首,挑起她的下巴,邪魅的问道。   “不……不逃了。”楚雁回只觉得嗓子有些干,原本正伸手想隔在中间,企图与他拉开一丝丝的距离,可是被他那极尽魅惑的声音一问,手立即就软了下来。   这厮干嘛这样you惑她啊?他难道不知道她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在他面前免疫吗?   “还想好好选选吗?”   “不……不了。”   “喜欢景大哥吗?”   “喜……喜欢。”   “说你非我不嫁。”   “我……我非景大哥不嫁。”呃,等等,她干嘛要非他不嫁啊?这厮怎么这么无赖啊?他的高冷呢?莫非是装的?   “乖女孩!”看出楚雁回想要反悔,贺连决旋即俯身,温软的唇精准的覆上了她的唇瓣。   辗转……   啃咬。   楚雁回先还被他突如其来覆上来的唇给惊住了,直到被他小狗似的啃咬啃得双唇发疼,才恍然回神,眼睛蓦地睁大,看着近在咫尺、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俊脸,她简直想笑。   这……这厮居然不会接吻?是不是可以说他的身也一样的干净?   呵,她是捡到宝了吗?   心情倏地大好,楚雁回双手搭上他的脖子,化被动为主动,吻得缱绻、吻得缠绵……悱恻。   楚雁回的主动使得贺连决心中喜悦不已,微微睁了睁眼看了看她,便很快的沉沦在她的吻中,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来,才不舍的分开。   “小回……”贺连决圈着她的腰,声音暗哑的唤道。   “嗯。”楚雁回抬头,与他四目教缠。   “我想告诉你,你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妻子,从你将我带回你家那时起,我便认定了。”贺连决诚恳的道:“这份认定,乃是一生,你可愿意?”   楚雁回只觉得自己的脸发烫头脑发懵,这丫是在对她表白吗?   她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他好看的薄唇噏合着。   “小回,我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只要是我认定的人,必定是真心实意的对待!”   楚雁回不表态也不说话,贺连决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继续喋喋不休,“只是我之前没有喜欢过谁,不懂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直到今儿上午我发现不止我一个人看出你的好,我心里忽然好发慌,害怕你被人抢去。你那么优秀,那么能干,要是被人抢去,我只怕要后悔终生的,所以我才主动示好,想把你定下来……”   “好。”只有爱人的眼里才会将对方的缺点都看成是优点,她相信他是喜欢她的!   女人这一生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把你当作宝一样的守护着,对你嘘寒问暖的男人?!如果没有遇到这个男人,她可以不去想不去求,既然现在遇到了,她没有理由不去抓住!   “小回你说什么?”贺连决不确定的问。纵然阮氏已经答应把女儿交给他,他还是想亲口听到她愿意的话,可是这会得到她的答复,他又有些觉得不真实。   “我说我愿意……”楚雁回说着,趁着他傻乐的当口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倒退着跑开一些距离道:“傻蛋!”   “呵。”贺连决一怔,忽地咧嘴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有个傻妞说过,傻蛋配傻妞,正好。”   “……”楚雁回被他这一笑给迷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笑得这么骚包呢,真好看啊。   脑子似乎忘了运作,脚下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不知道绊在什么东西上,楚雁回一个倒仰就朝山坡下滚去,“啊——”   “小回!”贺连决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紧缩了一下,不及细想,飞快掠身下去,将滚了两圈的楚雁回给捞了起来。   他后怕极了,心里气恼自己犯什么抽,大晚上的把她带这种黑黢黢的鬼地方来做什么?幸好下面都是泥土,要是悬崖,那他这辈子打光棍去吧。   站定,贺连决问清她没事后,瞪着她,神色有些不好,显然是生气了。   “我……”   楚雁回有些心虚,可是忽然想到他的笑,又有些气恼,“谁叫你没事突然笑得那么好看嘛,我被你一迷惑,脑子都忘记转动了。”   “敢情你傻还是我的错了?”贺连决又好气又好笑,这是她喜欢他的意思吗?没好气的冲了她一句,然后轻轻的为她拍着身上的泥土,“以后我还是不要笑了,省得某个傻妞犯花痴,摔成个丑八怪,还要为祸我一辈子呢。”   “……”你才犯花痴,你全家都犯花痴!   楚雁回在心里忖了一句后,想到什么,深以为然的嘟囔道:“我也觉得你不要笑的好,这样已经够招女孩子喜欢了,再笑还不得桃花朵朵开啊?我忙得很,可没空掐桃花。”   “……”贺连决心里顿时就软了下来,“傻妞,我以后只对你笑,嗯,还得保证在安全位置对你笑。”   楚雁回心中甜蜜,立即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   “嗯。”贺连决说着,手伸进衣襟口,从脖子上扯下一块玉佩,也不得楚雁回同意就往她的脖子上带,“小回,这个一直都挂在我的脖子上,我想它一定很重要。咱们定亲也没什么东西给你,你把它收好,当作我给你的定亲礼物。”   他多想给她一个隆重的定亲仪式,把世上所有好的东西都送到她的手上,可是他还真真的记得她下午说过讨厌欺骗和背叛的话,所以在成亲之前,他绝对不能告诉她,他从来都不曾失忆的事实。   楚雁回伸手摸着胸前的玉佩,椭圆的形状,触手温润、细腻、饱满、润滑,定是块好玉。“景大哥,只我收你的东西太不公平,你想要什么?我送给你。”   贺连决想了想道:“你就每天多为我做几道好菜,得空了再给我做几身衣裳就好。”   “呵,这要求简单。”楚雁回笑着道:“饭菜的话,我得空就会做。至于衣裳嘛,虽然我定不下心来长时间坐着,但是做几身衣裳还是能坐得住的。”   嗯,她家给吴文泰的定亲信物也是一块玉佩,还没还给她家呢,找时间一定得要回来,到时候补给景大哥就好了,没得便宜了吴文泰那个人渣!   贺连决抵着她的额头道:“小回,今后我只穿你做的衣裳。”   “好。”楚雁回心里微甜,在这个时期,能给自己的男人做衣裳,本就是女人的义务不是?而且看着自己的男人穿着自己做的衣裳帅翻天的样子,心里很满足呢。“呃,对了,景大哥,刚刚你说发现谁发掘到我的好,以至于让你主动的对我示好了?”   想到他景大爷也能这么没自信,她的心里就觉得很满足啊,嘿嘿。   “没谁,我胡诌的。”他才不是傻子,把上官誉那家伙给抖出来,没得给自己树下一个情敌。   “嗯,不说?”   “不说。”   “好吧,不说也没什么打紧的,既然你这辈子都非我不娶了,我自然要对你负责的。”楚雁回很是大方的说道。   “呵。”贺连决哑然失笑,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道:“是,你一定要对我负责哦。”   “嗯,一定。”楚雁回信誓旦旦,“景大哥,时候不早了,咱们回了吧,明儿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贺连决轻嗯了一声,揽起楚雁回的腰就往回掠去。   到家后,贺连决便回了和明玉的屋里。楚雁回则进了她们自己的卧室,阮氏和明秀坐在炕上纳鞋底,见了她,自然少不得打趣一番。   “哟,回儿是偷吃啥了?嘴巴咋那么红呢?”阮氏笑米米的道。   “对哦,姐,吃啥了?”明秀亦笑问。   “你们母女俩无不无聊了,谈情说爱有啥好说的?”楚雁回皮厚着呢,自是不在意的,反而还打趣起明秀来,“秀儿,你也该说婆家了,不如姐现在开始给你物色,先定亲,及笄了就成亲。”   “姐!”明秀羞怒的道:“我还小呢,你可别瞎操心,就算要找,我也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否则我才不愿意嫁呢。”   “行,等你找不到,姐再给你物色。”楚雁回点点头,又笑着看向阮氏,“娘,你还年轻,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不再给咱们找个爹吧。”   “娘,我觉得大姐说得对,你还年轻呢,是该找个伴。”明秀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咱爹都死了两年多了,你也算是为他尽了本分,爹一定不会怪你的。”   阮氏俏脸绯红,就近的赏了明秀一个爆栗,嗔道:“你们这俩孩子真是没大没小,连你们老娘都敢编排了,真是长大了啊。”   明秀揉着被敲疼的额头,抱怨道:“娘你越来越暴力了。”   阮氏没好气的道:“再胡说八道,娘还要打你屁股呢!”   “娘,我们是真心的。”楚雁回躲开一点才道:“保管小弟也会同意咱们的提议。”   “臭丫头,你还来劲了!”阮氏愠怒道:“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找什么找,没得让人笑话。再说你们都这么大了,回儿的亲事也定下了,咱们家有景澜撑着,还要男人做什么?”   “咱们过咱们的日子,管他谁笑话呢!”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总不能女儿幸福了,娘你还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哪里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你们难道不养我老吗?这事休要再提,我是不会考虑的。”   “好吧,不说了。”见阮氏似乎生气了,楚雁回打了水找了衣裳进里间洗澡了。   说是里间,不过是以帘子隔起来的一个小空间,只能放下一只浴桶。   坐在浴桶里,楚雁回拾起胸前的玉佩瞧了瞧,见是一块通体血红的血玉,在一头穿了个小孔,以黑色的络子串着。   这块玉血整体很是简单,一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一面则在左下角刻了一个篆体的令字,笔触纤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了。但是她知道,血玉是很难得的物种,历史上有记载的极少,只在唐时,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时的礼单中有过它的纪录与介绍。   由此,她可以再次确定,她家男人的身份很不简单。   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事,楚雁回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于是问道:“娘,你说继父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能不能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   外头,阮氏闻言拿针的手一滞,险些刺到自己的手,“回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好奇问问,你说给我听听吧。”楚雁回声音带了些撒娇的味道。   “你这孩子,都十几年前的事了,有什么好知道的。”阮氏似乎有些不想说这事。   “娘,我也想知道,爹当时是怎么救的你和大姐?”明秀亦道。   “这是咋地了,你姐妹俩。”   “说嘛,娘。”明秀放下手中的活计,摇着阮氏的手问道。   见拗不过,阮氏只得道:“当年我带着回儿准备前往滨城去,哪知在万隆县准备搭船的时候,在甲板上不小心落了水,因为秋凉,许多人都不愿下水救人,最后便是秀儿你爹跳下去将咱们救了起来。”   “嘻嘻,所以娘你便对爹以身相许了?”明秀笑道。   阮氏举着手威胁道:“臭妮子,你刚刚没被打痛呢?”   “啊,打痛了打痛了,我不敢了。”   “……”   楚雁回听着外间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她娘并没有说真话。   既然她不想说,再问也是无果。只是有些心疼她娘,一个人背负着许多东西,太苦了。   -本章完结-   ☆、104.得瑟(万更7天结束,今儿加更2000)   翌日一早,楚雁回与贺连决练完功往回走,还没到家,便看见村长领着一大群人往坡地赶去,有男有女,足有四五十人,他们要么担着担子,要么拿着镢头触头镰刀等工具,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显然对这份工很是满意。   看见楚雁回和贺连决牵在一起的手,村长乐呵呵的道:“丫头,你们小两口这是干啥去了?”   被人打趣,楚雁回脸微微一红,想从贺连决手中抽出手来,那家伙却牢牢的握住,便也不和他计较,任由他握着,笑着道:“村长爷爷,我这身子骨这两年不是亏得惨了吗?我寻思这这瘦不拉几的样子走出去一阵风都能吹倒了,走几步路都得喘。于是我就一早起来跑跑步,提高身体素质呢。另外我景大哥不是会功夫吗,顺便再跟他学两招防身术。”   “你这丫头就是个有想法脑子又灵活的,难怪你能和镇上的上官家合作呢,咱们啊可嫉妒不来的。”村长笑道:“不过能仰仗你这丫头混个温饱,也是咱们的福气了。”   楚雁回乐道:“村长爷爷你可别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   “丫头你这么能干,难道不该骄傲吗?呵呵,丫头,你小两口回去吧,我这把他们带过去后就去县衙,把土地的事给你落实了。”   “那就麻烦村长爷爷了。”楚雁回笑吟吟的扫了一圈,见都是些老实本分的人,马竞也在其中,心下对村长一家的办事能力很是认可,“众位叔叔婶子,兄弟姐妹们,谢谢大家前来帮我们家盖房子。”   村长家的三媳妇翠花听到楚雁回一说,嗓门大的道:“傻妮子,咱们可不是给你白干的,有工钱拿呢,谢啥?你放心,咱们都是实诚人,做的活儿保管能对得上你给的工钱。”   “瞧翠花婶子说的,我自然是信得过在场的每一位的。”楚雁回说着又想到什么,看向明伯学道:“伯学叔,不如你让人先在那边搭一个凉棚,大伙干累了就歇会去。”   “好呢。”明伯学赞同的道:“再过几天会越来越热,的确该搭建一个凉棚。丫头你放心,叔会给你都安排好的。”   “谢谢叔,那我们就回了,一会还得赶去香飘楼。”楚雁回又对着众人道:“大家慢些干,不用太着急,太阳大了就歇着,别晒出病来,呆会儿我让人送茶水过去。对了,午时准时回去,就在我家吃饭啊。”   “好呢,丫头你就忙自己的去,这边完全不用操心。”   楚雁回感激的看了大家一眼,便和贺连决手牵手往家走了。   众人看着二人远去,才往坡地走。   “多好的孩子啊,明韩氏那老女人非得把人家姑娘逼得和她生分了。”有人不由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   “……”   回到家里,坝子里也等了几个人,村长的老婆余得花,族长家的三儿媳妇胡霜红以及钱素娥是楚雁回请回来的,另外还有两个人是自发来的,族长的老婆苏成芳和她的孙女明月也来帮忙了。   不过这会儿菜还没买回来,她们都在坝子里坐着等。   有人愿意来帮忙,楚雁回自是乐意的,“余奶奶,苏奶奶,素娥婶子,霜红婶子,还有明月姐,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工钱我会按六十文一天的算。”   明月是个腼腆的姑娘,闻言脸都红了,却还是摆手道:“别别,雁回妹妹,我是因为前儿把脚扭了不能去坡上帮工,在家里忒无聊,便想着你们要弄好几桌的饭菜呢,怕人手不够,来帮你们洗菜洗碗什么的还是可以的。我爹娘、我哥、我二叔三叔他们一家子,足有十口人在你家帮忙,每天能赚你们家不少银子了,你可别给我工钱。”   当初他们家被分出来,便是明月他爹娘送了些米粮和日用品过来,这份恩情,楚雁回铭记于心。上前握着她的手道:“傻姐姐,他们赚那一分钱是他们凭劳动赚的,你做的是你凭劳动赚的,就别和我推辞了。”   “是啊,明月丫头,该咋地就咋地,咱们可别那么外道了。”阮氏这会从自家那边过来,显然是听到明月的话了,“再说咱们可没忘记你一家人对咱们的帮助呢。”   “明月,再推辞的确是外道了,”族长老婆道:“既然这样,就谢谢你雁回妹妹和阮婶子,咱们多出些力就行了。”   “谢谢婶子,谢谢雁回妹妹。”明月红着脸道。   族长老婆摇摇头道:“这孩子就是出不得色,枉她比雁回还长大半岁呢。”   “苏奶奶,女孩子都像我这样可不好,少不得要挨多少人说闲话呢!”楚雁回道:“我啊也就脸皮厚罢了,女孩子还是要像明月姐姐这般的好。”   “你这孩子还好意思说!”阮氏斜睨她一眼,嗔道:“不是说要去镇上吗?早餐搁锅里呢,吃了快些去吧。我们这等轻弦把菜买回来就着手准备了。”   “行呢。”楚雁回招呼着贺连决往自家那边走,走了两步看看天又回头道:“娘,今儿这天怕是要出大太阳,你们先烧几大桶茶叶水送过去,嗯,这样吧,族长爷爷身子骨利索着呢,让他找老头子,专门负责送开水好了。”   “成,我这就准备,你们忙去吧。”   楚雁回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跟贺连决往回走着。   “小回。”半道,贺连决唤道。   “嗯?”楚雁回疑惑的歪头看向他。   她算起来好歹也有一六八的身高,可是目前也只到贺连决的下巴,这样算起来,这厮就有一八八左右。古人长这么高还真是少见呢。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子。”贺连决一点也不忸怩的道。   “……”楚雁回只觉脸倏地发烫,这厮要不要这么煽情啊?不是说没喜欢过人么?怎么她觉得他像情场高手呢?   默然,楚雁回扭头往家走。   贺连决傻眼,这傻妞不是应该满脸娇羞的说“景大哥,我也最喜欢你这样的男子吗”?咋地和想象中差那么多呢?   不开森!   楚雁回走到屋门口,见贺连决还站在那,不由满头黑线,这厮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走向他,左右瞧瞧,发现没人,踮起脚尖,快速的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然后牵起他的手嗔怨的道:“走了,这么大的人了,还闹别捏,羞不羞。”   贺连决心里早就开花了,嘴上却是不依的道:“小回,说你喜欢我。”   “傻蛋,不是所有喜欢都要嘴上说出来……”   “楚雁回,你果真就是个践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和男人亲嘴,真是恬不知耻!”楚雁回的话冷不丁被一道带着轻蔑和嘲讽的尖锐声音给打断,“原来我娘说你着急和我哥退婚,是因为看上了别的男人,那会我还不相信,心想你这么一个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货色,怎么会有人要呢?今儿看见,我才知道你竟是个极有手段的。怎么,这男人比我哥好吗?”   楚雁回和贺连决慢条斯理的转过头去,看向领着一个丫头施施然往这边走来的吴文钰,一个浑身气息冷得足以冻死人,一个嘴角抿着淡淡的讥笑。   好与不好,立马见分晓。都不用她评说,吴文钰的反应便能看出。   果然,吴文钰没有看楚雁回,视线完全被贺连决给吸引了过去,虽然他的眼神冻得她不由自主的打冷颤,可是却让她完全移不开眼。   眼前的男人,玉质金相不足以形容他的容貌,气宇轩昂不足以形容他的气质,他就是一个天生的王者,身姿笔挺的站在那处,睥睨众生。   朱跃和这个男人比起来,一个就是那天上的云,一个就是那地上的泥,当然,朱跃才是那地上的泥。   吴文钰的眼中满是惊愕和不敢置信,还有毫不掩饰的不甘和嫉妒。   楚雁回就是一个被退过亲的破货而已,这样风华无双、犹如云端高阳般的男子怎么可能看上她?活着说他根本就不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身份?还是……   嗯,定是楚雁回利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勾了人家!   一句“我哥”,贺连决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吴文泰的妹妹,朱跃的未婚妻。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起,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她,空着的那只手,缓缓的凝起一丝内力。   感觉到贺连决有要出手的迹象,楚雁回捏了捏他的手,对上他不悦的蹙眉询问的眼神,她嘴唇噏合,无声说了句“我自己处理”后,淡淡的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吴小姐。”   “大姐,发生什么事了?”里屋,明秀走到窗前,不待楚雁回回答,便看见了吴文钰,顿时满脸的厌恶。   “没事,秀儿你甭管。”楚雁回头也不回的道。   “嗯。”明秀心知就是十个八个吴文钰也不是她大姐的对手,便消失在窗前。   “吴小姐今儿面色红润,春风满面,就像那久旱的花儿得到了极好的滋润似的,真真是娇媚极了。”楚雁回别有深意的说着,还向她抱拳道喜:“恭喜恭喜。”   楚雁回意有所指的话让吴文钰大吃一惊,继而想到昨儿与朱跃颠鸾倒凤的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恼道:“楚雁回,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久旱的花儿得到滋润,这也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的话吗?”   “咦。”楚雁回眨巴着眼,状似懵懂的问道:“吴小姐,我不过就是想着你还有十日就要成亲了,夸你人逢喜事气色好,有什么不对吗?这话我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想到自己想歪了,吴文钰羞恼不已,“楚雁回你个……”   楚雁回知道她又要骂人了,打断她的话道:“吴小姐,我还有事,就不和你磨叽了,我家太小,想必也坐不下你这尊大佛,就不邀你进屋坐了。”   “等等!”见楚雁回要走,吴文钰赶忙喊住她,微扬着下巴,染着艳红蔻丹的手指指着贺连决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吴小姐,他是谁不要紧,你只要知道和你没关系就是了。”楚雁回觉得好笑极了,这女人,当旁人都是她家的下人吗?瞧那颐指气使的态度,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无意再和吴文钰纠缠,楚雁回侧头道:“景大哥,我们进去吧。”   “好。”面对楚雁回,贺连决立即就收起了身上的冷气,语气温和。   看着二人进了屋,吴文钰跺跺脚,折身往回走了,喜鹊噤若寒蝉,亦步亦趋的跟着。   走了没几步,吴文钰回头,看着楚雁回家的屋门,“喜鹊,你可知道那男子是谁?”   “回小姐,奴婢不知。”喜鹊唯唯诺诺的道:“不过奴婢听同喜说,有天楚雁回和她奶吵架,有名很是俊逸的男子自称是她的未婚夫,想必就是他了。”   “嗯。”吴文钰点点头,“看他气度不凡,贵气天成,比跃哥哥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难怪楚雁回要弃哥哥选他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小姐,同喜说是府城来的。”喜鹊恭顺的道。现在她有把柄握在她的手中,半点也不敢造次。   “嗯,咱们回吧。”吴文钰没有再说什么,只一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哥哥昨日来信,说是将要到府城继任知府,在府城安顿好就会带着嫂子回来办酒席,到时候……   楚雁回冲了个凉,与贺连决吃了早餐便由他施了轻功带着她到了香飘楼的后门。   彼时,轻弦已经买了菜回去,某人却偏要用轻功,楚雁回也是醉醉的,也不嫌累的么?她哪里知道,自打昨儿某人带着她飞过两次后,这会子对这种可以揽着她的小蛮腰到处飞的举动很是享受?   “哎呀,楚姑娘,景公子,你们总算来了,可是你们怎么从后门来了?你们的马车呢?”旺财见到楚雁回二人进了后厨,便迎上去哇哇的大叫起来。   “嗯?!”某人非常不爽的重重嗯了一声,那样儿好似在说,“小子,请离我未婚妻远点。”   慑于某人身上冷凝的气息,旺财讪讪的往后退了两步,继续叽叽喳喳的道:“楚姑娘你不知道啊,昨儿的生意好极了,几乎是往常的三倍,平日里晚上的客人是比较少的,昨儿竟然比午时的客人还多了一倍不知,把我们忙得焦头烂额的。”   说是焦头烂额,他那眼睛却是抑制不住兴奋的光芒。楚雁回笑着道:“怕是冯掌柜要给你们涨工钱了吧?”   “嘿嘿,是呢,厨师每人一月加二两银子,伙计加一两银子。”旺财乐滋滋的道:“还有那个叫烧白的东西太好卖了,有一人点了一碗尝过后顿时赞不绝口,立即就引得许多人都点了,没有一个不说好的!好多没吃上的,说是今儿来吃呢。这不,我们肉都煮熟了,就等你来呢。”   想起来就气啊,昨儿他心心念念的等着吃烧白,结果忙去了,一块也没能吃上,想吃的时候已经没了。   “等我做什么?你们何不自己弄呢?”楚雁回不解的问道。   “楚姑娘你不知道,我们怎么也烙不好那个肉皮。”二胡苦恼的道:“不是焦了就是皮硬硬的。”   “你们是不是忘记什么步骤了?”楚雁回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做一遍给我看看,我才好给你指出来。”   “好咧。”二胡高兴极了,连忙准备去了。对于厨师来说,能学到新菜,是最美好的事情。   “小回,我出去一会。”贺连决见她要忙了,想到自己还有事,便道:“大约一个时辰回来。”   “好。”楚雁回点点头。   “做菜的时候小心点,知道吗,别又把手给烫了。”离开之前,贺连决再三叮嘱道。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昨儿为何把手给烫了?”   “昨儿是我娘出事,我心里慌了,哪能天天都出事呢?好了,你快走吧,婆婆妈妈的。”   “婆婆妈妈?”贺连决懵然。   “呃,夸你呢。”楚雁回胡诌道。   “是吗?那我走了。”贺连决信以为真,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目送他的身影出了后厨,楚雁回才收回视线,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吓一跳,“旺财,你干嘛离我这么近?吓死我了。”   “咦!”旺财笑得很是荡漾,右手食指点着楚雁回道:“楚姑娘,你今儿有些不一样哦。”   楚雁回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什么不一样的?”   “惷心萌动!”   楚雁回神情一哂,一脚踢向旺财,“滚,你小子是不是欠收拾?”   “嘿嘿,恼羞成怒了。”旺财笑着躲开。   “懒得理你。”楚雁回走向灶台边,忽然想到什么,又看向旺财:“现在可能买到红薯?”   “应该能买到去年的老红薯,楚姑娘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点子?”   “红薯的用处大着呢!”楚雁回道:“等新的红薯出来,你们给我多囤积一些,越多越好。不过我现在需要红薯,旺财,你去把菜场能买的全给我买回来。中午请你们吃新菜色。”   “好呢,我这就去。”旺财说着立即就离开了。   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的,做起事来可不马虎,为人也很热情实在,还有这里的厨师大多都很实诚,楚雁回很喜欢这里,与他们相处也很融洽。   这也是她选择和香飘楼合作的重要原因。   试问你工作的地方,相处都不融洽,又怎么能愉快的工作呢?   “二胡,焦了是因为烙的时间太长了,皮硬却是烙的时间不够。”看了一会,楚雁回终于知道问题所在,“将肉皮放进油锅里烙上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拿起来一定要放在冷水里浸一会儿,那样肉皮自然就酥了。”   “嗯,我再试试。”二胡忙不迭的道。   “好。”楚雁回说着又吩咐道:“既然烧白那么找人喜爱,想必令一样亦是极受欢迎的。老柴,你帮我把排骨除水,嗯,弄个五斤吧;老文,你给我将煮熟的五花肉切三斤片出来;老余,你给我将三斤大米炒一炒,半熟后盛起来磨成粗一些的米粉。”   粉蒸肉和粉蒸排骨,都是很受欢迎的川菜菜色,与烧白一起都属于蒸碗一类,这类菜色老少皆宜,味道鲜美,不腻不燥。   “好呢,楚姑娘。”旁边三名厨师同声道。   对楚雁回,他们一开始或许很不屑,可是现在他们简直对她是心服口服了。厨师最崇拜什么?自然是厨艺在他们之上的人了!楚雁回做出来的菜色,全是他们不曾见过的,几乎都深受大众喜爱。   嗯,如今他们能加工钱,全是托她的福呢。   “不过今儿的新菜你怎么也得多做些,我们昨儿忙活了半天,恁是没尝到烧白的味道。”老柴有些气馁。   “呵,你们就是太实诚了,昨儿就该端一碗起来藏着嘛。”楚雁回笑着打趣道。   “也是啊,我们咋没想到呢?”   “因为你笨啊。”   “你不也没想到?”   “哈哈哈哈……”   阔大的厨房里,气氛很是融洽。   约莫一刻钟后,楚雁回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在烧热的锅里放入适量的油,再将除了水的排骨放入油锅里焅一会,接着再放入的姜蒜末、花椒粉、白酒、盐、酱油等,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加入适量的米粉,将之拌匀。   这第一步便是好了,第二步是将和了米粉的排骨装入土碗里,再在上面放上红薯块,为了避免红薯块没味,可以先放油里炒一炒,放上少许盐。   至于第三步嘛,则是放入蒸笼里了。   之前让老文切的肉片差不多和排骨同样的做法,只是最后肉片需要一片片的摆碗里,稍稍麻烦些而已。   摆碗是有讲究的,必须得将肉皮的部分摆放在碗底,待蒸熟后拿一只空碗扣在菜碗上,然后倒扣过来,这盘菜就成了。在川菜里,烧白又叫做扣肉,粤菜的梅菜扣肉与烧白的做法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前者更腻,味道更淡一些。   正好,二胡那边的烧白也都装摆好了,放上蒸笼蒸就可以了。   因为今儿的蒸碗有些多,楚雁回特意拨了两口锅来蒸,并让两名烧火的伙计专门负责看好,避免水烧干了随时加水。   这边告一段落,楚雁回便着手教厨师们另外的菜。   话说贺连决从香飘楼出来后,便直奔上官誉的院子青竹苑。   子墨藏身暗中,听见声响刚准备现身,见是贺连决,身子便又缩了回去。   贺连决进了内室没有找到人,便有折身出来去了另一个房间,果然还在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瓶瓶罐罐的声音。   推门,一只药瓶对着他的面门便射了出来。头稍稍一偏,便躲过袭击,接着便听到药瓶跌落地上发出的“哐嗤”声。   上官誉听到声响显然一怔,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抬起头来,见是贺连决,讶然道:“阿决你怎么来了?”   “这么说你刚刚不是砸我啰?”贺连决负手走了进去,兀自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自顾自为自己倒了杯茶小口的啜着,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要知道是你大爷,我哪里敢砸啊?”上官誉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贺连决的一边坐下,“有事?”   贺连决得意的道:“阿誉,小回和她家人都认可我了,昨晚她娘亲口将她许给了我。”   上官誉的心忽地狠狠的揪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缺失了一块,从此以后再不完整。   是因为那个叫楚雁回的女人吗?   一定是的!   比起阿决,他始终少了一份魄力,难怪他还不曾开口就输了。罢了,除了医术,他从小输给阿决的地方还少吗?阿决是他的兄弟,比起去和他抢,他宁愿祝福他!   只是,阿决这小子是什么意思?是来和他得瑟的吗?上官誉扯起一抹苍白的笑道:“恭喜你。”   “谢谢。”贺连决看见他心情似乎不好了,他的心情却是好极了。   他怎么有一种想要揍扁他的冲动呢?上官誉嘴角抽抽,忽地认真的道:“阿决,如果……我是说如果……”   贺连决扬眉,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没有如果!”   “这么肯定?”上官誉挑眉。   “是!”只一字,说得铿锵有力。   上官誉神情一哂,见他说得坚决,心里似乎也没那么堵了,好笑的道:“既然这样,你何以又怕我说出来呢?”   “哥是为你好!”贺连决啜了一口茶,淡淡道:“不让你说出来,是怕你将来会难过,如此还不如不说。”   “呵,我连死都经历过了,还怕什么难过呢?”上官誉丝毫不在意贺连决突然逼向他的凌厉眼神,我行我素,“阿决,你的身份是绝不允许你娶一个乡下姑娘的,到时候,我可不可以代替你陪在她身边?”   “我说过,无人可以左右我贺连决的决定,不管是谁!”贺连决决然的道:“我想要的,一定会牢牢的抓在手中,我不想要的,任何人都不能逼迫我要,包括那金銮殿上高高在上的君王!所以,小回只能是我的,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阿决,别那么肯定……”   “就这么肯定!”贺连决轻轻吐了口气,放缓语气,诚恳的道:“阿誉,我很感激你三年前为我挡了那一剑,若非你,我贺连决早便成为一抔黄土了。因此,别的什么我都可以让给你,唯独她不行。她是我二十年来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也将会是我唯一喜欢的女人,所以,阿誉,请原谅,就让我自私一回。”   “呵呵呵,阿决,看把你急得,我和你开玩笑呢!”上官誉笑了,笑得风华绝代,“我之所以如此说,只是想试试你要她的决心,如今看来,你果真是认真的。”   “当真是开玩笑?”贺连决自然不会相信。如果是开玩笑,昨儿小回被烫时,他下意识的反应又是什么?如果是开玩笑,刚刚他的失落又算什么?   “咱们是朋友是兄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官誉想了想道:“对,叫做朋友妻不可欺!做兄弟的这点还是知道的。”   “记住你的话,不然兄弟没得做。”贺连决也不再和他计较这事,他的女人有人喜欢,说明他的眼光好,难道他贺连决能指挥千军万马,却不能看住一个女人吗?而且凭他对上官誉的了解,他相信他绝对做不出挖墙脚的事来。   “你就把心好好的放在肚子里吧!”上官誉似乎也不想纠结这个话题,斜睨着贺连决道:“呃,阿决,你今儿来不会就是和我显摆的吧?!”   “自然不是。”贺连决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来放在身边的高几上,“小回家里要建宅子,这个你以酒楼的分红给她,就说是预支给她的。”   “怎么不自己给她?!”上官誉问道。   贺连决丢给他一个“你很白痴”的眼神。   上官誉了然,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道:“你‘失忆’了嘛,瞧我把这事给忘了。怎么,你还不打算告诉她吗?”   “我也想,可是现在不是时候。”贺连决也是很苦恼啊,刚刚才抱得美人归,他不想出任何岔子,再说还有个上官誉巴巴的等着他们发生矛盾呢!   上官誉拿起来一瞧,除了上面十多张是百两之外,其他全是千两的大票,挑眉道:“她家要建宅子需要这么多银子?”   “一半还是要的。”贺连决道:“她买了一个坡地,还准备盖作坊。”   “呵。”上官誉笑道:“真是个不知足的小丫头。”   “是啊,我也希望她安安心心做我的女人就好,可是她根本就闲不住。”贺连决亦是失笑。   做你贺连决的女人能安心吗?上官誉持怀疑态度。   -本章完结-   ☆、105.失忆,失忆你妹   一个时辰是贺连决跟楚雁回说好的时间,他一直都是一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是以他算好了时间与上官誉从上官府出来,然后便到了香飘楼,直接去了后厨。   后厨里,楚雁回与一众厨师正忙得不亦乐乎。   贺连决看着她挥动着锅铲在灶台边挥汗如雨的样子,心疼极了,有一股想要上前去将她带走的冲动。   想他贺连决十二岁便开始揽财,八年过去,所累积的的财富足以敌国!他的女人,哪里用得着教人家做菜来谋生计?   感觉到贺连决的气息,楚雁回抬起头来便对上一双盈着心疼的眼,心中一暖,“景大哥你回来了。”   “嗯。”贺连决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轻轻应了一声。   楚雁回又看向贺连决身后的上官誉,客气的唤道:“上官公子。”   上官誉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小回,天太热了,这厨房就跟个蒸笼似的。”贺连决抱怨着掏出手巾,上前为楚雁回擦去一脸的汗水,“你不是写了菜谱吗?能不能让他们自己摸索着炒?”   上官誉倚在门边,自贺连决踏进厨房后便一直注视着他,心里已然十分的确定他是认真的!   认识贺连决十几年,他什么时候见过他对一个女人这般上心、这般小心翼翼过?在贺连决从前的世界观,女人可有可无,不,除了路嬷嬷和她那孙女琴清,以及乌衣十八骑里的两名女子轻歌和轻舞外,他的身边再难看到别的女子的身影,服侍他的人,几乎都是男子。   曾经的贺连决以为,他只要到了及冠之年,等皇上为他指上一门婚事即可,至于“喜欢”这种虚无的东西,从来都不曾想过。哪里想到,他一旦心里住下某个女子,便是那种愿为其倾其所有的人。   哪怕与天下为敌!   这句话一出现在脑海,上官誉一怔,然而以他对贺连决的了解,他知道这个说法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夸张。   再看向楚雁回,脸型和五官都很不错,不过因为两年多的极度亏损,身体不能一下子就补起来,导致肌肤还有些黄,为她的容貌大打折扣,然而昨晚他想了整整一晚才想透,楚雁回吸引人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特质以及她有血有肉的灵魂和灵动飞扬的个性,比起那些或娇蛮或古板的世家小姐,有趣太多了。   这样的女孩子太过少见,所以很容易牵动男子的心,难怪阿决会义无反顾的喜欢上她,甚至愿意就此被她套牢。   想到这个,他的心里就感到疼痛难抑。说起来,他比阿决先认识楚雁回,然而错过便是错过了!   怪谁呢?   怪只怪他对于男女之事,醒悟得太晚;怪只怪当初他对旁人都太不上心,才白白错过了认识她的机会,甚至在不明情况下对她加以指责,从而让阿决捷足先登。   “可以是可以,但是上手肯定比我一边操作一边为他们讲解来得慢些。”楚雁回接过旺财手里的铜盆,准备将锅里的毛血旺装盆。   贺连决连忙扯过她,对二胡道:“你来。”   二胡知道他是担心楚雁回被烫着,也不多话,接过锅铲便盛起来。   “小回。”贺连决不悦的扫了那些厨师一眼道:“慢些就慢些,就让他们自己摸索去,协议上只是让你贡献菜谱,并没有说让你亲自教授。”   上官誉嘴角抽了抽,贺大爷,酒楼挣钱是他上官誉一个人的事吗?似乎你们小两口拿的才是大头吧?!   “酒楼挣得多,我便分得越多。”显然,楚雁回也是这样的认知,白了贺连决一眼道:“协议是从这个月开始便分给我银子,但是我知道,这第一个月,远些地方的店子极有可能连菜谱都还没到手,然后学习新菜还需要摸索着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样一来,我几乎要白得一个月的分红。我拿了钱怎能不办实事呢?这是一个态度和原则的问题,我楚雁回从来都不是不劳而获的人!景大哥,我知道你是怕我累着,但是以自己的劳动挣钱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因为喜欢,她前世闲暇之余就喜欢研究川菜,甚至不远千里前往四川、重庆等地的一些小城市去寻找地方特色菜肴,花重金和人学习。对于喜欢做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会觉得累,对于钱财,她更是从来都不吝啬,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算花再多的钱也不皱眉头。   贺连决满头黑线,他这女人怎地这么能说?   “至少我得把这里的厨师都教出来,然后才好让他们去指导别处的厨师。”楚雁回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点头道:“嗯,等我忙过这段时间,将来就轻松了呢,每个月就等着白拿银子。”   贺连决还是不赞同,“现在你既要顾及家里,又要教这边,那么多菜,你要教到什么时候?长此以往,会把身体搞垮的。”   “呵。”楚雁回讶然失笑,“景大哥,我现在不是在加强锻炼自己吗?哪有你想的那么弱?”   锻炼不能一蹴而就,是需要循序渐进的,否则一来就把身体压垮了,那便得不偿失。不过现在这副身体的确弱了些,要是放以前,便是五十斤负重跑八十公里,她也绝不输给男儿!   嗯,待内力修习大成便好了。   “雁回,确实不用那么累。”现在这么热的天,再过几天就更热了,上官誉亦是不赞成她长时间呆在厨房里,“你这两日教授的菜色,已经够咱们香飘楼火一阵子了。现在你家要起宅子,便好好忙活家里的事吧。至于别的店子,你不用担心,我昨儿已经让人将菜谱誊抄了五十多份,派了十多名轻功极佳的手下专门前去派送,就算是最远的地方,半个月也能收到,我已经嘱咐下去,让他们找一些简单易学的东西卖着,必定也能火的。”   “既然老板都这样说了,那行吧。”楚雁回想了想道:“如今我家里也的确离不开我,我便隔一天来一次吧。”   “楚姑娘,要我说用不着来那么勤。”二胡实在听不得他们再在这里争执不休了,“难一些的东西也就是这些蒸碗和盆菜在时间上的把握,我们熟悉熟悉也就好了。至于炒菜方面,昨儿晚上我们依着菜谱炒了几道菜,可能味道没你做的好,但是客人试吃后,反响也是不错的。”   “是吗?看来是我太苛刻自己了。”楚雁回嘟囔了一句,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二胡,老柴,你们这些人不若这样,一人从菜谱里挑个几样十几样去学,学好、学精,把它们当作自己的拿手菜,这样一来,每人学习的量就少了些,待有时间了,再考虑学其他的。”   “这个办法好!”上官誉道:“便这么决定了。”   “嗯,我会不定时的过来看看,有不懂的到时候再问我,或者你们抽空去新河村找我也行。”楚雁回也不再坚持,毕竟现在建房子对他们家来说也是大事,而且是按照她的设计图来建造的话,必须随时在那边给工匠指点才是。   “如此甚好!”这下子贺连决彻底高兴了。   “雁回,你出来一下。”上官誉无语的白了贺连决一眼,想到兜里的东西,撂下一句便往后院走去。   楚雁回疑惑的看向贺连决,后者对她柔声道:“去吧。”   楚雁回没再说什么,跟了出去。   “这个,给你。”上官誉将一叠纸张递给楚雁回。   楚雁回接过来一瞧,乐道:“呀,我正打算一会儿跟你说这事呢,没想到你倒是送来了,可是要不了这么多呢。”   “是景澜刚刚去找我的,给我说了你家的情况。”上官誉道:“只不过提前将你的分红给你,不用惊讶,你拿着吧,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补你呢。”   楚雁回收回荷包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上官大哥。”   “呵。”上官誉失笑道:“你也真现实,给了你银子才肯叫这声大哥呢。”   后厨里,某个男人听到这一声“上官大哥”,简直后悔死自己今儿的举动了!傻妞,那是你男人的银子啊,你是不是谢错人了?   啊啊啊,失忆,失忆你妹啊!   “嘿嘿,人就是要现实点才不受欺负啊。”楚雁回傻笑着抹了把汗道:“今儿可真是热,要是能有一碗冰就好了。”   “冰?我府上就有冰窖,莫非你想吃冰解暑吗?”上官誉一脸嫌弃的道:“寡淡无味又浸牙,还不如喝白水呢。”   楚雁回的眼睛当即就亮了,她怎么忘记上官誉这丫乃是这大昭的超级富豪呢?但凡有钱人家,势必就有冰窖的。“上官大哥,你家的冰窖有多少冰?”   “嗯。”上官誉眼睛扫了一圈,淡淡道:“我家的冰窖足有这个院子大,满满的一室冰,你想吃多少都有?”   有这个院子大?楚雁回跟着扫了一圈,见这后院估摸着有一百坪大,那得是多少冰啊?!   哈,赚大发了!   楚雁回似乎又看见大坨大坨的银子在她眼前飘,看着上官誉,眼睛晶晶闪烁着,“上官大哥,咱们拿你家的冰赚银子好不好?”   “好。”她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似的,上官誉不及思考便应了下来,根本没想过拒绝。   “不好。”而同时,贺连决的声音同时响起,跟着黑影一闪,便到了楚雁回的身边,狠狠的瞪了上官誉一眼,他将楚雁回扭过身子背对这上官誉道:“小回,你看现在咱们已经能拿这许多分红了,家里的作坊又在建,哪里还需要做别的?咱们只要好好把作坊经营下去就好。”至于你那不切实际的梦想,咱们就当梦做做吧。   贺连决不傻,这最后一句话,自然没有说出来。   贺连决的态度真是让楚雁回感到窝心,但是她的目标又岂是目前这般简单?   “景大哥,你看有几个老板是自己去做事的?我就把技术教给下面的人,然后便坐着收钱即可。就像上官大哥一样,你看他整日里优哉游哉的,哪里需要做什么?”   “哎呀,景澜,雁回说得极有道理,她只要告诉我怎么做就行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了。”上官誉直觉这又是一个极大的商机,能让他们再次赚个盆满钵满。所以,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放过。   “是啊,景大哥,我不用做什么的。”楚雁回信誓旦旦的道:“我敢保证,咱们的冰要是做出来,必定风靡整个大昭,不,风靡三国!”   “确定什么都不需要你做?”贺连决狐疑的问道。   “确定!”楚雁回保证道。   刨冰、冰沙之类的,做起来很是简单,她只要简单的指导一下就行了。虽然以这里的条件,不能做到现代那般精细以及多样化,但是关键就在于一个新颖。   “这样啊?”贺连决佯装想了想,转向上官誉道:“可以是可以,须得上官公子出钱出力开店,然后利润嘛必须我们六你四,否则这生意咱们不做了。”   一个好的点子才是生财的关键!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不能参一股,那他就为他的女人多谋些福利好了。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搐着,这厮会不会太黑了?偷偷看了上官誉一眼,他会答应吗?   上官誉脑中只觉得有一千头草泥马在奔腾,这叫什么?这叫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不过只要有利润赚他就是赚了,他怕什么?挑衅的看向贺连决,“本公子应了!”   “好呢。”楚雁回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我一会就把需要的东西写下来。开冰铺不需要多大的铺子,有这个院子一半的一半大就好了,伙计嘛,三四个人就够了。”   这还是她考虑到需要人工凿冰的关系,才把人数往多了说,要是有电动刨冰机,一个人都能应付过来。   “这么简单?”上官誉不敢置信的问道。   “就这么简单。”又谈成一桩生意,楚雁回心情好极了,“嗯,我的粉蒸肉和粉蒸排骨差不多了,咱们去吃午饭吧。”   “粉蒸肉?粉蒸排骨?新菜色?”贺连决和上官誉齐声道。   “嗯。”楚雁回下意识的挽着贺连决的手道:“景大哥,你昨儿还没吃到烧白,今儿咱们一样来两份,吃个爽。”   “好咧。”贺连决挑得意的对上官誉扬了扬下巴,然后带着楚雁回回了后厨。   已经到了饭点,厨房里早便忙得热火朝天,大厅里有客人的嘈杂声不时的传进来。   “是要打开这个吗?”楚雁回走到大蒸笼前,贺连决先她一步过去,得到楚雁回肯定的答复,他打开蒸笼盖,顿时一阵肉香夹杂着红薯的甜香味飘散出来,很快便弥漫在整个厨房。   “哎呀,好香,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二胡朝蒸笼里望了一眼,咂咂嘴道。   “呵呵,今儿蒸得多,咱们就是少卖些也要让大伙都吃到。”楚雁回说着,取了碗筷,夹了一块红薯和一块粉蒸肉在碗里,待稍凉后尝了红薯,点头赞道:“嗯,蒸得很熟,一抿即化,适当的盐将红薯的甜味都给激发出来了,好吃。景大哥,你尝尝这肉可熟烂了?”   说完,将碗筷递给贺连决。   贺连决混不在意的接过来夹了肉喂进嘴里,稍稍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很熟很烂,肉质糯糯的,看着很肥的肉却是一点也不腻,夹杂着红薯的香味,很美味的菜肴。这道菜估计老人孩子更爱吃一些。”   上官誉目瞪口呆的看着贺连决,那还是他认识的贺连决吗?居然用别人用过的筷子,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的,他也是醉醉的。难道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变自己几十年的一些习惯吗?   “喜欢就好,明天咱们在家就蒸这个,让娘他们也尝尝。”贺连决吃得开心,楚雁回自然眉开眼笑,“一会记得把红薯带一些回去。”   “好,岳母大人一定会很喜欢的。”贺连决亦是赞同的道。   与此同时,大堂外面。   明海带着李氏以三个儿女站在香飘楼的斜对面,闻着里面飘出来的香味直咽口水。   此时他们一家五口,除了明桃,其他四人都背着包袱,手不自觉的压着肚子,显然饿得不轻了。而李氏最为可怜,因为没有得到医治,一张嘴还肿得高高的,连带整张脸都是浮肿的,油光发亮的,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因为疼痛,嘴里不时哼哼唧唧的。   “爹,我饿。”明桃扯着明海的衣袖,可怜兮兮的道。   明海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饿,爹还饿呢!咱们谁不饿了?”   “朗弟,这香飘楼可是上官家的酒楼,看着就气派得不得了,想必工钱一定不低,要不你去问问他们要不要伙计,这样一来,咱们一家的伙食就该解决了。”明香以胳臂拐了明朗一下,支招道。   他们昨儿收拾好东西后去找她奶,发现她奶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独自离开了。要知道他们家所有的银钱都是归她奶管着的,虽然也没多少,不过总共也有十几二十两银子的,可是她奶一文钱也没留给他们,不管不顾的走了,让他们一家子怎么活?   经过分析,排除已经跟她奶离了心的二姑家,他们断定她奶是去了大姑家,一家人便寻了过去,哪知道大姑家铁公鸡把门,姑娘没人在,等到天黑了也没人回去,不得已,他们便在大姑家的门口窝了一晚上,天亮了便来到镇上,准备寻活计解决一家人食宿问题。   他们从昨儿中午到现在,滴米未进,走到这香飘楼门口便走不动了,所以她才提议让明朗去香飘楼做小伙计。最主要的是楚雁回那个小践人跟香飘楼合作,景澜和她几乎是形影不离,明朗如果去了里面做伙计,她也可以寻机会进去碰碰景澜,到时候……   她就有机会将景澜给夺过来了!有了景澜,她还愁将来没有好日子过吗?   “姐,香飘楼这么多客人在,工钱肯定不会差的,我也想去,可是我除了拔拔草,啥都不会啊,人家会要我吗?”明朗想去香飘楼,倒不是他真想去,而是觉得去了里面定能天天大鱼大肉。可是这样的地方,门槛自然是高的,哪里会要他一个啥也不会的人啊?   明香无语极了,前些年住在镇上二叔家,家里有一个婆子一个丫头侍候着,他们一家人根本就没动过手做半点活计,后来回了新河村,许多事都有她二婶一家四口在做,他们姐弟妹三个鲜少做事情,连碗都没洗过。想不到到头来却是害了他们自己。   “你傻啊,不就是端盘子抹桌子的事吗?难道连这个你也不会?”明香点着她的额头道:“如今那楚雁回小贱蹄子可是和上官家合作,上官公子那么庇护楚雁回,想必她在里面很吃得开,你借助她的名头去,那掌柜还能不要你?朗弟,你看咱娘还要看医生,咱妹都饿得走不动了,咱们一家人今晚还得挤人家屋檐下,这日子怎么过?”   明朗想去是因为有好吃的吸引他,但是让他去侍候人,他又不大情愿,推诿道:“大姐,人家楚雁回比你还小几个月呢,都能想办法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你是咱们家老大,也应该担起责任来啊。”   明香急气结,“我要是能去我还不去吗?你看哪家酒楼有女伙计的?”   “我……”   明朗还要说什么,明海打断他的话道:“朗儿,你姐说得没错,你看你娘这还等着看医生呢,你去试试,咱们家就靠你了,尽量说得可怜些,想必那掌柜的会预支你工钱呢。”   “好了,我陪你去吧。”明香似是下定决心道:“呆会儿咱们看机会行事,看我能不能在里面谋个洗碗的活计。”   -本章完结-   ☆、106.点醒(红包加更)   明朗很不情愿去侍候人,想他好歹也过几年少爷般的日子,让他去侍候那些人吃饭,也太跌份了!可是他爹都发话了,肚子也饿得慌,他能不去吗?   他和明香将包袱交给明海,然后一前一后向香飘楼走去。他二人先还大大方方的,越临近香飘楼门口的时候,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看人家进香飘楼的,哪个不是衣着光鲜?像他们这般灰头土脸的,一个都没有!以至于都到了香飘楼的门口了,姐弟二人扭扭捏捏的不敢进去。   倒是里头招呼完一桌客人的旺财看到他们迎了出来,丝毫没有看轻他们的意思,笑米米的问道:“二位客官,可是要用膳?不过不好意思,我们酒楼近来生意好的不得了,这不,才午时两刻,三层楼都已经客满了,客官要是用膳,须得到休息室稍候,等有了座位,小的再叫二位可好?”   明朗往明香身后躲了一步,明香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嗫嚅着嘴,声若蚊蚋,“小……小二哥,请问你们这可还要伙计?”   “不好意思哦,我没听掌柜的说需要找人呢。”旺财有些抱歉的道:“要不你们去别处问问。”   见他们不是吃饭的,旺财说完就要去忙活。   明香赶忙拉住他道:“小二哥,你等等……”   “姑……姑娘,这里里外外都是人,对姑娘的影响不好,你快些放……放手。”旺财的手被她牢牢地抓住,一时间脸红耳热的,声音也结巴了起来。   明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了,如抛烫手山芋一般丢开旺财,“小二哥你听我说,我们一家五口被赶了出来,身上分文没有,我们从昨儿中午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着,求求你帮我们问问好吗?我弟弟可以做伙计,我能洗碗,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这个……”旺财为难极了,他既不是东家又不是掌柜的,只是一个给人做工的小伙计,哪里能做得了主?想了想道:“这样吧,姑娘,我去给你问问我们掌柜的,看他能不能给你们一份活干。”   旺财说了就想进去,明香喊住他道:“小二哥,你给掌柜的说说,我是楚雁回的堂姐,这是我弟弟,掌柜的听了,一定会收我们的。”   “你说你是楚姑娘的堂姐?”旺财讶然。   明香狠狠的点了点头道:“不敢欺瞒小二哥,不然我哪里能知道堂妹她在你们香飘楼里呢?”   “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问问掌柜的。”旺财并没有告诉他们楚雁回就在这里,转身去给掌柜的说了这事。   “既然是楚姑娘的堂姐堂弟,我这便去看看吧。如今楚姑娘就是我们香飘楼的财神爷,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要是看着合适,就请了他们吧。”这种小事,冯掌柜是拿得了主的,再说酒楼现在生意好到爆,他本就有请伙计的打算。只是他心里疑惑的是,她堂姐怎么没有托楚姑娘来说呢?   昨儿楚雁回家发生的事,冯掌柜等人并不知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疑问。   “那你老便去吧。”旺财说着倒是去了后厨,见楚雁回正在打饭,忙神神秘秘的迎了上去,却又慑于贺连决的威仪,不敢靠近她三步内,“楚姑娘,外面有一男一女说是你的堂姐弟,男的大约十二三岁,女的应该有十五六岁,他们要来咱们香飘楼应工呢。”   楚雁回闻言和贺连决相视一眼。   不待楚雁回表态,贺连决当即冷声道:“旺财你去告诉冯掌柜,本公子不想在香飘楼看见他们。”   “景公子,他们姐弟很可怜……”   旺财想为二人说情,贺连决当即打断他的话道:“这世上比他们可怜的人多了去了,难道就一定要收下他们吗?咱们是做酒楼,可不是做善事的。再说这新河镇的酒楼没有十家也有八家,他们怎么不去找别处?分明就是知道小回和上官誉合作的事,想凭借她的关系进来呢。她娘那样对待本公子的岳母,本公子放他们一条生路已属大度,怎还容他们在眼前蹦跶?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昨儿楚雁回突然被带走,旺财他们都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贺连决这样一说,心知定是和这个堂姐家有关系的,旺财也不再做什么好人了,转身就要往外走。   “旺财,我去吧。”上官誉优雅的掸了掸袍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闲闲的道:“没得让人以为我们香飘楼是难民收留所呢!”   话落,身形晃动,人便出了后厨。   大堂门口,冯掌柜已然和明香姐弟二人说定。虽然他凭直觉知道明朗是吃不了这份苦的,还是看在楚雁回的面子上,让明朗做伙计,明香后厨洗碗。   姐弟二人感恩戴德的都对冯掌柜道了谢,正准备跟着冯掌柜进去,一道白影在他们三步外停下,淡漠的道:“冯掌柜,咱们酒楼现在不收人。”   “呃?”冯掌柜讶异不已,他家三公子什么时候管这种事了?“三公子,这二位是楚姑娘的堂姐弟,因为被她奶给赶了出来,身无分文,可怜得紧,不如……”   “冯叔,他们是被赶出来的,但是不是被她奶,而是他们做了恶毒的事,连同她奶和他们一家五口都被村长给赶了出来,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咱们酒楼怎么能收呢?”上官誉满脸的嫌恶,视线不经意的扫到外面,正好就看见李氏顶着一张猪头脸往这边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李氏道:“冯叔,看见没,那便是昨儿被朱县令下令打了板子的恶妇。”   冯掌柜放眼看去,李氏一张脸简直惨不忍睹,远远看着就像是一颗涂了亮釉的球。被村长赶走,还被打得惨不忍睹,敢情昨儿靖王世子匆匆前来把楚雁回接走,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啊!   这样想着,冯掌柜的同情心便淡了下去。   明香听到上官誉说出这样的话,一颗心沉入谷底,心知今儿这事怕是成不了了。于是也顾不得有许多食客往这边看,当即朝上官誉跪了下去,“上官公子,我娘是我娘,我们可没有坏心啊,求求你大发慈悲,赏我们姐弟一份工做吧。”   上官誉无动于衷,冷漠的道:“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样的娘,养出的孩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好了,你们走吧,别扰了我们香飘楼的客人用膳。”   “上官公子,求求你给我们家一条活路吧。”   明香见上官誉转身要走,起身就朝他扑去。而上官誉的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在明香就要挨到他衣袍的时候,突然朝前垮了一大步。   “啊——嘣!”   明香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没有动静,疼得她眼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莫说是她,便是大堂用餐的人听见那重重的撞在地上的声音,莫不是侧头观望,待看见地上的明香,觉得蛋都紧了一下。艾玛,人说上官家的三公子无心无情,果真如此!那么娇弱的姑娘,可莫摔坏了。   上官誉转身,眼里是无法遏制的厌恶,“这位姑娘,人贵有自知之明,本公子何时欠过你们活路了?本公子自认为刚刚的话说得很是清楚,你若是再纠缠不休,休怪本公子报官处理!”   话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明香艰难的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痕,若是忽略掉她鼻下两条像是红色蚯蚓一样的鼻血,看着当真是楚楚可怜。她凝着上官誉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怨得就像是被他甩掉的女人。   “姐,你没事吧?”明朗上前去将明香扶了起来。   经过昨儿的事,是知道上官誉的厉害的,心里虽是恨不得杀了他,但是他不傻,知道跟他们这种人斗,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哼,总有一天,他明朗定是要给这些落井下石、瞧不起他们的人好看!   “咱们走吧。”明香以袖子抹了把脸上的鼻血,反倒弄得半张脸都是,转身之际,正好看见楚雁回和贺连决端了饭菜准备上楼去。眼底迅速闪过一道怨毒的光芒,转而顾不得身上的骨头散架似的,往楚雁回跑去,“堂妹,景公子,求求你们给上官公子说说情,收留我们在香飘楼做工吧,我们一定不会偷懒的。”   贺连决将手上的托盘单手端着,一手将楚雁回给巧妙的带到了身后,正准备动手收拾收拾明香,这会上官誉也跟着端了一只摆了烧白粉蒸肉的托盘出来,不悦的挡在了楚雁回的身前,“冯叔,他们怎么还在这里呢?弄得本公子昨夜吃的饭都快吐出来了。”   冯叔汗哒哒滴,他们三公子今儿的嘴巴太恶毒了,人家再怎么着也是一个姑娘家啊。不过三公子都这样说了,他还能怎么着?赶紧儿的点了两个伙计。   赶在明香扑向上官誉之前,两名伙计架起她就往外走。   “楚雁回,是你对不对?是你让上官公子不给我们做工,想要断了我们家的活路对不对?”明香不甘的等着楚雁回,歇斯底里的吼着,“我们一家五口已经被你家赶出来了,你怎么还能这么狠心的断我们的活路?我们只想凭借双手吃饭而已啊!”吼完似乎不作数,看向贺连决,“景公子,楚雁回这样恶毒的女人,你怎么看得上?”   大堂里,认识楚雁回的毕竟在少数,听了明香的话,看楚雁回的眼神莫不是夹杂着鄙夷。   “这小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怎么心眼这么小呢?”   “还是堂姐妹呢,都将人一家子给赶出来了,怎么连做工的机会都不给人家呢?”   “……”   一时间,大堂里的人窃窃私语,说出的话莫不是指责楚雁回的。   贺连决目光凌厉,恨不能将明香给撕碎了。他贺连决的女人,岂能容别人这样污蔑?别说她没做,就算做了又怎样?他偏还就喜欢楚雁回这样“恶毒”的女人了!   楚雁回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淡淡的叫住那两名伙计,“等等!”   伙计自然知道楚雁回的身份,听到她的喊声,赶忙停下脚步,架着明香看向楚雁回。   楚雁回将手中的托盘交给贺连决,慢慢的走向他们,“明香,原本我根本就不在意你言语上的攻击,也不屑于与你计较,但是现在我与香飘楼是穿着一条裤子,你这样诋毁我,无异于是抹黑了香飘楼。”   说着,淡淡的扫了一眼大堂那些碎嘴子的食客,才凌然的转向明香,“首先你要搞清楚,我姓楚你姓明,我们俩八竿子都打不着,请不要在外面说你和我是堂姐妹关系;其次,你们一家是因为做了缺德事被村长赶走的,而非是被我家赶走,你这样颠倒黑白到底是何用意?再则,今儿的事,我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上官大哥大约也是看不惯你们一家子做出那般缺德的事,才不想收你,跟我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最后嘛……”   楚雁回顿住话头,转向贺连决,好整以暇的问道:“景大哥,你觉得我恶毒吗?你如果看不上我,呆会儿回去就告诉我娘,把我们的婚事取消了吧。”   这丫头,敢再随便提取消婚事的事试试?!嗯,他一点也不在意婚前就把她给办了!贺连决未语人先冷,随手一扔,手中两只托盘便平平稳稳的落在了柜台上,即便托盘里摆满了食物甚至还有汤水,却是半点也不曾洒出来。   接着,都没看见他怎么动的,贺连决的人已经到了楚雁回的跟前,轻轻将她一带,她便靠在了他的怀里。   众人无不是傻眼,刚刚上官公子身轻如飘的样子已经让他们感到骇然,没想到还有一个比他更吓人的!   刚刚说楚雁回坏话的人,莫不是低下头不敢再抬起来,生怕眼前浑身冷凝的男子秋后算账。便是一脸愤怒的明香和明朗姐弟二人都怔愕的吞了口口水。   他们知道贺连决是会功夫的,却没想到到了这样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地步,好、好惊悚。   贺连决将嘴唇凑到楚雁回的耳前,声音虽不大,却是足以大堂里的人都能听见,“丫头,取消婚事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你是我这辈子唯一认定的女人,别想逃离我,否则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给追回来,知道了吗?”忽而又压低声音,以只有楚雁回可闻的音量道:“否则我不在意先将你变成我的女人。”   这男人!   楚雁回俏脸一红,看着他晕着火气的眼神,乖顺的点了点头,她心里清楚的意识到,今后再也不能惹他了。可是这丫为何生气起来更帅了呢?莫非她有受虐的倾向?   贺连决满意极了,这才转向明香道:“明姑娘,别说小回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便是,又能怎么样呢?她想骂人,我陪着;她想打人,我护着;她想杀人,我兜着!”视线收回,缓缓的与楚雁回对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她恶毒,她都是我的女人,容不得别人来置喙!”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楚雁回软在贺连决的怀里,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快被抽掉了,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惯着她?她会被惯坏的!   上官誉苦涩一笑,有阿决在,哪里还用得着他护她?是以端着托盘上楼去了。   明香怔怔的看着贺连决,他此时的样子明明冷得吓死人,她却觉得霸气极了,就像是睥睨众生、高高在上的君王!心里,被他此时的样子填得满满的。   这样的男人,只怕没有一个女子不动心的,可是,他却不属于她,不属于她……他要是她的该多好,他怀中那女子要是换成她该多好?   她也喜欢他啊,第一眼看见时就喜欢上了,嗯,或许她比楚雁回还要喜欢他,可是他怎么就看不到她喜欢他的心呢?不,楚雁回有哪里好了,哪里有她好了?怎么能得他这般看重,这般惯着?   她一定要把他夺过来,一定要夺过来!   此时,明香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还升起一股势在必得的决心。   贺连决哪里知道明香这会儿是这样的心思?他旁若无人的在楚雁回的唇上啄了一口,转向明香时,却又换上了另一副冰冷的面孔,“明姑娘,今儿我就放过你们,若是再让我听到一句不利于她的坏话,我不在意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明香缩了缩脖子,感到舌根都在疼。她看得出贺连决是那种说到便能做到的人,可是她爹娘都是没用的庄稼人,一个都靠不住,所以她的人生只能靠自己去争取、去把握,若是她自己都放弃了自己,又有谁能帮她呢?   “景公子息怒,我再也不敢了。”压下心中的悲愤和嫉妒,明香放低姿态,柔柔的道。   贺连决半点也没受她影响,冷冷的道:“丢出去吧。”   两名伙计当即架着明香将她给丢到了大门外,明朗恨恨的瞪了楚雁回一眼,才不甘的跟了出去,扶着明香朝明海和李氏走去。   明海和李氏看到自己的女儿满脸是血的向他们走来,顿时吓了一跳,迎上去问清了缘由,明海当即就要去找上官誉算账。   明香压下心中的反感,无力的道:“爹,他们从头到尾都没碰我一下,你找谁算账去?再说你能撂得过人家上官家的?”   对于她的爹娘,她也是完全的无语的,没本事不打紧,竟是好吃懒做的。她怎么救那么倒霉,摊上这样的一对父母?   “那现在咱们要怎么办?”明海气咻咻的问道。丝毫也没想着他是一家之主,应该给妻儿撑起一片天来。   “爹,我饿。”明桃左盼右盼,见她大姐和哥哥进去半天,一点吃的也没有带出来,顿时嘴一瘪,委屈极了,再一次扯着明海的衣袖唤道。   “啪!”明海心里本就一肚子的火,闻言再也控制不住的一巴掌摔到明桃的脸上。   “哇——”   明桃没他一巴掌打翻在地,痛得哇哇的大哭起来。   “爹,桃儿那么小,你打她做什么?”明香气怒的道:“为今之计,咱们不如去家婆家里吃一顿,然后再到镇上找活干。”   “不不不,不能去,他们家里调教不好,人口又多,哪里拿得出什么东西来供咱们五口人吃啊?”这话刚说完,李氏便摇头否决了,因为牙齿全掉了,说话都不关风。   她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家里人一定会问她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她爹就是个火爆脾气,知道是她看不到人家好,导致事迹败露才弄得这副样子,她还不得被活活打死啊。   “那咱们怎么办?总不得饿死吧?”明朗怎会不知道他娘的心思,但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们一家只有等死的份了。   李氏若有所思的看了明香一眼,将明海拉至一边,对他耳语了几句。明海登时眼睛一亮,如今,也唯有这般了。   楚雁回站在二楼临街的包间窗户前,将明海一家人的行为都看在了眼里,便是他们说的话也听进去了好几分,嘴角不由凝起一抹讥笑。突然觉得他们一家人真是好悲哀,一个个四肢健全健健康康的,居然还在担心饿死肚子。特别是明海,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虽然个子不算高,却也是一百好几十斤的身板,居然还在拿一个孩子出气,她也真是无语至极。   “小回,怎么了?”贺连决走上前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便看见明海一家人还站在那里,蹙眉问道:“心软了?”   楚雁回摇头道:“没有,只是有些怜惜明桃,她也就跟小弟一般大,什么都还处于懵懂的状态,却遇上那样一对不负责任的爹娘,有些担心她长歪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有些事不是咱们能管的。”贺连决说着,也不管包间里还有上官誉在,从身后揽住楚雁回的腰,附身在她的耳边以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只要将来我们的孩子不长歪掉就行了。”   这人,真是的!   楚雁回俏脸微红,白他一眼,这人咋滴这么脸皮厚,他们俩的关系这才定下来,就想到孩子了,会不会太快了?她可是说过,不到十八岁是不会生孩子的。   上官誉神色微微变了变,盯着菜盘子,默默的往自己嘴里扒着饭。   “小回,饭菜的温度刚刚好,咱们吃饭吧。”贺连决说着,拉着楚雁回回到了座位上,细心的将烫好的筷子递给她。   楚雁回坐了下去立马又站了起来,放下筷子,端起一碗温热的粉蒸肉道:“景大哥你先吃,我马上就来。”   话落,都不等他说话,便打开门朝外走去。   上官誉终于从饭碗中抬起头来,看向一脸怔然的贺连决,“这才是她呢!”   “哥自然知道。”贺连决淡淡道:“这也是她吸引人的地方之一。”   不用想也知道她干嘛去了,可是这因为这样,他的心情很好,他喜欢的女子,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楚雁回找到旺财,将粉蒸肉递给他,指了指外面,“给那个最小的女孩,看着她吃完再回来。”说着又从荷包里掏出一两碎银来,“这个,给大的那个女孩。就说……就说是你给的吧,知道怎么做吗?”   虽然楚雁回说得模棱两可,旺财还是知道她指的是谁,咧嘴笑道:“诶,楚姑娘放心,这点事我还是能办的,我这就去。”话落还白了那些刚刚说她坏话的人,大声道:“楚姑娘就是个大度的,对待……”   楚雁回赏他一个栗子道:“多话!快去。”   “是。”旺财傻笑着拿了双筷子就跑了出去。   外头,明桃已经停止了哭泣,明海与李氏拉着她正准备离开。   “小姑娘,等等。”旺财小跑了几步上去,将碗递给明桃,“这个,是楚姑娘请你吃的,不烫,快些吃吧。”   楚姑娘?那个打了她娘的凶凶的二姐!明桃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咬着唇瞪着那满满的一碗肉,虽然她很饿很眼馋很想吃,但是她不想吃她给的东西。   闻着浓烈的肉香味,其他几人眼睛都移不开了,那可是实打实的肉啊,便是这香味也比以前吃过的任何肉都香,令人垂涎三尺。   “她不吃我吃!”明朗说着就去抢旺财手中的碗。   “楚姑娘说了是给这位小姑娘的,你们也来抢?”旺财灵活的躲过,对于这样的家人,他很为那小姑娘感到气愤,“别让我看不起你们。”   明朗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虎视眈眈的李氏和明海也别开了头。   明香紧紧的握着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愤怒,楚雁回她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的!明知道他们已经饿得不行了,却还要端上这样一碗肉来,分明就是想看他们的笑话。   “小姑娘,快吃吧。”旺财弓着身子,再次将碗递了出去。   明桃还是不肯接,明香笑着道:“桃儿,吃吧,吃了肚子就不饿了。”   明桃看了看明香,到底是七八岁的孩子,终究还是抵不住you惑接了过来,狼吞虎咽的吃着,一大碗肉没一会就见了底,可见饿得有多惨了。   旺财接过碗筷,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倒了回去,停在明香跟前道:“明姑娘,我这里有一两银子,你们一家人去吃碗面,剩下的找个小点的院子还能住上一个月,镇上做工的地方多的是,有手有脚的,为何非要去求人呢?对了,楚姑娘刚刚的确一句话都不曾说,是景公子他气不过你们欺负楚姑娘的娘,所以才……哎呀,我该回去干活了,你拿着吧。”   明香没有去接,旺财往她手上一丢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明香看着旺财匆匆抛开的背影,脑子一直回响着他那句“有手有脚的,为何非要去求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是啊,有手有脚的,她干嘛要去求人呢?人家楚雁回的东西,她干嘛非要想着去抢过来呢?那个男人喜欢她倒也罢了,可是他分明看她的眼里都是厌恶!罢了,罢了。   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我很谢谢你点醒了我!这一两银子算我借的,等我攒够了,一定还给你!   明香明媚一笑道:“爹,娘,我们走吧,先去吃碗面,然后下午找房子住下来,明天咱们就去找活儿干,咱们有手有脚,一定不会饿死的!”   楚雁回能带着家人走出困境,她相信她也一样可以!   看着明香换了个人似的带着家人离去,楚雁回才回到了座位上,看见饭碗里堆成小山的菜肴,比她平日的量多了一倍。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是准备养猪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某人一派淡然的道:“小回你太瘦了,多吃些。”抱着才不会硌手。   “我的饭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比平日多不了多少,乖乖吃了,否则卖冰的事免谈。”楚雁回还没说完,贺连决立即插话威胁道。   “哦。”楚雁回觉得苦不堪言,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男人啊?管的也太宽了!不过为了能赚银子,她只得乖乖的吃起来。她心里打定主意,吃不完再撒娇撒泼,总会赖过去的。   “别想撒娇,对我没用的。”某个男人傲娇的道。   楚雁回错愕的瞪大眼睛,“景大哥,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吗?”   “咳咳!”上官誉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如此一来便再也不能当自己是透明人了,收起碗筷起身端着托盘道:“我吃饱了,你俩慢慢吃,我给我家老夫人和小侄子送些粉蒸肉回去。对了,雁回,一会记得将卖冰需要准备的东西和注意事项写下来交给冯叔,我让他着手准备着,争取五天内开业。”   “你还真是雷厉风行。”楚雁回道:“行,你就等着大赚一笔吧!”   “赚钱我喜欢了。”上官誉不再停留,像阵风似的飘了出去,包厢的门竟是自己就关上了。   上官誉走后,楚雁回埋头苦吃,吃了一半,终究吃不下去了,苦兮兮的看向贺连决,“景大哥,我吃不下了,能不能不吃了?”   贺连决目光在楚雁回的身上扫了扫,最终停在了她的胸前没有说话。   楚雁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恼道:“景大哥,你流氓!”   “你那小身板,我如何流氓得起来?”贺连决一脸的嫌弃再配上一副叹息的口吻,让楚雁回险些抓狂。   “你既然嫌弃我的小身板,自己去找个丰腴的!”楚雁回懊恼的别开脸,哼,人家说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果真如此。可是想到自己现在的32A,她就无比怀念曾经的34D!   贺连决邪肆一笑,长臂一勾便将楚雁回勾进了怀里,附耳道:“小回,开玩笑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从身到心都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楚雁回。   话虽如此,但是楚雁回已经暗暗地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自己的胸变大一些,虽然回不到34D,32B还是要的!   “放开我,景大哥。”楚雁回斗志昂扬的道。   “干嘛?”贺连决忍住笑意,“既然不想吃了,就在我怀里靠一会。”   “我突然又想吃了。”   “呃。”在楚雁回没有看见的地方,贺连决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他的小女人哦,真是太瘦了,他要是不激一激她,她如何能多吃些?嗯,亏得他无意中听阮二那小子说过,女人比男人还要在意自己的胸,如今看来,果真没错!   朱跃想着和吴文钰的约定,高高兴兴的到了新河村。还没进村,便看见明秀推了个板车从村里出来,板车上放着三只大木桶。   “明秀妹妹,你这是推的什么啊?我帮你吧。”朱跃笑嘻嘻的迎上去。   看见朱跃,明秀就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滚开,你个臭流氓,谁让你假好心了?”   “对不起嘛,明秀妹妹,那天的事是我不对,要不你打我几下出出气?”朱跃被骂也不生气,腆着脸就去抓明秀扶在板车把手上的手。   “啊,臭流氓,你要干嘛?”明秀吓得不轻,大叫着收回手,忘记手中还把着板车呢。   少了一只手的掌握,板车朝前倾去,车上的木桶顿时倾倒,桶里的茶叶水倒了一地,得亏明秀另一只手放的快,否则人也会被板车前倾给带飞出去。   朱跃傻眼,他只是想让她打她两下出出气而已,他当真是洪水猛兽吗?这丫头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些?   -本章完结-   ☆、107.一个装斯文,一个装淑女,天生一对   “朱跃,你混蛋,你真是太过分了!”明秀都要哭了,吼了朱跃一句,便默默的去收拾残局。   “对不起,对不起,你可别哭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朱跃看着明秀要哭不哭的样子,自责得要死,赶忙帮她把推车给扶正。   “你不是故意的?”明秀怒吼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摸我手做什么?”   “我……我只是想让你打我两下出出气,然后咱们化干戈为玉帛,把那天的事给揭过去了……”朱跃嗫嚅着嘴,“哪……哪知道你反应竟然那么大。”   “……”明秀还是无法对他升起好感,“谁要跟你化干戈为玉帛了?你滚,我不想看见你这个臭流氓!”   “秀儿,怎么了这是?原来是朱公子来了。”阮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先还以为明秀因为昨儿的事和朱跃闹呢,待看见眼前的情况后,讶然道:“呀,茶水怎么都倒了?你们人有没有怎么样?秀儿你也太不小心了。”   “娘,我……”   “婶子,我们没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推车上,明秀她因为避免我被烫到,就拐了一下,水桶就滑到地上了。”朱跃连忙打断明秀的话,诚恳的解释着,然后又道歉道:“对不起,婶子,我不是故意的。”   明秀气结,不敢置信的瞪着朱跃,这人怎么这样不要脸?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没事没事,只要人没事就好,再烧两锅开水就成了。”说话间阮氏已经来到车旁,帮着明秀将桶给放到了车上。   “婶子,明秀妹妹,我来,我来,我力气大。”朱跃也是个有眼力价的,赶忙调转车头往回推,一边问道:“婶子,你们烧这么多茶水是做什么呢?”   “我家在前面坡上建宅子,这是给咱们帮工的人送去的。”   因为帮忙做饭的吃过饭收拾好后都回去了,轻弦也去了镇上,她们母女想着族长年纪大了,找的两个送水的也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老人,明秀便没有去叫他们,便自告奋勇的前去送水。   “原来是这样。”   回到老屋后,阮氏和明秀又烧了两锅茶水,盛好后放到车上,朱跃道:“婶子,明秀妹妹力气小,不如我帮她一起吧。”   “朱公子,那怎么好意思呢?”阮氏自然是不同意,刚刚他帮着往回推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明秀亦是不赞同,语气冷硬的拒绝道。   “明秀妹妹,要是又打翻了怎么办?”朱跃背着阮氏对明秀眨了眨眼,“你不用客气,我虽然鲜少干活,但是这点事还是做得好的。”   话落也不待他们母女二人再次说出反对的话,他推着就往大道方向走去。   阮氏只得道:“秀儿,那你快带朱公子去那边吧,他不认得路的。”完了还不忘叮嘱,“对人家朱公子客气些,没得让人觉得咱们不懂礼貌。”   “哦。”明秀不再说什么,不情不愿的跟着朱公子往往坡地那边去了。   二人刚要消失在村口,吴文钰的丫头喜鹊奉了吴文钰的命令前来看朱跃到了没有,哪里看见朱跃推着个推车和明秀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于是她也不多做停留,脚步不停的跑回了昨儿吴文钰和朱跃相约的后山。   时辰已经过了,吴文钰正等得不耐烦了,看见喜鹊回来,迎上去问道:“看见跃哥哥没?”   “小姐,朱公子他……”   喜鹊跑得气喘吁吁的,说话都不顺了,不过还是很清楚的交代了自己看见的事实,“他跟着楚雁回的妹妹明秀在一起呢,两人推着个板车往镇子方向走了。”   “什么?”吴文钰当即炸毛,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喜鹊,那里面是给朱跃带的糕点,“明秀那小践人怎么回事?想要勾我的跃哥哥吗?”   虽然自打看见贺连决后,她脑子里时不时的想起他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感觉魂都快被他勾去了,可是朱跃是她的未婚夫,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怎么能容忍她的所有物被别人觊觎?而且还是楚雁回的妹妹,也太侮辱人了!   嗯,明秀想要跃哥哥也行,拿楚雁回那个男人来换还差不多!   如此不要脸的想着,吴文钰道:“喜鹊,走,咱们瞧瞧去,我倒要看看明秀那个土里土气的丫头怎么勾我的跃哥哥的。”   “小姐。”喜鹊犹豫着唤住吴文钰,“奴婢听说楚雁回家要建房子,请了许多人在帮忙,咱们去那边被人看见不大好吧。”   吴文钰回头看着喜鹊,一惊一乍的道:“你说什么?楚雁回家要盖宅子了?”   “是呢,小姐,同喜告诉奴婢,她家买了一个坡地,足有三十亩大呢,她家请了五十来个村人帮着拔草夯土,拔完草就会动工了,工钱有八十文一天呢。”喜鹊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出半分情绪。   两相一比较,吴家就显得抠门得很。想她一个月也就一两多银子,算起来还不足人家村里的泥腿子,还得时常承受主子的怒气,想想就憋气。   “她家发大财了?”吴文钰疑惑的道:“她这才因为和哥哥的婚事退了七十多两银子给我娘,又哪里来的银子建屋子?八十文的工钱,五十人,一天下来少不得四五两银子,没个千两银子,这宅子怕是建不起来!我明白了,定是那个男人给她的!”   “小姐。”喜鹊弱弱的唤道:“人家都说是楚雁回和上官家的公子合作赚的银子。”   上官家……   提起上官家无疑就是吴文钰心底最深的痛!   想当初她家老娘和老爹寻思着和上官家联姻,托了一个新河镇还算有头有脸的士绅前去说合,对象便是上官家那位最会敛财、又有着神医身份的若离公子上官誉,哪知人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她,曾经还让她萎靡了好一阵子。   不过说起来上官家乃是百年世族,上官大公子和二公子一个官拜二品,一个官拜三品,一大家子早几十年前便移居京城,在那边占据了一席之地。新河镇不过是他们的发源地而已,如今只得上官三公子和他的祖母住在镇上。哪里是他们吴家这种小乡绅能比拟的?也难怪人家看不上。到底还是她爹娘眼界太高了,拎不清形式!   所以说楚雁回和上官誉合作,她却是不信的。上官誉连她吴家都看不上,怎么会和楚雁回那个村姑合作呢?   “切,楚雁回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吴文钰非常不屑的道:“她凭什么和上官家合作,又是什么合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赚这么多银子?”   要说上官誉看上楚雁回,她是更不信的。不,也不是不信,而是潜意识里觉得上官誉连她吴文钰都不屑一顾,怎么会看上楚雁回呢?所以她宁愿相信是那个冷酷的黑衣男子给楚雁回家里带来了大笔财富。   如此一想,她的心里越发抹不开那道影子了。   “小姐,上官三公子昨儿也是来了的,他自己亲口说……”   “说?说什么?说我吴家比不过楚雁回吗?”喜鹊还要说什么,吴文钰白她一眼,抢白道:“好了,那么多空话做什么?本小姐只是去看看本小姐的未婚夫,明秀都敢毫不避讳的和本小姐的未婚夫在一起,本小姐怕什么?你跟本小姐走就是了。”   “是,小姐。”喜鹊说不通,只得唯唯诺诺的跟在她的身后,问了几个没被请的酸溜溜的村人,终于问到了那个坡地。   如今村里谁不知道楚雁回家造房子给出的工钱有多高了?不但如此,还包一顿中饭!有几个好事的女人一早便去看过了,人家半边猪肉的买回来,顿了好大一锅子的土豆炖肉请工人吃。还有那鱼,足有两尺长,买了好几条呢!   那大块大块的鱼啊肉的,看着就让人眼红!   得知人家请人的规矩后,那些没被请的,一个个的后悔死了平日的作风以及有事没事说人楚雁回一家的闲话,这下好了,人家请工,首先排除的就是他们!所以他们如今也只能背地里酸了吧唧的酸几句,却并不敢说楚雁回一家半点的不是。   朱跃和明秀千辛万苦的将茶水送到了新搭建的凉棚。   这凉棚简单得可以,只几根木柱子和一个稻草的棚顶罢了。里面摆了几张旧凳子和两张旧桌子,上面放着几大摞的土碗,可以供口渴或者干累的人前来歇口气。   二人合力将木桶给搬下了车后,明秀便要撵朱跃走,哪知朱跃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明秀妹妹,你就原谅我吧。”   “……”明秀不理他,拿了水瓢往土碗里装了茶水凉着。   “明秀妹妹,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哦。”朱跃依葫芦画瓢拿了水瓢盛水,非但没觉得有*份,反倒觉得和明秀一起干活蛮有意思的。   明秀听不得他一口一个“明秀妹妹”的,虎着脸道:“别叫那么亲热,我和你可不熟!”   “咦,既然不熟,那你为啥生我的气呢?”朱跃笑嘻嘻的凑到明秀的耳旁,压低声音道:“明秀妹妹,要是你觉得那天被我那样了你心里不舒服了,不如我让你调戏一回,这样咱们便公平了。从此以后,咱们和和气气的相处,咋样?”   “我被你哪样了?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扒了你的狗皮!”明秀压低声音怒道。她简直要被他给打败了,她调戏他?他把她当什么人了?这人无耻到这般境地还真是少见!   “明秀妹妹,若是你觉得扒了我的皮你心里会舒服一些,来吧!”朱跃放下水瓢,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分开自己的衣襟。   “噗哧!”明秀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副无赖的样儿,竟是忍不住被他给逗笑了,只是下一刻立马又板着副面孔。   朱跃当即笑逐颜开,“咦,笑了笑了,明秀妹妹你笑了,笑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不生我的气了?”   明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谁说的?我气着呢!”   “那你怎么才不气呢?”朱跃问道。   明秀指着不远处那众人正劳作的山坡,挑衅的道:“你跑那上面去大声的学三声狗叫,我便不计前嫌,原谅你了。”   朱跃看着明秀半晌,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同意她这样无理要求的时候,他似是下定决心似的,“行,我去!不过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不许反悔。”   明秀心想他一个县令家的公子,必然不会做这么跌份的事情,傲然道:“只要你能做到,我便不会反悔。”   朱跃没有再多说什么,深深看了明秀一眼,便往山坡跑去。   他身形挺拔,蓝衣翩翩,一路上,有做工的村人不时的向他打招呼,他也都笑嘻嘻的回应,并让他们累了渴了就下去喝茶,一点也没有公子哥的架子,倒让明秀对他的看法稍稍改观了一些。   跑到坡顶,朱跃看了明秀的方向一眼,便将手圈在嘴的周围做喇叭状,“汪汪汪”的大叫了三声,响声回荡,传得很远很远。   山坡上做工的村人无不是睁大眼睛,嘴巴长成“O”型,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而明秀则完全傻了眼,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他真的这样做了……难道得到她的谅解就那么重要吗?甚至不惜放下自己的尊严?   吴文钰老远便看见朱跃跑到坡顶,然后学着狗叫,感到面子里子都被他给丢尽了,一时间觉得他跟贺连决的距离又拉远了许多。   为什么,为什么她眼睛瞎了会看上朱跃这样的男子呢?甚至不惜将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了他!倒是楚雁回那样低入尘埃、又被退过亲的贱女人,为什么能得那样一个云端高阳般的男子的垂青呢?   她真是好悔啊,如果早一天识得那个男子就好了,那样她也不会轻易就把自己交给了朱跃了。   朱跃从山坡上一路跑到了凉棚,凑近已然傻掉的明秀跟前道:“明秀妹妹,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这下你可满意了?”   明秀回过神来不知所措的道:“我……我满意什么了?”   “当然是……”   “好你个明秀,好你个朱跃!”吴文钰声音乍然响起,吓了明秀一跳,转身有些呆愣的望向她。   “钰儿你怎么来了?”朱跃看见吴文钰,才想起来今儿和她相约好事呢。只是他心里很是不悦,他好不容易才逗得明秀说话了,眼看就要原谅他,被她这一闹,明秀肯定又要不理他了!   为什么从前看起来知书识礼温婉可人的她,在和他发生了关系后,为何竟是这样的德性?她现在这个样子,跟市井村妇有什么区别?   “我若是不来,能看见如此精彩的一幕吗?”吴文钰此时就像个泼妇似的,指着朱跃的鼻尖道:“朱跃,你我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你居然背着我和明秀这个小践人在这里打情骂俏,甚至为了逗她开心,在那么多人面前学狗叫,我、我真是看错你了,我、我要和你退婚!”   退婚?   不知为何,吴文钰提起这两个字的时候,朱跃的心里竟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啪!”就在朱跃愣神的当口,吴文钰上前,一巴掌拍到明秀的脸上,“还有明秀你个小践人,世上哪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勾人家的未婚夫!你和你那个姐姐一样,都是践人!”   明秀捂着火辣辣的脸,委屈极了,“我……我没有……”   放以前,她或许会怕吴文钰,可是自打她姐跟吴文泰退亲后,她恨死他们一家人了,哪里还会怕她?可是今儿这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   “没有?都被我抓到了,还说没有?”   吴文钰打断明秀的话,扬起巴掌又要朝明秀打去,被朱跃牢牢的抓住手腕,连名带姓的道:“吴文钰,你闹够了没有?还自诩小姐,你这个样子和泼妇有什么区别?”   “嘶,朱跃,你弄疼我了,快放手!”吴文钰疼得眼泪水都流了出来,却是不肯服软,“你自己对不起我,还嫌我闹,还敢骂我是泼妇?朱跃,我一定要和你退婚!”   “退婚就退婚!”朱跃狠狠的将她的手甩开,“你这样动辄打人的媳妇,我们朱家可要不起!”   吴文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瞠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朱跃,似乎没有想到昨儿还温柔的唤着她名字的男子,今儿竟敢这般对她?   “小姐!”喜鹊赶忙放下食盒,跑上来欲扶她起来。   “你给我滚开。”吴文钰一把推开喜鹊,自己爬起来,恶狠狠的道:“朱跃,这可是你说的,我希望你别后悔!”   他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而已,而她大哥的岳父乃是上京府尹,他自己又将上任宜城知府,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他!   朱跃似乎也豁出去了,顾不得和楚雁回的约定,扬高声音道:“吴文钰你放心,娶了你,我才会后悔终生。”   吴文钰听到这话,彻底被激怒了,想她好歹也是一方乡绅的嫡出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般的羞辱?当即亦道:“好,明儿我就让我娘前去退亲,从此我吴文钰与你朱跃各不相干!”   “小姐……”   “啪!”喜鹊想到昨儿吴文钰才和朱跃有了肌肤之亲,想要隐晦的提醒她一下,哪知她反手就给了她一耳光,“贱婢,本小姐的事何时轮到你置喙了?还不走!”   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去。   喜鹊眼中盈着泪,心中虽是觉得委屈极了,却还是拎起食盒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明秀原本还因为被吴文钰打的事感到愤怒,决定再也不同朱跃往来,可是看到他居然因为讨好她被吴文钰误会,从而退了亲,顿时便感到过意不去了。   “那个,你要不要去跟她解释一下?”明秀问道。   “不用!”朱跃的语气坚定的道。   和吴文钰的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便是吴文钰的父亲吴启寿找上来的,他的父亲就是看着吴家的财力,答应了这门婚事。而他之前不过就是个纨绔公子,觉得和谁成亲都一样,何况吴文钰模样儿也不丑,便也应了,甚至还答应父亲在她的家人面前装得谦和有礼。   在看过吴文钰刚刚那般娇蛮无理不饶人的态度后,他心里越发的反感起她来,和那样一个人女人生活一辈子,定是一件非常苦恼的事情。是以说起退婚,他心里除了因为她委身于他的事感到有些内疚外,半点也不难过。只不过他也听说了吴文钰的大哥吴文泰即将上任宜城知府的事,有些为父亲担心罢了。   从吴文钰离去的方向收回视线,朱跃便对上明秀被打得通红的脸,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紧紧的缩了一下,伸手想要去抚她的脸,想到什么又缩了回来,问道:“脸都肿了,疼吗?”   明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真的没事吗?你们还有几天就要成亲了。”   “你觉得那样刁蛮任性又得理不饶人的女人适合做媳妇?”朱跃不甚在意的说着,忽而咧嘴一笑,“本公子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你还担心我娶不到媳妇吗?”   明秀抽了抽嘴角,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可是用得着这么自恋吗?   朱跃收起笑脸,“咱们回去吧,让婶子煮个鸡蛋滚一下,一会就消肿了。”   明秀连忙摆着手道:“不不不,我现在不能回去,被我娘知道了,她又要难过了,还是等消一些再回去吧。”   “什么被娘知道要难过了?”就在明秀话落的时候,两道身影落在了凉棚门口。   “大姐,姐夫。”明秀见到来人,条件反射的就要躲。   楚雁回眼明手快的一捞,让她面向自己,看见她脸上的手印后,脸立即冷了下来,看向朱跃,“谁打的?”   她觉得以他们家目前的情况来说,断不会有人轻易敢动她的家人,所以这个人必定是有些来头的!而在新河村有来头的人,用脚趾头猜,她也知道是谁。   “是吴文钰。”朱跃觉得在楚雁回的逼视下,他根本连避开都不能,只得老实的道。   “她为什么打我小妹?”楚雁回语气冷得几乎可以杀人了,“你为何不阻止?”   “姐,不关他的事。”明秀为朱跃开脱道:“他阻止过了,只不过被吴文钰给带了个空档打了一巴掌。”   明秀这一行为让楚雁回感到极为诧异,她妹因为那天朱跃调戏她的事,很是讨厌朱跃,今儿何以会为他说话呢?   明秀红着脸,将刚刚的事给说了一遍。   楚雁回和贺连决都是没想到眼前的小子竟然为了得到明秀的谅解,可以做到这一步。不过事情因他而起,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秀儿,不用担心,这个仇,大姐迟早为你报了!”楚雁回眯着眼说着,从腰封里掏出那天她烫伤后上官誉给她的药膏,打开瓶塞,挖了些药膏给她抹上。   “呀,好清凉哦。”明秀惊异的叫道:“一点感觉不到疼了。”   “嗯,脸也不是很红了,走到家应该就看不出来了。”楚雁回斜了朱跃一眼,道:“秀儿你先走,板车呆会儿朱跃会为咱们推回去,我有些话问他。”   明秀“哦”了一声便迈动脚步,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朱跃一眼,心里有些担心她大姐会不会修理那家伙。   这一现象让楚雁回皱了皱眉头,转向朱跃,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小子缠着我妹什么意思?莫非你把她当吴文钰那种任意就能玩弄的女人?”   “姑奶奶你误会了,我怎么会缠着你妹呢?”朱跃自己都觉得好笑,“我只是觉得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想为了那天的事给她道个歉,求她原谅我而已。”   楚雁回冷哼一声,问道:“道歉需要学狗叫吗?你作为男子的尊严呢?还有,道歉需要退婚吗?”   “姑奶奶,退婚是吴文钰提出来的,我只是随她的意罢了。”朱跃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脑子发热装了狗叫,但是他却不觉得丢人和后悔,倒是提起吴文钰,他就说不出的厌恶,“那种不问青红皂白就骂人,也不容许别人解释就打人的女人,哪个男人受得了?”   “呵!”楚雁回冷笑道:“受不了又能怎样?你以为你都把人睡了,她爹娘会许你们退婚?你爹又许你们退婚?”   想到这个,朱跃也有些懊恼,暗恨自己昨儿怎么就把她给睡了?看向楚雁回,腆着脸求道:“她应该不会告诉她爹娘的吧?不过为了避免意外,姑奶奶你得帮帮我……”   “帮你?你俩一个装斯文,一个装淑女,倒是天生的一对,我吃多了才会帮你!”楚雁回鄙夷的道:“倒是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朱跃知道楚雁回指的是将吴文钰娶回去的事,可是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娶吴文钰啊!不过他也不用完全失望,说不定吴文钰更不想嫁他了呢。如果她主动提出来,这事还是有转机的,到时候楚雁回也怪不了他了。   “还有,有事没事别来烦我妹妹!”楚雁回警告道。   “知道了。”朱跃喏喏的道。   吴文钰回到家中立即就奔向吴夫人的院子,在厢房中找到她。   彼时吴夫人正在窗前的矮榻上绣喜服,她的女儿不会绣活,眼看还有几天就成亲了,可怜她的手脱臼了刚好,还得让她这个做娘的代劳了。   在新河镇一代有个习俗,便是女子若不会为自己绣喜服,便只能做娘的代劳,否则今后的夫妻生活不睦。   吴文钰上前,一把夺过吴夫人手中快要绣好的喜服一把扔到地上,还狠狠的踩了两脚。   “你这孩子,发的什么疯?”吴夫人恼道。   吴文钰也不怕吴夫人,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娘,我要和朱跃那个混蛋王八蛋退婚,所以这喜服不用绣了!”   “啥,和他退婚?”吴夫人像是听了多了不得的事似的,“娘没听错吧?这还有九天就是婚礼了,怎么想着要退婚了?再说你不是很喜欢朱跃那小子吗?”   “娘你不知道,刚刚朱跃那个混蛋居然在村里众多人面前学狗叫,少说有五六十人都听到了。”说起这事,吴文钰都觉得没脸。   “什么?”吴夫人厉声一喝,旁边的丫头婆子只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她一掌拍在身边的矮几上,倏地站起来,“这个朱跃,平日看着还挺稳重谦和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还让不让我们吴家在新河村立足了?”   “娘,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吴文钰气愤的问道。   “为何?”吴夫人实在想不出为什么,问道。   吴文钰撅着嘴,气咻咻的道:“因为他要讨明秀那个小践人欢心!”   “这又是何道理?”吴夫人更不解了,又关明秀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地,反正我过去的时候便听到朱跃在问明秀那个小践人,这下是不是满意了。你说,他不是讨那小践人的欢心是什么?”   “他朱家也太欺负人了!”吴夫人一把捞起吴文钰的手就往外走,一边喋喋不休的道:“不就是一个七品芝麻官儿,有什么了不起?钰儿,这婚咱们不成了,娘就不信,凭着我钰儿的美貌以及你哥哥的关系,还能找不到好婆家了,走,咱们这就去找你爹去。”   若在以前,她虽然不怎么看得上朱跃,但是凭着他们商人的身份巴结上县令,那是高攀了,所以她对这门亲事是赞成的。但是自打昨儿收到她儿子就要继任宜城知府消息的时候,她的心里就起了微妙的变化,认为朱跃不过是个区区县令家的公子,今后非但帮不了她的儿子,反而还得寻求她家的庇佑,可是还有没几天就要成亲了,又能怎么样呢?这无疑让她觉得遗憾。   哪知道瞌睡遇到枕头,今儿便听得朱跃那个没本事的东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学狗叫,白白给她送了机会来,她怎么能不抓住呢?   吴文钰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得意的笑了。   不是说楚雁回那个未婚夫是府城人吗?她哥哥即将作为宜城的知府上任,到时候凭着她哥哥的关系,逼着他跟楚雁回退婚娶她,看他们又能怎样?!嗯,关于她婚前失贞的事嘛,到时候她有的是手段可以遮掩过去。   这样想着,吴文钰老老实实的跟在吴夫人的身后去了吴启寿的书房。   果真,她爹就在那里和管家在商量着他哥回来之后要宴请客人的事宜。毕竟他哥只在京中设了宴,吴家的根在新河村,他们不在老家设宴根本说不过去。但是他回来呆的时间短,原定是在在她和朱跃成亲后就要正式上任了,所以设宴的时间就得往前了提。   见到吴夫人和吴文钰,吴启寿愣了一下,吴管家躬身,恭敬的唤道:“夫人,小姐。”   “吴管家,你出去一下。”吴夫人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吴管家看了眼吴启寿。后者对他轻轻颔了颔首,他便退了出去,并反手将书房的门给带好。   “怎么气呼呼的?发生什么事了?”吴启寿蹙眉问道。   吴夫人也不跟他打哑谜,直截了当的将刚刚吴文钰给她说的事给讲了一遍,末了道:“老爷,你说这算什么事嘛?咱们泰儿马上就要任宜城的知府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今后要如何在官场立足?”   吴启寿听了,亦是觉得这事有些让人窝火。想了想道:“你们先回去,我去一趟县衙。”   吴文钰看他爹的表情便知道退婚的事怕是没她想的那么乐观,听闻她爹要去县衙,顿时就不干了,“爹,难道不是应该马上退婚吗?还去找朱县令做什么?”   “退婚?”吴启寿紧紧的锁着眉头,“你和朱跃将要成亲的事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请柬也送出去了,岂能说退就退?你可又知道你退婚会对你哥有什么影响?”   吴文钰不悦的嘟囔道:“我退婚和哥有什么影响?”   “你哥新官上任,便有这样的事传出去,难道你不觉得会对他的政绩有影响吗?”吴启寿有时候对他这个不长脑子的女儿简直是无语至极,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便是对你哥没影响,可是对你呢?你一个好好的女儿家临了临了把婚给退了,你将来还要怎么找婆家?”   “怎么就不好找了?”吴文钰不服的道:“你看楚雁回那践人和哥退了亲不也找了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吗?那男人一看就是哥非富即贵的。”   “哦,她这么快就又许了人家了?”吴启寿显然不怎么相信。   “老爷,这事是真的!”吴夫人道:“也就是我没和你说而已,我马车翻了那日,便看见楚雁回跟着一个气宇轩昂、贵气非凡的男子在一起。楚雁回一个村姑都能找到那样的男子,咱们钰儿难道还能比楚雁回差了?再说咱们泰儿继任后,在府城为钰儿随便找户人家也比朱跃那小子强,或者在他的同僚中给钰儿找个婆家,还能帮上泰儿呢!”   嗯,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时刻叮嘱钰儿护住自己的清白,真是太明智了!   吴文钰似乎看出她爹的神情有所松动,再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还有啊爹,楚雁回家现在买了地皮造房子呢,那地方比咱们家都大,给工匠的工钱开到八十文一天,还包了午饭,你说,她若不是找了个非富即贵的男人,哪里能买那么大的地建房子?”   吴启寿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之后道:“我还是得去县衙一趟。”   “爹……”   吴文钰还想说什么,被吴夫人给拉住了,“老爷你去吧,我们等你回来吃晚饭。”   “嗯。”吴启寿点点头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下脚道:“钰儿,你一个闺中女子,别张口闭口就‘践人践人’的,你说你这样会有人要么?”   吴文钰连忙垂首道:“知道了,爹,我改。”   吴启寿这才满意的走了。   “娘,你为何还要让爹去找朱县令啊?”吴文钰不满的嘟着嘴。   吴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这傻妮子喂,你爹明显就被咱们说动了,他去不过是摸摸底,顺便再提提今儿的事,这样退了婚那朱县令才不会有话说!”   吴文钰闻言开心的搂着吴夫人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赞道:“娘,你对我爹真是了解!”   “那是。”吴夫人得意的道:“到底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还能不了解吗?”   吴文钰趁机道:“娘,你说我把楚雁回那个未婚夫撬过来怎么样?”   吴夫人瞠目结舌,“钰儿你不会就是因为他才闹着和朱跃退婚的吧?”   吴文钰松开吴夫人的脖子,在一边的椅子上闲适的坐了下来,“娘,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关键是那个男人是府城的人,看着又极为不俗,必定对哥哥是有帮助的。”   “嗯,钰儿你说得有道理。”吴夫人深以为然的道:“这事你就别管了,交给你爹吧。”   “嗯。”有她爹出手,还没有办不成的事。   -本章完结-   ☆、108.情况非常不乐观   新河镇的衙门很大,前面是办公的地方,后面三进的院子则是住人的地方。   因为吴启寿和朱县令即将成为亲家的关系,衙役认识他的不在少数,是以他到了县衙便被职守的衙役给带往后面的院子。   得了消息的朱县令立即从书房里迎了出来,老远看见吴启寿就拱着手乐呵呵的道:“哎呀,吴老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南生老弟,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吴启寿几步上前道:“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朱县令心里虽然疑惑这个时候吴启寿来做什么,却还是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便带着吴启寿去了书房。坐定,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后,才问道:“老哥,我这人就是个直性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吴启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从茶碗里抬起头来,斜着朱县令道:“老弟啊,跃儿可回来了?”   朱县令心里一个咯噔,“回来了,莫非那小兔崽子做了什么事惹老哥不高兴了?老哥你放心,他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兄弟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哈,老弟严重了。”吴启寿打了个哈哈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   不是大事你这个点上门来作甚?莫不是跃儿把你女儿给睡了?不过睡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要不了几天就是他老朱家的人了。   简直是知子莫若父哇!   朱县令心里腹诽了两句后便道:“哎呀老哥,你就一气说了吧,这吊我胃口吊得可难受呢!”   吴启寿见时机差不多了,便不再拐弯抹角,“老弟,楚雁回那丫头可是买了地建房子?”   这事没什么好避讳的,朱县令当即道:“对啊,买了你们村口大道旁边的一个坡地,你也知道,那地方就是个荒坡,石头太多没人愿打理,搁那里几十年也不曾有人要,你们村长求上来,我便算了个整数,二十两给了那丫头,也当卖个人情给她。”   吴启寿就是个老人精,一下就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疑惑的道:“老弟,那丫头就一村姑,值得老弟你卖人情给她?”   “呵,今时不同往日了!”朱县令神秘一笑,“老哥啊,别看那丫头一个小村姑,那可是颇得上官家的三公子看重呢,与其合作,一月的收入只怕比你家里一年的收入还多!”   吴启寿心头大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家里在府城和周边镇上有七八处店子和铺子,一年的收入差不多能有近两万两银子,便是这份收入,在新河镇也排得上数的。楚雁回一月的收入能超过他家一年的收入,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些?他知道上官府的生意遍布三国,就算一月分出一两万也是说得过去的,但是商人重利,便是楚雁回家这两年落魄成那个样子,他家女人也舍不得接济她家一文钱,上官家会舍得拿那么多银子分给一个无亲无故的黄毛丫头?   但是朱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他能这样说,八成就是真的!哎呀,如此他家岂不是丢了一个赚钱的宝吗?   如果是真的,简直要呕死人了!   吴启寿心中百转千回,装着不相信的道:“老弟你骗老哥的吧?那丫头如果这么有能耐,何至于这两年连饭都吃不饱?”   “老哥,三十亩的坡地,既要建宅子,又要建作坊,把那里拾掇出来你就能知道了,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我可是听说了,他们家开出的工钱有八十文呢,便是府城也没有这么高的工钱,你说她是不是发达了?”朱县令道:“再不然你哪天去看看香飘楼的生意,那可都是楚姑娘的功劳呢!”   “香飘楼一直是咱们宜城乃至全国顶尖的酒楼,可是你这样说我便不信了。”若说吴启寿刚刚还有些相信,现在却是不信了,“那上官誉能是傻子?生意本就火爆得很,怎么可能分一杯羹给那丫头?”   “哈哈哈。”朱县令爽朗的笑道:“老哥啊,如果说以前香飘楼的生意在你心目中算是火爆的话,那么现在足足是以前的两三倍,又算什么呢?”   “真的?楚雁回那丫头当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吴启寿狐疑的道:“可我怎么听说是那丫头找了个男人,是个极有身份的,会不会是因为他……”   “老哥,府城算什么?那是从京城来的!”朱县令傲娇的道:“又何止是极有身份?那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连忙改口,“老哥啊,我可是提醒你了啊,以后别去招惹那丫头就是了。”   京城来的?   吴启寿心中震愕,被朱县令的态度和突然打住的话给闹得心痒痒的,什么叫“何止是极有身份”?难不成还是皇子王爷不成?楚雁回那丫头虽说是有几分姿色,可是这两年因为过得太苦,身体亏得大了,脸上肉也没一点,肤色更是蜡黄蜡黄的,比起他家钰儿来,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若是那男子是王爷皇子,能看中她?   “老弟,那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倒是说呢。”吴启寿追问道。   朱县令摇摇头,“老哥,我看着咱俩的关系,已经给你透了许多不该透的话了,这事要是能说,我还能瞒着老哥你不成?还望老哥见谅。”忽地,斜睨着他问道:“呃,老哥,你今儿前来不会就是为了打听那丫头的事吧?”   “咳咳,自然不是为了她了。”看朱南生这态度,显然是位了不起的爷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吴启寿也不好多问,清了清嗓子道:“老弟啊,不知道跃儿给你说过没有,今儿他为了讨楚雁回她妹妹的欢心,居然上那坡顶上学狗叫,当时做工的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人,你说这算什么事?”   朱县令闻言,揪着眉头问道:“居然有这事?”   然他的心中非但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还有些兴奋。   好小子,他都不曾告诉他楚雁回那未婚夫乃是靖王世子的事,他怎么会想着去巴结那丫头的妹妹呢?哎呀,这事做得好啊!可比去巴结吴启寿一家强太多了。   他当了快十二年的官就做了多少年的县令,一直止步不前,一来是政绩不突出,二来他家没有过硬的后台,所以要是能巴结上有战神之称的靖王世子,那知府算个鸟啊!   唉,也不怪他有这样的心思,他也是没办法啊。   现在日子太难过了,原来还觉得吴文钰嫁给他们家跃儿是高攀,如今人家吴家靠女人上位,出了吴文泰这样一个知府,反倒变成他家高攀了,便是今儿吴启寿对他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啊,想到曾经在他面前说话都会有顾忌的吴启寿今儿在他面前背都挺直了,他就非常的不爽啊。   “这事喊跃儿来一问便知,我又何必欺瞒老弟呢?”吴启寿叹息着道:“唉,老弟,咱们两家的名誉都被跃儿那小子给毁了,你说这事要怎么办吧?”   “小畜生做出这样有失尊严的事来,实在是伤我颜面,这事要是传到外面去,我这老脸都没处搁!”朱县令说得义愤填膺,将皮球提给吴启寿,“老哥,这事任由老哥你处置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啊哈。”吴启寿打着哈哈道:“老弟严重了,跃儿一向是个懂事的,今儿之事只是欠考虑,哪里就喊打喊杀的了?”他故作想了想道:“老弟,不如把孩子们的婚期给延迟一个月,若是跃儿不再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来,咱们两家的亲事便结成了,如若不然……”   “老哥,这喜帖都发出去了,怎么能延后呢?”这还真是朱县令没有想到的事情,是以吓得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他之所以让吴启寿做决定,是寻思着吴文钰那么喜欢他家跃儿,而吴启寿怎么着也得看他两份薄面,不好对跃儿做出太出格的事来,哪里知道这老小子还真敢说!   “老弟何必如此惊慌呢?”   吴启寿心中得意,朱南生这些年没少和他摆县令的谱,如今不也得看他脸色了?他亦是站起来道:“只是延迟,又不是退婚,再说就算退婚,也是我家钰儿受到的影响比较大,老弟你说是不是?”说着拍了拍朱县令的肩膀,“老弟,咱们在这新河镇也算是有些头面的,只要跃儿能多注意一下咱们两家的影响,我又何以会这般得理不饶人呢?咱们先考量考量,一月后再谈及这事吧。时候不早,我便回去了,你嫂子还等着我吃晚饭呢。”   话落,也不待朱县令做出反应,吴启寿便掀袍离去。   “什么东西!”吴启寿都走远了,朱县令才回过神来,恼道:“这莫非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是借着女人上位而已,有何值得显摆的?”   “爹,你说谁呢?”   朱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而后在朱县令的冷眼中自顾自的走到屋内坐下,长腿交叠,双臂懒懒的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听说我那未来岳丈来了?”   “岳丈,岳丈个屁!”朱县令没好气的道:“臭小子,人家今儿是来延迟婚期的,说是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还那般不知轻重,这婚事也就吹了。”   “呃?”朱跃扬着眉颠着脚,一副痞痞的样儿,混不在意的问道:“他不是应该来退婚的吗?”   这样说来,吴文钰没有将被他睡的事情告诉吴夫人了,呵,想来这种事情她也是不敢的!既然她没说,他自然也不会傻兮兮的告诉他爹他已经睡了吴文钰的事实呢。   “退婚,为什么是退婚?”朱县令恼道:“你个臭小子,莫非除了学狗叫外,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事,就是我学狗叫的时候正好被吴文钰给听到了,她不容人家解释便打了楚雁回的二妹,一下不解恨还要打二下,我看不过去,就制止了她,不小心把她给推摔在地上了,她当时便说了要和我退婚。”朱跃无所谓的陈述道。   “你说她打了楚姑娘的二妹?”朱县令怔然,“我看那吴文钰平日看起来很是温婉的一个小姑娘啊,怎地这般不讲理?”   “温婉?跌你没看见她今儿的样子,就跟个泼妇似的,幸好还没成亲了,否则有得你罪受!”朱跃神色夸张的道,先他还担心吴文钰会把她和他那件事说出来,如今她不说自然就没了忌讳。   朱县令又问道:“那楚姑娘可知道了?”最主要是靖王世子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后一句他自然没问出口,这事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要是靖王世子恼了,他可担待不起。   “那么大个红手印,脸当时都有点肿了,楚雁回能看不着吗?”朱跃对他爹翻了个白眼道:“她自然是要给她二妹报仇了。”   朱县令打了个激灵道:“这下可不得了了!”   “可不是吗?那天我能被他们修理成那副德行,吴文钰打了明秀能好过吗?”朱跃突然正色的告诫道:“爹,要我说楚雁回就是个惹不得的,咱们可不能惹她啊!还有她那未婚夫,我瞅着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哎哟喂,我儿倒也不是个混吃等死的,连这也看得出来呢!   “你爹可不是个眼瞎的,没见我对他们家一直客客气气的吗。”朱县令虽是这般说着,可是想到吴文泰一个毛头小子即将成为他的上峰,他就有些不舒服,“那些事暂时不谈,可是跃儿,你和吴文钰的婚事……”   “爹,吹了也就吹了吧,吴状元不过一个新科状元便官拜知府,将来必定前途无量,人家现在怕是看不上咱们,故意找了那么一个借口呢。”朱跃就此事非常的看得开,还游说他爹道:“爹,这婚要是不退,咱们将来的日子只怕难过哦。我寻思着,与其以后对他们家的人卑躬屈膝,就跟个孙子似的,还不如不做这芝麻绿豆官了,咱们就在这新河镇落户,儿子娶个小户小门的姑娘,含饴弄孙未必不好。”   不知为何,朱跃说起这事的时候,脑子里竟是闪过了明秀的样子,登时吓了他一跳。莫非他真的看上那丫头了?可是她还那么小,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不,一定不会的,否则还不得被楚雁回给打死啊?   想到楚雁回打胖子的时候那凶悍的样子,朱跃就忍不住直打冷颤。   “你小子倒是说的好听!”朱县令没好气的道:“这官不做了,你母子几个喝西北风啊?罢了,熬过这半年便要回京述职,说不定你爹也转运得皇上看中,赏你爹一个知府当当呢。”   这种事也就当梦做做罢了,像他们这种没有后台的,升个一级已经顶天了,哪里能指望连升几级呢?只愿半年后调离这新河镇就好了。   其实做县令也未必不好,天高皇帝远不说,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也能敛不少的钱财呢,否则他那三房媳妇七八个子女,要如何养活呢?   “……”朱跃无心再听他爹说什么了,起身道:“爹,我和吴文钰的事你就别管了,也别去揪着这事不放,端看他们吴家怎么着吧,咱们配合他们就是了。没得惹了新知府,他整得你再无翻身之日。”   “平白无故的,他整我做什么?”朱县令不解的问。   我睡了他妹妹算不算事?朱跃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走出了书房,独留他老爹一脸的莫名其妙。   吴启寿出了县衙后,看看天色已差不多酉时了,便让车夫驾着马车绕道往香飘楼那边去。   到了香飘楼的楼前,掀开车帘子一瞧,发现这会大堂已经人头攒动,心中已然有些相信朱县令说的是事实。让车夫将车停到一旁,他下了车去,走到门口一瞧,艾玛,何止是人头攒动?根本是座无虚席啊!有这样的生意,何愁不挣钱?   “哟,吴老爷,你是用餐还是打包啊?”旺财识得吴启寿,看见他便迎上来道:“若是用餐,估计要等一会,咱们酒楼已经满座,要是打包,小的可以让后厨先给吴老爷你做出来。”   “既然没座位那便算了,我改日早些来。”吴启寿并不是真的想用餐,便这般说道。   “那吴老爷慢走了。”旺财送客,他们酒楼如今才不差客人呢!何况这两日他知道了楚雁回和吴家的关系,恨屋及乌,是以这吴家的人,他可不喜欢。   吴启寿装着走了两步忽又叫住旺财,“小二哥,你们香飘楼从前的生意虽然火爆,可也没这般火呢,这是何故?”   “哎呀,吴老爷,这你有所不知。”旺财听他问起,便有些想帮楚雁回找找场子,好歹说她也算是他们香飘楼的人呢!   “咱们酒楼能有今儿这般火爆,乃是你们村里雁回姑娘的功劳!她为咱们推出了上百道新菜,每个菜都极受欢迎。”旺财与有荣焉,那傲娇的样子好似那推出菜肴的人是他一般,说着就近指着一张桌子道:“吴老爷看见没,他们那桌上的菜,每一道菜都是雁回姑娘所教授的。”   吴启寿放眼瞧去,那桌上十来道菜果真他一道都没见过,看他们恨不能把舌头都吃进去的样子,想必那菜肴的味道是没话说的!   想到楚雁回曾经是他们吴家的儿媳妇,可是阴错阳差的就给退了,他的心里像吃了只苍蝇似的难受,若非如此,这会儿这样的场景应该是属于他们吴家的!   说起来怪谁呢?还不是怪他家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以及他那眼皮子浅的状元儿子!   想起他儿子在京城私自娶了亲的事,他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凭他儿子的才华,稍许磨练个几年就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哪里还需要靠女人上位,博了这样一个烂名声?倒是上官家那样的财富是可望不可及的,让他眼红不已。   纵然如此,这些都不是他眼红的事!他心里一直有着强烈的预感,总觉得阮氏的身份不简单,可是再不简单,也和他们无缘了不是?   不,不对!   吴启寿忽然想到什么,脑中一个两全其美的想法成形,呵,如果是那样,他吴家将会在他吴启寿的手上走上一个前所未有的颠覆!   “这样啊,那我改天一定要来尝尝。”吴启寿豁然开朗,心情也好了起来,甚至从怀中摸出一块二两的碎银丢给旺财道:“爷赏你了。”   “谢吴老爷赏,吴老爷慢走。”旺财并没有因为这二两银子就对他有所改观,如同对待寻常客人一般将吴启寿送走了,在才回头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乡下的夜,静悄悄的,偶尔一声犬吠虫鸣划破夜的静谧,不过一会儿便又归于宁静。   阮氏和明秀都已经睡去,楚雁回还在油灯下缝着衣裳,那缎面的黑色料子,正是当初贺连决从尚品成衣带回来的,不用说,也在在给某位大爷缝制衣裳啰。   楚雁回穿针引线,针法又快又密集,在袍摆上缝上最后一针,将线在针上绕了两圈,再压着线圈将针扯了出来,咬断线,嘴角盈起一抹浅笑,“搞定!”   将针放进笸箩里的布球上,拎起衣裳正准备检查一遍,这时,激烈的敲门声“砰砰砰”的响起。   阮氏和明秀一骨碌从炕上坐起来,人瞬间就清醒了,明秀不悦的抱怨道:“这是咋地了?谁这大半夜的把门拍得恁响呢?”   “你们别起来,我去看看。”楚雁回拎起油灯就朝外走去,看见灶房里贺连决已经起来。   以手势示意楚雁回站在他身后别动后,贺连决小心的打开门,只见一位披头散发衣衫破碎凌乱的女子蹲在门口,她头埋在莲藕般的双臂里,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你是什么人?”贺连决冷冷问话的同时,手上凝起了一股内力,若是她敢稍稍释放出一点攻击力,他定会一掌了结了她。   那身影听到贺连决的话,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的头微微抬起了一点,只是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并不能看清她的模样。   楚雁回似乎认出她身上的衣裳来,“景大哥,她好像是明香,你去睡吧,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嗯。”这样的情况,他一男子的确不适合呆在这里。而且对他的女人来说,明香根本伤不到她半点,贺连决也不担心,便进了内室。   “回儿,真的是明香吗?”阮氏听到声音,打帘子走了出来。   “应该是。”楚雁回走上前去,想要扯她起来。   “啊,别碰我,别碰我,你这个畜生!”明香一把拍开楚雁回的手,身子向后倒去,张牙舞爪的喊道。   楚雁回这才看见她赤着双脚,脚下蹲过的地方隐隐有着血迹,可见她是赤脚跑了很长一段路的,脚被磨破了。再配上她衣衫破碎的样子,她不得不想到那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结果!   阮氏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叹口气道:“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真是作孽哦。”   “娘,你拿着灯。”楚雁回起身将手中的油灯递给阮氏,又蹲了下去,放低声音道:“明香,我是楚雁回,没事了,咱们进屋再说。”   “楚雁回?”   明香一遍一遍的念叨着楚雁回的名字,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忽然想到什么,起身扑进楚雁回的怀里,哇哇的哭了起来。   “回儿,进来再说,别吵到人。”阮氏道。   阮氏的意思楚雁回明白,拍着明香的背一边安抚着她,一边给带进了屋里。   她的衣裳被撕碎得不成样子,肚兜还垂了一条带子在左边的腿上,透过破碎的衣裳可以看见里面的风景已经青青紫紫的吻痕和咬痕,还有右侧的裙摆也被撕到了大腿处,里面什么都没穿。   情况非常的不乐观!   阮氏将门闩上后,几人便进了里屋,楚雁回道:“秀儿,你去给明香姐烧些水,让她洗洗。”   “嗯。”明秀看了明香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去灶房烧水去了。   楚雁回将明香让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后,又为她倒了杯凉开水,她接过去咕咚咕咚的两口便喝光了。   “明香,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阮氏见她情绪还可以,便问道。   明香闻言,眼泪唰地便流了出来,好半天才看了楚雁回一眼,将白天在香飘楼之后的事讲了出来,“离开香飘楼后,一个小二哥追出来给了我们一两银子,我想着雁回妹妹都能在逆境中带着家人过上好日子,我觉得凭我的双手,也是能的。于是我带着我爹娘和弟妹去吃了一碗素面,然后去找房子,终于在傍晚的时候,以六钱银子的价钱租了一个残破的小院……”   稍稍顿了一下,接着道:“晚饭我们又去吃了素面,饭后我爹就让我们先回去。我还以为他是去找夜工做,哪里知道一个时辰后他带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回来,直接就放进我的屋里,然后从外面把门给锁上了。那个男人进门就告诉我,他给了我爹三十两银子买我的第一次!我看着他向我走来,害怕极了,不住的求我爹开门,可是他根本不听,不听啊……没一会就被那个男人压在身下,我挣扎,他便直接撕碎了我的衣裳……呜呜呜……他就这样把我给毁了,毁了……”   明香说到这里,眼睛里迸射出的是无尽的恨意,捂着嘴无声的哭着,许久才又道:“二婶,我都下定决心明天一早就去找工做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你……”阮氏看着她的样子,想问她有没有让那人得手,似乎又不好意思开口。   楚雁回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呜呜……”明香双手都在颤抖着,“我、我是等他完事了,我爹将门打开的时候推倒我爹才趁机逃了出来,我跑着跑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你家来了,呜呜呜……”   “你爹真是个畜生,只怕还少不了你娘的份呢!”楚雁回几乎是磨着后槽牙说出的这句话。   依李氏那样又懒又好吃,还想一步登天过好日子的人,在山穷水尽的时候,逼迫女儿做这样的事怎么做不出来?要说这主意是她出的也说不定,毕竟明海的脑子可没李氏活!   明香顿了一下,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扑进了阮氏的怀里哭得更伤心了,抽抽噎噎的问道:“二婶,我怎么有那样一对爹娘啊?!”   她有些贪恋阮氏身上的味道,以及她趴在她身上软软的感觉,很窝心、很温暖,仿佛刚刚凉透的心又开始回暖了。   曾经在镇上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幻想阮氏要是她娘就好了,贤惠、漂亮、能干、多才多艺、对待自己的孩子好得没话说,不像她娘,好吃懒做,偷歼耍滑,这次更是做出这样的事来,以至于好好的一个家因此散了。   她之所以嫉妒楚雁回,最大的一个原因便是她有那么好的一个娘。   “孩子啊,爹娘是无法选择的,但是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来,简直是猪狗不如。”阮氏没有推开她,任由她伏在自己的腿上,泪水打湿了裙裤也没有一点的埋怨,“别想太多了,如果不想回去,便留在这里吧,你以前住的屋子都还空着呢。今晚的事,没有人会知道的。”   明香抬起头来,“二婶,他们毁了我一辈子,那个家我是怎么也不想回去的!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脸再活下去啊?”   “说什么傻话?”楚雁回厉声道:“这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没脸活下去?你就放心的住在这里吧,如果你爹娘找来,我保证将他们送到官府去,永远不得出来!”   对于明香,她有一丝小小的愧疚,如果不是她赶尽杀绝以求一次性解决明韩氏和李氏的问题,她也不会被她那对不负责任的爹娘那般对待。事情已经发生,说抱歉也没多大意思,所以能对她做出一些补偿的话,还是尽量的补偿她一下。   哼,三十两……   三十两银子便将自己的孩子推进火坑,她也是醉醉的!要是她的爹娘敢这样做,她一定不顾一切的宰了他们!不过还好,她的爹虽然不是她的亲爹,但是对她视如己出,她的娘更是不用说了,乃是这世上最好的娘!   至于明香喜欢他的男人的事,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且不说景澜对明香没感觉,便是她身子被毁只怕也不好意思再存那样的心思了。   最主要的是,一个男人如果那么容易就被勾走,也不配她楚雁回喜欢!   “我……”   明香还想说什么,楚雁回近乎无情的打断她的话,“你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跑到我家来,想必并不是真的想死。可你如果非要去死,我们不会拦着你,你跑远些死即可,别连累到我家!但是我想告诉你,生命只有一次,死了这世上就没你了,自己想好了。”   明香垂下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楚雁回的话。   这时,明秀打帘子道:“娘,水好了。”   “回儿的衣裳明香穿着可能大了,我的衣裳她穿老气了,秀儿你身高只比明香矮一点,便把你的衣裳和鞋子找一身出来,然后把水给明香抬进来吧。”阮氏吩咐道。   “嗯。”   明秀乖顺的进屋找了衣裳和鞋子给明香,然后又跟楚雁回一起把水给兑好抬进里间。   明香含着泪抱着衣裳进到里间,拉帘子的时候回头对楚雁回道:“雁回妹妹,对不起,我以前那样对你。”   楚雁回知道她指的是从前在明韩氏跟前挑拨离间,然后又故意把活计都压到她的身上的事。淡淡一笑,“我记性不好,都忘了。”   泪水,似两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明香的脸旁。   他们一家人都好善良,她这两年为何要那般对他们呢?所幸现在醒悟还算及时。   明香洗完澡出来,便和她们母女三人挤在一起睡下了,只是翻来覆去闹到很晚才睡着。而且半夜又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大喊着“畜生,别过来,别过来”,继而又是哭着说什么“爹娘,我怎么就是你们的女儿”,让人听了揪心不已。不过想到她的遭遇,哪里有人会去指责她什么?   总之这一晚,几人都没睡好。   -本章完结-   ☆、109.失望   虽然昨夜被明香吵得睡不好,楚雁回到了那个点却还是醒了过来。   贺连决看着她眼下的浓重的黑眼圈,心疼极了,“真是的,那么热心做什么?”   楚雁回一边打水洗脸,一边道:“景大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事情。可是既然发生了,而且她也找到我们家来,我总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你放心,一会我娘会在老屋那边为她将炕给铺上,今晚就好了。”   “可别好心收个白眼狼在身边。”贺连决抱怨道。   “呵。”楚雁回笑着压低声音道:“景大哥,我可不是我娘那般无底线的善良,该狠的时候,你可曾见过我手软过?打人的时候,你可见我皱过一下眉头?只要她不起坏心眼,我可以收留她一辈子,甚至将来她遇到不在意她*的男子愿意娶她,我还可以为她备上一份不错的嫁妆,但是若要起坏心,我是断断不会容她的。”   她说着,捂嘴打了个呵欠。   要说别人是死是活关他贺连决毛事,他就是心疼他女人而已。可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他的女人都不会做到放任不管,何况是和她相处了十多年的人?他自然不会再就这事表现出不满,“既然这么困,今儿就不去练功了,再回去睡会,一天不练也没什么。”   “不行,我可是很有原则的人!”楚雁回想也不想就反对,然后以傲娇的口吻道:“我楚雁回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景大哥,你可不能坏了我的原则,否则我跟你没完。”   “呵呵。”贺连决哑然失笑,身形一晃便到了楚雁回的身边,凑在她的耳前魅惑的道:“小回你要怎么跟我没完呢?”   果真是妖孽!   楚雁回还沉浸在他好看的笑颜中发花痴呢,突然他的声音就到了耳边,吓得她手中的铜盆险些就掉地上了,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当然是休了你!”   贺连决顿时就不好了,愠怒的道:“女人,这种话我说过不许你说第二遍,你惹到我了。”   话落,拿掉楚雁回手中的铜盆,搁放在灶台上,然后扣住她的后脑勺就吻上她的唇。   “唔唔……”   楚雁回傻眼,这厮的,咋滴也不说一声就亲上来了?而且这种玩笑话都不能说,太霸道了!   见楚雁回都被他吻了还瞪着眼睛看着他,某个男人非常的不悦,惩罚性的吻就这样铺天盖地而来,直吻得楚雁回天旋地转耳晕目眩。   尼玛,这男人,第二次吻,吻技好了很多啊!是不是背地里练过?   “啊!”   突然的一声压抑的尖叫声使得楚雁回和贺连决回过神来,二人赶忙分开,看过去,发现是明香站在里屋的门口,一手掀着帘子,一手捂着嘴。   楚雁回看着明香倒没说什么,倒是贺连决好事被打断,看向明香,眼神如刀,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明香委屈的嚅着嘴道谦。   “明香,发生什么事了?”里头传来阮氏疲惫的声音。   楚雁回看了明香一眼,扬声回道:“娘,没事,我和景大哥去跑步了,天色还早,你和小妹多睡一会,晚些我回来做早餐,小弟来不及就让轻弦给他在镇上买吃的。”   “呃,好的。”阮氏回了一句便没了声音。   楚雁回又对明香淡淡的道:“明香姐,时间还早,你也回去睡一会儿,今晚上你就去你以前的屋里睡吧。”   “呃,好。”明香木讷的放下帘子,人却站在帘子后久久没有动一下。   楚雁回起来的时候她便醒来了,听到贺连决的声音,鬼使神差的便起来了,哪里看到那样让人吐血的一幕。   只是那个男人刚刚的眼神好吓人,她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杀机……没错,就是杀机!   是因为她打断了他们的好事吧?   她适才也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而已,根本没有半点想要觊觎那个男人的心,以她现在的样子,又哪里有资格去觊觎那样一个如王者般存在的男人呢?   明香心里既懊恼又忐忑,要是楚雁回误会,不愿意收留她就惨了。   发生那样的事,她却是一点也没想到死,因为她怕死怕疼,昨儿那样说,不过是想博取楚雁回一家的怜悯罢了。而且楚雁回有句话说得好,她要是死了,死了这个世界就没她了。如今的她无处可去,她的爹娘也不可能想到她在这里,所以这里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退一万步讲,即便她的爹娘知道她在这里,想必凭楚雁回的狠劲也是能震慑住他们的。   可是现在,她明显得罪了楚雁回和那个男人了,她该怎么办?如果没了楚雁回的庇护,她绝对逃不了走上那条路的命运……   想到那样恶心的男人在她身上毫无怜惜之情的施为,她就觉得恶心无比,又如何能在那条路上走下去?   她不想,真的不想啊!如果她明香的命运走到最后是那样,还不如真的去死了好了!   明香心乱如麻,听到外面传来楚雁回和贺连决离去的声音,便也摸索着上了炕。   楚雁回又怎么会听不出明香躲在帘子后没有回炕上?便是她醒来的时候明香也醒过来,她也是知道的。对于呼吸,忍者最是敏感了。   与其说相信她是正好想出来,还不如说她是听到她男人的声音想出来!不过不管她出于什么心理,这次她放过她,再这样,她绝不轻饶。   跑步到了鸡公山,楚雁回便依决打坐继续默念内功心法,练习聚气于丹田。   今日的内功修习,她已然能感觉到丹田有一股气息在蹿动,贺连决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只要再累积几天,她便能试着练习轻功了,这让她很是开心。   三刻钟后回到家,阮氏和明秀已经起来,正在灶房里烧水、做早餐。   “娘,不是让你们再睡会吗,那么早起来做什么?”楚雁回有些心疼的道。   “我们也才起来,比你多睡了近一个时辰,精神好着呢。”阮氏道。   “明香呢?”楚雁回回到里屋见没人,便问道。   “她去老屋收拾去了,说是今晚睡那边。”明秀说着,贼兮兮的看了贺连决一眼,然后才转向楚雁回问道:“姐,适才她看见什么那样叫呢?可是吓死我了。”   贺连决闻言,神色不自在的回了明玉那屋去。   对于自家妹妹的八卦,楚雁回当真是无语至极,胡诌道:“大约是看到老鼠了吧,你也知道,咱们这老屋老鼠多。”   贺连决在里屋听到她这样的回答,才是真正的无语了。有人把自己和自己的男人比着是老鼠的吗?   他脑中顿时出现了一只公老鼠和一只母老鼠顶着两颗老鼠牙接吻的画面……尼玛,画面太恶劣,他不敢再想!   冲了凉吃了早饭,轻弦照例送明玉去了学堂,然后按照楚雁回的要求,买了几十斤五花肉、一大木盆的猪大肠、咸菜、干辣子以及几样新鲜蔬菜回来。   “好臭!”待轻弦将菜从马车里卸下来后,明秀便逃得远远的,“臭死人了,又臭又腥的,太难闻了。”   轻弦幽怨的看了楚雁回一眼,才对明香嚷道:“明姑娘,该喊臭的是我啊,你可不知道,这一路上我憋着气,险些没晕过去哇!”完了又看向楚雁回,“楚姑娘,这辆马车少说也值千两银子,被你用来拉猪肉猪下水,还真是暴殄天物。”   “嘿嘿,”楚雁回傻笑着道:“你将几方的帘子给打开来吹吹风,没一会就好了。”   “小回,你确定那猪下水能吃吗?”贺连决站得极远,依旧忍不住嫌弃的捂住鼻子。   “得,你们一个两个都这副样子,一会儿可别吃啊!”楚雁回说着,拿了盐先将猪下水给腌着,一会便于清洗。   “我也没说不吃。”贺连决当即讨好的道:“嗯,小回,只要是你弄的,哪怕是毒药我都会吃。”   轻弦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他家爷这是准备做妻奴的节奏吗?   “那还差不多。”楚雁回这才满意了,安排道:“秀儿,你去把柴火点上,烧一大锅的热水,先烧肉洗肉,景大哥,一会儿你帮我将这猪大肠端到清凌河去,咱们去那里清洗。”   贺连决险些要倒了,轻弦也是吓了一跳,这楚雁回还真是不客气,连他家爷都敢随意使唤,要是被他那些个兄弟知道了,别想得到他们的认可!是以忙道:“楚姑娘,一会我端吧,这种事情景公子哪里能做呢?”   贺连决很是期待的看着楚雁回,期望她能听轻弦的提议。   哪知楚雁回故意忽略贺连决那嫌弃的样子和期待的眼神,很是体贴轻弦的道:“轻弦你才驾车跑了个来回,该是累了,再说了,哪能事事都靠你呢?就这么一点距离景大哥一定能行的,他要多运动运动才能保持完美的身材,否则变成朱县令那样的多难看啊。”   镇上,朱县令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无故躺枪,他表示很无辜。   贺连决狠狠的汗了一把,他的身材天生就如衣架子一般,就算一顿吃上两大碗肉也是不会胖的,好伐?只是要运动的话,他能不能换种方式?比如他和她的那种双人运动?   哎呀,肉啊肉,多久才能吃上啊?不过现在也还好,偶尔还能偷个香,也算是沾了点儿油荤。   轻弦还要说什么,贺连决给他递了个眼色制止了他的话,“小回说什么就是什么,爷照做就是了,你也是,不得置喙。”   “知道了。”轻弦当即恭敬的应了。   楚雁回抬头,疑惑的看了看轻弦又看向贺连决,“景大哥,我怎么觉得轻弦好似对你很是恭敬的样子?好像他是你的人一般。”   艾玛,你这感觉也太灵敏了!   轻弦知道他家爷的心思,顿时吓得不敢说话,贺连决心里亦是咯噔了一下,撇撇嘴道:“他既然被上官誉派来供咱们驱使,自然要对咱们恭敬一些。再说我功夫比他好,他若是对咱们不恭敬,我一掌劈了他。”   爷,你够狠!为了个女人能做到你这个这步,简直是咱们大昭第一人了!   “是吗?那敢情好,以后我的话轻弦也不许质问。”   轻弦连忙道:“嘿嘿,楚姑娘,那是自然,在我心里,你就跟我前主子一眼,那是神一般的存在。”   “贫嘴!”楚雁回不再纠结这事,提了两块五花肉就往明韩氏家以前的灶房走去。   轻弦赶忙将剩下的几大块肉屁颠屁颠的提了进去,贺连决满意极了,这家伙,是个有眼力价的!   忽然,他发现一道几不可见的青烟停驻于村子西面、也就是鸡公山方向的天空中,久久不散,若不是他太熟悉,必然是发现不了的。   “小回,我去鸡公山兜一圈,看能不能打个猎物回来。”贺连决对楚雁回喊道。   楚雁回斜睨着他道:“景大哥,你该不是逃避和我去洗猪大肠吧?”   “哥哪能是那样的人呢?”贺连决忙道:“还有机会的不是吗?如果一会儿大伙觉得好吃,你明儿再买,我去洗可好?”   楚雁回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这可是你说的。”   贺连决佯装没看见,“大丈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我相信你了。”楚雁回这才妥协,“咱们家里的灶房墙上挂着我自制的竹弓,你最好能猎两只狍子回来,晚上燃上篝火,让做工的人都留下来,咱们烤狍子吃。”   “嗯,没问题。”贺连决要走也不忘做好安排,“轻弦,一会儿你将猪大肠给端到清凌河去,要是被我知道你偷懒让小回自己端那么重的东西,爷定扒了你的皮。”   轻弦很受伤啊很受伤,“景公子,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最好。”贺连决不再多做停留,闪身便不见了。   这男人,真是的,她哪就有那么娇气了?楚雁回虽是这样想着,心里却是吃了蜜似的。   因为家里吃过回锅肉,所以对于烧猪肉皮,明秀很是拿手,只见她以火钳夹着五花肉放在灶膛里泛着烧着,肉皮被旺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没一会儿便肉香味四溢。   余光瞥见明香过来,明秀故意扬声道:“大姐,景大哥对你真好,你和景大哥相处也越发的融洽了,等咱们的屋子砌好了,你们便把亲事给办了吧。”   明香喜欢她姐夫的事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女人,她大姐好心收留她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恩德,没想到她竟还敢觊觎她姐夫!要她说,她们就不该放这样一头狼在身边,太危险了。   哼,姐夫只能是大姐的!   楚雁回嗔道:“你这丫头,怎地比我还着急?”   “我能不急吗?姐夫那么俊,我担心有些人不长眼,把姐夫抢走了怎么办?”   明秀意有所指的话使得明香的脸色顿时不自在极了,她已经放弃了,真的放弃了啊。   “呵呵。”楚雁回知道明秀是在维护她,柔柔的笑道:“要是他那么容易就被人抢走了,便走就是了,我还稀罕他干嘛?这世上好男儿多的是,我才不会揪着他一棵树吊死呢!不过二妹你放心,你姐夫没那么容易被人抢走的。”   最后一句话楚雁回说得很是肯定,轻弦连忙附和道:“对,景公子绝对没那么容易被抢走的。”   虽然不赞成他家爷和这个小村姑在一起,可是他家爷都一头栽进去了,而且还是那种不动情则已,一动情就一发不可收拾的人,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呵,轻弦大哥知道的还真不少。姐,这块肉烧好了。”明秀好笑的说着将肉夹了出来,扔到一旁备好的装了半盆水的木盆里,刚烧起来的肉烫得很,入水后,竟是长长的“嗞”了一声。   楚雁回当即拿了刀开始刮被烧得漆黑的肉皮,一刀下去,厚厚的一层油锅巴被刮去,露出被烧得金黄的颜色。   “雁回妹妹,需要我帮忙吗?”明香问道。   楚雁回装着这会才发现明香,忽略她难看的脸色道:“明香姐,你脚伤了就去坐着休息吧,等你伤好了我再安排你做事,你放心,我会给你开工钱的。”   明香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们留我住在这里已经很好了,哪里还要工钱?”   “呵。”楚雁回笑道:“我们家给别人开的工钱都是八十文一天,村长爷爷为了给我们省钱,给女人和孩子开的是六十文一天,你觉得你花得到那么多吗?好了,你别和我犟了,快去休息吧。”   明香怔然之后,乖顺的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哎呀,雁回丫头,你们怎么先做上了?”钱素娥的声音在屋子转角响起,接着来做饭的几人都来了。   见来了一帮老老少少的女人,轻弦也不好意思多呆,对楚雁回道:“楚姑娘,我先把猪大肠端到清凌河边去了。”   楚雁回点点头才对钱素娥等人道:“我今儿做两道你们没吃过的菜,你们只管清洗蔬菜就好了。”   几人二话不说便清洗的清洗,切菜的切菜,忙得不亦乐乎。   贺连决带着竹弓刚刚出现在鸡公山外围,一道纤瘦的黑影便跳了出来,拱着手单膝跪在贺连决的身前,恭敬的道:“轻歌见过主子。”   她的声音如她的眉眼一般清冷,好似除了眼前的贺连决外,任何东西在她的眼中都如无物一般。   贺连决身姿笔挺,不怒而威,“起来吧。”   轻歌站起来,身量高挑,一袭黑色劲装以一条同色的绸带束着,多余的部分垂在右腰侧,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她的腿又直又长,裤腿塞在黑色的软靴里,看起来很是帅气。   “你可知道这次让你来是什么任务?”贺连决对于这些都视而不见,在他的眼中,她只是他的属下,仅此而已!   轻歌双手垂着,恭敬的道:“回主子,属下听轻弦说,是来、来服侍一位姑娘。”   轻弦传回去的消息并没有说起是什么样的姑娘,只是让她来服侍。心里虽是不甘,却还是来了,因为爷的命令不得违抗!只是她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需要让她堂堂骁勇将军身边的乌衣十八骑的一员来服侍?这姑娘到底有什么来头?   “不是一位姑娘,而是你们未来主母!”贺连决以不容置喙的声音道。   轻歌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便是这一点反应,也足以让熟悉她的贺连决知道,她在震惊。面巾下,轻歌咬了咬唇,终于还是问道:“主子,这事王爷知道吗?”   贺连决的眼睛危险的眯起,“爷的事爷自己可以作主,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这种话,爷不想再听到第二遍,否则……逐出乌衣骑!”   这话近乎凉薄,仿佛十多年的情谊随时都可以斩断。轻歌没有半分的委屈,赶忙跪下去道:“轻歌知错,请爷责罚。”   “责罚倒不必,你只要记住,对她的话绝对服从,她在你在,如若受到半点伤害,你便不用回来了。”   轻歌从贺连决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认真以及对那女子的爱护,当即道:“属下定当以护主子的性命一般护她,她若受到任何伤害,属下愿引刀自刎!”   “嗯,起来说话吧。”待轻歌起来后,贺连决道:“你一会跟着我去认一下人,然后自己想办法接近她,让她毫不怀疑的接纳你。另外,爷失忆了,如今叫景澜,她很聪明,可别露出马脚被她识破了。”   “属下谨记于心。”轻歌垂首道:“回主子,那个吴状元一早从万隆县出发,想必午时便能抵达新河村。”见他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又道:“文侧妃的人又开始行动了,正在到处搜寻你的下落。”   “嗯。”贺连决的反应依旧淡淡的,兀自朝密林深处走去,“跟我去打猎吧,她想吃狍子肉。”   “是!”   轻歌听出贺连决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柔了几分,自然听出他口中的“她”乃是那个女子。心想那女子能得她主子这般对待,一定很了不得。   然而等她跟在贺连决的身后悄悄潜到楚雁回家的屋顶见到她的时候,眼中是抑制不住不住的失望。   那个女子分明就是个村姑,容貌只能算得上清秀,此时正系着围裙在灶台边挥舞着锅铲,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比起容貌秀美知书识礼长袖善舞的轻舞,差得太远太远了。   这样的女子如何配得上她家主子?   -本章完结-   ☆、110.吴文泰与肥妞   “景大哥,你真的猎了袍子呢?”   楚雁回看见贺连决将两只狍子和两只野兔扔在屋檐下,连忙将锅铲交给一边的胡霜红,便打了盆水迎了上去。   狍子又称矮鹿、野羊,属偶蹄目鹿科,草食动物。肉质纯瘦,全身无肥膘,肉营养丰富,被称为瘦肉之王。由于狍子是保护动物,她也是曾经被朋友带到香港的荃湾一家地下食府吃过一次烤狍子肉,外焦里嫩,鲜美极了,那个味道,至今难忘。   贺连决看着迎面走来的楚雁回,满眸温和的道:“只要小回想要的东西,景大哥都会给你弄来。”   屋顶上的轻歌看着贺连决这个样子,简直要傻眼了。她家主子什么时候这般温和的说过话?又何时这般深情的凝望过一个女子?   这女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便俘获她家主子,看来很有自己的手段啦!   “哎哟喂,景澜这小子真是不错哦,惯会疼咱们雁回的。”余得花正在一边摆筷子,闻言笑嘻嘻的打趣道。   “可不是,咱们雁回丫头就是个有福气的。”钱素娥点头附和道。   “婶子,你怎么不说是他有福气,能被我看上呢?”楚雁回笑着问。   “呃,是呢,咱们雁回丫头可不是孬的,能娶到雁回丫头,才是真正有福气呢!”   “素娥婶子说得极是。”贺连决对钱素娥的话深表赞同。   “呵呵,景大哥,素娥婶子开玩笑呢,你还应承。”楚雁回笑得眼睛完成一弯月牙,“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贺连决洗好手,顺手就捏在了楚雁回挺翘的鼻子上,弄得她满鼻子的水,在楚雁回愠怒之际,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惯你惯谁呢?”   这声音很轻,轻得除了近处的楚雁回外,也只有有内力的轻弦和轻歌听得到了。   轻歌眸色闪了闪,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楚雁回猛地回头往屋顶轻歌藏身的地方看去,却发现根本没有人。   贺连决吓得心脏都缩了一下,佯装不知情的问道:“小回你在看什么?”   楚雁回转过头来,眉头都揪成了一团,不答反问,“景大哥你可有感觉到屋顶上有人在窥视我们?”   屋里炕上的轻弦自刚刚他家爷离开便知道他是去见轻歌了,听到楚雁回的话便猜到轻歌这会正在屋顶上,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传消息回去的时候没有告知轻歌,楚雁回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村姑!   贺连决假装聆听了一会儿又望了屋顶一眼,摇摇头,正色道:“没有啊。”   “是吗?那定是我感觉出错了。”楚雁回没有再纠结,“景大哥饿了吧?稍等哦,就快好了,等他们回来就开饭。”   话落,走至一旁的水沟倒了水,往灶房走去。   贺连决眯着眼睛看向屋顶,目光瞬间煞冷,他是不是对他们太过放松了,居然这样轻松就被他的女人洞悉她的存在?!   而屋顶的另一面,轻歌躺在屋顶上,一只手放在剧烈起伏的心口处。   刚刚真是吓死她了,要不是她躲得快,肯定被楚雁回发现了。她真是没想到,一个村姑竟然有这样敏锐的洞察力!   不敢在多做停留,轻歌闪身便离开了。   楚雁回回到灶房做了一道火爆肥肠,今儿的炒菜便全部好了。去到自家厨房看了下烧白和粉蒸肉也已蒸熟,立即端菜摆桌。   今儿天气不算太热,这边坝子也够大,便摆在坝子上,一桌八人,一共八桌。   因为烧白和粉蒸肉蒸得多,每桌每样摆了三碗,再加上一大盘的肥肠和四五个时令蔬菜,算起来可是极好的了。   没多久,做工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看见在端饭的明香,众人无不是一愣,却是没有说什么。   众人打在身上的眼神使得明香脸色苍白,有些局促不安。   阮氏看在眼里,连忙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对大伙儿道:“明香是我回儿今儿一早让轻弦给接回来的。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体不好,回儿整天忙不完的事,又担心秀儿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便让明香帮着照顾我,国金叔,希望你能同意今后让她住在我们家。”   明香感激的看了阮氏一眼,后者回以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原来是这样。”村长和族长互望一眼,心中知道没这么简单,却是没有点破,点点头道:“那事是她娘做下的,和明香倒是无关,住在你们家也无不妥,只是明香,你二婶一家待你极好,可不兴像你娘那般昧良心啊!”   明香微微垂着头道:“村长爷爷和族长爷爷放心,我会将二婶当我最亲的人对待的!”   没有说当父母,那是因为对于那样禽兽的父母,她已经死心了。   “嗯,那就好。”   阮氏谢过族长和村长后,拍拍明香的肩,“明香你继续去端饭吧,小心些。”   明香知道她指的是她的脚,乖顺的点点头,“嗯。”   昨儿晚上跑得急,来不及穿鞋,脚底满是血泡,有的还破皮了,简直疼死个人,所幸昨晚楚雁回给了她药擦了擦,好了许多。   “回儿,热水呢?”阮氏催促道:“快端来大伙儿洗手。”   “诶,来了。”楚雁回和明秀各自端着一盆热水出来,“大伙洗洗手都坐下开吃吧。”   明香的事便就此揭过了,众人洗了手坐上桌,看向满桌子的菜,无不是垂涎三尺。   “哎呀,这两样是什么肉?还有那个那么多红辣子一起烧的是什么?我活了六十多岁还没见过呢。”老族长指着烧白和粉蒸肉问道。   “族长爷爷,有咸菜那个是烧白,用米粉蒸的那个是粉蒸肉,入口即化,老少皆宜,这两道在香飘楼卖得极好的,一会你们可要多吃些。”楚雁回笑嘻嘻的为族长解答,“至于那个红辣子烧的是什么,我先卖个关子,等你们吃了再说。”   新河镇的人都爱吃辣,所以对于辣子没有多大的避讳。   “呵呵呵,这丫头还卖关子呢。”村长乐呵呵的看向自己的婆娘,只见她脸上挂着莫测的笑,“咋滴,老婆子,难不成那东西是咱们没吃过的好东西?”   余得花白他一眼道:“就数你俩老东西话最多了,吃了不就知道了?”   众人这才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了火爆肥肠,顿时叫好声一片。   “鲜中带香,香中带甜,甜中带辣,但是是微微的辣、微微的甜,很有嚼劲,又很入味,真是太好吃了。”族长仔细品后止不住对楚雁回竖起了大拇指,“雁回丫头,这到底是什么?”   真有那么好吃?   贺连决听到众人赞不绝口,夹了一块肥肠,一脸的犹豫不决,最后想到那是猪儿装便便的东西,还是不敢吃,放回了盘子里。   “呵呵呵,”明秀笑着道:“族长爷爷,不就是你们看不上的猪大肠啰。”   “猪大肠能这么好吃?”族长很是疑惑的问:“怎地半点也没有臭味和腥味呢?”   “长栓叔,真的是猪大肠呢。”阮氏亦是笑道:“我回儿今儿一早说要买这个我也是反对的,哪里知道烧出来竟是这般美味呢。”   “哎呀,这是谁做的呢?可得好好跟她学学。这猪大肠便宜得不得了,咱们就是天天吃也消费得起的。”   “傻老头子,除了雁回丫头还能有谁?你放心好了,咱们家三媳妇刚刚一直看着雁回丫头做呢!”族长的老婆苏成芳道:“只是天天吃还不得腻啊?”   “爹放心,我可能做得不如雁回好吃,不过也差不离。”胡霜红忙道。   “这猪大肠最主要的是洗起来费事,洗得不好就会有臭味了,所以必须以盐多洗几遍,再用醋挫揉。”楚雁回丝毫不保留的告诉了众人,而后催促道:“大伙儿都别闲着,筷子动起来,晚上啊,咱们烤狍子肉吃。两只大狍子,够咱们好好吃一顿了。”   “中午吃了哪能晚上还吃呢?雁回丫头你这么客气,咱们怎么过意得去哦。”村长有些不好意思,他家的劳力几乎都来了,一天两顿的吃,还是他们过年过节才能舍得吃上一顿的白米饭和肉,长此下去他都觉得脸红。而且袍子那是多金贵的东西,拿去卖给酒楼一只少说也得一百两,他们哪里敢吃哦。   “村长爷爷这话就外道了,俗语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不过两顿饭而已,哪及你和族长爷爷之前对我家的爱护之情?”楚雁回道:“再说这狍子是我景大哥去猎的,不要钱,两只加起来怕是有二百斤呢,天气热,放不了多久,我们家怎么吃得完?不如大伙儿尝个鲜。”   “国金啦,雁回家一番盛情,咱们就别推拒了。”族长爽快的道:“只要咱们下力的时候别藏着掖着就是了。”   今儿他和那几个老家伙也都去夯土了,在乡下,六十来岁的人,那可是家里的大劳动力,没那么矜贵,让他送开水,那是埋没了。   “长栓老哥说得是,大伙儿干活的时候使足力气干就是了!”村长道:“吃吧,吃完咱们接着去干。”   “好咧。”   须臾,烧白和粉蒸肉又得到了极大的好评,直叹这是他们吃过最美味的东西。难怪人家香飘楼都愿意和楚雁回这丫头合作呢,没得本事又怎么得人看重?   一时间,众人吃得好不欢快。   看见轻弦夹了第十块肥肠喂进嘴里后,贺连决终于忍不住问道:“轻弦,真有那么好吃?”   轻弦嘴里嚼着肥肠,含混不清的道:“景公子,不好吃,一点也不好吃,你那份我帮你吃了就是了。”   笑话,他家爷要是发现他嫌弃的肥肠竟然如此美味,还有他的份吗?嗯,不得不说,楚雁回那丫头还有两下子,做的菜居然恁好吃!他要是不趁现在多吃点,等她成了她家名副其实的主母,可吃不到她做的菜了。   贺连决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厮分明就是怕他吃!嗯,不管了,爷也尝尝。   打定主意后,贺连决夹起一块肥肠便喂进嘴里,第一感觉是,的确没有臭味和膻腥味;第二感觉是微辣微甜,嚼劲十足,吃下去后回味无穷。   艾玛,他的女人竟然能化腐朽为神奇,真是太厉害了!这道菜放到香飘楼去,特定又会火一把!   只是待他准备再夹肥肠吃的时候,他们这一桌已经没了。   楚雁回穿梭在桌间为人添饭,正好走到贺连决这一桌来,看见他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笑问道:“怎么样,景大哥,明天还要吃吗?”   “要!”贺连决狠狠瞪了轻弦一眼道:“明儿你单独给我做一份。”   楚雁回大方的道:“没问题,但是你得自己打理干净。”   “行。”贺连决回答得干脆极了,他可没忘他适才说的“大丈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楚雁回正乐着,忽然几辆马车不快不慢的从镇子方向驰来,打头一辆缓缓的停在了坝子边上,后面的也跟着停了下来。   众人看去,只见打头一辆马车靠着众人这边的侧帘掀起一角,露出一张极为俊逸的男子的脸,众人看清那人,顿时愕然,纷纷转头看向楚雁回,眼中甚至都氲着担忧,原本嘈杂的环境顿时静得只余人的呼吸声。   可是他们发现,楚雁回平静得很。   楚雁回眼睛眯了眯,脑子里赫然出现一个名字——吴文泰!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就像在看陌生人。   由于众人都坐着,唯楚雁回站着,吴文泰一眼便看见了楚雁回,心不由地跳得厉害。   他发现三个多月不见,她的脸圆润了些,肤色也白了些,看起来比他离开的时候美了不少。只是她看向他的眼中再没了以往的温情,取而代之的是漠然,冷漠。   回儿,为何不等我回来就要退婚呢?你知不知道,只有我好了,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就算我娶了周艳梅,就算你嫁我为妾,我也会疼你爱你的啊,你为何就不能理解我的用心呢?   回儿,咱们十多年的感情,当真是那么容易就摒除的吗?你可知道我得知你逼着我娘退了亲的消息,有多心痛吗?如今又这般与我对视,太伤我心了。   阮氏的手都在颤抖着,吴文泰那个人渣为何回来了?为何还要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回儿瞧?她真是好想冲上去扇他几个大耳刮子啊。   明秀看着吴文泰,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恨意。   贺连决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条斯理的站起来,霸道的将楚雁回揽进自己的怀中,看着吴文泰,眼神犀利如刀。   楚雁回也不反抗,就那样乖巧的倚在贺连决的怀里,看起来竟是极为登对。   那个男人便是回儿的未婚夫?   突然出现的一幕让吴文泰嫉妒得发狂,以至于都忽略了贺连决眼中的森冷。只是,虽然嫉妒,他却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当真是人中龙凤!气质卓然,风华绝代,连自诩潘安再世的他都自愧不如。可是那样贵气的一个男人,怎么会看上楚雁回一个小小的村姑呢?   呼,好啊,楚雁回,难怪你要一意孤行与我退亲,原来是这么快就找到了更好的下家!马车里,吴文泰的脸上极为平静,手却已紧握成拳。   “相公,你在看什么呢?”随着一道瓮声瓮气的女子声音响起,一只白白胖胖的短手掰开吴文泰的脸,顿时一张大肥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只见那张脸几乎有脸盆大小,险些要将马车的侧窗给堵住,塌鼻子,豁嘴唇,倒八字眉,眼睛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了。只是小虽小,却还算聚光。   众人无声的咽了口口水,那是猪吗?可她分明在叫吴文泰“相公”啊。   艾玛,原来吴文泰弃了楚雁回,就选了这样一个女人啊?长着那么肥大的一个头,不知道她的身体该有多庞大啊!   楚雁回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她也没想到吴文泰居然找了这样一个女人做老婆。不过也难怪,人家姑娘家里有权有势,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场,唯有楚雁回和贺连决最为淡定了。他俩一个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个在现代看过形形色色的泡女人,又怎能让他们有太大的反应?   “嗨,大家好啊,我是你们村吴状元吴文泰的娘子周艳梅。”   周艳梅自来熟的打着招呼,见众人都愣愣的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在意,反而还因为成为焦点开心极了。忽地,一阵风飘过,她那大蒜头一般的鼻子狠狠的嗅了嗅,“呀,你们吃的什么?好香呢,我能不能下来吃一点?”   话落也不等众人说话,作势就要下马车。   吴文泰透过缝隙看见楚雁回和他的未婚夫嘴角挂着的嘲讽笑意,顿时觉得脸都烧透了,他是真心不想楚雁回看见他竟然娶了一头又肥又丑的猪,可是周艳梅力大如牛,脾气又倔,他根本架不住她,连忙哄道:“梅儿,娘让人在家里备了好酒好菜,够你吃个够的。”   周艳梅不高兴了,摇着吴文泰的胳臂,撅着嘴撒着娇道:“相公,我不嘛,我就想吃他们的菜。”   吴文泰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压着心底的厌恶,耐着性子哄道:“梅儿听话,咱们马上就到家了。”   “不要,我肚子都快饿扁了!”周艳梅不容置喙的吼了一句便站起来,由于忘记是在马车里,马车的车顶被她这一撞,险些掀开来。她头被撞疼也不在意,一跺脚,马车顿时剧烈的摇晃起来,继而一道庞大的玫红色身影便跳出马车,众人感觉到地都颤抖了一下。   只是下一刻,楚雁回淡淡扫了一圈,发现众人看着周艳梅,嘴巴都合不拢了。估计是被她那目测有一七五的身高、三百多斤的体重的庞大体型以及她身上穿金戴银的打扮给惊的!   她不由邪恶的想,这胖妞和吴文泰在夫妻生活的时候,如果女上男下,吴文泰那身高约莫一七三、体重大概是一百三十斤左右的小身板,会不会被她给压踏了?   “你们谁是主人家呀?”周艳梅小眼睛扫了一圈,目光划过贺连决,只小小的惊艳了一下,便停在楚雁回的身上问道。   楚雁回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发现她看见贺连决时并不像别的女子见了他后表现出的痴迷,倒让她对她高看了一眼。眉头一挑,戏谑的问道:“我是这儿的主人家,状元夫人想吃饭?”   一句“状元夫人”从楚雁回的口中吐出,使得马车里的吴文泰险些要抓狂,他现在好后悔,真是好后悔当初做出那样的决定来。   周艳梅走到最近的一桌,众人直觉泰山压顶。她看了还剩得的一些烧白、粉蒸肉以及肥肠,见是都是自己见也不曾见过的,不觉吞了口口水,指着桌上的菜肴道:“嗯,我给你十两银子,你给我将这三样菜每样来一份。”   楚雁回笑着道:“呵,状元夫人,这几道菜可是我的独家秘法烹制的,美味极了,十两银子怕是不够吧?”   “行,那就二十两。”周艳梅大方的道。   “状元夫人,主要是我们不够吃,你要吃还得给你匀出来。”楚雁回说得有些为难,佯装想了想,伸出五个手指头道:“一口价,五十两,夫人要就要,不要就快些回去吧。”   众人再次惊呆了,贺连决嘴角则是狠狠的抽了抽。   五十两……这丫头可真是敢要啊!如果三样菜能卖五十两,那他们今儿吃了多少银子了?还有这胖妞虽然看着像头猪,应该不会那么蠢真的要吧?   -本章完结-   ☆、111.傻眼(为liumandy红包5000加更,求月票)   “五十两就五十两!”   周艳梅在众人震愕的眼光中,爽快的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走向楚雁回,所过之处,如狂风过境,“反正我夫君家有的是钱。”   众人傻眼,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吧?   吴文泰只觉得肉都痛了,五十两,三个菜,楚雁回摆明就在讹她,她却跟个傻子似的,这得是有多馋?不过楚雁回明明知道周艳梅是他的妻子,却还要这般对她,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其实还有他,所以才会整周艳梅?   这样一想,吴文泰心里竟是愉悦了几分。   楚雁回要是知道吴文泰有这样的想法,特定一碗大肉盖到他丫的脸上去!   她接过银票扫了一眼,勾唇一笑,然后打了个响指道:“秀儿,既然状元夫人这么大房,咱们也大方一点,上菜,再送状元夫人一大腕白米饭!”   “好咧!”明秀回过神来,大姐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赚了五十铃银子,她与有荣焉,爽快的回了一声便去端了两个蒸碗一盘肥肠和一大碗米饭来,还大方的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她,阮氏想到周艳梅那吨位实在太大,赶忙也站起来。   周艳梅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上去,凳子晃了几晃险些散架。她夹了一块看起来肥糯糯的粉蒸肉在嘴里,顿时眼睛一亮,“肥而不腻,又香又糯,肉中还带着红薯的香甜气,太好吃了。”   话落,她紧着肉吃,大快朵颐,白米饭碰也不碰,不过半炷香的工夫便将三碟菜一扫而光,看向楚雁回,“姑娘,还有吗?”   吴文泰看着众人下巴都跌到地上的样子,觉得他今儿面子里子全给丢尽了。他实在是太了解周艳梅的食量有多大了,心想着再让周艳梅吃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传他吴文泰娶了一头猪!连忙下了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楚雁回几人。   他头戴玉冠,身穿酱紫的袍子,腰间系着一条玉石腰带,看起来颇有几分贵气,许是练习过走官步的关系,他走路都带着一阵刻意营造出来的风。   若说没有贺连决在,吴文泰当真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只是他身量不算高,那种靠装扮出来的贵气与贺连决与生俱来的贵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尽管贺连决一身简单的锦袍一条普通的腰带以及一支普通的白玉簪,但是两人一比较,吴文泰直接被贺连决KO进泥地里!   “回儿、婶子、秀儿妹子。”吴文泰打着招呼。   楚雁回觉得恶心极了,一把挽起贺连决的手臂,讥诮的道:“吴状元,别叫那么亲热,我未婚夫会不高兴的。”   似乎为了回应楚雁回的话,贺连决板着脸冷冷的睃了吴文泰一眼。   吴文泰只觉得冷入骨髓,这才留意到楚雁回身边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他身上的气势真是太慑人了,让他不愿多呆。   “抱歉,是我一时改不了,楚姑娘千万不要介意。”吴文泰道了歉,对周艳梅道:“梅儿,咱们回去吃吧,家里做了你最爱吃的醉香鸡。”   周艳梅咽了口口水,想了想道:“夫君,醉香鸡我想吃,这个肉我也想吃,不如我们打包一份回去吃吧。”   吴文泰的肉再次疼了一下,却也知道周艳梅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无奈的看向楚雁回,“楚姑娘可否再卖一份给我们?”   楚雁回才不会和钱过不去,“火爆肥肠没了,其他两样倒是有的,状元夫人可愿以其中一样替代?”   “要的,要的!”周艳梅赶忙道:“我要咸菜的那个,真是回味无穷,让我恨不得把舌头都吃下去。”   收了银票,楚雁回笑嘻嘻的道:“秀儿,按状元夫人的要求,再去端几碗来。”   待明秀端了菜来,楚雁回道:“状元夫人,明儿我还做火爆肥肠,嗯,再炖一大锅子排骨汤,你可要再来?”   周艳梅显然对这样的提议高兴极了,忙不迭的点头,“要要要,姑娘你真是个大好人,我饭量大,可要给我多做些哦,嗯,我把定金给你好了,来不来这银子都是你的。”   楚雁回笑得眼睛都完成两弯月牙,再次接过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大方的道:“没问题,状元夫人明儿午时来就成了。”   吴文泰心肝脾肺肾都在疼了,他们家有钱也只是局限于新河镇这一块,不过再多的钱也架不住这样被坑啊!可他这没脑子的傻婆娘居然还把讹她的人当好人……   天啦,来到雷劈死他吧!   无奈,吴文泰决定先把人骗回去再说,是以只得把他娘给搬了出来,“梅儿走了,不然一会娘要生气了。”   “哎呀,婆婆会生气吗?那我这就走。”周艳梅倒不是怕他娘,而是觉得她一个新媳妇要给公婆留一个好印象才成,“叶儿翠儿,快来帮我把菜给端上马车。”   “是。”马车里又下来两个丫头,把菜都端上了车。   周艳梅给楚雁回到了别,正准备离开,忽然扫到一旁的轻弦,“咦”了一声后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好面熟?”   贺连决微微蹙眉,轻弦则是大大的吓了一跳,该不是在京中的时候被这肥婆娘撞见过吧?   他脑子也算是灵活的,稍稍一转,便笑着看向周艳梅道:“状元夫人是京城来的吧?我前主子上官誉乃是京城上官家的三公子,夫人见过也不奇怪。”   “呃,大概是吧,我……”   “梅儿,走了。”周艳梅还要说什么,吴文泰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她走了。   再留在这里,村民的眼光都能把他看穿了。从他们的眼中,他看出的不是对他状元的肯定,而是对他人品的鄙视。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却也是赤果果的。   待他们的马车一走,众人便嚷开了。   “哎呀,真是没想到吴状元居然娶了这样一个能吃又头脑不好的败家娘们!”   “可不是,雁回丫头明明是讹她呢,她居然还看不出来,也真够蠢的!你们刚刚看见吴状元的脸色没?整个黑得跟锅底似的。”   “唉,以前觉得吴文泰倒是个青年才俊,没想到竟是这般肤浅。嗯,比起雁回丫头的未婚夫,可是差远了。”   贺连决得了夸赞,心里美滋滋的。村长偷偷看了楚雁回一眼,确定她没事后,嚷道:“我说你们这顿饭耽搁够久了,下午可要补起来的。”   “是是是。”   众人不再说什么,很快的吃了饭便上工去了。   碗筷有明秀带着钱素娥她们收拾,阮氏便拉着楚雁回回了自己的家,贺连决也跟着身后。阮氏让贺连决等在屋外后,将楚雁回拉进里间,压低声音问道:“回儿,你心里可难过?”   楚雁回无奈的笑着反问道:“娘,你看我现在像是难过的样子吗?”   阮氏狐疑的问:“真的没事?”   回儿和吴文泰打小相熟,她知道她对吴文泰还是有几分感情的,难道真那么容易就放下了?难道是因为景澜才这么说的?   “娘,吴文泰那种靠女人上位的人渣,我没嫁给他不知道多幸运呢,娘你就不要多想了。而且你再这样多问,景大哥听了会多想呢,好了我去洗衣裳了。”楚雁回说着取了装脏衣服的铜盆,正准备朝外走去,忽然一拍头,“哎呀”的一声尖叫。   贺连决闻声,紧张的冲了进去,“小回,怎么了?”   “你这孩子一惊一乍作甚?看吧景澜紧张得。”阮氏没好气的嗔道。   景澜这么紧张她的女儿,她的心里也放心了许多,不管回儿是不是放得开吴文泰,只要有景澜如此用心相待,她相信她的回儿迟早会走出那道阴影的!   楚雁回对贺连决抱歉的笑笑,然后道:“娘,吴文泰他娘不是说咱们的玉佩还在他的身上吗?刚刚忘记要回来了。”   “哎呀,瞧我,适才被吴文泰那胖媳妇给惊到了,也是忘记这一茬了。”阮氏亦是拍了自己一下子道:“罢了,找个时间让景澜陪你去拿回来就是了。”   “也只有这样了。”楚雁回有些懊恼。要她的意思,是再也不想见到吴文泰那副恶心的嘴脸,可是再不愿意见也没办法,玉佩可是她娘的东西,必须得要回来才行,“好了,娘,我跟景大哥去清凌河边了,你歇一会便午休吧,别成日里做鞋子,累着自己了。”   “娘省得的,你们去吧。”阮氏笑着赶人,“狍子的一会儿让轻弦打理,你们没事也别急着回来,小两口到处走走。”   楚雁回嘴角抽抽,端着一盆子衣裳到处走吗?   吴启寿和吴夫人领着一大家子连同府中下人五六十口喜气洋溢的等在院门处,看到马车马车到来,一个个眉开眼笑。   只是等吴文泰下了马车,然后又从车里牵下来一个几百斤的姑娘来,众人无不是傻了眼,那笑僵在脸上,滑稽极了。   -本章完结-   ☆、112.还以为我带了一头猪   吴文泰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懊恼不已,他爹娘那是什么反应?还有他弟弟妹妹那被惊得合不拢的嘴又算什么?不是都写信给他们说过了周艳梅有些……胖吗?怎么还是这副反应?她若是将他们的反应告诉了岳父大人,又如何为他在太子那里美言?   “咳咳。”吴文泰压下心中的不悦重重的咳了两声,众人回过神来,他才为吴启寿和吴夫人介绍周艳梅道:“爹,娘,这位便是儿子的妻子周艳梅。”又对周艳梅道:“梅儿快见过爹娘。”   “儿媳艳梅见过公公婆婆。”别看周艳梅身体胖胖的,行起礼来那也是极为灵活和标准的。   作为一家之主,吴启寿开口道:“艳梅你起来吧,咱们乡下没有那么多计较。”   “儿媳多谢公公。”周艳梅顿时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夫君说公公婆婆最是好相处了,果真如此。”   “嗯嗯嗯,好。”吴夫人扯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点点头,心里忖道,这胖妞,还不如楚雁回那个死丫头呢,至少她看着赏心悦目不是?!   吴文泰不悦的瞪了他老娘一眼,忙又指着吴文钰和吴文迪道:“这是妹妹文钰和弟弟文迪。”   周艳梅点头道:“弟弟好,妹妹好。”   “嫂……子好。”吴文钰机械的点点头,倒是吴文迪嚅着嘴回了一声好,只是那声嫂子叫着别扭极了。   周艳梅又看向吴启寿身后的几个打扮入时的妇人和几个孩子,然吴文泰眼中划过一抹厌恶,并没有为周艳梅介绍的意思。也是,不过一群他爹的妾室和她们所生的孩子而已,哪里配他提及?   吴启寿看出自己儿子的意思,心中不满却没说什么,毕竟他们家现在要靠着泰儿走上富贵之路呢,“时候不早,咱们都还没吃饭,进去再说吧。”   一行人便匆匆的直奔膳厅。   周艳梅那堪比猪吃食的样子自然又令在座一阵惊恐,而她本人还不自知。   吴夫人脸上笑着,笑却没有到达眼底,脸色也极其的难看,特别是在看见那几个妾室意味深长的目光后,整个人都恹恹的,以至于吃饭都没吃好,下桌后,将周艳梅丢给吴文钰,便和吴启寿一起将吴文泰给叫到了书房。   关上门,吴夫人便看向吴文泰劈头盖脸的诘问道:“泰儿你怎么回事?不是说有点胖吗?怎么能胖成这副德行?我这要是带她出门,别人还不定以为我带了一头猪呢!”   “娘,这话关起门来和儿子说说便罢了,切不可在梅儿面前说起!”吴文泰道:“你可知道,梅儿她爹虽然是一个从四品,那可是京城的府尹,极得太子赏识的。要是梅儿将这事告诉她爹,凭她爹对她的喜爱,儿子将来就别想高升了!”   “泰儿你说你媳妇他爹真有这么这么能耐?”吴启寿拧着眉,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承认了周艳梅这个媳妇。   吴文泰淡淡一笑,“爹,我若是不考量好,你以为我凭什么娶这样一头除了吃还是吃的没脑子的猪?她爹要是没本事,你以为我一个新科状元,一没后台二没资历,凭什么能任咱们宜城郡的知府?”   吴启寿想了想,郑重的对吴夫人道:“夫人啦,你可得把她给泰儿哄好了,将来若是太子继位,想必泰儿的前途亦是无量的。”   吴夫人为难极了,她最是爱美了,要她面对那样一个儿媳妇,只怕要不得半天就得吐啊!   看出吴夫人的为难,吴文泰揽过她的肩道:“娘,儿子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你不喜欢她也无所谓,但是一定要把她哄好了,她要吃就紧着她吃,待儿子回府城后,给你娶几房你中意的媳妇就是了。”   吴启寿想到什么,“泰儿,你岳丈和媳妇当真那么大度,答应你纳妾?”   周艳梅就是个除了吃什么都不懂的蠢货,甚至都不懂男女情爱,这样的女人,有何惧?至于他的岳丈要求很简单,只要他善待他的女儿、长子出自她的肚子即可。   吴文泰自信的一笑,“爹你放心好了,我当时提的要求便是如此,岳父大人他也是知道他女儿是个什么德行,自然不会不答应。”   “如此,爹给你说个事吧。”吴启寿思忖着将自己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吴文泰听后,眸底闪过一抹震惊与狂喜,“原来如此!我就说他看着根本不像是普通人,原来他竟然是京里来的。还有我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回儿她竟然能干了这么多,呵呵,一个月挣的钱竟是比咱们一年都多,还真是没想到呢。”   吴启寿没有看漏自己儿子眼中迅速划过的狂喜,“泰儿你是答应为父的计划了?”   “这么好的事,儿子为何不答应?”吴文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爹爹你放心吧,要不了三年,咱们吴家定能跻身京中权贵的行列!”   吴启寿和吴夫人听儿子说得这么肯定,完全将周艳梅的事给抛诸于脑后了。   “泰儿,既然如此,为父这便让人去安排,五日后于府中设宴。”   “儿子一切听从爹爹的安排。”   “……”   一连在家呆了三日,吴文泰那个胖媳妇每天中午都会到楚雁回家里吃上六大碗肉,以至于楚雁回短短三日就赚了她好几百两银子,简直馋死人了。不过却没人嫉恨的,因为就算是讹人,也得有本事去讹对不对?   再说楚雁回不是那种吝啬的人,在征得阮氏的同意后,拿了几十两银子出来,给做工的人一人分了一两,剩下的全都给了明秀自己存着,将来置办嫁妆。   众人得了那么大的好处,干起活来越发卖力了。   再说人多力量大,众人还等着作坊建好了在他们家继续做工呢,是以短短几日便将坡顶削平了,而那原本十丈的高坡矮了一丈多,居然还挖出一道泉眼,那泉水汩汩的冒着热气,乃是一汪天然温泉!   吴启寿和吴夫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嫉妒得要死,也后悔得要死,他们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呢?要知道温泉于他们这个地方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冬天要是能泡个温泉澡,简直不要太惬意太舒服哦!   他们不开心了,楚雁回却是高兴得不得了。她发现自打穿越过来后,她的运气就不是一般的好,做什么都是顺顺利利的,还给她遇到了一个绝世好男人,上天真是太眷顾她了。唯一让她不爽的就是这么久过去,明江那个畜生还没被抓到。   楚雁回简单的改了下设计图,将温泉给设置在她的屋里,到时候再引一股到阮氏、明秀和明玉的房里,各挖一个小的温泉池就好了。   而眼下那边正着手挖地基,这古代又用不着盖多高的楼,大约二十多天,她们应该就能搬进新家了。   这日一早,楚雁回和贺连决正准备出门前去镇上,有个婆子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阮氏嫂子,阮家嫂子在家吗?”   楚雁回、明秀和阮氏相望讶异,这声音分明是吴夫人身边的吴妈。   “谁呀?”阮氏得到楚雁回的示意,佯装不知的问道。   吴妈站在灶房的门口,很有规矩的没有进来,只扬声道:“我是吴夫人身边的吴妈,阮氏嫂子可还记得?”   阮氏这才迎了出去,客气的笑着问道:“吴婆子,你找来是有什么事吗?”   “阮氏嫂子,是这样的。”吴妈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张喜帖来,“我们家大公子和少夫人只在京中办了酒席的确不像样子,他们这次回来便是为了在家中补办酒席的,我们老爷和夫人看了下日子,再过三日便是大好的吉日,到时还望你一家能拨冗前往。”   阮氏的脸色当即就挂不住了,这吴家特么的是几个意思?炫耀吗?还嫌侮辱她回儿不够?竟是这般的欺人!是以语气不怎么好的回道:“吴婆子,回去告诉你们老爷夫人,吴家的门槛太高,我们无心巴结。”   吴妈也不生气,依旧挂着笑道:“阮氏嫂子,我们夫人说了,不去的话,玉佩就不还给你们了。”   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人?   阮氏的身形晃了下,要不是那玉佩对她有着不一般的意义,她真想发狠说不要了。   都怪当初吴夫人来定亲的时候,她手中除了这个玉佩便没有拿得出手的信物,便将荆南送给她的玉佩给交换了出去。当时她心想着那东西反正是到了自己的未来女婿手上,荆南九泉之下想必也是同意的,哪里知道会有如今这一出?现在倒好,他们竟然拿玉佩来威胁……   楚雁回笑吟吟的走出来,将阮氏的反应看在眼里,接过吴妈手中的喜帖道:“吴妈是吧?你回去告诉你们夫人,到时候我们一家定会前往的。还希望到时候吴文泰别再推脱玉佩找不到之类的话,否则我不在意一把火将吴家烧了再慢慢的找。”   她前天去要了一次,结果吴文泰推说不知道放哪里去了,说是找到便派人给她家送来,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出!要说他们如此用心没有别的用意她是不信的,如此何不前去看看他们到底耍什么名堂?!   呵,她可没忘记吴文钰打了秀儿那巴掌呢!   “回儿。”阮氏不赞同的唤道。   “娘你放心。”楚雁回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道:“吴家又不是龙潭虎穴,没事的。”   吴妈就知道夫人能把这一家子压得死死的,对于楚雁回毫无威胁之力的威胁也并不在意,看向眼跟着楚雁回出来的贺连决道:“对了,夫人还说了,景公子也请务必前去。”   贺连决一个冷眼扫过去,“本公子岂是你们一群践人能随意威胁的?”   嘎?!   楚雁回傻眼,这厮是在骂人呢?艾玛,人帅就是任性,连骂起这种女人常骂的话来也让人觉得霸气的一逼啊。   吴妈原本看着贺连决出来的时候眼神还是极温和的,哪里想到贺连决竟是这样一个冷酷的人,那眼神就跟刀似的,只戳得她脚窝子一软,人便跪了下去,“奴……奴婢也是奉了夫人的命……”   “滚!”   吴妈吓得都在贺连决面前自称奴婢了,只是她哆哆嗦嗦的一句话还没说完,贺连决便很不给面子的低吼。   这男人虎起脸来怎么这么让人害怕?吴妈都尿了,老脸顿时绯红,连滚带爬的跑了。   楚雁回鄙夷的目送她滚远,转头便对上阮氏担忧的眼神。   阮氏不是笨蛋,这么明显的要挟,自然能猜到吴家的别有用心。至于是针对谁,不用想也知道。   “娘,有景大哥在呢,你在担心什么?”楚雁回拍着她的手安抚道:“再说女儿如今也是有功夫的人了呢。”   嗯,昨儿她依着景大哥教下的口诀,试着飞了一下,竟也飞出了有十来丈远的距离,景大哥还夸她很有天赋呢。   “回儿,话是那么说……”   “没事的娘,你且放心吧。”楚雁回打断阮氏的话,目光氲出一丝冷意,“他们敢起坏心,我定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们!没得他们还当咱们像以前那般好欺负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女儿成竹在胸,阮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催促她的贺连决快些走了。   话说吴妈一声狼狈的回了吴家后,心里都还是拔凉拔凉的,那一道冷冽的眼神在她的心里没有消散,还时不时跑出来刺她一下。她没有去换衣裳,便直接去了吴夫人的房里。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臊啊?”吴妈踏进屋,吴文钰便捂住鼻子问道。   吴妈的老脸更红了,在吴夫人带着质问的不悦目光中,对侍立在一旁的小丫头小玉道:“小玉你先下去。”   小玉道了声是便离开了。   吴妈跪在吴夫人身边,将刚刚去楚雁回家发生的一切都讲了。   “什么?他怎么能不来呢?”吴文钰听完后立即从矮榻上跳起来,惊乍乍的道:“娘,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嘘嘘嘘。”吴夫人一连嘘了好几声,压低声音道:“小祖宗你轻声点,你想闹得全府的人都知道吗?你嫂子已经成了满府的笑柄,你还要宣扬得人尽皆知吗?后院里那几个践人可巴不得看咱们出洋相呢!”   吴文钰不以为然的道:“娘,这事成了可是好死那几个丑女人了,哪里就会成为洋相了?”   吴夫人轻轻点了吴文钰的额头道:“你说你是蠢呢还是傻呢?这事传出去别楚雁回都不来了。”   “她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别个的事她吴文钰才不关心呢,她只要景澜来就好了。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蠢货?”吴夫人简直无语凝噎,她这女儿真是只长身子不长脑子,一点也没有遗传到她的精明和她爹的聪明!“楚雁回不来,你以为那个男人回来吗?”   吴文钰被骂也无所谓,倒是最后一句话让她急了,“啊,娘,那你说怎么办?”   吴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也懒得和她说了,只肯定的告诉她结果,“那个男人会来的!好了钰儿你去玩儿吧,记得好好待你嫂子。”   “娘,还用你说吗?我去找嫂子玩了。”吴文钰说着便离开。   她都没想到,她那嫂子的爹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官员,在京城那样的地方,估计就是官员中最末等的存在,哪里知道竟是有钱得很,从她嫂子带来的十几套款式新颖的首饰、头面就看得出来了。嗯,她爹想来定是个贪官。   她那嫂子也是蠢得和猪没两样,她就凭三言两语便从她那里哄得不少好处,只头面都被她哄骗了三套过来,别说还有许多金银。   她不知道的是,那些东西根本就是吴文泰为了哄周艳梅的爹周同浩开心,给周艳梅买的。毕竟一个京官,什么都被人看在眼里,就算他再有钱,也不会这样显摆的。   楚雁回和贺连决到了香飘楼为厨师们指出一些问题又解决了一些问题后便准备去冰室看看,哪知刚到大堂,便有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急急赶到柜台前,“掌柜的,你们这里可有一位楚雁回姑娘?”   他约莫十七八岁,唇红齿白,模样十分俊俏,一身灰色袍子,打扮并不像伙计。   楚雁回微微感到讶异,但凡她见过的人,多数都会记得,而这位,她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冯掌柜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淡淡扫了楚雁回一眼并没有点出来,“是有这么个人,请问你找她什么事?”   “呃,是这样的。”年轻男子笑道:“掌柜的,我是尚品成衣新聘的伙计,是我们掌柜的让我来找楚姑娘,请她去一趟我们店子。”   “这样啊。”冯掌柜往楚雁回一指,笑着道:“那位便是。”   年轻男子当即朝楚雁回走去,“楚姑娘,我是……”   “呵。”不待男子说完,楚雁回已经能预见戴掌柜找她什么事了,当初他们约定的是一个月,还真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找上她,笑着道:“我刚刚都听到了,咱们走吧。”   年轻男子笑了笑,当即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   楚雁回和贺连决也不矫情,当即便走了出去。   尚品成衣离香飘楼不远,只隔了两条街,他们便没有坐轻弦赶的马车。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尚品成衣店。   戴掌柜候在门口,看见楚雁回那跟看了金元宝似的,笑幂幂的迎上去道:“哎呀楚姑娘,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哈哈哈。”   “呵,戴掌柜有请,我能不快些来吗?”楚雁回调侃了一句才道:“玩笑了,得亏你这伙计运气好,否则我们已经离开香飘楼了。”   “他?伙计?”戴掌柜哑然失笑,“他哪是什么伙计哦,他是穆越,叫他阿越就行了,是上头派来专门将你的设计做成成品,然后再把编好尺寸比例,好给下头的人批量生产。”   楚雁回对穆越点点头,才对戴掌柜道:“这样说来,我设计的衣裳在京城卖得不错?”   “对啊,楚姑娘,你是不知道,咱们用两天的时间将男士女士的袍子各做了五十套出来,不出一天便售罄,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所以我们东家便决定答应姑娘的要求。”   “如此甚好,掌柜的便请写下协议,咱们各自签字后便前去衙门把章给盖了。”   “楚姑娘真是个爽快人,和姑娘做搭档,真是戴某的荣幸。”戴掌柜把楚雁回恭维了一番,才笑着道:“戴某适才已经将协议写好并签了字,只待你看过签字后就能去衙门了。”   “说起爽快,戴掌柜也不输人啊。”   二人一阵玩笑后便上了二楼看了协议签了字,然后又去衙门盖章。   朱县令见楚雁回又和新河镇第一成衣铺子谈成了一笔生意,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心想这丫头要是自己的儿媳妇就好了。可是这事也就心里想想而已,连半点对楚雁回觊觎的心思都不能表现在脸上,否则被眼前这位冷面世子爷知道了,还不得一拳砸扁了他?不,灭他满门都是有可能的哇!   有朱县令在,一切自然顺利得不得了。   从衙门的大堂出来,正好碰到朱跃从后院过来,楚雁回讶然,调侃道:“哟,朱公子没有出去鬼混啊?难不成是在准备和吴大小姐的婚事?”   鬼混……   朱跃和朱县令的嘴角齐齐的抽了抽,朱跃道:“姑奶奶,你或许不知道,吴文钰的爹几天前便上门来说将婚期延迟一个月,害得我和我爹一家一家的去给宾客解释,丢死人了。”   “呃,难怪朱公子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原来是为情所困啊!走了,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   为情所困吗?   朱跃目光闪了闪,忽地又一亮,“姑奶奶,我去给你们家下力好不好?不用工钱,管饭就行。”   -本章完结-   ☆、113.贺连决不会是个糟老头吧?   楚雁回眼睛微微的眯起,一瞬不瞬的盯着朱跃。   朱跃被她看得不自在极了,应不应她倒是说句话啊。   “这……这……”朱县令原本听到他儿子提出这样的要求,心里是很赞成的,可是看到楚雁回这样的反应,顿时有些虚。   就在他父子二人心理承受能力快达到极限的时候,楚雁回笑了,“朱跃,你心里打的什么注意,别以为我不知道,想都不要想。”   “我、我打什么主意了我?”朱跃有些心虚的问。   “非要让我点出来吗?”楚雁回冷哼,言辞犀利的道:“我再说一遍,我妹不是吴文钰,不是你这个花花公子能肖想玩弄的对象。景大哥,戴掌柜,我们走。”   走出两步,楚雁回回头又道:“朱大人,这么多天过去了,明江那个败类还没抓到吗?你们办事效率可真低!”   朱县令只觉得冷汗直冒,说话舌头都在打结,“楚、楚姑娘,清河镇说大不大,却也不小,足有二十六个村子呢。不过本官已经派了衙门一半以上的衙役前去追查他的下落,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抓到了。”   戴掌柜讶异不已,楚雁回不过一个小小的村姑,这县令大人何以会怕她成这个样子?   “是吗?”楚雁回懒懒的道:“朱大人,明江是个心眼极小的人,他的老爹被抓,家人被赶走,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他一日不被抓到,对我家就是潜在的威胁,希望你可别偷懒哦。”   说完便不再理会朱县令,兀自朝衙门外走去,戴掌柜亦跟了出去。   贺连决不悦的扫了朱跃一眼,将视线移向朱县令,后者正抹着额上的冷汗,感觉到贺连决在看他,便迎向他的视线,接触到他眼中的冷意,感到腿都快站不住了。   好在贺连决并没说什么,便转身走了。而朱跃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了,自然没有留意到他老爹的窘迫。   朱县令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扶住朱跃的肩膀才不至于让自己的脚软下去,“儿啊,楚姑娘说的可是真的?你对她家二妹有了想法?”   “……瞎想想什么呢?”朱跃回过神来,恼道:“那丫头才十三岁,我怎么可能看上她?好了,突然想念红袖楼的红玉姑娘得紧,我去红袖楼喝花酒了。”   说完也不管他老爹还趴他肩头上,便朝外走去。   “哎哟。”朱县令一个没留意摔倒在地上,骂骂咧咧的道:“你个臭小子,这样对你老子,也不怕挨天打雷劈!”   朱跃脚步顿了下,回头见有两个衙役前去扶他了,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衙门,朱跃向着红袖楼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脚步便慢了下来,脑中划过一张稚嫩又倔强的小脸,突然又不想去红袖楼了,甚至有些厌恶自己过往的行为。调头的瞬间,视线不经意瞥到旁边的首饰店,想也不想便跨了进去。   “哟,朱公子,稀客啊。”掌柜的看见朱跃,忙将他迎向柜台。   柜台上的红色戎盒里,一支别致的白玉梅花簪一下子便吸引住了朱跃的目光,拾起来,竟有些爱不释手,觉得这簪子与脑中的某个女子契合极了。   “掌柜的,这支梅花簪多少钱?”   “朱公子真是识货,这支簪子的成色好,样式新颖,若是送给心爱的女子,感情定能加深一步;要是送给想要追求的女子……”   朱跃不爽的打断掌柜的话道:“你这臭老头,小爷问你多少钱你只管说价钱便是,啰啰嗦嗦的作甚?小爷睡过的女人比你瞧过的女人都多,难道小爷还不懂得怎么追女人?”   掌柜的连忙点头哈腰,谄媚的笑道:“是是是,朱公子,原本是四两银子……”   人家掌柜还没说完,朱跃十分豪气的打断他的话道:“四的意头不好,爷给你六两银子。”说着,自袖袋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砸在柜台上。四谐音死,六乃是顺,大顺,他追明秀的路,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没错,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子便是明秀!   自打那日在凉棚里被楚雁回赶走后,他翻来覆去想着一个问题——那便是他到底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臭丫头了?   想了好几天,那丫头的音容笑貌便在他脑子里扰了好几天。终于让他认清了一个事实,的确如楚雁回所说,他喜欢上明秀了!   这一认知让他感到不安,弄得他吃不好、睡不好,连曾经最喜欢的吃喝嫖赌都提不起兴致来。   在他朱跃的世界里,女人就如红袖楼的红玉姑娘一般,睡了给些银子也就算了。即便是曾经和他有婚约的吴文钰,他也不过是为了他爹去拢络她,他贪念吴文钰完美的身体,即便是哄着她把她给睡了,也没有想过去喜欢她。偏偏是明秀这个各方面都及不上吴文钰的小丫头,搅得他心湖都乱了。   他想去追,可是想到她那个恶鸡婆似的姐姐,他就心里发怵。以至于刚刚她问起的时候,他都不敢承认。   哼,明的不行,小爷来暗的,先偷偷摸摸的让你妹爱上小爷再说,到时候,你想反对都不行!   嗯嗯,就这么办!   掌柜的傻了眼,原本他想二两银子便将簪子卖给朱公子的,就当卖给他一个面子,哪知这傻缺反倒多给他二两……   嗯,他活了五六十岁,还是头一次见到往高了加钱的。不过这簪子便是卖二两他还能赚些银子,哪知道一下子多出恁多,利润翻了近十倍,这样的好事他怎么会说出来呢?掌柜的连忙乐呵呵的找了四两碎银给他,然后为他挑了个精美的木盒子装了起来。   朱跃拿着盒子满意的出了店子,忍不住再次打开盒子瞧了一眼才又盖上,脑子里浮现出的是明秀那丫头戴上这簪子时漂亮的样子。   站在门口,朱跃朝右看了看,那里是红袖楼的方向,没兴趣;朝左,可以去往新河村。想到楚雁回可能没那么快回去,他叫了辆马车,踏上了往新河村的路。   楚雁回出了衙门便和戴掌柜分道扬镳了,与贺连决往冰室方向去。   冰室是上官誉为刨冰店取的名字,选的地方也是新河镇最热闹的街道。昨儿他让人送信到新河村,说是一切都弄好了,让楚雁回去看一看,如果没有异议,明儿便可准备营业的事情。   楚雁回和贺连决到了那条街,很容易就找到了所谓的冰室。   说容易,是因为上官誉为冰室做了好大的一个黑底烫金的招牌支在门框上方,想让人不一眼看见都难。   冰室入门便是六张原木色的长条形桌子,只上了亮釉,闻上去有一股釉彩和木头的香味。柜台设在最里头,有一丈长两尺宽,也是原木色的。   柜台里面的墙壁开了两道小门,靠左边的门边做了一扇两尺见方的窗,是用来取坐好的刨冰的,进去是小厨房,用来熬煮红豆、绿豆、切水果、凿冰用,另外还做了一个大的案板,则是用来切放水果的地方;另外一道小门进去则是存放冰块的暗室,做了特殊的处理,并铺了厚厚的新棉被,以防冰块融化较快。   楚雁回以这个时期有限的材料,设计了西瓜、红豆、绿豆、雪梨等十多个款式的刨冰,当然这些材料都会经过冰冻后再拿出来食用,在这大热的夏天吃上一碗,真正是透心凉。   看着装饰一新的店面,楚雁回都有些期待起明天来。   上官誉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楚雁回心情愉悦的样子,他自己亦感到愉快起来,上前问道:“雁回,怎么样?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楚雁回点点头道:“上官大哥,很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订的蜂蜜和酸梅可好。”   她没有选择用蔗糖,是因为蔗糖的甜味没有蜂蜜纯正,用蜂蜜和酸梅来替代和中和,成本会高些,但是刨冰的口感更好更醇香。喜酸就少加蜂蜜多添酸梅汁,喜甜就多放蜂蜜少加酸梅汁,酸酸甜甜,再配上水果或者煮得烂糊的红绿豆,嗯,吃起来不要太舒服。当然,完全不吃酸的人,就只放蜂蜜,味道也一样好。   上官誉淡淡一笑道:“你放心好了,蜂蜜和酸梅都是我们家自己的铺子调过来的,绝对是上品!另外,我让人在京城也着手装修冰室,比这个大了两倍不止,以琉璃做装饰,完全不是这里可以比拟的。”   当真是有钱任性!   楚雁回感到恶寒不已,说出自己的看法,“京城寸土寸金,一月房租已然很贵,琉璃更是不可多得的珍品,非大富大贵人家不可用,满室以琉璃做装饰,投资会不会太高了?”   虽然花的不是她的钱,赚的钱她超常分红,但也难免感到肉疼,这个生意还不如不做呢!   “呵,雁回你就不懂了,京城的有钱人家多,非富即贵,人家来吃就是个身份与享受!我在这里卖一百文一碗,在京城,能卖二两银子以上,你算算,我的投入值不值呢?”   这个利润,楚雁回的确是心动不已,也知道上官誉说的便是属于现代的星级效应,只吃贵的不吃好的。如果说四季都能卖冰,这样的装饰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关键是只能卖一个夏季呢!   “上官大哥你算过这笔帐没有?刨冰只能卖夏天,春秋冬三季要怎么办?搁置起来未免太浪费,做其他生意须得把琉璃给拆了再重新装饰,拆除的琉璃损失如何计算?”   “所以这个就靠小回你了。”上官誉道:“到了其他季节,你给想一门好营生不就行了?”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敢情这丫就吃定他了呢?   “上官誉,你是得寸进尺了吧?”贺连决呈保护者姿态的揽过楚雁回,冷冷的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京城的店子给砸了?”   “呵,砸了我扣雁回的银子,一个月足够我扣了。”上官誉完全无所谓,睨了贺连决一眼,不怕死的投给楚雁回一个媚眼,“雁回,我看好你哦。”   楚雁回恶寒,一个翩翩如玉佳公子做出这样的表情,也太违和了。   这小子今儿吃错药了吗?分明就是故意的!贺连决差点被上官誉气得肺都爆了,突然一道凌厉的内劲自手中打出,直逼上官誉的面门而去。这气势之强劲,若是被打到,上官誉一张俊美的脸特定是要毁了。   内劲还不曾靠拢,上官誉便觉得自己的脸如被刀割了一般的疼,幸而他躲得快,躲过了袭击。只是鬓角的一缕黑发却是未能幸免。   上官誉看着飘然坠下的发丝不由打了个寒颤,阿决这家伙,果真如师傅所说,不愧是练武奇才,内力又精进了不少!   “景大哥,你怎么能打人呢?”楚雁回白了贺连决一眼,见他根本就是一副“打的就是他”的样子,她表示很无奈。转向上官誉问道:“上官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上官誉才说了这句,贺连决附和他的话道:“他怎么会有事呢?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哪有那么容易受伤?”   楚雁回嗔道:“说起来好似你有多了解上官大哥似的。”   本是随意的一句嘟囔,却惊得贺连决心颤了一下,赶忙装着委屈的样子,意图把这块给揭过去,“小回你不许关心别的男人。”   楚雁回无语凝噎,“他可是咱们的金主!”   “对,我可是雁回的金主,你杀了我就拿不到钱了。”上官誉挑衅的扫了贺连决一眼便又转向楚雁回,“雁回,等你将来去了京城,我便将店子给你打理,亏了算我的,赚了咱们四六分。”   “这敢情好。”既然上官誉自己都不在乎,她还多说什么?大不了真如他所说,想个好的营生好了!至于京城,她迟早会去的,能有个免费的店子归她打理,何乐不为?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只是上官大哥,刨冰的做法很简单,人家一尝便能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而且京城又不乏有冰窖的贵人,到时候人家依样画瓢开店,岂不是得不偿失?有没有办法只准咱们自己卖,而别人不许卖?”   “有啊。”上官誉想也不想的道。   楚雁回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在大门口挂上‘此营生乃骁勇将军贺连决所有’,保证无人敢卖!”上官誉无视贺连决的警告,说道。   “这个贺连决有那么牛叉?”楚雁回挑眉,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他十一岁随着他的舅舅第一次上战场,斩了敌军三员大将;十四岁时,他的舅舅被敌军围困贺兰山,他带着乌衣十八骑,以十九个少年之力斩敌一千多且无一人亡,后又用计调走敌军,将他的舅舅和其手下将士营救了出来;十六岁,他第一次带军,以少于敌军一倍的兵力大获全胜,被誉为三国中最年轻的战神!”上官誉扬眉,“你说,这样的男子可厉害?”   上官誉没说的是,十四岁那次,他一个人为十九个人疗伤,险些没把他给累死!   “的确是很牛叉啊!”楚雁回的眼中满是崇拜,情不自禁的道:“有机会,定当见见这位三国最年轻的战神!”   贺连决一开始是不希望上官誉说的,可是到后面他在楚雁回的眼中看到了崇拜之色,他的心里顿时满足极了。然而楚雁回接下来的话险些让他气结——   “他现在不会是个糟老头了吧?”   “哈哈哈哈……”上官誉朗声笑了起来,他敢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而且这也是他头一回毫无形象的大笑。   楚雁回看向贺连决,“景大哥,很好笑吗?呃,为何你脸色这么难看?”   “哈哈哈……”上官誉的笑声戛然而止。   为何?   自然是被某个“糟老头”点了哑穴和定穴!   “小回,时间不早,我们走了。”贺连决拉着楚雁回就往外走。   “可是上官大哥的穴道被你点了,没事吗?”楚雁回回头担忧的道。   “凭他的功力,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冲开穴道。”贺连决脚步不停的解释道:“再说这里有伙计在,他不会有事的。”   “哦。”楚雁回这才放下心来。   二人去了香飘楼,上了马车,让轻弦驾着去粮油铺买了一些蚕豆和黄豆,才往回赶。   朱跃到了明秀的家门口,徘徊着迟迟不敢进去,忽而一阵脚步声在屋内响起,他听出乃是明秀的脚步声,便迎了上去,哪知刚走到门口,又是一盆水直直泼到他的脸上,继而哗哗的湿了他一身。   明秀傻眼,“朱……朱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朱跃抹了把脸上的脏水,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丫头,你下次能不能别往门口倒水了?或者到的时候稍微顿一下,看看外头有没有人再倒?”   明秀闻言脸颊绯红,声若蚊蚋,“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拿布巾给你擦一擦。”   因为天气热,倒在门口要不了多久就干了,所以她就想偷个懒。哪里想到两次泼到人,还都是同一个人。可是她平时这样都是这样倒的,怎么也没见泼到其他人呢?   明秀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朱跃喜欢得不得了,直想上去咬一口,哪知阮氏的声音这会却在里屋响起,“秀儿,什么事啊?你在和谁说话?”   “娘……”明秀正准备告诉她娘实情,哪知看见朱跃对她竖起手指做着噤声的手势,连忙改口道:“娘,没事,我泼水泼到一只猫了,自言自语呢。”   “你这孩子,这点路也偷懒,下次别在门口泼水了。”   “知道了,娘。”明秀的话刚落音,朱跃便将她拉到了外面,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明秀看见盒子极为精致,没有去接。   “你拿着就是了。”朱跃将盒子放到她的手上,神色有些不自在的道:“丫头,我回去了,浑身湿答答的不舒服。”   话落也不理明秀压着嗓子喊他,离开了。   “真是的,这人干嘛送我东西啊?”明秀待他身影看不见了,才折回屋里,放下手中的铜盆,将盒子打开来,一支白玉梅花簪赫然映入眼帘,让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东西很贵吧?”明秀虽然很喜欢,但是下一刻却苦恼极了,她想不透朱跃为何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是要赔罪吗?可是她已经不怪他了啊。   哎呀,不管了,大不了下次碰到把银子给他就是了。嘿,想她明秀现在也是怀揣好几百两银子的富婆呢!   这样想着,明秀便不苦恼了。不过这东西暂时不能让娘和大姐知道,大姐似乎很不喜欢朱跃呢,要是她们问是谁送的就惨了。   只是娘在屋里,这会肯定不能拿进去藏的。明秀四处瞧了瞧,便将盒子盖上后,藏到了灶台前堆柴火的角落里。   轻弦驾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驰着,忽然,前方响起打斗的声音。   “楚姑娘,景公子,前面有人两个男人欺负一名女人,那名女子显然受伤了,咱们要不要帮忙?”轻弦缓缓的停下马车,淡淡的问道。   楚雁回撩起车帘,可不就看见前方约莫五丈外,两名黑衣蒙面男子在欺负一名女子?这个欺负可不是调戏,而是真刀真枪的在对打。女子容貌清丽,身量高挑,身穿墨绿的衣衫,左手手臂已经被血染透,胸前亦是挨了一剑,开出一朵艳丽的花。   黑衣人前后夹击,女子已然只有招架之力。   眼看她身后那名黑衣人的长剑就要刺向她的身体,楚雁回来不及细想,捻起一枚蚕豆,催动内力朝那男子执剑的手腕打去。   只听“铮”的一声,长剑竟然偏离了约莫一尺,打得那黑衣人看着楚雁回都愣了一下。   “轻弦,上。”楚雁回吩咐道。   轻弦不多想,抽出藏在座椅下的长剑,飞身便朝黑衣人扑去。   轻弦手段凌厉,几个剑花挽下,便在一名黑衣人的手臂上刺了一剑。   两名黑衣人见遇到高手,道了声“走”,便施了轻功离开了。   “谢……谢。”女子虚弱的对轻弦道了声谢,便晕倒在了地上。   轻弦状似无助的看向楚雁回,“楚姑娘,她失血过多晕过去了,现在要怎么办?”   楚雁回白他一眼,“什么怎么办,快给她点穴止血,然后抱上马车啊!”   轻弦“哦”了一声,以手臂夹着长剑,抱了女子放上马车。   -本章完结-   ☆、114.夫妻间情趣   楚雁回为女子瞧了瞧,发现她并未伤及要害,又有轻弦拿出来的金创药为她止了血,便直接将她带回了自己家里。   轻弦将马车驾到了楚雁回家的家门口,然后很自觉的又抱了女子下车。这种事情,总不能让他家爷来做吧?!   “呀,这是谁啊?怎么那么浓的血腥味?是受伤了吗?”轻弦将人抱进里屋,便听见阮氏喊道。   “娘,没事,她被人刺伤导致昏迷。”跟进去的楚雁回道:“轻弦你将她放在炕上,留下你的金创药,我为她包扎一下。秀儿,你去烧些热水来。”   轻弦将女子放到炕上便走了出去,明秀赶忙去烧热水,阮氏找了一卷白色的棉布出来。   天热,热水不用烧得太烫,没一会儿便烧好,楚雁回解开她的衣衫后,发现她的身上还有许多已经淡了的旧伤痕。或许是用了药的关系,伤痕虽然不明显,但是却瞒不过楚雁回的眼睛。她可以看出,那些伤痕都是刀枪剑戟留下的痕迹。   拿着布巾小心翼翼的为她清洗了伤口,然后再次上了金创药包扎好。正拿了自己的衣裳准备为她换上的时候,女子幽幽醒转过来。   “你还好吧?”楚雁回问道。   女子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屋子虽然简陋,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视线落在楚雁回的脸上,她发现近距离看楚雁回,并没有远处看那么丑,甚至五官和脸型都很精致漂亮,只是肤色蜡黄影响了她的没。而且刚刚她打出的那一下,可以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姑!   “这是哪里?”女子故意问道。   楚雁回放柔声音道:“我家,你能自己穿衣裳吗?”   “能的,我没那么娇气。”女子说着便要挣扎着坐起来。   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都有些冷冷的,不过楚雁回并没在意,这有可能是她的性格使然罢了,赶忙扶了她一把。   “谢谢。”女子道了谢,便自行换了衣裳。   楚雁回倚在一边的柜子上,等她系好了腰带,才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若歌,苏若歌。”   楚雁回点点头,“我看苏姑娘身上的伤新新旧旧有十三处之多,且全都是利刃留下的,不知道姑娘是什么身份?”   屋外,贺连决和轻弦听到楚雁回的问话,相视一眼,并没有说话。   女子心头微微讶异,她身上的伤用了药后,几乎不可见,她居然能看出来,还能指出是利刃所伤,且有多少处,当真是让人意外!   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她的神色变得哀婉起来,半晌后,她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敛起情绪道:“我父亲是驻守兴海关的一名将军,因为刚直不阿得罪了不少人,在我七岁的时候,我一家二十余口人于一天夜晚全部葬身火海,尸骨被烧得面目全非残缺不全,只有我在外学艺幸免于难。我父亲乃是武将,自然是会功夫的,怎么可能被烧死却不自救呢?”   阮氏听着不由想起自己的前夫,觉得心头酸酸的。十五年前,她的前夫楚荆南便是在兴海关与越国之战中战死的。   “我师傅带着我查找线索,终于从一些残垣断壁上找到了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我的家人是被杀死后,才被烧死的。于是我成年后便奔波于全国,凭着模糊的记忆寻找可能杀死我家人的人,终于让我逮到机会报了仇,身上的伤便是这些年留下的。”   “刚刚那两个又是什么人?”楚雁回问。   “我做不来赶尽杀绝,是仇人的儿子亲来的杀手。”   “这样啊。”楚雁回想了想道:“既然姑娘没什么大碍了,便请离开吧。”   屋外,贺连决和轻弦双双嘴角抽搐着。   女子连忙下炕,跪在了地上,“姑娘,我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如今大仇得报,身心俱疲,无心再逗留江湖,只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度过残生便罢,姑娘,求你留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做,嗯,我可以保护你们家人的。”   “我家里已经有两个武功高强的人了,就不劳姑娘费心了。”楚雁回讥诮的道:“最主要的是,你就是个不安定因素,我不想留下你引得他们前来,害了我的家人。”   “……”这怎么和她设定的情节不一样呢?她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不得挨批啊?“姑娘,求求你留下我吧……”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你拿着走吧。”楚雁回不为所动,她不能拿自己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小回,她现在有伤在身,要是她离开后又遭遇那些杀手,依旧是死路一条,这就有悖你刚刚救她的初衷了,不如就留下她吧。”贺连决打帘子进来道:“反正还剩余三间屋子,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可是……”   楚雁回还想说什么,贺连决道:“家里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是啊,回儿,她现在离开指不定还是个死,不如留下她吧,有景澜和轻弦在,肯定不会有事的,再说她自己也有功夫不是?”对于军人,阮氏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她不想看见将门之后白白去送死,哪怕会让自己家人也置身于危难中。   “好吧,既然景大哥和娘都这么说了,便留下来吧。”见自己的老娘都开口求她了,楚雁回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咱们这里都是淳朴的乡民,要是有杀手找来,你立即就给我离开这里。”   “谢谢姑娘。”苏若歌连忙道谢,“若是有杀手找来,我不必姑娘说,自己也会离开的。”   “我叫楚雁回。”楚雁回又指着阮氏和明秀道:“那是我娘和妹妹明秀,秀儿,你去把明江之前那屋的炕铺上,苏姑娘就住到那边去吧,先把伤养好再说。”   “嗯。”明秀没有说什么,从柜子里取了一条薄被便离开了。   “苏姑娘,你快起来。”阮氏上前将她给扶了起来。   “谢谢婶子。”女子对阮氏道了谢,又对楚雁回颔了颔首。   “景大哥,你和我来。”楚雁回扯着贺连决就到了明玉的房间,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才将她留下来的?”   贺连决怔了怔,然后心情愉悦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臂一揽将楚雁回挖到自己的腿上坐好,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小回是吃醋了吗?为夫好喜欢。”   楚雁回没好气的擂了他一拳,红着脸道:“为夫……为夫你个大鬼头啊!我还没嫁你呢。”   “你不嫁我嫁谁呢?”贺连决霸道的道:“这辈子除了我,谁也别想染指你,否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楚雁回很不雅观的翻个白眼,“景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霸道?难不成我非得在你这棵树上吊死?”   “的确是如此。”贺连决说着,唇便改变方向,掠向她蜜桃般的唇瓣,辗转,肆掠。   这丫的还吻上瘾了,娘还在隔壁呢,将她的唇啃得红红肿肿的,要怎么见人嘛!   楚雁回推拒着,奈何某人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的压在他的怀里,她的动作完全施展不出来,最后只得轻轻咬了贺连决一口。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贺连决虽然很是舍不得她甜美的味道,但却没有坚持,反正来日方长嘛。   “小回,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别的姑娘再美,那都不是你。”贺连决说着抓住楚雁回的手放置在自己的心口上,“这里,永远只为你而跳动。”   楚雁回愣了愣神,忽而揪住贺连决两只耳朵,装着恶狠狠的道:“这么会说甜言蜜语,连我都被你感动了,还说你以前没有交过喜欢的女子?”   贺连决的耳朵被她揪着也不恼,反而还笑嘻嘻的道:“我景澜聪明绝顶,说这种话只是随心而发,还需要练习吗?再说我以前不是不会,而是没有要说的对象而不屑说而已。现在找到了你,自然是要说的,这也算是夫妻间的情趣嘛。”   “我都还没嫁你,哪里来的夫妻间情趣?也不嫌害臊。”楚雁回嗔道,心里却是因为他那句“随心而发”而感动不已。   贺连决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这么说小回是想快些嫁给我,好早日享受夫妻间的情趣了?嗯,等屋子建好了,咱们就把就给办了。”   “谁想早日嫁给你了?”楚雁回不依的道:“我都还没玩够呢。”   “成了亲你也一样可以玩。”贺连决神色认真的道:“我会给你足够的私人空间,不干扰你交朋友,如你所说,十八岁之前,我不会逼着你生孩子,这样可好?”   一个古代男人能为她做到这么多,真的很够很够了!楚雁回想了想道:“还有一点你应承了我,我才会应。”   “说。”   “你知道我的爱好便是做生意,你不能剥夺我的爱好,不得阻挠我任何想做的生意。”她可没忘记他之前阻挠她卖冰的事呢。   为了能早日抱得美人归,贺连决发了发狠,“依你。”   -本章完结-   ☆、115.煮夫   月色朦胧,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悄悄摸摸的闪身进入一个漆黑的房间,里头原本躺在炕上的人灵活的一个鹞子翻身起来,直扑黑影,单手伸出,快而准的一把扼住黑影的脖子。   “咳咳!”被扼住脖子的黑影也不还手,只道:“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婆,明知道是我,你还动手,你故意的是不是?”   “姑奶奶就是故意的,咋了?”轻歌话落,毫不客气的将黑影掼在地上。   “啊……”被掼在地上的黑影吃痛,惊叫了一声后忙地捂住自己的嘴,“男人婆,我哪里惹你了?要这么对我?”   “呼。”火折子被吹燃,火光映照的一张漂亮却有些冷的脸,不是那个自称苏若歌的女子又是谁呢?!   她漫不经心的点亮屋内的油灯,走到还躺在地上那人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的道:“轻弦,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啊?”   “嘿嘿嘿。”轻弦知道她说的是没有告诉她楚雁回会功夫,险些导致她被发现的事,傻笑道:“轻歌,好歌儿,我不过就是太忙忘记了,又不是故意的,你何必生气?你看啊,我在这边跟着咱们爷,既要买菜又要接孩子,偶尔还得去山上打柴,你说我容易吗我,如今你也出了气了,该让我起来了啊。”   没错,这女子正是轻歌。此时的她气势凌人,浑然没有受伤后的虚弱。   “啧啧啧。”轻歌咂嘴道:“堂堂乌衣十八骑的统领,居然搁乡下做小厮,还真是可怜呢!”   “嗯嗯,你理解就好。”轻弦重重的点头。   “那要不要我去给主子说一声,让他把你给调走?”轻歌似是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想必军中的训练比起你在这里受的‘苦’要轻松多了,嗯,轻扬和轻陌两个还在新河镇呢,他们应该很愿意和你对换的。”   “别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咱们是兄弟,是哥们,这种苦还是我来受的好。”轻弦抬起轻歌的脚放于一边,然后慢慢的坐起来,“对了,你的伤没事呵?我很好奇这么烂的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的?所以想过来问问你,你大方一点,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轻弦你丫的,还嫌这个办法烂?”轻歌踢向轻弦,却被他灵敏的躲过,不由恼道:“主子让我自己想办法接近楚雁回,我又不是轻舞那般脑子灵活,我能有什么办法?能想到这个办法已经很不错了,你居然还嫌弃!”   “要不是主子开口,咱主母特定赶你走了,你说你这办法烂不烂?”轻弦打趣道。   “切,一个乡下小丫头而已,你说她是主母就是主母了?说不定主子只是贪一时新鲜,玩玩而已。”轻歌不以为意的道:“我可不认可她!”   轻弦一个轻纵从地上跳起来,难得严肃的道:“轻歌,咱们跟着主子快十四年了,你看见过主子玩过哪个女人了?这话在我跟前说说就是了,可不许在主子跟前说。”   “王爷是不会同意主子娶一个对他毫无帮助的乡下丫头的。”轻歌客观的道。   “有没有帮助那都是爷的事,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轻弦的神色和话语都冷了两分,与平日嘻嘻哈哈的二货样子完全不一样了,“难道你以为咱们爷还需要靠女人来提高地位吗?那是对爷最大的侮辱!还有,别忘了咱们的主子是爷,养咱们的也是爷,可不是王爷、不是王府。”   “……”轻歌撇撇嘴,没有反驳。   “轻歌,乌衣十八骑里面就你和轻舞两名女子,我知道你和她的感情最好,凭咱们一同长大的情谊,我自然是偏向轻舞的。”轻弦语重心长的道:“可是爷就是爷,是咱们的主子,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是他的权利,不是咱们能左右和置喙的。咱们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爷了,如果说他喜欢轻舞的话,早便喜欢上了,何以等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感觉?而认识楚姑娘不过短短时间,为何却愿意和她定终身呢?”   “你说什么?”轻歌美眸圆睁,不敢置信的问,“主子和那个乡下丫头已经定亲了?不到两个月时间,爷就要及冠了,到时候皇上势必会为他指婚的,这又如何是好?”   “这事是咱们爷心甘情愿的,指婚的事,咱们就不用担心了,爷自有主张。”   轻歌摇摇头,尽管心里很是激动,却没有忘记压制自己的声音,“不,轻舞那么漂亮,那么聪明,就算楚雁回会功夫,又哪里及得上轻舞的十之一二?任凭哪个男人也会选择轻舞的!再说,你又不是主子,如何能知道他的心里没有轻舞呢?就算不知道,那也是他不懂情,不了解轻舞对他的心思罢了,如果知道了,主子肯定会弃楚雁回选择轻舞的!”   “呵,轻歌,你想得太片面了。楚姑娘配不上爷,难道轻舞就配得上了吗?若非爷自愿,轻舞就算跟了爷,那也只是个妾,难道你以为她还能做妻不成?!爷不是肤浅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男人可以比拟的!”轻弦轻笑道:“你知道吗?爷原本是属意轻舞来侍候和保护楚姑娘的,只是他给我说让轻舞来的时候,我便把轻舞喜欢他的事说了,便是做他的妾也可以的,哪知爷听后立马将你换了她,并且让我嘱咐轻舞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便解散了乌衣十八骑。”   “解散乌衣十八骑?”轻歌仿佛不能相信这是真的,这样的事情她如何接受得了?“当年主子的母妃离世,主子郁郁寡欢,自闭了近两年,是景天将军为了主子,将咱们十八个资质绝佳的孤儿从各处寻来,专门陪着爷一起训练,咱们是爷的卫队一般的存在,怎能因为这样简单的理由就解散了?”   “咱们爷一向说一不二,难道你还不了解吗?再说他也不是真的要解散乌衣骑,而是以此来告诫咱们,他要楚姑娘的决心而已!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位置和立场,做好自己,别去招惹楚姑娘,也不要去挑战爷的脾气。爷对楚姑娘是认真的!”   “我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需要你来提醒!”轻歌微微有些恼,“就算我不喜欢楚雁回,我也知道自己的本分。”   “如此甚好!”轻弦想起另外一间事情,“如果没有楚雁回,咱们爷可能早就死了。”   轻歌蹙眉,“她救了爷?莫非爷是为了报恩?”   “轻歌,我对你已经无话可说了,十几年的相处,你觉得爷是那种因为恩情便将自己给搭进去的人吗?夜深了,我走了。”轻弦说着转向门外,走了两步又顿住,却没有回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话落,便带上门离去。   轻歌灭了灯,上了炕,睁着眼睛看着屋顶,怎么都睡不着。   翌日一早,楚雁回练功回来,匆匆吃了早饭,便将昨日买的蚕豆和黄豆洗了好几遍,又将浮在水面上的烂豆子给挑出来,然后拿大铁锅煮了满满的两大锅。   “回儿,你这煮这么多豆子是要干嘛的?”阮氏从隔壁回来,看见楚雁回在烧火,贺连决正在卖力的搅拌两个锅里的豆子,遂问道。   “娘,是做豆瓣酱和豆豉用的。”   “豆瓣酱?豆豉?”阮氏不解的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把蚕豆和黄豆煮得两成熟,晾干后拿白酒浸泡一夜,然后再辅以辣椒花椒等调料拌匀装坛发酵十来天,就是一种非常美味的调料了,像咱们吃过的回锅肉、麻婆豆腐等菜里加了豆瓣酱,颜色和味道就会提升好几个层次。”   她所说的这个叫着阴酱,做起来相对简单一些,但是味道比阳酱要差一些,而且时间也要短得多。   所谓阳酱,就是把南瓜叶摊放在簸箕里,然后将煮后剥皮的蚕豆或黄豆放在簸箕里摊平,不能超过两厘米厚,然后再盖上一层南瓜叶,没有南瓜叶,用荷叶替代也是可以的。之后再拿到太阳底下爆晒,经过一段时间的晾晒,豆子的自身会生出绿色的霉菌,这个霉菌是可以食用的,且做出的酱相对美味。   “这样啊?”阮氏恍然道:“我明白了,这便是咱们作坊将要制作的东西吧?”   “是呢。”楚雁回笑着点点头。   “那你们忙你们的,我去隔壁帮忙去。”阮氏说完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咦,这是什么?”楚雁回拿着火钳正准备夹柴火,却看见柴堆里露出来一只黑色的角。   贺连决瞧过去,“好像是一个盒子。”   楚雁回以火钳扒开柴火,果真一只精致的长条形盒子露了出来。弯腰拾起来,打开一瞧,居然是一只造型别致的白玉梅花簪。   拾起梅花簪,楚雁回喃喃的道:“娘不曾上街,更不可能将东西臧在这里,所以这个定然不是她的!如此一来便只有秀儿了。”   可是这么漂亮的东西她为何不戴,反而把它藏柴堆里呢?难不成见不得人?呸呸呸!秀儿自己有钱,想买东西还有什么问题?只是她这两天并没有上街啊!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楚雁回眼睛眯了眯,将玉簪放回盒子里盖好,然后又将盒子拿进屋里去藏了起来才又出来。   贺连决臂力强,双手各拿着一只长长的锅铲,两手同时运作搅动着豆子,就像在打太极一般,他的手指纤长,骨节均匀,搅拌起来混毫不费力,看着竟是一种享受。   贺连决注意到楚雁回盯着他的手在瞧,自恋的道:“小回,是不是觉得为夫哪里都特好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咳咳!”   楚雁回闻言回过神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不过她才不会承认呢!“景大哥,你不自恋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只有小回你的欣赏才会让为夫有自恋的冲动,所以别人想看却是看不到的哦。”贺连决脸皮厚的道。   “……”楚雁回简直想大呼,来道雷劈死我吧!“我懒得理你。”   “没事,为夫理你就行了。”   “……”这厮,每天在人家面前装高冷,在她面前就跟个痞子一样,哼,太表里不一了!   看锅里的水开始冒大烟了,楚雁回放下火钳,舀起一粒黄豆掐了掐,见差不多了,忙把灶膛里的火给用灰盖住,“景大哥,好了,可以拿筲箕舀起来了。”   豆瓣要烫匀,煮到豆子能掐出白色的印子就算好了,否则豆子发酵的时候容易烂,那样就太影响口感了。   贺连决取过一边准备好的筲箕,拿了大铁水瓢将豆子给舀了起来。   轻歌过来的时候便看见自家主子在做这样的粗活,险些给吓晕过去,赶忙走到灶台前,故作镇定的道:“景公子,这些活儿不是男子做的,让我来吧。”   楚雁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本公子与自己的未婚妻一起干活,乐在其中,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贺连决警告的看了轻歌一眼,“苏姑娘的伤还没好,还是过去休息吧。实在闲不住,便去隔壁帮忙洗菜做饭也是行的。”   轻歌神情一哂,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景公子、楚姑娘,是我打扰二位了,我过去看看阮婶子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走出房门,轻歌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有着失望和不能理解。她家主子乃是大昭惊才绝艳的人物,他的手是用来拿武器杀敌寇和指挥千军万马的,现在居然跟这个村姑在这乡下操持锅铲,还装失忆不肯回京,甚至让她堂堂乌衣骑来服侍和保护一个乡下丫头,太让人不能接受了!   可是,主子就是主子,他们乌衣十八骑就是为了他而存在的,她能怎么样呢?   趁着现在大家都在忙活,轻歌回了屋,然后从后窗跳到屋后,施了轻功往镇上掠去。   豆子全都舀了起来,放在大缸子上将水分沥干,等下午买了白酒,就可以浸泡了。   收拾好这边,楚雁回和贺连决便去了隔壁。   冰室定了未时准时开业,他们吃了午饭过去也来得及。   楚雁回扫了一圈没有看见轻歌,问洗菜的阮氏道:“娘,苏姑娘没有过来吗?”   “她回她自个儿屋里去了。”阮氏道:“回儿,苏姑娘身上还有伤呢,你可别去打扰人家,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楚雁回嗔道:“娘,你女儿就那么不近人情吗?”   祥龙客栈是镇上唯一的客栈,三层的小楼,环境极好,打扫得很是干净。   轻歌施了轻功直接从一扇打开的窗户闪了进去。   屋里两个清俊的黑衣男子看见轻歌,讶异极了,“轻歌你怎么来了?莫非昨儿的事被识破了?还有爷在那边可还好?”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儿帮轻歌做戏的轻扬和轻陌。   “好,咱们主子好得不得了!”轻歌有些气恼的道:“都变煮夫了!”   “煮夫?什么意思?”轻扬不解的问。   “就是围着灶台转啊转的!”   “啥?”轻扬轻陌二人吓得不轻,“那是咱爷干的事吗?你确定没认错那是咱们家的爷?”   “滚犊子!”轻歌吼了一句,将昨儿轻弦与她说的,以及自己所见所闻给二人大致讲了一遍。   “咱们爷都跟人定亲了?”轻陌惊乍乍的道:“咱们爷十六岁那年大赢越国,皇上宫中设宴的时候,当着百官的面不是说了,爷的婚事须得他亲自指定吗?当时还要给他指左相家的孙女呢,被爷以她年龄太小拒绝了。下下个月及冠的时候,必定是要旧事重提的。我就奇怪了,就算爷看不上轻舞,可是那秦小姐如今可是出落得美若天仙,又对咱们爷有情……”   轻扬打断他的话道:“咱们爷那么优秀,京中对爷有情的女子可以从城南排到城北了,难道那秦香菱对爷有情,爷就要非她不娶吗?爷的做法和想法,我自然是无条件的支持,但是让我不能理解的是,爷咋就看上一个乡下丫头了呢?”   “这也是我不能理解的啊!”轻陌忽地想到什么,问轻歌道:“对了,没有王爷应承的亲事,能作数吗?”   “咱们主子的性子你们还不了解吗?”轻歌白了轻陌一眼,“爷决定的事,怕是皇上都不能更改的。”   “既然如此,咱们也就不要操心这事了,毕竟咱们也操心不来的,不是吗?!”轻扬说着叹口气道:“只是我有些担心轻舞知道这事会接受不了。”   轻歌目光闪烁了一下,“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被爷知道肯定要受罚,我就先回去了。”   “嗯,去吧。”二人同声道:“我们暂时会就住在这里,爷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传信号。”   轻歌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跳出窗外,然后到了另一条街,进了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子。   -本章完结-   ☆、116.抢媳妇   吃了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会,楚雁回和贺连决才坐了马车前往镇上去。   只不过楚雁回担心昨儿的杀手还在镇上,便没有让轻歌随行。   话说适才轻歌从镇上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正巧碰到楚雁回来叫门喊她吃饭,险些将她下个半死。要是被楚雁回发现她出去了,特定会有所怀疑。到时候坏了爷的事,只怕要挨批!   对于自家主子,他们乌衣骑再了解不过了,心里知道再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也许是老天爷垂怜,今儿竟是一个火辣辣的艳阳天,但是依旧烤不掉人们对新事物的热情。   马车刚驶入冰室所在的街道,楚雁回掀开帘子,老远便看见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当然从外围也不难看出,刨冰这种新奇的玩意儿吸引的年轻人要多得多。   轻弦听了贺连决的命令,将马车停在一处巷子口,楚雁回和贺连决下车走了过去。   上官誉本来个子就比贺连决矮不了多少,这会不知道站在什么上面,竟是高出人群半截身子,是以他一眼便看见楚雁回和贺连决携手而来,目光闪了闪,却还是对二人勾唇轻轻一笑。   楚雁回对他指了指冰室对面的茶楼,便拉着贺连决走了进去。   二人挑了二楼临街的位置坐下,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下面的情形。贺连决叫了一壶上好的雀舌茶,比起在太阳底下晒着的上官誉,那可是惬意了不知道多少倍。   上官誉看了眼上面,正好瞧见楚雁回对她挥手,不由有些懊恼,明明是他出钱他操心他分钱更少,怎地出力被太阳炙烤的还是他呢?   是以还不到未时,上官誉也不管吉时不吉时了,负气的示意伙计点起了鞭炮。反正他拿的是小头的利润,人家小夫妻俩都不操心,他操那么多心个屁啊?   值得一提的是,伙计们上身统一着黑色对襟盘扣衣裳,下身乃是黑色长裤,脖子上系着一条以红色丝线绣着“上官府”字样的围裙,个个看起来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不用说,单看那盘扣的设计便知道这肯定是楚雁回的杰作。   昨天下午,楚雁回突然想起工作服的事,赶忙画了几张设计图,让轻弦送去尚品成衣店的时候,穆越拿着稿子激动不已,从中得到了许多的启发,认为盘扣的设计定是服装上一次伟大的改革,将会解放布带系带的不方便。同时,这所谓的工作服,势必也会引起各大行业的注意,形成一股新风潮。   穆越简直将楚雁回佩服得五体投地,认为她的脑子构造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嗯,尚品成衣,这下子定然要赚翻了!   言归正传,劈劈啪啪的鞭炮声响了有一刻钟才停下来,上官誉别提有多后悔买了那么多的炮仗了,燃放那么长的时间,他便等了多长时间,简直就是受罪啊!   鞭炮声停下,上官誉便迫不及待的宣布冰室正式开始营业,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他脚尖一点,人便不见了。下一刻才有人发现他的人已经出现在对面二楼的窗前。   “吃刨冰去了,我倒要尝尝是什么样的新玩意!”下方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便有人迫不及待的往店子里面涌去。   因为这条街乃是人流量最好的街道,所以楚雁回并没有对上官誉提出做宣传和开业促销等活动。她知道单凭一个“冰”字,便是最好的促销。冰在这个时期只有上流社会的人才用得起,一般的老百姓见上一次都很难,如今这镇上开了冰室,虽然有些贵,但是花四五十文钱吃一碗有钱人才能吃到的东西,那也算值了。   是以她和上官誉一点也不担心没有顾客上门。   上官誉自己拎了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刚坐下便听到下方传来伙计的声音。   “大家别急,排好队,咱们准备了许多,够你们吃个舒坦。”   “一份酸甜适中的,你们动作可得快些,咱们这挤着可都快晕过去了。”   “是是是,保证动作麻利滴。给,这位客人,五十文钱。”   “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短暂的静默后,有人惊喜的道:“呀,酸酸甜甜的,这冰果真凉到心里去了,舒服,这五十文钱花得太值得了!”   第一个尝试的人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立即引得众人沸腾了起来,“伙计大哥,我喜欢吃甜,但是酸嘛也不能少,快给我来一碗甜多酸少的。”   “好呢,好呢……”   楼上,楚雁回和上官誉听着下方滔滔不绝地赞美声,顿时乐开了花,感到银子都在向他们招手了。一个小镇的百姓都能接受刨冰,那么京城的人自然不在话下了!嗯,京城的冰室势必要在最快的速度开起来才行,毕竟酷热的天气没有几个月了。   “景大哥,怎么样,我的想法极好吧?”楚雁回倨傲的扬着下巴邀功道。   贺连决也不在意上官誉在场,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是哦,咱们家小回最是能干了,以后我只要靠着小回吃闲饭就好了。”   上官誉受不了了,“一个大男人靠着女人吃闲饭,也不嫌没脸没皮。”   贺连决一点也不生气,傲娇的道:“我乐意,我吃得到,你能怎么地?”   上官誉嘴角抽了抽,“一个男人居然把吃闲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大约也只有你景大爷可以了,我真心佩服你!”   贺连决一点也不在意,“呵,你不过就是酸葡萄心理罢了。”   “是啊,我没有女人愿意养我,我嫉妒死你了。”   “……”   楚雁回看着二人打嘴仗,笑得花枝乱颤。   “叔叔,叔叔你在里面吗?”这时,下方一个软软糯糯且熟悉的声音响起。   楚雁回起身向下看去,那声音的小主人可不就是她那次从人贩子那里救下的小男孩吗?!   只是此时店铺里面都是人,他在一个护卫打扮的男子的怀中,只得伸长个小脖子往里瞅着。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身穿黑底红色团花图案的对襟长衫和黑色及踝百褶裙、身材略显臃肿的妇人,因为有丫鬟为她撑着伞,并不能看到她的长相和年龄,不过从穿着和身材上看,必定是个老妇人,所以乃是上官誉的祖母上官老夫人无疑了。   趁着楚雁回下望的瞬间,贺连决迅速的和上官誉对望一眼道:“小回,我去一下楼下。”   楚雁回回过头来,对贺连决点点头回应他后,问上官誉道:“上官大哥,那是你的祖母和侄儿吧。”   上官誉对她颔了颔首,亦站起身来对下面喊道:“祖母,轩轩,我在这里。”   “叔叔。”小家伙顺着声音看向上官誉喊了一声,发现他身边的楚雁回,惊喜的指着她道:“曾祖母,那是上次救我的姐姐诶。”   “呃。”老人家移开挡着自己的伞,露出一张和善的脸,对楚雁回感激的笑了笑。   “嗨,小轩轩,老夫人。”楚雁回落落大方的对他们摆手打招呼,“你们上来坐坐吧。”   上官老夫人正有这个意思,小家伙却不依了,“不嘛,曾祖母,我要吃刨冰,今天叔叔的冰室开业,我作为侄儿,若是不支持他一下,也太说不过去了。”   楚雁回哑然失笑,明明自己嘴馋了,还要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真是人小鬼大。   “呵,他啊,就是这个样子。”上官誉无奈的道:“他叫做上官庭轩,是我二哥的儿子,二嫂才为他添了个妹妹无暇顾及他,而他又特别喜欢老祖宗,便将他送回来了。”   “上官大哥,他可有和你说过当日我在人贩子那里抢了个钱袋,想要讹我分一半银子给他的事?”   上官誉想到那时的场景,忍不住笑道:“说了,当时他还颇为懊恼。被我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然后三天不给他吃零嘴,现在可不敢这样了。对了,当时你怎么连人贩子的银子都敢抢的?”   因为轩轩和上官老夫人都是认得贺连决的人,是以他只得躲在隔壁的房间去,听到上官誉问出了自己心头想的问题,眉头亦是深深的拢起。   “那个时候不是没办法嘛。”楚雁回道:“我因为救人险些被淹死,昏睡了三天醒过来,睁眼就看到二姑家的表哥欲对我不轨,我想也不想就踢坏了他的子孙袋,当时我们一家四口挤在轻弦现在住的屋子里,这两年夹着尾巴做人实在是太累了,于是我以明江赌输掉我家的房产店铺威胁他们换了我们现在住的屋子。明韩氏气不过,将我们母子给分了出去,当时连一根针都没给我们。第二天我和妹妹到镇上挣银子,恰恰就遇到你家轩轩给抢的事,你说我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看见银子从他身上掉下来,我能不抢吗?”   楚雁回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贺连决却是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那明韩氏真是可恶至极,自己的儿子输掉了人家的家产,反而还要那般对他们,还有那个欲对他女人不轨被踢坏子孙袋的混蛋,他此时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   上官誉的心里亦是堵得慌,难怪这丫头现在一心要做一个富人呢,最初的愿望大约只是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吧?!都说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还真是没错的。   下方,上官老夫人让护卫前去买冰,小丫鬟抱着他先上茶楼,小轩轩才肯妥协,往茶楼走来,没一会他们便上得楼来。   楚雁回面向上官老夫人颔了颔首道:“上官老夫人好,我是楚雁回。”   上官老夫人上前,激动的握住楚雁回的手道:“楚姑娘,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当时要不是你,我们家轩轩就找不回来了,那样我老婆子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上官老夫人看起来有六十来岁,红光满面,精神极好,要不是她满头华发,看起来会年轻一些。   “老夫人你年纪大了,快坐下说话。”楚雁回扶着她在上官誉身边坐定,又从小丫鬟手里接过小轩轩安置在椅子上,才笑着道:“老夫人你适才的话太严重了,就算没有我,凭上官大哥的身手,找到轩轩还不是迟早的事?”   “这可说不准,新河镇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人贩抢了孩子去把他关起来,要是吵得慌了,先把孩子给药晕也是可能的。那样的话,又怎么去找?”上官老妇人是个爽利人,说话声音也很圆润洪亮,“他们把孩子卖到好人家去倒还好,要是卖去给人做下人,可如何是好?所以,老身是真心感激你啊!”   这种案例楚雁回在现代听得太多了,有些丧心病狂的人贩子说不定还会将孩子卖给乞丐,把他们的手脚弄残了去做小乞丐讨钱,那才是真正的作孽呢。   “老夫人,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只是你当初为何没有看好呢?”楚雁回有些不理解,像这种大富大贵的人家,出门应该都有护卫的啊,怎么让那天那个瘦皮猴给得逞?   上官老夫人摇着头道:“楚姑娘你不知,当时我们下了马车,站在原地等护卫前去停车,小轩轩由小丫头抱着。你看他整天就知道吃跟个胖球似的,再加之他不安分想下地跑,小丫头抱不住,就把她放到地上准备歇一歇,哪里知道刚放下去,突然一道影子一晃,孩子就没了。我和小丫头哪里想到咱们清河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时都懵了,等到反应过来时,那小贼抱着小轩轩跑远了。”   “曾祖母,小轩轩才不是球呢。”小轩轩撅着可爱的小嘴抗议道。   “我们小轩轩不才是球呢,是小猪猪。”上官誉逗道。   “小叔叔,我不和你好了。”小轩轩看向楚雁回道:“姐姐,小轩轩很可爱对不对。”   楚雁回都快被这萌萌的小家伙给萌化了,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脸道:“小轩轩很可爱啊,姐姐好喜欢小轩轩呢。”   上官老夫人心中一喜,问道:“楚姑娘很喜欢小孩子啊?”   隔壁贺连决闻言若有所思。   “是呢,老夫人。”楚雁回微笑着道:“我家小弟比小轩轩大不了几岁,也是很可爱。”   漂亮、大方、谦和、做了好事不居功、对老人和孩子也很有耐心、打扮清清爽爽给人感觉很舒服……上官老夫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楚雁回,心里对她高看了好几分。   她就不明白了,那些高门大户喜欢找门当户对的女子,却是不喜乡下女子,要她说,那些高门大户的千金,高傲、眼高于顶不说,还整天拿鼻孔看人,那脸哦,更是涂得她老娘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哪里好。   “楚姑娘……哎呀,”上官老夫人忽然改口道:“咱们‘楚姑娘’‘老夫人’的叫,也太生分了,不如你跟着誉儿一起,叫我祖母,我叫你雁回,可好?”   “不好!”楚雁回正想说话呢,小轩轩当即拒绝道:“我叫她姐姐,她叫你祖母,可不得乱辈儿了?要叫也得叫曾祖母。”   这下上官誉不干了,长臂伸过去赏了小轩轩一个爆栗子,“臭小子,雁回怎么能随你叫曾祖母呢?应该跟着小叔叫才是。”   “不能,要随我叫!”小轩轩捂着被敲疼的脑袋,却也不甘示弱,“我长大了要娶雁回姐姐的。”   楚雁回汗哒哒滴,当真是童言无忌哦。   毛都还没长齐呢,就在想媳妇了!隔壁,贺连决浑身冷得像是冰川,简直想跑过去把小轩轩的屁股打成四瓣,可是他不能啊他不能!   不行,今儿回去,一定要告诉小回实情,否则时间拖得越久,到时候她越生气呢!   “臭小子,你是不是皮又痒痒了?”上官誉咬牙切齿的道。   上官老夫人侧头,看着上官誉的反应,心里直乐,这臭小子,终于开窍了吗?可是如今楚姑娘看他的时候眼睛清澈,丝毫没有爱慕的的成分。   她这孙子,分明就是单相思嘛!   作为他的祖母,又很是喜欢眼前的女孩,怎么也得帮帮他吧。上官老夫人看出楚雁回不是那种忸怩作态的女儿家,思定之后,便直言不讳的问道:“雁回,你觉得我家誉儿怎么样?”   贺连决肺都要气炸了。这老太太什么意思?挖他的墙角吗?不知道小回是他贺连决的女人吗?   楚雁回一怔,看向上官誉,见他也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回答这话的样子,想了想道:“上官大哥很好啊,家世好、长得好、脾气好,嗯,会挣钱,还很有魄力,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子呢。”   一席话说得上官誉眼睛发亮,他从来不知道他有那么多优点呢。   “呵呵呵。”上官老夫人乐呵呵的笑道:“想不到我们誉儿在雁回眼里还有这么多优点呢,可是还有一点你忘了说呢。”   “什么?”楚雁回虽然觉得老太太颇有几分王婆卖瓜的意思,却还是顺着她的话问道。   “我们誉儿乃是大名鼎鼎的神医若离公子,雁回你不知道吗?”上官老夫人与有荣焉,这辈子有这么个孙子,让她觉得骄傲的不得了,可是看楚雁回怔愕的样子,分明就是不知情啊。   “呀。”楚雁回惊异的道:“我还真不知道呢,无人和我说起过。”   有钱有权有颜又有能力,再加上少年神医的名衔,当真是好事都被上官誉占绝了。她会医术,但是也只知道气虚这一块要好好调养,以人参来补气。不知道上官誉对气虚这一块有没有好的治疗方案。   “所以雁回丫头,做我们誉儿的媳妇好不好?”上官老夫人希冀的道:“最主要的是我很喜欢你这个丫头呢,希望你考虑考虑。”   “咚!”   隔壁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山响,吓得因为听到上官老夫人这话后而感到惊愕的楚雁回的身体也不由抖了一下。小轩轩更是缩在她的怀里。   上官老夫人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道:“吓死老身了,这是咋地了?”   上官誉古怪一笑道:“可能是野猫打翻东西了。”   贺连决:你才是野猫,你全家都是野猫!   “这茶楼里居然还跑进来野猫,咱们以后不来这里了。”上官老夫人煞有介事的道。   “嗯,不来了。”上官誉笑着附和。   傻孩子,追个女孩子都不会?祖母都给你说到这个份上了,你都不知道自己问结果吗?上官老夫人没好气的白了上官誉一眼,才转向楚雁回道:“雁回,老身刚刚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老夫人。”楚雁回有些歉疚的道:“不过很抱歉,我已经定亲了,不然定会喜欢上官大哥这么优秀的男子的。”   意料的回答,上官誉神色淡淡的,一点也没有什么。倒是上官老夫人觉得遗憾极了,“是哪家的孩子?又我家誉儿优秀吗?没有的话不如把他给踹了,反正还没成亲嘛。”   隔壁的某人直觉得此时就是种煎熬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想揍一个老人!他真的很有过去揍上官老夫人一顿的冲动啊。   小轩轩附和道:“就是,踹了,不过雁回姐姐你可不能嫁给小叔,你一定要等我,等我长大了娶你。”   “呵。”楚雁回忍俊笑道:“老夫人,他各方面都没有上官大哥优秀,甚至连自己是谁、家在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等等都忘记了……”   坐不住了,坐不住了!管他会不会被拆穿呢,管他会不会受到惩罚呢,到时候诚恳些道歉就是了,嗯,必要的时候,将她拆吃入腹,再多的矛盾就化为绕指柔了。贺连决站起来正要往外走,却在听到楚雁回下面的话后,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呢,想要嫁给他,跟他生活一辈子。”楚雁回不是忸怩的人,不管上官老夫人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她喜欢那个男人是事实,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臭小子还真是有福气啊!”上官老夫人虽然觉得遗憾,却并不生气,“他人呢?赶明儿一定要带他来见见我老人家,让我为你把把关,要是不是好东西,咱们不要。就算不喜欢我家誉儿,祖母给你在京城找个更好的。”   楚雁回能感受到老人家的真诚的心意,就像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奶奶一般。她感激的看向上官老夫人,诚恳的道:“谢谢上官奶奶。不过他出去了,一会应该就回来了。”   可是直到小轩轩吃了冰,嚷着要去香飘楼吃粉蒸肉,那“一会应该就回来”的男人,还没回来。   无奈,上官誉只得亲自带子自己的祖母和小侄子走了。   然而就在他们走后没一会儿,贺连决便端了两碗刨冰回来了。   美美的吃着刨冰,楚雁回还不忘抱怨道:“怎么去这么久?”   贺连决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我刚刚下去的时候,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脑子里忽然记起了一些影像,只是很模糊,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便到街上去走了走。”   “呀,景大哥,是什么让你想起来的?”楚雁回刨冰也顾不得吃了,兴奋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咱们去多瞧瞧那东西,说不定还能想起更多来呢。”   贺连决暗暗抽了抽嘴角,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再望过去的时候,已然忘记了。”   “这样啊?”楚雁回难掩失望,“这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有关你记忆的事呢,结果你那么快便忘记了。”   贺连决看在眼里,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啊,人说撒了一个谎,需要撒更多的慌去圆,果真如此呢!握着楚雁回的手,他问道:“怎么,小回很希望我恢复记忆吗?”   “景大哥,咱们如果要成亲,我还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家人的认可和祝福,可是如今你好不容易有点影像,却是……”楚雁回说着,还反过去安慰贺连决,“不过景大哥你不用着急,咱们慢慢来,迟早会想起来的。”   “嗯,我会的。”贺连决决定了,一定要尽快让自己“恢复记忆”,但是他也知道恢复记忆的事不能一蹴而就,否则就穿帮了。   “景大哥,你快尝尝刨冰,味道真不错呢。”楚雁回舀了一勺喂到贺连决的嘴里。   贺连决含在嘴里,顿觉眼睛一亮,“嗯,果真不错,这个放到京城去卖,一定大赚!”   得到贺连决的认可,楚雁回喜不自胜,“哈,那真是太好了,离我做富人的愿望又近了一步了!”   贺连决默然,他家女人只要嫁给他就是大富人了,好么?   -本章完结-   ☆、117.他想她顶着他的姓氏耀武扬威   从茶楼出来,楚雁回带着贺连决往许雁娘那里赶去。一是想将贺连决介绍给许雁娘认识;二是看看茗香居的生意如何了。要是不好的话,她会另外给她推出一些新东西来来吸引顾客。   到了茗香居,顾客盈门,生意比她预期的还好。只是柜台里不见许雁娘,而茶楼的姑娘们则时不时的看向柜台后面通往许雁娘休息室的那道门,眼里盛满了担忧。有人看见了楚雁回和她带着的贺连决,顿时像是看见了救星。   斜了贺连决一眼,向楚雁回求救道:“楚姑娘,快救救我们老板娘吧,去迟了恐怕就完了。”   楚雁回也不敢怠慢,甚至都没问为什么,忙地带着贺连决施了轻功就朝那边冲去。   情急之下,她竟是一口气便掠到了柜台上,吓坏了包间外的一些茶客,那些女伙计更是震惊,原来楚姑娘还会轻功呢。   她也不解释,跳下柜台就踹开休息室的门,眼前的一幕一目了然,简直让她想杀人!   只见许雁娘躺在小榻子上,她的嘴里塞了一团布,双手被一只大手固定于头顶,衣裳撕得七零八落,只余一些布条儿挂在身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埋首在她的颈项间胡乱的咬着啃着,许雁娘的双腿亦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贺连决只看了一眼便立即转身出了柜台,这种情况,他不好过去啊。不过还好那个男人身上的里衣还穿着,否则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进去的。   “你、你是什么人?还不快带上门给爷滚出去?”好事被打断,男人抬起头来看向门口的少女,有些恼怒的低吼。   许雁娘见是楚雁回,生怕她也遭殃,忙对她使眼色。   男子还算俊俏,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细皮嫩肉的,身体高大却不壮,眼底下的暗影更是昭示着他生活不规律,定是时常沉湎女色。   只是楚雁回没有忽略许雁娘眼中的委屈和泪光,非但没有听他的话带上门“滚”出去,反而还往里走去。   男子单手撑起身来,见楚雁回还算漂亮,关键是气质极佳,不由邪笑道:“怎么,小姑娘,难道你也想被爷玩不成?行啊,你可以一起来,也可以等爷玩完了她再陪你玩,保证让你舒服!”   贺连决听到这话,眼中的杀意顿现,吓坏了外头一票人。   “好啊,本姑娘倒要看看你过了今天还行不行!”楚雁回完全没有被他那番话给吓住,退了回去将屋门关上,关门的瞬间,嘴角快速的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看着紧闭的屋门,门外的女伙计们无不是吓了一跳,楚姑娘这是要闹哪样?   她们求救楚姑娘,是想她身边那个与她手牵手、看起来就很厉害的男人帮帮她们救出老板娘,悄悄的赶走那男人就行了,没想要楚姑娘送上去被糟蹋啊!   看向贺连决,见他此时亦凝着门,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们不由得怀疑,他对楚姑娘是不是真心的,怎么都不担心她受到侮辱呢?   屋里那男子一看就是个混吃等死没有功夫的小白脸,贺连决知道楚雁回的斤两,所以并不担心她。倒是瞧到她嘴角那一抹残忍的笑后,心中为那男子默哀了起来。   “哟。”男子似是对楚雁回的行为感到很意外,“想不到小姑娘这么上道,爷行不行你过来试试就知道了。”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禽兽,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行,我这就来试试。”楚雁回投给许雁娘一个宽心的眼神,几步跨到小榻子前,扯起男人的衣襟便是一个过肩摔。简单,粗暴。   “啊……唉哟。”   男子完全没想到楚雁回这么一个纤细的女子,竟然能将他轻松给摔在地上,先还有些懵,待身上的痛感传来,便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楚雁回可没想这样就放过他,抬脚便是一阵猛踢,嘴里低声呵斥道:“狗东西,现在舒服吧?还要不要再舒服一点?”   “啊!”男子被楚雁回踢得翻过来又滚过去,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哀哀叫道:“女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好痛,女侠饶了我这一次吧。”   亏他刚刚还以为这妞纤纤弱弱的是个好欺负的主,现在已经是完全颠覆了对她的看法。   榻子上的许雁娘被这样的楚雁回给吓懵了,都忘了自己的手脚可以活动了。她虽说认识楚雁回的时间不长,但是楚雁回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文文静静、秀秀气气的,没想到竟然有这样暴力、凶狠的一面!不过这样的楚雁回竟是让她从骨子里喜欢的,女人就该这样霸气,否则,还不得像她一样,被婆家人给欺得死死的!   楚雁回似乎踢累了,目光在屋里搜寻着什么,看见桌子下有一条陈旧的小杌子,当即过去抓起小杌子就折回来。   男子想要爬起来逃跑,被楚雁回一脚给踩趴在地上,然后她才移步男子的腿前,缓缓的蹲了下去。   “啊——不要!”似乎明白楚雁回的意图,男子吓得不轻,声音都在抖,“我还没有成亲,没有孩子,求求你不要毁了我的子孙根。”   这女人踢人已经那么狠了,拿东西砸下去,他的子孙根还保得住吗?!应该女人没了子孙根,那他还是男人吗?   “现在知道害怕?晚了!”楚雁回不为所动,举起小杌子就要对着他裆下的东西砸下去。   “雁回妹妹,等等。”就在这紧要关头,许雁娘想起自己的手能动,连忙拿掉堵在口中的布团喊道。   “许姐姐,怎么了?”楚雁回停下手上的动作,不解的问道:“莫非许姐姐对这样的男人还能生起怜悯的心思?”   “对啊,我都不知道睡了她多少回了。”男子见许雁娘为他喊了停,竟也不感到害怕了,得意的道:“平日她就装着一副烈女的样子,嘴里喊着不要不要的,其实骨子里不知道多喜欢我睡她呢!她定是舍不得我的子孙根被毁的。”   楚雁回看向许雁娘,也不知道她是因为事情被揭露出来觉得不好意思还是怎么地,面色惨白。她的眉头不由得狠狠的蹙起,莫非他们刚刚是在玩*,自己管错闲事了?   许雁娘才二十来岁,如果正常和人交往,她是一百个支持和赞成的,可是如果她平日里给人一副温婉贤淑的感觉,暗里却和人玩那样的把戏,那么算她楚雁回看错人了!   “他是谁?”楚雁回故作平静的问道。   许雁娘吸了吸鼻子,咬着嘴唇道:“他是我亡夫的亲弟弟刘子棠。”   又是小叔嫂子的戏码!这无疑让楚雁回想到了明江,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厌恶,“你当真被他睡过?”   这问题有些犀利,但是让许雁娘觉得受伤的并不是楚雁回犀利的问话,而是她眼中的厌恶。可是睡过就是睡过,她不能否认,是以她点了点头。   “你喜欢被他睡?”楚雁回又问。   “……”许雁娘默然。   “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了。”楚雁回说着放下手中的小杌子,缓缓的站了起来,失望的看了许雁娘一眼,转身欲走。   “雁回妹妹。”许雁娘知道楚雁回误会了,连忙扯过一边的薄衾裹在身上,翻身坐起,愤恨的啐了刘子棠两口道:“这个成日里什么都不做,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畜生,我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怎么可能会喜欢被他……睡?!”   楚雁回转身,看向许雁娘,表情不喜不悲,不愠不怒。   “雁回妹妹,我阻止你并非是因为我……我被他睡过,而是我担心你砸坏了他,怕是很难脱身;再一个,他是我亡夫唯一的弟弟,而我亡夫离开时,并未能为家里续上香火,若是他弟弟有个三长两短,刘家便绝后了,我那刁蛮不讲理的婆婆,只怕要和我拼命啊!”   楚雁回面色稍霁,吼了不安分的刘子棠一声,问许雁娘道:“那你可想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许雁娘没有回答楚雁回的这个问题,不知道想到什么,眼泪无声的流着,“雁回妹妹你不知道,我与先夫感情极好,可说是举案齐眉,没想到我们才成亲一年多,他便因病去世了。我有好几次都想随他去死,可是我有一个瞎眼的老娘,我若是死了,就无人照料她了!于是我便忍痛活着。”   这还是楚雁回第一次看许雁娘哭,在她的印象中,许雁娘一直都是坚强的,就算是年纪轻轻就守寡,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原来她只是强颜欢笑罢了。   “对不起,许姐姐,我刚刚……”   “雁回妹妹,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你只是不了解情况而已,可是就算你看不起我,我还是要说!”许雁娘语气异常坚定,愤愤的瞪了刘子棠一眼道:“也许这个畜生就是抓住我这个心理,在我先夫死后还没过三七,就翻窗闯进我的屋里……将我给强了。我将这事告诉了婆婆,结果她说什么我这样的破货,她的小儿子愿意睡我,是我的福气。呜呜……”   简直是岂有此理!   楚雁回狠狠踹了刘子棠一脚,直踹得他哭爹喊娘。   “你给我安分点,若是敢不经过我允许就出这道门,外面那位与我同来的公子估计就不是毁你子孙根那么简单了!”楚雁回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走到许雁娘身边,“许姐姐,别说了,我刚刚不该看不起你。”   许雁娘扑进楚雁回的怀中,哭得更凶了,许久才吸了吸鼻子,从楚雁回的怀中直起身来,对她苦涩一笑道:“这些事我放在心里快三年了,今天好不容易可以让我倾诉,你让我说吧。”   楚雁回想着她发泄出来反而好些,便没有阻止。   “那之后我便住在了娘家,哪里知道我不过才五天没回去睡,这畜生便跑到我娘家找我,甚至以在我老娘面前强我来威胁我,不得已,我答应了他们每天都必须得回家,这三年,我便是在他们的虎威下度过的,我赚的银子除了养两边的家以外,也多数被他拿去吃喝嫖赌了,他昨儿才到我这拿了一百两银子,今儿又想来拿,我手上除了你的一份,已经没了多余的银子了。我怎样能让她把你的银子也拿走?他恼羞成怒,便把我……”许雁娘说着再次啐了刘子棠一口,“他老娘甚至想我为他生孩子,一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畜生,我怎么可能为他生孩子?早在两年多前他娘提出这事后,我便喝了绝子汤了!”   楚雁回简直瞠目结舌,她没想到许雁娘竟然会对自己这么绝!心里为她感到心疼。“许姐姐,我问你,你可想我收拾他?”   “自然是想的,可是我不想你因为这样一个畜生受到牵连。”   “你等等。”楚雁回说着走向门口,打开门一眼便看见贺连决正面向她的方向坐在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喝果茶。   看见楚雁回,贺连决问道:“想怎么收拾?”   楚雁回知道贺连决都听到了,走向他压低声音问道:“景大哥,我要是毁了一个男人,上官大哥能摆平吗?”   贺连决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小回想做什么,自然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去做,可是咱们为何不换一种方式呢?你别忘了,许雁娘就算是死了男人,也还是那个家的媳妇呢。”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楚雁回眼睛一亮,“景大哥你稍等。”   丢下这话,楚雁回就回了休息室里,刘子棠还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   楚雁回以脚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她,“刘子棠,你知道我是谁吗?”   刘子棠机械的摇摇头。   楚雁回狐假虎威的道:“我叫楚雁回,茗香居的花果茶乃是我的创意,我还与上官誉合作开了冰室,香飘楼的生意也因为我的加入生意翻了好几倍。所以上官公子说了,我是他们家的财神爷,谁敢惹我,他替我灭了他!”   里头的声音虽然几不可闻,贺连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嘴角因为楚雁回口中自吹自擂的“财神爷”而狠狠的抽搐着。不过想到她狐假虎威的可爱样子,脸上的表情立马又被温柔取代。忽地想到什么,又一脸的郁卒。表情可谓是变化莫测。   他贺连决的女人,居然是以别的男人的名头来吓人,这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不行,他要“恢复记忆”,他要他的女人顶着他贺连决的身份和姓氏耀武扬威!   楚雁回自然不知道贺连决的想法,但是她的话却是吓到刘子棠了。   上官家乃是大昭的名门望族,哪里是他们平民百姓得罪的起的?   楚雁回从刘子棠畏怯的眼神中看出自己的话起到了震慑的作用,趁热打铁道:“刘子棠,今儿我就放过你了。不过这茶楼有我楚雁回的一份,你若是再敢来闹事或者骚扰许姐姐,想必姐取了你的小命,上官公子也能为我摆平的!”说着她看向许雁娘,“许姐姐,你可想与他们脱离关系?”   许雁娘眼睛铮亮,虽然从楚雁回的话中得知了她和上官家有合作的事,但是她并没有完全相信,是以不敢确定的问:“可以吗?”   楚雁回鼓励她道:“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   “呜呜,雁回妹妹,我做梦都想摆脱这个畜生和他那贪得无厌、蛮不讲理的娘啊!你要是能为我摆脱他们,我这辈子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许姐姐,报答就不必了,你是我在这镇上第一个认可的朋友。”楚雁回真诚的道:“朋友之间是不需要那么见外的。”   “嗯。”许雁娘含着泪点了点头。   楚雁回才又转到刘子棠身上,“小子,一会回去告诉你老娘,明天和许姐姐去县衙把许姐姐的户头给分出来,除了留下这间茶楼傍身以外,许姐姐什么都不要,从今往后她和你们刘家再没关系了,你们若是敢来讹她一文钱的银子,我绝不放过你们!听见没?”   刘子棠似乎不甘心,涨着脸道:“可是这茶楼是我大哥开的,是我们刘家的……”   “啪!”楚雁回一巴掌重重的拍到他的头上,打得他眼冒金星,“这茶楼是人家夫妻两个开起来,你大哥走了后濒临关闭,是许姐姐将茶楼给弄活了,你再敢说是你们刘家的试试?看我不打扁你!再说这些年许姐姐挣的银子都被你拿去了,你还敢要?你的脸到哪里去了?”   刘子棠皮肤细细嫩嫩的,早便受不得楚雁回这般打了,心中虽有怨言,可为了不再受皮肉之苦,不敢多说什么。   “怎么,喜欢上姐的拳脚了是不?还不穿好衣裳,给本姑娘滚出去!”   刘子棠忍着浑身疼痛,翻身爬起来,穿了衣裳就朝门口走去。   “等等。”   -本章完结-   ☆、118.人比花娇(为亲爱的风丨轻灵加更3000)   楚雁回唤住刘子棠,“别不把我的话不当话,你老娘明儿要是不愿意去,想必朱县令定会愿意前往你家里亲自办理这事的,只不过到时候就不是分户这么简单了。你欺负许姐姐这么些年,怎么也得收点利息,想必坐个十年八年的牢还是可以的。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刘子棠连连点着头。   “滚吧。”   刘子棠不敢再停留,匆匆打开屋门便闪了出去。哪知到了门外便迎上一双满含杀意的眼,吓得他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跑了。   “雁回妹妹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直到现在,许雁娘还不敢相信明天她就能和没了她夫君的刘家断了关系。   楚雁回笑着握住她的手,“许姐姐,是真的。明天他们若是不去,你便去朱县令那报上我和上官大哥的名字,想必朱县令会知道怎么做的。”   许雁娘见楚雁回说得肯定,心里终于相信上官家和她的关系斐然,狠狠的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以往温和的笑容。   “可是许姐姐,我想要告诉你,那个刘子棠我是不会放过的,到时候你若听到他出了什么意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楚雁回想了想还是告诉她自己的决定,“我这会子放过他,是不想牵连到你。”   “雁回妹妹,他的死活我不关心。”许雁娘道:“只要不能牵连到你就好。”   楚雁回自信一笑,“放心吧,我就算是取了他的狗命,也不可能有人查得到我身上,何况只是给他些教训?”   “那我便放心了。”   “许姐姐,你这里有衣裳吗?快换一换,我带你见个人。”   “有的有的,因为有时候不注意就会碰到茶水打湿衣裳,我时常会在这里备上两套换洗的衣裳,只是雁回妹妹你要让我见谁啊?莫不是你的情郎?”解决了一件大事,许雁娘心情也轻松了起来,曾经那些不愉快的遭遇,也将随风飘散,或许午夜梦回时会让她惊愕,可是今后的日子里,她的人生里再无那对恶心的母子。   被许雁娘打趣,楚雁回也没不好意思,大方的道:“是我未婚夫,我们或许就要成亲了。”   “恭喜你,雁回妹妹。”   从茗香居出来,已经快酉时了,楚雁回去酒坊买了好大几坛度数高的老白干。轻弦接了明玉正好过来载着他们回了家里。   明秀和阮氏已经做好饭菜,看见楚雁回,明秀欲言又止。   楚雁回知道明秀想要问什么,却是装着不知道。直到一家人吃过晚饭洗漱好,明秀才终于忍不住道:“姐,你和我来。”   “等等,我还有事要做呢。”楚雁回漫不经心的取了白酒,将已经沥干水分的蚕豆浸泡好,才漫不经心的跟着明秀去了屋外。   “这是咋滴了?”楚雁回好整以暇的问道:“搞得神神秘秘的,有话在家不好说吗?还把我给喊出来。”   “姐……”明秀嗫嚅着嘴,喊了一声后便没了下文。   “呵呵。”楚雁回抱臂调侃道:“平时不是能说会道的吗?怎么这会支支吾吾的了?”   “姐!”明秀看着楚雁回,心里已然肯定她姐根本就是在和她装,不由跺了跺脚,羞恼的道:“你那么聪明,别说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也别和我装傻,娘今儿白天没有在家里烧过火,柴堆里的盒子是不是你拿走了?”   “盒子?什么盒子?”楚雁回继续装。   “就是一个黑漆木的盒子,上面雕着梅花,里面装着一支白玉梅花簪。”明秀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你敢说不是你拿的?”   “哦,你说的那个啊……”楚雁回将尾音拖得长长的,看到明秀希冀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淡淡的道:“的确是我拿了,不过我瞧着那东西不顺眼,给扔了。”   “扔了?”明秀傻眼,“大姐,那是我的东西,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扔了呢?”   楚雁回饶有兴致的问道:“既然是你的东西,为何会放柴堆里?难道见不得人?”   明秀总算从楚雁回的反应看出她根本就猜到是谁送的了,是以也不再隐瞒,“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就是朱跃昨儿过来,放在我手上就跑了,我想着下次见了他把银子给他就是了。”   楚雁回眸底一寒,不过很快便隐藏了起来,“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平白送你东西做什么?”   “就在你们从镇上回来之前没多久。”明秀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在她姐面前就不能藏着掖着,到头来还是得老老实实的交代出来!所以她也不再隐瞒,“至于他为何送我东西,他没说,所以我也不知道啊。”   “嗯,我知道了。”楚雁回道:“以后他过来,我要是不在,你别理他,那个簪子我会帮你还给他,姐给你买更好的。”   她现在才想起来明秀已然是个大姑娘,正是需要打扮的年纪,她不能自己忙了没时间打扮,就剥夺妹妹爱美的权利。   明秀舒了口气道:“那就再好不过了,反正我还觉得拿了他的东西心里别扭极了,又怕你们问起是谁送的,所以我才藏到柴堆里。姐,东西你就别买了,反正你给了我那么多钱,等什么时候你给我一天假,我自个儿去首饰店选去。”   “傻妮子,新河镇的东西有什么好的?”楚雁回看出她对朱跃没那个心思,也就放下心来,不过朱跃那边她得看好了,否则那臭东西把她妹妹给拐跑了,后悔都来不及,“等咱们的屋子建好了,姐带你去府城买去。”   “真的吗?”到底是小孩子,一听说能去府城,明秀高兴得不得了,“我还没去过府城呢。”   楚雁回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自然是真的,到时候带娘和小弟一起。”   “嗯。”   “好了,咱们回屋吧,今晚早些睡,明儿一早咱们就帮着把工匠的饭菜做好,晌午要去吴家参宴呢。”   明秀明媚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姐,我不想去他们家,他们家就没一个好人。”   “没事的,不过就是去吃一顿饭而已,姐和你保证,过了明天,咱们再不理他们了。”楚雁回虽然知道这顿饭一定不简单,不过她的兴致都被提了起来,怎么能不去呢?!   大昭,上京。   城内一个雅致的小院里,满园的芙蓉花开得正艳,芬芳的香气袭人。   亮着灯光的窗前,女子手扶瑶琴,延绵的音符自她纤纤玉指下倾泻而出,似流水淙淙,端的是美妙极了。幽静的小院里,此时只余琴声潺潺,平日里呱呱乱叫的青蛙似乎也被琴声所吸引,闭上了自己聒噪的嘴巴。   由于女子半垂着头,并不能看清她的容貌,但是从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和秀挺的鼻梁来看,以及凝脂般的肌肤来看,必定是个姿容绝色的大美人。   忽然,一只白鸽落在窗台前,女子如玉手指压在琴弦上,琴声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来,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倾国倾城的脸顿时让满园的芙蓉花也为之失色。   漂亮的眼睛看向窗台上的鸽子,女子薄唇轻轻一勾,凝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缓缓的站起身来,玉立婷婷,纤腰不盈一握,淡绿的纱衣完美的罩在她的身上,仿似人间仙子。   左手朝着朝着白鸽伸去,白鸽便轻轻飞起落在她的手腕上。右手取下鸽子腿上的铜管后,左手轻轻一扬,白鸽便飞身离去,显然训练有素。   女子以修得圆润的指甲刮掉铜管上的白腊,取出里面的纸笺走到灯前,展开纸笺一瞧,秀气的眉毛顿时蹙在了一起,贝齿亦在嘴唇上留下一道轻微的白痕。   待看完纸笺上的内容后,女子左手一握,便将纸笺给握进了手心,若细看,可以发现她的眼中氲着深深的不甘、嫉妒以及一丝不明显的怒意。   “为何,为何……”   女子喃喃自语,声音若黄莺出谷,却是没有说明为何什么。想了想,女子走到一盘的桌前,取了笔墨纸砚,以左手书写了一行字后,便走进了屏风后。   再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夜行衣,头上的发簪也被她取下,并换了个简单的发髻。将一方黑色布巾蒙在脸上,女子吹灭蜡烛,闪身便出了院子。   她翻墙越脊,轻车熟路的到了一处豪华的府邸,避开了府中潜藏的暗卫,来到一处书房前。她纵身跃起,倒挂在书房的窗前,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见,一名玉带华服的中年男子正立于书桌前,提笔正在书写或是画着什么。   “谁?!”忽然,男人眼神犀利如刀,笔直的看向窗外问道。   女子心神一颤,将准备好的纸笺和飞镖对着男人笔直的射了进去,而后闪身便离开。   男子看见有东西朝自己射来,偏头躲开,只听“铮”的一声,那东西打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王爷,什么事?”有蒙着面的暗卫在屋外问道。   “没事,退下吧。”男子充满威仪的声音说了一句,便搁下玉笔,返身拔下墙上的飞镖和纸笺。   待看到纸笺上的字迹后,男子眉头亦是深深的蹙了起来。   -本章完结-   ☆、119.死胖子   翌日是个艳阳天,阳光普照,为大地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在乡下,即便是迎亲也是在中午,更遑论是单单摆筵席了,并不像城里是在晚上拜堂。   由于是必经之路,一早路过楚雁回家门前,前往吴家参宴的人便络绎不绝,有生意上的伙伴,有交好的乡绅,亦有各县之主。乡绅和生意上的伙伴自然是奔着吴家的面子来的,而各县之主则是听到吴文泰上任宜城郡知府,前来巴结他的。   而朱县令作为宜城郡辖下的县令,自然是要来的,再说他与吴家目前还是儿女亲家的关系,就更得来了,并且特意将朱跃也给带来了。至于他安的是什么心思,那就不得而知了,当然也或者没什么心思。   路过楚雁回家的大坝子时,朱县令让车夫停下马车,掀起帘子对贺连决和正挽起袖子在洗菜的楚雁回打了个招呼,朱跃原本想下车看看明秀的,却被楚雁回一道冷目扫去,顿时吓得缩回了车里,拍着小心肝几不可闻的喃喃道:“艾玛,那还是女人吗?怎地这么吓人呢?”   贺连决嘴角抽了抽,而楚雁回本就耳力极好,自打有了内力后,耳力更加的好了。是以他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冷声道:“朱跃,你小子有本事再说一句?看姐不拔了你的舌头。”   “……”朱跃咋舌,哪里还敢再言语?只是他就纳闷了,他说得那么小声,怎么就被她给听到了呢?   朱县令讶然,他儿子刚刚说了什么了?他怎么什么都没听到呢?   “朱大人,不知道今儿一早可有一位叫做许雁娘的年轻女子到衙门分户?”楚雁回见朱跃识趣的没有再说她坏话,这才问朱县令道。   朱县令摇头道:“一刻钟前朱某还坐守在公堂处理事务,不曾有人前来呢。”   楚雁回微微蹙起眉头,那刘家莫非将她的话当耳旁风?“既然这样,那便请大人明儿一定抽个时间前去茗香居一趟,带着许姐姐亲自前去她婆家把她的户给分出来吧,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她特意咬重了“许姐姐”几个字,便是让朱县令认清她们之间的关系,这样他办起事来才会更用心。   朱县令原本还想寻什么由头多为楚雁回做些什么事,好巴结巴结靖王世子,哪知楚雁回自己找上门来了,心里喜滋滋的,“楚姑娘,谢就不必了,小事一桩罢了。只不过今儿是不得空了,明儿一早起来,朱某定前去把这事给姑娘办实了。”   “如此多谢朱大人了。”朱县令的态度太过恳切,楚雁回也没怀疑其他,也不和他客气,只以为他是看在上官誉的面子上才会这样不求什么的帮她。   但是她不知道,贺连决却是知道朱县令是冲着他来的,不过朱县令总的来说还是极为上道的,所以他今后不在意帮他一把,“你可以走了。”   “是……该走了。”朱县令很狗腿的说了个是,便受到贺连决的冷眼,当即便挺直了身板变了态度,“楚姑娘,景公子,如此朱某便走了。”   “嗯。”   得到楚雁回的回应,朱县令才让车夫赶上马车离去。   夏天的饭菜做好也不容易凉,是以楚雁回母女三人帮着几名煮妇一起把工人的饭菜做好了,才回了自己的家里。   原本准备换衣裳前往吴家了,发现酒中浸泡了一晚上的剥皮豆瓣差不多被酒都泡透了,便又不慌不忙的把昨晚就准备好的辣椒酱、干辣椒段、盐以及各种调料都放缸子里与豆瓣一起拌匀了,再拿油纸密封了,才着手换衣裳。   贺连决一个男子不用那么麻烦,也没做过什么活,是以不用换衣裳,便趁这个时间到了轻弦的屋子里,对他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又回到了楚雁回家门口等着。   没一会儿,母女三人便出来,楚雁回的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是给吴家的贺礼。   贺连决见自家岳母和小姨子的衣裳都还好,乃是他的女人为她们从尚品成衣店买回来的成衣,缎面的料子,颜色和样式都很合她们的年龄。可是他的女人那身妆扮就有些……   咳咳,太随便了。   她一脸素净,不施脂粉,蓝色碎花细葛布的斜开襟短襦配上一条素蓝色长裙,腰间系了一条和裙子同色同料的腰带,多余的地方垂坠在腰侧。而她的头发更是连平日梳的简单发髻都免了,直接编了一条辫子垂在肩膀的一侧。   除了头发,这样子的衣着就和她平时在家干活儿时的装扮差不多,只是去吃宴席,人家定会以为她是打杂的呢?!   不过,贺连决就是喜欢她这样清清爽爽简简单单的纯天然样子。上前牵了她的手,薄唇微微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是故意的吗?不过这个辫子好玩儿。”   “故意?”楚雁回撇撇嘴,“那样一个人渣,值得我花心思去‘故意为之’吗?我梳辫子是因为它简单,几下就好了。”   “大姐,咱们是乘马车去还是走路去?”明秀问。   “咱们只是答应去,又没说要一定那个时间去,慢慢走着吧,左不过就一炷香的时间。”楚雁回漫不经心的道。   阮氏和贺连决都没有异议,几人便慢条斯理的往吴家赶去。   吴家的门口,张灯结彩,地上满是燃放过的爆竹残渣,大门的两旁,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   吴启寿和吴文泰父子二人正伸长脖子往楚雁回等人前来的方向左右顾盼着,待看见他们几人的身影,二人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按吉时,都应该开席了,可是他们压着没让动,就是为了等他们。只要他们能来,吉时不吉时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楚雁回那身衣裳是怎么回事?一个月都能挣那么多银子了,连身像样的衣服都不舍得买吗?也太抠门了!   不对啊,她娘和妹妹打扮得倒是很合适,衣裳的料子在这镇上也是穿得出去的,为何独独她这般打扮呢?难不成是故意这样打扮来气他们的?   吴文泰这样想着,心里狂喜不已,只是下一刻,在看见楚雁回和贺连决交握在一起的手时,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阴鸷,一嘴银牙也险些给咬碎了,恨不能上去将他们的手给狠狠的掰开。   这死女人,要气他也不用和男人那般卿卿我我的吧?知道什么是妇道吗?!   似乎感觉到自己儿子的愤怒和不满,吴启寿悄悄扯了扯吴文泰的袖子,他很快便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嘴角挂起一抹自认为很好看的笑来。   老远地,吴启寿便对着阮氏等人抱拳道:“阮青妹子,回儿秀儿以及景公子,你们能来,吴某真是太高兴了。”   楚雁回皮笑肉不笑的道:“吴老爷,你高兴我们未必高兴啊,要不是你们逼着我们来,你觉得我们会来吗?还有别回儿秀儿的叫,我们貌似除了以前那层浅薄的关系以外,并不是很熟啊。”   这话实在是不怎么给他们面子!所幸宾客们早早就进府去了,守门的下人都是些会看眼色的,吴启寿的面色只僵了一小会,便恢复了常态,“楚姑娘真是会开玩笑,咱们乡里乡亲的,说这话就外道了。”   “吴老爷,咱们真的不熟,还是外道些的好。”   吴启寿正要说什么,吴文泰笑着道:“爹,回儿她心里有怨气呢,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呃,啊哈。”吴启寿似是恍然的笑道:“是是是,闲话就不多说了,不管怎么样,几位能来,吴某是真心高兴的,请进吧。”   贺连决狭长的凤眸微微的眯起,其间寒光乍现,瞪视着吴文泰冷冷的道:“吴文泰,回儿也是你叫的?本公子若是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绝逼打烂你的臭嘴!”   吴文泰被他瞪得身上发冷,却很硬起的没有腿软,倒是一张脸煞白,脸色比茅厕里的石头还臭。   吴启寿亦然,许久才稳住自己的心绪,讪笑道:“景公子,泰儿他和楚姑娘青梅竹马,这一时半会哪里能改得了口?再说我泰儿对楚姑娘一片痴心,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和楚姑娘退亲呢,是楚姑娘她……”   “呵。”贺连决一声冷笑,“青梅竹马?一片痴心?吴老爷不觉得玷污了这几个字吗?骂你们无耻都侮辱了‘无耻’这个词!好了,闲话少说,不想咱们进去就快些将玉佩交出来,那是本公子岳母的东西,吴家不会连个玉佩也贪吧?这事传到京城,吴公子这个知府也不要做了!”   吴文泰和吴启寿听出了其间的威胁之意,双双震愕,任宜城郡知府的事也就同僚之间在传而已,他是怎么知道的?后二人想到他既然是京中来的,自然有自己的势力,知道这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有了这个认知,吴启寿父子二人非但不恼,反而心底还有了丝丝的兴奋。至少证明这位景公子,的确是个有身份的!   吴启寿腆着脸笑道:“景公子,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吃顿便饭吧,再说玉佩在我泰儿的屋里,并未带在身上呢。”   “公公,夫君,饭菜都上桌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呢?”   正在这时,胖妞周艳梅来到屋外,看见楚雁回,眼睛登时一亮,对阮氏几人打了招呼后,上前便挽起楚雁回的胳臂,“楚妹妹,原来是你们来了,快些进去吧,饭菜都要凉了。”   她夫君家的饭菜寡淡无味还没新意,她好想吃楚雁回做的菜啊!可是这两天中午去她家她都不在,她家里的饭菜都是旁人做的,看着就不好吃,只得悻悻的回来了。   吴启寿和吴文泰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欣喜,他们没想到周艳梅会跟楚雁回相处得这般融洽了,如此两人真做了姐妹,他们也不担心了。   楚妹妹?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为什么寻常的三个字,她却是听出来别样的味道?   周艳梅虽然体形有些不好看,脸也胖得将五官都挤在一起了,实际上是个很直爽单纯的女孩子,相处了几天发现也没有什么坏心眼,所以她并不讨厌。只是她嫁给了吴文泰那个人渣,让她有些为她感到惋惜。但是如果周艳梅不嫁给吴文泰,她便无法认清吴文泰这个人渣了,到时候嫁给吴文泰的就是她楚雁回了。   嗯,说起来,周艳梅还算是她的垃圾处理站呢。   楚雁回轻咳两声道:“状元夫人,请别叫我楚妹妹。”   别人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你不叫我状元夫人,我就不叫你楚妹妹,忒不好听呢。”周艳梅想了想道:“嗯,以后我就叫你雁回了,你叫我艳梅和胖妞都行。”   “好。”楚雁回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那咱们进去吧。”周艳梅说着又招呼了阮氏和明秀二人往里走,贺连决只好放开了楚雁回的手,走在他们的身后,吴启寿和吴文泰亦跟上步伐。   “雁回,我家小姑子说你以前和我夫君订过亲?”   楚雁回早便看出周艳梅是个没心眼的,事实证明果真如此,居然在这样尴尬的两家人面前提起这事。   “咳咳,是有那么回事。”楚雁回不知道吴文钰在周艳梅面前提这事是什么用意,不过不用想,她也知道吴文钰没安好心。   “其实吧,我知道我不漂亮,夫君将来也会三妻四妾的,如此我倒很希望你能嫁给我夫君呢……”   周艳梅的话还没说完,贺连决便听不下去了,厉声道:“死胖子,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周艳梅眼里闪着泪花,回头委屈的望向贺连决,她就随口一说表示一下对楚雁回的喜爱嘛,怎么这个男人能叫她“死胖子”呢?   呜呜,她这辈子最伤心的事就是人家叫她死胖子了。   不敢再和贺连决对视,周艳梅很快便收回了视线,只是下一刻,身子忽地一顿,为何这个男人冷冷的样子看起来很面熟呢?   “景大哥,你这样很吓人呢,胖妞她没有恶意。”楚雁回回头的时候无意中瞄到吴文泰眼中炙热的光芒,故意道:“我这辈子只做你的女人。”   贺连决瞬间就圆满了。   “回儿!”阮氏简直要跪了,她的女儿怎么能这样大胆呢?这种话小两口关着门说说也就是了,怎么能大庭广众这样说呢?   楚雁回俏皮的对阮氏吐了吐舌头,便回过头去安慰胖妞去了。   吴文泰目光倏地变冷,凝着楚雁回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嗜血的残忍。   -本章完结-   ☆、120.傻婆娘(小额红包累计5000加更)   宴客厅设在吴家的大厅,足足坐了十来桌,全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乡绅以及宜城辖下的县令。因为乡下没有那么多讲究,男女之间只以几道屏风给隔开。   当胖妞带着一个身穿葛布衣裳的少女和她走在最前面,而吴家的男主人吴启寿和未来的主心骨吴文泰则是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朝大厅走来的时候,这样的情形,除了深知贺连决身份的朱县令和猜到贺连决身份不一般的吴家母女外,其他人莫不是摸不着头脑和不能理解。   胖妞的爹乃是京官,他们都知道了,吴家的人这样对她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走在胖妞身边的少女一看就是个乡下丫头,竟能让胖妞如此亲昵的对待,莫非有什么来头?   倒是朱县令多了个心眼,看吴启寿那副窝囊隐忍的样子,心中诧异,莫非他们已经知道了靖王世子的身份?   别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楚雁回身上,唯有朱跃的视线悄悄的落在明秀身上,顿觉耳目一新,心也不由得狂跳了一下。   她今儿梳了一个可爱的斜云髻,髻上簪了一只蝴蝶银簪和戴了一朵粉色的绢花,配上她身上的粉色襦裙,少女的美好显露无遗。她纤细的腰间系了条丝涤,丝涤的尾端一枚白色玉环垂坠着与丝涤同色的流苏,走起路来轻轻的摆动着,让她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生气,活泼灵动。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戴他送的玉簪?那玉簪如果配上这一身衣裳,应该更美呢!难道她不喜欢吗?还是说被楚雁回给发现了?   想到这两个情况,朱跃整个人便蔫了下来,没精打采的。   吴文钰和吴夫人坐在女子一边的首座,看见楚雁回时,吴文钰的脸上飞快的划过一抹不屑之后,便将视线痴痴的望到了贺连决的身上。   楚雁回看在眼里,如此明显的瞪着她的男人瞧,她也是醉了!难道吴文钰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她和朱跃的那档子破事吗?   在座跟着自己父亲母亲前来参宴的小姐们本来许多是冲着吴文泰来的,自古商人最没地位,所以如果能巴上吴家,哪怕是个妾,将来也比嫁个商人强,何况吴文泰本就一表人才。   然而她们在见到贺连决后,莫不是纷纷倒戈,一副少女思春的样子。然而这个现象很奇特,因为她们并不知道贺连决的身份,只是纯粹的被他的容貌和他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所吸引罢了!   刚刚享受这样情景的男主角还是吴文泰,此时换着了贺连决,巨大的反差让吴文泰简直不能接受,看向贺连决的视线中夹杂着隐忍的嫉妒和不甘。   贺连决对这样的情景早便习以为常,是以也不在意,只是那些女人恨不能以眼神剥光他衣裳般的热切让他很是不悦。   “雁回、阮婶子、秀儿妹妹,咱们坐女子这边。”周艳梅旁若无人的拉着楚雁回往女子一边走。   “等等。”楚雁回歉意的看了周艳梅一眼,然后看向吴文泰,将手中的包袱丢给他道:“吴状元,咱们家穷,送不起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贺礼,这些乃是我亲手缝制的,吴状元你务必要收下。”   楚雁回亲手缝制的?   吴文泰抱着手中的包袱,眼中难掩欣喜,刚刚因为贺连决而引起的不甘和嫉妒也悄然的淡去。包袱很轻,感觉像是衣裳之类的,虽然不值钱,但是重在这是她亲手做的。他就知道,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了?而且还是那般决绝和彻底?现在看来,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不过,楚雁回亲手为他缝制衣裳,那个男人知道吗?   吴文泰这样想着便挑衅的向贺连决望去,恰巧看见他正若有深意的看着他手中的包袱。是以在他视线稍移抬起来时,吴文泰面有得色朝他扬了扬下巴。   这样东西贺连决是不知道的,刚才看见自个女人拎着也没有问,但是他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以看白痴一样的看了吴文泰那个傻缺一眼,便回转头去不再理会他。   倒是这一幕落入楚雁回的眼中,大约猜出了吴文泰的想法,嘴角眼角齐齐抽了抽,这二货哪里来的优越感觉得她会为他做衣裳?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嗯,想到他看到包袱里的东西会有的反应,她就不计较他那样挑衅她的男人了!   眼见吴文泰就要打开包袱,楚雁回好心的提醒道:“吴状元,别怪我没提醒你,包袱还是一会找个无人的地方打开,你一个人慢慢‘欣赏’的好。”说着又转向贺连决,“景大哥,我们进去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胖妞看了会不舒服,她倒是巴不得吴文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包袱给打开呢!   “嗯,吃东西慢些,别噎着了。”贺连决柔声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楚雁回白他一眼,这厮分明就是故意的。不再理他,随着胖妞带着自家娘和妹妹进了大厅。   “不要脸的骚狐狸,小小年纪就知道勾男人,还勾了这个勾那个!”吴文钰看到贺连决那样温柔的同楚雁回说话,对待她却是连眼神都不肯施舍一个,顿时就感觉像是自己的男人被楚雁回给勾去了,是以不管不顾的嘟囔。   由于此时有些静,许多人都是听到了,吴夫人便是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贺连决目送楚雁回被胖妞带着坐到了吴文钰她们那一桌,正欲向屏风的另一边走去,便听到吴文钰说出这话来。   一个眼刀扫去,吴文钰只觉得自己小腹一紧险些尿了。缩了缩脖子,看着贺连决,眼泪盈眶委屈极了,什么嘛,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周围的女子在看到吴文钰这副样子,纷纷感到讶然和不可思议,看吴文钰的样子跟她们看那男人时简直是一样一样的,说话的语气更是酸溜溜的。   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是有个县令公子了吗?怎么还能在未婚夫在场的情况下对别的男人表示好感呢?难道说延迟婚期是为了……   在座的女子许多都看不惯吴文钰跋扈的样子,之前因为她攀上了县令公子,事事便压她们一头;如今又有了她大哥这个状元,就更加的猖狂了。是以许多女子慑于她哥哥的关系,明里不敢对她表示不满,却不妨碍她们在心里编排她。   想到那个可能,众女子眼中颇有深意的相觑一眼,继而几不可见的撇撇嘴,心中满是不屑。   呸,还骂人家骚狐狸呢!虽然她们不知道那男子和这个村姑是什么关系,也有些妒忌这个村姑,不过人家几个明明就是一起来的,而且那男子对这个村姑一看便是有情。如此看来,她吴文钰直勾勾的盯着别的男人瞧,才是个骚狐狸呢!   楚雁回淡淡扫了吴文钰一眼,并未被她的话影响。想到吴启寿对他们一家的态度转变和非逼着他们前来参宴、以及吴文钰与朱跃的婚期延迟的事来看,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微微低下头,楚雁回轻轻的笑了,只是那笑,分毫不达眼底。   吴启寿看见吴夫人对自己使眼色,连忙讪笑着走到贺连决跟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景公子,饭菜都要凉了,快请落坐。”   “哼!”   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女人,他贺连决怎么会和这些人坐在一堆?冷冷一哼便甩开袍摆朝主位走去。倒不是他想坐主位,而是别的位置都坐满了,只有那里还空着三个位置,很明显这位置中有一个就是为他留的。   吴启寿赶忙跟进去,在主座的右手边为他拉开了椅子。   自古以右为尊,吴启寿对贺连决的重视可见一斑。   贺连决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剑眉微微蹙起,坐下的时候几不可见的斜了朱县令一眼。   朱县令意会到那一眼的意思,顿时如坐针毡,可是天地可鉴,他并不曾将他的身份告诉吴启寿啊!   轻轻对贺连决摇了摇头,见他别开视线,他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下去。   吴文泰抱着楚雁回给他的包袱都舍不得撒手了,待吴启寿坐下后,便在他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有意将包袱搁在膝盖上,又觉得这个举动太小家子气,未免不妥,便让人拖了张椅子在身边,把包袱放在了椅子上。   朱县令并不是个笨的,加之吴启寿做得太过明显,让他轻轻松松便联想到那日吴启寿前去县衙要延迟婚期的事,心知定是吴启寿从他当初对他透露的一些讯息中洞悉了什么。   真是个老狐狸!   朱县令的心里不舒服极了,要说因为自己的口误导致吴启寿退了婚事,他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既然他们这么看不起他朱南生,他又何必巴巴的去巴结他们?他或许没骨气,或许很怕事,但是他朱南生还是有尊严的,虽然已经所剩无几了,但并不妨碍他在吴启寿面前保留那么一丢丢的颜面。   哼,不过就是个见高踩低的东西,他朱南生不稀罕!这儿女亲事,他不要了!   倒是吴启寿打的什么主意,他也是能猜到一些的。别说人家靖王世子心系楚姑娘,便是没有,他那女儿都被他儿子睡了,人家堂堂百年士族,如何能看得上吴文钰一双破鞋?   哼,老子倒要看看你们今儿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虽然贺连决看起来英武不凡,贵气天成,但是在场的人出朱县令外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以吴启寿对他的态度让他们想不透。不过跟着吴启寿一起,对他客客气气的就对了!   贺连决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吴启寿是怎么知道他身份的,不,也或者他并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只要他们不做出出格的事来,他不会怎么样,反之嘛,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贺连决心安理得的坐了下去。   筵席在吴启寿一席感谢的话后开始,酒过三巡,众人的话也多了起来,男人那边天南海北的聊着,吴启寿主动找话和贺连决说,然他甩也不甩他,弄得吴启寿有一会儿下不来台,有巴结他的人立即聪明的为他解围。之后他也没有再凑上去自讨没趣。   心里暗自想,现在他对他的态度不打紧,只要今天之后对他恭敬一些就好了。   女人虽然不像男人那般喝浓烈的白酒,但是米酒还是要喝的。吴家的米酒乃是自酿的,味道就跟现代的饮料差不多,甜甜的,微酸,小姐夫人们都爱喝。   楚雁回看大家都喝了,便也喝了两小杯。   当然,她知道今儿吴家的人有古怪,冥冥中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是针对她和她的男人来的,自然就要防着。按说她应该什么都不吃才最保险,可是那样未免太招人怀疑了,是以在不动声色的检查了杯碟碗筷后,才捡着别人都夹过喝过的东西来。   不知是米酒的关系还是有人想要讨好吴夫人,坐在她身边一位穿金戴银的妇人瞅着楚雁回问她道:“吴妹妹,不知这位姑娘是谁?怎地能得吴老爷和状元郎亲自相迎呢?”   呸,她楚雁回算个什么东西,哪里能得她的男人和状元儿子相迎?不过是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   吴夫人想到自己的女儿刚刚因为楚雁回那个小践人被贺连决给放冷眼,心底就很不舒服,看了楚雁回一眼,有些惋惜的道:“她啊,就是咱们村大名鼎鼎的楚雁回楚姑娘,原本该是我家儿媳的,只是人家攀上更好的,我没那个福分……”   “咳咳。”   屏风隔壁,吴启寿闻言心底暗骂吴夫人蠢货,这个时候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没得坏了他的好事!   吴夫人听到自家男人的声音,才想起今儿的目的,当即噤了声,对那妇人讪笑了两声。   但是那妇人可懂不得什么意思,状似恍然的扬高了声音,“这么说她就是那位和状元郎退亲的姑娘了?可既然和状元郎退了亲,何以又会送他衣裳?要我说有钱送男人衣裳,还不如好好打扮下自己,这样子就来参宴,未免太寒酸了。”   隔壁众人在她这番话说完后,忽然感觉到温度都低了好几度。追根溯源,纷纷看向贺连决,只见他好看的薄唇紧闭,狭长的凤眸微眯,浑身像是从冰窖里钻出来的一般,冷得吓人。   楚雁回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位恨不能把全部家当都穿戴在头上身上的女人,并未说什么。这样的人,你越是搭理她她越来劲,是以还不如让她一个人说说,等觉得没趣了,自然也就不说了。   明秀虽然心里恨,却没有她大姐那样的胆子,只得以眼神去“杀”她们。   倒是阮氏如今不用依附明韩氏,自己又有了雄厚的家底,再也不用忍气吞声。再说,楚雁回就是她的心肝宝贝疙瘩,她都舍不得说她半句,有些人却是一次一次的挑战她们的脾气……   婶可忍叔不可忍,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再说今儿并不是他们想来的,没理由被他吴家的人这般给气受还要忍下去的道理。   阮氏身体坐得笔直,看着那妇人沉着声音道:“这位夫人,莫非像你这样暴发户似的打扮才不叫寒酸吗?也不把脖子被压折了!”   那妇人没想到阮氏一个文文弱弱的乡下妇人竟敢反驳她,顿时觉得没了面子。又触到周围隐忍含笑的视线,不由恼羞成怒,“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倒是像我这般打扮出来让人瞧瞧呢。”   “对不起,我阮青宁可穿粗布烂衫,也不愿打扮成这般俗气的暴发户的样子出来示人!”阮氏毫不客气的还击回去,“另外请你搞搞清楚,并非是我们腆着脸来参宴,而是吴家的人扣着我家的玉佩,逼着我们一家来参宴的!”   此言出,满厅哗然,众人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   吴启寿感觉到周围打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让他面红耳热,心里恨不得宰了吴夫人那个傻婆娘,要不是她没事找事,别人如何会多嘴?阮氏又何以会将这事给抖出来?   吴文泰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吴文泰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的爹和哥哥,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样?   “吴夫人,吴老爷。”阮氏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声音也大了两分,“那枚玉佩乃是先夫送与我的,如今乃是我唯一的念想,请还给我们,如若不愿意还,我阮氏愿拿五千两银子买回来!”   此时的阮氏脸若寒霜,气势十足,说这话的时候腰杆挺得直直的,哪里还有平日的柔弱?楚雁回不由在心里为她点三十二个赞。   “嗤。”那妇人不屑的上下打量了阮氏一遍,眼底尽是不屑和嘲讽,嗤笑道:“五千两?你要是现在能拿得出五百两来,我黄秋花特定给你五万两!”   -本章完结-   ☆、121.傻眼   “你个蠢婆娘,在说什么傻话呢?”男人区那边,一个脑满肠肥的四五十岁的男人吼道:“人家拿出五百两来,你给人家五万两?你当老子的钱是风吹来的水漂来的?”   黄秋花原本在刚刚的话说出来后就后悔了,她不过是看吴夫人和吴小姐似乎瞧不起这母女几人,想趁机拍拍她的马屁,巴结她一番,哪里知道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就说出这样的蠢话来。   她可不就是蠢吗?   如果阮氏拿不出五百两来,顶多就是被别人笑话没钱罢了,又不损失二两肉;阮氏若是能拿出五百两来,那么她则是要实实在在的损失五万两银子啊!再说他们家也就算得上殷实,依附着吴家开米铺,这十多年来靠着短斤少两,也挣了一座大宅子和几万两银子,但是让她拿五万两现银却是拿不出来的。   是以此时听到自己的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她,她也只是神色讪讪的,并没敢反驳半句。   话都说出来了,她想把这事揭过去,楚雁回哪里肯如此轻易就放过这位妇人呢?   “呵,做人啊,还是像我这样,穷就穷,别没钱装什么有钱人,简直贻笑大方!”楚雁回说着,拉了阮氏坐下,然后盯着黄秋花头上的十几支金簪,讥诮的道:“夫人,你那头上的东西莫不都是假的吧?”   “谁说是假的了?”似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戴的假货,黄秋花还从头上拔了一支金簪下来放嘴里咬了咬,然后给左右瞧了瞧,“看看,这牙印这么清楚,是真的,真的!”   “就算是真的,几支破簪子也不能证明你有钱吧?”楚雁回满眸嘲讽的道:“要我说,没钱就别出来冒大,别装什么有钱人,没得让人耻笑。”   隔壁,贺连决知道自家女人打的什么心思,心里暗骂了声,小狐狸!   刚刚被她黄秋花嘲笑没钱的人,这会子居然反过来嘲笑她没钱,再加上她眼中不加掩饰的嘲讽以及言语中对她的羞辱,彻底把黄秋花给激怒了,恼道:“我们盛氏米铺乃是新河镇第二大米铺,全镇十之三四的人都在我们米铺买米,谁说我们没钱……”   新河镇第二大米铺?楚雁回眼睛一亮,实时的打断她的话道:“既然你说你是有钱人,那刚刚你说的话可作数?嗯,想必你们有钱人说话都是一言九鼎的,夫人你不会自打嘴巴的吧?!”   米铺靠的是薄利多销,又要搬来抬去的,是以很多人不愿意开米铺,新河镇除了吴家的米铺外,也就还有一两家相对小的铺子。但是她却是很想开一爿米铺,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一斤米不贵,也就二十文钱,但是架不住吃的人多啊。只要做好做大,能把新河镇的米业垄断下来,还怕不赚钱?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免费的冤大头送上门来让她空手套白狼,她如何能不把握住?   黄秋花左右两难,既担心阮氏拿得出银子,又担心失了脸面。在座的人除了这母女几人,哪个不是新河镇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还有别的地方来的县令,传出去她的脸往哪搁啊?   想当初他们辛苦存了十来年不过才四五十两银子,就敢到镇上去闯荡,而后便创下如今的家业来。这乡下要是能随手拿出五百两,早就去镇上谋生活了,哪里还呆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再次看了眼阮氏,一身装扮再普通不过了,根本就不像是有钱人家,她怎么都不相信她能拿出五百两来。   黄秋花心里忽然就有了底气,今儿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输了面子去!   “自然是作数的……”   “很好。”楚雁回又打断她的话,扬声道:“朱县令,盛夫人刚刚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楚姑娘,朱某听清楚了。”那边黄秋花的男人正准备说什么,朱县令很是识时务的赶在他前面道:“刚刚盛夫人的声音那么大,想必除了朱某外,在座大多数人都是听清楚的,吴老哥,你也听清楚了吧?”   贺连决看在眼里,虽然朱县令这么做是为了讨好他,但是这会儿他居然晓得把吴启寿给拉上,倒不是个傻的!心里对他高看了一眼。   吴启寿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朱县令,面色有些不虞。   他哪里想到他会把他给拉出来当垫背的啊?他说听清楚吧,势必要得罪人家盛老板;说没听清楚吧,这姓景的却是京里的人。只是那盛氏的米铺如果成了楚雁回的,那么……   短短时间吴启寿便权衡了利弊,对盛老板频频向他眨眼暗示视作不见,点头道:“如朱老弟所言,吴某听清了。”   楚雁回勾起一边唇角对那盛夫人魅惑一笑,“如此便请朱县令、吴老爷以及在座各位给做个鉴证,如果我娘能拿出五百两银子来,盛夫人可别忘了给我娘五万两银子,否则就算是告状到上京,我也在所不惜!”   话落,不待那黄秋花有多余的反应,转向身边的阮氏放柔声音道:“娘,你袖袋里的银票,拿出来大伙儿瞧瞧。”   阮氏怔愣的看向楚雁回,她出门的时候才新换的衣裳,根本不记得有带银子啊。再说就算带了,她身边也就三四百两银子,不够五百两呢。   黄秋花将阮氏的窘迫纳入眼底,嘴角再次不屑的勾起。   “娘,我这里有二百三十三两银子。”明秀将荷包里自家大姐给她的银票掏了出来递给阮氏。   在座不单是黄秋花,便是众多夫人小姐见明秀一个小丫头片子一下子就拿出几张五十两的银票和几两碎银来,莫不是睁大了眼睛。   不是说乡下人日子苦,一年都挣不了二十两银子吗?为何这丫头一下子能拿出几百两来?便是在座许多小姐身上也不见得随时带着五十两的银票吧?   黄秋花隐隐有些不安,不过看着阮氏迟迟没有动作,便又释然了,她就大方的算这二百两是阮氏拿出来的好了,可还是不够啊!   楚雁回笑着道:“娘,刚刚出门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你将一叠银票放进了左边的袖袋里,你仔细摸摸。”   女儿一再强调在袖袋里,阮氏只得无奈的顺着她的话摸向自己左边的袖袋,摸了两下,神色讶然,动作亦是顿了一瞬,继而从袖袋里摸出一大叠银票来,摊开来,面上赫然是一张千两的大票。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刚刚她的回儿趁人不注意放到她的袖袋里的,她竟是一点都没发现。   楚雁回从阮氏的手中取过银票,将印有面值的一面面向众人。   许是被上面的数字惊到,黄秋花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眸的不敢置信。而众人看清后,莫不是一脸的怔愕,伸长脖子想去看楚雁回手中那叠银票的面额,不过楚雁回却是将之折了一下,众人并未能瞧见。   在座也算是新河镇有头有脸的,但是哪个妇道人家能够随随便便拿出一张银票来便是千两的大票?如果那一沓都是千两的,这里少说也有两万多两!   偏偏这样的有钱人当真是低调得可以,怀中揣着那么多银子,却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裳,那楚雁回更甚,身上还是细葛布的料子,那可是她们家里的仆人都不屑穿的。   当真如阮氏所说,并不是一定要把金银都往头上和身上堆的人才是有钱人。   吴夫人在震愕之后,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灼热。之前她对楚雁回一个月能挣那么多银子一直持着怀疑态度,现在看来,那件事一定是真的!   楚雁回将银子全部现出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不动声色的探看吴夫人的反应,虽然很快便掩饰过去,不过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她眼中的灼热和贪婪。   呵,她总算是想明白他们吴家打的什么主意了。   好,真的是很好!只是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算计她?   确定刚才吃过用过的东西都没有特别指出后,楚雁回收起心底的冷意,目前她更关心这件空手套白狼的事情。不愠不怒的看向斜对面的黄秋花,淡淡道:“盛夫人,可看清楚了?这里是一千两的银票,要不要让人验验真假?”   那红彤彤的印记和银票特制的纸张,她时常摸到看到,又怎不熟悉?只怕验来验去结果都一样。黄秋花颓然的坐回椅子上,眼神空洞,目光呆滞。   “咚。”   隔壁忽地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接着又是吴启寿假装担忧的声音传出:“老盛,老盛你怎么样了?你快醒醒。”   他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的,终于把盛老板给弄醒过来,怒声吼道:“黄秋花,你给老子滚过来!”   “啊,老爷你咋坐地上?”黄秋花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刚刚的张扬?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胆怯。她冲到对面去,就要扶他起来。   “啪!”盛老板扬手就给了黄秋花一巴掌,直打得她跌坐在地上,嘴都歪到了一边。   “你这个蠢婆娘,老子今天休了你,那五万两是你自己和人定下的,可与我没有半文钱关系……”   “盛老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楚雁回笑着道:“适才她说那种话的时候可还是你的妻子呢,就算你要休了她,必须得为她偿还一半才是。”   “不,我不会答应是,这分明就是讹诈!”   “盛老板,怎么就是讹诈了呢?”楚雁回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却是能想到他耍无赖的样子,言笑晏晏的道:“这事本就是你夫人自己提出来的,我只是顺着她的话在说而已。再说在座好几位大人在场,你问问他们,口头契约可具备法律效应?”   朱县令再次站了出来,“盛老板,我大昭律法第三十七条有云,在超过三人见证的情况下,口头协议也是具备法律效应的,在座可不止三人哦。如果你不履行承诺,官府是可以强制执行的。”   楚雁回对朱县令今儿的识时务很是满意,心想着今儿若是得了盛世米铺,势必要给他些好处。   “你……你们就算把我全部家当都拿去,我也拿不出五万两啊!你们是要逼死我吗?”   “哎呀,盛老板,看你可怜兮兮的。”楚雁回很是大方的道:“这样吧,我也不要你五万两,只把你盛氏在新河镇的米铺以及仓库和全部存粮给我就行了”   盛老板捶胸顿足险些吐血。   即便是这样,他家的米铺加上仓库的存粮,有八千多石,一石米二两四钱,八千多石就是一万六千多两银子,再加上铺子的房地契、仓库的房地契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粮食,如果他每斤米短个一二两,这样下来,就有两万多两了啊。   这也就等于要了他半条命!   “不,不行!”盛老板从地上站起来,几近癫狂的指着朱县令、吴启寿等人的鼻子跳脚道:“你们怎能因为一个无知妇人的玩笑之言,便要了我辛苦打拼了十几年得来的大半家财?还有吴老板,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好意来参加你们的筵席,结果你们竟是联合起人来骗我!我盛康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嗯,朱县令一定是被人收买了,吴老板你根本就和她们是一伙的,我要去府城告你们,告你们骗我家产!”   吴启寿气得不轻,一拍桌子站起来道:“盛老板,你这说的什么混话?众目睽睽之下,都听到是你家婆娘自己去挑衅别人,还蠢笨如猪的顺着别人的话应下了这么不合理的要求,我又是如何联合起来骗你?难不成我还把你婆娘也联合起来了不成?你还要不要脸了?对了,咱家今儿来了七位县令,府城的知府也在这里,你要告现在便告啊!哼,我就没见过你婆娘那么蠢的人。”   楚雁回抿着唇无声的笑了,这个情况是她始料未及的,也明白了吴启寿和盛老板撕破脸的用意。不过能借助吴启寿吴文泰的手把盛世米铺给“拿”过来就更好了。   盛老板吼道:“半条命都快没了,我还要脸干什么……”   “吴老弟,你说府城的知府在哪呢?”有人的注意力却不是在盛老板的身上,他的死活与兴衰与他们何干?他问完话看向几个县令大人,都是他认识的,发现没有生面孔,最后把视线落在了贺连决的身上。   吴启寿对他那么客气,他的气势又那么足,难道是他?   吴文泰微微一笑,站起来抱拳道:“年伯伯,小侄便是宜城郡新一任知府。”   那人怔了一下,连忙站起来对吴文泰拱手道:“哎呀,当真是可喜可贺,贤侄年纪轻轻便胜任知府,将来必定前途无量,贤侄可要多多照拂年某哦。”   “呀,吴状元便是咱们府城的知府?当真是少年得志。”   “……”   “几位叔叔伯伯与家父感情深厚,情比亲兄弟,自家叔伯,小侄定会多加照拂的。”吴文泰听着众人的恭维,面上谦恭,眉眼里却是不难看出几分得意,转向盛老板,话音一转道:“盛伯伯,诚如朱县令所说,咱们大昭律法有云,超过三人为证,就算是口头协议也是有法律效应的。想必另外几位大人应该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是是是,咱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几位知县当即点头附和。   吴文泰当即颇具威仪的道:“盛伯伯,这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履行了的好,否则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又是何苦来哉?”   当即有许多人也劝那盛老板,最终,他害怕牢狱之灾还是应承了下来。另外,吴文泰担心盛老板暗中将米粮转走,还派了跟回来的几名衙役随盛老板前去看着仓库米铺,待明日交接到楚雁回手中即可。   这样一来,盛老板再无心思在这里吃饭,几下拔了黄秋花头上的金簪,扯着她的头发,骂骂咧咧的往外拖去,直嚷着要休了黄秋花这个丧门星。   一路上,黄秋花犹如杀猪似的嚎叫声让一众妇人头皮发麻,有些自知嘴贱的无不是暗自发誓,今后万不可随便去编排别人,否则遇到个像楚雁回这样的刺儿头,那就得不偿失了。   盛世米铺落入楚雁回的手中,就等于落入他吴家的手中!吴启寿因为这事,心情好的不得了,“哎呀,被这事耽搁太久,饭菜都凉透了,来人,速速去把鲟鱼汤给端上来。”   立即便有下人应声而去。   “哎呀,鲟鱼不是流江才有吗?而且十分的稀少,没想到咱们今儿还能吃到鲟鱼呢,今儿咱们可没白来啊。”   “可不是嘛。”吴启寿得意的道:“咱家这鲟鱼还是泰儿从万隆县带回来的,他是正巧碰上有人刚从流江打上来,足足有三百斤,花了五百两银子才买得,然后拿大铁盆养着,到今儿杀之前还是活的。”   “咱们真是有口福啊!”众人少不得一阵恭维。   楚雁回暗自冷笑。   呵,买的?吴文泰是怎么样的人,她不说多了解,但是他的抠门还是了解一些的。记忆中,他和曾经的楚雁回约会,连一文钱的东西都不曾买过,送给她的无非是他画的破画、写的破字而已。那些字画都带着大大小小的瑕疵,前身楚雁回一度认为那是他练习的作品。   这样一个人,他会舍得花那么多银子去买一条鱼来招待客人?她敢断言,定是他从府城贪来的!   哼,还不曾为百姓做一件实事就开始贪墨,这样的官,简直是猪狗不如。   须臾,大盆大盆的鲟鱼汤便端了上来。   首先上桌的自然是主桌,只是意外在这时发生了——小厮端着一大盆的鲟鱼汤走到吴文泰跟前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大盆滚烫的汤直直的朝吴文泰放在椅子上的包袱泼了上去。   “狗奴才,怎么做事的?”吴文泰在汤泼下来的时候便想去抢包袱,可是看着那蒸蒸热气,便将手缩了回来,眼睁睁的看着一大盆的汤全都泼在了包袱上,顿时怒不可遏。   “泰儿,怎么回事?”   “夫君,你怎么了?”   吴夫人和胖妞,一个是吴文泰的娘,一个是他的妻子,听到他的怒喝声,急匆匆走了过去。吴文钰亦是跟了过去,只不过她过去不是因为担心她哥,而是想看某个男人。   待看见吴文泰身边的狼藉后,吴夫人满心不悦,赶忙问道:“泰儿你可有被烫到?”   “儿子没事。”吴文泰看着楚雁回送给她的包袱全都被打湿了,白白的鳕鱼肉和着汤汁粘附在上面,让他懊恼不已,眼底更是划过一抹阴鸷,“这狗奴才做事毛毛躁躁,来人,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小厮身材瘦弱,五十大板下去,还不得半条命没了?运气不好,死过去都有可能。   众人顿时噤口不言,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打他五十大板,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小厮都吓傻了,当即跪下磕头求情道:“少爷饶命啊,奴才也不知道怎么的,膝盖突然一疼就……”   吴文泰见他还要狡辩,怒声道:“别狡辩,做错事就是做错事,若是不给你点惩罚,将来如何记得住?”   吴启寿看见众人神情哂然,贺连决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讽刺笑意,心里登时一个咯噔,连忙对吴文泰使眼色道:“泰儿,不过一点小事,五十大板太严重了,不如就罚他半个月的工钱吧。”   今儿家里宾客众多,就是真的要打杀,也不能这般明目张胆的就打杀啊,这传出去对他的影响会很不好的!   “是啊,夫君,他又不是故意的。”胖妞亦求情道:“就如公公所说,罚他半月工钱就好了。”   吴文泰这会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当真过激了,当即压下心中的火气,斜睨着小厮道:“今儿多亏老爷和少夫人为你求情,还不快谢恩,麻利的将这里打扫干净?”   小厮连忙谢恩后便收拾起来,吴夫人也带着女儿儿媳回到女子一边。   “少爷,这个包袱……”小厮战战兢兢的问道。   “这个你不许动!”吴文泰狠瞪了他一眼,才想起包袱里的东西肯定都湿了,手一动便将包袱打开来。   许多人的视线都随着他的动作望着包袱,都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宝贝。结果一瞧,莫不是傻了眼。   -本章完结-   ☆、122.中招   贺连决瞧着那东西,一副“我就知道会如此”的表情,连嘴角都泛起了隐隐的笑意,他的女人,真调皮。   湿濡的包袱里躺着许多帽子,具体是几顶看不出来,不过包起来能有一件袍子的容量,想必不下十顶。或许你会说送那帽子有啥惊讶的?   呵,送帽子不惊讶,惊讶的是帽子的颜色。   虽然帽子上面几顶已经被汤水给打湿了,但是依旧能看出颜色——绿的。   人家成亲设宴,你送绿帽子,也太……   得亏吴文泰刚刚还宝贝得跟什么似地,险些还杖责了小厮五十大板,却原来是这样的东西。吴启寿和吴文泰脸顿时黑得能滴出墨来。   男人那边忽然噤了声,让女人那边感到十分讶异。吴夫人疑惑的问道:“老爷,怎么了?怎么突然没声了?”   楚雁回大约猜到了什么,嘴角抽了抽。心道:姐之前都提醒你关着门悄悄看了,哪知道你这样猴急,被那么多人看去了,简直是活该。   而那盆汤正好都洒在包袱上,也有些让人怀疑啊。   “没事。”吴启寿回着,给吴文泰使了个眼色。   吴文泰意会过来,忙将包袱给系上,招了个小厮过来,附耳道:“拿去烧了。”   然后没事人似的招呼大伙儿吃菜喝汤,如果细看,还是能看出他的脸色有些不自在。   也是,任凭哪个男人也不愿收到这样的礼物。   那边楚雁回觉得自己菜也吃了,酒也品了,连鳕鱼汤也两小碗,也是时候该走了。于是扬声道:“吴文泰吴状元,我们也吃的差不多了,家里事多,就不多呆了,请快些把玉佩还给我。”   吴文泰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阴霾,笑着站起来道:“如此便请楚姑娘跟我去拿吧。”   “我还没成亲呢,孤男寡女,似乎不大好吧?最主要的是我不怎么信得过你的人品。”楚雁回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同时还不忘贬低吴文泰,“你还是去拿过来吧。”   那边吴文泰还没回话,吴文钰这时站起来道:“楚雁回,我也吃好了,我陪你去吧,这样就不是孤男寡女了吧?嗯,正好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我和你似乎没什么话说。”楚雁回斜乜着她好一会儿,“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这位从小就瞧不起我的大小姐能有什么话和我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秀儿那一巴掌还没和她算呢!   楚雁回站起来,对自家娘和妹妹道:“娘,秀儿,我看你们呆在这地方也很不舒服,你俩先回去吧。”   “回儿……”   “娘,吴家又不是龙潭虎穴,你别担心。”阮氏的担忧的唤了一声,楚雁回忙打断她的话,“我和景大哥很快就会回来。”   她特意咬重一些了“景大哥”几个字,意在提醒她们,她不会有事的。   阮氏心想景澜武功高强,回儿也和景澜学了这许久,如今又是青天白日的,定不会有事,是以点点头,和明秀走了,连招呼也没和主人家打一声。   这地方她们也来过好几次了,是以都不用让人带。   楚雁回也不担心她们,吴家人的目标是她和景大哥,他们二人没走,定不会对她们动手的。再说暗中还有轻弦在呢,她们会很安全。   吴夫人虽然很气阮氏对她这个状元娘的态度不恭敬,却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只得咬牙目送阮氏离开。   “楚姑娘,走吧。”隔壁,吴文泰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道。   楚雁回没再多说什么,看向吴文钰。   吴文钰起身,走到周艳梅跟前时还特意的喊她一起去,奈何她的心思都在鲟鱼汤上面,怎么也叫不走。   楚雁回深知胖妞在美食面前毫无抵抗力,也不和她计较,再说了,接下来的事她也不适合在场。   几人出了大厅,绕到大厅后面又穿过一个花园和一道抄手游廊,又经过吴夫人的大院子,再朝前走了约莫十丈远,便到了一幢披红挂彩的小院。小时候楚雁回来过,所以知道这便是吴文泰的院子。   即便是新河村最好最富的吴家,也没有像城里那般讲究,将后院前院分得很清楚,是以隔着不远处就是吴文钰的院子了。再后面是吴文迪的,以及吴启寿的极为妾室和庶子女的院子。   当然,妾室和庶子女是没有资格像他们一般,一人一幢院子的,都是和自己的娘住一起,且位置相对偏僻。   至于吴启寿,除了有一个很大的书房和休息室外,是没有自己的院子的,像他这种妻妾成群的人,只需要今儿在这个女人这里,明儿在那个女人那里即可。   到了吴文泰的院子门口,楚雁回便不愿意进去了。   吴文泰也没勉强,自己往院子里走去。   吴文钰抱着双臂高傲的看着楚雁回,没话找话道:“楚雁回,你和景澜要成亲了?”   楚雁回觉得好笑极了,淡淡的道:“这似乎不关你的事吧?”   “目前不关我的事……”吴文钰说着,俯身到楚雁回耳边,声音却不曾放轻,“不过今天以后,你的男人就会是我吴文钰的了!”   楚雁回眸色闪了一下,轻蔑的道:“凭你一个被朱跃玩过的女人,也敢肖想我景大哥吗?”   吴文钰猛地离开楚雁回身边,惊恐的瞪着楚雁回,“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楚雁回玩味的道:“除了朱跃,你说我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   朱跃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明明是我吃了亏把第一次给了你,明明我都不曾把这事说出去过,你居然……居然敢将这事到处宣扬,看我怎么收拾你!   吴文钰气得不轻,正准备说什么,视线触到楚雁回的身后,嘴角忽然凝起一抹诡谲的笑容,不甚在意的道:“那又怎么样?景澜会相信我是他第一个女人的。”   楚雁回对吴文钰那诡谲的笑容视而不见,笑容可掬的道:“你就那么自信吗?”   “当然。”   “如果我说我景大哥也知道你被朱跃睡了呢?他会不会嫌你脏?会不会只当睡了个花楼女子?”   “什么?”吴文钰惊恐极了,望着楚雁回就像是在望着一个恶魔,然而惊恐之后却是愤怒,她居然将她和那低贱的花楼女子相提并论,简直不可忍!继而怒喝,“蠢猪,还不动手?”   “唔。”楚雁回只觉得后脑勺一疼,人便向地上软了下去。   吴文钰最讨厌楚雁回,怎么会管她死活?残忍的想着,楚雁回,你觉得你很清高是吧?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比我更不堪,并且会有许多人知道你大白天勾男人!到时候你除了给我哥做个没有地位的妾以外,还能怎能样?!   眼看楚雁回就要倒在地上,吴文泰飞快的闪身出来,一把将她接住,斜了还拿着棍子颤抖着的喜鹊一眼,恼道:“钰儿,刚刚她说的可是真的?”   “她说什么了?她什么也没说啊。”吴文钰眼神闪烁的推攘着吴文泰,“大哥你快抓紧些时间,快些让她变成我嫂子吧,我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   吴文泰深深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道:“钰儿,女子的第一次是要有落红的,男人最在意这个,哪怕你i得到他的手段不好,哪怕他不爱你,但是只要想到你将第一次给了他,他也会对你多些尊重,你自己好自为之。”   吴文钰脸色一红,也不再隐瞒,“大哥你放心吧,我准备了鸡血的。”   “嗯,那我便进去了。”吴文泰说着就要打横抱起楚雁回,哪知楚雁回突然睁开眼来,一个手刀砸在吴文泰的脖子上。   吴文泰翻了个白眼便晕倒在地。   “你……你怎么会没事?”吴文钰惊恐的指着楚雁回,旁边的喜鹊更是见鬼似的。   “呵,凭你们也想算计我?”楚雁回冷笑,“我早便知道后头有人了,装晕不过是想知道你们想干嘛罢了!不过结果还真是让我感到震惊啊,吴文钰,我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像你们吴家这般无耻的人,居然敢以这样卑劣的手段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说我该怎么还回去?”   楚雁回的脸色冷得吓人,看着她朝前跨了一步,吴文钰连忙倒退一步,颤声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楚雁回脚下动作快如闪电,纤臂一伸,一把扼住吴文钰的脖子,嗜血的道:“你说我要做什么呢?”   “喜……喜鹊……快去找……找人!”吴文钰脸色憋得通红,意识到楚雁回要做的事定不是什么好事,当即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   楚雁回一个眼神扫过去,喜鹊抖得更加厉害了。   喜鹊本就因为打了楚雁回一闷棍吓得不轻,这会被她冷眼一扫,人便跌坐在地上。   “喜鹊你……”吴文钰还想说什么,被楚雁回一个手刀将她给打晕。   大厅,贺连决起身道:“吴老爷,吴状元的院子很远吗?小回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你可否带我去看看?”   “这个……”吴启寿装着为难的道:“景公子,你看我作为主人家,放着这么多客人走开实在不像话,不如我找人带你去可好?”   贺连决想了想,“行吧。”   吴启寿连忙叫了一个小厮,带着贺连决离开了。   看着贺连决的背影,吴启寿嘴角闪过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一切,都在向他的计划中发展!   朱县令状似不经意看在眼里,认识吴启寿那么多年了,他这个笑代表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可是靖王世子是那么好算计的吗?   他拭目以待。   小厮领着贺连决往后面走去,正准备带着往吴文钰的院子带去,忽然身上被贺连决点了几下便动不得叫不出了。   贺连决心中冷笑,得亏昨夜她家女人带着他到吴家一游,将吴文泰等几个主人家的院子给认了一遍。这会见小厮带着他向吴文钰的院子走去,便将其制服。随意将小厮扔进一簇树丛里,转身向吴文泰的院子掠去,正巧就赶上楚雁回把吴文钰给打晕。   贺连决扫了地上的吴文泰一眼,顿时满眼的嫌恶,“小回,怎么样?”   楚雁回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指着喜鹊道:“景大哥,时间紧迫,快把那丫头给打晕了。”   “你想怎么做?”贺连决都不屑走到喜鹊身边,只一道气线便将喜鹊给打晕,然后手一挥,便将她连同刚刚打楚雁回的棍子给挥到了一边的花坛里。   这内力也太深厚了!楚雁回看着贺连决随意的动作,只觉得羡慕嫉妒恨,她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当然是一报还一报了!”敢算计她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快把吴文泰给弄到他的房间里。”   有了那样的算计,没得人见证怎么行?想必一会儿吴启寿是会引着人过来看戏呢,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睡一起会是什么感觉?也得亏吴家的人因为要算计他们,将下人都支走得干干净净的,也方便了他们行事。   贺连决意识到自己女人的意图,嘴角狠狠的抖了抖,会不会太邪恶了点?不过吴家人胆敢这样算计他和他的女人,就别怪他们心狠手辣!   是以也不再多话,拎起吴文泰便往屋里走去,楚雁回搀着吴文钰紧随其后。   朱跃远远的躲在一棵大树后,看到刚刚的一幕,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他流连花丛好几年,怎会不知道楚雁回想要做什么?   只是那俩人是魔鬼吗?这样的事也想得出来,真是……   不过这样也好,他和吴文钰的婚事正好可以完全给退了。   “朱大哥,你在看什么?”   “吓死我了。”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朱跃一跳,拍着心口转身看着来人,胡诌道:“文迪,你说在你家里除了看你大姐我还能看什么?你也看见了,你大姐今儿都不理我,我想问问她为什么,可是她撇下我就走了。”说着,神情很是苦恼,“文迪,你说你大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朱大哥,大姐最喜欢你了,”吴文迪摆摆手,不相信的道:“怎么会不理你呢?要不我陪你去她那里看看。”   “今儿还是算了,等我下次买她最喜欢的首饰来哄她一下就好了。”朱跃神情一送,揽过吴文迪的肩膀道:“你知道吗,楚雁回家里要盖大宅子了,听说那里还挖了一股温泉出来,我还没见过温泉被,咱们去瞧瞧。”   “好啊,咱们大昭的确很少听说有温泉,我也想去瞧瞧呢,就是担心楚雁回不喜欢看见我家里人就没敢去。正好趁着这会子他不在,咱们就去吧。”   二人一拍即合,勾肩搭背的走了。   小时候楚雁回到过吴文泰的房间,这会子和贺连决轻车熟路的便带着吴文泰吴文钰到了他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摆设还算有品位,墙上的字画都是他自己的杰作,窗前矮榻上的炕桌上,摆放着一块玉,楚雁回扔下吴文钰上前一瞧,正是她娘的那块玉,想也不想就揣进了袖袋里。   只是这屋里燃的檀香……   “景大哥,你觉不觉得这檀香味怪怪的?”楚雁回对味道很是敏感,是以问道。   贺连决嗅了嗅,蹙眉道:“这种东西我不是很了解。”   想他平时屋子里点的都是龙涎香,哪里了解这种廉价的东西?!   “哦。”时间紧迫,楚雁回没有多想,将吴文钰给搬到了吴文泰的睡榻上,然后脱了她的外袍。贺连决连忙把吴文泰也提了上去,把他的外衣也脱了。   然后楚雁回将他们摆了个亲密的姿势,便拉着贺连决出了吴文泰的院子,藏身在暗处。   殊不知没过多久,屋内的吴文泰和吴文钰便醒了过来。   心神恍惚,眼神迷离,一抹可疑的红晕晕染在二人的脸颊,心底更是有一团火在狠狠的燃烧,隐隐有着野火燎原之势。   “回儿……”   吴文泰恍惚中看见楚雁回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伸手就抚上她的脸,终于,楚雁回将是他的女人了。   “景哥哥,你终于肯这样温柔的唤我了……”   吴文钰看见那浑身冷冰冰的男子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只觉得心都飞到了天上,趁势抓住他的手,轻轻的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眼底都盈满了幸福的味道。   待吴文泰的手摩挲到嘴边时,吴文钰竟是伸出丁香小舌,轻轻的舔舐着他的手指。   这个动作无异于火上浇油,吴文泰按捺不住心里的狂热和躁动,翻身压在了吴文钰的身上,一只手绕到她的身侧,解开了里衣的系带……   吴启寿等了半天,不见前去送贺连决的小厮回去,喜鹊也没有按照原计划的回来给他们送信,一时间竟是有些坐不住了。忙笑着道:“夫人,你去瞧瞧泰儿和楚姑娘他们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回来?楚姑娘心里对泰儿有怨气,两人别打起来了。”   吴夫人这会心里也急着,担心出了什么变故,便道:“也好,我去瞧瞧去。”   胖妞吃了老半天也吃得半饱了,心里也是担心楚雁回和自己的相公别相处不到一块,起身道:“娘,我和你一起去吧。”   立即又有几位夫人起身道:“吴夫人,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随你去后院走走吧。”   吴夫人倒是希望多些人去看看楚雁回怎么被他儿子睡的,但是却不肯让周艳梅去,拉着她的手道:“艳梅,娘让吴妈专门给你炸了猪排骨,你去看看好了没。”   周艳梅眼睛一亮,顿时将楚雁回给忘到了九天外,“好啊,好啊,我正愁没吃饱呢,娘我去了啊。”   吴夫人尴尬的笑了笑,“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能吃了。”   众人连忙赔笑,有位夫人道:“吴夫人说哪里的话,能吃是福气,像我们隔壁家娶了个儿媳妇,瘦得跟竹竿似的,生孩子使不上力,难产死了。”   “对对,是福气。”吴夫人顿时就笑了,“众位夫人小姐既然都吃好了,便去后院子走走吧,咱们家的荷花池,如今开得正艳呢。”   “好啊,我最喜欢荷花了。”众人附和着便去了后面。   吴夫人带着人先去到吴文泰的院子外,对自己的婢女道:“小玉,你去瞧瞧楚姑娘可在少爷屋里头。”   小玉应了声“是”往里过去,只是没一会儿就折出来,双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吴夫人看小玉的反应便知道事情成了,压着心里的兴奋问,“小玉,你脸怎么这么红?楚姑娘可在少爷屋里?”   小玉头垂得更低了,点点头又摇摇头,“回夫人,我没看见楚姑娘,但是我听到……听到……”   吴夫人故作焦急的问道:“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在座的夫人都是过来人,后宅里的那些事自然都心里清楚,将未成亲的小姑娘们都支走后,有人问道:“吴妹妹,看着丫头的反应,会不会是那位楚姑娘和状元郎……”   “哎呀,怎么会这样?”吴夫人一拍手道:“那楚雁回也真是的,明明我泰儿说了回来迎她进门,她不愿意,偏要将亲事给退了,哪里知道她背地里竟然又做出这样的事,让我那儿媳妇知道了如何是好?”   众人刚刚还不觉得,这会听她一说,莫不是觉得她适才分明是将她那胖子儿媳妇给支开,想必是早就知道这边的一幕了,居然还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当真是可笑啊。   楚雁回和贺连决躲在暗处,将吴夫人等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中间透露了一个讯息,那就是吴文泰和吴文钰真的睡上了!   可是她只是把他们放一起,并没有想要他们做出有悖人伦的事啊,怎么会……   “呃,怎么突然这么热?”楚雁回转向贺连决问道:“景大哥,你热吗?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贺连决脸色酡红,和里面吴文泰吴文钰的反应差不了多少。   只是反观楚雁回,也是一样一样的。   -本章完结-   ☆、123.这样的媳妇,要不起   他们当即意识到吴文泰屋里的檀香果真有问题!他们之所以挺到现在,是因为他们有内力支撑着,比起吴文泰和吴文钰抵御那脏东西的能力要强一些。   不过饶是如此,贺连决依旧觉得心底犹如蚂蚁在啃咬,极度的渴望着想要拥有什么,同时也知道这药的药性有多烈,竟然让内功深厚的他也这么快就起了反应。   他试着凝聚内力,还好,没受影响。   心底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他原本可以将那股子渴望用内力强行压下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那么做。当他看着楚雁回红扑扑明艳艳的小脸时,他才知道他心底渴望的是她。甚至有一个声音在张狂的叫嚣着让她成为他真正的女人,从此只属于他。   他要正大光明的惜她、爱她、护她,那些想要伤害她、觊觎她的人渣,通通都靠边去!   “小回……”贺连决一声低吟自喉间发出,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目光迷离。   他滚动的喉结性感得让楚雁回难以自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景大哥……”   娇中带媚,媚中带柔,几个字一出口,不但贺连决的心神颤了一下,便是楚雁回自己也是被吓了一跳,尼玛,那怎么可能是她的声音?!还有,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烈?   “小回,小回……”   贺连决扯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拉扯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扣着,似乎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从此融为一体。   他的心跳如雷,响彻在她的耳边,一下一下的,和她的心跳应和着,楚雁回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可是心底似乎渴望得更多,根本不满足这样的拥抱和挤压。   手,不自觉的圈上他的腰,薄薄的衣料下肌理明显,没有一丝赘肉。气息,越来越急促,她快忍不住了,小手也不受控制的不安分起来。   贺连决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强抑着自己抓过她的小手,“小回,不要乱摸,我怕忍不住要你。”   楚雁回痛苦极了,“景大哥,我快受不住了。”   贺连决身体一颤,将楚雁回给压在宽大的树干上,在她耳边动情的道:“既然受不住了,那便给我,小回你放心,今生今世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楚雁回的心都快被这句话给烫化了,此时她何尝不想给他?反正她是决定要嫁给他的,提前给他又何妨?可是脑子里还有一丝清明在提醒着她,这里是吴家,是吴文泰吴启寿吴夫人那些个王八蛋的家!   而且,她还没看到他们一家人出尽洋相的样子呢。   是以,她虚弱的拒绝道:“景大哥,不行,不能是这里。”   “嗯。”   贺连决嘤咛一声,看向吴文泰的院子那处,吴夫人等人已经消失在院子门口,应该是进了院子。纵然很想就此让怀中的女人变成他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可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这地方更不对。   想了想,贺连决抱起楚雁回,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那边吴夫人带着一群妇人进到院子里,到了吴文泰的房间门口。   房门虚掩着,能清晰的听到里头战况激烈,不时有男女呜咽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回儿,你真美好……”   吴文泰的声音清楚的传出来,站在门口的吴夫人无声的笑了。   “哎呀,果真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众位夫人脸红心跳的听着墙角,在听到吴文泰的呼唤后,有人压低声音道。   “我家儿媳妇之前愿意与她共侍一夫,她自己给拒绝了,如今又是这样主动勾我泰儿,你们说这可如何是好?”吴夫人装着莫可奈何的样子道。   “左不过是个妾,而且看起来还是个有钱的妾,就再劝劝新媳妇,把她给收了吧。”有人提议道:“吴姐姐你放心,今儿这事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什么事不会说出去?”周艳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众人一大跳,“你们挤在我的屋门前干什么?”   吴夫人吓了一大跳,转身对周艳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向她压低声音道:“艳梅,你怎么来了?你看啊,泰儿他定是受了楚雁回的蛊惑才会这样的,不如你就大方点,让泰儿纳了她吧。”   “娘,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周艳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只是她并不相信楚雁回是那种退了婚还回去勾前任的人,“雁回看夫君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情,怎么可能蛊惑夫君?屋内是另有其人吧?”   “景哥哥,你好厉害,我好爱你!”   似乎是为了印证周艳梅的话,里头响起一道娇软媚糯的声音,简直听得人的骨头都要酥掉,可是那声音,众人都听出并不是楚雁回,反倒像是吴文钰。   轰!   吴夫人觉得脑子都快炸开了。   她们一路过来并未见到楚雁回和贺连决,难道他们也被困在了屋里?如果是那样,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她吴家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她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此时也顾不得众人带着询问的眼神,强装笑颜道:“艳梅,你带众位夫人去荷花池那边赏荷吧,娘一会去寻你们,好生招呼着,可别怠慢了客人。”   周艳梅不想去,她也想看看勾她夫君的女人是谁,可以婆婆发话,她一个新妇又怎能不听?只得道:“众位婶婶,请和侄媳移步荷花池吧,哪里依山傍水,很是凉爽。”   吴家如今出了个状元,又是宜城郡的知府,众位夫人论身份比吴夫人矮了一大截,只能带着意犹未尽的遗憾跟着周艳梅走了。   待她们都出了院子大门,吴夫人对小玉道:“小玉,你快去打盆凉水来。”   屋里是什么样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就算这么久过去,她要是贸贸然的进去必然也会中招的。   等小玉打来水,吴夫人拿出绢帕打湿后捂住口鼻,这才端了水推门径直走向屋内燃着的檀香,浇水将其熄灭后,又开了窗,然后才走向屏风后的睡榻。   绕过屏风,榻上的一幕便清晰的映入眼底,吴夫人简直想死——只见吴文钰坐在吴文泰的身上,水蛇腰尽情的扭着,媚态入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楚雁回呢?景澜呢?   完了,完了,全完了!若是这事传出去,她的女儿可能再无法找到婆家,她的儿子仕途有可能就此终结!   吴夫人心里拔凉拔凉的,感到身子都在颤抖着。狠狠的咬着嘴唇,一盆水兜头泼向睡榻,然后便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嘤嘤的哭泣起来。   “哎呀,哪个王八羔子泼我水?”吴文钰身上被水淋后忍不住大声叫骂道,吴文泰亦是湿了一脸,一个激灵清醒过神来。   “啊——”   此时吴文钰还跨坐在吴文泰的身上,待他们看清彼此时,二人抑制不住的大叫起来,吴文钰的身体更是往后倒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倒下的力道太猛掰断了吴文泰的子孙根,疼得他哇哇大叫起来。   周艳梅将人带到院子外,众人便推说太热,便躲在院子一侧的大榕树下不肯走了。榕树枝繁叶茂,阳光只透过树桠投进一些斑驳的亮光,再那里置放有石桌石椅,是个乘凉的好去处。无奈,她便陪着她们在那里呆着。   本就隔得不远,吴文泰的声音太大太凄惨,老远都能听到,惊得周艳梅不管不顾的拖着三百斤重的大肉往自家跑去。   “夫君,你怎么了?”   里头吴夫人已经没了主心骨,坐在地上伤心欲绝,根本就忘了让门口的小玉阻拦周艳梅,或者是去通知吴启寿一声。是以周艳梅进门就看见她和吴文泰的睡榻上一塌糊涂,吴文泰扭着身子在上面疼得死去活来,吴文钰则在匆匆的穿着衣裳。   “你……你们……”周艳梅傻眼,根本就忘了为吴文泰找大夫,满心里想着她的夫君怎么能这样?怎么和自己的亲妹妹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这是禁忌啊!   “呜呜,你们太欺负人了。”周艳梅眼泪婆娑的丢下这一句便跑了出去。   里头三个人,两个没了主意,一个疼得死去活来,竟是无人注意到周艳梅来了又去了。   周艳梅刚跑出院门,险些撞上吴启寿。在他的身后跟着几个男人,其中就有一脸玩味的朱县令。   “艳梅,你这是怎么了?”吴启寿语气有些不悦,“怎么冒冒失失的?”   他这一问,周艳梅觉得自己更委屈了,原本还是抽噎,现在化作嚎啕大哭,也不理吴启寿,跑着离开了。   “吴老哥,我好像听到了文泰的惨叫声,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咱们进去看看吧。”朱县令目光一闪,说完竟是不顾吴启寿的反应,大步朝里跑去。   吴启寿正看着周艳梅离去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反应过来想要阻止朱县令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堂厅里了,忙匆匆的跟了上去,“朱老弟,你怎么能不请自入……”   “啊啊啊!”吴启寿的声音还未落,朱县令的惊叫声便从里头传出来,“你、你们……哼!”   “咋了?朱老弟。”吴启寿跑到门口的时候,朱县令正从里头出来,忙问道。   “吴老哥。”朱县令气愤的指着吴启寿的鼻尖道:“没想到你们家生活竟是如此糜乱,兄妹相交,真是天下奇谈!这样的儿媳妇,我们朱家可要不起,哼!”   话落,他便甩袖离去。   -本章完结-   ☆、124.交付   青幽幽的清凌河,河水粼粼荡漾,被炽烈的阳光炙烤后,水面温热,水下却是冰冰凉,舒服极了。   在一处人迹罕至绿竹掩映的河水中,两道人影紧紧相拥深吻,浑然忘我,借以慰藉心底的空虚。许久,才因为缺氧而分开来。   女子脸色潮红的倚在男子的怀里,忽然感觉到顶在小腹处坚硬如铁的东西,脸色越发的红了。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像是喝了好几坛陈年老白干。   这二人,男子俊美无俦,贵气天成;女子不施粉黛,虽算不得倾城绝色,却自有一番干净清透的美。不是贺连决和楚雁回又是谁呢?   此时,贺连决呼吸急促,双眼痴迷的侧望着楚雁回的侧颜,“小回,你可准备好了?”   楚雁回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只头几不可见的点了两下,若是此时看她的脸,可见潮红之中多了几分羞赧。   贺连决飞快的在她的脸上啄了一口,便一头扎进水里,没一会儿,手臂伸出水面,一条素蓝色的长裙被他随意一甩便搭在了一边的绿竹上;再一甩,又一条亵裤飞了出去,精准的落在又一根绿竹上;继而又是一条亵裤、一件亵衣、一袭长袍、最后是裤衩……   楚雁回紧张得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睁开来,纵然两世为人,她却不曾经历过男女之欢,怎可能不紧张?   不是她纯情,而是前世的她太过忙碌,小小年纪,不但要撑起一个万人上市大公司,防着那些有着狼子野心的人窃取她爹地的劳动成果,一边还要找杀害爹地的凶手,另外忍者的训练也是不能落下的。   别人读书,她坐在办公室里办公,在最严苛的训练场训练;别人泡吧,她依旧在办公训练;别人进入梦乡的时候,她还在办公,别人还在赖床的时候,她却已经早早就起来做事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她恨不能当四十八小时来用,连和人做一晚露水夫妻的时间都没有,又哪里来的时间谈恋爱?   等到她终于清理了一些人渣,把公司牢牢的抓在手中,并为爹地报了仇,准备好好谈一场恋爱的时候,却是因为雾隐的围杀,死到这异世来了。   偏偏这本尊也是个洁身自爱的,吴文泰赴考之前曾诱她给他,她都坚定的没有把自己交出去。而事实证明,本尊没有将自己交出去是正确的,否则这会子和吴文泰那个人渣纠缠不休的,多悲催啊?!   哗!   水声响起,楚雁回微微挣开一只眼,便看见贺连决破水而出,水花四溅,万千墨发飞扬,水珠在他的肌肤上舞蹈……就像是一幅流动的画,美得惊心动魄。她忽然觉得,把第一次交给这样一个妖孽,就算最后不能做夫妻,她也是不会后悔的。   请原谅她是个颜控,免不了有一颗爱美的俗心。   贺连决抓住楚雁回的手,深情的凝视着她,“小回,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楚雁回放下矜持,回望他的眸,瞬间便被他深邃的眼给吸住,她没有说话,而是向他覆上自己的唇,以行动来告诉了她的回答。   贺连决啄了她一口,声音沙哑的道:“小回,谢谢你愿意信任我,今生今世,我若负你,必碎尸万段,万劫不复!”   这个傻子!   楚雁回嗔了他一眼动情的道:“景大哥,如果你真心爱我,没有誓言又如何?如果我真心爱你,又如何舍得你去死?别的我不会多说,只想告诉你,不求来世,但求今生,你不负我,我必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当然,你若负我,我楚雁回也拿得起放得下!”   “不!”贺连决抬手指着楚雁回的心口,“你的这里,今生今世只能有我!”我绝不会给你机会装下别的男人!   “霸道!”楚雁回抽出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喃,“不过我喜欢。”   “小回……”   贺连决心中荡漾,攫住她的唇,吻得缱绻缠绵,吻得楚雁回软得像滩泥一般挂在贺连决的身上。   “小回,我来了?”贺连决心跳的飞快,声音暗哑,不确定问。他发现越是喜欢一个人,心里越是有所顾忌,是以,他要问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准备好做他一辈子的女人。如果她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他会等她,等她愿意接纳他为止!   “嗯。”楚雁回面色羞红,心思却是坚定的,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甚至双腿主动夹住他的腰际。   得到楚雁回的应和,贺连决欣喜若狂,一只手托起她臀,一只手协助小小决找到渴望的幽径,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入侵……   他知道女子的第一次会疼,所以动作很轻很柔,很是小心翼翼。然而,在遇到那层阻碍后,他的小心得到了挑战,从而激起他心底最原始的野性,动作也大了起来,想要征服、征服……   “啊……”   纵然是有准备,纵然是在水里,那被刺穿的疼痛还是狠狠的牵动着她的神经,还是让她忍不住大叫出声,叫了一半,才响起这是在野外,忙一口咬住贺连决的肩膀,将剩下的声音给堵在了嘴里。   “小回,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忘了形,我……”贺连决连忙小心的道歉,紧张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楚雁回虚弱一笑,鼓励道:“景大哥,第一次就是这样,没事的,一会就好。”   “真的?”   “嗯。”   “疼你就叫出来。”   “好。”   许是慢慢的得到了对方的理解与包容,那股子疼痛过去后,收获的是震撼与新奇的感官体验。   “唔……”一声娇糯的声音自楚雁回的喉间溢出,贺连决只觉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美妙的音符,动作也渐渐加大,使得楚雁回不得不再次咬住他的肩,任由他快乐的驰骋……   远处的一处山包,轻歌伏在地上,只探起头看着水中交织在一起的两个人,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虽然这处距离太远,又是在水中,看不出他们在做什么,但是按时间来算定然也能想到了。   主子不是对她真心的吧?否则那样骄傲冷酷的一个人,怎会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和她苟合?   “轻歌,你这样偷看主子,可有作为下属应该有的本分?”轻弦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轻歌神情一哂,扭头看向逆光下轻弦藏在阴影中的脸,指着清凌河的方向,“那样寡廉鲜耻的女人,就是你认可的女主子?”   她刚刚得了轻弦的指示将阮氏母女送回去,再回到吴家时便看见他家爷抱着那个女人离开了,没想到却是看到这样的一幕。   “你知道什么?爷和楚姑娘被人设计中了招,才……”   轻弦愠恼的道:“不过不管怎么样,那都是爷中意的女人,不是咱们说认可就能认可,说否定就能否定的!爷叫你过来是为了护她和她的家人,而不是来针对她、挑她的错处。再说楚姑娘是个很努力的姑娘,她从和爷在一起后,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果你觉得委屈,大可以回去,我会向爷回禀的。”   轻歌咬着唇,目光冷凝,从地上跳起来,朝山坡下走去。   “如果你们觉得乌衣骑没必要存在了,大可以这样任性下去,反正我轻弦是会守在爷身边的。”轻弦对着她的背影吼道:“因为始终记得只觉得本分,更清楚没有爷和景大将军,我们乌衣十八骑的每一个人早就变成一抔黄土了。”   轻歌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朝前走着。   “轻歌,我知道你是为轻舞抱不平,但是爷从来都不属于轻舞,你又有什么好不平的?爷是个念情念旧的人,他从不对咱们乌衣骑责罚,是因为他顾念咱们十多年的情谊,但是他对咱们的包容不是咱们任性的理由。爷是个什么性子,咱们都清楚,所以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去挑战爷的耐性,让整个乌衣骑为你们陪葬!”   轻歌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转向轻弦,冷心冷清的道:“乌衣骑是我的家,它绝不会散!”   “如此甚好。”   吴家好好的一场筵席最后搞得一团糟,更因为朱县令“气愤的谴责”弄得人尽皆知。发生这样的丑闻,吴文泰这个知府能不能做下去都是问题,是以众人纷纷准备告辞离去。   吴启寿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堵得心里烦躁不已,然而不得不压着心里的烦郁将人送到门口,然后低声下气的求人家不要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并承诺待家里的事情处理后,会一一上门致歉。   众人纷纷表示不会乱说。   然而吴启寿并未因此而放下心来,这些人不过就是些拜高踩低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请他们来参宴也不过时想炫耀一番,哪里知道到头来却是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大麻烦。   然而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将宾客都送走后,吴启寿迫不及待的回了吴文泰的院子。   吴文泰看了大夫,被证实子孙根严重拉伤,并告知他调养期间轻易不可使其冲血,否则下场不言而喻。如今他服了止疼药后安静了下来,靠在高高的垫子上,双手紧紧的握成拳,神情阴霾、双眸鸷冷、似毒似霜。   -本章完结-   ☆、125.为夫体力很好   喜鹊和那小厮也被人找了出来,只是他们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一双眼睛骨碌碌的。   管家特意让大夫为他们瞧了瞧,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想到什么,告知他们有可能是被点了穴道。然而吴家的人无人会解穴道,只待他们自行解了。   于是,管家便让人将他们给抬回了下人房。   而吴文钰在宾客走后便被吴夫人搀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吴夫人这会子根本没心思去理会那些妾室鄙夷的眼光,屏退下人,带着吴文钰回了屋里。   吴文钰一进屋便将屋内的东西狠狠的打砸一通,心底是对楚雁回无尽的恨意。   吴夫人心知她心情不好,默默的流着泪看着她砸东西,也不在意那么多好东西被砸。她知道这个时候,须得让钰儿将心底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才好。   “娘,我现在要怎么活?怎么活?”吴文钰砸累了,哭倒在吴夫人的怀里,“都是楚雁回,都是楚雁回害了我,如今我就是全天下的笑柄,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呜呜,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她好怕疼,她不敢死。   “我可怜的女儿。”吴夫人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这事不是你的错,你可不能做傻事啊,你死了让娘怎么活?你放心好了,爹娘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说到公道二字,吴夫人的眼底满是怨毒。   吴文钰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吴夫人的怀里出来,几乎是磨着牙齿说道:“娘,我要让楚雁回被千人枕万人骑!”   如今她成了这个样子,若是没人知道还好说,可是那许多人都知道了,她与景澜再无可能。既然她都不能与景澜厮守,那么楚雁回也别想和他一起!不,只有让楚雁回生不如死了,她才会好过。   吴夫人心里一狠,目光嗜血,点头道:“钰儿你想要她怎样就怎样,娘都答应你,你现在好生休息休息,娘去找你爹商量商量。”   “嗯。”吴文钰乖顺的点了点头。   吴夫人将她搀扶到睡榻上躺下后才走了出去,并带上房门往吴文泰的院子而去。   半道上正好碰上黑沉着一张脸的吴启寿,二人相视一眼并没说话,只一起去了吴文泰的院子,屏退侍候的人,进了内室。   感觉到有人进来,吴文泰抬眼看了一下便又漠然的垂下头去。   吴启寿和吴夫人径直走到睡榻前,沉默了两息的工夫,由吴启寿开口问道:“泰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文泰握着的拳头紧了紧,自嘲一笑,“都是父亲出的好主意,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罢了,还能有怎么回事?”   吴启寿一噎,恼道:“当初老子提起的时候,你能说你不是满心欢喜?你能说你不喜欢那楚雁回?你能说你不想收拾了她?怎么到最后你们把事情弄成这样,倒成了老子的错了?”   他还很恼他好好的计划被他们搞砸了呢!   吴文泰闻言将头扭到一边,“我到了院子后,便进屋点了檀香,在堂厅里看到钰……钰儿的丫头将人打晕了,便走了出去,哪里知道我准备抱她进屋的时候,被她一掌给砍晕了。后面的事虽然不清楚,但是大约就是她把钰儿也弄晕了给搬回了睡榻上,然后娘给我的檀香没有对楚雁回起到作用,倒是把我们自己给迷上了。”   “那楚雁回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吴启寿疑惑的问,竟能一掌把泰儿给劈晕了?   吴文泰冷声道:“不管她是不是有那么大的本事,事实便是如此。”   “老爷,泰儿!”吴夫人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楚雁回身上,自打她进门后便看着吴文泰凌乱的榻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半天才想起来是什么,是以难掩欣喜的唤了一声。   吴文泰和吴启寿这会子心里都沉重着呢,冷不丁听到她欣喜的声音,吴文泰漠然的转向她,吴启寿则难掩怒意,“发生这样的事你还高兴得起来?”   “不不不……”吴夫人的确是高兴的,是以此时都高兴得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了,不了好半天才指着还未来得及换的被单道:“被单上没有落红啊,老爷。意思是说咱们的钰儿和泰儿没有真正的做过那事……”   吴启寿闻言也看去,被单虽是凌乱,的确看不到半点血迹,正要高兴来着,吴文泰一盆冷水泼下,“钰儿早便将自己交给了朱跃!再说就算没有那种事又怎么样?那么多人都知道我和钰儿独处一室,朱县令进来的时候我还光着身子呢!”   再说他自己的身体,做过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否则他的那个东西能被拉伤得那么彻底吗?   “什……什么?”吴夫人有些不能接受这件事,“泰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吴文泰斜她一眼冷笑道:“这件事情,楚雁回和那个景澜都是知道的,钰儿自己也没有否认,你说是不是真的?”   吴夫人傻眼,她一直教导钰儿万不可轻易把自己给交给别的男人,哪里知道她竟是这般不听话!可是事到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说再多也都无用,得想个好的结局才好。看向一脸沉思的吴启寿,焦躁的问道:“老爷,你说这事要怎么办?咱们钰儿算是毁了,可是泰儿是千万不能受到这事连累了啊!”   吴启寿眼中划过一道精芒,“泰儿你收拾收拾,马上就回府城去,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想办法将那几个县令的嘴给堵住了,万不能让他们把这事给传出去,其他的人和事我来解决。”   “嗯。”吴文泰点点头,他正有此意,这里他是半天也不想呆了,至于楚雁回和景澜,他总有机会报复回来的。   “老爷,那咱们钰儿呢?”吴夫人忧心的问道。   吴启寿不耐的道:“钰儿我自有安排,你好好的安抚着,她若是不想去庵子里呆一辈子,就给我安生点。”   “有老爷这话我就放心了。”她们吴家可不止钰儿一个女儿,如今清白毁了又和自己的亲哥哥发生这事,她很是担心她家老爷放弃她了,如今看来,老爷还是顾念父女情的。   “好了,泰儿你自己让人收拾一下吧。”吴启寿说着走向屋外,忽然想起什么,喊道:“来人,去将少夫人给找回来。”   “是。”立即便有人应声而去。   楚雁回脸上的潮红已经退去,面朝上闭着眼睛一脸疲累的靠在贺连决的怀里。   贺连决看在眼里,满心满眼的心疼,适才他受不住那美妙的感觉,一连要了她两回,以至于她累得都不肯睁眼了,“小回,是不是很困?”   楚雁回点点头,中了那种药本身就极为的耗损体力,初经人事又被他化身为狼的狠狠掠夺,以至于现在浑身酸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水里睡着会生病呢,把衣裳穿上,咱们去对面的山坡好好躺一会。”贺连决魅惑的道:“嗯,这会子太阳不烈了,晒着太阳睡觉一定很舒服。”   楚雁回撅着嘴嘟囔道:“可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动。”   贺连决被她可爱的样子逗乐,在她嘴上偷了个香后,柔声道:“那为夫给你穿好了。”   “嗯。”   反正人都是他的了,楚雁回才不会那么矫情。   贺连决长臂一伸,伸手取下搭在绿竹上的亵裤和长裙,细心的为她穿上,然后又为自己穿上裤衩和亵裤,一个闪身将楚雁回先行抱到了岸上,再辅以内力为她烘干湿濡的衣裳和头发。   楚雁回懒懒的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贴心的“服务”,那暖烘烘的感觉打在身上真是舒服极了,身体的不适感也因此减弱了不少,便是疲累的感觉也几乎没了。   “小回,好了。”贺连决小心的将楚雁回扶坐起来,便起身去取搭在竹干上的亵衣。   楚雁回懒洋洋地睁开眼来准备编辫子,目光却是触及到贺连决精壮的背上那累累的伤痕,那些伤痕或箭伤或剑伤或刀伤,大大小小有一几二十处。虽然因为药物的关系,伤痕很浅,却依旧让楚雁回心中顿觉一痛。   她起身走向贺连决,伸手抚上他的背。   “怎么了,小回?”贺连决不解的问了一句,忽地玩味的道:“是不是还没要够?嗯,你放心,为夫体力很好,再来两回都没事。”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特么的,这世界对于男人女人就是特么的不公平,明明一起中的药,明明她连路都没走一步,明明做那种事的时候都是他在出力,明明刚刚他还施内力为她烘衣裳解乏……到头来他反而精神奕奕容光焕发的,也太没天理了!   不过她现在的心思并不在那事上,指间划过他的背,抚得很小心很温柔,虽然都是些老的伤痕,她却仿佛担心弄疼了他似的,“景大哥,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和苏若歌苏姑娘身上的伤很像呢,就连处理方式都很像。”   -本章完结-   ☆、126.拜天地   贺连决心肝脾肺肾都颤了一下,以调侃的口吻道:“为夫不记得呢。不过为夫以前会不会就是个打家劫舍的惯匪?嗯,娘子,你完了,不知不觉就成了土匪婆。”   “啪!”楚雁回没好气的给了他背上一下,“快穿把衣裳穿上吧。”   只是凝着贺连决倒三角的背,楚雁回嘴角微微上翘,有这么贵气又俊酷的惯匪,她做土匪婆又怎样?从此夫唱妇随打家劫舍劫富济贫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好险,总算又一次应付过去!   贺连决暗自吐了口气,快速的穿好衣裳,再以内力烘干,便带着楚雁回飞到了一处无人的山坡,相依相偎的坐在山顶。   夕阳西下,阳光和暖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又不觉得炽热,舒服极了。   贺连决眺望着山坡下清凌凌的河水,那一簇绿竹猗猗的地方,刚刚见证了他和她从心到身的契合,是那样的美好和新奇。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就升起一股想要和她拜天地的想法,诚恳的提议道:“小回,不如咱们现在便以天为鉴地为媒,结成真正的夫妻吧。”   楚雁回微微一动,有一股淡淡的喜悦慢慢的从心底炸开来,瞬间便盈满整个心胸,原来,她心底竟是这般渴望做他的妻子呢。   她强抑着心中的喜悦,侧头看向贺连决,好奇的问道:“等到咱们屋子起好也不过一二十天的事。景大哥连这点日子也等不了么?”   “是呢,我等不了。”贺连决丝毫不隐藏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虽然咱们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有了夫妻之实,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心底是将你当成我的妻子来爱的,将咱们的契合当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所以我一点顾忌都没有。可是现在想来,真是好委屈你。娘子,此刻虽说没有喜轿没有华服没有大红喜烛,可是有我的一颗真心相付。我心里迫切的想要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让你冠上我的名,贴上我的印记,让别的男人从此再也不能肖想你觊觎你!”说着让楚雁回面对自己,认真的道:“小回,应我,可好?”   同时在心里默道,等咱们回了京城,我再补给你一场盛世婚礼!   楚雁回对上他的眼,在他深邃的眸里,她看到的是认真,是真诚,是宠溺,是她洋溢着幸福的脸……   是的,这一刻她的心里盈满了幸福,这样或许很草率,可是他在得到她后还愿意和她拜这个堂,她无疑是感动的。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贺连决欣喜若狂,牵起楚雁回的手,先是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郑重的跪地一拜;然后又对着京城的方向拜了下去;最后,两人面对面相拜,神情庄重而肃然。   礼成,相视一笑,此时彼此的眼中只看得到对方,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们的眼。   良久,贺连决捧起楚雁回的脸,在她的额上深深的印上一吻,“娘子,有你,我贺……我的人生将不再孤单。”   贺连决暗自吐舌,险些将自己的名字给脱口说出,幸得他改口快,楚雁回也没怀疑什么。   虽然拜堂和入洞房的程序搞反了,楚雁回此时却觉得心里圆满极了,毫不怀疑,她爱眼前的男人,所以她无怨无悔。抬头看向贺连决,“景大哥,我不求来世,但愿今生能与你携手共华发。”   “那可不行……”贺连决说了这几个字便顿住了话头,在楚雁回的神情慢慢变得愠恼的时候,忙道:“你的生生世世我都想要!”   楚雁回一怔,没好气的斜他一眼,心里却是如吃了蜜一般,“霸道。”   贺连决厚脸皮的道:“娘子适才说过了,就喜欢为夫霸道的样子。”   “得瑟,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楚雁回笑骂着,忽然想到什么,“诶,景大哥,刚刚你为何要拉着我朝南面跪去?”   贺连决只觉得汗哒哒的,他的女人何以要那么聪明,那么敏感呢?他能说他的家在京城吗?他能说他带着她跪拜的时候,心里默念的是他的母妃吗?   摇摇头,佯装苦恼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往那边跪拜来着,难不成我的家在那个方向?”   “想不起就不要想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的家在哪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都不会介意的。”楚雁回抚开他揪在一起的眉头,从袖袋里摸出从吴家取回来的玉佩,递给贺连决,“对了,景大哥,这个给你。”   什么鸡啊狗的?你夫君可是大昭第一王府靖王府的世子,大昭最年轻的少年骁勇将军啊!   贺连决在心里暗忖了一把后,接过玉佩满脸希冀的道:“娘子,如今咱们都拜了天地了,你还要景大哥景大哥的叫吗?不如叫声‘夫君’来为夫听听。”   “夫……”楚雁回就要脱口而出,忽然想到她今儿私自将自己给了眼前的男人,还不得娘的鉴证私自拜了堂,她娘知道了还不得打死她呢?“夫你个头啊,咱们拜堂的事,私下里知道就行了,娘那边可不许乱说,她会伤心的。”   他为了得到她不惜装失忆,不惜丢下手中的事,只为陪在她的身边,如今好不容易得手,他才不会傻得去自找麻烦呢。   “娘子放心,为夫省得的。”贺连决说着看向手中的玉佩。   玉乃好玉,有婴儿半个手掌大小,碧绿通透水头足,长形的玉牌正面雕着姿态风雅的修竹,背面只得一个“南”字。岳母大人说玉佩是她的先夫给的,如果“南”字代表的是一个人的名字,她的第二任丈夫叫明刚,那么这个先夫无疑是指第一任了!   楚……南?   楚荆南!   贺连决瞳孔蓦地放大,莫非岳母大人真的是孝义侯府的嫡女阮青,而她口中的“先夫”乃是依旧活得好好的定北侯楚荆南?可是既然定北侯活得好好的,怎么会让妻女流落在外?岳母又为何咬定他已经死了?还是说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误会?亦或者是他想错了,“南”字并不是指的楚荆南?还是只是名字上的巧合而已?   “娘子,岳母可曾和你说起过岳父大人的名讳?”   楚雁回想了想,摇摇头道:“她许是担心继父听了会多想,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呢,只记得她说过我的生父在我一两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景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贺连决目光闪了闪,“岳母说这个玉佩是岳父大人给她的,那么这上面的‘南’字应该是岳父的名字了,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疑问呢。”   楚雁回拿过玉佩瞧了瞧,“我先没有细看,还以为是继父的呢,只是继父的名字是明刚,如果这个‘南’是名字的话,那一定是我生父的了。景大哥你收好便是了,一会我会和娘说的。”   “娘子你给为夫戴上。”贺连决说着膝盖微微弯曲,好让楚雁回给他戴玉佩。   对于这个男人的细心,楚雁回早便有体会了,当即便将玉佩给他戴上,“景大哥,时辰不早了,咱们回了吧。再说这么久没回去,娘和妹妹一定会操心了。”   贺连决邪肆一笑,附在楚雁回耳畔道:“娘子你身子没事了?不如……”   他那笑容和未说完的话,楚雁回又怎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脸唰地滚烫,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红得透了。一拳擂在贺连决胸膛上,嗔道:“景大哥你讨厌,别有事没事就想着那档子事,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没空陪你。对了,你现在先送我回去,然后去镇上给我抓一副避孕的草药回来。”   刚刚他们一点避忌都没有,她得快些喝避子汤才是,否则年纪轻轻就当妈,她要做第一富豪的梦想还要不要实现了?   贺连决只觉得心塞塞,委屈的道:“娘子,你不想为我生孩子吗?”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我哪有说不想给你生孩子了?我只是不想那么早生孩子。”   “早生晚生都是生,咱就不能不避孕么?”贺连决憧憬着,“娘子你想想啊,要是生个我这般英俊潇洒的儿子或者如你一般漂亮的女儿,是多么骄傲的一件事啊。”   嗯,他将来至少要生两个孩子,不然像他这样,身边没个兄弟姐妹,太孤单了。   楚雁回有一瞬间的心动,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转而揪着贺连决的腰间的软肉,恶狠狠的道:“景大哥你少来,你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了?不到十八岁,不会逼我生孩子,也不会管束我,莫非你这刚到手就要耍赖了?我给你说,你要是敢耍赖,我就……”   避免她说出他不爱听的话,贺连决忙道:“娘子嘴下留情,为夫去还不成吗?不过将药抓回家熬的话,岳母看到特定会问个究竟,不如为夫在镇上将药熬好了再拿回来吧。”   “还是景大哥想得周到,咱们走吧。”   二人不再停留,贺连决揽着楚雁回的腰,施了轻功将她送回了家后,便又往镇上去了。   -本章完结-   ☆、127.无耻的人   “咿咿呀呦喂,呀嚯嘿……”   朱县令是哼着歌乐颠颠的回的县衙——   一来,能看到吴启寿出了那么大的一个丑,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哼,叫你得瑟,叫你看不起我儿子,得,你的女儿被你自个的儿子睡了,这事说出去,吴文泰莫说没法做官,简直都没法做人!   二来,刚刚他之所以会硬拉着吴启寿去往吴文泰的院子,乃是听了靖王世子身边的人暗中给他的指示。能为靖王世子办事,他骄傲,他自豪!   “老东西,看你这乐颠颠的样子,从不唱曲的你甚至都哼起曲来了,莫不是要升官了?”   朱县令径自去往书房,刚踏进屋,冷不丁一道声音响起,吓了他一跳。拍了拍心窝子,看向窝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没个坐相的儿子,他气不打一处来,“臭小子,媳妇还没进门就给你戴了顶绿帽子,你还如此悠闲呢。”   “要不是你给我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我会和她扯在一起?”朱跃掂了掂脚,无所谓的道:“还好不是娶进门来给你儿子戴了绿帽,否则我可是都没处哭去!”   他可是真真的看到楚雁回将吴文钰给送进了吴文泰的院子,他们的用意嘛他自然也是想得到的,不过就是借此给不安分的吴家一个教训罢了。   想那吴家也真是的,楚雁回穷的时候都看不起人家,苦了那么久恁是没接济过人家一点儿,等她赚了点银子,便又想方设法想和人沾上关系,也不嫌丢人!   “儿子你说的也是。”朱县令进屋后为自己倒了杯茶,狠狠的灌了两口,猛地看向朱跃,“咦,你小子不是早便和吴文迪那小子走了吗?这事你是咋知道滴?”   “哼。”朱跃冷哼一声,傲娇的道:“你儿子可不是笨蛋,脑子稍稍一动便能想个明白。”   “那你说说是咋回事。”   “吴文泰和吴文钰一个想要睡了楚雁回,一个想要睡了景澜,哪里知道人家棋高一着,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哎呀,做人就应该像我一样懂得知足,否则到头来招惹到不该惹的人,那就不得了了。”   嗯,他这儿子还不算笨,只看也知道靖王世子惹不得!   朱县令心里忖着,想想又觉得不对头,“不对啊,儿子,你咋知道吴文泰想睡楚雁回?又咋会知道吴文泰把吴文钰给睡了的事?”   “景澜离开后,我跟着去了,看见吴文泰躺在地上,吴文钰挂在楚雁回的身上,然后她和景澜把吴文泰吴文钰给搬进了吴文泰的院子,都这样我还猜不出来,岂不是笨蛋?我可没说吴文泰把吴文钰睡了……啥?”朱跃忽然惊得一骨碌从椅子上站起来,咽了口口水道:“吴文泰真把吴文钰给睡了?”   “我特意进去看了一下,吴文钰正在穿衣裳,吴文泰则捂着裆部在榻上死去活来的打滚,想来是那个地方受伤了,至于吴夫人嘛,则坐在地上完全没了主意,连大夫都忘了给叫吴文泰叫,如此反常,你说这事是真是假?!”朱县令抚了抚下巴上根本不存在的胡须道:“他们的房间有烧了一半的檀香,是被水给淋湿的,还有香味没有散得完全,闻着和咱们平时用的不大一样,我寻摸了一路,才想到那香中定是加了料了的。”   他虽然是个男人,还是个妻妾成群的男人,后宅那一套争宠的手段他还是知道的。   “不对啊,老东西,楚雁回虽然心狠,但是看起来不像是那样恶毒的人,怎么会这样害人家吴文钰呢?”朱跃蹙眉问道,“再说她一个闺中女子,哪里去寻得那加了料的檀香?”   朱县令摇头道:“儿子,你说你老爹如此精明,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单纯的家伙呢?”   “什么意……哎呀妈呀!”朱跃原本还想问他老爹啥意思,忽地一拍手道:“我明白了,这个香定然是吴文泰想害楚雁回的,想必吴文钰那屋里也少不得有这样的香呢!当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老爹,这样的人家,咱们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儿子你这话说得太对了!”朱县令深以为然的道:“你爹我虽然贪,却是没有坏心的,何时为了得到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这般害人过?所以你老爹适才就对吴启寿说了,吴文钰那样的媳妇,咱们朱家要不起……”   “老爷,吴老爷来了,你见还是不见?”朱县令的话还没说完,管家便敲门问道。   朱县令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看向朱跃道:“这太阳都落山了,吴启寿这老家伙这会子不是该在家里处理那些腌臜事吗,往我这里跑是什么意思?”   “人都来了,你总不得不见吧?”朱跃起身往外走道:“我回避一下吧。”   朱县令等朱跃出门后,才让官家将吴启寿给迎进了书房,他自己则坐在朱跃刚刚坐的太师椅上动也不动,态度比起上次嘛,自然是差了许多,只是脸上还是挂着客气的笑,“吴老哥你这个点来寒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如果是那件事,你大可以放心,我是不会外传的。”   吴启寿也不在意朱县令的态度,自己为自己倒了杯茶道:“老弟误会了,我来是想谈咱们两家的亲事的。”   朱跃躲在书房的后窗处,将吴启寿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顿时就不爽了,暗道,这老东西会不会太不要脸了?当他朱跃是王八吗?还是专门捡漏的?   “咱们两家的亲事?”朱县令脸色凝重的道:“老兄,我刚刚离开吴家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像文钰那样……开放的儿媳妇,我们朱家可要不起。”   “老弟你误会了。”吴启寿道:“你们走后我问过钰儿了,她和泰儿是被人陷害给关在一起,并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来。”   “呵呵。”朱县令乐道:“吴老哥,你这是在蒙谁呢?还是说你当我朱南生是个傻子不成?你一双儿女在你吴家被人陷害,这事说出去谁信?另外你儿子的子孙根都断了,还叫没发生那种事?好吧,就算没发生那种事,可以他们光着身子独处一室的事,那么多人都知道了,跃儿要是娶了她,我朱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吴启寿见朱县令说话混不客气,也不打算和他虚与委蛇了,直言道:“朱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朱跃将我女儿给睡了,难道就这样算了?就算我女儿发生今天的事,也不是她自愿的,比起你那个只知道拈花惹草的儿子可要好太多了。”   “呵,你那女儿见个男人就想睡,能怪谁?我还说她把我跃儿给玷污了呢!还有我跃儿既然这么不堪,你又何以非要咬住他不放?”朱县令也不和他假客气了,嗖地站起来,冷冷的道:“吴启寿你当你们那龌龊的心思我不知道吗?你上次来这,无意中听我说起楚姑娘的未婚夫是京城来的,又得知楚姑娘和上官家合作赚了大钱,便将心思给打到了他们身上,于是才将跃儿和文钰的婚事往后延。你们今儿设计人家被人家反摆一道,自己下的药没害到别人反把自己给害了,却让我家跃儿来收你女儿那个破烂币,世上没这样的道理!”   一直以来,朱县令在朱跃的心目中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何时这般硬气过?这会子见他为了自己和吴启寿说上这样一番话,心里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他真想站出去狠狠的亲他老爹一口,可是他知道这会子不能站出去。   “哐嗤——”   吴启寿没想到朱县令平时看起来是个糊涂的,却是将事情看的这般透彻,一时间恼羞成怒,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掼到了地上,顿时茶叶茶水和着碎瓷四溅。他指着朱县令的鼻子道:“姓朱的,你骂谁是破烂币?”   “谁特么的不要脸想着勾男人,我特么的就骂谁!”朱县令的儿子都要被人当活王八欺负了,索性也豁出去了,“你那下贱的女儿,就是送给我跃儿也不会要!没得什么事都不做,尽想着给我儿子缝绿帽子了。”   “好……好好好,真是好得很啦!”吴启寿手都在颤抖了,“朱南生,你以为我泰儿发生这样的事做不了知府了,你才无所畏惧吧?实话告诉你,我泰儿能做上宜城郡的知府,乃是得太子看重的,你以为真的那么容易就下去吗?今儿这事我只是来知会你一声,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的!这亲事你莫想退,一个月后,让跃儿乖乖的将钰儿给迎回来,两万两,是我给钰儿的嫁妆。否则嘛,这县令你也别想做了,至于其他有什么麻烦事,那就不是我能说的准的了。”   “吴启寿你在威胁我?”朱县令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哼,那又怎么样?就当我威胁你好了!”吴启寿冷冷一笑,“时候不早,我就不多留了,不用送了。”   看着吴启寿自说自话的离去,朱县令只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算得上无耻的人了,却是没见过吴启寿这么无耻的!   太子的人,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搞垮的,但是他并不后悔说出刚刚那些话来,他的儿子再不好也是一个真正的男儿,怎么娶那样不要脸的女人?他也不是担心做不了这个芝麻官,虽说不愁吃喝也得人敬着,但是放到京城去给人提鞋都不配,没什么可留恋的!   只是,吴启寿最后一句话却是吓到他了。他可以什么都不怕,但是他的孩子妻妾呢?跃儿呢?   “老爹。”朱跃踏进门,面色沉重的唤道。   朱县令回过神来,蹙眉问道:“跃儿,刚刚他的话你都听到了?”   朱跃点点头道:“不但他的话儿子听到了,你的话儿子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说着对朱县令竖起了大拇指,“爹,今天的你真爷们!”   朱县令一怔,忽而没好气的道:“你个臭小子,你爹现在都愁死了,你还打趣你爹?!”   “爹,有什么好愁的?大不了我就娶了她就是了,然后搁家里供起来。两万两的嫁妆,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呢,够她挥霍一辈子了。”朱跃带着嘲讽的说完这席话,只是说这话的时候,觉得心里堵得慌,隐隐还有些疼。   他混账了许多年,如今终于认清自己的心,想要对一个女孩子好的时候,却是不得不娶某个人。最可怜的是,他连表白的机会也没有,那份刚刚萌芽的感情就这样被扼杀了。   朱县令亦是发现了,他儿子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哀伤,心中一惊,问道:“跃儿你是不是喜欢哪家姑娘了?”   “哪能呢?”朱跃矢口否认道:“你儿子常年混迹花丛中,对情之一字最是看得开了,怎么会喜欢谁呢?情之一字是毒药,会伤人的。”说着故作无事的摆摆手,“好了爹,你别烦了,我娶她,就这么说定了,我肚子饿了,去吃东西了。”   知子莫若父,朱县令如何看不出来?颓然的坐回太师椅里,他此时后悔得不得了,要是当初他没有看上吴文钰的家世,从而应下这门亲事,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嘣!”朱县令一拳砸在书桌上,眼角竟是盈出两滴清泪来。   跃儿,对不起,是爹没用啊!要是爹有能力护住你娘和你的弟妹们,哪里需要你委屈娶那样一个不知廉耻的破货?   贺连决到了镇上后,直奔镇上最大的药房。   他神情很不自在的将掌柜的给叫道了僻静处,直接甩给了掌柜的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本公子抓一副避子汤药,煎好后,本公子一会来取。”   其实他大可以前去上官誉那里配药,可是那样一来,那小子便知道他和小回哼唧哼唧了,对小回的影响不好。   “对了掌柜的,这避子汤里加多些黄连会不会有问题?”贺连决都准备走了,忽而又停下脚步问道。   “多加黄连是没问题的,”掌柜的真诚的道:“不过避子汤服多了却是不好的。”   贺连决心中一紧,紧张的问道:“会怎样?”   “避子汤里面会加一味红花,当然,这个量很少。”掌柜的很负责任的道:“不过日积月累却是足够造成不孕的,为了避免不孕,所以公子务必让你家娘子少服食的好。”   “知道了,多谢掌柜的。”贺连决很是难得的对掌柜的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等等公子。”掌柜的叫住走到大堂的贺连决,扬了扬手中的银票,“避子汤要不了这么多银……子……”   后面的话,直接被贺连决一道冷厉的视线给堵了回去。   贺连决没有理他,闪身便离开了。   掌柜的感到莫名其妙,看了眼手中的银票,这位公子也忒大方呢,一副避子汤不过两钱银子,他居然给了五十两之多!不过刚刚他那眼神也太吓人了,简直能冷到人的骨子里。   抬头时看见满堂的客人,掌柜的顿时恍然大悟,那公子定是脸皮薄,否则哪里会悄悄默默的把他给叫到僻静处呢?亏他大嘴巴的还大喊避子汤,活该拎不清被瞪了!   得,掌柜我亲自抓药熬药,来弥补过错吧。   那公子也真是的,一碗避子汤而已,至于么?每天来他这里抓避子汤药的男子多不胜数,谁会在意你抓这个药啊?要是每个都因为这样瞪他一眼,他岂不是早被瞪死了?   贺连决离开药房后,便到了镇子的西侧无人的地方,并祭出了一枚信号弹。   不多时,两道黑影前来,单膝跪于他的身后,恭敬的唤道:“爷。”   贺连决徐徐转身面向他们,直接的道:“轻扬,轻陌,你们可知道定北侯还是世子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爷曾听闻他的妻子阮青曾以一曲如泣如诉的《离殇》风靡上京,后便不知所踪,这又是为何?定北侯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妻子离开呢?”   二人相视一眼,轻陌摇头道:“爷,那事发生在十几年前,我们也就四五岁,还不曾跟着爷你呢,咱们平日也不喜欢打听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是以并不清楚,要不要属下回去问问阮二爷?”   “不,暂时别让阮二知道。”贺连决果断的道:“轻陌,你一会便启程回京去给爷这件事,记住千万别惊动了定北侯。”   “是,属下这便回去!”轻陌没有问为什么,立即起身离去。   “轻扬,你让人将吴文泰吴状元与其妹妹吴文钰苟合的事在宜城郡内给大肆宣扬一番,嗯,越多人知道越好。”敢算计他和他的女人,就要有被报复彻底的觉悟。   “爷,吴文泰是太子的人,你这是打算和太子对着干吗?”轻扬抬头问道。   “爷要打击吴文泰又与太子何干?”贺连决不屑的道:“那样一个人渣也堪重用,长了一双眼睛根本就是个摆设!如果他要因此和爷干架,爷奉陪到底就是了,爷何时虚过他?”   敢这样说太子的,只怕非他家爷莫属!轻扬嘴角抽搐了下,“爷,四皇子的人才从宜城知府的位置上被拉下去,咱们就对太子的人出手,只怕太子会误会咱们与四皇子有牵连,到时候再想置身事外,只怕就难了!”   “你这脑子是不是太闲了,不过这么短时间不用,竟是越来越没用了!”贺连决一声冷哼,“爷可有让你大张旗鼓的去宣扬是爷让你这么做的?今儿参宴的人中,可有好几个县令呢。”   轻扬眼睛一亮,“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另外别小瞧了乞丐的力量。”贺连决又道。   “嘻嘻,爷你好坏哦。”轻扬似乎明白了他家爷的用意,打趣了一句便走了。走出两步,停下脚步,“爷,属下不明白,咱们何不直接将这事在京中宣扬?想必那吴文泰连知府也做不成了。”   “这事办完了给爷回京看兵书,爷书房里的兵书全给爷看一遍,等爷回去考校你。”   轻扬清俊的脸顿时皱成一团,苦兮兮的道:“爷,不是吧?你书房里的兵书没有千册也有八百册,你这是想整死我呢!”   “你们这猪脑子越来越笨了,爷打仗的时候若是再靠着你们,岂不是被你们整死?与其爷被你们整死,爷还不如先把你们一个个给整死了。”贺连决说着对他打出一道气线,“还不走?等爷送呢?”   “属下这就走。”轻扬轻松躲过那道气线,施了轻功便走了,半道才想起他还没得到爷的回答呢。嗯,看来这脑子是一日不用便锈了,何况这么久了?罢了,按爷说的去做就是了。   贺连决凝着轻扬离去的方向,凤眸微微的眯起。玩么,自然要慢慢玩才有意思,一下子就玩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关键是他的女人定也不希望如此轻松就放过那些个人渣败类吧?!   哎呀,小回,为夫才离开你这么一会就开始想你了,这可如何是好?好想快些回去,可是药还没煎好呢。   贺连决这般想着,便回到药房的屋顶上等着去了,只希望药一煎好便带着回家看媳妇去。   “啥?!”   新河村,楚雁回迎向刚刚接了明玉回家的轻弦,待明玉离开后,便问了轻弦他和贺连决离开吴家后发生的事。在听到吴文泰的子孙根都严重拉伤后,忍不住大叫出来,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艾玛,吴文钰能把吴文泰的子孙根都坐断了,也太厉害、太饥渴了吧?难怪刚刚吴家的马车过去了两辆,定然是吴文泰呆不住走了,也可能是看医生去了。   活该,人渣!   楚雁回在心里将吴文泰骂了一通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不高兴了。   呸呸呸,吴文钰那女人定是把吴文泰臆想成她的男人了,所以才那么用力的吧?!特么的也太不要脸了,不行,这件事姐要是就这么算了,姐这心里很不好受啊!   抚着下巴,楚雁回脑子一转,便想到了要怎么打击报复吴家了,顿时眼中便漾起了一层类似狐狸的光芒。   贺连决端着个瓷碗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楚雁回眼中的光芒,心知这丫头定是在想怎么算计吴家了,不由无奈的摇摇头。   “小回。”贺连决躲在轻弦的屋当头对她招了招手。   “景大哥你回来了。”楚雁回笑着过去,将贺连决带进了竹林。   贺连决偷了个香才把手中的药碗递给她。   楚雁回接过碗放在鼻下嗅了嗅,确定药没问题才开始喝。   贺连决心里暗忖道,还好他刚刚没有将药给换了,否则这会定要挨批了!   “好苦!”楚雁回才喝了一口便吐着舌头,疑惑的道:“景大哥你是不是让人在里面加多了黄连啊?怎么这么苦呢?”   “为夫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贺连决目光恳切,半点也看不出在撒谎,趁机道:“娘子,是药三分毒,既然怕苦,以后就别喝药了,咱们有了孩子就生下来,一切顺其自然好不好?不必刻意的去避孕。为夫保证,就算有了孩子,你还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为夫绝不逼你,好不好?”   “不好。”楚雁回道:“有了孩子我哪里还有心思做事啊?我可不想做个不负责任的母亲!”说着眼睛一亮,“不如景大哥你在我十八岁之前就别做那事了,这样我就不用喝药了。”   “娘子,你可懂食髓知味是什么意思?”贺连决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为夫恨不能现在就将你再一次吃干抹净,你觉得我能忍到你十八岁么?”   “啊,你小心别给药洒了。”楚雁回避开他亲上来的嘴,想了想道:“给你找个妾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要不咱们换别的方式给你解决那档子事好了。”   贺连决曲起食指狠狠的弹了她的额头一下道:“傻妮子,脑子里想些什么呢?”   楚雁回单手捂住被弹疼的额头,委屈的道:“那你说怎么办吗?要不你自己解决?”   “……”贺连决无语至极,觉得再和她说下去定要被气死了,“快些喝药吧,快凉了。”   楚雁回不满的道:“这么苦让我怎么喝嘛?!”   “不想喝正好不喝了。”贺连决说着便取过她手中的碗,佯装倒掉的样子,在她惊异的目光中忽然转了个弯,喂进了自己的嘴里,含了一口堵上她的嘴,慢慢的渡了进去。   一口喝完,贺连决真挚的道:“为夫既然能与你同甘,便能与你共苦。”   楚雁回闻言,眼中有些晶莹的因子在闪烁,这样的话,比任何的情话都能闯进她的心里。这男人,怎么能这么让人感动?!   轻轻擂了他一拳,楚雁回嗔道:“给我,我自己喝。”   “为夫就喜欢喂娘子喝。”虽然苦了些,不过能偷个香,再苦也不觉得苦了。   -本章完结-   ☆、128.惨绝人寰(下午还有更新)   翌日有很多事要做,是以训练回来后,楚雁回和贺连决匆匆吃了早饭便到了镇上。   他们先去了上官誉的家,先跟他借了些人将从盛老板那里讹来的米铺和粮仓给看了起来。还好昨儿吴家发生了那样的事,吴文泰许是忘记了,派出来看仓库和米铺的人都没来得及调走,不然昨晚粮食被盛老板搬光了都有可能。   把粮仓和米铺的事处理好后,楚雁回已经是午时了。想到许雁娘的事,便和贺连决去了茗香居,伙计告诉他们,许雁娘昨儿没有去,一大早朱县令也去过了。   楚雁回感到许雁娘定是出了意外,否则怎么可能两天都不来茗香居?问了伙计许雁娘的住处,哪知她们只知道她住在北大街,却不清楚具体的住址。   很显然,许雁娘“失踪”的事定然和刘子棠与他老娘脱不了干系!她完全没想到刘子棠定会这么大胆,将她的话当作耳边风,真是好得很啦!她很是后悔昨儿没有直接将刘子棠给办了。   只是,北大街那么大条街,要如何去找?   “小回,你不用着急,朱县令不是个傻的,他在这边没有问到住址,自然会回县衙去的。”贺连决分析道:“不然咱们先去县衙,那里会有备注,再不然直接去北大街也行。”   “还是去县衙吧,就算朱县令去了北大街,咱们也能在衙门主簿那里问到地址的。”   事不宜迟,楚雁回拉着贺连决施了轻功便走。她自己都没发现,飞了一路,都是她带着贺连决的,似乎潜能都在她心急的情况下被激发了出来。   贺连决与有荣焉,当初他说跟着他三个月内必然能施了轻功畅行无阻,如今这才多久啊,就能带着他飞了,他家女人真是个天才!   到了县衙,楚雁回发现朱县令竟然在大堂里,在大堂门口便问道:“朱大人,可有找到许姐姐?”   朱县令迎上前道:“哎呀楚姑娘,我正要派人去你家送信呢,你说的那位许姑娘我已经找到,只是她情况不大好,这会儿正在后院,我找了大夫正在为她看治。”   “怎么个不好了?”楚雁回激动的就要去抓朱县令的手,被贺连决给拉回了自己身边。来不及同他计较,连珠炮似的问道:“你是在哪里发现她的?是不是刘子棠那个混蛋对她下的手?他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刘子棠在哪里?他的老娘又在哪里?”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让朱县令觉得冷汗涔涔,这楚姑娘的性子还真是急得很啦!   “小回。”朱县令还没回话,贺连决指了指大堂里跪着的两个人,“那里。”   楚雁回看向朱县令的身后,见大堂中央跪着的不正是刘子棠和一个妇人,她刚刚太过焦急,只注意朱县令去了,竟是漏看了两个活生生的人。   楚雁回目光凛然的透过朱县令的肩头看向堂内垂首跪着、身体瑟瑟发抖的刘子棠,一把揪过朱县令的衣襟,冷声道:“说,他们怎么对待许姐姐的?”   朱县令被勒得脸色涨红,感到气都不顺了,又要怎么说话?旁边的衙役们看着这一幕,无不是瞪大眼睛,这姑娘谁啊?怎么这样对待他们大人呢?偏偏他们大人还腆着一张一张笑脸。这又是什么情况?   贺连决很是无奈,“小回你先放手,让朱大人好好说。”   “呃。”楚雁回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激动,连忙放开朱县令,歉意的道:“对不起朱大人,许姐姐她是我第一个朋友,听到她有事,我有些着急了,还请你见谅。”   朱县令抚着心窝子顺了顺气后,打着哈哈道:“楚姑娘对许姑娘的情谊让人感动,朱某又怎会怪责呢?朱某……”眼见楚雁回脸色都要变了,忙改口道:“许姑娘从昨儿一早到适才朱某寻去的时候,一直在接……客……”   最后两个字,朱县令是慢慢挤出来的,而且很轻。   即便这样,楚雁回还是很清楚的听进了耳里,心中的火气腾地生气,一把挠开朱县令,径直走到大堂中央,对着刘子棠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也就在这时,她才看清旁边的妇人。四十多岁,颧骨突出,脸型削瘦,倒三角的眼睛很是犀利,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难怪许雁娘在她的淫威下逆来顺受,不敢有半点的反抗。   “刘子棠你个混蛋王八蛋,你当姐的话是说假的吧?还敢变本加厉让许姐姐做那种事……”楚雁回无法想象一天一晚,与自己不熟不爱的人不间断的做那种事,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许雁娘是怎么过来的。   刘子棠被踢得哀哀嚎叫着在地上打着滚,一旁的妇人已经呆住了,衙役们无不是瞠目结舌,完全想不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这般暴力。   “混蛋,老娘今天非得踢死你不可!”楚雁回想到许雁娘的遭遇怒不可遏,眸色鸷冷,下脚更狠了,趁着他打滚之际,揪准他的裆下,狠狠的踢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几乎响切云霄,朱县令以及众衙役无不是觉得蛋都疼了,纷纷夹着腿,大气都不敢出。   “棠儿你怎么了?哎呀,杀人了,杀人啦!”那妇人听到自己儿子的哀叫声,终于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吼着就向楚雁回扑去,那长长的指甲竟是对着她的脸上挠去。   贺连决凤眸眯成一道缝,身形一闪,揽过楚雁回的同时,一把抓起刘子棠,将他的脸给凑了上去。   刘子棠又一声惨叫后,众人便见他脸上七八道血痕,道道血淋淋的,简直不忍直视。   “啊,怎么会这样?”妇人没想到自己明明是抓的那女子,怎么会抓得自己儿子如此惨烈,只短暂的滞怠后,妇人又扑向楚雁回。   “啪,嘭!”   还没接触到楚雁回,妇人脸上便被贺连决打出的一道气线扇得血红一片,又因为后坐力被推到一边的柱子上狠狠的硌了一下,然后重重的跌落在地,登时便晕厥过去。   众衙役莫不是吞了口口水,这男人,下手绝逼的不输那女子,而且只是看面相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以后看见了,一定要绕道走。   刘子棠看着自家老娘晕了过去,多想自己也疼得晕过去,哪里知道他越疼越是清醒,他知道,他的子孙根定然是毁了,从此,他将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他现在好后悔,后悔昨儿听了他娘的话,想要最后利用许雁娘赚点银子,哪里知道竟是招惹上了这样一对恶魔!   “说,为什么要那么做?”楚雁回蹲下去,揪住刘子棠的头发问道。   刘子棠早便疼得面色发白,冷汗直冒,此时又被楚雁回扯着头发,浑身没一处不觉得疼的,颤声道:“因为银子……”   “呵,银子!”楚雁回徐徐起身,从袖袋里掏出三张千两的大票来,走向朱县令道:“朱大人,三千两,我要让这母子二人把牢底坐穿,每日里想怎么招呼就怎么招呼,不必给我面子,别弄死了就成,可能做到?”   朱县令为难的道:“楚姑娘,你不用给银子,他们的行为也是要坐牢的,只是朱某怕是帮不了你多长时间了。”   “这是为何?”贺连决蹙眉问道。   “昨儿傍晚时分,吴启寿来找过我。”朱县令想了想,将衙役都屏退后,终是把昨儿的事给说了出来,他知道,如今能救他儿子于水火的,只有靖王世子了。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楚雁回险些炸毛,“吴文钰都那样了,吴启寿还逼朱跃娶她,到底是几个意思?”   “大约是想遮丑吧。”贺连决淡然道。   其是他心里想的并不是那么简单,遮丑或许是一方面,但是这些日子下来,再加之昨日的事,他从旁看出吴启寿是个善于钻营的人。经过昨天的事他大意能猜出吴启寿的用意——定是他的计划失败,又看出朱县令似乎与自己有些亲近,便想拢住朱县令。再说吴文钰也是毁了,废物利用未必不可。   楚雁回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若有所思的看向贺连决,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脱离思想而出,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贺连决心神一凛,连忙岔开话题道:“朱大人你不必惊慌,这婚事十有*成不了,你先观望几日再说,实在不行就去找上官三公子上官誉,想必他看在内子的份上,应该会帮你的。”   得了靖王世子这番话,朱县令顿时感到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只是听到“内子”二字时怔愣了一下,指着楚雁回,恍然大悟,拱手道:“景公子,恭喜恭喜。”   “宅子建好便会设宴,到时候还望朱大人拨冗前往。”   不枉他殚精竭力的帮助靖王世子,他终于得到他的认可了!贺连决神色淡淡的,朱县令却是听得心中狂喜,却碍于警告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多谢景公子,朱某定当前往!”   贺连决点点头,指着地上刘子棠母子二人,“这两个人,按照内子的意思,你好好的处理一下吧,另外别忘了把许雁娘的户头给分出来。”   楚雁回将银子递给朱县令。   虽然三千两对一月俸禄只有十来两的朱县令来说,you惑实在是很大,不过靖王世子的女人的银子,他哪里敢要啊?再说凭着靖王世子侧面答应帮他处理自己儿子与吴文钰的事情,他也不能收这个银子!连连摆手道:“楚姑娘你收起来,不过是咱们分内的事,哪里需要银子了?”   楚雁回固执的将银子放到他的手上道:“朱大人,昨儿盛世米铺的事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这银子你拿着,今后我在镇上的生意你多照拂照拂就行了。”   “照拂生意朱某义不容辞,可是这银子……”朱县令说着为难的看向贺连决,得到他几不可见的首肯后,忙朝楚雁回拱手道:“既然这样,这银子朱某便收下了,楚姑娘,原本我不足半年便要回京述职,现在朱某想好了,将来就在这新河镇做这个小县令,凭着这个便利,专为你把好生意这关也未必不好。”   朱县令果真很上道!楚雁回满意的道:“那我可就把你当自己人了?”   朱县令态度诚恳的道:“楚姑娘尽管放心,朱某定以你马首是瞻。”   “好!”楚雁回也不矫情,让朱县令派人将那母子二人给拖下去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吴家敢设计我和我男人,这笔帐我是怎么都不会算了的。他吴家不是仗着有钱就耀武扬威吗?那么我便将他的生意一家家全都给整垮,看他还拿什么来得意!”   朱县令昨儿在吴启寿那吃了个闷瘪,一晚上都没睡好,现在听闻楚雁回要打击报复吴家,登时精神都起来了,“楚姑娘,你想怎么做?”   楚雁回眯眼一笑,“这个嘛,自然得朱大人你帮忙了。”   “不怕楚姑娘笑话,如今我是恨死了吴启寿那个老混蛋!”朱县令毫不避讳对吴启寿的恨意,“只要能打击到吴家,我是什么都愿意干的。”   “既然这样,你便为我将吴家的生意给我统计一下,然后将他家店子隔壁的铺子,给我高价租下来即可。”   “这……楚姑娘,我明白你的用意了,可是你这样做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要将吴家的生意给抵垮,少说也要损失数万两银子。”   “呵,不会亏那么多的。”楚雁回微微笑着,自信的道:“这个就不用朱大人操心,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既然楚姑娘这样说了,朱某定会不遗余力去办。”   楚雁回又取了五千两银子给朱县令作为租赁店铺的经费,朱县令收下。   “景大哥,我去看看许姐姐,你便留在这里吧。”许雁娘遭到刘子棠母子那般惨绝人寰的对待,贺连决一个男子自然是不好去,是以这般道。   朱县令唤来朱管家,让他将楚雁回带到了后面的客房。   许雁娘的情况不太好,双眼空洞的盯着头顶的帐子,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露在外面的肌肤到处都是被咬或者被吻的痕迹,可见没有露在外面的会是怎样一副凄惨的景象了。   身体上的伤害很快就会痊愈,但是精神上的打击和伤害呢?   -本章完结-   ☆、129.是不是要死了?(三更完毕)   昨日临近傍晚的时候,吴文泰便离开了新河村。   然而意外的是,昨天他走的时候,大伙儿找了胖妞许久都未曾找到她,于是吴文泰便先行离开了。一来他不想再呆在这个伤心地;二来府城的大夫比起新河镇的大夫自然要好许多。他的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年纪轻轻就毁了。   到天都黑尽了,胖妞才一个人红着眼回到吴家,经过询问,得知她到鸡公山那边去了,将吴启寿等人吓了个半死。幸而她没事,否则她爹周同浩那边可是不好交代的。   胖妞回家后连晚饭都没吃,倒头便睡了,当然,她拒绝睡吴文泰之前那张睡榻,因为觉得好脏。   睡到半夜的时候,终究还是受不住饿,让丫鬟去厨房弄了吃的来,所幸白天剩下的鸡鸭鱼肉都剩了好多,胖妞整整吃了三只鸭子两只鸡才算吃饱了。然而吃得太饱便睡不着了,闹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吴启寿和吴夫人也不去打扰她,这不,一睡醒就到了午时,吃了午饭再收拾下,差不多就未时了。   “艳梅,这次的事不怪文泰也不怪文钰,他们也是遭了别人的算计。”吴启寿将吴夫人和胖妞送到了大门口,解释道:“你爹那里……”   “爹你放心吧。”胖妞神情恹恹的,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精神,虚弱一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儿媳既已嫁给了夫君,一切便以他的荣辱为己任。儿媳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却不傻,知道有的话该说,有的话却是不能说的。”   “好孩子。”吴启寿满意的点点头,“你娘送你去府城,在那里陪你一段时间再回来,在府城想买什么就买,你娘带着银子呢。”   “知道了,爹。”胖妞兴趣缺缺的应和。   “老爷,钰儿她不管怎么样都是你的女儿,你可得上心些。”吴夫人很是牵念吴文钰,本身是不想去府城的,可是吴启寿说了,周艳梅这边一定要安抚好,否则她在她爹那乱说话,她家泰儿的仕途就完了。   吴启寿有些不耐烦了的道:“这个昨儿我不都安排好了吗?你还担心什么?朱跃改造一下倒也不赖,如今这样的情况下,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   “我……”   “好了,时候不早,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吴夫人还要说什么,吴启寿催促着又对吴夫人交代了几句,众人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胖妞和她的两个丫鬟一个老妈子坐在前面一辆马车,吴夫人则带着吴妈和小玉坐在后面一辆马车,后面还有一辆马车上坐了几个护院,护送他们去府城的。   马车行到楚雁回家旁边的时候,吴夫人撩起车帘的一角,满眼怨毒的瞪着楚雁回家的屋子,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露,到马车驶到村口的时候,那怨毒的神情依然未收回来。   “咦,夫人,那是明秀吧?”吴妈指着分岔路口正推着板车往坡地那边去的人影道。   “不是她个小践人还能有谁?!”吴夫人嘴角挂起一丝残忍的笑意,双眼更是血红一片,左右看看没人,便道:“阿忠停车。”   马车停下,吴夫人对阿忠交代了两句,阿忠便朝明秀冲去,从身后一掌劈晕了明秀,将她抱回了马车上。   板车因为没有人掌着失去了重心,车上的开水哗啦哗啦的倒了一地。   马车再次前行,吴夫人抚着明秀不算精致却不乏漂亮的小脸,恶狠狠的道:“楚雁回,既然我暂时动不了你,便让你的妹妹来尝尝我钰儿所承受的痛苦吧,权当是收一些利息好了。”   吴妈看着吴夫人这个样子,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妇人,你打算怎么做?”   “呵呵。”吴夫人阴笑道:“想必这样的处子最是受男人欢迎呢,便送到红袖楼去,让她尝尝万人骑的滋味吧。”   吴妈想起楚雁回那个可怕的男人,如今还心有余悸,昨儿她更是刻意避开他不敢现身,如今听她们夫人又要去招惹楚雁回,不无忧心的道:“夫人,这事要是被楚雁回知道了,只怕不得善了。”   “善了?她将钰儿害成那般,本夫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她善了!”吴夫人近乎狂鸷的道:“今儿是明秀,明儿就是楚雁回,还有阮氏,一门的践人一个都跑不了!好了,你不要多说。阿忠,让少夫人她们先走,咱们去红袖楼。”   朱跃得知楚雁回在他们府衙之后,便又升起了前去新河村看明秀的心思。他就是个行动派,怎么想了就怎么去做,雇了马车便往新河村方向去了。   “吴夫人,你要干什么?你带我到哪里去?”还未到镇上,明秀便醒过来,看到吴夫人那双怨毒的眼,顿时害怕极了,连声音都在颤抖。   吴夫人不怀好意的笑道:“自然是带你去享受生活了,让你尝尝做女人的美好滋味。嗯,你一会一定会感激我的!”   “不,停车,停车,我要下车,我要下车!”明秀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也顾不得脖子疼,返身就朝车门口扑去。   吴夫人连忙拉住她一条腿,阻止了她的动作,因为着急,说话也没个避讳,“吴妈,小玉,给我拉住她,堵了她的嘴!”   朱跃的马车刚刚从吴夫人的马车旁驶过,恍惚听到了明秀的声音,想想觉得定是自己想她想得幻听了,便没有在意,此时又听到了吴夫人的声音,顿时心神一凛,掀开帘子往后瞧去,便看到吴家的马车。   来不及细想,朱跃忙不迭的道:“师傅,快调头,跟着那两辆马车。”   马车师傅当即便掉了头,跟上吴夫人的马车。   红袖楼在一条巷子里头,到了巷子口,马车便不能再往前走了,是以得下车前行。   而此时,吴家除了一个马车夫在巷子口守着两辆马车外,吴夫人一行已经带着挣扎着的明秀往红袖楼走去。   “麻烦你前去县衙,告知我父亲朱县令,就说红袖楼巷子,明秀有难。”朱跃匆匆撂下一句话,甩给马车夫一锭银子便朝巷子里冲了进去,老远的便痞笑着道:“哟,岳母大人,你们这是要干嘛啊?难不成岳母大人变大方了,带着府中的护院逛窑子?不过这会儿红袖楼还没营业呢,只怕你们是要白去了。”   吴夫人一行停下脚步,四名护院有三人抱臂站在两边,其中一人则禁锢着明秀的手。吴夫人转身看向朱跃,满眼里都是厌恶,“原来是你小子,少在这乱叫,谁是你岳母了?”   对于朱跃,她是一万个不满意,就算是她女儿毁了,她也不想她家钰儿嫁给他,可是她家老爷偏偏还找上门去,真是太高抬这个登徒子了!   说起这事,她还是不久前才从下人那里知道的呢,什么逛花楼喝花酒,吃喝嫖赌都占全了。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家钰儿?!   朱跃在吴夫人三步外停下来,状似不经意的望了眼明秀,只见她手被反剪,嘴被堵住,脸色苍白显然吓得不轻,满含眼泪的眼在看见他的时候又多了丝希望。   “咦。”朱跃的心都疼死了,却还要假装不在意的道:“岳母大人,昨儿不是你的丈夫我的岳父大人亲自前去我家,跪着求我一个月后乖乖的娶了你家的破货女儿吗?怎么你这会不认了?哎呀,不认最好了,我还不想娶一个被自己的亲哥哥玷污的破货呢,没得娶回家尽给我戴绿帽子了。”   吴夫人肺都要气炸了,指着朱跃的手都在抖着,对护院下令道:“你们去给本夫人将他往死里打!打死了本夫人负责。”   三名护院得了命令,当即便朝朱跃冲去。   朱跃到底是个文弱男子,一开始还能与他们对上两招,之后便只有挨打的份了,不多时就满脸青肿,口鼻流血,浑身是伤。   明秀看着朱跃被打得不成人形,心里狠狠的颤动中,除了感动之外,竟还有一丝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在心底滋生、蔓延。   她怎么听不出朱跃是在故意激怒吴夫人?可是这傻子激怒她有什么用呢?反倒把自己给弄得浑身是伤。不对,吴夫人是想打死他的啊!   “唔唔……”明秀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拼命的摇着头,以舌头抵着嘴里的布巾,却是因为塞得太紧不得如愿。   吴夫人看朱跃被打,心里痛快极了,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摆手道:“我们走。”   另一名护院立即带着始终扭头看着朱跃的明秀,跟着吴夫人几人往不远处的红袖楼走去。   “不,不要!明秀……明秀……”   朱跃曾经经常逛花楼,看过了太多的女子绝望的眼神,再清楚被卖入花楼对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又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了。他在几名护院的拳打脚踢中挣扎着站起来,朝明秀扑去,只是走了两步便又被他们给撂倒在地上,口中大口吐着鲜血,含混不清的喊着,“吴夫人,我求求你,我拿我的命来抵,求你放过她……”   明秀看着朱跃,泪眼滂沱,那句“我拿我的命来抵,求你放过她”明明不是很清楚,却是深深的印进了她的心里。   吴夫人脚下一顿,忽然明白了什么,恶狠狠的道:“朱跃你个臭小子,你居然喜欢这个黄毛丫头?好啊,好啊,老娘今儿就算是倒贴,也要让你见识见识她怎样承欢在男人的身……”   “吴夫人,昨儿的事我还没怎么和你们计较,没想到今儿你还敢掳劫我楚雁回的妹妹,真是好得很!”楚雁回的声音在巷子一边的墙上响起。   她声音落下的同时,贺连决的身影闪身便出现在巷子口,袍袖随意一挥,制住朱跃的三名护院便被挥到了两边的墙体里!   贺连决的一手,让吴夫人几人瞠目结舌,见他慢慢的朝他们走来,更是吓得不轻。   吴夫人浑身颤栗,再没了适才的嚣张;小玉坐在地上,牙齿不住的打颤;吴妈再次很没骨气的尿了;那个护院直接吓傻了。   朱跃原本就是强撑着,此时见救兵来了,人一放松便晕厥了过去。   明秀的视线一直都放在朱跃身上,他伤得那么重,她担心,不,她害怕他会死去。只是吴夫人那句“你居然喜欢这个黄毛丫头”深深的让她震惊了。难怪朱跃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学狗叫;难怪朱跃平白送她簪子……是因为他喜欢她?   可是,他们一开始明明是调戏和被调戏的关系,很尴尬的,好不好?   “唔唔!”明秀正神游着,忽然感觉不到朱跃注视自己的目光了,望过去才发现他眼睛紧紧的闭着,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惊慌。   挣扎了一下,才发现背后禁锢着她手腕的那双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一些,赶忙逃离他们身边,朝朱跃跑去。   楚雁回看了朱跃一眼,心神微动,没有阻止明秀的动作,跳到下方,与贺连决并肩,一步一步的走向吴夫人。   吴夫人战战兢兢的问道:“楚雁回,你、你要干什么?”   楚雁回凝着内力的手左右开弓砍向护卫的脖子,两下便将他砍倒在地,然后攫住吴夫人的下巴,双眸氲着寒霜,“吴夫人,原本咱们两家退了亲后便井水不犯河水,奈何你们一家人的无耻竟是如此没有下限!你们,真的惹怒我了。你倒是说说,我想做什么呢?”   “……”吴夫人看着楚雁回,就像在看一个魔鬼。   “呵呵,我现在十分想做的,不就是你刚刚想做的事了?只不过换了个对象而已。”楚雁回说着,手指抚过吴夫人化得精致的眉眼,咋舌道:“啧啧啧,别看半老徐娘,保养得真是不耐,想必我倒贴银子,定有不少臭男人趋之若鹜的!”   “你……你敢!”   “呵呵,你一会就会见识到我敢不敢了。”   吴夫人从楚雁回的眼中看出了决绝,心底既害怕又后悔,可是事到如今,她深知楚雁回是不会放过她的,没有威胁力的威胁道:“你要是那样对我,我泰儿不会放过你的!”   楚雁回冷笑,“正好我还担心他不来找我呢,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我……”   “呜呜,姐,姐夫……”明秀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打断了楚雁回后面的话,“你们来看看朱跃,他进气少出气多,是不是快死了?”   -本章完结-   ☆、130.她们,送给你了   “我跃儿怎么了?”明秀的话刚落,朱县令的声音便响起,看见倚在明秀怀里人事不省的朱跃,当即扑过去就要接过朱跃。   “朱大人,不要动他!”楚雁回实时的阻止道:“他有可能伤了脏器。秀儿,你抱着他就不要再动了。景大哥,你速速去请上官大哥过来。”   贺连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脚尖一点便不见了;朱县令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去,听到楚雁回让贺连决去找上官誉,才稍稍的放了心;明秀脸上的泪痕就不曾干过,轻轻点了点头,颈部以下却是一动不敢动。   楚雁回见了,心里若有所悟,却没有多说什么。   朱县令现在终于是明白他儿子心里的姑娘是谁了,对于明秀,他是一万个满意,且不说她是楚雁回的妹妹、靖王世子的小姨子,单单她的秉性她的善良她不招摇的个性都是一个好媳妇该有的标准。   最主要的是,他的儿子喜欢。   经过吴启寿一闹他已经想通了,什么权力地位,都不及自己儿子的身家性命和幸福重要。可是如今他的儿子却是奄奄一息不知死活!   “明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县令心疼的扫了一眼自己脸肿得不成样子的儿子,恨恨的瞪向楚雁回身后的吴夫人问明秀道。   明秀吸了吸鼻子,亦是愤恨的瞪着吴夫人,双眼喋血,“我本身在送开水,忽然脖子一疼便没了知觉。待我醒来的时候,人便在马车上了。大约是我闹的时候,朱大哥正好路过听到便追了上来。他大约是为了拖时间,便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激怒了梅若华那个坏女人,她便让她的人把朱大哥往死里打。呜呜呜……”说着收回视线在朱跃脸上,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要不是朱大哥,我早便被她给卖到花楼了。呜呜呜……”   “别……哭。”朱跃听到明秀的哭声,眼睛睁开一条缝,想要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哪知抬了一小半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不哭,不哭。”明秀胡乱的抹了把眼泪,“朱大哥你别动,大姐说你可能是伤了脏器,姐夫已经去找大夫了。”想到什么,明秀狐疑的望向楚雁回,焦急的道:“大姐,不对啊,姐夫去找上官大哥做什么?他能治病吗?”   “上官大哥乃是当世神医若离公子,你说他会不会?”楚雁回说着,看向朱县令道:“朱大人,留下两名衙役,然后让剩下的人将这几个护院带走,吴夫人主仆几个便留下吧。对了,巷子口还有一个,别忘了。”   “敢伤我跃儿,给本官将他们带回去,狠狠的招呼着,不必给本官面子!”朱县令手一挥,便有衙役上前将那潜在墙体里的几名护院给拖了出来,连着被楚雁回打晕过去的那位给带走了。   只是没一会便有一名衙役进来,告知他们外面那人连同一辆马车不见了。   吴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阿忠定是回去报信了。   楚雁回看在眼里,淡淡一笑道:“朱大人,一会若是吴启寿来了,给我拦着,越久越好。”说着指了指留下来的两名衙役,“你们两个过来给我带上这小丫头和老妈子,咱们去红袖楼。”   “不不不,楚雁回,你不能这么对我。”吴夫人怕了,往一边躲去。   “哼,梅若华,刚刚你欲对我二妹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可有半分怜悯?”楚雁回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冷哼道:“你不过是被吴启寿玩残的残花败柳,有什么好怕的?走吧。”   话落拎起吴夫人,不管她是不是挣扎,对她的吼叫也置若罔闻,拖着她便往红袖楼走去。   明秀咬着唇看着吴夫人像野狗一样被她的大姐拖着离开,心里解气得很。   她大姐的性子就是这样,从来不会主动去得罪人,但是若是有人主动惹上来,必定会加倍还之!而她和她娘,虽然没有大姐的雷厉手段,但是对坏人也是绝不会姑息的。   吴夫人不管有什么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与人何忧?   红袖楼的门刚刚打开,因为做的是晚上的生意,这会儿姑娘们都在睡觉呢,只有几个龟公在忙活着。   门口一名龟公看见楚雁回,调笑道:“哟,姑娘,咱们还没开始营生呢,你这拖家带口的是要干嘛呀?不过就算营生,这里也不是姑娘你来的地方啊,莫不是姑娘要卖身?”   “我卖你娘的二大爷!”楚雁回丢下吴夫人,身形一晃便晃到那龟公跟前,狠狠的给了他一大耳刮子,打得他捂着脸心惊胆颤,莫名其妙,都忘了人家一个姑娘家,是不是该开这种玩笑。   其他人莫不是瞠目结舌的看着楚雁回,这丫头怎地这么厉害,说打人就打人,也太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   “兄弟们,这娘们居然欺负到咱们红袖楼的头上来了,简直是找削!如今是她自己送上门来,咱们把她给拿下,今晚就让她接客!”   有一人喊着,顿时七八个人一窝蜂的朝楚雁回涌来。   楚雁回正准备好好收拾收拾一下这些个王八,哪知一道劲风扫过,他们全都被扫出去,狠狠的跌向四面八方,顿时龇牙咧嘴,哀叫连连,好不凄惨。   “爷的女人,也是你们敢动的?!”除了贺连决贺大爷,又有哪个敢如此张扬霸道?   吴夫人看着贺连决飞身而来,然后随意一挥便制服了那么多人,再霸气的一把将楚雁回捞进怀里,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她心里既是嫉妒又是恼恨的。这样的男人,当配她钰儿才是啊,却是被楚雁回那个什么都不是的践人给拱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得亏吴夫人这个时候还想着贺连决配她女儿,要是被楚雁回知晓她“生死关头”还有这样的想法,只怕也要为她奇异的脑部结构给点个赞。   “什么人敢在我红袖楼喧哗?”   伴着一道略微高亢的妇人声音响起,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五十多岁的胖女人出现在楚雁回等人的视线里。   楚雁回也不和她磨叽,“红袖楼的妈妈是吧?我来是跟你谈笔生意的,哪知你手下的龟公太不识趣竟敢调戏本姑娘,本姑娘与夫君就替你管教了一番,举手之劳,你不必和我们客气。”   一声“夫君”,听得贺连决心中荡漾,但是这番话却是气得那老鸨子脸颊发烫,若非脸上涂着厚厚的粉,想来定是红得与猴子屁股无异了。   骂人的话就要出口,视线却是被贺连决的贵气所折服。她经营红袖楼多年,阅人无数,自然练就了一副识人的本领。当即扭着粗壮的腰肢,甩着一方玫红色的绢帕,笑吟吟的上前道:“不知姑娘想和我谈什么生意?”   “阿嚏!”楚雁回实在是被老鸨子身上过于浓烈的香气给刺激到了,连避开都来不及,对着她的脸就毫不客气的打了个喷嚏。   老鸨子正要发作,楚雁回连忙捂着鼻子道歉,“对不起,这位妈妈,你身上实在是太香了,阿……”   眼看楚雁回又一个喷嚏要打出来,贺连决连忙揽着她离开老鸨子一定的距离,嫌弃的对老鸨子道:“你给爷站远些,什么廉价的粉都往脸上堆,也不嫌熏人。”   “怎么廉价了?五两银子一盒呢。”老鸨子不怎么高兴的抱怨道:“我不过才用了半盒而已。”   楚雁回咋舌。   艾玛,五两银子一盒的胭脂水粉她一次就用了半盒,这特么一个月下来,她这张脸单是胭脂水粉就得消耗一百二十多两啊,女人的银子古往今来果真都是最好赚的!   不行,等有时间,一定得研制一些女人的东西出来卖。   “不说那些了。”楚雁回指着吴夫人几人道:“这三个女人送给你了,我不要一文钱的银子。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老鸨子不敢相信居然有这样的好事落在她的身上,打量了那三人一遍,登时双眼放光。   小的那个水嫩嫩的,长得也不赖,应该还是个雏,打扮一下,但是第一夜也能卖一大笔银子呢;老的那个虽然脸上皱纹多了点却也不丑,有的少年客人就是喜欢尝尝老女人的味道,也不错;再看那穿着打扮就是当家主母的女人,长相极美,风韵犹存,这种女人最得那些老头子的喜欢。   “呜呜,楚姑娘,求求你不要卖了我,我没有坏心的。”吴夫人和吴妈都失了主张,唯有小玉哭着哀求道。   “助纣为虐算不算坏心?”楚雁回从老鸨子放光的眼睛看出了贪婪,不带任何情绪的对小玉冲了一句后,说出自己的要求,“立即给她们安排接客,没有客人,这些龟公也是可以的。嗯,这位是吴夫人,今日之内,每一个睡她的人,本姑娘还可以倒贴十两银子,至于你要不要在客人那里再赚一笔,那就是你的事了。嗯,如果有人拿钱来赎,随你狮子大开口,想必十万八万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本章完结-   ☆、131.   周围那些被贺连决打倒的龟公在听了楚雁回的话后,莫不是眼睛睁得大大的,睡了人反而能得十两银子啊喂,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再说那女人年纪是大了点,可是因为保养得好,三十多岁的人看着跟二十多岁似的,这样的女人睡着才别有一番滋味呢!   十万八万?   老鸨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十万八万相当于他们红袖楼两三年的收入了,怎么不让人心动?但是肯拿十万八万来赎人,一定不是简单的人家吧?是以她可不敢随便答应了。   楚雁回挑眉问道:“怎么,这样的好事妈妈还要犹豫吗?”   “姑娘,好事是好事,也得我有那个命去享用不是?!”   “既然妈妈你这样害怕,我也不勉强,这样好的条件,想必有的是人愿意做的!”楚雁回不甚在意的道:“我便带她们去别的地方,咱们新河镇可不止你这一处花楼!”   说完作势要走。   “哎哟喂,姑娘你等等。”老鸨子很是纠结的道:“你看她身上的穿着,必定非富即贵,我哪里敢随随便便的接了?姑娘你容我想想。”   听老鸨子这样一说,吴夫人似乎放下心来,趁机放话道:“老鸨子,我儿子是宜城郡知府,你若是听了这个小践人的话去做,你这红袖楼就到头了。”   果然,老鸨子听了她的话神色凝重起来。   “哼,知府?”贺连决不屑冷哼,“一个和自己的亲妹妹苟合的人渣,做不做得成知府还是两说呢!”   贺连决又提起吴夫人的伤心事,她哪里还受得住?张口骂道:“景澜你们混蛋,要不是你们害我钰儿泰儿,哪里会有那样的事?”   “吴夫人,你太过奖了!”楚雁回撇撇嘴道:“要不是你们心存害人之心,又如何会有那样的结局?说到底,那药可是你们自己下的,我只是将你一双儿女放在一起而已,与我何干?而你不思悔改,竟然想卖我妹妹,我这样做不过是以施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老鸨子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她可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位吴夫人设计陷害姑娘不成,反而一双儿女被毁,继而怀恨在心,想要卖了人家妹妹,反被人家捉住送到她这红袖楼来了。   艾玛,纵然是被设计了,那样的事若是传开了,那所谓的知府大人还做不做得成还真是不一定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不了找上门来的时候拿着一大笔赎金换地方重操旧业。   打定主意后,老鸨子道:“姑娘,妈妈我今天就胆子大一回,接了!”   “如此甚好。”楚雁回道:“便请妈妈安排吧。”   “好呢!”老鸨子精神抖擞的指着众位龟公,点着一人道:“你,给我把那小的关起来,今儿晚上打扮打扮,咱们卖个好价钱。你,把那老的拖进去,直接给办了。至于这位吴夫人嘛……”说着扫了那几个龟公一圈,“现在没有客人上门,倒是便宜你们这些个龟儿子了,不过姑娘倒贴的银子可得分一半给妈妈我,对了,记得抬到后院去,前面的客房老娘还要做生意呢。”   这样的好事众人自然趋之若鹜,可是平白被分一半的银子,心里怎么还是不爽的,但是他们都是卖到她手下的奴役,什么事都得听她的,能怎么办呢?只得暗骂了老鸨子一通了事。   被指着睡吴妈的龟公没得银子分,腆着脸问道:“妈妈,我一会可不可以睡那吴夫人啊?你老人家知道,我手头紧,嘿嘿……”   老鸨子嗔他一眼道:“那得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了。”   “愿意,怎么不愿意?”楚雁回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们还不快去?”   当即众人便拖着三人往里走去。   “楚雁回你不得好……”小玉“死”字还没出口,便被贺连决一道气线点了哑穴。   吴夫人命最好,被四个男人抬着往里走,她四肢被禁锢,只得一张嘴能动。知道自己今儿逃不过,便咿咿呀呀的骂了起来,“楚雁回你个杀千刀的小践人,这样事情你也干得出来,也不怕老天爷惩罚你个践人!”   “吵死了!”   贺连决不悦的嘟囔了一句,手正准备挥出去,被楚雁回给拦了下来,“景大哥,她骂两句我又不会少二两肉,倒是你点了她的穴道,一会儿如何叫出来?”   贺连决明白楚雁回指的是什么意思,嘴角不由狠狠的抽了抽。   “姑娘,可要进去坐坐?妈妈我让人好茶奉着。”她还要等她给银子呢,可不能走了。   “妈妈是担心我走了得不到银子吧?”楚雁回掏出一百两来递给她道:“我先到巷子里看看去,一会儿再来。你可得给我监督好了,不许耍赖。”   老鸨子见楚雁回如此爽快,接过银子,态度变得更加恳切了,谄媚的道:“姑娘放心,保准让她舒舒服服的做一回女人!”   楚雁回不置可否的一笑,与贺连决去了巷子里。   上官誉正好拿着巾帕拭了手站起来,看见楚雁回和贺连决走来,嘴角扯起一抹浅笑。   走近后,楚雁回看了眼地上平躺着的朱跃,他的胸腹处插满了银针,遂问道:“上官大哥,他怎么样了?”   上官誉收起巾帕,淡淡道:“内上严重,脾脏撕裂,肋骨断了三根,所幸错位不大。我已经给他服了内伤的药丸,再施针止了血,一会我开张方子,卧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明秀松了一口气,还印着泪痕的小脸此时才有了一丝笑意。   “哎呀,上官公子,你是我们老朱家的大恩人啊,朱某给你叩头了。”朱县令听闻自己的儿子没事了,一时老泪纵横,就要对上官誉跪下去。   上官誉手一挥,朱县令的膝盖就是跪不下去,“朱大人,本公子可不是轻易出手的人,今儿还是看在雁回的面子上才愿意动手一救,你要谢就谢雁回吧。”   朱县令正要转向楚雁回跪下去,楚雁回赶前道:“朱大人,你忘了刚刚咱们的话了吗?咱们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呢?未免太见外了。再说朱跃也是为了救我妹妹才会这样的,该是我谢谢他才是。”   “楚姑娘也不必客气,跃儿他能有今天这样的举动,我这个做老爹的是真的为他感到骄傲来着。”朱县令与有荣焉,“还好,如今是皆大欢喜……”   “朱南生,楚雁回,你们把我夫人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吴启寿带着一群护院打扮的男人浩浩汤汤而来,粗略估计,约莫有二三十人,连吴文迪也跟了过来。   “吴老哥来得很快嘛,你带了这么多人是要干嘛?打群架?”朱县令语带嘲讽,皮笑肉不笑的道。   “朱南生,谁和你嬉皮笑脸的?”吴启寿怒不可遏,“你们把我夫人到底弄哪里去了?”   “吴老爷你找错人了,吴夫人是你的女人,我们怎么知道她去哪里了?”楚雁回抱臂道:“倒是她那么厉害,险些将朱跃打死,我们寻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如果你找到她,麻烦通知我们一声,我们还想找她算账呢。”   “楚雁回你少和我装,定是你把她怎么样了!快说,人在哪里?”吴启寿仿佛失去了耐性,恼怒的问道。   “吴老爷,你这是什么态度?”楚雁回冷冷一笑,“你以为你带着一群脓包,我便怕你不成?”   “咚。”   吴文迪赶在吴启寿发飙之前跪下道:“楚雁回,我知道昨儿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我也很恼恨他们的行为,不过我哥哥姐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你说是不是?所以请你放了我娘吧。”   自打上次吴文泰帮她劝服吴夫人退婚后,楚雁回对他还是有所好感的,比起吴家的其他人,这事这个孩子还算正直。她眸色深沉的看向吴文迪,“你可知道你娘刚刚准备对我妹妹做什么?”   吴文泰茫然的摇摇头。   “你娘她准备将我二妹卖到红袖楼!”楚雁回不理吴文迪的震惊,自顾自的问道:“你说这样的人,我如何能轻易放过?”   吴文迪简直不敢相信他爹娘能一次一次的对楚雁回家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来,看向吴启寿,“爹,楚雁回说的是不是真的?”   吴启寿抿着唇沉默不语。   吴文迪又看向报信的阿忠,“阿忠,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阿忠没有说话,吴文迪从他闪烁的目光中洞悉了什么,摇着头缓缓站起来,看向吴启寿道:“爹,我对你们太失望了,我真希望不是你们的儿子!”   吼完这一句,吴文迪便扒开人群跑开了。   吴启寿张张嘴没有叫他,狠狠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对身后的众护院一挥手道:“咱们进去红袖楼看看!”   楚雁回也没有拦他,这会儿他过去,正好还能欣赏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呢!   -本章完结-   ☆、132.头顶是绿的(小额红包加更3000,1000月票加更)   狭小阴暗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大通炕和一排放衣裳的柜子外,再无他物。   逼仄的空间里散发着男人的脚臭和汗臭味,让人几欲作呕,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房间里,却在描绘着一出幅香艳的图画——   大通炕上,吴夫人的双手被人禁锢着,正被两个男人同时亵玩着,明明是很让人羞愧的事情,却因为身上的人动作太大,她的嘴巴又被堵着,想要闭口都不能,反倒从喉咙里发出一些令众人愈发振奋的声音。   “想不到这娘们竟然如此享受,定是她家爷们不能满足于她,你们动作倒是快些,让咱们也尝尝富贵人家的夫人是什么味道。”   小屋的门开着,剩下的几名龟公挤在一起欣赏着屋内的画面,直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他们无不是提着裤子催促着,嘴里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催什么催,没见哥正干得起劲呢吗?哥告诉你们啊,这富贵人家的夫人就是和花楼里的女人不一样,这滋味,简直是爽到骨子里了。”趴在吴夫人身上的壮汉邪笑着,身下的动作却是不曾停下,“隔壁不是还有个老女人吗?听听,叫得多欢实,你们不如先去玩着,解解馋也是好的。”   众人静下来听了一会儿,有人当即乐道:“哟,别说还真是,这叫声,都快赶上杀猪的了。老六他娘的也忒不懂得怜香惜玉?”   “那老女人也算香玉?顶多就是一个没人要的老木鱼罢了,也就老六下得了手。不过那老女人从被带进来就没吭过声,该不是巴不得咱们玩她吧?哈哈哈……”   “……”   听着这些混不吝的话和众人意味深长的调笑,吴夫人简直羞愤欲死,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嘴。   吴启寿赶来的时候,便听到吴夫人呜呜咽咽的叫得很是欢快,顿时觉得一张老脸烧得难受,胸中更是怒火难平,“给我把这些个混蛋个往死里打!”   “老娘看谁敢动手试试?”   哪知他的话刚落音,老鸨子便领着四五十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打手出现在院子里,瞬时将吴启寿等人包围起来,“吴老爷,我黄翠花从十三岁开始便在新河镇的花楼接客,二十八岁开了红袖楼做了老鸨子,如今近二十五年的时间,你当我黄翠花是吃素的不成?”许是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战了,老鸨子朗声喊道:“屋里的龟孙子们,给老娘听着,尔等尽情的玩儿,万事有老娘给你们撑着!”   吴启寿带来的人在看见老鸨子带来的打手后,一下子就蔫了。   但凡花楼里,哪个不是与当地的地痞流氓勾结,交上一定的保护费,在他们的庇佑下,得以维持下来?而这些个地痞流氓,几乎都是些不怕死的。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哪里是他吴启寿一个乡绅可以随随便便得罪得起的?   他的女人睡都被人睡了,没必要再去得罪他们。   吴启寿刚刚的气焰已不复存在,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被强逼了还叫得那么欢,心里憋闷得想骂娘。压下心底的火气,他指着屋里道:“黄妈妈,那屋里的是我吴启寿的婆娘,可不是你们红袖楼的姑娘,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呵,少特么的跟老娘谈法,在红袖楼老娘最大,老娘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法!”老鸨子挺着个大胸脯,“屋里那女人,是老娘花大价钱买来的,岂是你想带走就能带走的?”   “你可知道我儿子乃是新一任的宜城郡知府?”吴启寿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吴文泰的身上,希望能压住他们。   “呸!”哪里知道,老鸨子啐了一口唾沫,很是不屑的道:“就你那睡了你女儿的儿子也配做知府?你们时时刻刻把他给挂在嘴边也不嫌丢人?!”   她算是想明白了,刚刚那个叫楚雁回的姑娘既然敢和这吴老爷叫板,定然也是有些来头的,有楚姑娘撑着,她黄翠花怕个屁啊?她只要负责把她交代的事办好了,顺便再讹些银子就成。   就算找上门来,她也不怕,就按照原定的计划跑路得了,哼,有了钱在哪里做生意不是做啊?   吴启寿没想到楚雁回竟然把他极力想压制住的事情给他到处宣扬来着,太绝了,这是在断他儿子的路啊!顿时,吴启寿气得杀了楚雁回的心都有了,深深的吐了口气,压制住心中狂狷的煞气,问道:“黄妈妈,你到底要怎样才放人?”   老鸨子甩了甩手中的丝帕,扭着屁股到了吴启寿跟前,“吴老爷,刚刚在外头我便跟你说过了,想要带走这个女人,没得十万八万两银子免谈。”   “十万八万未免太多了吧?”吴启寿愠恼的道。   这败家娘们,让她送儿媳去府城,哪知她吃饱了撑的去报复楚雁回的妹妹,到头来却是被人这般羞辱!难道昨儿吃得亏还不够吗?他告诫了她好多次了,要报复楚雁回不能这般急切,这不,再一次的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当真要气死他了!   这还不算完,居然还要他拿出少说八万两银子来赎她,那可是他吴家近一半的资产,无异于是在割他的肉啊!   说实话,他有好几个女人,个个都比吴夫人年轻、漂亮、温柔、懂得讨他欢心,让他拿八万两银子去赎一个正在被别人玩的女人,他还真不情愿!可她到底是泰儿的娘,是他的发妻,总不能不管的。最主要的是,他那些生意上的朋友经常出入红袖楼,要是被他们碰上再大肆宣扬一番,他吴启寿也不要做人了。   “呵呵,吴老爷,你不愿意咱们也无所谓,我今晚便让她接客去,吴夫人风韵犹存,想必吴老爷生意场上的朋友很愿意出大价钱让她侍候的。”老鸨子似乎看透了吴启寿的担忧,凑到吴启寿的耳边,神秘一笑,“对了,吴老爷,你那方面是不是不行啊?你听听你女人叫得多爽,指不定她还不愿意跟你回去呢。”   男人最在意的是什么?自然是最在意别人说他那方面不行了,而且说这话的还是个女人!   吴启寿的脸色倏地黑得能滴墨了,发狠道:“六万两,多一两我也不愿意了,你要留便留着吧,我就不信靠她一个半老娘们接客,能为你挣那么多银子!”   “啧啧啧,这话也是一个爷们说的出来的?老鸨子都为你家婆娘感到悲哀!”老鸨子眼中满身鄙夷,见吴启寿转身要走,忙道:“行,你快去取银子吧,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呃,对了,还有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不知吴老爷可要一起赎走?很便宜的,老的一千两,小的五千两。”   “还有两个?”吴启寿问完便想起来还有吴妈和小玉,心里想到楚雁回连两个下人都不放过,越发的气了,“那两个你愿意还给我便还,不愿便随你怎么处置吧,我一文钱的银子也不会多出的了。”   “行,今晚我就让她们挂牌接客,那小的嘛,价钱应该不会错,那老的一晚上为老娘赚个二十两银子还是可以的。”老鸨子淡淡的算道。   “……”吴启寿觉得自己再呆下去都要长龟毛了,闻言愤愤转身,走了两步觉得吴夫人叫得有些刺耳,遂问道:“可不可以让你那些人先停下来了?”   “吴老爷,在没有得到银子之前,你那婆娘就还是我的人,你无权要求我做这做那。”老鸨子不容置喙的道:“再说了,即便我让停,人家在兴头上也停不下来啊。”   吴启寿气噎,不再多说,招呼了带来的人离去了。   此时他真是后悔带了那么多人一起来,一个个被人一吓,全都变成怂包了。另外这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耻辱,他真是恨不能将这些人都给毒死了。罢了,人赎出来后,是特定不能放在新河村生活的了。   出了红袖楼,吴启寿气冲冲的冲到巷子里,还以为能碰到楚雁回等人,哪里知道人早便离开了。   吴启寿发狠的一跺脚,仰天一声长啸:“朱南生,老子迟早要玩死你个王八蛋;楚雁回,你个毒心毒肺的女子,我吴启寿跟你没完!”   红袖楼的屋顶上,楚雁回倚在贺连决的怀里,看着吴启寿离去的背影,不屑极了,简直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她唯一担心的便是她娘和弟妹。不行,她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他们身边的,娘就算了,但是弟弟妹妹必须要学些防身术傍身的,否则再发生今儿这样的事,当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倒是朱跃那小子,让她高看了一眼。今儿若非是他,秀儿肯定是毁了。   “景大哥,咱们下去吧,我找老鸨子有些事。”   “嗯。”贺连决说着,便带着她飘到了下面的后院里。   老鸨子和那些打手都还在,见到楚雁回二人从那么高的屋顶飘下来,莫不是一愣一愣的。艾玛,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啊,真是太拽了。   “哎呀,楚姑娘,还以为你走了呢,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都为你办得妥妥的。”老鸨子谄媚的笑着就要走向楚雁回,在看见她倒退的反应后,立即停下了脚步。   “黄妈妈,六万两银子即将到手了,我跟你打个商量。”楚雁回淡淡的道。   老鸨子戒备的道:“怎么,难不成楚姑娘想要分一杯羹?”   “黄妈妈你误会了。”楚雁回笑着道:“我想着黄妈妈因为我白得了几万两,想必卖我个人情还是愿意的哦?”   “姑娘请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自然是会应的。”老鸨子知道没好事,说这话的时候,肉都在疼。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娘缺个使唤丫头,你把刚刚那个小姑娘给我。”楚雁回说出了自己的意思。她到底做不来将一个小丫头给推进火坑,所以想将小玉给要回来。   看出老鸨子很是纠结,楚雁回挑眉道:“怎么,黄妈妈不愿意?既然如此……”   老鸨子看出了,只要她敢说不愿意,这二人把她的红袖楼拆了都有可能,是以忍痛答应了。   半个时辰后,吴夫人被吴启寿花了六万两银子给赎走了。   前往府城的马车上,吴夫人一脸羞愧,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甚至都不敢拿眼睛去瞄吴启寿一眼。   吴启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忽然瞥到吴夫人脖子上的吻痕,怒火中烧,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吴夫人被打翻在地,艰难的撑起身子,捂着被打肿的脸委屈的看着吴启寿,眼泪要流不流的,模样儿倒有几分可怜。她刚刚遭遇了那样惨绝人寰的虐待,他非但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居然还打她……   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谴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吴启寿的怒意便铺天盖地的袭来,他一把揪起吴夫人的衣襟,目眦欲裂的道:“梅若华,你个臭女人,老子叫你送儿媳妇去府城,你倒好,脑子犯抽居然去绑了人家的妹妹。你要报复倒是做得干脆干净一点呢,为何当场就被抓住了?把老子的颜面丢光不说,还折损了六万两银子!六万两啊,老子近一半的家当啊!想想我这心里都在抽抽的疼!”   说着指着自己的头顶,“看见没,老子的头顶是绿的,绿的!这都是拜你所赐!对了,你刚才叫得那么欢,是不是老子平时没有把你弄爽啊?要不要老子再给你找几个男人?”   “呜呜呜,老爷,我没有……”吴夫人嘤嘤哭泣着,“我还不是看不过咱们泰儿被楚雁回那样陷害,才……对了,要不是朱跃那个小王八蛋,我哪里会被楚雁回发现?那就是你为钰儿找的好夫婿啊,他根本就喜欢明秀那个小践人啊。”   “你还有脸跟我辩驳?我……”吴启寿忽然不想多说了,“今儿我把你送到府城,你就呆在那里别回来了,吴家的当家夫人不再适合你做,你好自为之。”   吴夫人顾不得脸上疼痛,瞠目道:“老爷,不做当家夫人不要紧,可是我不回来钰儿要怎么办?”   事到如今,还把着当家夫人的位置无疑是不可能了,但是她很担心她的女儿啊。   “我会为她找个人家嫁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吴夫人还想说什么,吴启寿态度坚决的道:“别再说了,我现在听见你的声音都觉得气闷。”   吴夫人心知这个时候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便也缄口不言。   -本章完结-   ☆、133.杀气   吴家做的坏事,小玉都知道,也算得上是帮凶,刚刚她骂楚雁回不得好死,实际上心里想到的是自己帮着吴夫人做了许多的坏事,大概比楚雁回更加不得好死吧?!   刚刚她被关在一个不隔音的小房间里,吴老爷决然的说不肯出一文钱赎她们的话她听到了,吴夫人被赎走的事她都听到了,她和吴妈被吴家给遗弃了。然而就在她要认命的时候,没想到那么决绝的楚雁回却是要放过她……   这让她有些不敢相信,然而却是事实。   带着小玉出了红袖楼到了小巷里,楚雁回让贺连决为她解了哑穴。   “楚姑娘,我……”小玉得以说话,顿时扭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吴启寿和梅若华都走了,想必是放弃你了。”楚雁回神情漠然的道:“这里是十两银子,你拿着,然后去找份事做,只要勤快些,养活自己应该不是难事。”   “咚。”小玉没有去接银子,反而一下子跪了下去,摇摇头对楚雁回道:“楚姑娘,对不起,我刚刚那样骂你。”   “我要把你卖到红袖楼了,你骂我是应该的,你快些起来,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你计较。”   “楚姑娘,我无父无母,几年前被人贩子卖到吴家,因为手脚麻利,不喜论主子的是非,被吴夫人收做了贴身丫头,如今吴家不要我了,我一个姑娘家在外面指不定会受到什么样的遭遇。”小玉说着连连叩头道:“楚姑娘,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做,求求你收下我。”   “不好意思,我家的人已经够多了,我娘也不习惯被人服侍。天色不早了,你拿着银子走吧。”楚雁回说着将银子丢到了她的手边,“景大哥,我们走吧,秀儿估计都等急了。”   “好。”   小玉没有起来,而是看着楚雁回离去的身影,咬着嘴唇笔直的跪着。如她所说,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讨生活,其中的艰辛是不言而喻的。她看得出来楚雁回是好人,她想跟着她,不求富贵,但求一个安身的居所。   走了几步,楚雁回没有听到动静,停下脚步望过去,小丫头抿着唇倔强的跪着,见她望过去也不说话也不哀求,只看着她。小玉不过和她一般大,年纪小小的就没了父母的疼惜,被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卖给人家做丫头,比起她来命苦了不知道多少倍,叹了口气道:“跟我走吧。”   “嗯。”小玉瞬间笑脸盈盈,坚定的点了点头,拾起银子站了起来。   贺连决侧头,挑着眉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女人。   “许姐姐如今那个样子,就让她去服侍许姐姐吧。”楚雁回为贺连决解了惑后,问跟上来的小玉道:“你可愿意?”   小玉忙不迭的点头,“谢谢楚姑娘,只要不用流落街头,我愿意。”   “那就走吧。”   “楚姑娘,这个还给你。”小玉伸出手,将刚刚楚雁回给她的银子递还给她。   “这个银子你拿着。”对于小玉的识时务,楚雁回很是欣慰,又给了她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道:“许姐姐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你看着买,不够了跟我要就是了。”   一路上,避开许雁娘受辱的事情,简单的为小玉介绍了一下她的情况,并申明,每个月的工钱是二两银子,照顾好了还会有奖励。   “许姐姐家里还有个瞎眼的母亲,身边有个老婆子侍候着,不用你操心的。你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她一日三餐,说些好玩好笑的事情逗她开心,尽早让她从阴影中走出来。嗯,许姐姐是个很有孝心的人,你尽量多在她身边提及她瞎眼的母亲,这样她不至于想不开……”   贺连决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喋喋不休的女人,觉得她越发的美了。   她对认定的人巴心巴肠、掏心掏肺,对伤害自己或者身边亲人的人狠起来却毫不手软,对那些弱势的人却不能真正做到置之不理。   她狠辣却又善良,她无情却又包容,她就是个矛盾体,鲜活又张扬,深深的吸引着他的目光,沉沦了他的心。   小玉诚恳的道:“楚姑娘放心,许姑娘就是我的新主子,我定会尽心尽力,不让你失望的。”   “嗯。”   不多时,几人到了县衙,都不用通传,直奔后院而去。   楚雁回先将小玉带到了许雁娘跟前,为她介绍了小玉,许雁娘木然的站在窗前,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窗外,那神情,仿似什么都进不了她的心里。   楚雁回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进去了,自顾自的说着。   朱县令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过来,楚雁回告别许雁娘除了屋门,便在院子里看见他在和贺连决说着什么,二人见她出来便转向她。   “楚姑娘,天色不早,可要用了晚膳再走?”朱县令笑着问道。   “不了,今儿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我娘不知道还怎么担心呢,我们得快些回去才是。”楚雁回道:“得劳烦朱大人为我们备辆马车才是。”   “小回,不用备马车了,轻弦在外头候着,明玉明秀也在马车上等着呢。”贺连决迎向她,拾起她的手道:“咱们走吧。”   楚雁回点点头,对朱县令道:“朱大人,如此咱们就告辞了,许姐姐这个样子不适合回家,还得在你这里叨扰几天才是。”   “楚姑娘放心吧,朱某定不会怠慢了她的。”   “多谢了。”楚雁回道了谢便和贺连决一起离开。   上了马车,楚雁回一眼便看见明秀红肿的眼,与她的眼睛一样红的,是她的脸。   楚雁回心中似乎有所顿悟,在明秀的身边坐下来,声音尽量轻柔的问道:“秀儿,今天吓坏了吧?”   明秀恍惚间回过神来,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姐姐和姐夫一定会来救我,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其实她一个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哪里能不害怕呢?说不害怕只是不想大姐和姐夫为她操心而已。   她知道,纵然再清白的女儿家,进了花楼后就算没被怎么样,流言也是会杀死人的。还有当时看见朱跃被打得口鼻流血奄奄一息的时候,她险些没有吓得晕过去,那时候她多想让吴夫人别打他了,她愿意去花楼里,只求放过他。   只是她那会儿被吴夫人那句朱跃喜欢她的话给吓傻了。   她没有吴文钰好看,身材干瘪皮肤暗黄,脾气也不见得有多好,她连吴文钰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关键是她才十三岁,朱跃怎么会喜欢她这样一个没胸没屁股的黄毛丫头呢?!   可是刚才她随着朱跃到县衙后,他不顾浑身是伤,屏退侍候的人,握着她的手郑重的告诉她,他喜欢她。他还说他会改好,会等她长大,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个……   “秀儿?”楚雁回喊了几声,明秀都没反应,只得加大了音量。   明秀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最后视线落到若有所思的楚雁回的脸上,“姐,什么事?”   楚雁回蹙着眉问道:“你在想什么?脸为什么这么红?”   “啊,没,没想什……”明秀看着楚雁回精光熠熠的眸子,忽然就心虚起来,她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姐,小声嘟囔道:“大姐,我知道因为之前朱大哥对我做下那件事,你不喜欢他,那会我也不喜欢。可是你知道吗,吴夫人将我往红袖楼带的时候,朱大哥被打得快死了,却挣扎着站起来想要阻止,只是他受伤太重,又有好几个护院压着,根本就于事无补,这个时候他说了一句话,让我好感动。”   “呃?”楚雁回抱臂,挑眉,表情却是木然,“你倒是说说,什么话让你感动了?说出来看能不能感动大姐。”   明秀神情一哂,却还是道:“他说他拿他的命来抵,求梅若华放过我。”   楚雁回心里颤了一下,但是朱跃那样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混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可没忘记朱跃那次被景大哥揍了后,再见到他们时那怂包的样子。   “他当真这样说了?”楚雁回不确定的问。   “当真!”明秀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大姐我知道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你,所以我没想过瞒你。”   “好,我姑且相信你这话是真的,但是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说明什么?朱跃喜欢你?你动心了?”楚雁回咄咄逼人的道:“朱跃就是一个登徒子,我怎么能让你往火坑里跳?再说了,一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未免太没用了,我怎么可能放心把你交给这样一个人?这事你就不要再提了,也不要告诉娘,朱跃今儿对你所做的,我打心里感激他,甚至会从别的地方去补偿他,不过这却不能成为我答应你与他交往的理由。”   明秀双眸含泪,直直的看着楚雁回,委屈极了。   她并不清楚自己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态,也不是要和朱跃交往,只是打心里感激朱跃而已,怎么她姐的反应这么大?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贺连决眉头皱起,看向楚雁回,她似乎也感应到了——   杀气!   “小回,你保护弟弟妹妹!”贺连决丢下一句,闪身便出了马车。   -本章完结-   ☆、134.贺连决,特么再敢受伤自己滚   夕阳的余晖洒下,将大地镀上了一层艳丽的霞彩。   轻弦薄唇紧抿,手握宝剑站在马车座上,身上笼罩着浓烈的煞气,较之平日里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而贺连决立于马车车顶之上,一手负于身前一手背在身后,袍摆无风自动。狭长的凤眸淡淡扫了半圈,浑身上下霎时凝起一股肃杀之气。   此时,马车的周围三丈外,数十名黑衣蒙面人围成一个圆,将马车团团的包围住。   “靖王世子还真是命大,上次中了我们的迷香还能逃掉,真不愧是我大昭最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无数女子最想嫁的男人!”贺连决的正前方,一名貌似领头的黑衣人邪肆的道,“就是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上次的好运气?!”   马车里,楚雁回讶异不已,她的男人不但是什么靖王世子,还是大昭最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是不是真的?   难怪他的身上有那许多的新旧伤痕,最旧的伤痕看着只怕有十来年之久,除了上次的箭伤外,最新的也就才几个月,也就是说他的男人从十多岁开始就上战场了,还真是让人佩服!   艾玛,她是捡到宝了么?世子、将军,这样的身份说出来还真是吓死人了。不过那“无数女子最想嫁的男子”又是什么鬼?   她悄悄掀起车帘的一角朝外头瞧了瞧,一眼便认出眼前这些人的黑衣扮相和上次被她弄死的黑衣人很像。可是既然她男人的身份那么高,何以还会有人一次又一次的来围杀他?   敌国歼细?仇杀?抑或是身份地位之争?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连决在听了黑衣人的话后,心里咯噔了一下,眉头紧紧的揪成了一个川字,要打就打,要杀就杀,这家伙的话会不会太多了点?   感觉到要坏事,贺连决冷冷的道:“快快让开道路滚回去,本公子可以饶你们不死,如若不然,就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咦,世子在装傻么?”那人不为所动,忽然恍然道:“对了,我听说世子喜欢上了一个农家女,为此还假装失忆企图接近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   空气霎时间变冷,明明是夏天傍晚的晨光,却让人觉得如坠冰窖。   黑衣人的话还未说完,贺连决动作快得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软剑,一股剑气唰地朝黑衣人的脖子扫去,出手果断、果决,毫不拖泥带水。   黑衣人明明感觉到了杀机,却是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剑气划上他的脖子,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下一刻,便见他捂着喉咙处不敢置信的看着贺连决,没一会儿便不甘的倒在地上。   其余的黑衣人不由得颤栗了一下,纷纷见鬼似的瞪着贺连决,让他们不敢相信的是,似乎才过去短短时间,他的实力又精进了不少,真是太可怕了!   他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啊。奉命前来,不过是打头阵送死罢了。   马车里,楚雁回的眸子轻轻的眯起,脑中一直回旋着“假装失忆”几个字。   “滚还是死,你们自己选择!”贺连决手中的软剑直指黑衣人,嘴里不带任何情绪的吐出这几个字来,无心无情。   众黑衣人面面相觑,理智告诉他们,不想死就快些离开,然而他们有他们的使命,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贺连决!杀不了,至少也要像上次一样对他造成一定的创伤。   有人义愤填膺的喊道:“贺连决杀了我们的头,咱们跟他拼了。”   贺连决……   当这三个字眼跳进楚雁回脑海的时候,她忽然就想到了开冰室那日,上官誉口中那个传奇般的少年人物——他十一岁随着他的舅舅第一次上战场,斩了敌军三员大将;十四岁时,他的舅舅被敌军围困贺兰山,他带着乌衣十八骑,以十九个少年之力斩敌一千多且无一人亡,后又用计调走敌军,将他的舅舅和其手下将士营救了出来;十六岁,他第一次带军,以少于敌军一倍的兵力大获全胜,被誉为三国中最年轻的战神……   她怎么能想到当时她口中的“糟老头”居然是她的男人?呃,如果她的男人是糟老头的话,这世间只怕多少女子趋之若鹜吧?!   难怪她总感觉上官誉和她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怪怪的,他们两个根本就是认得的!难怪冰室开业那天小轩轩和上官老夫人来的时候他立即就借口避开了,他们一走他就现身,还骗她说什么想起了一些东西,根本就是怕被上官老夫人和小轩轩拆穿了身份!   特么的,全都是扯淡!   同时,她还想透了许多的事情——苏若歌身上与她男人身上相似的伤痕,上官誉将轻弦拨给她时说过的话,轻弦对她男人的恭敬……   如此种种,只怕这两人本身就是她男人手下的人!   难怪苏若歌……不,这名字应该都是假的吧?难怪她赶她走她却执意要留下;难怪她感觉到她对自己有着莫名的不喜欢的情绪,想必是觉得她这个乡下女人配不上他们尊贵的世子、高高在上的少年将军、无数女子的梦中情郎吧?!   楚雁回心里顿时火气蔓延,特么的,谁稀罕?!   听了那人的话,众黑衣人立即亮出武器向贺连决扑去。   只是他们手中武器出鞘的时候,若是细瞧,能瞧见空气中有许多白色的粉末在内力的催动下,纷纷扬扬的朝贺连决飘去。   “轻弦小心。”   贺连决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以内力挥开白色粉末的同时,还不忘提醒轻弦。上次便因此着了他们的道,今日再来一次,当他是傻的不成?   然而他的提醒终究是晚了一小步,轻弦正准备闭气的时候,人便软倒在马车的驾座上。   贺连决淡淡扫了他一眼,一边汇聚内力将周围的迷香隔开,一边穿梭于黑衣人之间,长剑所到之处必定见血。   轻弦暗骂了自己一声蠢笨如猪,只得虚软的对马车里提醒道:“楚姑娘,你小心,外头有迷香,很厉害。”   楚雁回闻言,心里熊熊的火气立即被担忧所取代,纵然听了他的英勇事迹,纵然知晓他功夫了得,可是轻弦倒下了,外头那么多黑衣人,他一个人可对付得了?   显然,明秀和明玉也被这样的情形吓到了,双双担忧的问道:“大姐,姐夫他会不会有事?”   “他厉害着呢,能有什么事?”楚雁回没好气的冲了一句,外头贺连决听到这一语双关的话,险些一个趔趄从打斗的半空中跌下来。   完了,完了,他的女人一定凭着刚刚那人的话都想透了!   某男人顿时心虚极了。   不过楚雁回可看不到他的情绪,问道:“轻弦,你们在附近可还有人?”   轻弦心知刚刚黑衣人的话被她给听进去了,也不再隐瞒,“我左手袖袋里有信号弹,你出来拿了,以内力将它弹到空中,不过你出来的时候最好蒙住口鼻。”   “知道了。”   楚雁回取了一方绢帕将口鼻捂了个严严实实,掀开帘子便到了外面,摸到信号弹,凝聚内力将其弹向空中,只见须臾便炸开了一道几不可见的青烟。   祭出信号弹,楚雁回看向贺连决,只见他风姿飒爽,玉质金相,翩若惊鸿,宛如游龙,手中的软剑挽起无数的剑花,快得只看得到一道道的残影,看起来不像是在杀人,倒像是在剑舞。   一名黑衣人见近身不了贺连决,便将主意打到楚雁回身上,眸光一闪,立即调转手中的长剑,笔直的朝楚雁回掠去。   “楚姑娘小心。”轻弦弱声喊道。   贺连决扭头一瞧,吓得苦胆都要破了,一剑挑死一名黑衣人便要朝那偷袭楚雁回的黑衣人扑去,哪知楚雁回没有半点停留,在听见轻弦的声音后迅速的弯腰,拾起轻弦的长剑,反手就朝那黑衣人掷去,正中他的心窝。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   那人以为楚雁回就是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里知道竟然有这么一手,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贺连决目露赞赏,楚雁回却是别开头甩也不甩他。   某男人心情一下就不好了,注意力不集中,导致着了另一人的道,手臂被人划了一条大口子。   “嘶。”一声吸气声立即引得楚雁回心中揪紧,看下他的手臂,袖子被划开一条大口子,里头白色的亵衣上染着殷红的血迹,不由恼道:“贺连决,你他娘的敢再受伤,自己滚回你的上京去,别来招惹我!”   “呃,知道了。”贺连决委屈极了,心底暗骂刚刚那混蛋大嘴巴,有事没事瞎说什么?全都去死吧!   某人心底顿时恶气蔓延,化身地狱修罗飞身直扑黑衣人,手上的招式更加凌厉,将满腔的怒火全都发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楚雁回倚在马车上看着他,觉得他认真杀人的时候真特么的酷毙了。   只见他墨衣翩飞,张扬霸气,脚步轻盈的穿梭在黑衣人之间,招招直取对方的要害。鲜血四溅,残肢乱飞,他却除了刚刚不小心被划到一下外,半点血腥也不沾身。   这就是一场一边倒的杀戮,亏她还担心得发信号求救呢!   “嗖嗖嗖。”   然而,她心中的庆幸还没落地,无数箭矢朝着马车射来。   “秀儿玉儿,快趴下!”楚雁回只喊了一声,便顾不得他们,带着无法动弹的轻弦滚到马车底下,以躲避箭雨的袭击。   -本章完结-   ☆、135.未来孩子的爹   刚刚被贺连决斩杀的黑衣人死去了大半,血染土地,尸体到处都是。   然而这会却是更多的一波黑衣人袭来,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冲着贺连决去的,仿佛不要他的命不罢休。这时他被大簇的箭雨围击,将手中的软剑挥得密不透风,时而还会借以对方的箭矢作为杀敌的武器,取敌人性命。   非但如此,他还时刻的注视着自己女人的安危。不是不相信自己女人的实力,而是因为他很清楚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所以不愿看她受到半点的伤害。   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根本不用他去提醒,他的女人便为他排解了后顾之忧,只是他低估了对方想要他和轻弦性命的决心。   只见她动作敏捷的带着轻弦滚到车下,然而惊魂未定之际,一支羽箭又直逼轻弦的的头颅而来。   待他看见有一支羽箭朝轻弦射去的时候,想要再过去救他时,已经来不及了。毕竟他的身形再快,也不可能在那许多羽箭的阻挠下,快过一支全力射击的羽箭!   轻弦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他兀地睁开眼,发现楚雁回的手里抓着一支羽箭,正准备朝对方掷去。很显然,刚刚是她徒手接下了羽箭,救了他。   “嗖!”没有多做停留,趁着对方愣神之际,楚雁回手中羽箭原路返回,精准的射进了对方的脖子。   一声惨叫后,可以看见对方的颈动脉受了重创,顿时血流如注。   这是属于她专属的杀人方式!因为在她看来,有的人的心脏是不按常规长的,与其刺心脏来取敌性命,还不如瞅准敌人的颈动脉来射杀能更快见效。   马车里,明秀将明玉护在身下,听到外头的厮杀和惨叫声,虽是浑身抖得厉害,却是坚强的没有让自己发出声来。   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的他们,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好担心大姐和姐夫。   楚雁回展露的这一下显然让对方感到震惊,完全没想到楚雁回一个纤弱的少女能够徒手接住全速射去的弓矢,接着又徒手射杀了他们的一个同伴。   这是有多么惊人的臂力才能做到?   贺连决亦是在看见她徒手接住了疾飞的箭矢后,心里倏地升起一股豪情来,突然觉得能站在他贺连决身边的女人理应如楚雁回!   “小回,小心些。”贺连决叮嘱道,纵然身陷险境,他的语调也是轻快的。   其实这些天的训练,他已经看出了她的女人对功夫有着一定的功底和天赋,很想趁此机会看看她的成效的,却还是忍不住记挂她的安危。   “混蛋,你这时候还分什么心?我说过,你要是敢再让自己受伤,滚回你的京城去!”楚雁回见这样的情况下,贺连决还在分心关注着她的安危,心里除了感动外,也是醉得不要不要的。   臭男人,一会再和你算账!   “小回,你在关心我吗?”贺连决嘴里乐着,手上却不闲着,一支羽箭反弹回去,直钉入对方的眉心。   “少臭屁了,谁会关心你?”楚雁回才不承认呢!   许是不相信楚雁回有那样的能力,有人觉得刚刚那一次只是巧合而已,不信邪的直接将一支羽箭射向楚雁回的眉头。   “楚姑娘,小心。”轻弦喊道。   “小回!”   贺连决吓得不轻,正准备飞身过去救她,楚雁回却是在羽箭就要逼到自己眉梢的时候,再次精准的抓住了羽箭,又一次取了黑衣人的性命。   就在这晃神之际,有人欲图偷袭贺连决,楚雁回懊恼的瞪他一眼,拾起地上的羽箭就结果了偷袭者的性命,“正经点。”   “连那个女的一起杀了!”   接连被坏了好事不说,还被楚雁回杀了好几个人,对方恼羞成怒,便将矛头对上了她,顿时便有人将。   贺连决双目鸷冷,他一直不敢接近自己的女人是担心对方将箭雨都引向他们,哪知对方在她展露了两手后,竟是连她也不放过。   当他贺连决是吃素的不成?!   杀意隆隆,贺连决不再保守的迎战,以内力避开袭向楚雁回的一波羽箭后,直扑向敌人,长剑挥出,剑气所过之处砍倒数人。   顿时残肢乱飞,哀嚎一片。   楚雁回也不再开小差,借助还不是很娴熟的轻功以及敌人射落在地上的箭矢,取敌性命于弹指间。她最擅长的便是速度上取胜,有人企图趁他不备箭射拉车的马,亦被她轻松化解。   笑话,她的弟妹在车上,她怎能让他们得逞!?   所幸的是,上官誉给的马是训练有素的,即便是处在这样纷杂的情况下亦是不惊不惧。   如果说轻弦刚刚因为楚雁回救他而心存感激,那么此时看着她游刃有余的油走在箭雨间,素手轻扬便取人性命,则是心悦诚服。   的确,他家爷需要的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一味的要人去保护,而是需要一个彪悍如楚雁回这般足以自保的女人,战时与他家爷并肩作战,闲时与他家爷看人世繁华!   不要说他们无情,也不是他家爷和他们没有本事去保护一个女人,而是他家爷并不只是属于一个女人的,他还有他的兵将,还有属于他的战场!男人有男人的责任,就算不带兵打仗,他家爷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全天守在一个女人的身边不是?!   如果某个时候他家爷不在她的身边正好又危险来临,又要怎么办呢?这个时候,她务必要有足以自保的能力才行呢。   轻弦目露赞赏,若是有人再敢说这个女人配不上他家爷,他和谁急!   轻歌和上官誉等人从两个方向而来,几乎是同时赶到这里,远远的便看见楚雁回身姿轻盈的油走于箭雨之间,只让人看得心惊胆颤,却也满心折服。   “上!”上官誉手一挥,一把药粉撒于空中,迷香的味道瞬间淡去,继而掠到一名袭击者的身后,扼住对方的脖子轻轻一扭,那人便殒命。   他的身后的一大群黑衣人亦挥动武器加入战圈,挥剑斩敌,决不手软,令对方措手不及。   轻歌亦是闪身便到了一排袭击者身后,长剑一挥,死伤数人。   近身搏战,弓箭便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先前袭击贺连决楚雁回的人只得取了贴身武器,全力迎战。   只是人数以及实力上的压制和落差,须臾之间,情况逆转。   楚雁回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准备回马车里看看自己的弟妹。   “阿誉,先给轻弦解药。”哪知贺连决虚晃一招退了出来,飞快的将软剑插回腰封中,闪到了楚雁回的身边,长臂一勾便将她勾进了自己的怀里。   “混球,放开我!”楚雁回听到贺连决亲昵又自然的称呼上官誉,便想到贺连决骗她的事,挣扎着想要退出他的怀抱,却被他牢牢的禁锢着。   贺连决拿掉她脸上蒙面的绢帕,附在她的耳边暧昧的吐着热气,以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乖,别闹了,有什么事咱们私下里慢慢说,是打是杀为夫任由你处置,当然,如果你想,为夫献身求谅解也是可以的。”   “流氓!”楚雁回倏地脸红耳热,垂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一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脚背上。   贺连决吃痛,手上略微松了一下便被楚雁回脱离怀抱,不过他瞬间便反应过来,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   “嘶。”楚雁回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尼玛,刚刚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疼,被他这一拉一拽,简直是疼到了骨子里。   想到刚刚穿梭在箭雨之中,她的确是紧张极了,因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从来不曾在这般密集的箭雨中求生存过,起先每踏一步都紧张得呕血,生怕一个不注意便小命不保。   这一世她有娘亲,有弟妹,还有……爱人,心底对他们有了依恋,有了不舍,所以不想就此死去。   不想不舍,才会紧张。   “小回你……”   贺连决忽然想到什么,飞快的松了手,改为拉住她的手腕,再次将她拉进了怀里,拾起她的手一瞧,特么的简直想骂娘。   “上官誉,金创药!”贺连决看着她血肉模糊的手掌,心疼得抓狂,连名带姓的唤了上官誉一声,便小心又专注的将她的手抵到嘴前,为她呼呼,如视珍宝。   楚雁回举着手乖顺的任由他像是哄小孩一般的吹着,偷偷觑了他一眼,但见他此时脸色黑沉,眼中氤氲着紧张,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心中柔软,那种被呵护的温暖令她感动不已。她看得出,他是真心在意她重视她的。只是欺骗就是欺骗,他若是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绝不可能轻易原谅他!   那边上官誉刚刚把轻弦身上的迷香给解了,便听见贺连决这一声惊天之吼,闪身到了他们身边。当看到楚雁回几乎可见骨的手掌,亦是不小的震颤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她刚刚徒手接箭造成的。也不耽搁,取了金创药出来准备给她洒上,却被一只修长的手夺了过去。   哂然一笑,上官誉折身便又加入了战圈。   这次对方还真是下了大手笔,居然派出百来个死士,只为杀一个贺连决!要知道培养一个死士所花的钱财和精力是巨大的,若非非要置人于死地,谁会轻易派出这么多人来?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贺连决,所以注定有来无回。   贺连决生怕将楚雁回给弄疼了,极尽小心的为她上了药,然后撕了里衣为她将手包扎好,千叮万嘱,“阿誉的药极好,应该三五天就能好了,不过这些天你这手可不能沾水。”   “你个骗子,你是谁啊?凭什么要求我这样要求我那样?”楚雁回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和专业的包扎手法,便知道他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了,心中揪揪的疼。气呼呼的点着他的胸膛,冲他道。   贺连决薄唇抿起一丝弧度,忽地抓住她的小手,恬不知耻的附在她耳边道:“娘子你说我是谁?我当然是你的夫君,你未来孩子的爹,孙子的爷爷啊。”   “你……”   楚雁回简直要败给他了,还想说什么,忽然想到他也是个伤员呢,连忙挣开他,以完好的那只手小心的掀起他的衣袖,一道血液凝固了的长长的剑痕呈现在她的眼前。   “还自诩武功高强呢,还不是受伤了?!”楚雁回很是不屑的撇撇嘴。   贺连决也不恼,嘴角反而还微微上翘着。   纵然伤手不方便,楚雁回却不想假手他人,为贺连决上了药,又仔细的以绢帕为他包扎起来。   数丈外一处隐蔽的藏身点,一个带着银质面具的黑衣人看着自己带来的人最后一个倒了下去,不甘的擂了身边的泥地一拳,面具下阴鸷的眼狠狠的瞪了楚雁回和贺连决一眼,不敢再多做停留,悄悄的离开了。   “秀儿,玉儿,你们怎么样了?”为贺连决包好后,楚雁回直奔马车。   所幸刚刚那些人的苗头都在她和贺连决身上,马车除了被误射了几支羽箭外,竟是没有别的损伤。   “大姐,我们没事。”明秀掀开帘子钻出来。   楚雁回连忙把帘子放了下来,“秀儿玉儿别看,你们没事就好了。”   “嗯。”知道楚雁回是为他们好,明秀便缩了回去,明玉有些着急的问道:“大姐,你和姐夫都还好吧?”   楚雁回看了眼正在有条不紊的清理道路的黑衣人,轻声道:“我们都好,小弟你们乖乖的,马上就能回去了。”   少顷,道路上的尸体都被搬开,贺连决吩咐道:“轻弦带人善后,阿誉,伤员就交给你了……”说着,目光犀利的射向轻歌。   楚雁回美眸半眯,原来她叫轻歌,果真是他的人。   轻歌只觉得头皮发麻,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以这样的眼神看她,她的心中疑惑不已,刚刚看到信号她第一时间便赶来了,莫非是她做错了什么却不自知?   “轻歌驾马车回村。”贺连决半晌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敛起多余的情绪,将楚雁回扶上马车后,自己也跟着上去。   -本章完结-   ☆、136.娘子,为夫不叫混蛋(月票100加更)   回到家里,天色已经擦黑了,坝子上燃了两支火把,是以看起来通亮。   明秀突然不见,阮氏吓得不轻,虽然轻弦白天回来报过平安,但是没有亲眼见到明秀无恙,大家都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许多人都陪着阮氏在坝子焦急的等着。   这下子看见马明秀明玉楚雁回等都好好的回来,众人才放了心。   “娘。”明秀和明玉扑进阮氏的怀里,心里觉得委屈极了。   “好孩子,你们都没事吧?”阮氏眼中闪着泪花问道。   “娘,我们没事,可是刚刚……”明玉嘴快,险些将刚刚受袭的事给说了出来。   “玉儿,刚刚不过是马被惊了一下,咱们都好好的,有什么好说的?”楚雁回嗔怨的瞪了明玉一眼,连忙道:“你看你,又让娘担心了吧。”   明玉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话了。   “怎么好好的惊马了?”阮氏瞧了瞧明秀明玉,见没事,刚要放下心来,却发现贺连决的手臂上有一道划痕,刚做的衣裳也破了,非但是他,楚雁回的手上也包着白色的布帛,一颗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回儿决儿,你俩怎么都受伤了?”   “娘,是惊马的时候,手不小心擦在车壁上了,已经上了药了,不碍事。”楚雁回胡诌道,只求糊弄过去。   阮氏见楚雁回再没有别的伤,吊着的心才放了下去。   “雁回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族长当先问道。   “族长爷爷,这事说来话长。”楚雁回原本并不想将自家的事宣告得人尽皆知,但是为了让众人都知道吴家是什么样的人,想了想还是简略的道:“吴家大约是知道我现在能挣钱了,昨儿设计我,欲图让吴文泰毁了我,于是我将计就计,设计了吴文泰。今儿吴夫人离开村子,恰巧看见秀儿送水去坡地,便让人掳了秀儿,想将她卖到红袖楼去报复我呢。幸亏县令家的公子巧遇拖住了时间,不然秀儿就完了。”   不过是怎么设计的吴文泰,楚雁回却没说。毕竟那样的事情,一般人可接受不了。   “这吴家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阮氏当即泪水涟涟,恨恨的道:“当初是他们找上咱们家,恁要和我们回儿定亲,起先我和秀儿他爹都不同意,觉得是高攀了他家。哪知他们数次登门求亲,为他们的诚意所感便同意了这门亲事,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他们又背信弃义,明明与我回儿有婚约在先,却因为吴文泰想巴结京中当官的而娶了对方的女儿,之后便让吴夫人来游说咱们,欲图让我回儿做妾。我阮青有自己做人的底线,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做人妾室?如今婚约早便退了,何以又来祸害我回儿?祸害回儿不成,何以又打我秀儿主意,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们吴家什么?要这般对我?”   阮氏这一说,众人才算是真正了解了楚雁回与吴文泰之间的纠葛,纷纷扼腕叹息。   “这吴家还是咱们新河镇数得上的大户人家呢,竟是这般无耻,其行为简直令人唾弃!”村长连连摇头,似是被他们的无耻给打败了。   “吴家的行为有辱祖宗颜面,这样的人就该把他们赶出咱们新河村去。”有人提议道。   “大家同在一个村子,恐雁回丫头防不胜防,的确应该把他们赶走才是上策。”有人说出自己的担忧。   “唉,吴家虽然是外来户,但是在咱们村也落户几十年了,其家大业大,如今又出了个状元郎,要赶出去谈何容易?”族长亦是叹息不已。   “事情过一过二不过三。”楚雁回笑道:“大家不用为我们担心,只要他们不惹上我家,我不会拿他们怎样,但是要想再对我家使坏心,我也绝不会再手软。嗯,吴夫人想必一时半会都不敢回咱们村了。”   “呃,雁回丫头,你把她怎么了?”明伯良家的媳妇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楚雁回得意一笑道:“我将她给卖到了怡红院,吴家花了六万两银子才将她给赎了出来,这会子已经被吴启寿送往府城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众人皆不可思议的望着楚雁回。   吴家在新河村乃至新河镇都是龙头老大一般的存在,吴夫人亦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楚雁回竟然能将她给卖了,让吴家吃了这样一个大亏,真是……太匪夷所思、太让人震撼了。   不过也算是狠狠的还击了吴家!   “难怪吴启寿刚刚带了一群人往镇上去了,想必是去找吴夫人的。”阮氏抹去泪水,担忧的道:“回儿,决儿,他们会不会再报复咱们啊?这一次又一次的,娘怕再这样下去,娘会受不住啊。”   “岳母大人你放心。”贺连决上前,信誓旦旦的道:“这样的情况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如今他的身份被自家女人知晓,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他手下的人可以随意的调动,护他们安好。   阮氏点点头,欣然道:“决儿,有你这话,娘便放心了。”   娘啊,你是我的娘啊喂,哪里就是那混蛋的娘了?   楚雁回没好气的瞪了贺连决一眼,后者却是偷偷对她抛了个媚眼,气得她跺跺脚,转头不再理他。   “天色已经不早,雁回丫头姐弟也安全的回来了,大伙儿便回去吧,明儿一早还要做事呢。”族长招呼着大家离去。   等众人都散去,楚雁回也扶着阮氏回自己家了。   楚雁回的手受了伤,晚饭便由明秀和阮氏一起做的,明香在一边帮忙。   趁着这个时间,贺连决将轻歌叫到了屋后的竹林,轻弦回来正好看见,便也跟了过去。   “说吧,你自己做过什么。”贺连决目光煞冷,看着轻歌开门见山的道。   贺连决的态度然轻歌觉得有些委屈,垂首道:“属下不明白主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呵。”贺连决一声冷笑,“莫非还要让爷提点你不成?”   “爷,会不会是他们正好寻过来……”轻弦见轻歌咬着唇委屈的模样,一时间有些不忍,只是说出的话自己也有些不相信。   那些人分明就是埋伏在那里的,很显然将他们的行程都摸透了,并且还知道他们爷与楚姑娘的事。这事既然不是他做的,那么就很难让人不怀疑到轻歌的头上。   轻歌似乎明白了什么,怔愕的瞪大眼睛,看了看轻弦,又看向贺连决,虽然竹林里漆黑一片,看不太清他们的表情,她却觉得寒到了心里,摇摇头很是受伤的道:“爷,你们怀疑这些死士前来,是因为我泄漏了消息?”   “不然呢?”贺连决的声音有些冷,“轻弦跟在爷身边这么久没出事,为何你来了才几天,爷的行踪就暴露了?从你到这后的时间来推算,你密信回京后他们正好赶来,时间上刚刚吻合,你让爷怎么相信你。”   “我没有……”轻歌说了几个字,想到了什么,声音突然便哽住了。   “轻歌,你让我很失望。”贺连决意识到她的转变,背过身不带感情的道:“你们都知道爷的眼底最是容不得沙子,不过念在我们多年情谊,爷不会惩罚你,你走吧。”   这个“走”说得轻轻浅浅的,轻歌却是心下一沉,她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当即单膝跪地道:“主子,不管你相不相信,属下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求你不要赶属下出乌衣骑,乌衣骑就是属下的家,属下不要离开。除非……除非爷亲自杀了轻歌!”   “你是在威胁爷吗?”贺连决蓦地转身看向轻歌,眼睛危险的眯起,“难不成你们一个个看爷的脾气好,对你们极尽宽容,你们便觉得爷软弱可欺不是?”   轻歌震颤,“主子息怒,属下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没有?”贺连决打断她的话道:“你敢说你对爷的女人不是阳奉阴违?你敢说你对她没有抱着成见?爷告诉你,不管她是乞丐还是村姑,她都是爷认定的女人,爷放在心尖上疼着的。今儿那些人竟还敢伤害她,爷决不饶恕!”稍顿,决然的道:“你走吧,否则爷当真不在乎对你动手!”   “主子……”轻歌还要说什么,轻弦拉起她,摇摇头道:“走吧,爷现在在气头上,什么都别说了。”   轻歌眼底划过一抹哀恸,最后看了贺连决一眼,闪身便出了竹林。   “轻弦,你明日便安排人手暗中看护着,今天明秀这样的事情,爷不想再遭遇第二次。”   “属下明白。”轻弦嘴上说明白,心里却是抱怨开了,要不是爷你担心骗人家楚姑娘失忆的事暴露了,而楚姑娘又是个警惕性特别强的,我早便安排人手了护着他们了。   “退下吧。”贺连决淡淡道。   轻弦疑惑的道:“呃,爷你不出去吗?难不成你还要在这里喂蚊子?”   贺连决一脚踢向他,催促道:“你的话太多了,快给爷滚吧!”   轻弦笑着避开,看了某个地方一眼,了然的离开了竹林。   轻弦离去,贺连决闪身便到了某个地方,一把抓住想要逃开的某道人影,从身后将她狠狠的压在自己的怀里。   “混蛋,放开我。”楚雁回懊恼极了,她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边偷听,殊不知这臭男人已经发现了。那么刚刚他那什么她楚雁回是乞丐村姑他都放心尖上疼着的话不会是故意说的吧?   这臭男人,真是讨厌得很!   “娘子,为夫不叫混蛋。”贺连决将头抵在她的肩上,委屈的道。   “是呃,该叫你贺连决呢还是景澜?”楚雁回被他吐出的热气挠得脸颊发烫,身子发热,想要掰开他的手逃离出去,可是他却抱得紧紧的,力道不足以让她觉得难受,也不会让她轻易逃离。   “都行。”贺连决一脸认真的道。   “我可记得当初某人在我娘跟前发誓的时候,是以景澜这个名字呢,想来那个誓言也是不作数的了,如此咱们的婚约便就此作罢了吧。”楚雁回气恼的说着,伸手就去扯脖子上的血玉。   贺连决连忙压住她的手道:“娘子,这话为夫说过几次了,为夫不爱听!”   说着掰过她的身子,俯身狠狠的攫住她的唇,惩罚性的啃着咬着,直到楚雁回身体瘫软在他的怀里才放过了她。而且他也不敢再坚持下去了,再吻下去势必要擦枪走火啊喂。   “娘子……”   贺连决声音沙哑暗沉,楚雁回昨日才经历过,太清楚他这样的声音代表什么了,被他一吓,身子一抖,力气似乎都回来了,趁其不备想要逃开。   哪知贺连决早就洞悉了她的行为,再次从身后圈住她,在她耳边隐忍的道:“娘子别动,为夫就这样抱着,抱一会儿就好。”   食髓知味,楚雁回知道他忍得辛苦,可是她也不想喝那么苦的药,是以倚在他怀里不敢再乱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贺连决才缓过神来,掰过她的身子面对着她,“娘子,我承认我是骗了你,只是我推说失忆是想要确定是不是你救了我,之后我好几次想要告诉你了,可你说了你不喜欢被骗,我便不敢……”   贺连决无比诚恳的话忽然被某个不解风情的女人给打断,“呃,你该不是为了报恩才以身相许吧?”   贺连决好不容易才忍了下去的念想,被她一句“以身相许”又给提了起来,“女人,你如果真要这样以为,那我现在不在意再以身相许一次,嗯,如果你不满足,我可以天天相许时时相许,随时准备为你献身。”   “混蛋,整天就想这事,谁稀罕了?”楚雁回双颊绯红,随意的抬起一只手狠狠的擂向他的胸膛,半道却被贺连决一把抓住,“娘子,你这只手受伤了,换一只慢慢打。”   “……”楚雁回简直要被他给打败了,换了手却又打不下去了,羞恼的问道:“你几时发现我在这里的?”   “轻歌走了以后。”贺连决老实回道:“我刚刚的心思都在轻歌那事上面,所以没有留意到你在。怎么,你老早就来了吗?”   -本章完结-   ☆、137.天意   也就是说那番话并不是因为她在才故意说的!   楚雁回的心里微微有些甜,心里对他骗她的抱怨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只是她的男人身边居然有那么不听话的手下,让她很不舒服,“轻歌和轻弦,他们是你身边的乌衣骑吧?”   “嗯。”贺连决淡淡的应了声,显然对轻歌还有些不悦。   “上官大哥说你的乌衣骑从十四岁就陪着你上战场,他们是你出生入死的伙伴,你这样怀疑她,会不会太伤她的心了?”楚雁回看着贺连决,黑暗中,一双星眸星光熠熠,“我觉得今天的事不一定是她做的。”   “就算不是她做的,也是和她有关的。”贺连决眸光明明灭灭,“我赶她走,是想让她想清楚她自己的立场,她作为我的属下,却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下将我的行踪告诉给别人,这样的做法,无疑会让我置身险地,或许她们都没有坏心,但是这样的做法是我不允许的!”   想到前不久轻弦告诉他的那件事情,很容易便想透了事情的关键,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告诉她们,他对她们客气是因为他比较看重从小的陪伴之情,但是做得不对,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从小与他们在一起,自然比我了解。”楚雁回道:“既然你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我便不多说了。”   贺连决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道:“轻歌那样对你,你还为她说话?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的想法、你考虑事情对待事情的态度,比起轻歌她们还要成熟稳重。”   楚雁回吓了一跳,有那么明显吗?其实两世为人,她加起来也三十五六岁了,能不成熟吗?   “我这人从来都对事不对人,轻歌不喜欢我,或许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她作为你的下属,你的伙伴,有这种想法是没有错的。而我,与你确实差距太大,但是我既然认定了你,我就不会因为身份的悬殊而与你就此划分界限、从此不相往来,相反,我会努力的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缩短与你之间的差距。”楚雁回自信的道:“只要给我时间,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认可我的。”   “丫头,听到你这番话让我感动莫名,这样的你,如何让我不爱?”贺连决捧着她的脸,满心满眼的柔情,“可是你是我贺连决的女人,根本不必为了别人的看法去改变自己,或者说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够了,我爱的,是你楚雁回这个人而已!”   “别人说,轻易说出口的爱是不长久的,呃……”楚雁回忽然纠结的道:“混蛋,我该叫你景大哥还是贺大哥?”   贺连决被她叫混蛋也不介意,曲起食指在她挺翘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宠溺的道:“女人,什么大哥都别叫,叫我夫君就好。”   “呸呸呸,你骗了我还想我叫你夫君?门都没有。”楚雁回倨傲的道:“呆会儿我娘那边你若是不好好解释清楚,我们就会将你扫地出门了。”   “娘子,善意的谎言不算是欺骗,我相信岳母大人会体谅的我。”贺连决对这点还是有自信的,“不过娘子你说轻易说出口的爱不长久,那是对别人而言,我贺连决却不是那样的人。下个月二十,我就及冠了。在我人生的二十年里,我从来不曾对别的女人说过‘爱’这个字眼,足以证明我不是一个轻易将‘爱’挂在嘴上的人。而我虽然认识你的时间不长,却能如此自然、轻易的就说出口来,那是因为我遇到了能让我轻易爱上的你!”   楚雁回心中像是注入了一团火,逐渐的发热发烫,慢慢的凝结成一片感动。这样的情话,大约是她两世以来听到的最美最动听的情话了。   “娘子,我和你说过,我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只要认定了便是一生。爱了就是爱了,我又何必遮遮掩掩、有所保留呢?”   楚雁回怔怔的看着他,目光如炬。   如此长篇大论,好像是她听到过他一口气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呢,偏偏这段话还是对她的表白。心底对他骗她的抱怨,几乎消失不见了。   她忽然发现,对待感情,她和贺连决算得上是同一类人。她亦是如此,爱了就是爱了,没有必要婆婆妈妈唧唧歪歪,那纯粹是在浪费时间。合则聚不合则散,如果对方不爱自己,她绝逼能做到潇洒的转身走人,绝不死缠烂打;反之,如果不爱对方,也绝不会给对方一丝的希望一丝模糊的讯息让其误会,那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   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当然不单是指感情方面,但是麻烦找上来的时候也能做到不退缩,勇于迎击,接受挑战。再一个,几年的生意场上的生活让她将时间看得很重,她不喜欢在感情的事上浪费太多时间。相信她的男人也是一样的!   如此看来,她的男人倒是与她很是契合呢。   见她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某个男人心里很惶恐、很纠结。亲,你好歹表个态呢,这样的我,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就在贺连决惶惶不安,濒临暴走的时候,楚雁回愤愤的开口,“混蛋,你这么能说,是不是喜欢你的女子很多啊?别我有事没事就专门掐桃花玩了。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可没那个闲工夫。”   “错了,喜欢你男人的女子不是很多,是特别多,嗯,可以从东城门排到西城门,然后再绕外城一圈了。”贺连决很是臭屁的道:“不过并不是被你男人的口才吸引,而是被你男人的绝世容貌所吸引。”   “噗哧。”楚雁回忍不住笑出声来。   虽然他说的可能是事实,但是也用不着这么臭屁吧?!她还真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男人呢。   贺连决见她笑了,心情也跟着很好,薄唇抿了抿,正色道:“娘子,其实你所见到的我与平时的我是不同的。”   楚雁回挑眉,“有何不同?”   “平时的我脾气不好,不苟言笑,手腕铁血,说一不二,乌衣骑背地里说我一张棺材脸冷冰冰的看起来很吓人,在上京,许多人都知道我洁癖,不熟识的人,若是离我太近,我会毫不客气的将他们拍开!呵……”贺连决似乎也想到了平时的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但是和你在一起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从看见你的第二眼,我自己都想亲近你。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感觉自己的确不一样了,似乎变得鲜活了一般,话也多了,人也较之以前随和,更……”   说着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以什么词来形容,约莫三息工夫后,飚出一句让楚雁回哭笑不得的话,“似乎更像个人了。”   这厮,在外面装高冷,在她面前就彻头彻尾一流氓,还真是个欠揍的家伙!楚雁回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心里不爽的暗忖着,一句带着现代词语的话就飚了出来,“呃,你说的不就是装酷嘛。”   装酷两个字一飚出来她就后悔了,心想自己还是少冒些现代词语出来的好,毕竟她是个外来“物种”,可别把人给吓坏了。   “什么是装酷?”贺连决不耻下问。   “不就是你以前的样子了。”楚雁回汗哒哒的,赶忙岔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我到底该叫你什么呢。正经点,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她总不能在她老娘跟前夫君夫君的叫吧?那还不得把她给气死了?   “景澜和贺连决都是我呢,母妃姓景,为了纪念她,我的小字便取了一个景字,叫做景澜。娘子,这个我可没骗你,我发过的誓自然是作数的,若是你觉得以景澜的名字发誓不作数,我可以从新发一次。”贺连决说着,一句换了名字的誓言便脱口而出,“今生今世,我贺连决必定只得你一个女人,若违此誓,天……”   “呸呸呸。”楚雁回在他说出诅咒的话语前,连忙打断他的话,“你发誓还上瘾了不成?随时随地挂嘴边,再郑重的誓言也有些玩味的味道了。”   贺连决一本正经的道:“天知道我有多诚恳。”   “去,我看你就不正经!”   “哪里不正经了?”贺连决眼睛一亮,说着就挠上她的小蛮腰。   “啊,哈哈,别挠,好痒……啊,哈哈,你混蛋……”   原来他的女人竟是这样怕痒呢!贺连决好笑的看着在自己怀中扭动的女人,趁机威胁道:“喊我夫君,我就不挠了。”   楚雁回一边躲避着,一边告饶,“啊,夫……夫君,求求你,别挠了……”   贺连决果真停了手,揽着软成一滩泥的女人,趁机又偷了一个香。   楚雁回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逃离他两尺远,白他一眼道:“挠痒痒也不嫌幼稚,有本事你打我!”   “娘子是拿来疼的,我可不舍得打。”   这厮能不能别这么肉麻?楚雁回身子忍不住抖了抖,正色问道:“景大哥,你说纪念母妃?你母妃她……”   “在我四岁多的时候便病逝了。”贺连决似乎对于这个问题已经能泰然处之,神色淡淡的,“母妃死后,曾经有近两年的时间,我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说一句话,不理任何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大舅舅将十八个资质绝佳的孤儿从各处寻来,专门陪着我一起训练,终是将我从自我封闭中带了出来。大舅舅对我来说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不,是超越父亲的存在。那日咱们拜天地,你问我何以会面向南方跪拜,一来是因为我家在京城,舅舅他也在京城;二来是母妃她葬在南方。”   他一定很爱他的母妃吧?否则怎么会小小年纪就将自己给封闭了起来?   贺连决说得很随意,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是楚雁回却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了几分苍凉,这样的他让她心疼极了,抬手,轻轻的抚上他的眉眼,“景大哥,那时候你的父王呢?”   他说他的舅舅是超越父亲的存在,那么他的父王呢?他提了他的舅舅,却没有提他的父王呢。   贺连决的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轻嘲,“除了我娘,他有一个侧妃,六个姬妾,连我一起有四男九女共十三个孩子,那个时候的他忙着陪他即将生产的侧妃,哪里顾及得了我?在我心目中,他及不上舅舅的两分。”   楚雁回没有忽略掉他眼中的情绪,心狠狠的缩了缩,“你没有兄弟姐妹吗?我是指一母同胞。”   贺连决摇摇头,神情落寞。   母亲早亡,父亲不闻不问,难怪他想要自己的孩子,定是小的时候很孤单吧?楚雁回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触了一下,神色坚定的道:“景大哥,今后的人生,有我陪着你呢,你想要孩子,我就为你多生几个孩子,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其实很多事情怀孕也是可以做的,现代女人有的临产前一个星期还在工作呢,而且生了孩子后一样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她何以非要固执的先有事业再生孩子呢?再说了,有哪个总裁亲力亲为的去做些下力的活呢?她只要做出正确的抉择,其他的事情交给手下人去做就好了。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小回……”贺连决呐呐的有些不能成言,满心都是感动。   一缕柔和的月光透过竹林的枝桠间的缝隙穿进来,正好打在了贺连决的脸上,可以看见他的眼睛此时亮得犹如天上最明亮的星子,只是若细瞧的话,可以看出布上了一层水雾。   楚雁回明明看见了却没有点破。   她知道,她的男人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人。他眼中的水雾,大约只是被她的那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感动了吧?他表面看起来冷心冷情,实则只是孤独惯了,那冷便成了他最坚实的伪装,其实这样的人最是渴望家庭的温暖。他说和她在一起变得像个人了,那是她让他有了家人的感觉,亦是对她的一种认可。   既然他的父王不能给他家的温暖,那么便由她来为他创造一个家吧!   楚雁回牵起贺连决的手,微微一笑道:“好了,景大哥,你什么都别说了,咱们回去吧。”   “嗯。”贺连决任由她牵着往竹林外走去。   他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十指相扣一大一小的两只手,忽然就升起了一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觉。心里满满的觉得今生有她相伴,足矣。   回去的时候,晚饭正好做好,一家人连同轻弦和明香用了晚饭。当然,席间阮氏少不得问起轻歌,因为有明香在场,楚雁回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等到晚饭过后,明香和轻弦离开,明秀将灶房都收拾好,楚雁回将一家人都聚到了里屋。   看着楚雁回很郑重的样子,阮氏还不忘打趣她,“你这孩子神神秘秘的是咋滴了?是想和景澜成亲了吗?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啊,娘是一万个同意,就是明儿开始给你们准备成亲事宜都是可以的。”   贺连决一听这话,脸上绽开了一抹从来没有过的明朗的笑容,恨不能直接跪阮氏面前叫娘了。   见惯了贺连决不苟言笑的样子,乍然看他笑得这么风骚,简直晃呆了一家人啊!   明玉直接来了句,“姐夫笑起来真好看,我以后一定要比姐夫更好看。”   楚雁回好半晌才从他的笑容中拔出来,直接就听到了明玉这话,觉得整个人汗哒哒的,弟弟喂,好看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哇,笑不过是个辅助罢了。还有她这娘是得有多想她嫁人啊?她不是古人吗?这么开明真的好吗?   “咳咳。”楚雁回轻咳两声,嗔道:“娘你正经些,没得让人笑话你女儿嫁不出去,我有重要事情和你说呢。”   “呵呵,娘的回儿害羞了……”见她要恼,阮氏赶忙收住笑,还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得,娘就不笑话你们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楚雁回原本觉得很严肃的一件事情,被她娘一闹,哪里还能严肃得起来?好吧,既然这样,她还是直说吧。   “娘,景大哥本名叫做贺连决,大昭上京人氏,他……”   “呀,景澜恢复记忆了吗?”阮氏讶然的问。   “什么恢复记忆?他根本就没失忆。要不是今儿偶然被我知道,他还瞒着咱们呢。”楚雁回嗔了贺连决一眼,“娘你说这样不老实的男人,我能嫁吗?”   阮氏怔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贺连决趁楚雁回不备,悄悄惩罚性的捏了她的手一下,后者得意一笑,好似在说,我不计较你骗我了也得娘也不计较了再说。   这女人真是……刚刚还说得好好的,这会却是这般拆他的台。好不容易把媳妇哄好了,这边还要来哄媳妇的娘,世上还有比他更悲惨的男人吗?   “岳母大人明鉴,小婿并非刻意隐瞒的。”此时的贺连决哪里还有和楚雁回说起时的自信?赶忙将他被楚雁回所救,后在官道上遇到她一见倾心,之后为了确认她的身份装失忆,之后萌生娶她的想法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为了避免吓到阮氏,他省略了在鸡公山的时候楚雁回杀黑衣人的事。末了还不忘补充,“我好几次想要告诉小回真相,可是小回说她最不喜别人的欺骗,我便不敢说了。”   “原来是这样。”阮氏等人听完唏嘘不已,“如此说来倒真是一段良缘。”   楚雁回咋舌,眨巴着眼期待的望着她娘,“娘,你不怪他欺骗咱们吗?”   “回儿,娘岂是那是非不分的人?”阮氏非但没想过怪责贺连决,反而还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样子,“一来,决儿没有坏心;二来,决儿这样做不过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罢了。娘何以要为难他呢?另外,娘对决儿那天的誓言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既然是在不曾失忆的情况下说出来,娘觉得更值得信赖呢。最主要的是,决儿说过他没有成亲没有喜欢的人,让娘彻底放心了。回儿,你以为呢?”   不得不说,贺连决太喜欢他这岳母了,开明、大度、善解人意!   楚雁回直翻白眼,瞧她娘一口一个“决儿”叫得可真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儿子呢!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抱臂,傲娇的别过头,“也就那样,看表现吧。”   贺连决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忍不住气噎,这女人这是收拾的节奏啊!嗯,一会儿一定要拉出去好好收拾一番!   这方贺连决还在心猿意马的YY着什么,阮氏忽然惊道:“决儿,你叫做贺连决?”   楚雁回不解的看着阮氏,贺连决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是装着不知,态度诚恳的问道:“岳母大人,小婿名字叫着贺连决,字景澜,乃是上京靖王府世子,岳母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阮氏怔了一瞬,而后摇摇头,只是若细瞧,可以发现她的眼中有几分喜悦,几分凄然和几分哀伤。   “没,没什么。”阮氏吐了口气,拾起楚雁回的手,交到了贺连决的手中,“既然如此,娘便正式的放心的将回儿交给你了。”   贺连决将阮氏的情绪全都收入眼底,心中已然确定了一些事情。深情的看了楚雁回一眼,郑重的对阮氏道:“岳母大人放心,小婿护她必定如护自己的性命!”   “嗯。”阮氏欣慰的点头,泪水却是模糊了眼睛。   “娘……”   楚雁回看见她这样子,想要说什么,贺连决扯了扯她的手道:“岳母大人,我有些话和小回说,和她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阮氏摆摆手叮嘱道:“天色晚,注意安全。”   楚雁回不明所以的被贺连决给带走,阮氏看着摆动的布帘,心里暗道,景姐姐,天意,真是天意啊!   -本章完结-   ☆、138.是同一人吗?   想到那个苍白虚弱濒临死亡却温婉美丽的女子,阮氏的目光变得悠远——   “咳咳,青儿,姐姐只怕是时日无多了,姐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决儿了。如果你这肚子里的是女儿,以后就做我决儿的妻子吧,别人的孩子,姐姐不放心啊。”   “姐姐你说什么浑话,你要是想让妹妹的孩子做你的儿媳妇,那就好好的活着,活着看他们成长,看他们成亲生子。”   “好青儿,你这是答应了吗?”   “决儿那么优秀,妹妹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啊。”   “……”   景姐姐,我当初的确生了个女儿,可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带着回儿离开了上京。我想你在九泉之下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决儿的婚事了,只是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咱们的两个孩子居然阴错阳差的走到了一起,当初的一句安抚你的话如今却成了真,景姐姐,你说是不是天意?   只是可惜你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去了,看不到孩子们成亲生子。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决儿就是我的儿子,回儿有的,绝少不了他的一份!   明玉回自己的房间做功课去了,明秀取了针笸箩过来便看见自己的娘脸上挂着两行泪,当即吓了一跳,“娘,你怎么哭了?”   “啊?娘不是哭,娘是因为你姐找了个好夫君,高兴的。”阮氏醒神,胡乱抹了把眼泪,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还不忘调侃道:“你姐的亲事是定了,接下来娘就专门为秀儿物色如意郎君了。”   “娘你说什么呢?女儿才十三岁!”明秀顿时便羞红了脸,脑中却是迅速的划过朱跃那张被打得惨兮兮的脸,将她吓得身子抖了一下。   “再过两年你就十五了。”阮氏不以为意的道:“两年的时间很快,一眨眼便到了,咱们先给你定亲也是可以的,你自己平时多留意一下,如果人品过得去,娘这边很好说话的。”   “娘你好讨厌,我不理你啦。”明秀一跺脚,背对着阮氏坐在炕沿,小脸羞得红彤彤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阮氏清浅一笑,也拿了鞋底子过来,开始纳鞋底。   明秀没有回她,刺了几针感到心里焦躁,不知道为何做起事来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是闪现出朱跃那副惨样,于是停下纳鞋底的手,想了想,转向阮氏道:“娘,打个比方啊。如果一个男子不要命也要保护你,你觉得这样的男子可以托付终生吗?”   阮氏将针在发际里划了划,看向明秀,“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他连命都不要也只想保护你,证明你在他的心中比他的命都重要,你说这样的男子能不能托付终生呢?”   “可如果他以前很不好,吃喝嫖赌什么都占绝了,这样的男子还能托付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不怕犯错,就怕知错不改。”阮氏淡淡的道:“这世上最可贵的就是浪子回头,如此就要看他有没有改好的决心了。怎么,秀儿你今天咋会问这些呢?”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了就问问了。”明秀说着赶忙转过头,拾起鞋底从新纳起来,生怕阮氏看出什么端倪。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想到了朱跃跳出来阻止吴夫人的那一幕,那句“我拿我的命来抵,求你放过她”更是挥之不散。朱跃喜欢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按她说吧,朱跃和她认识的一幕太戏剧化,她不敢相信那样的关系突然就能转换成喜欢;可是他却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护她,她又觉得是真的。   如果朱跃真的喜欢她,她要怎么办呢?真的等他吗?他会改好吗?大姐不会答应他们在一起的吧?要是大姐同意了,她也答应了他,而他却只是表面上改了骨子里依旧是以前的样子,那又怎么办呢?   哎呀,好苦恼!   “嘶。”由于做事不专心,明秀的手指被针扎了一下。   “咋这么不小心?”阮氏抬头看向明秀的背影,问道:“秀儿你是不是有心事?”   “哪来那么多心事?”明秀才不会承认,“哎呀,做鞋子哪有不被扎的道理?又不是第一次被扎,娘,没事的啊。”   阮氏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做自己的鞋子。   楚雁回被贺连决施了轻功直接带到了清凌河边。   待落到地上,楚雁回便是狐疑的道:“景大哥,你不觉得我娘刚刚怪怪的吗?”   贺连决有些纠结的道:“娘子,有件事为夫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说,为夫……”   楚雁回闻言,一把揪住他的前襟,佯装凶神恶煞的道:“咋滴,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呵。”贺连决被她彪悍的样子逗乐,“娘子,你这样子好威武霸气,嗯,就像个……就像个泼妇。”   楚雁回一听不乐意了,揪着他的衣裳狠狠的扯着,“混蛋,你敢说我是泼妇?”   “娘子你千万要小心,别碰到了伤手啊。”贺连决叮嘱着将她给揽进怀里,在她耳畔暧昧的道:“可是为夫就喜欢你这泼辣的样儿。”   囧!   他这样说,楚雁回倒是不好意思再发飙了,只心里暗忖,就喜欢她这泼辣样?这家伙是有受虐的倾向吗?用手肘拐了拐他,催促道:“景大哥,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呢,可不能把我胃口吊起来了却又不说了。”   贺连决左右瞧了瞧,身形一晃,带着楚雁回到了河边一块一人高的大石上坐下道:“这件事是关于岳母大人的。”   “我娘?”楚雁回声音不由拔高。她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要说了,结果他却说是她娘,是以有些小激动。   “嗯。”贺连决揽住楚雁回的腰往自己身上靠了靠,才道:“我在上京听说过阮青这个名字,十一岁时便才名在外,乃是上京有名的才女,传闻她十五年前在南城墙上,以一曲如泣如诉的《离殇》风靡上京,然而在那之后,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一个两个月的婴儿,乃是她的女儿。”   “呵呵。”楚雁回侧头笑看着贺连决道:“景大哥,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呢?我娘是琴棋书画都精通,女红也是一绝,甚至举止做派和气质也都有些高门大户里千金小姐的模样儿,可是和你口中的才女真的是一个人吗?有谁愿意放着京城的好日子不过,带着那么小个婴儿到这山旮旯来生活呢?你凭什么以为我娘就是她呢?”   贺连决扬眉,淡淡的道:“她的夫家正好也姓楚呢。”   见楚雁回怔愣,贺连决继续道:“娘子,琴棋书画都通的女子、夫家姓楚、同样带着一个女儿,这样多的巧合还不足以证明的话,那么她适才听到我名字时的反应,可不可以说明一些问题呢?我猜测,她根本就听过‘贺连决’这个名字。还有,我在说出我是靖王府世子的时候,她的神情很是奇怪呢。最重要的一点,她的丈夫的名字里有一个‘南’字,叫做楚荆南。”   “楚荆南……”   楚雁回念叨着这个名字,垂眸看着黑黢黢的水面,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贺连决也没有去打扰她。   的确,一点两点的巧合还说得过去,这么多巧合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另外娘对过去、对她的身世缄口不言的态度,无法让人不相信景大哥口中的人就是她呢。好半晌,她问道:“景大哥,你口中那个阮青是什么身份?还有那个楚家又是什么样的人家?”   “阮青乃是孝义侯府唯一的嫡女,她的夫君多年前是定北侯府的世子,三年前老定北侯病逝了,他承袭了定北侯。”   楚雁回的眼睛蓦然睁大,“如果我娘是你口中那个‘阮青’,你这意思就是我爹没死?这不可能啊,我娘一口咬定我爹已经死了,凭着她提及我爹时的态度以及她对我爹送她的玉佩的钟爱程度,证明她对我爹的感情是很深的,一个女人如果深爱一个男人,绝对不可能这般诅咒他的。难不成我娘是他的外室,然后被原配知道了给赶了出来,才伤心欲绝弹了一首如泣如诉的悲伤琴曲,然后愤然离开?”   “呵,你这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贺连决失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堂堂孝义侯府唯一的嫡女,怎么可能去给人做外室?”   楚雁回吐了吐舌头,也觉得自己这脑洞开得有点大。   “可是要如何解释我娘在我爹还活着的情况下,带着我离开呢?”她深知这个时期对女子太苛刻有太不公平,所以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婴儿会有多艰难,相信娘是知道的。她娘会是那样冲动的人吗?   “对了,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娘她既然那么在乎我爹,怎么可能还改嫁了?”   -本章完结-   ☆、139.靖王世子妃   “当年我太小,这事过去了太久,我也不知道呢。那所谓的如泣如诉的《离殇》曲,我还是从她的侄子阮二那里听来的呢。不过我听阮二说,孝义侯府的人似乎对她有着什么禁忌,轻易是不会提起她的。”   “禁忌?”楚雁回疑惑的道:“这未免太奇怪了,是什么严重的事导致家人都不能提及她?还有啊,我们家前两年过得可说是困难至极,你看我们一家四口饿得面黄肌瘦的样子就知道了。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跟娘家人求助过呢。难不成我娘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会真的是做了人家的外室吧?”   “娘子,你不知道京中那些高门大户将颜面看得有多重,几乎胜过生命,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娘会去做人外室的。”   楚雁回揪了揪眉头,“那要怎么解释这一切呢?”   “唉,我适才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便是怕你操心这事。”贺连决抚开她纠结的眉头,“你放心,一切有我在呢。我已经派人回去查了,很快就能收到消息。如果查不到,我再直接问阮二好了。”   “景大哥,要是我娘真的以为我爹死了,偏偏这个时候却得知我爹还活着,那么我娘要怎么办呢?”楚雁回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她娘改了嫁,还和别的男人有了两个孩子,她得有多伤心啊。   “所以这事暂时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贺连决安慰道:“或者我们弄错了也有可能啊。”   楚雁回倚在贺连决的怀中,一瞬不瞬的看着朗朗星空,忽然想到什么,侧头看着他,眼睛铮铮亮,“景大哥,我娘说我继父是她和我的救命恩人,是在乘船落水的时候被我爹救起来的。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楚雁回眨巴着眼,忽闪闪的令贺连决一阵心猿意马,可是他知道现在地方不对,气氛不对,情绪也不对,生生压了下去,问道:“什么猜测?”   “当年会不会我娘以为我爹真的死了,她才到南城墙上弹了一曲缅怀他的《离殇》,而后伤心欲绝之下想带着我离开上京跳河,被我继父所救,后来想透了才没再寻死,为报恩嫁给了我继父?”   贺连决想了想道:“一切皆有可能,兴许没两天就会知道了,咱们就不多想了啊。”   “嗯。”   楚雁回好心疼她娘,心里想着事,便没再说话。直到某个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上毛手毛脚的,她才烫着张俏脸嗔怨的转向他道:“心里烦着呢,你在瞎摸什么?”   贺连决直接从身后将她给抱在了怀里,委屈的道:“娘子你不理为夫,为夫不高兴。”   “……”这人,真是的。楚雁回拉下他不安分的手,又躲着他在耳边吹起的嘴,问道:“对了,景大哥,今天那些人,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跟上次围杀我的是一拨人。”听到楚雁回问起这事,贺连决的手便停了下来,眼神变得阴佞,“想要我死的人有很多,但是这两次嘛……如果我没猜错,定是府中的那个女人。”   “府中那个女人?”楚雁回眼睛一睁,瞬间便想到了是什么人,“她对你出手,你父王她知道吗?”   “哼。”贺连决一声冷嗤,“那个女人惯会装了,在他面前表现得一副小鸟依人唯唯诺诺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则心肠歹毒心狠手辣,从小到大,各种各样明里暗里的围杀、追击、下毒等,我少说受到不下三十次,要不是大舅舅,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娘子你要记住,今后在府中一定要防着那个女人。”   嫁给贺连决,迟早是要去上京的,他作为靖王府的世子,她乃是世子妃,没道理不回靖王府住,楚雁回可以想见今后的生活一定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若是别的女人听了他这番话或许是要害怕了,她却是有些小小的兴奋。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拆穿靖王府中那位侧妃的伪装。   “景大哥,难道这些你没有告诉你父王吗?”   “告诉他有什么用?那女人两滴眼泪就将他给软化了。”贺连决眼中的冷光大盛,揽在楚雁回腰间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楚雁回轻轻咬了咬唇,突然对这个还未蒙面的公公很是不喜。   “母妃名叫景荷,生前很喜欢荷花,头七的时候,我在她院子前的荷花池缅怀她,被人推进的荷花池里,我那时不会凫水,在水里挣扎着,浮浮沉沉间看见那个女人面目狰狞目光狠厉的对我狞笑着。后来是舅舅过来看我,我才躲过这一劫。当时那个女人见到舅舅过来,立即就趴在岸边做出想要拉我上来的样子,实则背对舅舅的时候却是一脸的懊恼。后来父王过来看我,我便将这事对他说了,哪知那女人流了两滴泪再狡辩一番,他便相信是我在撒谎了,反把我指责了一通。”   楚雁回觉得心痛难抑,那个文侧妃真特么不少东西,连一个才死了娘的四岁多的孩子都不放过!等着吧,等她到了靖王府怎么为她的男人收拾那个坏女人!   握了握贺连决的手,贺连决微微对她扯了扯嘴角,表示他无碍后继续道:“也就在那个时候,我不再说话,认为谁都想要我的命。除了大舅舅,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见任何人,完全把自己给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无奈之下,父王将我送到了大舅舅府上。后来大舅舅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便为我组建了乌衣骑,一是陪我,再就是护我。我在大舅舅家一呆十多年,父王去看我的次数屈指可数。直到我十六岁第一次带兵大获全胜之时,父王才将我接回了靖王府。”   话落贺连决忽然埋头在楚雁回的肩上,好半天没有说话。   楚雁回纹丝不动,这会儿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便任由他偎着靠着。   也不知过了多,贺连决才抬起头来,掰过楚雁回的脸面向自己,望着她的眼睛问道:“小回,我怀疑我母妃的死和那女人有关,这样的家,你怕吗?”   楚雁回摇摇头,语气异常坚定,“不怕。”如果她真是害死母妃的人,我必定会为母妃报仇。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她不是喜欢只说不做的人,这种事情默默做了就好,没必要时常挂在嘴边。   贺连决抿了抿唇,欣然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真害怕会吓到你。不过你要是害怕,我们在外面住就好了。我在外头有一处别院,虽然不及靖王府大,但是地段和设施等却是不输靖王府。”   “景大哥,我现在算是你的世子妃吗?”   “自然是的!”贺连决道:“你是我的世子妃,靖王府的女主人,我今生唯一的女人!”   楚雁回心满意足的一笑,“既然我是靖王世子妃,哪有住在外面的道理?你也说了我是个泼妇,彪悍着呢,哪里会怕她一只披着羊皮的狐狸?”   贺连决在楚雁回额上一吻道:“好女孩。”   “对了景大哥,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楚雁回道:“为何母妃薨逝十多年了,你父王还没有封那个女人为正妃呢?”   “文秀怡,那个女人的名字。”贺连决说着将手伸向楚雁回的脖子。   楚雁回不由得缩了一下,惹得贺连决无奈低笑,“娘子,为夫在你眼里就是个急色鬼吗?我是摸这个。”在她羞恼的神色中,他摸出送给楚雁回的那枚血玉,在她眼前漾了漾。   暗恼之后,楚雁回不解的问,“这个和文侧妃封妃有什么关系?”   “这乃我贺家的传家之物,乃是一家主母的重要凭证,没有这个,她休想被封为正妃!”贺连决说起的时候,语气有些小倨傲,“当年我将它藏了起来,那女人把我住的院子和我母妃的院子翻遍了都没找到,还派了好几拨人到舅舅家去找,全都被舅舅杀了。他们想杀我一半是为了夺得这个血玉,一半则是为了世子之位。”   难怪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令”字,原来竟是这样重要的存在。想到什么,楚雁回有些懵然,“呃,景大哥,你那会便是认定我这个妻子了吗?”   贺连决气结,重重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小丫子,为夫我除了皇上和大舅舅,从来没有跪过别人,难得为了你跪了天地,头一遭发誓还被你怀疑,你说为夫要怎么惩罚你?”   “呃,景大哥,我没有怀疑啦,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楚雁回欲逃,被贺连决敏捷的压在了身下,“小东西,惹了为夫还想逃?没门儿。”   “哎呀,景大哥。”楚雁回避开他要吻下来的唇,“时间不早,咱们该回去洗洗睡了,明儿起我想让让秀儿和玉儿跟咱们一起学些功夫傍身呢。”   “娘子想洗澡了?这清清的河水随便咱们畅游。”贺连决想到昨日,眸中春色无边,不理楚雁回的拒绝,闪身而起,抱起她就跳进了河水中,不一会儿,便见一件件的衣衫精准的被他给扔到了大石上。   -本章完结-   ☆、140.陪在他身边就好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经过一整天的赶路,轻歌快马加鞭回到京城。进了外城,觉着身下的马不够快,索性将马给弃了,施了轻功不消一刻钟便到了内城一处府邸,然后又轻车熟路的去到一处种满芙蓉花的小院。   “谁?”   哪知她刚到一处亮着灯光的窗前停下,屋内一声女子娇喝,接着便是一块黑漆漆的东西朝她的面门飞了出来。   轻歌伸出食指和中指,轻松便接住了那物什又原路掷了回去,直接从打开的窗户跳进,声音沉沉的道:“是我。”   屋内貌若天仙的女子原本正在作画,只是感到轻歌的到来打断了她的思路便停了下来,看见来人是她,不由怔了一下,接住她扔回来的镇纸,放下后便绕到桌前道:“轻歌,你不是在爷身边候着吗,怎么回来了。”   轻歌目无表情,定定的看着女子,也不说话。   “咋地了?怎么会这副沉重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女子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柔柔的笑了,让人觉得屋内的灯光也在她的笑容中失了几分亮度。   轻歌被她的笑晃了下眼,暗自叹口气,声音比起刚才更沉,“轻舞,主子出事了,伤得很重,若离公子说救不救得过来就看爷的造化了。”   “不,爷那么厉害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受那么重的伤?我不相信,不相信,轻歌你骗我的对不对?”女子闻言脸色立即变得煞白,人也往后倒退了两步才堪堪停了下来,摇着头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爷回去的时候遇到百人伏击,当时马车上就他、轻弦和那位叫做楚雁回的女子,等我们收到信号赶过去的时候,爷中了迷香身体不支,中了好几剑,却还要护着那女子不受伤……”   “都是她,都是那个叫楚雁回的女人,一定是她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把爷留在她的身边,否则爷怎么会为了她一个乡下女人留在那个犄角旮旯,又怎么会受伤?”轻舞近乎癫狂的打断轻歌的话道:“我要去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说着当真就要朝外掠去,被轻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舞,主子喜欢一个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对于喜欢的人,他保护她受伤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怎么能怪那女子?这事你觉得你怪得上她吗?你有资格怪她吗?”   轻舞一怔,“轻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轻舞,我或许冲动,或许感情用事,或许因为在乎咱们姐妹情谊会做些违背纪律的傻事,但是我不傻。”轻歌咄咄逼人的道:“主子在新河村的事只有轻弦、轻陌、轻扬、我以及你知道,当时我们四个都在那边,京中除了你得了我传了的消息,再无旁人知道,你能说这事和你没关系?说吧,你为什么要害主子?”   “我害爷?”轻舞指着自己,美眸圆睁,“轻歌,乌衣骑中就我们两个女子,我们吃、住、训练、出征都在一起,我对爷是什么样的感情,你比谁都清楚,我……我怎么可能害爷?”   轻歌眯缝着眼看着她,“那你敢说你没有把主子在新河村的消息给透露出去吗?”   短短的时间,轻舞的情绪便稳定下来,冷静下来一想,觉得如果这个时候爷出问题,轻歌是不可能往回赶的,那么只能说,轻歌在骗她!是以坦诚道:“我只是悄悄将消息给了王爷,想借助王爷的手把爷给弄回来,从而阻止那个叫楚雁回的女子和爷过度亲密而已。如果真要有什么问题,一定是王爷那里出错了!”   “看来王爷身边定有人出了问题!”轻歌沉重的说着,折身到窗下的榻子上坐下道:“主子没事,倒是我因为给你通信的事,被主子给赶回来了,这次他很生气,我想如果我们再做出让他不高兴的事,乌衣骑估计就不会存在了!”   轻舞听到贺连决没事,浅浅的输了口气,到一旁倒了杯水走向轻歌,自信的道:“爷跟大将军感情那么好,乌衣骑是大将军为爷创建的,他不会舍得散了乌衣骑的。”   轻歌接过水,斜了轻舞一眼,冷哼一声道:“轻舞,主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你知道吗?轻弦险些就死了,是楚雁回救了他!我猜主子的目的便是想借我的口给你个警告。如果再有下次,就算主子不散了乌衣骑,他也有可能真的把咱们赶出乌衣骑的。”   “你说那女人救了轻弦?”轻舞微微讶异,“她会功夫?”   “不但是轻弦,爷上次出事便是她救的,她本就有根底,爷现在每天一早都亲自教授她功夫。”   轻舞不甘的咬了咬唇,美眸中满满的都是嫉妒。   轻歌叹了口气道:“轻舞,你还是死心吧,爷说了他这辈子只要楚雁回一个女人。”   “死心?”轻舞突然便有些不能自已,“轻歌,你之前一直都支持我的,为什么才去了这么几天便要劝我死心?那个女人很漂亮?”   “不及你三分。”   “她有我身材好?”   “你是天她是地。”   “她比我功夫好?”   “她能素手接箭杀人,箭无虚发,招招毙命,这个我说不好。”   轻舞眼中迅速划过一抹不甘,“她比我有才华?”   “没看见她展示过,倒是心肠比咱们更狠比咱们更毒,对待算计她得罪她的人,从来都手下不留情,就前两日,还将一对亲兄妹给凑仔了一起。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凭着主子的关系,巴上了若离公子,和他联合做生意呢。”   “如果说左相的孙女,秦香菱那样一个出身高贵绝世出尘的美人倒也罢了,我可能心里要舒服些,可是你告诉我爷竟然喜欢上这样一个满身铜臭的乡下黄毛丫头,我如何甘心?”   “可是主子就是喜欢她,你要怎么办?轻舞,不怕告诉你,主子一开始是想让你去的,是轻弦告诉主子你对他有意思,所以才把我给换了过去。主子他若是对你有感觉,又何以会这么做?”   轻舞不能承受的倒退一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喜欢他让他很丢脸吗?   被带到乌衣骑的第一天,她就喜欢上那个明明稚气却装着小大人般冷酷的他,当时的感觉很朦胧,可能不是喜欢,但是心里强烈的想着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做他的妻子。   那时候她才五岁,如今十八岁,整整十三年!   她是乌衣骑里资质最差的一个,所以她花数倍的努力去练功,以求追上他的步伐,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站在他的身边。她为了弥补身份上的不足,努力的学习琴棋书画学习贵族礼仪,只求有一天能成为他的女人,到时候不会太给他丢脸。   可是,他竟是避她如蛇蝎!   “轻舞你没事吧?”轻歌看着轻舞像是被抽了气的娃娃般,隐隐有些自责,起身扶住她,“或许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   “不,轻歌,你告诉我是对的,否则我什么都被蒙在鼓里。”轻舞就势靠在轻歌的肩上,眼泪扑簌簌的留下来,当真是美人垂泪梨花带雨,“可是轻歌,我就是喜欢爷,你又让我怎么办呢?我不和楚雁回去争好不好?哪怕是做他的妾,我也是愿意的。”   这个时候的轻舞,哪里有半分往日的孤傲高雅足智多谋?也就是个求而不得的小女人罢了!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她不能让她因此被赶出乌衣骑。   轻歌这样想着,拍着轻舞的背,残忍的又在她的心上划了一刀,“楚雁回已经是主子的女人了,主子说了,这辈子只要她一个。”   轻歌清楚的感觉到轻舞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没有理会她,继续道:“轻舞,你何必如此轻贱自己呢?如果你愿意,你大可以让主子为你在军中的年轻将领中为你指一个夫婿。”   “不,那些粗人如何及得上爷的一个小指头?”轻舞决然的推开轻歌,“这辈子除了爷,我宁愿不嫁!”   “唉。”轻歌叹口气道:“轻舞,你何必如此固执呢?”   “轻歌,十三年啊,十三年的感情如何能轻易放下?”轻歌说着,似是下定决心般,“轻歌你放心,我不会再去做破坏爷和那个女人的事了,我这辈子只要以乌衣骑的身份呆在爷的身边就好。”   轻歌狐疑的问:“当真?”   “当真!”轻舞决绝的道:“乌衣骑是我们十八人的家,我不会让乌衣骑有事的。与其再做下错事让爷赶我走,或者说让我嫁人离开爷的身边,还不如就让我守在他身边老死,不能得看着他幸福也好。”   “轻舞,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只要不去招惹主子和楚雁回,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轻歌诚恳的道:“你要在乌衣骑到老,我陪你就是了。”   “嗯。”轻舞点点头,“轻歌,你明日陪我去新河镇给爷赔罪可好?”   “那件事肯定是要说清楚的,至少要让主子心里有个数,罢了,我便陪你去吧。”   -本章完结-   ☆、141.火花撞击   靖王府,秀兰苑。   亮如白昼的膳厅里,一名美貌动人、婉约恬静的妙龄女子正在下人的服侍下独自用膳,举手投足间高贵典雅。   忽地,眼前一道黑影飘过,戴着银质面具的黑衣人落在餐桌前,吓了众人一跳,美貌女子在看清来人挺拔的身形时,挥手道:“柴嬷嬷,心儿,悦儿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妃的使唤,不得入内。”   她的声音温柔似水,语速不缓不慢,听起来就像是三月的春风抚过一般,很是舒服,不过说出的话却是带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气势。   “是。”旁边侍候的老嬷嬷回了一声,便带着人恭敬的曲了曲膝,退了出去。   待众人完全脱离视线,美貌女子便放下银筷,迫不及待的问道:“奕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黑衣人一掀袍摆,在妇人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拿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与女子容貌有五分相似的脸。他约莫十七八岁,原本风华正茂丰神俊朗的脸上却是布着寒霜,眼中盈满阴鸷,生生破坏了几分美感,“贺连决毫发未损,儿子带去的人全军覆没。”   真是让人惊讶不已,男子十七八岁,女人若是男子的母亲,算来也该有三十四五岁了,可是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怎么看都像是姐弟,没想到竟是一对母子。   “什么?”女子涂着粉色蔻丹的手握倏地成拳砸在桌上,震得碗碟杯盏噼里啪啦作响,她的声音也高了八度。再看她的脸,美则美矣,却哪里还有刚刚婉约温柔的样子?眼神更是敛去温和的柔光,被一抹狠厉和愤怒取代,“那小畜生竟是这般厉害?一百零六人就这般有去无回了?再加上上次的二三十人,咱们这两次折在他手上有一百四十人之多!再一两次,你外祖父暗里为你培养的死士岂不是要死绝了?”   “诶!”男子亦是不甘的一拳砸在桌上,激起了更大的涟漪,“原本以为他在外头,身边也就那么几个人,这次定能赶在上官誉赶到之前要了他的命,哪里知道竟是这样的结果!不过这次是咱们计划失误,算漏了一个人。”   “什么人?”女人压下心底的狂躁,问道。   “就是他看中的那个女人!”男子置于桌上的手狠狠的握了握,骨节咔嚓咔嚓的响着,想到那个坏他事的女人,恨不能将她给撕碎了,“儿子没想到他找的那个女人竟也是不输乌衣骑的存在,速度出奇的快。”   “不是说只是个乡下丫头吗?”女子的峨眉紧紧的蹙起。   “是乡下丫头没错,却是个厉害的乡下丫头。”男子说着忍不住又砸了一拳,“原本他身边的轻弦已经中了迷香,哪里知道那个女人竟是护住了他,还趁机发了信号,上官誉带着一大波人来,咱们的人便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男子说着将昨儿发生的事给女人讲了一遍,末了问道:“母亲,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女人听完心潮起伏,好半晌才道:“两次伏击不成,如今他们肯定会有所防备,暂时不要对他出手,以免不必要的牺牲。”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男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而后问道:“父王寻他去了?”   女子深吐了两口气,很快就让自己恢复了平静,讥讽一笑,“可不是吗?他那好儿子为他找了个粗鄙的乡下媳妇,你父王他又怎么坐得住?”   “其实儿子觉得贺连决找个乡下媳妇对咱们来说是倒是好事。”男子说着懊恼的道:“要是真与左相家结了姻亲,咱们想要除去他就更难了。”   “奕儿,枉你平时聪明睿智,对待那小畜生的事却是看不透。”女子自信的道:“皇上对靖王府多有防范,那小畜生本就有镇国大将军府作为后盾,如今又是手握兵权,你当真以为皇上会为他指婚左相家吗?那些话不过是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罢了。”   “可即便是这样,咱们想要除去他亦是很难。”男子的神色忽然有些沮丧,“原本儿子以为自己可以与他一战,可是昨儿看见他油走在箭雨间,闲庭信步的样子,让儿子望尘莫及。”   女子握了握男子放在桌上的手道:“奕儿,万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时间还长着呢,实在不行,咱们请你师傅出山帮忙,我就不信除不掉贺连决那个小畜生!你放心,靖王世子的位置是你的,这靖王府将来也是你的。”   “以师傅的实力,自然能轻易取了贺连决的性命。”男子眼睛亮了一下,忽地又黯淡下来,“师傅他一向不问世事,他会答应吗?”   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微光,肯定的道:“他会的。”   “好吧,母亲,儿子赶了一整天的路实在是累坏啦,这便回去歇息了。”   “奕儿你还没吃晚饭吧?不如陪母亲吃了再回去。”   “不了,儿子一晚未睡,现在只想睡觉。”   “嗯,那你去吧。”女子也不再强求。   楚雁回与窑厂的吴四奇定下的缸子已经出窑了,昨儿让人送了消息来,让她今儿派人去拉。   她趁机又设计了两款缸子,一款是专门用来发酵豆瓣酱的,一款是发酵豆豉的,两款缸子都是广口的设计,烧上两窑,作坊建好,正好就能投入使用了。   楚雁回吃了早饭便就在村里叫了四辆牛车,待轻弦送完明玉回来后,便和贺连决上了马车前往窑厂。到了那里,吴四奇立即便领着她去看了烧好的泡菜坛子,问她可需要改进。   楚雁回发现,烧出来的泡菜坛子很是附和她的要求,便又跟吴四奇定了一窑的泡菜坛子和两窑的大缸子。   一下子能接上这么一个大生意,吴四奇自然是乐开了花,在价钱上给了她很大的优惠,自然是双方都欢喜。   交了定金和这一批坛子的钱,一行便离开了吴家村。   到了镇上,楚雁回便让拉坛子的村民先回去了,她则和贺连决去了从盛老板那里讹来的米铺。她接手了米铺后,并没有营业,只是让上官誉派了个人暗中看着,防着那盛老板前来把米给搬走。   米铺自然不会只卖大米,什么糙米、籼米、粳米等,但凡粮食一类的,应有尽有。当然也会附带着卖豆子一类的。   她的作坊接下来会需要大批量的豆子,现在把豆子拿回去煮了,剥皮、晾晒、令其霉变,待到作坊建好,刚好就能装缸发酵了。而且现在屋子在建,村里那些妇人和孩子们都闲了下来,正好可以让他们剥蚕豆壳。   马车一会便到了米铺。因为好些天没有营业了,楚雁回取了钥匙开了门,一股混杂着各种粮食的气味扑面而来,有些呛人。   站在门口可以看见铺子很大,按现代的计算方式,目测有六七十平米,柜台就设在靠左手边的门口,在大门对着的墙面还有一道小门,小门通往的后面应该是放货的地方。铺子里井然有序的摆满了专门装米粮用的木斗,从细节窥全貌,可见那盛老板打理生意还是有一手的。   味道散去一些,楚雁回和贺连决才进了屋子。见堂面上摆放的蚕豆和黄豆不多,便走向那道小门。   进了小门后,居然是一个天井,穿过天井还有两道小门,门锁着。   楚雁回没有这两道门的钥匙,不过这难不倒他们,贺连决手上一用力,那门锁便被扯开了。   这是一大一小两个库房,大的装的是米类的东西,小的则是放了豆类和面粉等,货物都以布带或者木桶等装着,摆放得整整齐齐。楚雁回在小库房很容易便找到了黄豆和蚕豆,而且存货不少。   喊来轻弦,让他将蚕豆和黄豆全都搬到外面去,一会准备都拉回新河村。   待轻弦搬了第四趟出去后,贺连决和楚雁回相视目光一凛,转身的瞬间,一个着靛蓝色宝带华服的美男子出现在天井里。   男子看面相约莫三十来岁,朗眉星目,面目严肃,浑身气势逼人,贵气不输贺连决,虽然不比贺连决俊美,却比他多了一分中年男子特有的成熟跟稳重,他身姿昂藏挺拔,背负着双手,星目中含着犀利的微光盯在楚雁回身上,似在打量她。   贺连决双眸微眯,一瞬不瞬的看着来人,薄唇紧抿,浑身冷凝,寒气噌噌噌的从他的周身冒出,周围的空气瞬间便凉了好几度。抓过楚雁回的手,坚定的握着。   楚雁回从来人的容貌、穿着、气度以及贺连决对他的态度,已然对他的身份了然于心。   迎着对方打来的视线,她嘴角含笑,昂首挺胸,丝毫没有被对方的气势所吓到。   男子表面依旧冷凝,心里却是讶异万分,实在没想到这个小村姑面对他居然丝毫不害怕,甚至连紧张也看不出,就那么微笑着坦坦荡荡的面对自己,实在让人不能低看了去。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好半晌后,男子脖子微动,蹙着眉头,视线从楚雁回的身上稍移,偏向贺连决。   二人实现交融的瞬间,楚雁回甚至能听到劈劈啪啪的火花撞击的声音。   -本章完结-   ☆、142.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脾气   “王……王爷。”轻弦进来,看到院子里多出一个人来,不由吓了一跳。   没错,来人便是贺连决的父王靖王贺靖仇。   由于外来干扰,父子间电光石火般的对战戛然而止,说不上谁赢谁输。他将目光从贺连决脸上收回,看向一脸淡然的楚雁回,开口,声音低沉清透,“你们出去一下,本王有话同世子说。”   轻弦看了贺连决和楚雁回一眼,当即退了出去。   楚雁回没有说话,但却从贺连决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作势离开。   贺连决迅速的抓回,“娘子,你是我贺连决的女人,不需要听旁的不相干的人的话,他有话要说便说,不说自然会滚蛋!”   楚雁回还没做出反应,靖王瞬间暴走,目眦欲裂的看着贺连决,厉声道:“旁的不相干的人?滚蛋?贺连决,这便是你对你老子该有的态度吗?”   楚雁回怔然,“老子”这个词从靖王嘴里吐出来,实在是和他不相符。   “呵,态度!”贺连决轻慢的冷笑,“二十多天前,我受伏险些命丧黄泉,昨儿又遭百名死士围袭受伤,从小到大,大大小小不下三十次险遭毒手,你想要我用什么态度对你?我觉得这态度已经很好了,难道你还想要我对你动手不成?”   “伤……”靖王的瞳孔几不可见的缩了缩,一句“伤得可严重”险些就要脱口而出,终是止住,态度稍稍缓和了一点儿,“伤了也是你活该,谁叫你不着家?再说你受袭是本王造成的吗?这还愿上本王了。”   这是一个父亲该说的话吗?靖王的态度让楚雁回很是不喜。   贺连决冷冷的道:“你觉得这次和你脱得了干系吗?”   “和本王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本王还设伏杀自己的儿子不成?”靖王冷哼一声,冷眸扫向楚雁回,话却是对贺连决说的,“你确定不让她出去?”   “不管你们是不是认可,她就是我认定的女人,这辈子唯一的女人!”贺连决态度坚决的道:“咱们之间没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贺连决在他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让楚雁回很是受用,心里暗道:不管什么艰难险阻,既然下定决定和他在一起,便一起面对吧!   唯一的女人?靖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震惊的微光,稍纵即逝,“原本本王见她是女孩子,面子薄,想要给她留几分薄面,既然你固执己见,那便听着吧!”   贺连决对靖王的话并不以为意,紧了紧握住楚雁回的手,转向她柔声问道:“娘子,你可在意有人说出难听的话?”   前一刻冷如北地寒霜,下一刻又温柔似水,这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靖王的态度让楚雁回喜欢不起来,对贺连决甜蜜一笑,“出嫁从夫,不管是什么,作为妻子,都要以夫为天,我只要谨记夫唱妇随便可。夫君让我不要出去,那便不出去吧。”   贺连决旁若无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宠溺的道:“娘子你平日都这么听话就好了。”   楚雁回气恼,“我平日不听话吗?”   贺连决看着她野猫一般,想炸毛又有所顾忌的样子,眼眸含笑,“有那么一点。”   “目无尊长,不孝不悌。”靖王被二人无视,顿时气噎,指着楚雁回问道:“贺连决,这便是你为本王选的好儿媳?”   “我觉得娘子她说的很好,莫非你有意见?”贺连决讥诮的道:“我二十年的人生,你参与过多少?你凭什么有意见?凭什么来管我?要摆父亲的威严,回去找你的贺连奕贺连语去,在我这,你注定是自找不痛快!”   “凭本王是你爹!”靖王吼道:“没有老子能有你在这般嚣张张狂的对你爹吗?你这么些时间不着家,本王担心你出事,派人到处寻你无果,急得嘴里都起泡了。本王亲自寻来竟是得你这般对待,敢情本王还来错了。”说着不悦的看了楚雁回一眼,“还娘子?你的女人?甚至假装失忆以求和她在一起?告诉你,没有老子的认可,她一个乡下丫头休想踏进靖王府的大门!”   楚雁回微微垂眸,心中暗忖,若非她心仪的男人是靖王世子,她还真不屑这个劳什子的靖王世子妃!   “收起你虚伪的担心,不过是看不过我为靖王府找个乡下姑娘做世子妃罢了!”贺连决看向楚雁回,相视情深,“乡下丫头怎么了?她正直、善良、表里如一,不像某人的那些个女人,面上弱不禁风楚楚可怜,背地里却是心肠狠辣,堪比蛇蝎,而某人竟还待她如珠似宝,不但眼瞎,心也是瞎的可以!”看向靖王时,眸中便不见一丝温情,说话更是夹枪带棒,“靖王,眼瞎可治,心瞎就不好了。”   “你……”靖王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贺连决说不出话来。   贺连决却是不管他,继续道:“既然靖王爷觉得她做不成靖王世子妃,做骁勇将军夫人还是够格的,指不定这个身份更让她开心跟看重!”   靖王胸中的怒气再次升起,“贺连决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威胁老子吗?”   “我的意思是,你倒不如把这世子的位置给你那宠妾的儿子好了,他们母子可是稀罕得很啦!否则哪里会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贺连决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但是里面的嘲讽,却是毫不掩饰。   “奕儿秉性纯良,胆小怕事,文侧妃更是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你老是说你受袭是他们造成,可有证据?”靖王愠恼的道:“我看是你翅膀硬了,有了骁勇将军的身份,想要脱离靖王府了!哼,要不是玲珑玉在你那,你以为这个世子的位置还会是你的?”   楚雁回看向贺连决,玲珑玉?是指她脖子上带的那个血玉吗?   “你倒是说出你的心里话了!”贺连决目光鸷冷,“说心里话,我贺连决还真不稀罕这所谓的靖王世子的位置。可是这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要是母妃还活着,玲珑玉便是她的,我凭什么交给文秀怡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和贺连奕那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哼,告诉你,我就算再不喜,我也会稳稳当当的坐着这靖王世子的位置;我就算把玲珑玉毁了,也不可能给他们!这辈子她文秀怡和贺连奕,就好好生生的做见不得人的妾室和庶子吧!”   “你……”   “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该走了!”   靖王定定的站了好半晌,忽然有些无力的道:“你当真要娶这个乡下丫头?”   贺连决挑衅的将楚雁回揽进自己的怀里,“不好意思,我们早就拜了天地,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你们……本王不同意!”靖王震惊之后,连忙否定道:“是休也好弃也罢,给你三天的时间把事给了了,跟本王回京,你若想成亲,等你下月及冠之后,皇上自会为你指婚,否则莫怪本王不客气!”   “休?弃?这样无情的话还真是你能说的出来的!”楚雁回还来不及发怒,贺连决眯缝着眼睛,其间光芒嗜血残忍,“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对她或者她的家人出手,别怪我毁了靖王府!”   靖王暴怒,“你敢!”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脾气,我的手腕你应该有所耳闻,到时候你便知道我敢不敢!”贺连决说着,拉着楚雁回就往外走。   “贺连决!”   身后,靖王犹如狮子吼般的一声怒吼,让楚雁回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跟在贺连决的身后,却是没有理他。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地位配不上贺连决,或许你委婉的表达出来,她不会感到愤怒,可是一个父亲对儿子说出让他“休、弃”之类的话来,她如何不怒?她如何能对他表现出喜欢和尊重?威胁的话或许她会怕,但是她相信贺连决会护好她和她的家人的!再说她也并不是软柿子不是?!   “轻弦,你将豆子都拉回去,我们就先走了。”楚雁回对候在外头的轻弦交代了一声,并将钥匙交给了他,和贺连决径直走出了铺子。   轻弦回到天井,靖王还在,一身的戾气的看向门口,让他感到压抑,只是心中有一个疑问深深的揪着他,不吐不快。   “参见王爷。”轻弦躬身见了个礼。   靖王背负着手,轻轻嗯了一声,闪身欲走。   “王爷且慢。”轻弦赶忙叫住他,问道:“敢问王爷,是谁告诉你世子在这里的?”   靖王看着轻弦微微的眯了眯眼,就在轻弦快要承受不住他释放的威压时,靖王袖中滑出一块白色的东西,轻轻弹向轻弦,闪身便消失在天井。   轻弦看着手中折成方块的纸张,展开来,只见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写着贺连决在新河村以及他假装失忆的事实。   这个字迹明显就是左手书写,为的便是不让对方识别出来。   等等,这香气……   轻弦将纸张放到鼻端嗅了嗅,这是芙蓉花的味道。   果真是她!   -本章完结-   ☆、143.心中的苦   “娘子,生气了?”出了铺子,贺连决看着楚雁回抿着的薄唇不言不笑,小心翼翼的问道。   楚雁回摇摇头,看着贺连决道:“景大哥,我没有生气,只是为你有这样一个父亲感到有些难过罢了。”   “呵。”贺连决无谓的笑笑,“为夫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时间尚早,咱们是回去还是在街上逛逛?”   “景大哥,我想要打一样暗器防身,你可知道镇上哪里有铁匠铺?”经过昨天的事,楚雁回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备一两样防身的东西在身边。   “我知道镇东有一个老铁匠,世世代代都是打铁的,那家的老铁匠打造的铁器乃是一流,咱们现在便去吗?”他在京中的别院倒是收藏了几样绝世武器,倒是有一两样极为适合她的,只是现在远水不解近渴,暂时还是如她所愿去打造一样的好。   “我要先将图稿画出来。”楚雁回看了看天道:“就要到用膳的点了,不如咱们去香飘楼用了午膳,然后跟冯叔要了笔墨纸砚画了图稿再去。”   “嗯。”贺连决应着,牵了楚雁回的手调转方向,“娘子对暗器有研究吗?”   “说不上研究,只是脑中刚刚突然出现一款暗器,觉得很适合我。”楚雁回暗里吐了吐舌头胡诌道。   实际上她想要打造的是前世已经用惯的雪花镖,形似雪花,利如刀刃,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锋刃,吹毛断发不在话下,杀人取命所向披靡。只是前世她所用的雪花镖都是乌金打造,这小镇上只怕是极难寻到乌金呢。   “听你这样一说,为夫很是期待呢。对了……”贺连决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为夫三年前得了一块千年玄铁,足有二十多斤,等回京后,给你打制暗器吧。”   楚雁回欣喜不已,玄铁已属少见,比起乌金已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千年玄铁更是铁中至宝,打造出来的武器绝非凡品,他竟然毫不心疼,怎让她不感动?   “谢谢你,景大哥。”若是在人少的地方,她肯定是要亲上去的。   贺连决不满的弹了弹她的额头,“为夫的就是你的,何须言谢?”   “嘿嘿,再也不了。”楚雁回被弹了还傻呵呵的乐着,可见这千年玄铁确实很得她欢心。   靖王施了轻功回到一处普通的半旧小院,进了屋,当即便唤道:“影杀。”   一道黑影闪进屋里,恭敬的单膝跪地,“王爷有何吩咐?”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你起来说话。”靖王待影杀站起来,才问道:“那人的人可走了?”   影杀蒙着面,除了一双犀利的眼和两条入鬓的眉,看不出他的面貌。不过从他眼角的细纹来看,显然不算年轻。“在王爷出米铺之前,那人许是担心被咱们发现,便已经走了。”   那人以为他们不知道他跟着,殊不知从京城一出发,他们便发现了。   “嗯。”靖王点点头,眼中寒光毕露,“昨儿决儿又遭遇袭击,百名死士只待取他性命,还真是大手笔。你觉得这事是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适才世子的话属下听得真真的,属下觉得世子的想法没错。”影杀忧心的道:“只是王爷,你这般下去,世子对你的误会会越来越深呢。不如……”   “别说了,本王自有主张。”靖王打断他的话道:“刚刚本王想了一路,这事儿蹊跷得很,按时间来算,袭击决儿的人定是从咱们这里得了消息便匆匆赶来这里,你好好留意身边的人,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的。竟然将人渗透到本王的身边来了,真是好大的本事!不过不管是谁,只要查出来,杀无赦!”   “王爷,会不会是给你消息那人同时将世子在新河镇的消息给了他们?”   “不可能。”靖王斩钉截铁的道:“本王这两天一直在琢磨,是谁把消息递给咱们的,原本一点眉目都没有。可是轻弦适才问本王是从谁那得知的消息时,本王忽然茅塞顿开。那递消息给咱们的人,为何在告知决儿在新河镇后,还要刻意书明决儿假装失忆以追求那叫做楚雁回的乡下丫头呢?你可能想到?”   影杀摇摇头,“属下愚钝,想不透。”   “希望本王前来棒打鸳鸯罢了!”靖王勾起一边嘴角,“如此本王很容易便猜到那送消息的人是谁了。”   影杀倏地眼睛一亮,“王爷说的是世子身边的人吗?”   “没错。”靖王淡淡道:“决儿身边的人,本王还是了解一些的,可怜人家姑娘痴心一片,也就他不懂男女情事,竟是没看出来。可是你说他不懂吧,今儿本王看他对那个楚雁回却是发自真心的。”   “王爷怎么看出来?”   “眼睛!”   靖王背负着手,透过打开的屋门看向外面的天,艳阳高照,霞光十色,许久之后他才喟叹着收回视线,“本王曾年轻过也曾爱过,自然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从他看对方的眼睛便能看出他是不是动心,决儿看向那女子的时候,眸光自然而然就放柔了。呵,本王还真没想到,他那个冷酷的性子,竟也有喜欢人的一天呢。”   “所以王爷你在收到那个消息后,不管真假都想要来瞧一瞧?”   靖王沉默了三息的功夫,既没有认可也没有否定影杀的这句话,收回视线,望向他,“影杀,你觉得决儿的眼光可好?”   “王爷恕属下直言。”影杀微微垂首,“属下觉得那位楚姑娘不论从各方面都配不上世子,而且无媒无聘便跟了世子,足见她为人轻率。适才的相处更是没将王爷你放在眼里,属下心里对她很不满。”   “哈哈,本王都要拆散他们了,你让他如何将本王放在眼里?”靖王朗声笑了,“不过那丫头极有意思,双眼坦坦荡荡,不惊不惧,不畏不恼,居然一点也不怕本王,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只是那双眼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靖王的笑让影杀感到讶然,抬头看向他,此时嘴角竟还挂着没有散去的笑意。   他家主子多久没这样笑过了?好像在王妃逝世后,便没有这般发自内心的笑过了吧?莫非……   “能得王爷刮目相看的人,这世间还真没几个。”影杀说着话音一转,“王爷你真要把世子带回去吗?”   “那个小兔崽子,毁了靖王府的话都说得出来,你认为本王轻易带得走他吗?人说女大不中留,这男大了也留不住啊!”靖王语气懊恼,神色却一点也不懊恼。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家主子对这个儿媳妇是满意的呢!“那主子咱们何时离开?”   “罢了,儿子儿媳都不待见老子,呆会儿咱们便回了吧。至于他们嘛,等到他及冠那日,他自己也会回京的。”   语气中的无奈,听得影杀都感到心疼。他家世子啥时候能理解王爷的心中的苦呢?   明秀手中拎着一只半旧的篮子,篮子上搭着一张干净的蓝花花布,看不见里面是啥,她坐了村里的牛车到了镇上,在镇子口便下了车,一路上东张西望的赶到县衙,问了门口的衙役,得到的回答是自家姐姐姐夫没在县衙里,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由于朱县令特意给手下的人下了命令,明秀前来不得拦着,所以她在去往朱跃的屋子的一路上竟是通行无阻。   “呀,明秀姑娘你怎么来了?”   刚到门口,专门服侍朱跃的小厮小刀正好从屋里出来,手中还端着一只托盘,上头还放着两只空碗。   “你们公子吃过了?”明秀有些懊恼的问。   “刚……”   小刀正要回话,里头朱跃有些虚弱的问道:“小刀,你在和谁说话啊?”   明秀自行回道:“是我。”   “明秀!”朱跃的声音扬高了两分,似乎没想到她会来,明显透着喜悦,“你快进来。”   明秀有些纠结的道:“小刀你把东西放一放,陪我进去吧,我一女子进去不大好。”   “嗯。”小刀忙将托盘放在一边的石桌上,跟着明秀进了屋子。   朱跃脸色虽然还很苍白,但是精神头看上去好了许多,半靠在软垫上,由于天热,他只穿了一身亵衣裤,看见明秀进去,拉了薄衾搭在身上,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朱大哥你别动!”明秀几步扑上去,放下手中的篮子,赶忙压住他道:“上官大哥特意叮嘱你不要随便乱动,怎么能不听话呢?”   朱跃看见她紧张的样子,心中乐坏了,“没事,我身子骨壮着呢,明秀你不用担心。”   明秀怔了一下,脸立即就红到了耳根去了,手僵在半空,愠怒的道:“谁担心你了?我只是……只是……”   趁着明秀懊恼之际,朱跃赶紧儿给小刀使了个眼色,他很有眼力价的悄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朱跃一把抓住明秀的手道:“明秀,谢谢你关心我,否则我活着就跟行尸走肉似的,还有什么意义?”   “我说了我没有关心你,我只是心里很感激你救了我,所以我才熬了人参排骨汤给你送来。”明秀说着,猛地从他的手中将手抽了出来。   “啊!”   朱跃捂着左胸处一声惨叫,冷汗都疼出来了。吓得明秀脸都白了,带着哭腔道:“对不起对不起,朱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明秀急得手足无措,伸手就要去掀朱跃身上的薄衾。   “秀儿你在做什么?”突然背后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吓得明秀赶忙缩回了手。   -本章完结-   ☆、144.我做得到   楚雁回和贺连决刚刚吃了午饭后便去了铁匠铺,把那边的事给交代好后,想过来看看许雁娘,哪知到了县衙门口便听到衙役告知她明秀来了,所以想也不想就先到这里来了,到门口便看到这一幕。   朱跃和明秀的身子都止不住抖了一下,朱跃都顾不得胸腹疼了,转向来人,声音几不可闻的叫了声:“景公子,楚姑娘。”   明秀触电似的缩回手,怯怯的喊道:“大姐,姐夫。”   楚雁回冷冷的看了朱跃一眼,吓得他赶忙低下头再不敢看她,便又转向明秀,“秀儿,你告诉我,你这个点怎么会在这里?刚刚又是要干嘛?”   “我……”明秀嗫嚅了半天嘴,没吐出一个别的字来。   楚雁回也不逼她,只抱着臂淡淡的看着她。   终究还是架不住楚雁回释放出来的威压,明秀垂着头道:“我心里感激朱大哥,想着他早些好起来,就将你给娘买的人参拿了一些炖了排骨汤给朱大哥送来。刚刚……刚刚扶朱大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处了。”   楚雁回一双眼洞若观火,声音浅淡,“是这样吗?”   明秀咬了咬唇,忙不迭的道:“是、是这样的,不信你问朱大哥。”   接收到明秀求救似的目光,朱跃眸中划过一抹坚定,挣扎着坐起来,望向楚雁回诚恳的道:“楚姑娘,我是喜欢明秀,希望你和婶子能答应我和她交往。你放心,我若是还像从前那般胡作非为,定遭天打五雷轰。”   混蛋,你想害死我吗?明秀盯着朱跃,一张小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心里感到羞愤、懊恼、还有一丝小小的甜蜜和窃喜。   昨晚她躺在炕上辗转难眠,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朱跃那张被走得口鼻流血、肿得跟猪头似的脸。那样儿的朱跃可说是臭得不得了,可是她却觉得那个时候的他很俊,很有男子气慨,让她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那样便是喜欢吧?!   而且她发现对朱跃的那种喜欢跟之前喜欢自己姐夫的那种喜欢不一样。之前对姐夫的那种喜欢带着崇拜,类似于亲人一般;而对朱跃那种喜欢带着懵懂,既心动又心痛,还有一份蠢蠢欲动。   还有在她以前的印象中,朱跃对她姐就跟那老鼠见了猫似的,这会能提出来,可见他对她的决心了。   “呵!”楚雁回浅浅一笑,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秀儿,你汤送到了,该回去了。”   明秀秀眉微蹙,她很想听听她大姐跟朱跃说些什么,更有些担心她大姐会生朱跃的气,是以第一时间没有动。   “明秀,听你大姐的,回去吧。”朱跃微微笑着道:“汤我会喝的。”   “嗯。”明秀轻轻应了一声,抬眼看了眼楚雁回,眼中带着一丝祈求,“大姐……”   “不必多说!”楚雁回对她的祈求故作不见,打断她的话道:“我知道你感激朱跃救你,但是你想过女孩子家家跟一男子独处一室,传出去成何体统?快些回去。”   刚刚小刀明明还在的!明秀脸色羞红得快滴出血来,气恼的喊道:“大姐你双面要求!为何你和姐夫独处可以,我却不能和朱大哥一起?”   “咱们能一样吗?”楚雁回沉着脸道:“那么多话做什么?还不快些回去!”   “大姐我恨你!”明秀双眼一涩,眼泪便流了下来。   “你要恨我,恨便是了!”楚雁回暗里叹口气,她这妹子不听她的话,果然动心了!今儿如果不解决这事,怕是都要不认她这个姐姐了吧?!   “你……呜呜……”明秀一跺脚,没再多说什么,抬脚向外跑去,在路过楚雁回的时候还孩子气的撞了她一下。   “明秀……”朱跃焦急的唤了一声,掀开薄衾就要下榻。   “你给我躺好!”楚雁回冷声道:“你自己伤成什么样子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你当若离公子是你随意就能请来的吗?”   “可是……”朱跃停下下榻的动作,望着明秀远去,才抽回视线看向楚雁回,“她这样出去不会有事吧?”   贺连决看着朱跃只着了一声*亵裤,大手一挥,朱跃身边的薄衾便从新盖在了他的身上,唬得他一愣一愣的。   “那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楚雁回说着扭头无奈的看了贺连决一眼,这男人,人家不是穿着衣裳嘛?别扭个什么劲?   “她……”朱跃还想说什么,看楚雁回脸色不好,连忙改口道:“楚姑娘,我对明秀是真心的,希望你……”   “真心?”楚雁回打断他的话道:“朱跃,你别忘了,吴文钰那边的婚事还没退呢,你这样做岂不是三心两意?又何来真心可言?难不成你还想坐享齐人之福不成?你觉得我会让我妹妹给人做小吗?”   虽然楚雁回的视线看起来很温和,却给朱跃一股莫大的压力,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纵然如此,他还是不顾疼痛,挺直背脊,正色道:“楚姑娘,你心里很清楚吴文钰这事已经成不了了,退亲义不容辞,又何必提她呢?”   “你和她之间,又何止是一门亲事那么简单?”   “我知道你最在意的是我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朱跃沉痛的道:“是,我曾经是很荒唐,吃喝嫖赌样样占全了,我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后悔自己以前那些荒唐行径,是它们成了我追求一个女孩子的阻碍。但是为了明秀,我愿意去改,这样都不行吗?”   楚雁回挑眉,“你这样不觉得太勉强吗?”   “不是勉强,是卑微!”朱跃苦笑道:“对于明秀,我也是这几天才理清自己的心思,我喜欢她!她笑,我开心;她哭,我难过;她出事,我担心、焦急。我想跟她执手偕老,相守白头,这是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想法。我以生命发誓这辈子只娶明秀一个,求求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朱跃说了这么多话,唯一打动楚雁回的是“卑微”二字,肯为一个女子放低身段至此,她有什么理由再阻拦?楚雁回目光闪了闪,问道:“我家明秀才十三岁,你觉得她现在和你交往,合适吗?”   “我可以等的。”朱跃见楚雁回有所松动,坚定的道:“你放心,若是我做的不够好,你完全可以将我打回原形。”   “呵,你当我楚雁回是傻的吗?让你跟秀儿呆久了,她被你一通甜言蜜语迷住了心,到时候和我这个姐姐反目成仇都是有可能的,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做?”   朱跃的身子一下子就委顿了下来,还是说不通啊。   楚雁回不动声色的将朱跃的神情纳入眼底,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话音一转,“不过呢,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朱跃立即又来了精神,双眼晶晶亮的望着楚雁回。   “等我秀儿十五岁的时候,你若是还喜欢她,我可以答应你和她交往。”   朱跃顿时信心十足,苍白的脸色也因为楚雁回的话而涨红,“莫说是两年,我相信就算是再等五年、十年、一辈子,我对她的心也不会变的!”   “好啊,那就再等五年十年吧。”   朱跃当即摆手道:“别啊,大姐,我只是表决心而已,两年够了,两年够了。”   被一个比自己还大两三岁的男子叫“大姐”,还真是不习惯啦,不过现在学习适应刚刚好。楚雁回心里暗忖着道:“别答应得那么爽快,我还有个条件。”   朱跃苦兮兮的道:“还有啊?”   “当然得有,这只是答应让你们交往而已。”楚雁回看着他的小身板嫌弃的道:“一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好的人,你觉得我会放心将妹妹交给他吗?过些时间我会训练一批自己的人,你快些将身子养好了,跟着一起训练,如果成绩好,我会提前给你和秀儿订亲的;如果不合格,那么你还是趁早离开我家秀儿的好。”   “不,我可以的!”   “呵,我都还没说训练什么,你就在这么爽快的应了?”   “不管什么,为了明秀,我都做得到!”   “既然你这么坚决,那行吧,咱们看结果说话!”楚雁回说着转向贺连决,“景大哥,我们去看看许姐姐。”   走出两步,头也不回的道:“吴文钰那边,让你老爹快些去处理妥帖了,这样吊着也不是个事。”   “嗯,大姐姐夫慢走。”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院子外,贺连决问道:“娘子你要训练什么人?需要很多吗?像朱跃那么大年纪了,已经错过了学武的最佳时期,只怕在习武一途不能有很大的造诣呢。”   “我要的人不多,一二百个吧。”楚雁回神秘一笑道:“他们武功和内功是要修习的,但是我还有另外的会教习,现在不和你多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何必那么辛苦呢?”贺连决*溺的道:“若是需要人为夫可以从阿誉那里调一批过来,如果不够,我从京中的调来也行的。”   “我知道培养一个人很不容易的,我怎么能随随便便要你和上官大哥的人呢?”楚雁回想了想道:“景大哥,如果你真想帮我,那就为我搜罗一些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孤儿吧,男女都可以。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这个没问题。”   二人一起去看了许雁娘,见她在小玉的服侍下有所起色,便放心了不少。   楚雁回陪了许雁娘有半个时辰,便和贺连决便回了新河村。   到家后,明秀还没回来,楚雁回心想她定是躲一边哭去了,也没在意。直到轻弦将明玉都接回来了,楚雁回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145.巧遇   这丫头,不就是逗她吗?怎么还较真了?楚雁回心里懊恼不已,明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回儿你告诉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阮氏焦急的问道:“是不是吴家的人又对她做什么了?我秀儿怎么这么命苦,老是遇到这种事呢?”   “娘,现在还说不准。”楚雁回说着,简单的为她讲了晌午那阵在县衙发生的事。当然,她并未将朱跃以往的秉性告诉她知道。   阮氏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不由埋怨道:“回儿不也是为秀儿好的嘛,她怎么这么不懂事?”   “岳母大人不用担心,说不定明秀一时贪玩忘了时间了,她一定不会有事的。”贺连决安慰阮氏道:“我和小回、轻弦现在就去镇上看看,你和明玉先吃晚饭,别等我们了。”   “秀儿没有安安生生的回来,我如何吃得下?”让她不担心,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不担心?   “吃不下也得吃啊,娘你就别跟着让我c心了。”楚雁回说着转向明香道:“明香姐,你和玉儿一定要监督我娘多吃些。”   明香轻轻点点头,“嗯,雁回妹妹你们去吧,二婶就交给我好了。”   这些日子以来,明香倒还中规中矩的,每日帮着做饭打扫的,比起以前要来事得多,楚雁回对她也算放心。   明玉都快哭了,瘪着嘴道:“大姐,你一定要把二姐玩好哦的带回来。”   “玉儿你是男孩子,怎么能轻易掉眼泪?”楚雁回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放心,大姐一定将你二姐好生生的带回来!景大哥,咱们走。”   “好。”   为了不让阮氏太过担心,几人出门后,到了屋后的竹林,贺连决叫出隐匿于暗处的八名暗卫,问楚雁回道:“小回,你就此事有什么想法?”   楚雁回刚刚在心里已经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此时贺连决问起,信口便道:“我这会心里有几个猜想,一来,有可能如我娘所说,是吴家报复;二来,或许是遭遇了镇上的地痞*;三来,她可能故意和我作对,又折回了县衙,但是这个可能性比较小。因为我已经和朱跃谈妥,秀儿要是去了,朱跃肯定会和她说起,就算二人你侬我侬不舍得离开,但是天色晚了朱跃务必会让人送她回来;还有一种猜测,站在我的立场有些不好说出口,不过景大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   贺连决点点头,神色凝重的道:“很有可能是我父王派人将她给掳走,威逼我回京。”   “没错。”楚雁回懊恼的道:“如果是这样倒还好说,至少秀儿是安全的,我最担心的是,她若遭遇*和吴家的报复,那就完了。”   “如果是吴家所做,这次我定不轻饶!”贺连决说着看向几名暗卫:“老五老九,你二人保护岳母大人和明玉,明秀如果回来,便发信号告知;老七你沿着去镇上的路往镇上去,以防明秀在回来的路上与咱们错过;老三你去通知阿誉,让他多集结一些人,满镇子搜寻;剩下的跟着我们一起去寻人。”   “是!”   安排妥帖,贺连决楚雁回等六人直接施了轻功立即往镇上赶去。   楚雁回和贺连决最先去了县衙找了朱跃。   朱跃听闻明秀失踪,哪里还躺得住?硬要爬起来去寻人,被楚雁回喝止住了,不过朱县令得知后,将衙役全都派了出去。   从县衙出来,楚雁回和贺连决又去了红袖楼,依旧没有寻到人。   ……   夏天的夜黑得晚,都已经酉时两刻了,天色还亮堂着。   临近府城的官道上,人迹罕至,一辆普通的乌篷马车匆匆的行驰着,驾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道长长的疤痕从他的左边眼下半寸的地方横贯右边下颔,看起来很是吓人。他目无表情的赶着马车,将手中的马鞭甩得啪啪作响,狠狠的抽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疾驰着,车辕几乎都要飞起来了。   明秀闭着双眼蜷着身子睡在车厢里,因为马车速度太快,颠得她的膝盖不停的撞击在马车壁上,疼得她龇着牙悠悠的睁开一道缝来,由于脑袋昏沉沉的难受极了,下一刻便又闭上了眼睛。   “嘭!”   再一次的撞击使得她蓦地清醒,再次睁开眼,意识到自己是在行驶的马车里,心中蓦然一惊。   不对啊,我不是离开县衙准备坐牛车回家了么,怎么会在马车里呢?难道是半道遇到大姐他们?可是大姐他们为什么不在车上?轻弦大哥驾车又稳又好,哪里会这样颠簸。   “嘶!”明秀撑着车壁坐了起来,感到头又疼又晕,最关键的是如何上车的记忆一点也没有,怎么会这样?撩开车帘,明秀喊道:“是轻弦大哥吗?”   “姑娘你再睡会,马上就送你到家了。”驾车的男子没有回头,声音低沉。   陌生的声音!   明秀警惕的问道:“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   “姑娘刚刚昏倒在路边,被我看见,现在正送你回家呢。”   “谢谢你啊……”明秀刚说完谢便意识到什么,“不对,我身体以前虽然亏了些,但是还算结实,怎么会昏倒呢?我既然昏倒了,你如何得知我家在哪里?”   “姑娘你忘记了?我问你的啊。”   “是吗,那谢谢你了。”明秀不是很确定的放下帘子,忽然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摇了摇头,让自己的头短暂的不那么昏沉,再次撩起帘子,左右一瞧,不由心生惧意,颤声道:“不对,这条路并不是我回家的路,停车,停车,我要下去!”   马车稍稍慢了下来,男人猛地转头朝明秀看去,顿时吓得她“哇”地一声大叫,险些晕了过去,“你、你是谁?停车,我、我要下车。”   “你给我老实点,否则我杀了你!”   男子侧头,一双阴鸷的眼睛犹如利刃,吓得明秀当即捂着嘴巴不敢再说话,身体止不住的轻颤着。   在离马车不远处的前方,两匹骏马并肩疾行而来,马上两名女子容貌皆是不俗,她们身着黑色劲装,一个英姿飒爽,一个天姿国色。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轻舞和轻歌。   “吁!”轻歌减慢马速,勒停疾驰的骏马,问道:“轻舞,你听到女子尖叫的声音没有?”   超到她前方的轻舞亦停下马来,“不曾听到,你是不是听岔了?”   “是吗?”轻歌再听了听,没听见什么,“或许是我听岔了。走吧,还有一个多时辰便到新河镇了。”   二人正欲打马前行,一辆乌篷马车从对面行来,见有人,马车的速度放慢了些许。   轻舞连忙一扯缰绳,马儿朝旁边让开一些,准备让马车通行。轻歌没有动,清冷的视线被那驾车的刀疤脸给吸了过去,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眉头不由得蹙起。   驾车人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视线便移,在触到轻歌的目光后,微微一怔,迅速的别开眼,望向轻舞,又是一怔,手中的马鞭连忙狠甩了一鞭子。   “轻歌,你觉不觉得那人身上的气息与咱们好像?”轻舞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肯定的道:“他一定是暗卫,而且他似乎认得咱们!”   轻歌疑惑的道:“这条路是通往新河镇的,镇上除了爷的人,怎么会有陌生的暗卫?”   “王爷不是来新河镇了吗,会不会是王爷的人?”   “这人气质阴冷,脸上又有那么长一道疤,王爷手下会有这么一号人吗?还有暗卫出行一般不会驾马车,若是王爷也不可能坐这样破的马车吧?算了,是谁也和咱们没关系,咱们走吧。”   轻歌作势要走,轻舞唤道:“等等轻歌,如果他不是王爷的人,我怀疑是暗杀爷的那些人。而且你刚刚说的女子的尖叫声,会不会是马车里传出来的?”   “看那货也不是好东西,要不咱们去看看?如果是对手,正好除之!”   “走吧,正好许久没打架了,练练手也是好的。”   轻舞说着,施了轻功便朝马车追去,轻歌也不甘落后,二人几个纵身便超到了马车的前面。   “吁!”马车被迫停下来,刀疤男子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杀气,“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拦我路?”   “敢问阁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轻歌问道。   刀疤男淡漠的道:“在下不曾见过二位。”   轻舞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刚刚见到她们的第一眼还怔了一下,分明在撒谎,如此可见,他是敌非友!   轻歌和轻舞迅速的交换了一下视线,正欲出手,明秀听到熟悉的声音,悄悄撩起帘子一角,透过刀疤男的肩膀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欣喜的道:“若歌姐姐救我!”   轻歌乍一听到这声音,惊诧不已,“明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   “她是谁?”轻舞问道。   “楚……未来主母的妹妹。”轻歌原想直呼楚雁回的名字,想到明秀在这里,立即改了口。   “找死!”刀疤男说着,抽出座下长剑反手就朝车内的明秀刺去。   ☆、146.纠结的痛   贺连决的人在暗中寻找,衙门的人在明里寻找,新河镇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明秀,无疑让楚雁回懊恼得不要不要的。   “小回不要着急,找不到是好事。”贺连决握了握楚雁回的手道:“我想我需要回京一趟。”   楚雁回正色的点了点头,“嗯,景大哥你回吧。”   “轻弦,速速备一匹马来。”   贺连决的吩咐下去没多久,轻弦便牵了一匹马过来。贺连决翻身跃上马,恋恋不舍的看着楚雁回,“等我回来!”   “嗯。”不知道是因为小妹丢了,还是因为贺连决的离去,楚雁回眼睛有些涩,对他摆摆手道:“景大哥,你早些回来。”   没有儿女情长,贺连决打马便闯进了夜色中,轻弦点了几个人,施了轻功也跟了上去。   “雁回,现在怎么办?是回家吗?”等贺连决的离去的马蹄声再听不见,上官誉上前问道。   “天色不早,还是回吧。”楚雁回看向漆黑的街道上打着火把的众人,“今儿辛苦大家了,赶明儿我请大家喝酒。”   “好。”上官誉点点头,正要让众人散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听声音,少说也有三四匹马。   众人纷纷看向黑暗的尽头,没一会,便有三骑向这边跑来,待到他们跑进视野所及之处,楚雁回看见最前面那人,赫然是贺连决。虽然只是一个轮廓,但是她便认定是他。   跑向贺连决,楚雁回远远问道:“景大哥,怎么回来了?”   “小回,明秀找到了。”贺连决弃了马,一个纵身迎向楚雁回道。   “找到了?”楚雁回的声音都在颤抖,顺着贺连决的视线看向后面疾行而来的马匹。   “大姐。”明秀的声音带着哭腔,被轻歌从马上抱了下来便奔向楚雁回,“呜呜,大姐,吓死我了。”   楚雁回上下左右的检查了一遍,问道:“没有受伤吧?”   明秀摇头道:“没有受伤,只是那人不知道对我用了什么,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的,呜呜,大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秀儿,对不起,今儿都是大姐不好,险些害了你。”   “姐,这事不怪你的。”明秀哭得更凶了,扑进她的怀中道:“对不起大姐,我说恨你的话不是我的本意,我最喜欢你了。”   “傻妮子,别哭了,这三更半夜的,别吓坏了人。”楚雁回紧紧的将她压在自己的怀里,手扣着她的后脑,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姐不干涉你和朱跃的事了。”   “姐,你说什么?”明秀从楚雁回的怀中探出头,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花,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姐说姐答应你和朱跃在一起了。”楚雁回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压低声音道:“但是你要答应姐,不到成亲那天,不能傻乎乎的让他给欺负了。”   “姐,谢谢你。”明白楚雁回的意思,明秀脸颊一烫,亦小声回道:“姐你放心吧,我会不做傻事的。对了姐,是若歌姐姐和那位漂亮姐姐救了我。”   若歌?   楚雁回怔了一下,随即恍然,视线从轻歌的脸上移向轻舞,便看见一张绝色倾城的脸,只是脸的主人正以一双探究的眼在打量着她,轻轻对她们颔了颔首道:“谢谢你们。”   “楚姑娘客气,我们只是碰巧而已。”轻歌依旧坐在马上,语气有些淡,更谈不上尊敬。   楚雁回也不和她计较,微微笑道:“不管怎样,救了明秀是事实,谢还是要的。”   楚雁回不计较,不等于贺连决不计较。   他微眯着眼,不悦的扫了轻歌轻舞一眼,随即便让她们感到如芒在背,冷汗直冒,须臾便意识到是她们对楚雁回的态度让自家爷不爽了。旋即跳下马,垂着头恭敬的站立在马旁。   “雁回,这个接着,你妹妹她可能是中了蒙汗药,给她擦在太阳穴上就没事了。”楚雁回看过去,上官誉丢了一只瓷瓶给她。   上官誉的药都是千金难买的好药,楚雁回打开瓷瓶,香气氤氲,让人顿觉心旷神怡。她挖了一些药膏给明秀擦在太阳穴上,果真立即就听明秀说头不晕了。   楚雁回看向上官誉,双眼精光熠熠,“上官大哥,我娘生我弟弟的时候落下了病根,气虚不畅,我知道用人参补迟早都能好起来,但是那个见效太慢,不知道你可有又快又好的办法让她好起来?”   “施针是最有效的了,我寻个时间过去瞧瞧吧。”   “如此真是太感谢上官大哥了。”楚雁回喜逐颜开,她娘那病都折磨她七八年了,白天还不觉得危险,晚上睡觉或者遇到什么急事的时候,经常给堵得喘不过气来,太危险了,要是能一下子治好,就再好不过了。   上官誉淡淡道:“谢我就做顿好吃的招呼我吧。”   “这个自然小事一桩,你若是治好我娘,别说一顿,天天做……”   “咳咳,”贺连决轻咳了两声打断楚雁回的话,语气不怎么好的斜了上官誉两眼,冷声道:“时间不早,阿誉,都散了吧。”   上官誉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道,是你女人自己说要天天做,关我何事?   贺连决才不理他,走向楚雁回,声音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温柔,“小回,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嗯。”   回到新河村已是深夜,阮氏和明秀自然免不了一番心酸拥哭,不过母女二人考虑到夜太深,都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哭声。   “好了娘,秀儿完完整整的回来了,你就别伤心难过了,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我们都还没吃晚饭呢,肚子都饿扁了。秀儿玉儿你们陪娘进屋去,我再炒几个菜。”楚雁回说着看向明香道:“明香姐你帮着烧火。”   趁着这个时间,贺连决带着轻歌轻舞轻弦几人到了竹林,问轻歌道:“怎么回事?”   “回主子。”轻歌微微垂首道:“属下昨日回了京城,弄清楚一些事情,和轻舞前来是想和你解释一下,那件事情和我们没关系……”   贺连决似乎有些不耐烦再听到那件事,打断轻歌的话道:“先说说明秀的事。”   “是!”   轻歌愈发恭顺,“我们出了府城没多久,便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当时还以为听岔了,结果没一会便看见一辆马车朝我们行驰过来。”接着,她给贺连决讲了她们怀疑那人是暗卫的事情等,末了道:“那人脸上有一道疤,功夫极好,论单打独斗,我和轻舞都不敌他,但是他却是不敌我和轻舞联手,打了上百个回合,他心口中了一剑,跑了。”   “暗卫,刀疤脸……”贺连决蹙眉道:“镇上除了父王的人,莫非还有别的势力存在?”   轻弦问道:“爷,会不会就是王爷的人?”   “他手下有这么一号人吗?若是父王的人,他会杀明秀吗?再说你们乌衣骑一直都是在明面上的,如果是他的人,势必认识轻歌轻舞,怎么会还和她们打斗?”   轻舞不敢太明目张胆的看贺连决,刚刚一路上都是偷偷的打量着他,此时因为有话说,故作平淡的望着他道:“爷,我们怀疑是前两次围杀你的人。”   “围杀我的人劫持明秀做什么?”贺连决说着斜睨着轻舞,“这事暂时放到一边,说吧,你们想要和我解释什么?”   轻舞咬了咬唇,单膝跪下,垂首恭敬的道:“属下做了错事,请爷责罚。”   贺连决背负着手,凤眸眯起,“哦,你倒是说说做了什么错事?”   “属下……”轻舞有些难以启齿,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轻歌的裤脚。   轻歌连忙跪了下去,“回主子的话,是属下将主子在新河镇的事告知了轻舞,属下昨日赶回京城便是为了证实爷被围击的事是否和轻舞有关。”   “属下只是将这事告知了王爷,再没有让别人知道,属下和轻歌怀疑是王爷那边出了差错。”轻舞接话道:“属下对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呵,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贺连决脚步稍稍移动,面向她二人,一声冷笑,“你们是我贺连决的人,却将我的行踪告知我父王,这也叫绝无二心?我看你们是忠心我父王的吧?既然如此,你们便去跟随他去吧,我贺连决要不起你们这样的属下!”   “不,爷,属下是爷的人,属下便是死也不会离开爷的!”轻舞言辞恳切的道:“请爷念在属下和轻歌跟随爷多年的份上,饶了属下二人这一回。”   “请主子饶了属下和轻舞这一次!”   贺连决视线冷冷的打在她们头顶没有说话,轻歌轻舞只觉得冷汗涔涔。   轻弦偷偷看了他一眼,亦跪了下去道:“爷,她们认错态度诚恳,再说明秀的事今儿还多亏了她们,不如就饶了她们这一回吧。”   半晌,贺连决才道:“念在你们救了明秀的份上,爷便饶了你们这一次,下不为例。”话落,他转身朝竹林外走去,快到竹林口的时候微微侧头道:“记住,有些心思是不能动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没有再做停留,贺连决大步离去。   轻舞抹了把冷汗看向他的背影,眼中是纠结的痛。   -本章完结-   ☆、147.老死不相往来   轻歌轻舞安顿了下来,与轻歌宿在以前明江那屋。   说到这里不由让人想起明江,只是想不通的是,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过现在四周有暗卫护着,楚雁回并不担心他还敢回来撒野。除此之外,她还吩咐暗卫,但凡她的家人要独自出门的,势必让暗卫跟着,以防再有意外发生。   接下来的几天无事发生,过得很是安逸。   楚雁回将那些没有去盖房子的妇人姑娘们再次给聚了起来,利用每天上下午的空档,将蚕豆都煮了去壳,一半发酵,一半晾晒;黄豆也煮了裹着南瓜叶晾晒。   因为担心小孩子捣乱,楚雁回家的屋顶上,晒满了大大小小的簸箕。当然,这些东西都是轻弦等人用轻功,搬上屋顶的。   另外,泡菜坛子里面加入盐巴、青花椒子、蒜瓣等材料制了泡菜水,将洗净晾晒得蔫耷耷的青菜叶子与一些生姜、辣椒都入了缸。楚雁回专门将以前明海和李氏的屋子用来摆放缸子,现在进去,能听见坛水咕噜咕噜的冒泡,依稀还能闻到酸酸的味道,这说明泡菜泡制成功了。   新泡制的泡菜花的时间要久一些,大约需要五到七天便能食用了。等坛子里的水彻底养成后,像青菜一类的东西,一般头天放下去第二天就能食用了。   还值得一说的是,上官誉为阮氏实施了几次针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需再服几贴药便能大好了,为此,阮氏对上官誉简直是感激涕零。   还有一件事,三天时间过去,贺连决的父王靖王并未相逼于他,这让贺连决有些想不透,楚雁回亦是感到奇怪极了,那日靖王盛气凌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分明就不希望她和贺连决在一起,怎么会就这样放过他们了?是同意她和贺连决在一起了吗?还是说他另外有什么事耽搁,离开了?   依楚雁回看来,第二个原因更让她信服一些。   这日天色还未黑尽,楚雁回家的灶房亮堂堂的,时不时能听见屋子里传出杯盏盘碟的声音,想来正在用膳。   一辆马车施施然而来,停在楚雁回家的门前,轻弦听见声音出来,见到驾车的人,讶然的道:“轻陌,这个点你怎么来了?咋还驾着马车呢?”   “别提了,有位大爷非要来,还得让我堂堂乌衣骑给他赶马车,你说我这是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十万两没还啊?”轻陌埋怨道。   “得,好些人给爷驾马车爷还不乐意呢,你还埋怨上了。”随着一道略显轻飘的声音响起,一名红色衣袍的俊美男子撩开车帘跳下马车,看见轻弦手中的筷子,“哟,你们正好在吃晚饭呢吧?哎呀,饿死我了。”   轻弦嘴角抽了抽道:“二爷你还真不客气。”   “这不是我姑……”被唤着二爷的男子接到轻弦递来的眼色,立即改口道:“哎呀,肚子都饿扁了,客气啥啊?”   “轻弦,是谁啊?”楚雁回的声音传出来,“饿了就请进来吃饭吧,饭有多的呢。”   “那敢情好。”红袍男子也不客气,大叫着向屋门口走去,“景澜,景澜,兄弟来了也不出来迎接一下。”   贺连决瞥了一眼踏进灶房里的人,没好气的道:“叫什么叫?别把村里的狗都给引来了。”   “噗哧。”楚雁回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问贺连决道:“景大哥,这位是?”   众人纷纷看向来人,可以看出男子面容娇美,唇红齿白,眼睛又细又长,微微上挑的眼尾和眉尾给人一种邪邪的感觉,再配上他骚包的大红袍,分外妖娆。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就算是不说话,也给人一种在笑的感觉。他手中拿着一把乌骨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楚雁回敢发誓,如果不是他早便开口说话,如果不是他身高比一般女子高上许多,她肯定会在第一眼的时候把他认成是女人!   男子眼睛扫了一圈,在阮氏的脸上停留了一息的工夫后,看向楚雁回,笑吟吟的道:“这位便是景澜未来的世子妃吧?我是……”   “他叫张巡,行二,咱们都叫他张二。”贺连决赶在男子开口自我介绍前,打断他的话道。   楚雁回心领神会,对他颔了颔首道:“张公子,幸会幸会。”   “客气客气。”男子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走到桌前,伸长脖子看了满桌的菜,“咦,这些都什么菜式?爷咋没见过呢?”   由于一张八仙桌都坐满了,轻弦还是坐的加座,轻歌轻舞当即夹了些菜在碗里,起身离开饭桌,“张……二爷你请坐。”   阮氏笑吟吟的道:“这些都是小女自创的菜肴,公子若不嫌弃,便请坐下尝尝吧。”   明秀眼明手快的添了一碗饭,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过来。   “多谢婶子,多谢小妹妹了。”男子对阮氏和明秀道了谢,将手中的折扇别在腰间,自顾自的打了水净了手,然后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坐了下去,试探性的夹了一块肉末茄子在嘴里,嚼了两下,顿时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哎呀,这是茄子吧,油而不腻,入口即化,真是不错。”咽下去后又夹了一坨红烧肉在嘴里,咂咂嘴,竖起大拇指道:“肥不腻口,瘦而不柴,好。”   他将每道菜都品了一遍,也夸赞了一遍之后,才开始往嘴里扒饭,那样子,就更饿死鬼投胎似的,完全颠覆了他在众人眼中的形象。   楚雁回三姐弟看呆了去。阮氏看着他,微微的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剩下的菜被男子一人吃了大半,终于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喟叹着下了桌子。   “娘,你怎么一直看着张公子啊?是不是觉得他比女人还漂亮?”楚雁回明知故问。   阮氏收回视线,机械的点头道:“呃,嗯嗯,是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呢。”   贺连决握着楚雁回的手站起来道:“岳母大人,我们出去一下。”   “嗯,嗯嗯,去吧去吧,这里交给明秀明香收拾就好了。”   贺连决带着楚雁回离开座位,“张二,你跟我来。”   男子跟着贺连决二人的步伐出了门,轻弦轻陌等人亦跟了上去。   一行到了竹林,贺连决指着男子对楚雁回道:“小回,他不姓张,而是姓阮,那样说是不想打草惊蛇。”   “刚刚你说起他叫什么‘二’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了。”楚雁回白了贺连决一眼道:“不过景大哥你这用词也太不恰当了,我娘她能是蛇呢?”   “嘿。”贺连决立即赔笑道:“我不是随口一说嘛。”   阮二看着贺连决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咕咚咽了口口水,这丫还是他认识的贺连决么?   轻舞隐在黑暗中的手轻轻的握了握,到现在她都看不出楚雁回有哪里好的,怎么就得了她家爷的青眼呢?   “随口一说也不行!”楚雁回说着看向阮二道:“阮二哥你不会叫阮巡吧?听着有些拗口。”   “自然不是。”阮二不满的嗔了贺连决一眼,“他小子不但给我姓改了,连名都给我改了,真是太过分了。我姓阮名倾羽,倾城的倾,羽毛的羽,与景澜一起长大的。”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计较个什么劲?”贺连决不满自家女人的注意力被别的男人给夺走,冷冷的道:“说吧,你来凑什么热闹?”   阮二长臂一伸,一下子挂到贺连决的肩上,对他抛了个媚眼道:“快一个月不见,我想你了啊。”   楚雁回惊愕的张着嘴,要不是知道他是男人,特定会为他那个媚眼喝上好几缸酸醋!   倒是贺连决似乎对这种情形已经习以为常,手肘拐向阮二的肚子。阮二轻轻向后一退,嬉笑着躲开他的袭击。   “正经点,说正事呢。”贺连决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看向轻陌,“你说。”   “让他说还不如让我说呢,他知道的还是从我这里听去的。”   阮二收起玩闹的心思,正色道:“我姑姑名叫阮青,是祖父跟祖母唯一的女儿,不但人漂亮,更是多才多艺,十一岁便才名在外。祖父母、我爹以及几位叔叔把她当掌上明珠一般,爱护有加。哪知十四岁那年的中秋花会,她与定北侯府的世子楚荆南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但是京中许多人都知道,我孝义侯府和定北侯府积怨已久,我祖父一生正义,最是看不惯定北侯楚渊那副小人嘴脸,在得知姑姑喜欢上楚荆南后,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哪知姑姑爱惨了楚荆南,宁愿与家人断绝往来也要和楚荆南在一起,甚至……甚至还未成亲便将自己交付给了他。”   楚雁回震惊不已,如果他口中的阮青就是自己的娘,那么她的娘真当得上是女中豪杰啊!   “当时祖父闻之被气惨了,将姑姑赶出家门老死不相往来。姑姑更是发誓,就算是死在外头,也不会再回孝义侯府。”   -本章完结-   ☆、148.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楚雁回完全傻眼,会不会搞错了?这是她娘那般温婉的女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不过想到她娘这些年从来不提娘家人,这两年苦成这样也没有去找娘家人,如果有这个誓言约束着,也似乎说得过去的。   众人都没有说话,听着阮二继续说下去。   “之后她便离开了孝义侯府,没多久我们就听到她嫁给了楚荆南的消息。但是同一天楚荆南还娶了另外一个女人,乃是其母定北侯夫人温氏的侄女温宜兰,二人同天被娶进定北侯府,不分大小,为楚荆南的平妻。”   “平妻?”楚雁回听到这里,心里有些发冷,“一个女人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惜抛却矜持,将自己全身心的给了他,甚至和家人决裂也要嫁给他,到头来他竟然同时娶了另外的女人,世上怎么有这样的男人?”   “小回,稍安勿躁。”贺连决道:“以楚荆南的为人来看,似乎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指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苦衷。”   “苦衷?”楚雁回冷笑,“他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苦衷?要我说,他是想坐享齐人之福才是真!”   贺连决无奈的揽了揽她的肩膀,轻声道:“小回,咱们现在还不确定阮二的姑姑是不是你娘呢,你这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点?”   “或许我的反应是过了些,但是这样的男人如果是我爹,我是很庆幸我娘离开的。”楚雁回气咻咻的道:“换做是我,宁肯不嫁人,也不会和人共侍一夫,更别说以平妻相论!”   “呵。”贺连决轻轻的笑了,揽着楚雁回的手紧了紧,“傻妮子,反正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娶别人,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黑暗中,轻舞眉头微微皱了皱。   “呃。”楚雁回嗔了贺连决一眼,脸颊发烫。这丫能不能别在旁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啊?   阮二有一下没一下的闪扇着扇子,视线饶有兴致的在楚雁回和贺连决身上徘徊,最后落在贺连决的脸上,咂嘴道:“啧啧啧,这还是我们冷心冷清的靖王世子吗?我怎么看着这么陌生呢?我这次还真是没白来。”   “你的话多了点!”贺连决没好气的道:“接着往向说。”   阮二埋怨道:“我倒是说得起劲呢,你们别打岔啊。”   贺连决睥睨着他,“再空话今晚上自己睡屋顶。”   阮二不依的道:“没你这样的朋友啊!”   贺连决微扬着下巴,给他一副不信你试试的表情。   “啪。”阮二不甘的收起扇子,继续道:“其实楚姑娘真的想错了,虽然我们不知道楚荆南为何一娶两个,但是姑姑嫁给他后,过得很幸福,我祖母曾经看见楚荆南陪着姑姑去上香,对她呵护有加,从他的眼神,祖母看出他很爱姑姑。只是好景不长,在我姑姑刚刚生下我小表妹没多久,越国来犯,楚荆南作为一个少年将军,主动请缨领兵御敌。两月之后,也就是在小表妹两个多月的时候,噩耗传来,楚荆南战死沙场。”   “战死沙场?”楚雁回忍不住问道:“可是景大哥说楚荆南还好好的活着,而且继任了定北侯府。”   “他是活着没错,但是我祖母讲,当年的确是传回了楚荆南战死的消息。大约是不能承受楚荆南逝世的痛苦,也可能是为了缅怀他,我姑姑带着小表妹到了南城墙上,弹了一曲《离殇》,如泣如诉,三日不绝,至今有人说起那一支琴曲,还犹在耳。之后姑姑便带着小表妹失踪了。不过由于定北侯府和孝义侯府关系不睦,数十年都不曾有过往来,所以我家人得知她母女失踪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那还是祖父无意中听人说起呢,否则要等到半年后去了。”   楚雁回看着阮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是半年后?”   “听我祖母说,在我姑姑离开半年后,他突然就凯旋而归了。当天他回来,大约是在定北侯府没有见到自己的妻女,就去孝义侯府找我姑姑和小表妹,以为是我们把她藏了起来。只不过我祖父不见他,也不让他进侯府,他在大门前跪了一整天,我祖父才让人告知他,姑姑失踪了。”   楚雁回眉头紧锁,“被传死去的人居然凯旋而归,这其中怎么想都有猫腻啊!”   “谁说不是呢?”阮二长长的舒了口气,“后来我祖父想想不对劲,悄悄找过楚荆南,从他口中得知,他在边疆虽然时常受些小伤,但是从不曾危及性命。”   “这根本就是有人从中作祟!”楚雁回眼中一片清明,“试问你姑姑要是走了谁最得利?呵,自然就是那个平妻温宜兰了!自古后宅的争斗层出不穷,但是将谎报军情用于后宅争斗,还真是让人长见识了!”   贺连决见楚雁回这样,心疼极了,坚决的道:“所以小回,我断不会娶别的女人为你添堵!”   如果说阮二觉得刚刚贺连决的话是玩笑话的话,此时贺连决严肃的神情终于让他相信——贺连决是认真的!可是眼前与他比肩而立的女子并不算特别出色的,到底是什么地方能让二十年从不对女人假以辞色的男子,做到这步呢?!   哎呀,这事传回去,不知道要伤多少人的心呢!   楚雁回心中温暖,要不是有人在这,她势必要亲他一口的!对贺连决清浅一笑,问道:“景大哥,这种算是谎报军情吗?都没人管吗?”   “自然是有人管的,但是这事事出有因。”贺连决还没作答,阮二便道:“楚姑娘适才说的,我祖父自然是想到了,只是当时传回这个消息的是正归的斥候,你说后宅妇人能买通斥候假传这样的消息吗?这要是被查出来,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呢!因此祖父就没有再往那方面去想。直到楚荆南回来后,祖父和楚荆南才让人去查那个斥候的事,结果那个斥候早在传完信后没多久便死了,凫水时溺水而亡,意外死亡还是被害死亡,那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我姑姑到底是自己离开定北侯府,还是有人利用楚荆南的死逼迫她离开定北侯府,只有当事人知道。”   楚雁回无力的闭了闭眼,轻轻的吐了口气才问道:“虽然有那样的誓言在,但终归是孝义侯府的女儿,难道……难道你们家都没人去找过吗?还有那个楚荆南,有去找过吗?”   “呵。”阮二苦笑道:“那是我祖父祖母唯一的女儿,我爹和两位叔叔疼在手心的妹妹啊,怎么能不去找?只是天下汤汤,何其广也,要漫无目的的寻一个人,太难了。祖父母派了上百人出去寻了有两年的时间都不曾找到,只能当作她们不在了,为她们在我阮氏墓地造了一处衣冠冢,每年都会去祭拜的。至于楚荆南有没有派人去找,我们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祖母头几年日日哭夜夜哭,眼睛几乎都哭瞎了,站在一尺内都看不清人,后来还是上官誉为她看好了。”   楚雁回不知道自己的娘到底是不是阮二口中的阮青,所以她听起来有些听故事的成分,但是在听到某些地方,难免将自己的娘带入进去,所以既感到愤怒,又感到无力,还有对阮二他祖母为了女儿险些哭瞎眼睛的无奈。   “阮二,你刚刚也留意过我岳母了,你觉得她可是你姑姑?”贺连决问道。   “这个我说不好啊。”阮二摇头道:“你算啊,我姑姑离开快十五年了,我如今才十九岁,如何记得她的容貌?不过我看她的面部轮廓和眼睛倒是很像我祖母。”   “如此只有这么办了。”贺连决说着,附耳在阮二面前。   楚雁回都没有听到办点声音,阮二已经苦兮兮咋呼道:“不是吧,我才赶了一整天的路,又要离开?好歹也得让我歇两天啦。我可是恋上楚姑娘做的饭菜了,不舍得走。”   楚雁回暗忖道,看来这阮二货也是个内功深厚的家伙呢,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贺连决斜睨着阮二道:“前朝张兮沐《冰封千雪图》,答应了,明儿一早就启程,不愿意我另外派人回京。”   “愿意愿意愿意!”阮二笑得像只狐狸,一连说了几个愿意,佯装歉意的看着楚雁回道:“虽然我很喜欢楚姑娘做的饭菜,但是我更迷张兮沐的《冰封千雪图》啊,景澜,你还真是大手笔!”   楚雁回满头黑线。   她从她娘口中听过张兮沐这个人,是前朝最著名的画家,最擅长的就是画冰雪。传闻闭着眼睛站在他画的冰雪前,能感到冰雪的凉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过她家男人到底要阮二做什么,将价值数十万的古董画作给了阮二呢?   回去的时候,她问了她家男人,然而他一口一个保密,便也作罢了。   只是翌日,阮二果然走了,来得匆匆去也匆匆。   -本章完结-   ☆、149.母女相认   因为族长和村长去别的村子找了一些劳力替代先前拔草的那些,凑足五十人。所谓人多力量大,宅子已经初见雏形,要不了半个月,大约就能搬家了。   由于天气越来越热,中午吃饭的时候在坝子就如同蒸笼一般,所以楚雁回就买了一些毛毡回来,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即可遮阳又可遮雨。   棚子搭的极高,八面通风,就算毛毡不透光,也不觉得暗。   这日正在劳力们正在用餐,两辆华贵的马车驾到楚雁回家的坝子前,突然停了下来,多数人莫不是都被那高辕大马的马车给吸引住了目光。   唯有贺连决望了一眼,心中了然。   “哎呀,嫂子,这是谁家的马车啊?比雁回丫头家的马车还要华丽呢!”翠花问阮氏道。   阮氏正端了半铜盆的米饭,穿梭在席桌间为大伙儿添饭,往马车右边的门柱旁挂铭牌的地方看去,并未看到有铭牌,摇摇头道:“不知道,兴许是问路的吧。”   然而马车停下后并没有人立即下去,而是掀起马车侧面帘子的一角。那个角很小,小到外面的人只看到了一只不算很晶亮的眼睛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就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马车帘子放了下去。   “祖母,怎么样?”马车里,一名雌雄莫辨的红袍少年问那满头银丝慈祥可亲的老妇人道。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阮二阮倾羽!其实不用问,单看她此时眼中打转的泪水就知道,他的猜测没错了。   老妇人激动的抓住阮二的手道:“阿羽,是你姑姑啊,是你姑姑啊,呜呜呜……”   “娘,找到小妹是好事啊,你咋哭上了?娘,阿誉说了,你的眼睛不宜再流泪了啊!”马车里,另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道:“阿羽,跟娘扶你祖母下去。”   隐约的哭声传出马车,让外面的人感到莫名其妙。   楚雁回正要走向马车,只见马车里当先跳下一道红色的身影,脑中顿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贺连决,那货对她勾了勾唇角。   混蛋啊,原来是这一出。   楚雁回没再理他,转向马车,只见阮二亲自取了一只踏脚凳安放到地上,接着又扶下来一位美貌温婉的中年妇人。   “哐当。”   就在众人唏嘘妇人的美貌时,突然一声突兀的声响在坝子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阮氏看着那妇人,神情怔然,婶子不停的轻颤着。   “娘,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把米饭给倒了?”明秀不明所以,上前搀着阮氏问道。   “秀儿你一边站着。”楚雁回对她使了个眼色,轻声道。   “哦。”明秀果真放开手,站到了阮氏三步外。   马车那边,阮二和那美貌妇人接着又从车上扶下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人。   说她老,大约是她的银丝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实际上她的脸看起来却不算多老,如果换上一头黑发,看起来最多不过四十多岁,比明韩氏年轻多了。   她定定的看着阮氏,眼中的泪水早已遏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阮氏咬着唇,努力的不让眼中打转的泪水流出来,倔强的转身,就要往灶房跑去。   “青儿,你就这般不想见娘吗?”老妇人见阮氏要逃,伤心的喊道。   娘?这是阮氏的娘?   眼前的人不管是衣着举止气质神态,无一不告诉旁人,他们非富即贵。众人看向逃离的阮氏,怎么也不敢相信阮氏竟是出身于大富大贵的人家啊。   明秀呆住了,轻轻的挪到楚雁回跟前,小声问道:“姐,跟张大哥一起的那个婆婆是咱们的外祖母吗?”   “错不了。”阮二说她娘的眼睛和脸型和外祖母很像,如今看着,果真很像。楚雁回压低声音回道:“那个张大哥不姓张,而是姓阮,阮倾羽,咱们的二表哥。”   “呃。”明秀咽了口口水没有再说话,转身怔怔的看着她娘。   “青儿,不管从前怎么样,你都是娘的心肝儿啊!娘这么大年纪坐了一天多时间的马车,半途都不带停的,难道你连见娘都不肯吗?呜呜呜……”老妇人又是伤心的哭了起来。   阮氏就快逃到灶房的门口了,听到这哭声,揪得她心肝脾肺肾都疼了,终是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肩膀不停的抖瑟着,显然在压抑着哭声。   “阿羽,快扶你祖母过去。”美貌妇人催促着,和阮二一起扶着老妇人一起走向阮氏,众人静静的,恁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快到阮氏跟前的时候,老妇人甩掉阮二和美貌妇人扶着自己胳臂的手,趔趄着走向阮氏,掰过她的身子面向自己。众人才看见,阮氏早已经泪流满面。   “扑通!”阮氏一骨碌跪到老妇人跟前,让人听着都觉得膝盖疼。她压制着哭声道:“娘啊,女儿没脸见你啊,你寻来做什么,做什么啊?”   “青儿你快起来,起来。”老妇人将阮氏给扯了起来,看着她泪水滂沱,“你是娘唯一的女儿,娘的心头宝,为什么没脸见娘?母女俩哪里有那么多仇啊怨的?”   看着老妇人满头银丝,阮氏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娘啊!呜呜呜……”   “青儿,我可怜的孩子啊!呜呜呜……”老妇人也陪着她哭,母女俩哭声凄厉,仿佛想将多年的委屈都一泄而空一般,让闻者无不动容。   众人默默的吃完饭上工去了,只余几个乌衣骑等人以及收拾残羹冷炙的几名打杂的厨娘。楚雁回招过轻弦对他耳语了几句,轻弦点点头,闪身退下去了。   前几天阮二说的话,楚雁回还记得清清楚楚,她家外祖母眼睛险些哭瞎,虽是治好了,却也不能多哭。待她们哭声弱了下来,她上前笑着道:“娘,外祖母年纪大了,而且眼睛不好,不宜哭泣的,你的病也是刚好,你们都不能再哭了。”   阮氏连忙遏制住哭声,从老妇人的怀里出来,看着老妇人嗫嚅着嘴道:“娘你的眼睛,还有你这头发……”   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她娘还一头青丝来着,连半根白头发都没有,这才短短十五年过去,却是连半根黑发都没有了。她娘不过才五十六岁而已啊。   “娘没事。”老妇人给阮氏抹去眼泪,又在自己脸上抹了把,无所谓的笑笑道:“娘这头发颜色多好看啊,好些老太太想要娘这样的,还不得如愿呢。”   “姑姑,祖母这是因为找不到你伤心得……”   “阿羽你多嘴!”老妇人故作严厉的喝住阮二,阮二傻笑着吐吐舌头。   “他是大哥家的老二倾羽么?”阮氏看着阮二道:“三天前他过来,我觉得很有亲切感,可是决儿说他叫张巡,我便没有怀疑了。”   “小姑,正是我家阿羽。”美貌妇人笑着道。   “大嫂。”阮氏对美貌妇人点了点头,又看向老妇人,眼泪又飚了出来,“对不起啊,娘,女儿以为你们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女儿了……”   “傻孩子,别哭了。”老妇人掏出帕子,慈爱的又为阮氏抹去泪水,“娘跟你爹啊,从来都没有想过不想见你啊!以前你在那个家,我们时常还打听你的消息,想着就算不见着,只要听闻你过得好,娘心里就放心啊。哪知……”   “娘,你带外祖母和大舅妈她们回屋坐着说话吧,我寻思着这个点他们过来还没吃饭呢。”楚雁回道:“米饭还剩了许多,我这里再做两个菜就行了。”   老妇人看向楚雁回,泪眼婆娑,“回儿,你是回儿吧?我苦命的孙女哦。”   “回外祖母,我正是楚雁回。”对于这个慈爱的险些哭瞎眼睛的老妇人,楚雁回打心里喜欢的,学着电视里的礼仪福了福身子道:“雁回见过外祖母、大舅母、二表哥。原谅雁回没有学过京中礼仪,这礼不标准,还请祖母舅母海涵。”   老妇人没想到在乡下长大的孩子竟是这般落落大方的,心里喜欢,满眸慈爱的道:“好孩子,这礼很标准。”   美貌妇人上前拉着楚雁回的手道:“孩子,舅母听你二表哥说,你们一家吃了不少苦吧?”   “能和娘在一起,一点也不苦。”楚雁回微笑着摇头道:“再说苦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们一家人现在过得很安宁。”   美貌妇人抚着楚雁回的头道:“真是懂事的孩子。”   楚雁回对她笑笑,转向明秀招招手,“秀儿,还不过来见过外祖母和大舅母。”   明秀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还在在楚雁回的鼓励下,壮着胆子走过去,学着楚雁回刚刚的样子给几人见了礼。   “这孩子没有回儿出色。”阮氏道:“娘,大嫂,咱们回那边屋说话吧,让回儿做些吃得送过去。”   “好。”老妇人点点头,只是牵着阮氏的手不舍根本得放。   阮氏任由她握着,招呼几人向自家那边走去。   这时,一辆马车驶过,里头吴启寿挑起车帘一角,看见与阮氏走在一起的几个人,心中懊恼不已。果然,阮氏的身份不简单!   楚雁回看出是吴家的马车,驾车的正是吴启寿的车夫。她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本章完结-   ☆、150.不敢去想   楚雁回很清楚吴启寿回来是什么原因,她让朱县令为她做的事早便实施下去,所有吴家的店子旁边,她都安排了相同的生意,从价格上去挤压他。过大的价格差距,导致吴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这不,这些日子以来,吴家的生意门可罗雀,每日几乎没有盈利。   当然,吴家好歹也是有些根底的,并不是短短时间就能把他们挤垮,甚至他们会采取一些措施,不过楚雁回已经做好了与他们打持久战的准备。   也或许吴家会将生意给发展到府城去,但是她听她的男人说起,吴文泰的事迹在府城和辖下的城镇都已经宣扬开来,现在的名声极臭,许多人都不卖他的账,所以搬到府城去也不一定开得走。   明香烧火,明秀洗菜,轻歌轻舞做不惯这些活儿,楚雁回也不麻烦她们,省得帮倒忙。而那四个随同她家外祖母来的嬷嬷丫头想要帮忙来着,也被她以她们赶路太累给赶开了。   至于贺连决嘛,让她给支走了。   家里一下子添了这么多人,还好家里几个大炕,一个炕睡上三四个不成问题。只是被子什么的不够盖,像她外祖母大舅母这种高门大院生活的人,必须得买新的才是。不过明海跟李氏那屋的缸子得腾出来,供随行的下人睡,否则还是不够的。   简单做了几个菜,与明秀一起端到了自己家里。   摆好桌,楚雁回掀帘子,阮氏和她外祖母坐在炕沿上,她家外祖母到现在那手都还紧紧的握着她娘的手不放。两人的眼睛都红红肿肿的,显然刚刚的时间又哭过了。   大舅母和阮二则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随侍的两位嬷嬷和两个丫头面带微笑恭敬的站在一边,显然她家外祖母和大舅母御下有方。   楚雁回笑着道:“外祖母、大舅母、二表哥,你们饿坏了吧,快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时间关系,我就简单弄了四道菜一个汤,等晚上我做几道新鲜菜给你们尝尝。”   “青儿啊,你把回儿教得很好啊。”老妇人姓黄,名芷斓,乃是孝义侯府的老侯夫人,也就是阮氏的娘,她拍着阮氏的手一脸欣慰的道:“勤快、大方、不认生。”   “嘻嘻,外祖母,你们是娘的亲人,可不是生人,我如何认生呢?”到底是一家人,自从刚刚确定关系之后,她对她们就有一番无法割舍的亲切感。当然,外祖母慈祥,大舅母温婉也是一方面。要是明韩氏那样的人,她是怎么也亲不起来的。   “是啊,亲人之间就不该生分了。”老侯夫人说着嗔了阮氏一眼,“不像你娘,就那么狠心的丢下我这个娘,自个儿在这里受了那么多苦,恁是不跟家里去个信,回儿你说说,她可不就是跟外祖母生分了?”   “娘……”阮氏有些眼红。   楚雁回看了阮氏一眼道:“外祖母,娘她或许有苦衷吧。虽然她不和我们说起娘家的人,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是惦记着你们的。”   “有什么苦衷是我这个做娘的不能知道的?一别十五年,恁是半点消息也不给家里去,你说说,外祖母能不伤心吗?”   “娘,你这眼睛可不能再哭了。”老侯夫人说着又要去抹眼泪,阮氏心疼的赶在她的前面为她抹去泪水。   纵然十多年不见,纵然曾经做过一些不应该的事,纵然当时双方都那么决绝,但是再见,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属于家人的亲切感和归属感,一下子就盈满心胸,是无法磨灭的。这就是她的娘啊,为了她白了一头青丝,为了她险些哭瞎了一双眼睛,这样的感动,是别的人不能给她的!   天下父母心,大约便是如此了。   阮二的娘,现任孝义侯夫人蔡氏干忙岔开话题,“对了,回儿,靖王世子呢?刚刚咱们就顾着你娘了,忘记跟世子见礼了。”   “我让他去镇上买东西去了。”楚雁回不依的道:“大舅母,你们是长辈,这又是在我家,可不能因为他是什么王府世子就给他见礼。”   “傻孩子,礼可不能废。”老侯夫人嗔她一眼,“在京中等级森严,最是讲究礼仪,你如今决定嫁给他,将来肯定是要回京的。那么就要入乡随俗,切不可随心所欲。”   “娘,你可别和回儿说礼,咱们家也没那么多礼。”阮氏斜睨着楚雁回,笑米米的道:“决儿已经被回儿给同化了,没那么多讲究。”   “可……”   “外祖母,回儿省得的。”老侯夫人还要说什么,楚雁回道:“上京,回儿会去,礼仪,回儿也会学,断不会给你们和我娘丢脸的哈。”   蔡氏看出一些苗头,笑着道:“娘啊,要我说靖王世子肯定对回儿极好,否则才不会这般惯着她呢。”   楚雁回脸登时绯红,“哎呀,外祖母,大舅母,饭菜都要凉了,先吃饭吧。”说着又转向一边道:“两位嬷嬷和两位姐姐就去隔壁吧,已经准备好了,秀儿,你带她们过去。”   “两位嬷嬷和两位姐姐请跟我来。”明秀亦是大方的道。   “等等,秀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使唤着她们。”蔡氏叫住她,指着几人道:“那位年长的是费嬷嬷,你们外祖母身边的老人了,那个圆脸的丫头叫着子柳,也是你们外祖母身边的。这位嬷嬷则是我身边的人,姓郑,剩下的这个丫头叫做连翘,是服侍我的大丫头。你们正式见见两位小姐。”   四人当即对楚雁回和明秀道:“见过雁回小姐,明秀小姐。”   明秀乍然被叫做小姐,一张小脸绯红。   楚雁回前世家里保姆菲佣十几个,对这样的称呼早已习以为常,她淡然的道:“两位嬷嬷和两位姐姐不必多礼,这乡下地方,不兴这样的称呼,叫我们名字即可,反倒自在一些。好了,快去吃饭吧。”   几人当即随着明秀出了门。   “回儿虽是长在乡下,这气度却是一点不输京中那些高门小姐。”蔡氏不吝赞道:“难怪靖王世子对你青睐有加。”   “娘,嫂子,阿羽,咱们坐下边吃边说。”阮氏一边招呼着几人坐到了外面,一边道:“不怕你们知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决儿是景姐姐的孩子。那孩子前阵受了伤,被我回儿遇到将他带了回来,哪里知道他竟是看中我回儿,装失忆来着。”   景姐姐?   楚雁回讶然,她娘和景大哥她娘的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呢。   老侯夫人乐呵呵的道:“还有这一茬呢?”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娘,你尝尝这个鱼香肉丝。”阮氏给老侯夫人夹了一筷子菜,继续道:“当初景姐姐离世前,我去看她,她见我怀有身孕,便说今后我肚中的是女儿,就给决儿做媳妇,别的她不放心。我想着她就要去了,为了安抚她就应了下来,可是没多久我便带着回儿离开了,心想这事就算了吧。哪里知道他们自己竟是走到了一起。”   楚雁回诧异不已,没想到她跟她男人之间还是指腹为婚呢。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两个人居然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相遇相爱,怎能不说是缘分使然?   “这真是天大的缘分啦。”老侯夫人乐道:“想必是靖王妃冥冥中安排的吧?”   “女儿也这么认为。”阮氏对此深以为然,见自家娘和嫂子都不动筷子,忙催促道:“娘,嫂子,你们吃啊,别看这菜色看起来没有京中的好,味道可是一等一的。”   “祖母,娘,真的很好吃。”阮二嘴里包着菜,一边吧嗒着嘴,一边对楚雁回竖起了大拇指,吃得那叫一个香。想到什么,忽然面上一喜,等他将菜就咽下去后才道:“表妹,你要是去京中开酒楼,特定赚得盆满钵满!要不表哥投钱,你出技术,咱们合伙开酒楼吧,把上官誉那小子的香飘万里给挤下去。”   老侯夫人和蔡氏听阮二一说,当即夹了一筷子菜喂进嘴里,眼睛立即就亮了,“回儿的手艺果真不错,这菜色我们都没吃过呢。”   “呵呵,娘,好吃你跟嫂子多吃些。”阮氏笑看着阮二道:“阿羽啊,回儿早就入伙上官公子的香飘楼了,怎么你没有去尝过吗?”   “原来已经和上官誉合作了,难怪我几次路过香飘楼都看见他们那里客人比以前多了好多呢。”阮二说不出的失望,嗔了他祖母一眼道:“祖父管得可言了,咱们如果在京城,没有特别的应酬,必须在府中用餐。”   “你这孩子,你祖父管得严你嗔我做什么呢?”老侯夫人道:“你祖父啊是年纪大了,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要是他知道找到咱们青儿了,他肯定都睡不着觉的。”   老侯夫人说着眼眶又红了。   阮氏握了握她的手,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她爹脾气暴躁,当年他们各自撂下那样的狠话,他会原谅她吗?   她不敢去想。   -本章完结-   ☆、151.死不悔改   “打听到没有?”   吴启寿候在书房根本就坐不住,来来回回的走动着。不知道在等待什么,不时的往大开的窗外看。待看见院子外管家的身影后,便迫不及待的走到门口问道。   “老爷,打听清楚了。”管家压低声音道:“听说那个叫景澜的真名叫做贺连决,是靖王府的世子,那老太太是阮氏的娘,也是来自京城的,具体家里是个什么头衔不清楚,不过看那身装扮和气度,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至少……”偷偷觑了吴启寿一眼才又道:“至少比那府尹身份高了不知凡几。”   “嘭!”   吴启寿表情十分沉痛的一拳砸在门框上,“诶,我就说我看人极准,他们恁是不信,这下可信了?!梅若华那个眼皮子浅的女人尽坏我好事啊!若是当初阮氏母子几人落难的时候,梅若华听我的多多接济他们,时常走动,就算泰儿娶了周艳梅,想必楚雁回也会念及咱们的好也不会退婚的,哪里会发生这些糟心事?”   唉,简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管家的埋着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暗忖,楚雁回那姑娘心气那么高,怎么可能给人做小?   见管家没有附和他,吴启寿又继续道:“靖王乃我大昭唯一异姓王,世代承袭,其身份不言而喻!没想到景澜竟是靖王世子。我听说他还是我大昭最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战神,这样的身份,要是我吴启寿的女婿该有多好?唉,棋错一着,棋错一着啊!”   “爹,你说什么?那个景澜居然是世子?还、还是将军?”吴文钰高亢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显然也没料到景澜的身份居然如此之高,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吴文钰这段时间消瘦了不少,皮肤也不若以前红润光泽,想来和她哥哥那件事对她的影响还是极大的,再加上她娘的事不知道被谁给抖露了出来,但凡她出了自己的院子,府中那几个姨娘便像是苍蝇一般盯上来,时不时讽她几句,又指桑骂槐的说她娘不守妇道云云,气得她都不敢现身。   多天压抑的生活,磨平了她身上的尖刺,心里原本已经妥协的想着这辈子就遵从她爹的意思嫁给朱跃了,哪知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又让她感到很是不甘。   凭什么楚雁回那样的村姑可以得靖王世子青睐,她吴文钰却人被踩进泥地里?   吴启寿看向她,紧锁着眉头耐着性子问道:“钰儿你怎么来了?”   “爹,你可算回来了。”吴文钰几步冲动吴启寿的跟前,扑进他的怀里,哽咽着道:“女儿这些日子过的好苦啊!你后院那些个女人,天天到女儿的院子外说女儿和娘的不是,呜呜呜,女儿有什么错?娘又有什么错?我跟娘都是被楚雁回给害了,是受害者啊,呜呜呜……”   吴文钰说到后面竟是大哭起来,吴启寿眸底的厌恶一闪而逝,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这事爹一会为你做主便是,爹心里烦得很,别哭了。”   吴文钰听出吴启寿语气中的不耐烦,赶忙压制住哭声,抬起头来道:“爹你一定要给我做主,修理修理楚雁回那个贱女人!”   “修理楚雁回?”吴启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声,把着吴文钰的双肩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咱们根本就动不得她?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娘的事,难道你还记不住她的下场吗?”   吴文钰摇着头仰望着吴启寿,“爹,就因为我记得娘被她害得那么惨,所以我才想让你为娘讨个公道啊!楚雁回不过一个村姑,为什么动不得她?咱们明的不行来暗的,总不至于拿她没辙!好吧,就算有景澜帮她好了,可是你不是说大哥如今是太子的人吗?就算景澜身份高贵,他能高过太子去?让大哥的岳丈去和太子求求情,除去楚雁回,把女儿嫁给景澜。太子开口,想必景澜不敢不从。到时候景澜就会因为女子的关系成为太子的助力,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管家听了吴文钰的一席话,原本垂着的头垂得更低了。他们家小姐,还真是……没睡醒!   “头脑简单,异想天开!”吴启寿恼怒的侧开身子,都不愿意去看吴文钰了。   吴文钰咬着唇,泪眼婆娑的问道:“爹,你为何这样说我?难道女儿好了,还能忘了这个家去?”   “你还好意思哭了!”吴启寿厌恶的瞪了吴文钰一眼,别开眼睛望向院子里,“首先,你已非清白之躯,景澜贵为靖王府世子,怎会要你?那不是打靖王府的脸吗?其次,你哥哥的事在宜城传得沸沸扬扬,如今他是自身难保!再则,太子对上靖王世子,还要给他几分薄面,你以为太子能左右景澜?还有,楚雁回的娘乃是京中高门贵女,楚雁回是她带过来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你拿什么去和人家比?”   吴文钰瞪大眼睛看着吴启寿,“爹你是不是搞错了?楚雁回那个村姑身份会不一般?”   “小姐,这事是真的。”管家担心吴文钰说下去要挨削,赶在吴启寿前喏喏的道:“老奴刚刚才让人去打听回来,绝对假不了。”   吴文钰似乎不能承受这样的结果,倒退了两步,险些都退到了台阶下,稳住脚,看着吴启寿唤道:“爹……”   “够了!”吴启寿根本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家中生意被人挤压,爹没心思再管你那些破心思,好好回自个儿院中呆着,等我把生意这块弄好了,尽早给你和朱跃把婚事给办了。”   他此次赶回来就是因为得到管家送去的消息,这段时日家中的生意盈利几乎是零,他前去看了一下,隔壁在短短时间就开了同样的铺子,所售东西价钱几乎比他们低了三成,两相比较,谁还去他家买东西?   如此大手笔的挤压,分明就是想挤死他啊!   不用想,他都猜得到是谁,不但是生意上的事,便是泰儿的事也应该是那个人做的。他现在要做的是去请求谅解,而不是再去将矛盾放大化!   吴文钰还从来没有见过吴启寿这样凶她,也是吓了一跳,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回过神来,歇斯底里的吼道:“那件事明明是你跟娘的主意,如今坏了事,我也被毁了,你们倒是把这事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好啊,你们都不喜欢我了,我去死好了。我宁愿死,也不要嫁给朱跃了!”   吴启寿面红耳赤目眦欲裂,“这事由不得你!”   吴文钰重重的哼了一声,抹着眼泪,返身便折了出去。   “老爷,小姐她会不会做傻事啊?”管家看着院门口担忧的问道。   “她从小就最怕疼了,放心吧,没事的。”吴启寿撇撇嘴,想到什么,问管家道:“对了,二少爷可还好?”   管家顿时一惊,“老爷,二少爷没有跟你一起去府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启寿吓得不轻,双手死命的摇着老管家,眼睛都快凸出来了,“那日他跟我到了镇上,没多久就因为一些误会气咻咻的走了,我当时也没管他,还以为他回来了,怎么他没回来吗?”   管家快被他摇得气血上流了,翻着白眼道:“老、老爷,老奴头晕。”   吴启寿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激,赶忙停下手来,“迪儿那孩子心思单纯善良,他能到哪里去?这都十来天了,可别出事才好!”   管家缓过一些劲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道:“老爷,老奴这就吩咐人下去寻找。”   吴启寿无力的摆摆手,心里后悔极了。要不是当初心思野了做下那件错事,他们家又如何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人当真是不能有一点坏心啊,否则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掌柜的忙不迭的往院外跑去,别看他老归老,步伐还很稳健。   “哎哟。”跑到门口,与一个从外头进来的人撞个正着,脚下趔趄,摔了个四仰八叉。   来人晃了两晃,扶着门框倒是半点事没有,看着管家乐道:“哟,吴管家,你这火急火燎的,是火烧屁股不成?”   “朱大人。”吴管家看清来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在领来人前来的小厮的搀扶下站起来,捂着屁股唤了一声,便让小厮搀着他离开了。   吴启寿紧锁眉头,语气不怎么好,“朱南生,我这前脚进门你后脚便跟来,消息还蛮灵通的嘛,不知你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老哥,小弟我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朱县令说着自己走进院子到了吴启寿跟前,“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吴启寿心里憋着火,没心思和朱县令周旋,冷冷的道:“我今儿事多,有什么话就快些说了回去吧。”   “也行。”朱县令也不与他虚与委蛇,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来,递给吴启寿道:“小弟我今儿前来是和你吴家彻底解除小儿朱跃和吴文钰的婚约的,这是双方交换的信物,你请收好了。”   -本章完结-   ☆、152.豺狼虎豹   吴启寿没有伸手去接那红布包着的东西,睇着朱县令冷笑道:“朱老弟,你是不是忘了我那日跟你说过的话了?”   “嘿嘿嘿。”   朱县令腆着一张微胖的脸,掂了掂手上的东西皮笑肉不笑的道:“吴老哥的话,老弟我哪里能忘了呢?不就是这破县令做不得了吗?我想了这些日子也算是想通了,我一生碌碌无为,可能不算是个好官,但是自认为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好的,可不能拿儿子的人生来毁啊,所以做不做这个芝麻官都没所谓了,正好我做了这许多年也做腻了。再说你那婆娘把我跃儿打成那副样子,要不是若离公子,早便没命了,你就当他死了吧啊!”   “哼!”吴启寿一声冷哼,“朱南生,你想得太简单了吧?你以为单单只是……”   “呵呵。”朱县令一点也不怕他的威胁,淡淡的笑道:“吴老哥,这种威胁的话就不用说了,先把你儿子那摊破事给解决侍弄好了再说吧。啊,可别传到京城去了,否则这府尹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就得下台了。呃,对了,听说你生意上也遇上了大问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吴启寿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从他的话以及态度中悟出了什么,“朱南生,合计你这是找到了靠山了吧?所以今儿才敢大爷似的上门来退亲呢。”   “哎哟喂,吴老哥,我一个小县令哪来什么靠山哦?只是单纯的觉得咱们家朱跃啊,配不上你们家那千金大小姐。”朱县令说着抓过吴启寿的手,将红布包给拍在他的手上,“这个吴老哥你收着,八字庚帖什么的,我这就当着你的面给撕了,然后这门婚事就这样了啊。”   说着他果真掏出几张折叠的红纸,给吴启寿瞄了一眼后撕了个粉碎,把他气得个半死。朱县令看着他这副样子,脸上不显,心里却是直呼过瘾。   “至于我们家给令千金的金簪,就不用还了,当是我这个做长辈的送给她的礼物吧。吴老哥,我衙门还有事,就不多留了,不送,不送,嘿嘿。”朱县令转身,笑米米的离去。   刚踏出院门,他就听见玉器狠狠的掼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吴启寿啊吴启寿,我早就告诫过你,有的人你得罪不起就不要去招惹,偏偏你们人心不足,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当真是活该!   吴启寿看着院门口,气得哼哧哼哧的出着大气,脚下是碎成许多片的碎玉,虽然看得出花纹精致,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了,可见这一下多用力了。   “老爷,老爷!”吴启寿正要迈步进书房门,管家急匆匆的跑过来,“大小姐上吊了。”   吴启寿心中本就气得发狂,听到吴文钰又给他没事找事,恨不能把她给撕碎了,目光冷鸷,说话语气更是不好,“死了没有?”   听这语气,管家心知刚刚朱县令来没好事,抹了把汗道:“小姐刚刚回去后就把侍候她的丫头喜儿给赶走了,幸亏她是个机灵的……”   “也就是没死了!”吴启寿浑身戾气爆棚,“留在府中也是给我丢人现眼,派人给我将她捆了送到青莲庵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将她接回来!”   “这……”管家为难的道:“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了……”   吴启寿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一双眼睛阴鸷的瞪着管家,仿佛要将他给瞪出两个洞来,“吴忠,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啊!”管家战战兢兢的跪下去,连连叩头道:“老爷恕罪,老爷恕罪,是老奴僭越了。”   吴启寿冷笑,“别忘了,我吴启寿才是吴家之主!”   “老奴这就去办。”管家重重的叩了一个头,连滚带爬的往院门而去。   吴启寿从管家身上收回视线,捏了捏鼻梁,转身进了书房。   饭后歇了一会,阮氏便带着老侯夫人黄氏和孝义侯夫人蔡氏一起步行去了建房的坡地看了看,阮二很是尽责的随行陪护。   楚雁回没有一同前去,她很清楚阮二陪护其左右的用意,也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并不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于是将时机放到了晚上。   下午她将放泡菜坛子的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发现泡菜已经熟了。   晚上,楚雁回做了酸菜鱼片、泡姜鸡肫、泡椒肉丝、泡姜猪肝四道荤菜,又以泡菜水炒了个酸辣土豆丝,再加上几个清炒的素菜,一个银鱼汤,嗯,一桌美味可口的佳肴便成了。   毫不意外的,泡菜那独特的酸辣味儿得到了一致的好评,觉得泡菜做出来的菜肴放到香飘楼去,又可以火好一阵子了,特别是酸菜鱼,最是受人喜爱。   楚雁回当即便决定了,明儿就送两大缸的泡菜去香飘楼,把酸菜鱼交给他们。   当然,酸菜的用途并不只是酸菜鱼片,可以做泡菜肉丝、泡菜汤、泡菜五花肉等,至于泡椒泡姜,多数荤菜都能炒,味道酸酸辣辣的,让人垂涎三尺。   “回儿,你这鱼里和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吃起来又嫩滑又细腻?”老侯夫人问道:“哎呀,真真儿好吃,外祖母可是好些年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   楚雁回笑着道:“外祖母,是红薯粉。”   老侯夫人与自己的儿媳对望了一眼,蔡氏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问道:“回儿,红薯粉是什么东西?”   “就是把红薯磨成浆,然后沉淀出来的粉,晒干后就可以食用了。”楚雁回解释道:“像咱们今晚上吃的肉丝、猪肝和鸡肫里,外祖母你觉得是不是比平日里吃着要嫩了许多?”   老侯夫人点点头。   “呵呵,那就是因为里面调和了红薯粉的缘故。不但红薯可以,土豆也是可以用同样的办法磨粉的。”   老侯夫人宠溺的看着楚雁回道:“你这丫头,这东西你是怎么知道有这样作用的?”   楚雁回吐了吐舌头道:“回外祖母,是雁回自己瞎捉摸的。”   “这孩子生活在这里真是屈才啊!”老侯夫人喟叹道。   “诶,外祖母,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样哦。”楚雁回微微笑道:“京中的规矩众多,哪里容一个女孩子在外抛头露面?指不定我生活在京中,连红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又何来才能可言呢?”   “娘,回儿说得倒有几分道理。”蔡氏深以为然,“要我说,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阮氏闻言,微微垂头,有些凄然的笑了笑。   如果可以,谁会希望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天天围着灶台转呢?不过现在好了,等作坊建成后,回儿就不用那么苦了,到时候她一定要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老侯夫人似乎看出了什么,赶忙岔开话题,“哎呀,秀儿,快给外祖母再添一勺米粉,外祖母今儿要吃个肚儿圆。”   “好呢。”明秀应声去盛了一勺饭过来。   “诶,祖母你还是别吃了,老人家晚上吃多了反而对身体不好。”阮二说着将自己的碗递到了明秀跟前。   老侯夫人嗔怨的道:“你这孩子,祖母难得多吃一碗饭,你就嫌弃祖母是不是?”   “外祖母。”楚雁回道:“表哥说得有道理,你要是喜欢吃,雁回明儿再做就是了,晚上吃七分饱就好了。”   楚雁回的话老侯夫人自是听得进去的,一餐饭在宽敞的露天,吃得和乐融融。   饭后,楚雁回煮了一壶果茶,备了果盘,在坝子里闲聊。月光下,气氛格外的好。然而这份宁静祥和没一会儿便被打破。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贺连决手中一粒瓜子应声飞了出去,下一刻便听到了一声惨叫,接着是一个人从楚雁回家屋当头的黑暗中滚了出来。   轻弦正要飞身过去,那人叫道:“靖王世子手下留情。”   吴启寿?楚雁回蹙眉,他过来做什么?   “吴老爷的消息满灵通的嘛,这么快便知道了本世子的身份。”贺连决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这事靖王世子也没藏着掖着,吴某稍稍打听就知道了。”吴启寿捂着一只眼睛向他们走去,笑得很是谄媚,在众人的半丈外停下后,对阮氏点了点头,“弟妹。”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这样子的吴启寿跟她记忆中的那个喜欢算计谋划的吴启寿,简直是天壤之别。她大约明白吴启寿找上门来的原因了。   阮氏想到吴家对自己一双女儿所做的一切,心里的恨意立即便涌了上来,别开脸冷冷的道:“吴老爷不要乱攀关系,我阮青跟你们吴家半点关系也没有。”   老侯夫人很清楚自己女儿的个性,但凡没有得罪得很了,她是不会这般不识礼数的,心里沉了下去,却还是端着笑脸问道:“青儿,这位老爷是谁?”   “外祖母,这位是吴老爷,咱们村里的地主。”明玉回道。   “呸!”阮氏轻轻啜了一口唾沫,“他哪是什么地主?是豺狼虎豹!”   -本章完结-   ☆、153.听墙角   吴启寿放开捂住左眼的手,眼睛在短短时间内便肿了起来,眯成了一条缝,眼泪水直流,可见刚刚那一下,贺连决还是用了几分力道的。   吴启寿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喊疼,心中虽然不舒服,但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以及贺连决的身份,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不甘,神情讪讪的对阮氏道:“弟妹,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当时……”   “呵,误会?”   阮氏一声冷笑这打断他的话道:“逼着我们去你家参宴,然后设计害我回儿是误会?我秀儿从不曾招惹你吴家什么,你们把她往那腌臜地卖也是误会?吴启寿,我真是受够你们了,你居然还找上门来,是不是觉得我阮青真的那么好欺负?”   “啪!”   老侯夫人听阮青说完一巴掌拍到桌上,神情立马就变了,不怒而威,厉声道:“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孝义侯府的后代,岂容你如此欺侮?阿羽,给老身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楚雁回嘴角挂着浅笑,今儿的相处下来,自家外祖母一直都表现得很慈祥很温和好似没有脾气,但实际上她做了一辈子侯府的女主人,又怎能是个孬的?!   孝义侯府……   吴启寿顿时懵了,是侯府啊,阮青的身份居然这么高!天啦,他们失去的是什么?   就在吴启寿愣神的当口,忽地眼前红影一闪,他的脸上啪啪的挨了两个大耳刮子,立马就感到火辣辣的疼,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肿了。捂着脸看过去,唯一穿着一身骚包红衣的男子站在原地悠闲的扇着扇子,一下一下的好似从来就没有动过。他看着自己嘴角含笑,只是他眼中的阴鸷和杀意,让人不能忽视。   是的,就是杀意,那个男子看似笑嘻嘻的,实际上眼中的杀意是那么的明显,他想杀了他!   再看贺连决,眼中的鸷冷让他在这夏日的夜里都感到了彻底的寒冷。   吴启寿冷汗直冒,一会儿就感觉到了背后的衣裳都湿透了。   来错了,今儿真的是来错了!   他知道自家儿子的事和生意上被打压是贺连决和楚雁回搞的鬼,所以他想着今儿放低姿态来求他们放过,毕竟发生这么多事楚雁回或者明秀根本没有半点损失,反倒是他们家发生了太多的事——大儿子前途堪虞;小儿子不知所踪;女儿被毁送到了庵堂;妻子受辱,让他再也无法面对她!   他想,只要他态度诚恳,定能化干戈为玉帛。只是,他忽略了自家做的那些事对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有多严重,更忽略了阮氏也是有脾气的。   “扑通。”吴启寿面向贺连决,一下子跪倒在地,“靖王世子,求你开恩饶了草民这一次吧,草民一家已经得到了报应,你高抬贵手,放过小儿文泰吧。”   “行啊。”贺连决还没表态,楚雁回赶前道:“吴老爷,今儿你自己找上门来,想必心里很是清楚那些事是我们做的了,我看在胖妞的面上放过吴文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不知道楚姑娘想要什么样的诚意?”吴启寿没想到楚雁回会这么好说话,同时也深知这个“诚意”定然不简单,但是只要他的儿子能起势,比什么都强。   楚雁回抱着双臂朝前方的夜色中望去,视线停留在一个点,“吴老爷,地可是农民的根本,新河村的良田几乎都被你吴家给占有了,而我家竟是一亩地都没有,这让我想起来心里都觉得不踏实。”说着收回视线,看着跪在地上的吴启寿无害的一笑,“吴老板,你说说我要怎么办呢?”   吴启寿算是明白了,抹了把汗道:“没问题,我吴家有三百公顷良田沃土,分你三成好了。”   “呵呵呵。”楚雁回泠泠笑着走到吴启寿的面前,“一公顷是十五亩,三成满打满算也就是一百五十亩,一亩良田十五两银子,吴老爷,吴文泰的前程在你的眼中就值这么一点吗?”   “那你的意思……”   楚雁回收起笑脸,气势逼人的睇着吴启寿,以不容置喙的口气道:“我要你全部的田地、商铺以及你吴家的人在我眼前消失!”   吴启寿惊呆了,怔怔的看着楚雁回,她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除去了这些,他吴家剩下的不过是一些现银而已!而且拜楚雁回所赐,他家的银子在上次赎梅若华的时候已经花掉了一半了。   老侯夫人与自己的儿媳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慰和欣喜。   半天相处下来,她们自然看出楚雁回不像是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反而落落大方、谈吐不俗,一点也不怯生。只是她与贺连决在一起,势必会嫁入靖王府的。然而靖王府岂是一般人家?单单有这些又哪里够?她必须要有撑起和管理王府后院的能力才行,所以气势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此时她所展现出来的气势,能压得一个大男人直抹汗水,这一点,就算是京中许多悉心培养的高门千金也不一定能做到啊!   贺连决对楚雁回此时的表现满意极了,他的女人,必须要有这样的气势才行!只是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轻舞,眸色越发的深了。   吴启寿看着这样的楚雁回,觉得陌生极了,再次抹了把冷汗,呐呐的道:“楚姑娘,这、这不是等于让我吴家一无所有了吗?你看能不能打个商量,田地和那座宅子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明儿我就能在新河村消失,但是能不能将那些铺子留下?”   “呵呵呵。”楚雁回笑不达眼底,微眯着眼睛道:“吴老爷,你要知道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们,而不是和我谈条件的时候,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并没有赶尽杀绝吧?”   “这……”   吴启寿想说什么,楚雁回打断他的话道:“好了,别的不多说,我提的条件你做得到,吴文泰的事我一笔勾销;做不到,那就等着我慢慢的吞并你的生意,买下你的良田,赶你离开新河村,再让吴文泰跌入泥地,从此无法翻身!”   吴启寿一点也不怀疑楚雁回说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他也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才不甘不愿的前来求他们。为今之计,还不如舍弃一些东西,保住泰儿要紧,只要他还在那个位置上,今后还怕没有银子吗?正好借此机会到府城去发展也好。   想通这一点,吴启寿慌忙道:“不不不,楚姑娘,我答应你了!”   “啪啪啪!”楚雁回牵着一侧的嘴角,拍着手道:“都说吴老爷最是识时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明儿一早便请吴老爷带着一应手续,与我一同前往衙门,将过户的手续办了吧。”   艾玛,早知道会有今儿这一茬,她又何必花了一大笔银子去开铺子挤兑吴家?失策啊失策。   阮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楚雁回,看她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过不得不说她这表妹还真是有意思,难怪景澜会为她动心了。   吴启寿犹疑的看向贺连决,“靖王世子,草民知道你和楚姑娘的关系,希望草民应了楚姑娘的要求后,靖王世子能信守承诺,放过我儿……”   “吴老板,既然小回不与你们计较,本世子便放过你们这一次吧!”贺连决淡淡的道:“只要你们不再动那些害人的坏心思,本世子不会动你分毫,反之嘛,就别怪本世子不客气!”   吴启寿连忙匍匐在地,“草民谢世子开恩,吃一堑长一智,草民再不敢有那些龌龊心思了。”   贺连决不耐的摆摆手道:“但愿吴老板记得住,下去吧。”   吴启寿早就呆不住,忙不迭的道:“是是是,草民这就告退。”   待吴启寿急匆匆的离去,阮二啪地收起折扇,睨着楚雁回道:“表妹,行啊,磨磨嘴皮子几万两就到手了。”   楚雁回莞尔笑道:“表哥过奖,以吴家对我们姐妹二人的所作所为,这样只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宽容了,那吴启寿精明得很,否则他岂会这么轻松就答应了?”   老侯夫人道:“回儿,外祖母觉得你还是心软了一些,对待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就应该一次性将他们打趴下,再无翻身之日为好!”   楚雁回汗哒哒的,她这外祖母比起她娘,简直彪悍了太多了!   “外祖母,不是雁回心软,而是那吴文泰的妻子还算是个不错的人,雁回不想赶尽杀绝。再说几次交锋下来,雁回半分损失都没有,也就不想太与他们计较了。事情过一过二不过三,不过再有下次嘛,我就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了。”   “呵,倒是外祖母多虑了。”老侯夫人慈爱的笑道:“外祖母只是担心你心软吃亏,回儿你自己心里有主张就好。”   “多谢外祖母关心和提点,孙女省得的。”   “娘,时间不早了。”阮氏看了看天色,对老侯夫人道:“回儿姐弟几人一早还要起来练功,不若大家都去歇息了吧。”   老侯夫人饶有兴致的道:“想不到回儿姐弟几人还有这样的觉悟呢,不知道是谁教授啊?”   “是决儿亲自教授,回儿已经和决儿学了有一段时间了。”阮氏叹口气道:“上次秀儿发生那件事,回儿就跟我提及让他们也学点功夫傍身,否则我哪里舍得让他们姐弟三个都那么辛苦哦?”   老侯夫人拍着阮氏的手道:“青儿啊,这可是受益一辈子的好事,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有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娘说得甚是。”   夜色渐沉,待大家都洗漱好后,楚雁回特意将她的外祖母和舅母与老娘安置在一起,她和明秀则与明香睡一间屋。   找了个借口出屋,楚雁回施了轻功便跃到自家的屋顶,刚趴下,一人跃了上来,没一会,再一人跃了上来,然后很自觉的在她的左右趴好。   楚雁回左看看贺连决,又看看阮二,只觉得肌肉狠狠的抽出着。   特么的,男人怎么也爱听墙角?   下方,阮氏特意将老侯夫人和蔡氏睡的地方铺了厚厚的褥子,她们睡惯了木榻再睡土炕,难免不习惯。   老侯夫人看着忙碌中的女儿,视线突然就滑到她那比起她这个快六十的老太婆还粗糙的手,心里疼极了,“青儿,有些话娘憋了快一天了,这心里是不问不快啊。”   阮氏的手顿了一下便又忙活起来,“娘,女儿知道你要问什么,可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能不能不问了?”   “呼!”老侯夫人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丢下一记重磅炸弹,“青儿你知道吗?楚荆南还活着!”   犹如惊天霹雳,劈得阮氏的身体顿时血液逆流,五脏六腑翻滚,她机械的转身看着自己的老娘,神情木然的摇着头,“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老侯夫人不想隐瞒她,“青儿,是真的!”   “啊,噗!”阮氏觉得喉咙一阵腥甜,一口老血忍不住吐了出来,然后脚下一软便向地上倒去,整个人没了知觉。   “青儿!”   “小姑!”   老侯夫人与蔡氏同时扑向她将她扶住,将她平放在炕上。   屋顶上,楚雁回弓起身来就要下去,被贺连决给压住,迎上她望来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小回,迟早都要经历这一关的,她只是气急攻心而已,外祖母和大舅母在,岳母不会有事的。”   楚雁回咬了咬唇,再次趴了下去。   “青儿,青儿。”老侯夫人一边唤着阮氏的名字一边掐着她的人中,没一会儿,她便悠悠的醒转过来。   阮氏一骨碌从炕上坐起来,激动的问道:“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都说他死了啊!”   老侯夫人看着阮氏又怜又痛,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握着她的双手道:“青儿,你爹和楚荆南去查了,是有人买通斥候,谎报军情啊!”   “娘,我这心里好痛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阮氏放声恸哭起来。   要不是贺连决和阮二双双拉住楚雁回,阮氏凄厉的哭声让屋顶上的她险些又呆不住了。   老侯夫人和蔡氏没有去安慰她,也没有去劝,她们深知,她这样发泄出来比闷在心里要好多了。   许是哭够了,阮氏抹了把泪,恨恨的道:“定是老温氏和温宜兰想我离开设下的计,可恨她们竟把荆南的死怪在我和回儿的头上,说我们克死了他啊!”   克夫克父!   楚雁回双手紧握成拳,为了赶她母女离开,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老温氏、温宜兰,我楚雁回记住你们了!   老侯夫人和蔡氏相视冷然,“青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你嫁给楚荆南,为何他又同时娶了温宜兰?这些事放在娘心里十几年了,始终不得解,娘这心里真是憋闷得慌啊!”   阮氏吸着鼻子,似乎心里想要发泄也似乎是想通了,稳了稳情绪道:“是老温氏逼迫荆南,如果不答应同时迎娶温宜兰为平妻,就不许我进门,那时我、我已经怀了回儿,无奈之下,荆南就答应了娶她。”   楚雁回听得火冒三丈,那个老温氏简直不是个东西,人家两人两情相悦,她非要弄一个人来插进他们中间,特么的算什么事?还有那个温宜兰非要做小三,也忒不要脸了。   “所幸荆南对我一往情深,在府中有他护着倒也相安无事。只是我生下回儿不足月,他便请缨出征,哪知两个月后便传来他战死的消息,老温氏找了道士在府上,说是我们母子与荆南八字不合,导致他战死沙场,逼着我和回儿离开了定北侯府,因为我嫁进侯府的时候没有陪嫁,所以离开的时候,除了我当初从孝义侯府带出来的琴和娘给我的一支金簪以及我藏在回儿身上的一枚荆南给我的玉佩,我身无分文。”   “那老温氏真是欺人太甚!呜呜……”老侯夫人忽然就哭了起来,“傻女儿,我的傻女儿啊,你被赶出来你就不晓得回娘家吗?你好狠的心啊,你将娘放在哪里了啊?!”   “娘啊,呜呜呜……”阮氏扑进老侯夫人的怀里道:“女儿当初做下那样伤人伤颜面的事,还说了那样决绝的话,女儿怎么有脸回家啊?爹怎么会接纳女儿?”   母女俩哭得凄惨,蔡氏看着她们,忍不住在一旁抹眼泪。   屋顶上的楚雁回心里也是很不好受,暗暗发誓,一定要为自己的老娘讨个公道。   “傻妮子,你心里没有娘啊!”老侯夫人拍打着阮氏的背,伤心欲绝,“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嘴硬心软啊,你回来,他怎么又不会接纳你?”   “小姑,娘的眼睛不能哭啊,你们都别哭了。”蔡氏劝慰道。   “嗯。”阮氏含着泪点点头,从老侯夫人的怀里出来,为她抹着眼泪道:“娘,不哭了,是女儿不懂事。”   “不哭,都过去了,咱们都不哭了。”老侯夫人哽咽着问道:“青儿,那你怎么会在新河村的?”   其实老侯夫人很想问她既然那么爱楚荆南,怎会又会改嫁?只是这样问太过直接了。   哭过一场后,阮氏的心绪平复了很多,“荆南死了我伤心欲绝,我一手抱着回儿,一手带了琴漫无目的的走着,便想起当初我站在南城墙上送他出征的情景,便去了那里弹了一曲《离殇》。弹完一曲后,我越想越觉得荆南没有死,我强烈的想去边关找他。金簪是娘给我的念想,玉佩是荆南的东西,我都不舍得,所以便把琴给当了做路费,去了兴海关。呜呜呜……”   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娘,对不起,那金簪我在新河村后还是没守住,日子太穷了,被我当了做本钱给明秀她爹做了生意。等到我们有能力赎回来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当期了。”   老侯夫人心酸不已,斥道:“傻孩子,那些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守着它作甚?当了好,当了好。”   阮氏哭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只是我还没到兴海关,便听见有人说起荆南的确是死了,尸体已经运往京城,我这才相信他是真的离开我们母女了。我原回去看看他最后一眼,后来想到长途跋涉回去荆南早便入土为安了,再说老温氏肯定不会让我母女去祭拜他,这样回去便没有什么意思了。我一时想不开,就打定主意去下面陪他……我带了回儿跳了河……”   “呜呜呜,你真是我的傻女儿啊,父母兄长都在,你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还要带着回儿去死,你是多狠的心啊!”老侯夫人一边拍打着阮氏,一边哭诉道:“还好你们没事,否则娘就是死也不瞑目啊!”   “娘,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跳下去后听到回儿的哭声我就后悔了。她可是我和荆南唯一的女儿啊!可是我不会凫水,春寒料峭的根本就没人愿意下水救人。我以为我们死定了,是秀儿他爹救了我们。”阮氏回忆起当年做下的傻事,依旧心惊胆颤,“那一跳我们母女二人都病了,秀儿他爹为了给我们看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迫于无奈,他将我们带到了新河村。”   楚雁回暗道,原来娘所谓的报恩真的是这样,只是她将自杀变成了落水。   “明刚是个实诚人,他不顾他爹娘反对,恁是担负起了养我们母女的责任,相处时间久了,他对我有了心思,我想着回儿是荆南留给我的念想,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她养大成人,于是我便答应了他的求婚,跟他生了明秀和明玉。”   一夜很长,母女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夜又很短,那些话似乎永远都说不完。   -本章完结-   ☆、154.动物的直觉   那晚听墙角,楚雁回还从自家老娘的口中,得知了楚荆南从她出生到他出征,都没有碰那个平妻温宜兰分毫,可见他和她的老娘是的的确确相爱的。又从自家外祖母的口中,她知道了温宜兰生了一个女儿,如今十三岁多,比她小一岁八个月。   也就是说在楚荆南凯旋回京后,才与温宜兰有了肌肤之亲。   作为定北侯府唯一的继承者,留下后代无可厚非,她是理解的,所以对于这个便宜老爹,她有一定的好感。   另外,与吴启寿的交接很顺利,也就是说从今往后,楚雁回就是新河村最大的地主!旗下的店子也都正常的运营中,只是由上官誉帮忙,换了一批值得信赖的人。   吴启寿一家也在短短几天内搬离了新河村,至于吴文泰是不是接受吴启寿那些妾室和子女,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了。   再则,酸菜类的菜肴推出广受食客的一致好评,特别是酸菜鱼,成了香飘楼新的卖点和招牌。酸菜独特的酸味一下子就被大家接受,她可以想见,作坊开起来后,单单卖酸菜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还有她的第一批试做的豆瓣酱也做好了,炒回锅肉事加一勺,整个味道就被提了起来,更加的独特鲜美了。当然豆瓣的用途不止是用于回锅肉了,川菜类的炒菜多数都能用,特别是火锅,更是不可或缺。   按说火锅若是做出来,势必会风靡几国,但是她现在还不想推出。   因为目前香飘楼推出的炒菜种类过多,一天推出两样也要一年时间,加之这个时空没有天然气、酒精炉和燃气灶等,燃烧的只能是炭块而已,所以火锅的灶具必须要好好的设计一下才行。等到天气稍稍冷下来,时间就差不多了。   唯一让她不安的是,自家老娘似乎沉默了许多,就算是面对外祖母也是强颜欢笑,她好几次看见她娘手上做着事,没一会便慢慢停下动作呈呆滞状态,一叫她,她便说自己没事。   楚雁回很清楚,一定是老爹没死的事,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她曾旁敲侧击问她娘要不要回京去,她娘听出她的意思,态度很是明确回她说不会回去。   不是说她娘已经不爱她爹了,反而是因为太爱,所以才不敢再见。她很清楚她娘的心思,一个改了嫁还和别的男人有了两个孩子的女人,再爱又能如何?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还得看她老爹的态度不是?!   七月二十是楚雁回的生辰,也是她十五岁及笄之日。楚雁回想到自家的宅子没几日便能建成,到时候还得大办,于是就生辰简单的办了一下,宴请熟悉的亲朋好友村人。值得一提的是,朱跃的伤已经大好,许雁娘在小玉的悉心照料下,情绪上已经大有好转,在这天都赶了过来。   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因为有老侯夫人在的关系,行的是京中贵女及笄时的仪式,早早便起来沐浴更衣。阮氏也一改前几日的呆怔,也许是想通了,整个人焕然一新,与众人一起鉴证楚雁回成人。   从早上到正午,十几道程序一样都不少,简单却很郑重。   只是原本阮氏想着早日将贺连决和自家女儿的婚事办了的打算,因为贺连决的身份而有所改变,不管他与他爹的关系好不好,那终归是他的爹,势必要三媒六娉都做齐了,省得将来让人诟病。   对于这个结果,楚雁回还好,贺连决虽然很不满意,却也不能违逆了未来岳母不是?   为此,楚雁回还哄了他好些时间,最后不但奉献了自己,还将他们俩的老娘曾经指腹为婚的事说给他听,他才释然。直叹缘分啊,天意啊,楚雁回这辈子注定逃不掉云云。   经过一个月时间的赶工,楚雁回家的宅子于七月二十六日落成,她为新居取名悠闲居。这天她家席开五十桌,宴请全村的人参宴。   二十八日,举家入住新居。   休整了两天,作坊于八月初一正式开业,上官誉特意拉了几车的炮竹到新居,一刻不停的放了两个时辰,红红火火,图个好兆头。   楚雁回利用了两天的时间培训了一批工人,多数都是为她建房子的人。当然,为了自己的手艺不被旁人轻易学去,必要的程序她都是自己处理的。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便是如此了。   “大姐,你快来看,这里好多蚂蚁列成长队,哎呀,数都数不清,似乎在搬家呢。”   因为这几天天气太热了,学堂放了假,这天明玉吃了早饭后便在悠闲居里闲逛。如今的新家太大了,好多地方他都还没去过呢。看见楚雁回端了一只簸箕出来,便欣喜的对她喊道。   “数都数不清的蚂蚁在搬家?”楚雁回嘀咕了一句后便放下簸箕往明玉走去。果然,成群结队的蚂蚁背上顶着超过它们体型数倍的食物,在往一棵早先移栽的桂花树上爬。   楚雁回蹙眉看了看天色,太阳正冉冉升起,万里无云昭示今儿天气很好,怎么会蚂蚁都往高处爬呢?   “哎呀,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家的猪在圈里拱来拱去的,也不吃东西,脾气暴躁得很。”   “我家的鸡往树上跳,鸭子想着赶到池塘里去,结果恁是不下水,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呢。”   “我家的牛也是一大早就在那里哞啊哞的叫个不停,也不知道咋回事。”   “……”   正在楚雁回疑惑的当口,远远的便传来上工的工人在絮叨着这些不正常的现象,她的耳力极好,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顿时便敲起了警钟。终于在与许多人确定了这一现象后,她急急忙忙的回了山顶,将这一现象对贺连决等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回儿你说这些现象是要发大水的征兆?”老侯夫人面色凝重的问道。   “没错,外祖母,我敢断言,就是这两天就要下暴雨了。”楚雁回自信的样子,根本就不容人怀疑。   贺连决郑重的道:“既然如此,小回,现在整个镇上最大的粮仓都在你的手上,咱们需得把粮仓的粮食都搬到地势高一些的地方,以防被大水冲走。天灾历来损失最惨重,也是人口伤亡最多的因素,轻弦你速速前去通知朱县令,务必让临近清凌河的人家都搬离到高处,做好防护。”   蔡氏看着外面的天色,疑惑的道:“世子,回儿,你们看天气这么好,会不会是因为天热的缘故,才起了那些不正常的反应?”   楚雁回莞尔一笑,“舅母,动物的直觉实际上比咱们人类要敏感得多,它们感知天灾的能力也更强。或许一个两种动物有这种反应不会觉得奇怪,但是村里的猪牛马羊鸡鸭都出现异常,这就不得不惹人思量了。”   “侯夫人。”贺连决亦对她说出自己的看法,“下午的天气比之早上热了不少,为何昨儿下午那些家禽家畜没有反应,反倒是凉爽的早上起了这样的反应,大家不觉得奇怪吗?所以对于小回的观点,我是无条件相信。这件事我不知晓便罢,如今既然能提前做预防,我作为大昭的臣子,势必要尽自己的能力将损失降到最低。”   “世子和回儿说得都极有道理。”蔡氏点头道:“只是我担心咱们无凭无据的,单凭几只动物的反应,只怕没人会听啊。”   “如果不听劝,自然就要靠着景澜的身份了!”阮二悠哉的道:“实在不行嘛,杀一儆百。”   “我赞成通知大家做预防。”老侯夫人道:“当然不发生这样的事是最好的,横竖不过是动动腿脚的事,也不损失啥,如果发生了呢?那可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妈呀,好多老鼠!”   “啊,花坛边还有好多蛇!”   老侯夫人的话还未说完,明秀和明香惊恐的声音便从外头传来,显然吓得不轻。   众人忙朝外奔去,只见无数老鼠在院子里到处乱窜,见到人也不觉得害怕,还有那些蛇,没有目的的乱爬,它们那焦躁的样子,像是没有安全感似的。   “咱们的宅子才落成,又是在山顶,不该有这么多老鼠和蛇的。”阮氏只觉得头皮发麻,“说不定这事真的会发生!”   “妈呀,那蛇朝我爬过来了。”明秀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贺连决施了轻功上前,一脚将蛇给踢开,一边厉声道:“来人,全都出来!”   立时,十几名黑衣人跳了出来,恭敬的道:“爷。”   贺连决有条不紊的道:“事不宜迟,留下两人处理这些老鼠和蛇;轻弦去通知朱县令派人传达我的命令;轻歌前去通知上官誉;轻舞轻功好,前去府城让吴文泰做好防护;剩下的沿着清凌河前去各个村子通知立即转移,如有不相信的,势必在暴雨下起来的当天转移!”   众人齐声回着,施了轻功直接离去。   -本章完结-   ☆、155.立功的时候到了   对于贺连决派人前去通知吴文泰,楚雁回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深知一个心系于民的王者,是不会将个人的恩怨牵涉到公义中去的!   “咱们家地势比之清凌河高了有近十丈的距离,就算最低的地方也有近五丈,想来河水定不能淹到咱们家来。”楚雁回趁着有人在收拾那些蛇鼠的时候,“娘,咱们村子里有近四百人,到底是乡里乡亲的,不管是我还是景大哥,肯定做不到袖手旁观,我想过了,我会将村里人都聚集到咱们的作坊里。”   阮氏点头道:“是啊,集中到咱们家来好歹还有瓦遮头,回儿你尽快去安排吧,看村长他们的粮食牲畜这些要不要搬过来,商量一下要怎么堆放。嗯,不如再临时在后山那边搭建一个临时的棚子,专门圈放牲畜好了,让他们各自写上名牌以便区分。”   “嗯,娘你的提议甚好,女儿稍后就去办。”楚雁回说着转向贺连决,“景大哥,村子里的人暂时会忙活自己家里的事儿,粮仓里的粮食只有从镇上雇人搬运了。”   “小回你们尽管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只是那么多粮食,搬回来后要堆放在哪里?”   之前从盛老板那里讹来的粮食加上粗粮有近九千石,吴家作为新河镇最大的米粮铺子,存粮就更多了,加起来得有三万多石,存放的确是个问题。   悠闲居还有许多的空地,被她建成了绿化带,早知道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就该多建两个仓库出来。楚雁回心里那个悔啊!想了想道:“我们的屋子都是上下两层,而且够大,不如全部把底层都空下来,暂时先堆放粮食。民以食为天,宁肯少别的也不能少了粮食!另外别的铺子里的东西能搬就尽量搬回来,不行就捡重要的搬。对了,最好多囤积一些菜,到时候不定那雨会下多久呢。”   “嗯,我会斟酌着办的,我现在便去。”贺连决说着看向阮二,“阮二公子,你闲着也是闲着,买菜的事不如就交给你了吧。”   “景澜,你看我什么时候买过菜啊?你让我吃还行,让我买菜,它认得我,我也认不得它啊!”阮二一副苦兮兮的样子,好似谁欠了他几万两似的,“再说我可是你们家的客人啊,哪有你这样不客气的?”   贺连决也不理他,转向老侯夫人问道:“老侯夫人,阿羽作为小回的表哥,你说他可是客人?”   “咱们和回儿是亲人而非客人。”老侯夫人说着没好气的瞪着阮二道:“臭小子,你说说你这段时间吃了你表妹多少好吃的?你也好意思!”   阮二走到蔡氏身边撒娇道:“娘,祖母对孩儿不亲了。”   蔡氏无奈的笑着打趣道:“臭小子,你看你这段时间都长了多少肉了?再不去动动,春节都能当年猪宰了。”   “真的吗真的吗?”阮二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形后转向阮氏,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又看向楚雁回明秀,在她们点头后,都不用贺连决再催促,拖着他就要走。   “等等,二表哥。”楚雁回叫住他道:“你不认得菜去找冯掌柜带你去好了,蔬菜要买存放时间长的,叶子菜少买一些,鱼要买活蹦乱跳的,可以喂养起来,荤菜尽管买,你让上官大哥运两车冰块来,把肉给冻起来,那样存放的时间就会久许多。”   她对这个二表哥无语极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算是知道了,他这表哥比女子还要注重自己的外在,分明就是投错胎了嘛。   阮二对楚雁回抛了个媚眼道:“表妹放心,表哥定然给你办得妥妥的。”   “阮二你的眼珠子是不是不想要了?”贺连决冷冷的威胁着,拖起他就往外走。   楚雁回没有再多做停留,急急忙忙的又回到作坊去,对村长族长等人说了刚刚商议的情况,末了道:“今儿大家都不用做工了,回去把粮食和重要的东西都往我这里搬,相信我,最迟也就这两天了。”   “雁回丫头,事情有没有这样严重啊?”村长狐疑的道:“我活了快六十岁了,还从来不知道畜生能预测自然灾害呢。”   关键是他们的工钱每天八十文,他们一家子有十来口人走在这作坊里做工,再加上一顿午饭,一天闲下来就要亏了八百文呢。   “是啊,雁回丫头,我也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这会不会太匪夷所思了?”族长亦是不怎么相信,“再说发大水也发不到咱们这里来吧?咱们清凌河最大的一次涨水,也就涨到了你家老屋的坝子而已。”   楚雁回无奈的摇摇头,她就知道要说服他们没有这么顺利。   “村长爷爷,族长爷爷,发大水并不是我希望的事情呀,不管怎样,防患于未然是没有错的。”楚雁回耐心的道:“不涨水最好了,咱们不过就亏了一天的活计,若是涨水了呢?到时候你们的粮食被水淹、被水冲走又要怎么办?那可是大头啊!当然,身外之物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大家要警醒起来,人要是出了事就晚了。你们就听我一次劝吧。”   族长与村长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村长道:“雁回丫头,你一向都是有主见的,我们就信你一次。”说着对作坊的其他人安排道:“作坊的事大伙儿今天就停下来,一家派出一个男人去搭个临时的草棚子圈养畜生,记得搭牢靠一点,其他的都回去把粮食衣物都搬到这里来,牲口记得做好记号。对了,这些个缸子都顺一顺,等雨下来了得住人呢。另外村子里的人相互转告一下,不听劝的到时候受了难,别怪咱们没提醒。好了,都散了吧。”   男人们留下来十来个,自行往后坡走,剩下的都往往大门方向而去。   看着窃窃私语的众人离去,族长道:“哎呀,得亏雁回丫头把这坡地给买了下来,否则真要是涨水了,咱们可没地住了。还有这厂房和库房都够宽敞,咱们村的人住下来富富有余。”   轻歌和轻舞到了镇上便准备分道扬镳。   “轻歌。”眼看轻歌就要往上官誉家的方向去,轻舞喊住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咋地了?”轻歌走向她问道:“是觉得府城太远不想去吗?我和你换好了。”   轻舞摇摇头道:“爷安排我去府城,我能随便和你换吗?我是想说,咱们爷因为楚雁回的一番无稽之谈便劳师动众,会不会太宠着她了?这样的爷,都不像咱们爷了。”   “轻舞,旁的话还是不要多说了,咱们只要遵着主子的话去做就好了。”轻歌摆摆手道:“时间紧急,咱们就此做自己的事去吧。”   轻歌话落便离开,轻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才抿了抿唇,上了路。   轻弦到县衙的时候,朱县令正在大堂打瞌睡。   师爷看见轻弦大步走进来,连忙将朱县令给叫了起来。   打着呵欠,朱县令有些恼怒的等着师爷道:“咋地了?我刚刚才睡着就叫醒我作甚?”   “……”师爷忙对他打着眼色。   朱县令半天才回味过来,见到踏进门槛的轻弦,忙迎了上去,“轻弦大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朱大人,坐就不必了。”轻弦乐呵呵的道:“眼下你立功的时候到了,这件事做好了,升官指日可待啊!”   “轻弦大人说笑了,新河镇虽然做不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倒还算安宁,下官这一天到晚鲜少有事做,哪里有什么功可立的?再说了,下官答应了楚姑娘,为她守着这片地的……”   “诶,朱大人。”轻弦打断他的话道:“能有高升的机会怎么好放过呢?我们主母可是开明的人,断不会扯了朱大人的后腿的。再说了,朱大人想为我家主母效劳,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你说对吧?”   朱大人忙不迭的点头道:“轻弦大人说的在理,只是不知是何事?”   轻弦简单说明了来意,然后道:“这事要是办好了,你说是不是功德一件?到时候皇上知道咱们新河镇临近清凌河边却是伤亡最少的地方,还不得高升么?”   朱县令看了看大堂外被太阳照得亮堂堂的地,不怎么相信的道:“轻弦大人,你看这天怎么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会不会有误啊?毕竟劳师动众的牵动全镇的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朱大人,我们主母说了,这雨最迟两天就会下下来,两天的时间让你安排下去,时间上够呛,你还是快些行动起来吧。”轻弦眯了眯眼道:“真要等到下雨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出了事可不是他能承担的!   -本章完结-   ☆、156.谢谢   新河镇下面大大小小近百个村子,靠近清凌河的也有二三十个,地势低洼的也有一二十个,再加上清凌河横贯新河镇的镇子,如果发大水,镇子势必成为重灾区。   朱县令刚刚让人将消息给传了出去,质疑声便是一片。没有一个人相信动物预测之说,无不是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是以调动起来很有难度。但是朱县令很清楚,这事是靖王世子提出来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要执行!   有的人慑于官府的威信,老老实实的行动了起来,但是还有一大批人呈观望状态,朱县令无奈之下,以关进大牢相挟,又有一部分人踽踽而行。当然,各个地方都少不得有些刺儿头,比如那些混子,比如那红袖楼和镇上的赌坊就不行动,说是耽搁下来,他们要损失多少钱云云。   特么的,人都快走完了,你还有个毛的生意啊?!若非不想造成无谓的伤亡,朱县令都懒得管他们了。看他们实在不动,不得已,他将靖王世子给搬了出来。   那红袖楼的老鸨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让她白赚了六万两的楚雁回,以及她身边那高深莫测的男人。艾玛,既是靖王世子下令,不执行如何得了?那可不是几个地痞流氓就能对付得了的。也因为红袖楼的老鸨和镇上的赌坊那些地痞安安分分的执行了,旁的人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行动起来。   另外,那老鸨子因为认得楚雁回和靖王世子的事很是得意,大嘴巴一宣扬,没多久便将贺连决与楚雁回的关系传扬了出去,人尽皆知。   朱县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想到自己必须要将这事给做好做圆满了!   终于,动员了镇上无数的马车牛车,将人全给撵到了几处高地。所幸的是新河镇山多,为了能有足够的地方安置,他下令砍了几个山头的树木,搭了临时的棚子来避灾。   唉,当真是好事难为!   莫说是镇上的人不信邪,便是新河村其他人都不受控制,还是村长和族长以不听话的人赶出新河村为威胁,将粮食和牲口以及重要物什给搬到了楚雁回的悠闲居。   朱县令威胁诱逼之下,利用两天的时间,将全镇的人口都转移了,还有那些在押的刑犯,也都一并转移,有大批的衙役给看管起来。   之后朱县令便带着一家老小数十口挤到了楚雁回家里去,他的算盘打得好着呢,虽然楚雁回答应他儿子和明秀交往了,可是那还有条件梗在中间呢,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儿子创造最好的条件和机会。   再说,楚雁回家现在这个宅子大约就比上官家的差点,住在这里也是一大享受,至少比起去和人家挤窝棚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楚雁回预测的两天时间眼看就要过完了,然而雨还没有下下来,这无疑让人们背地里把楚雁回都骂上了,任性妄为成了她新的代名词,说她为了考验靖王世子对她的宠爱,不惜动用官府势力,让全镇人都陪她玩儿,如此劳民伤财之举,当令千夫所指。   不但如此,还传她勾引自己的表哥和吴状元,与他们关系不清不楚,大概是表哥满足不了她,还踢坏了表哥的子孙根,说靖王世子捡人破鞋。另外,她还将自己的祖父无故送进了大牢,将祖母和大伯一家赶出了老家等等,总之,楚雁回泼辣、凶狠、不知检点,短短两天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这样的传言,不用说都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气得阮氏和贺连决等人简直想揪出明韩氏明海李氏来,将他们碎尸万段。   明香担心阮氏、楚雁回和贺连决拿她开刀,为此惴惴不安,甚至跪在阮氏跟前大哭了一场。   不过阮氏等人都是明事理的人,嘴巴都是长在那些人的脸上,她们怎好迁怒于她?   要说楚雁回听到这样的传言心里没气是不可能的!她简直都不想去管那些人的死活了。只是她不为自己也得为自己的男人考虑。毕竟作为一个将军,大昭唯一异性王世子爷,有必要将人民的生命财产放在心上的!   当然,等眼前这件事情过去后,她务必要找找那些人讨个公道的!   于是她派了贺连决的暗卫前去看住那些人,免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去送死。   夜色渐渐深了,楚雁回等人吃过晚饭后又聚在会客大厅一起喝茶聊天。这古代的娱乐活动几乎没有,不喝茶聊天还能做什么呢?   还好大堂建造得够大,厅中坐了二三十人还显得很宽敞。   上官老夫人和老侯夫人是相熟的,聊着聊着,上官老夫人就感叹起这世界真小,没想到楚雁回竟是老侯夫人的外孙女,还说起曾想要撮合她和上官誉的事呢。   “老夫人,这事我不和你计较,你老就别再提了啊!”贺连决不满的道。   上官老夫人可不管他,斜睨着他道:“臭小子,老身现在算是明白了。冰室开业那天,雁回丫头说她有喜欢的人,还说你有事出去了,你当时不会死为了躲着老身吧?”   “可不就是吗?!”阮氏笑看了一脸不自在的贺连决一眼道:“老夫人,那会儿决儿为了和回儿在一起,装失忆来着,估计是怕你认出来穿帮了。”   “呃,这小子居然为了喜欢的丫头装失忆?这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老侯夫人接话道:“怎么做不出来?我看他也就外表看着冷情,心里其实热乎着呢!”   “……”   屋里一派和乐,明香却觉得有些融不进那样的气氛,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低贱,而是不好意思融进去。   她人生已经被毁了,是二婶一家好心收留了她,新宅子建好后,还在明秀的院子里专门给她留了一间宽敞的厢房,屋里的摆设与明秀屋里的摆设是一致的,还给她买了许多的新衣裳,可见他们并没有将她当外人。   可是,她的父母简直是在作死,害了她不够,还在外头到处讲楚雁回的坏话,难道想她在这里住不下去吗?   因为那些传言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实在是太严重了,明香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虽然阮氏和楚雁回不和她计较,但是她看得出,老侯夫人和蔡氏表面上不甚计较,心里肯定是有些怨责她。   悄悄的退了出去,明香有些落寞的出了院子,下了阶梯,沿着回廊慢慢的走着。   “明香姐。”   楚雁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香身子一顿,回身笑看着她,“雁回。”   看出她的笑容有些牵强,楚雁回叹口气走向她道:“明香姐,你的父母是你的父母,我和我娘都分得清是非的,断不会将他们的过错算到你的头上。”   “雁回,谢谢你们的宽容。”明香说着对楚雁回鞠了一躬,“真的谢谢!”   楚雁回伸出去的手飞快的缩了回来,与其让她不安,还不如接受她这份感激。   明香直起身来,看着楚雁回,“但是雁回,你们越是这样,我这心里越是过意不去。我甚至怨恨老天爷,为什么给我一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父母?当初明明就是他们不对来着,你们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呜呜……”   当初明香说得决绝,不认明海和李氏,其实到底是自己的父母,就算做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她还是不能做到无动于衷吧?!   楚雁回暗自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明香姐,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放心,我这个人一向不在乎别人的议论,我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   “我……”明香嗫嚅着嘴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追出来不过就是让你宽心而已。”楚雁回说着瞅了瞅天,“你要是心情不好就逛逛吧,这雨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下下来了,记得早些回屋。”   “嗯。”明香抹了把眼泪点点头道:“雁回你放心,我明香这辈子绝不会再做对不起你们家的事,也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人和物,否则我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雁回对这种誓言不置可否,淡淡一笑道:“我回去了。”   看着楚雁回拾阶而上的身影忽地投入从暗处跳出来的贺连决的怀抱,她的心里终于再没了往日的悸动。   “诶,明姑娘,是你啊!”   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的声音在一侧响起,明香收回视线循声望去,欣喜的道:“恩公,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呃,我叫旺财,可不是什么恩公啊,明姑娘你这样叫我让我心中有愧呢!”旺财道:“我是跟着冯掌柜过来闭灾呢,我们东家一家子也在这。”   “原来是这样。”明香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旺财,“这个给你。”   旺财摆了摆手道:“明姑娘你弄错了,我当时给你的银子不过是楚姑娘让我代交给你的,如果当时直接说是她给你的,你未必会要呢。”   明香刚刚干掉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看着台阶上方早已不见的楚雁回的身影心里暗道:谢谢。   -本章完结-   ☆、157.灾难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一道惊雷轰地劈下,将人们种满怀疑种子的心炸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像是闸门被打开了一般,哗哗的水声打在瓦上,劈劈啪啪的比鞭炮声还要响,简直是百年难遇!   幸得楚雁回家的瓦乃是那种加厚加固的优质绿瓦,要是一般的灰瓦,根本就无法承受这样强势的大雨的侵袭,更遑论那些以牛毛毡搭建的简易棚子了。   是以呆在悠闲居的人,无不是庆幸现在有一方栖息之所。   画面拉到镇子以南十里外的几座大山,山顶上大树全部被筏,取而代之的是以绳索拉制毡布搭成的简易的大棚子。棚子里依稀传出几丝淡淡的灯光,间或还能听到孩子们受了惊吓后的啜泣声。   “哎呀,我们这里的棚子要塌了,谁来帮帮忙啊?”有人吼道。   “早叫你们将棚子搭结实一些,你们不听,还说人家楚雁回信口开河任性妄为,这下好了,衣服和干粮全都打湿了,要如何是好?”   “这也不能说明她不任性啊!下雨是多常见的事情,谁说下雨就一定会涨大水了?要说咱们根本就没必要在这里挨雨淋!”   “说得有道理,这雨说不定今晚就停了,咱们现在不如冒雨回去睡热炕头,省得挤在一起遭罪。”   “好,咱们回去,我真是受不了这个鸟气了!”   “咱们走!”一人出头,一大群没有遭过什么罪的人立即就附和着举起火把准备离开。   “站住!”   一道蒙面黑影闪身到他们面前,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孔,但是那浑身肃杀之气足以说明他定是经过磨砺的。“我乃靖王世子的暗卫老七,受我家主子之命监督尔等,若有不遵循命令私自下山者,格杀勿论。”   说出的话跟他的人一样的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好似单纯的在陈述一件事情而已。   “靖王世子就了不起吗?凭什么把我们禁锢在这里?”有人虽然很怕眼前的蒙面人,却是壮着胆子不甘的喊道。   “对,我们就算是被淹死也不关靖王世子的事吧?凭什么把我们禁锢在这里?”立即又有几人跟风。   “呵,禁锢?尔等还真是把好心当作驴肝肺!行,爷也不杀你们。你你你,你们三个闹得最凶。”老七话落的同时纵身而起,提溜了三个人出来,冷冷的道:“既然你们那么想送死,爷便成全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尔等下山后,若是遇到涨水,咱们这座山头可就不会容纳尔等了!”   几人战战兢兢,面面相觑,又因为刚刚他展露的那一手和他的话给吓到了。   眼前的大雨是实打实的,明儿停了还好,要是不停呢?要是真的这样下个几天,发洪水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每个山头上的人数都是定好的,到时候这里不容他们,他们能到哪里去?   面巾下,老七牵起一侧的嘴唇,阴恻恻的再次出声,“对了,千万别想着去别的地方,因为每个地方都有咱们爷的人守着。”   “大爷,咱、咱们不走了。”听到老七这样说,他们哪里还敢走?不管怎么样,等到今晚雨停了再说。留在这里好歹还有棚子遮雨。   “既然如此,那就退回去休息吧。”老七说着又看向众人,犀利的眸子扫了一圈,“你们可有人要走的?告诉爷一声,爷定痛痛快快的让你们走。”   “不不不,咱们不走了,大爷你歇着去吧。”   一场闹剧轻松收场,老七闪身便没入黑暗中。如果说之前他们对自家主母还有所怀疑,那么在这场雨下来后,他们已是坚信不疑了。   这一夜,雨没有停止过一息一毫,终于击垮了人们心底对于涨大水的怀疑。待到早晨,人们站在山顶眺望,远处清凌河的河水宽了一倍不止,像一条玉带横亘在茫茫大地上。   人们无不是期盼着这场雨早些停歇,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雨依旧滂沱。终于在第七天傍晚,雨水渐渐的小了下来,然而目光所及之处,水茫茫的一片,他们所在的山顶有二三十丈高,雨水已然淹到了山脚下,站在山顶,恍然给人一种置身大海的感觉。   水面上浮着无数的衣物、动物尸体以及别的悬浮物。新河镇的镇子几乎看不到房舍,偶有几间处于高处的屋子孤零零的露出半截,或者掩映在水中。   第八日清晨,雨水终于停了,太阳冉冉的升了起来。因为多日不洗澡,导致山顶臭气熏天,所幸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雨水虽然停了,囤积的水却无法一下子退下去,所以困难依旧存在——被水泡发过的干粮都吃完了,带来的清水也喝光了,由于大伙儿都嫌麻烦,没有带锅碗瓢盆,就算是有人带着粮食,也无法生火做饭。   是以大水一日不退,他们就要饿一日,两日不退就要饿两日,别他们没被水淹死,到头来却因为没有吃的而饿死吧?!   是以,人们并没有因为雨停而高兴,无不是懊恼自己没有听靖王世子和楚雁回的话,多备一些干粮和食用水,以及灶具。   “我在想这是不是因为咱们对楚姑娘不敬,老天对咱们做出的惩罚啊?明明都告诫咱们了,咱们却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咱们要是被饿死了,该多冤啊?”   “谁说不是啊?如果我能活下去,定然把楚姑娘当神明一样的拜着!”   “我还骂过楚姑娘,要是我能活下去,一定要给她道歉!”有汉子红着脸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儿好像是中秋节啊,好怀念媳妇烙的饼子啊!”   他的身边,一妇人亦是红着脸道:“当家的,只要咱们能活下去,我天天给你烙饼子吃。”   汉子看着妇人龟裂的嘴唇顿时泪流满面,握着妇人的手,“对不起啊媳妇,我要是听了楚姑娘的话,多备些干粮和水就好了。”   “……”   这样后悔的声音还有很多,无不是觉得悔之晚矣。再伴着孩子们的啼哭声,几乎能让人精神崩溃。   “都别哭哭啼啼的了。”老七再次跳了出来,“我这就前往新河村,将大家的情况转告给他们,我们爷和主母定然会想办法救大家的。”   众人闻言无不是面露喜色,跪地道:“大爷,你和你们爷以及楚姑娘都是好人啦,我们给你磕头了。”   “你们都起来,我这就去说这个事去。”老七面巾下的脸布着可以的红晕,声音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说过他是好人,更甭说对他下跪呢。   “可是这水茫茫的,你要怎么离开?”老七担忧的道。   老七没有再说什么,转向新河村的方向,足尖一点,施了轻功便跳下山坡,而后借着一些树尖和浮物,不多时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众人终于看见了希望,也认清了自己和靖王世子的差距,当然心底更多的是愧疚。   ……   河水漫过了厚重的院墙,淹到了楚雁回家的半坡,刚刚处于作坊下方的位置。原本打算这雨再下下去,就得把人往最高处转移了,哪里知道今儿一早便停了。   相较于几处山顶的萧索与萎靡,新河村的人们得以在楚雁回的家里落脚,无不是吃得饱睡得好,唯一让他们不安的是家被大水这样一泡,特定是毁了。   “长栓老哥,这是我们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个决定啊!”村长望着茫茫水域感叹道。   族长没好气的扫了一圈村民里那些个从前与楚雁回不对付,这次还背地里骂她的村民道:“是啊,这些个没良心的东西,一开始还嫌雁回丫头多管闲事呢。有本事你们现在回你们家去啊,还窝在这里干嘛?”   那些人被族长这一说,纷纷低下头去。   老七回来后,立即将别处的情况反应给了贺连决等人,楚雁回二话没说,当即让人抬出几十袋白面和几袋子的黄豆,让人着手蒸馒头、烙饼子等。   吃了炒黄豆再喝点水一发,肚儿没一会就饱了,而且还顶饿。   由于灶台不够用,楚雁回让人扒了花园里才铺好的青砖,就地挖坑打灶,让新河村的村民和香飘楼的厨子一起动起手来。阮氏等人也不甘落后,参与到了和面的队伍中。   人多力量大,一个时辰不到,便烙下了几大簸箕的饼子,炒了几大缸子的黄豆。至于馒头嘛,还在发面中,那个可以留着晚些蒸。   贺连决发了信号,让暗卫全都回来,加上上官誉带来的人,上百名黑衣人取了干粮和水,分派到各处去。   一时间,黑色的身影穿梭在水面上,形成了一道另类的风景。   “大姐大姐,你快看,那里是不是两个人。”明秀和朱跃一起,正帮忙将烙好的饼子往簸箕里装,视线不经意的望到半山腰,当即惊喊道。   -本章完结-   ☆、158.混蛋吴文泰(为亲爱的风丨轻灵红包加更)   楚雁回跑到明秀身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人半截身子在水里半截身子在岸上,由于是趴着,看不清是男是女。在他的背上,还趴着一个比他体形小的,应该是个孩子。   他们的腰间,绑着一条布带,大约是防止被水冲离。   楚雁回来不及多想,脚尖一点就准备下去。   “小回,你做什么?”贺连决的声音落下的时候,他的人也飞快的掠到了楚雁回的身边,拉住了她。   “景大哥,那里有两个人,大概是水漫过围墙的时候冲进来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应该是死了。”贺连决看着下方,脸色沉重的道:“不过就算是死了,也得将他们弄上来,将其火化了,省得尸体发生病变。”   这也是楚雁回发愁的地方。   洪水过后,许多牲畜的尸体在水中被泡发,滋生细菌,从而引起疫情发生,定会发生新的危机。不过还好,上官誉在这里,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药材方面不知道好不好解决,毕竟当时镇上那些人是被赶离镇子的,药材都带离根本就不可能,最多不过将贵重的东西带走罢了。反正她看到上官誉带来的东西中就没有普通的草药。然而控制疫情的药多数是普通药材,这样一来,药材短缺就成大问题了。   “景大哥你小心些,如果死了,避免直接接触。”   “嗯,我知道。”贺连决说着便往下面掠去,伸手在背上那孩子的鼻端探了探,然后又在下面那人鼻端探了下,“小回,两个都还有气!”   话落便提起绑住他二人的布带,到了上方。也不多耽搁,直接施轻功找上官誉去了。   楚雁回赶忙跟上,明秀和朱跃有心想要去瞧瞧热闹,不过看众人都在忙,便也不好意思离开了。   “呀,这是谁啊?”   贺连决将人带到会客的主厅,将布带解开后将他们平放在地上,上官老夫人便上前问道。   “被水冲到咱们家来的。”贺连决道:“我去叫阿誉过来。”   二人的衣裳褴褛,补丁叠补丁,脚上的鞋子都不见了。   那小的一个头发虽是散乱,皮肤也被泡得有些发白水肿,却能让人看清容貌,果真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小巧精致的五官一看就是个女孩子,而那大的一个身形修长,长胳臂长腿的,加之领口敞开,胸前平坦,可以看出是个男孩子。   楚雁回上前抚开遮了他半张脸的头发,一张俊朗的年轻的脸便呈现在众人眼前,鼻梁高蜓,嘴唇较薄,睫毛长长的铺了一层阴影。看他的样子,约莫十六七岁。   没一会,上官誉被带了过来,手上还拎着个药箱子。   他上前为他们把了把脉,而后取了银针为他们扎了针,最后取出药瓶倒了两粒药丸,各自喂一粒后,看向楚雁回和贺连决道:“有些发烧,不过没什么大碍,他们昏过去大约是饥饿的缘故,等他们醒过来,先喝两碗热粥,再服用两副药就没事了。”   “费嬷嬷,子柳,你二人将那小姑娘带下去,好好给她洗洗身子;连翘你去问问我家青儿可有小衣裳,打理好后再弄去你们的屋里好好睡上一觉;郑嬷嬷,你去寻个小炉子,熬些菜粥。”老侯夫人有条不紊的吩咐。   几人应了声是,费嬷嬷和子柳立即上前将小女孩给带了下去,连翘和郑嬷嬷也跟着离去。   老侯夫人看了看那男子,再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自己孙儿身上,“阿羽你带他下去给他洗洗。”   阮二屁股下面像是被针蛰了一下,一下子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尖,“祖母,有没有搞错,你让孙儿去给他洗澡?”   “臭小子,不然你以为呢?”老侯夫人白他一眼道:“你们手下的人都被派出去派发食物了,这屋里的男子除了靖王世子就是阿誉,再有就是朱大人,你不去谁去?”   朱大人抹了把冷汗,暗责了句自己不懂事,连忙站起来道:“老侯夫人,这种事情还是下官来吧,阮公子他身娇体贵,哪里能做这种活儿?”   “诶诶诶,朱大人,感谢你帮忙,我阮二记住你了啊。”老侯夫人还没搭腔,阮二便噼里啪啦的道:“不过看你那样子也抱不动他,本公子就将他带到浴池去吧。”   话还未落便收起扇子,走向男子就要去提他的腰带。   这时,男子眼皮子动了动,接着悠悠的睁开眼来,看见众人眼睛蓦地睁大,“你们是……”   男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拉锯子的声音,他左右看了看,等不及旁人作答,忽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我妹妹呢?我的妹妹呢?她是不是被水冲走了?还是说这里是阴曹地府,我们……”   阴曹地府……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忙道:“你别急,这里不是阴曹地府,你跟你妹妹命大,都好好的,她被人带下去沐浴了,有些发烧,睡醒后吃些东西再喝点药就好了。”   男子呼了口气,当即朝楚雁回跪了下去,磕着头道:“钟翔叩谢姑娘救命之恩,今生今世,定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诶,你快起来,咱们救你也不是为了让你报答。”   楚雁回说着就要上前扶他起来,贺连决可不乐意让自己的女人碰别的男子,手一挥,钟翔便在他的内力驱使下站了起来,一脸怔愕的样子,显然被贺连决这一手给吓到了,有些手足无措,“我……”   老侯夫人和蔡氏相视一眼,欣慰的笑了笑,继而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都没想到靖王世子对待心仪的女子竟是这样的霸道,吃起醋来都不带避讳的。   “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你先去把湿衣服换下来。”楚雁回对贺连决幼稚的行为也表示很无奈,“朱大人,麻烦你领他前去洗个澡,他的身形和朱跃差不多,把朱跃的衣裳给他找两身出来。”   “楚姑娘放心,我这便带他前去。”朱县令点点头,对钟翔道:“小伙子你和我走吧。”   钟翔对楚雁回颔了颔首,便跟着朱县令下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又跟朱县令回到了大厅。   粥已经熬好,配上两碟小菜,楚雁回让他先吃些东西垫了下肚子。   许是在众人面前吃饭有些不好意思,钟翔苍白的略微浮肿的脸晕上了一抹红晕。一大盆粥和两碟小菜被他吃了个精光,显然是饿极了。不过从头到尾他都吃得很慢,没有狼吞虎咽,也没有发出声响,显得很有教养。   “吃饱了吗?”楚雁回问道:“没饱也不要再吃了,一会儿还要喝药,午饭的时间也要到了,一会再吃。”   “嗯。”钟翔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郑嬷嬷很有眼力见,将碗筷收了下去。楚雁回才又问道:“你是哪里人?家里可还有亲人?”   “我是府城人。”钟翔道:“家父本是教书先生,只因娘亲生妹妹的时候难产死了,父亲承受不住娘亲逝去的打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前年终是抛下我们兄妹走了。”   “景大哥,府城的人怎么会被水冲到咱们这来了?”楚雁回看向贺连决问。她没去过府城,所以不了解地理情况。   “万隆县的渭河通往流海,在流经流海二十里处有一条支流,便是清凌河。”贺连决为她解惑道:“也可能他们是府城被淹后,直接被冲到这来了。”   “没错。”钟翔点头道:“我和妹妹在城外的一个山洞避水,后来山洞被淹,我们就被冲走了。老天护佑,幸亏我和妹妹都没事,否则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   “是我糊涂了。”楚雁回看着钟翔,“可是咱们派人前去通知了宜城知府吴文泰,让他做好防护准备,怎么他没有告知你们要避开吗?”   钟翔懵然的摇了摇头,“许是我们住得太偏,我和妹妹并未收到任何消息,请问现在离下大雨那天过了几日了?”   “八日。这场雨下了整整七天,如今到处一片汪洋,许多村子都被淹没,我们家因为地势高免于一难。”楚雁回道:“不知道府城受灾严不严重?”   钟翔点点头道:“我住的那一片是府城最破旧的地方,八日前那场雨太过凶猛,没半个时辰便将我家的屋子冲塌了,幸亏我感到不对劲儿提前背着妹妹逃到了院子里。雨太大,我担心妹妹感冒,便带着她去住客栈,哪里知道半夜的时候,雨水漫进客栈,我意识到这雨不正常,便带着妹妹去了城外的一个山洞。”   楚雁回和贺连决抓住他话中的重点,心中不由得发寒。贺连决问,“也就是说你们当夜住往客栈的时候,城里还有许多人的?”   钟翔点点头,“是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咱们一样,没有得到转移的通知。”   “嘭!”   贺连决一拳砸在身边的高几上,要不是想到这里是他的女人的家,从而控制了力道,那高几如何能承受他的一拳?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冷声道:“或许不是你们没得到通知,而是吴文泰那混蛋根本就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本章完结-   ☆、159.   钟翔知道眼前的人不简单,身上的气势更是不容人忽视,但是他想着自己又没做亏心事,便对贺连决不怎么害怕。   为此,楚雁回对他算是高看了几分,毕竟她的男人冷起来的时候,连红袖楼的老鸨都有所畏惧的。   这事放到一边,楚雁回想到吴文泰的作为,真的让人很心寒。居然因为私怨罔顾百姓性命,这样的人渣,如何能担当一方父母官?这样的德行简直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嫁给那样一个人渣,否则还不得郁闷死?   因为心情沉重,即便今日是中秋,众人也没有什么心情过,只简单的聚了一下。就连八月二十贺连决及冠之日,也只是草草的过了。   一连多天,上百暗卫来来往往为灾民送水送吃的,简直累成狗,即便如此,众人也不敢懈怠,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这些天来河水降了有一半,降下去的地方到处都是泥浆,入目处灰扑扑的一片,曾经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山村已经不复存在。   楚雁回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到曾经的样子。   还好稻子和玉米在发大水之前就收了,现下地里就一些红薯和蔬菜。不过红薯的生命力极强,到了秋天的时候应该还是有收获的。   转眼又是五六天过去,河水终于降了一大半,新河镇的镇子完全显露了出来。不过与万物一样,像是在泥地里滚了一圈,根本不见本来面目,有些不牢靠的房舍都被河水泡坍塌了。   修建和修补房屋,对于没有现代化机器辅助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人们陆陆续续的回到镇上,许多人看着被大水毁去的家园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老天爷不长眼。哭过之后,感到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和家人都还活着。   是的,活着比什么都好!   没有过多的时间去伤春悲秋,各自振作精神,清理自己的家。   而一众暗卫没有来得及好好的歇息一下,便又投入到为百姓修缮房屋中去。   大家都在忙碌,楚雁回等人也没闲着。   或许灾难之前有人听了劝护住了一些粮食,但是住在镇上的一些人平日里多数都是买粮吃的,所以这个时候势必有许多人没有粮食吃饭。   楚雁回也不愿去发这个灾难财,便让人将粮食拉上一部分到镇上去,在家园重建之前,她将香飘楼和厨师利用起来,架锅熬粥蒸馒头,免费派发,灾难当前,她能做的便是如此了。对此,百姓们对她感恩戴德,心里深深的记住了楚雁回这个名字,人前人后更是称她为活菩萨。   楚雁回对这个称呼很是不好意思。说白了,她手上的粮食都是靠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这样做也不过时借花献佛而已。当然,她不会傻得去告知众人这些事的。   渭河两边的人家大量受灾,再有吴文泰阳奉阴违,可以想见府城的灾难是巨大的!   贺连决一面派人前往京中报信,争取让皇上拨给合理的灾银送来;一面又给自己的舅舅送信,让其派军队前往协助百姓们重建家园。后来想想不放心,便告别楚雁回,依依不舍的前往府城,亲自打探受灾的情况。   只是他赶到府城后,吴文泰已经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水给冲走淹死了,还是自知这事太严重,闻风而逃了。   让贺连决心寒的是,府城近十万人口,失踪人口高达三万多,这还归功于城中有两座百尺高塔,容纳了近两万人,否则受灾人数还得大幅攀升。   上官誉则负责配制药方,熬药派药预防疫情发生。当真如楚雁回所想,镇子里普通的药草短缺,因此阮二也收起一贯不正经的作风,前往京中购置药材。   除了他们,朱县令亦是忙碌的不得了,与朱跃一起奔走各个村落,经过五天的人口统计,得出新河镇隶属的区域中,死亡人数不足半百,一番打探下来,得知都是那些不信邪自己去送死的,饿死的一个没有。   相较于府城近一半的死亡率,新河镇的死亡率如此之低,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当然,朱县令知道这都得归功于楚雁回和靖王世子。   另外,新河村那些房舍几乎都不能用了,但是那么多人住在作坊里终究不是个事,楚雁回想到吴家的院子空着,特意去瞅了一眼。   果真花了大价钱建造的房屋就是不一样,而且他们家的地势稍高,当初发水就淹到了屋檐的位置,屋顶都是好好的。他们家的院子众多,大大小小有十余座,每座院子都有七八间房,一些家具虽然满是泥浆,不过擦干净后显示都是完好的,打整一下可以住好些人呢。   新河村统共五十来户人家,楚雁回与村长族长商议后,将村民们安排到了吴家去居住,拼拼凑凑的,几乎一座院子能住两家人,人口少的家庭能住三家。   至于剩余的那些村民,多数都是在作坊做工的,楚雁回腾了两处小的厂房出来供他们住宿,当然这事是和村长族长商定后,她才做出的决定。   一来是为了方便,到时候男人们都去建房,女人们则留在作坊工作,上了年纪的则忙着做饭什么的,这样的安排最是合理不过了;二来这些人都知根知底,为人都信得过。   有了大致的安排,接下来便是规划土地,准备建房。   前车之鉴,村长族长等人一致认为再建房地势一定要往高了选,于是便将楚雁回家一里外前往镇子方向的一座近六十亩的大山头给划了下来,伐木建房。   有楚雁回和朱县令这层关系,一应手续办下来很是方便和快捷。   钟翔和钟晴兄妹二人没地可去,他恳求楚雁回留下他们兄妹二人,他愿意卖身为奴。   他的双亲没了,家也毁了,妹妹年纪还小,带着她只能跟他吃苦受累,所以他才有了这样的想法。至少在这里,他不用担心吃穿住行的问题。他一个男孩子倒是不在意这些,可是他舍不得妹妹过苦日子。最主要的是,他觉得楚雁回一家都是好人,他们就算是作为奴仆,他们定然也会善待他们兄妹的。   否则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只是他愿意卖身为奴的请求被楚雁回给驳回了。她告诉他,她可以收留他们兄妹,但是不必是奴仆的身份,而是助手。   在被困的十多天里,楚雁回暗里观察了钟翔一番,结果是非常满意!他为人踏实,做事勤快,手脚麻利,眼睛很能看事,烧退了之后,每天都会帮着大家为灾民做食物,最主要的是他对于调动和安排人手方面也很有一套。   她如果要发展,势必需要培养一批自己的人,所以钟翔成了她第一个要纳入麾下的人!   助手这个词很新鲜,钟翔稍稍想了想便从字面上理解了它的意思。   “你识字吗?”楚雁回问。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这个答案是肯定的,钟翔的爹曾经是教书先生,他又怎能不识字?果真,他不但识字,还写得一手好字!   楚雁回顺便还考了他一些别的东西,例如经商,例如战争,例如这一场灾难!   她发现他观点明确,见解独特,许多时候会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钟翔这个人就像是上天为她送来的一般,很是契合她心里对助手的要求。   她说:“钟翔,跟着我,我能将你的才能发挥到极致,我能带着你爬得很高走得很远!相信我,不出三年,我楚雁回的名字定会响彻大江南北,而你作为我的助手,也将名扬天下!怎么样,你有这样的热情和雄心吗?”   钟翔因为这句话热血沸腾,漂亮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渴望,狠狠的点头,“我有!”   贺连决回来后,楚雁回便对他说了这件事,虽然对自己的女人收留一个男子在身边很是醋了一番,但是他深深知道,自己女人决定的事,就算他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再说他曾答应过她,不干涉她的事业等,生为男人,定当一言九鼎。   吴文泰不知所踪,京城也没有他的人影,连他的家人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也不知道是谁透露了风声,将贺连决特意派人前去告知吴文泰提前做转移的事给捅了出来,四皇子南宫羽抓住这件事,狠狠的参了他一本,皇帝龙颜大怒,剥夺他为官的权利,吴家字吴文泰这一代起,三代不得入仕。   连带的,举荐他的太子和他的岳父周同浩也受到株连,太子被狠狠的训了一顿,周同浩则官降三品,被发配到边远地区做知县去了。   同时,楚雁回大义之举也传回了京城,皇帝派人前来下旨,让她和贺连决择日回京,接受封赏。   尽管楚雁回对这事感到很讶异,不过想着迟早也要回京了,便打定主意准备回去。只是万隆县作为重灾区,又死了那么多人,疫情不能避免的发生了,所以回京的事便耽搁了下来。   幸而有上官誉在,终于在半个月后得到了控制和治疗。   时间匆匆,一个月眨眼而过。   由于贺连决的请求,朝廷拨了赈灾的银子,又加派了五万大军重建宜城郡各地受灾的地区,万隆县各灾区终于渐渐的恢复了生机。   -本章完结-   ☆、160.戏   上京,靖王府,秀兰苑。   文侧妃文秀怡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屏退下人,将卧室内桌上的一套价值不菲的茶盏给扫到了地上,似乎不解气,把桌布也扯到了地上,狠狠的踩了两脚,才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贺连奕进门瞅见地上的狼藉,脚步顿了一下便走到文秀怡的跟前,蹙眉问道:“母亲,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   “哼,什么活菩萨,这次贺连决那小畜生与那楚雁回救下那么多人,还将大批的粮食拿出来救济灾民,他二人声名远播,便是皇上闻之也是龙颜大悦,听着他名声越来越响,你说母亲这心里怎么会好过?”文秀怡说着一拳砸在梨花木的桌上,别看她细胳臂细腿,那桌子竟是重重的抖了一下。   “母亲,他不过就是仰仗那楚雁回,才得了这次风光,有什么好气的?”贺连奕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明显有着嘲讽。   “唉。”文秀怡缓了一会,心里的郁气也没那么重了,拍了拍贺连奕的手道:“奕儿啊,不管是仰仗谁,他终究是立了大功啊,这可是不争的事实……你父王来了!”   说着,她赶忙躬身将地上的桌布给捡了起来,手一挥,便齐齐整整的盖在了桌上。只是地上那些残碎的瓷片,她和贺连奕根本就来不及收。   靖王贺靖仇踏进室内,眼底迅速划过一抹精芒,不过转瞬便变得柔和起来,“秀怡,这是怎么了?”   贺连奕连忙跪了下去,垂首道:“父王恕罪,母亲因为儿子昨晚在外喝酒一事训了儿子一顿,儿子一时想不开,就、就将差距给砸了,请父王责罚。”   文秀怡当即眼眸含泪的望着贺靖仇,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王爷,他去外面喝得酩酊大醉,我做娘的说他两句又怎么了?不成想他竟是和我发火,难道我这个做娘的还不能说他了?呜呜呜,当真是儿大不由娘啊!怎么决儿就不是我的儿子?否则也不能受这么大的气!”   “是啊,他既是世子又是将军,如今又立了大功,是我靖王府的骄傲,所以连我自己的亲娘都巴不得有那样一个儿子!可是你们不给我机会,又怎么知道我不行?”贺连奕从地上站起来,对文秀怡吼道:“我不过就是想去大哥的先锋营历练一番,你这样不许那样阻挠,我气不顺才邀了几个朋友去喝酒解气,哪知你不问缘由又是一通训教,母亲,我真是听够了!”说着看向贺靖仇,“父王,既然我这个儿子这么没用,不如将我分出去单过好了,我……”   “奕儿你说什么浑话?”贺靖仇不悦的锁着眉头道:“过完年你就十八岁了,怎么还这般孩子气?你想去先锋营,等你大哥回来,父王为你说说就是了,何必闹脾气?你这个年龄也的确该去历练一下了。”   贺连奕欣喜若狂,刚刚的怒意瞬间消失不见,“父王,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能去大哥的军营历练?”   文秀怡不赞成的道:“王爷,奕儿他从来没吃过苦,我担心他去军营受不了……”   贺连奕打断文秀怡的话道:“父王你看看母亲,她就是这样,把我当作是女子一般,恨不得天天把握关在身边好了,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   “好了秀怡,奕儿有这样的觉悟是好事,你又何必阻挠呢?本王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上战场杀敌了!”贺靖仇道:“这事便这样说定了,等决儿回来,本王去说说。”   “父王,为什么大哥他前段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突然就在宜城那边去了?还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想必皇上这次要封他侯爵都有可能呢。”贺连奕一脸的高兴劲,好似真的为贺连决开心似的,“对了,父王,孩儿听说大哥看中了一个乡下丫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封赏什么的,父王不知道,咱们作为臣子也应该恪守本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贺靖仇淡淡的道:“奕儿,你大哥看中一个乡下丫头的事,是听谁说的?”   “呃,孩儿昨儿喝多了,也不知道是谁说起,孩儿觉得这事大事,便记住了。”   “这样啊。”贺靖仇点点头,果决的道:“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我靖王府断不能容一个乡下姑娘做世子妃的!要么他贺连决不做这个世子,要么就舍弃那个姑娘,要么就是本王死了!”   说到后面,他的火气便提了上来。   贺连奕与文秀怡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色,上前,摇着贺靖仇的手臂道:“父王,你别生气,这事估计是外面瞎传的,大哥乃是我大昭女儿家最想嫁的男子,心仪他的女儿家非富即贵,他才不会看中一个乡下丫头呢!”   贺靖仇拍拍贺连奕的手道:“最好是瞎传,否则别怪本王不认他那个儿子!奕儿你先下去吧,父王找你母亲说一会话。”   “是,儿子告退。”贺连奕恭顺的行了礼,然后便退了下去。只是在走过靖王身边之后,他的嘴角微微的扬了起来。   待贺连奕离开,文秀怡迎向贺靖仇,眼波流转,“王爷,不知有什么话和臣妾说的?”   贺靖仇一把抓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往怀里一带,“哪有什么话说?不过是许久不曾陪你用过膳,今儿想和你一起用午膳罢了。”   “王爷。”文秀怡手不安分的伸进贺靖仇的衣襟里,委屈中又带了点醋意,“王爷还知道许久没有陪臣妾用过膳了?便是有一个月不曾宿在臣妾这里了,不知道是哪位妹妹把王爷给迷住了?”   “哈哈哈,哪有什么女人?本王心里,你最重要了。”贺靖仇抬着她的下颔道:“不过本王就是喜欢你这吃醋的劲儿。”说着在她的嘴上啄了一口,“你也知道这次宜城灾情严重,本王作为肱骨之臣,怎好不出一分心力?这些日子为了帮助灾区筹钱的事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每日回府已经是凌晨了,哪里有精力和心思想那些事哦?”   文秀怡心疼的抚着贺靖仇的脸道:“臣妾这一瞧,王爷这段时间当真是瘦了许多,也黑了。”   “哎呀,咱们别说这个了。”贺靖仇将文秀怡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你不是看上了寒玉斋的那套新出的翡翠头面了吗?咱们先用午膳,下午本王陪你去寒玉斋,权当这些日子对你的亏欠。晚上本王再留宿你这里,爱妃意下如何?”   “好。”文秀怡点点头道:“臣妾这就让柴嬷嬷准备去。”   ……   新河村,悠闲居。   皇上第三次派人前来下旨,让贺连决带着楚雁回回京,事不过三,疫情也得到了控制,再推辞下去便会被人诟病了。   侯夫人蔡氏出来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作为一府主母,实在不好再呆下去了。让阮氏和他们一同回京,她却是死活都不同意。   阮氏不走,老侯夫人想多陪陪自己的女儿,自然也是不愿意走的。   老人家执意如此,蔡氏也不便多强求,一切以老人家的心情为第一。贺连决和阮二便留下十个暗卫在新河村,以护卫阮氏一家和老侯夫人的安危。   倒是明玉和明秀想跟着去京城看看,被楚雁回给拒绝了,答应下次带他们前去才作罢。   “朱跃,我和景大哥这一走,家里就靠你了。”楚雁回将朱跃拉到一边,严肃的道:“作为一个男人,你应该要有自己的担当!还有,你可别忘了咱们之间的协议,若是不合格,我随时会将你三振出局!到时候就算是我家秀儿再喜欢你,我也会狠心棒打鸳鸯的!”   这段时间朱跃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的,心里对他也不是那么排斥了,但是他有前科在,她势必要好好的敲打敲打才行。   “大姐你放心,我知道我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也很清楚你对明秀的感情……”朱跃诚恳的道:“算了,说多不如做多,我会以实际行动来证明,明秀选择我是没错的!”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楚雁回道:“只是对于你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事,我心里还有些耿耿于怀,这样吧,景大哥留了几个暗卫在这里,你有空就跟着他们学习一下内功心法和武功招式等,我希望的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朱跃!”   朱跃暗里握了握拳,下定决心般的道:“为了明秀,再多的苦我都能吃!”   楚雁回没有再多说什么,与众人告了别,便与蔡氏、阮二以及贺连决等人往大门外的马车走去,同行的还有钟翔。   阮氏第一次遭遇女儿离开,心中是千般不舍万般不舍,将楚雁回送到车上后,忍不住便落下泪来。   唉!   楚雁回暗自叹了口气,跳下车道:“娘,你也十多年没回京了,要不你们都收拾一下,咱们一家人都去京城玩一圈再回来吧。”   “不去了。”阮氏抹了泪道:“娘只是一段时间看不到你,心里肯定会想得慌。”   “娘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楚雁回抱了抱阮氏道:“作坊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冯掌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拉豆瓣和酸菜,这个价钱是另外算的,你别忘记了。”   当然,现在香飘楼在新河镇的生意因为灾情严重暂时没能营业,这些东西是送往别的地方的。   “娘知道了,你们走吧,天寒了,记得多加衣服。”   “女儿省得的。”楚雁回道:“好了,我就不和你磨叽了,外祖母,你多保重啊。”   “嗯,去吧,外祖母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161.到京   马车动新河村驶出,没多时便到了镇上。   因为水灾,新河镇虽然不及以前热闹,但是各处的修缮工作都做得极好,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从前那般热闹。   没有停留,马车一路向官道驶去,在出镇子口的时候,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车夫乃是上官誉的侍卫子墨。   “爷,是上官公子。”因为不想马车到了上京后被人围观,贺连决让轻弦等人都隐在暗处,将赶车的人换了一个不常露面的暗卫老六。上官誉身边的人和贺连决身边的人彼此都是认识的,见了子墨,老六当即将马车停在了子墨身边。   贺连决挽起一边的车帘,看向一侧正好掀起车帘的上官誉,淡漠的道:“阿誉你这是作甚?镇子里还需要你呢。”   对贺连决的态度,上官誉并不在意,“我想我爹娘了,轩轩也想他爹娘和妹妹了,所以就想回去看看。镇上的事阿决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方子也交给了镇上的大夫,他们会做好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上官誉的话,轩轩挤到上官誉的身前,“贺叔叔好。”   “呵呵呵。”楚雁回窝在贺连决的怀中都要笑抽了,他也不知道自家男人在较个什么劲,不过人家的理由那么冠冕堂皇,后路也都安排好了,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贺连决懊恼的捏了楚雁回的小蛮腰一把,还有顺势往她胸上移的趋势,楚雁回连忙捂着嘴巴不敢再笑了。贺连决这才饶过她,“阿誉你们都走了,老夫人怎么办?你忍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哎呀,阿决你不用操心,我也跟他们一起回去呢。”虽没看见上官老夫人的人,但是她中气十足的声音却是自马车里传了出来,“还是阿决这小子好啊,时时刻刻都为我老婆子考虑着,我当真没有白疼。”   贺连决嘴角狠狠的抽搐着,愤愤的瞪了一脸憋笑的上官誉一眼,对外道:“老六,咱们走。”   “驾!”   老六一甩马鞭,马车再次行驶起来,子墨接着跟上,后面是蔡氏的车,接着又是钟翔,再是蔡氏身边的郑嬷嬷等人。五辆马车施施然朝万隆县方向驰去。   宜城郡离上京有一天的路程,像上次轻舞轻歌骑马到新河镇,也就花了六七个时辰。若是不想这么赶的话,第二天一早也就到了。当然,若是要在客栈住一宿的话,大约就到晌午去了。   贺连决不想楚雁回太累,实际上也没有必要太赶,他们正得了圣旨往回走了不是吗?!一路上倒算平静,只在新河村到万隆县的时候有一窝小毛贼想要打劫,被暗卫轻轻松松就制服了,只得算是一个小插曲。   到了傍晚,一行人在客栈留宿了一晚,到第二天的午时便到了上京城。   因为他们乘坐的马车不算太奢华,孝义侯府的马车也没有挂铭牌,在上京这个出门不注意就会撞到几个非富即贵的贵人之地来说,并不是特别的引人注目,旁人很难猜测里面竟然坐的是大名鼎鼎的靖王世子骁勇将军了。   马车进了内城,行驶了一段时间,在到了一处岔路口时,老六得了贺连决的令将马车停了下来。侯夫人蔡氏让马车夫停车传话给楚雁回,问她要不要跟她回孝义侯府。   楚雁回还没回话,贺连决便代她给拒绝了。   蔡氏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强求,只让楚雁回寻个时间去看看她外祖父跟几位舅舅。上官老夫人也让楚雁回寻个时间去上官府玩。楚雁回都应了下来。   几辆马车分成两队,就此分道扬镳。又行驰约莫一刻钟,楚雁回乘坐的马车在一幢高门大院前停了下来。   “爷,到了。”老六跳到地上,掀开车帘,恭敬的等在一边。   贺连决跳下马车,然后又搀着楚雁回跳了下来。   “景大哥,这便是你的别院吗?”此时楚雁回正好面朝大门,眼前飞檐斗拱,朱门大开,门前阶梯下两座麒麟瑞兽张着阔大的嘴巴,威风凛凛。门楼底下的牌匾,不是贺府,也不是骁勇将军府,而是景府,足可见他平日里是多不待见贺这个姓氏了。门口没有守卫,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候在门口笑看着他们,可见她男人在京中为人很是低调。   她记得她男人说过,他在京中有一处别院,虽然没有靖王府大,却是比靖王府更精致。他和贺连决还没有成亲,自然不可能回靖王府去,所以这里定是他说过的别院无疑。   “嗯,咱们进去吧。”贺连决牵起楚雁回的小手,便朝阶梯走去。   “老奴景康见过主子、主母。”中年男人躬身拱手道。他家主子不是那种喜欢形式的人,所以并没有将府中的下人都叫出来。   “景叔,她是楚雁回,我认定的妻子。”贺连决对他点点头,然后看向楚雁回,“小回,他是府中的管家,叫他景叔就好。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和不明白的地方,找景叔即可。”   楚雁回对景康颔了颔首,微笑着叫了一声,“景叔。”   “好好好。”景叔显然是真的高兴,有些皱褶的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主子主母,饭菜已经做好,你们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一身灰扑扑的,还是先沐浴吧,半个时辰后把饭菜送到苍澜轩即可。身后那个小子叫做钟翔,你给安排一下住宿吧。”贺连决说着往门内走去,走了两步停下来问道:“景叔,我交代的东西可有备好?”   “回主子,都备好了。”景叔恭顺的道:“服侍主母的丫头老奴也安排好了,老奴亲自去潇湘楼选了两个功夫极好的。”   楚雁回发现自家男人对这位景叔态度很好,定然是极信得过的人,再加上他姓景,很有可能是他的大舅舅给他的人。   “嗯,景叔你做事我放心。”贺连决点点头,带着楚雁回往里走,似乎觉得走的太慢了,打横抱起楚雁回,施了轻功便往里面飞去。   一路上,楚雁回只看得到雅致的景色飞快的从两旁飞过。恍惚间看见府中除了一些兰花,并没有多余的花花草草,倒是各式各样的竹子随处可见。   楚雁回心想,他定是喜欢竹子呢。   几息之间,贺连决便带着楚雁回落在一处掩映于一簇簇紫竹中的院子前。   这座院子有别于别的院子正轨的构造,入门是院子,但是大门正对的地方并不是正厅,而是一座大型的假山,山顶上汩汩的泉水正往下流入一个水潭里。   站在门口,只看得到茂密的紫竹后面屋顶上的一片绿瓦。   “娘子,跟上为夫的步伐。”贺连决说着,踏着奇异的步子朝里走去,没一会便停在前方的水潭边,笑吟吟的看着楚雁回。   “呵,景大哥,想不到你这里还结合了奇门遁甲术。”楚雁回笑着问道:“不知道我踏错一步会怎样?”   “娘子还是不要试的好,曾经有个不懂事的丫头因为乱闯进来,头被切掉了不说,还被万箭穿心,死状凄惨。”贺连决语气淡淡的,说起这等惨烈的事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所以我这个院子不是我信得过的人,一般是进不来的。”   楚雁回不满的撅着嘴道:“既然这般危险,那你还要让我来闯?”   “呵。”贺连决失笑,“傻妮子,你要是自己不记住了,那岂不是要被困在里面了?来吧,为夫相信你的。再说有为夫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哼。”楚雁回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脚下微动,几步便到了贺连决的跟前。正欲跟他拿拿乔,却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目光,“呀,好漂亮的锦鲤。”   水潭里,无数一扎长的锦鲤在畅快的嬉游,无忧无虑的样子看起来惬意极了。就算是有人站在它们旁边,也没有被吓到,自顾自的吐着泡泡。   “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小窝了,娘子喜欢吗?”贺连决揽着她的腰问道。   楚雁回忙不迭的点点头,“喜欢。”   “今后你在靖王府要是住得不舒服,或者是看到某些人不愉快,咱们就到这里来住一段时间。”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看你父王的态度分明是不喜欢咱们在一起的,咱俩的路还有得走呢,所以我觉得一时半会咱们应该只能住在这里了。”她还想见识见识那个文侧妃呢,看看是文侧妃的道行深,还是她的手段厉害!   “娘子不用担心,我娶妻又不是他娶妻,关他什么事?”贺连决不以为意的道:“只要我大舅舅认可就好了,嗯,大舅舅不会在意那么多,只要我喜欢的,他都不会反对的。”   楚雁回叹口气道:“看来我想要促进你们父子感情似乎不怎么可能了?”   贺连决摇摇头,“好不了了,我与他淡薄得就只剩那一点点血缘了。娘子,咱们不说这些了,进去吧。”   -本章完结-   ☆、162.武器   绕到假山后面,便进了一片密匝的紫竹林,穿过紫竹林后便没有再设置奇门遁甲之术,不,也有可能是关闭了机关。   接着走完一条架着葡萄藤的长廊,入目便是一座座落在水上的精致的木质房子,古朴的牌匾上,苍澜轩几个字遒劲有力,是她男人的字迹。房子下的湖水很蓝,房子占地面积很广,屋前有一片木质的大平台,目测有两百平大。在平台的中间镶嵌了一块透明的琉璃,可以瞧见下方的游鱼。   艾玛,琉璃在这个时期堪比黄金,不,甚至比黄金更值钱,往往是有价无市。她家男人把琉璃用来装饰在外面,也太暴殄天物了。   进了平台后面的大门,入门处乃是一座四折的绘着墨竹的黑漆木屏风,屏风后是一处会客厅,两边摆着一顺溜的太师椅,主位则是一架雕着麒麟兽的椅子,上面搭着一张白狐皮,虎头立体的立于脚前,双目虎视眈眈的看着下方。人的眼珠晃动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虎目光华熠熠,就像是睁着眼睛睥睨着你。   贺连决告诉她,那个虎头被掏空了,里头填充了棉花,用黑色的玛瑙和白玉替代了原本的眼睛。   当真是兽中之王,死了还这般威武霸气。   往右拐是一间极大的书房,简单看了一下,唯一的印象是里头好多书!往左拐则是卧房,宽敞的房间内摆设干净考究,很符合贺连决冷冽的气质。   龙涎香的香气从造型别致的鹤鼎内飘出,袅袅婷婷的样子像极了美人在舞蹈,柔和了房间内的线条。   看完这一切,楚雁回只想以低调的奢华来形容。   贺连决牵着楚雁回走到满壁的立柜前,打开两扇合着的柜门,楚雁回登时惊讶的捂着嘴,满眼的不敢置信。   “喜欢吗?”   “喜欢,但是为什么都是淡蓝色?”楚雁回眼中盈着笑,心里更是吃了蜜似的,这个男人就是这么细心!倏地想到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她男人问景叔东西准备好了没,莫非就是指的这个——   一大柜子淡蓝色的各式各样的女式袍子。   “因为我喜欢你穿蓝色的样子,我便让景叔去绣衣坊将那里淡蓝色的成衣都买了过来。”贺连决有些懊恼,“今年的蜀锦都被做成了我的衣袍,明年出产的时候我全都留给你,嗯,得派人前去告知他们,将颜色都染成淡蓝色。”   楚雁回知道蜀锦乃是大昭国以西的乌蛮部落的物产,以天蚕丝织就,在阳光下可以瞧见水波氤氲,听说是世上最贵的锦缎,一年只得五匹,一匹万金。她男人说今年的蜀锦都做成了他的衣袍,岂不是说五匹都被他给买了?   艾玛,要不要这么夸张?   “娘子,选一身衣裳,咱们沐浴去。”贺连决说着打开另一边的柜门,取了自己要穿的衣袍。   楚雁回只晃眼看了一下,里头除了白色的亵衣裤,一片黑哇。她男人果真是黑色控!   “景大哥,你先洗吧,我欣赏欣赏咱们的屋子。”虽然一起在清凌河洗过几次了,可是她还是有些不适应一起洗澡。   “哈哈,行,为夫不逼你。”   贺连决怎么不知道楚雁回在怕什么?无奈的摇着头往卧室一旁的一道小门走去,倒让楚雁回意外得不得了,这厮今天怎地这么好说话呢?   也没怎么纠结这事,楚雁回出了屋,顺着屋子外的回廊朝屋后走去。   在屋子的后面,有练武场、兵器房、小厨房、膳厅和下人房等,还有一个湖心小亭,吸引楚雁回的是那处设在一处两层的建筑二楼上的兵器房,她顺着楼梯走到上面,发现门并没有落锁,只是担心里面有机关,她往门缝里看了一眼没敢进去。   在她的认知中,收藏的兵器一般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谁会这样大摇大摆的呈现在外面?   “娘子不想进去看看吗?”楚雁回正要下来,贺连决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我以为里面有机关……”楚雁回回着话看向贺连决,目光定在他身上根本就移不开眼,只见他墨发披垂,绝美却显硬朗的五官因为发丝的映衬,显得柔和了许多,不复往日的冷冽刚毅。   贺连决一边的嘴角勾了勾,脚尖一点便掠到了她的身旁,在她耳边呵着气道:“是不是被为夫惊艳到了?”   “咳咳!”楚雁回险些被口水呛到,扯开他不安分的手道:“景大哥你确定惊艳用到男人身上合适么?”   “是不怎么合适,不过为夫刚刚看娘子的样子好似要吃了为夫似的。”贺连决凑到她耳边道:“为夫大方一点,给你吃好了?”   “讨厌,谁想吃你了?没个正形!”楚雁回红着脸推开他,推开身边的门,再次被惊艳到了。一排排兵器架上,规整的放着各色兵器。   她走了进去,发现兵器的旁边都挂着木刻的铭牌,说明了兵器的出处、名字、材质以及年代,其中不乏千年前的宝剑。   楚雁回取下那柄名唤离煞的千年玄铁宝剑,拔出半截剑身,顿觉冷气逼人,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贺连决赶忙捉住她的手,将剑身推入剑鞘,“娘子,这把剑阴气太重。女子属阴,男子属阳,须得阴阳调和,方能发挥它的威力,否则被反噬的可能性极大。”   这点楚雁回显然是感觉到了,“景大哥,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居然不锁起来?”   “呵。”贺连决将剑放好,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娘子你觉得我这个地方是谁能进来的吗?再说暗处还有人镇守,谁敢闯进来,定是有去无回!”   “呀,我怎么没感觉到暗处有人呢?”她的嗅觉一向灵敏,她都感觉不到的那得是道行多高啊?还有刚刚他们亲昵的样子,是不是被人给看了去?   贺连决见她要发飙,当即讨好的拉着她的手朝一旁的一只檀木盒子走去。   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只看起来类似黑曜石材质的镯子,镯身雕刻着类似梵文的字符,另还贴有两朵精巧立体的白色梅花,应该是白玉。   黑白分明,美轮美奂。   就在她奇怪为何将这样漂亮的镯子摆放在兵器房时,贺连决左手取了镯子在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弯曲,夹住梅花往外一扯,一道细线从镯身里吐了出来。   “这是千年冰蚕丝。”楚雁回脱口而出,前世她有这样的一条这样的丝,花了一百万人民币从一个盗墓者手里买来的,听说可以轻松割下人的头颅,她觉得太血腥了,最终也没用过,不过其韧性绝佳,用来辅助攀爬很受用。   贺连决微微有些讶异,他的女人竟然连这个都知道,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没错,就是千年冰蚕丝。”贺连决手上的力道放松,丝线缩回了镯子里,拾起楚雁回的手戴在了她的手腕上,“这个手镯有五百年历史,是一位兵器大家为他的妻子铸造的,戴着方便,防身杀人都很有用,还有一副冰丝手套,刀剑不穿,一柄女用的软剑叫着凤翔,与我的龙渊是一对儿,我觉得都很适合你,我拿给你,总之我不希望你再徒手杀人。”   楚雁回对于她家男人巴不得将他的好东西都送给她表示很无奈,原本她最习惯的是雪花镖,可是发大水后铁匠铺也被淹了,雪花镖就没了着落。   软剑的剑身很软很窄,只有半寸的样子,手柄上的花纹精致繁复,和贺连决的软剑果真如出一辙。冰丝手套是纯白色,贺连决以软剑砍向它,居然只有一个浅浅的痕迹,不过几息工夫便看不出来了,果真是件宝贝。   这是他的心意,楚雁回没有推辞。   回到下面,景叔已经将饭菜给端到了饭厅,两个白衣丫头也候在那里。景叔做了介绍,一个叫花影,一个叫月影。   二人的容貌只算得上是清秀,险然是景叔“精心挑选”的。   用了膳后,贺连决道:“娘子,我要回一趟王府,然后再去军营,晚上应该会很晚才回来,你不用等我。另外下午想出去玩儿,就带上花影月影,她们对京城很熟,功夫也不在乌衣骑之下,有她们陪着你我放心。”   “呵,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楚雁回忍俊不禁,推着他往外走道:“回屋我给你挽发。至于要不要出去逛逛,稍后再作打算。”   给贺连决挽好发髻,催促他离开后,楚雁回现在还不怎么习惯被人侍候着洗澡,便屏退花影月影,自己进了浴室。让她欣喜的是,这里也有温泉。   惬意的泡了个温泉,楚雁回自己以内力烘干头发,坐在梳妆镜前给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呃,对了,梳妆台很新,明显是才配置的。台上胭脂水粉一应俱全,左右还搁放着两只方形的妆奁。   打开妆奁,里头款式新颖的各色头面首饰摆放得规整,每样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楚雁回感叹她的男人细心的同时,选了一支白色的梅花簪戴上,簪头的梅花,与手上的镯子相得益彰。   起身走到外面,花影和月影笔直的站在门口,就像两尊门神。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花影月影,咱们去外面逛逛。”   “是,主母!”两人曲了曲膝,一板一眼的道。   楚雁回只觉得自己汗哒哒的,“两位姑娘,你们能不这样一本正经的吗?你们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整天端着一副脸孔,多无趣?我人很随意的,你们也随意一些。对了,在外面别叫我主母,没得吓坏人。”   二人见楚雁回说话当真随意,相视一眼,月影立即放松身体,笑盈盈的道:“哎呀,想不到主母你竟是这样好相处的人,早知道你这么好说话,我也不装正经呢,好累。”   她笑起来两颊有小酒窝,看起来可爱极了。楚雁回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对嘛,这样才像话嘛。”   月影被揪也不在意,嘿嘿的傻笑着。   相较于月影的古灵精怪,花影就腼腆得多了,不,应该说是不爱说话,只看着她们轻轻的笑着,很温和很好相处的一个人。   楚雁回对她笑笑,“嗯,咱们走了。”   -本章完结-   ☆、163.对不起有用吗?   贺连决回到靖王府,都不曾回自己的院子便直接去了贺靖仇的书房。   贺靖仇正埋首写着什么,忽然感觉到空气一冷,立即便放下笔,往那冷源望去,顿时便火气冲天,“怎么一回来就找老子撒气,老子什么时候惹了你不成?还是欠了你几十万两银子没还?”   “明秀的事可是你做的?”贺连决开门见山的问道。   “明秀?明秀是什么东西?”贺靖仇怔了一下又不解的问道。   “你是在和我装傻吗?”贺连决声音冷了几度,“别告诉我你到新河镇没有派人去调查小回的家人!”   “老子要是说没有去调查过,你大约也是不信的。”贺靖仇闹到:“那你说说,老子到底把那明秀怎么了?”   “贺靖仇,你还跟我装!”贺连决连名带姓的一声怒吼,反手一掌拍在身边的门上,只听砰的一声,上好的楠木门顿时在他的手下化为齑粉。   “世子,王爷!”影杀从暗处跳了出来,担忧的看向贺靖仇。   “影杀你退下,老子不信他还能杀了他老子不成!”贺靖仇说着对他摆了摆手,影杀便又隐于暗处。眼睛低垂,扫过一地的齑粉,迅速划过一抹亮光,嘴角掩饰般的狠狠抽搐着。   盛怒中的贺连决没有注意到他眼中那抹亮光,反而将他抽搐的嘴角看在眼里,以为他是生气的表现。   “老子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和你装什么?”贺靖仇道:“当天见了你和那个乡下丫头,老子就赶回京中了,又能做什么?”   “明秀是小回的妹妹,在你们到新河镇的第二天被人掳走了!”贺连决蹙着眉,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耐着性子道:“我姑且相信不是你指使的,不知你的暗卫中可有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从左边面颊横贯右边下颔。”   “没有。”贺靖仇想也不想的就回道。   贺连决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贺靖仇一脸的不相信,“你的回答未免太干脆了吧?!”   贺靖仇顿时炸毛,“臭小子,老子手下的暗卫老子还不清楚吗?难不成让老子把他们都叫出来给你看了才甘心是吗?”   “世子,”影杀再次跳了出来,“属下手下的暗卫的确没有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不过属下跟王爷到新河镇的路上,一直有人跟着,属下觉得应该是那个人的人……”   “影杀,别说了!”贺靖仇迅速的打断影杀的话,不屑的斜睨着贺连决,“他爱信便信,不信老子也莫可奈何,哼,老子就不信他敢动手打老子!”   原本贺连决有些相信了影杀的话了,更在心里想着“那个人”是谁,更能猜到影杀后面没说完的话大约就是说有人想利用明秀被虏这件事挑拨离间他们父子,可是贺靖仇的反应,彻底的激怒他了,手上迅速的凝起一道内劲打向书桌后的贺靖仇。   速度之快,影杀想阻止都阻止不了,而贺靖仇似乎没想到他会打他,整个人已经被贺连决的行为愣住了。   “噗!”   那道气劲打在贺靖仇的心口,顿觉喉咙一阵腥甜,克制不住的吐出一口血来,染红了他胸前靛蓝色的衣襟。   “这次不过是给你的警告,若是再敢对小回的家人出手,就别怪我让你贺家绝后!”贺连决丢下这一句,转身便离去。   “王爷!”影杀当即奔了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贺靖仇。   “本王……没事。”贺靖仇捂着心口摇了摇头,声音发虚的看着贺连决离去的背影,眼中竟还有着欣慰。   “王爷,属下去请府医过来。”   影杀说着就要离开,贺靖仇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不用了,那臭小子到底是本王的儿子,他出手能有多重?放心吧,本王吃一粒护心丹就没事了。”   “可是王爷……”影杀忧心忡忡,都吐血了,还出手不重啊?!   “本王真没事,扶本王坐下吧。”   影杀不敢怠慢,当即扶着贺靖仇坐下,又倒了水过来让他服了护心丹。   一会儿,贺靖仇的脸色便好了许多,欣然开口道:“影杀,是不是感到那小子的内力又精进了不少?”   “是啊,王爷,属下都不敢和世子硬碰硬了。”影杀的眼中也是难掩欣喜,“世子爷这段时间都被懈怠呢。”   “唉,他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本王就能放手去做本王想做的事情。”   “王爷,你何不将那件事告诉世子?世子现在的威望和能力,你和世子联手,做起来就简单太多了。”   “不!”贺靖仇几乎不经过思考便回绝了,“别的人本王可以不在意,可是他是本王和荷儿的孩子,本王不希望他有事!一丁点也不行!”   可怜天下父母心!影杀心里叹了一声,“王爷,世子……”   “嘘,文侧妃来了。”贺靖仇飞快的打断影杀的话道。   “王爷,臣妾听说决儿回来了。”果真没一会儿,便听到文秀怡喜悦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咳咳!”贺靖仇捂着嘴咳了两声没有回话。   文秀怡走到门口便看见书房的门坏了一扇,并且是化成了粉末,想到什么,心中一阵震颤,不过她的面上并无异样,“王爷这门……呀,王爷,你怎么吐血了?”   文秀怡哪里还顾得上门的好坏,扑向贺靖仇,心疼得眼泪盈于睫,“王爷,你、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咯血了呢?你还不快去找府医过来?”最后那句话,自然是对影杀说的。   贺靖仇摇摇头道:“爱妃,本王已经吃了药了,休息一下就好没事了。影杀,你去让总管把门给换上。”   “是,王爷。”影杀不便多说,闪身便出了书房。   “王爷,臣妾听说决儿回来便到了书房,是不是他做的?”文秀怡泪眼婆娑的道:“你是他爹啊,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唉,这事也怪不得他。”贺靖仇叹了口气道:“任凭谁几番三次的被人围攻,还险些丧命,也不会有好脾气的。本王就不明白了,决儿他到底碍着谁了,怎么老是有人想要他的名呢?”   文秀怡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道:“会不会是敌国的歼细?毕竟决儿对有些人来说,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什么恶魔?说得这么难听!”贺靖仇嗔怨的道:“他那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吗?!”   文秀怡赶忙福了一礼道:“王爷勿怪,是臣妾说话不经大脑了。”   “本王也没怪你不是?!”贺靖仇拉过她的手,忽然想到什么,怔然道:“本王忘记说让奕儿去他的先锋营历练的事了。”   “你们父子都闹成这样了,说了他也不会听呢。依臣妾看,这事还是算了吧。”   “没事,本王和他吵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本王一会儿找他说去。”   文秀怡点点头,心疼的道:“王爷,你的袍子上都是血,臣妾陪你回去换件袍子吧。”   “好。”   文秀怡当即扶起贺靖仇朝书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小声的嘟囔,“真是的,父子间哪里狠得下心下这么重的手!”   “……”   楚雁回没有叫马车,只想着与花影月影就近逛逛就好。哪里知道,一走到街上,看到周围古朴宏伟的建筑以及越来越热闹的街景便刹不住脚,随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以及熙攘的人群,竟是越走越远,越走越兴奋。   “月影花影,你们可知道上官誉上官大哥的冰室在什么地方?”走了一段,楚雁回问道。   “就离这不远。”月影说着四下张望了一下,忽地指着前面的一个巷子口道:“那冰室就在长安街上,前段时间风靡了整个京城,我想去吃的,结果还要排很长的队伍,我没有耐心等,便作了罢。嗯,穿过那个巷子就是京中最热闹的长安街,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了。”   “嗯,咱们这就过去瞧瞧。”楚雁回说走就走。   “小姐,天气凉了下来,冰室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关门了,咱们去做什么?”花影问道。   “实话给你们说吧,那冰室是我和上官大哥合伙开的,我听说那里的位置很好,既然不卖冰了,就这样关着岂不是可惜?走吧,咱们去考察考察,看看做些什么合适。”   几人没有再说话,穿过巷子到了长安街上。   “小姐,那里,就是那里。”月影指着大约十米外的一间店铺道:“咦,怎么开着门呢?”   “大约是上官大哥在那里呢,咱们快些过去吧。”楚雁回说着就往前走,只是才走了几步路,便与从旁边首饰店里匆匆出来的一道纤细的身影撞个正着。   楚雁回拉住她的胳臂,以防她摔倒,待她站稳后,第一时间道歉道:“对不起,小妹妹,我不是有意的。”   “对不起?你撞得我胳臂都麻了,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   -本章完结-   ☆、164.姐妹相逢   说话的女子年纪不大,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容貌倒是清秀可爱,看穿着也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只是她明明一张娃娃脸,却是搽脂抹粉,穿金戴银,把自己打扮得极为成熟,配上骄傲的表情和娇纵的性子,根本就让人喜欢不起来。   “就是,如果对不起那么好用的话,是不是我杀了你,然后说句对不起也就没事了?”女子的身后,是同样三个穿着入时,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说话的语气同样的不讨喜。   在她们的身后,还簇拥着一大群丫头打扮的姑娘,更加昭示了几人的身份不简单。   “襄儿,如果说非要道歉的话,让她跪下给你道歉,咱们再考虑要不要放过她!”   “……”   这地方原就是闹市区,加之几名少女七嘴八舌,声音高亢,不一会便吸引了许多人围观。然而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为楚雁回说话。   “你们……”   月影是个性子躁的,虽说楚雁回才和她们认识不久,但是好歹是她们爷认定的女人,见她们越说越离谱,就要冲上去理论。   “月影,稍安勿躁!”楚雁回一把拦住她,好整以暇的扫了一圈那位襄儿身后几个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嘴角勾了勾,便又收回视线望着那位襄儿,淡淡笑道:“小姑娘,刚刚分明是你横冲直撞的冲出来,我拉住你免了你摔倒,又出于本能对你说了对不起,你非但不知感恩,还咄咄逼人倒打一耙,这便是你们的教养吗?”   叫做襄儿的女子微微红了脸,羞恼的道:“本小姐的教养怎样还用不着你来置喙,倒是你说我横冲直撞撞了你,可有人看见?又有何证据?还有,既然是我撞了你,你何以会给我道歉?是人都知道做错了才会给人道歉,你这样分明就是此地无银!”   “呵,我是该说你伶牙俐齿还是强词夺理呢?刚刚周围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见?”楚雁回说着扫向周围的人群,只是视线所及的地方,那些人便纷纷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说明什么?   说明眼前少女的身份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叫做襄儿的女子看着楚雁回,得意的扬着下巴,倨傲的道:“你倒是找一个出来证明是本小姐撞了你啊!哼,我正巧可以看看是谁敢和定北侯府作对!”   乍闻“定北侯府”几个字,楚雁回的眸光倏地一寒,“你说你是定北侯府的人?”   叫做襄儿的女子被楚雁回突然变冷的目光吓得后退了半步,忽地意识到这样很没面子,挺着个还没发育好的小胸脯道:“本小姐乃是楚襄儿,定北侯唯一的女儿,你要是怕了,速速给本小姐下跪道歉,本小姐可以饶了你这一次!”   唯一的女儿?!   楚雁回心中冷笑,若不是你那祖母威逼你老爹娶你娘,要不是有当年的变故,不知道你还在哪个犄角旮旯打滚呢!哼,那件事我楚雁回迟早要查出来,还我娘一个公道!   “呵呵呵,我倒不知定北侯府出来的人竟是这般嚣张!”随着清越好听的声音响起,一道银白的身影落在了楚雁回跟前,“定北侯府果然好教养!”   楚雁回微微侧头,一张美奂绝伦的脸便出现在视野里,只是他看似温润却不达眼底的笑使得他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乍一看,他的感觉和上官誉倒有些像,只是上官誉比他多了两分如玉的气质,他则比上官誉多了两分贵气。   艾玛,古代果真是盛产美男啊!楚雁回在心里小小的感叹了一番。先有她家男人,再是上官誉,后来又是她的二表哥阮二,便是钟翔和她见过的轻弦轻陌二人也是难得的帅哥,再是眼前的无名美男……   啧啧,虽然眼前的男子比起她家男人差了一点,但也算得上是个绝色美男了!   他淡淡的睇着楚襄儿,“楚小姐,非常不好意思,刚刚我在对面的茶楼,正巧就看见你从旁边的首饰店里出来,撞上了这位姑娘。要不是她拉住你,想必你在就摔个四仰八叉了!”   楚襄儿连同她身后的几名少女脸色都变了,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的,好不精彩!齐刷刷的对男子曲膝一福,“臣女见过四皇子。”   楚雁回讶然不已,难怪他看起来贵气不凡,原来是当今宠妃萧贵妃的儿子——四皇子南宫琦!   嗯,她能知道这些,自然是得益于自己的男人了。毕竟作为靖王府的儿媳妇,少不得与皇室中人打交道,自然要对他们有所熟悉,以免冲撞了什么人还不得而知。   “出门在外无须多礼,都起来吧。”南宫琦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楚襄儿等人站正后,她身后一名年纪稍长的黄衣女子望向南宫琦,咬了咬唇道:“四皇子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是和这位小姐闹着玩儿呢。”   “呵。”若说刚刚没有得知楚襄儿的身份,楚雁回也懒得和她们计较,可是现在既然知道了,她又怎能对她们和颜悦色?笑不达眼底的道:“这位小姐,我似乎和你们不熟,而且我不认为闹着玩是需要让我跪着道歉的!”   她小人,她记仇,记性更是好得没话说,所以很清楚的记得刚刚让她跪下道歉的便是这位黄衫女子。   黄衣女子垂眸,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继而看向南宫琦,见他将头扭向一边,看也不看她,心里既委屈又不甘,声音轻柔再不若刚刚那般尖利和得理不饶人,“这位小姐你听错了,我并不曾那么说过。”   “哈。”楚雁回失笑道:“这大约便是睁眼说瞎话吧?还是说你欺负我没身份没地位,没有人给我作证呢?”   南宫琦的视线原本是望着别处的,只是在楚雁回说出这番话后,便看向她,不动声色的将她打量了一番,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眼前的女子容貌清丽气质出尘,一袭蓝衫清清爽爽,他虽然没见过她,但是她的穿着和举止,以及她不被楚襄儿等人的身份和行径所骇,足以证明她的身份不简单!   “算了,我要是与你们一般见识,未免显得我和你们一样没教养!”   “……”楚襄儿几人被楚雁回说没教养,心里有些愤愤然,只是知道四皇子在这里,她们不敢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得默默的受了。   “雁回,是你吗?”上官誉听到楚雁回的声音,在人群外讶然的问道。   围观的人群听到他的声音,顿时自发的让开一条道,并带着崇拜的眼光与他打着招呼,可以看出他在京中的威望极高。   “上官大哥,是我。”楚雁回对他扬了扬手。   上官誉淡漠又疏离的对围观的百姓点了点头以示感谢,笔直的走向楚雁回,余光瞄到楚雁回身边的南宫琦,向他抱了抱拳,言语惊奇表情却云淡风轻,“咦,四皇子也在这里,问四皇子安。”   南宫琦看看楚雁回又看看上官誉,颔了颔首道:“若离公子不必多礼。”   上官誉果真不再多礼,收起手更不和南宫琦多话,“雁回,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琦微微凝眸,雁回这个名字为何听起来这么熟悉?   楚雁回轻抬眼眸看向一旁的几位少女,发现那个说什么“杀了人说对不起就没事了吗”的绿衣少女看着上官誉,眼睛都直了,顿时狡黠的笑了。   “上官公子。”女子呐呐的开口。   上官誉淡淡扫了一眼,便将头别向楚雁回,那漠然的态度,顿时让那绿意少女眼睛都红了。   楚雁回故意扬高声音道:“上官大哥,我正要去冰室找你呢,结果遇到几只疯狗。”   “遇到疯狗乱棍打死就是了,若是怕惹出什么麻烦来,由阿……由我为你担着便是了,在上京,你只管横着走就行了!”上官誉原想报出贺连决的名头的,只是想到什么,立即改了口。   楚雁回哭笑不得,“上官大哥,横着走的是螃蟹好么?”   “做螃蟹当霸王还不好么?”上官誉有些懊恼。要是换着别的女子听他上官誉这样说,特定高兴得几天几夜睡不着,也就是她,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是是是,我便当个小霸王好了。”楚雁回笑着道:“反正我不管了,我要是惹出什么是非来,你一定要给我收拾烂摊子!”   “那是自然,咱们走吧!”上官誉说着,扯过楚雁回的手便往人群外走去。   月影和花影相视一眼便跟了上去。   南宫琦看着上官誉牵着楚雁回的那只手,嘴角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只是那笑只维持了一息的工夫便淡去,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人群也飞快的散去,仿佛刚刚那场闹剧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只留那几名少女愤愤然的站在原地,有人痴迷的看着上官誉,有人恨恨的望着楚雁回,还有人迷恋的睇着南宫琦离去的背影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本章完结-   ☆、165.我不会和她计较〔上月月票加更〕   上官誉牵着楚雁回的手,多想眼前的路长一点、再长一点……只是这段路实在太短,短得没走几步就没了。   进了冰室,楚雁回很自然的将手从上官誉的手中抽离出来,四下的打量起店面来。   这个店子比起新河镇的冰室大了不止三倍,柜台和四周的墙壁都以琉璃装饰,地面则是整个铺了一层黄色的琉璃,琉璃下面的地面镂空,四只角应该是放了夜明珠,所以流光溢彩很是漂亮。还有天顶上高高低低的装饰了琉璃灯,此时并没点亮,看不出效果,不过只是想想应该也是极美的。另外店中的木桌木凳都是以上好的梨花木打造,桌腿椅腿都雕刻着美丽的花纹,做工一流,美轮美奂。   楚雁回无语的摇摇头,叹道:“真是暴殄天物啊!”   上官誉握了握袖中那只还带有楚雁回余温的手,温和一笑道:“要想不浪费了,就得劳烦雁回你动动脑子,想一个好的营生。”   “我今儿便是过来考察的。”楚雁回说着走向门口,外面人潮如织,不愧是上京最繁华的街道。再看对面的店子,绸布庄、成衣店、首饰店、书店等,应有尽有,不管是什么店面,客流量都极大。   “哎呀,我终于买到绝色坊的胭脂了,呜呜,这么一小盒,花了我二十两银子啊!”   就在楚雁回沉思的时候,一道欣喜大于肉痛还带着一丝炫耀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中。艾玛,当初红袖楼的妈妈桑说起一盒胭脂花了五两银子她已经觉得商家赚惨了,眼下这京城里一小盒胭脂二十两银子,足足翻了好几番,这简直是暴利中的暴利啊!   “花影月影,走,陪我去绝色坊逛逛。上官大哥你别离开啊,在这里等我,指不定我回来后就有好的想法了。”楚雁回说走就走,她倒要去瞧瞧什么样的好东西值得这个价钱,好像还很难买的样子?!   花影月影赶紧跟上。   还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上官誉看着楚雁回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待她彻底消失在人流中,他才折身进了室内,轻声唤道:“子墨。”   子墨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主子有何吩咐?”   “定北侯府大小姐楚襄儿,兵部尚书的孙女温柔,永昌侯府二房的嫡小姐廖雪儿,文伯侯府文双双。”上官誉以平淡的口吻念了几个人的名字,在子墨不明所以的时候,只听他又道:“给本公子好好的收拾一下。”   子墨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让他一个大男人去收拾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不大好吧?!   见子墨不动,上官誉淡淡的乜斜着他,“怎么,本公子的话不起作用了?”   子墨当即单膝跪地,“主子息怒,属下这就去办。”   上官誉自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子墨赶紧起身,在转身的时候,偷偷的抹了把冷汗,便脚步不停的离开。他家主子别看看着挺温和,给人的压力丝毫不输靖王世子啊!   绝色坊离冰室并不远,走过去也就半炷香的时间。站在门口便能瞧见店铺的面积很大,分上下两层,里头人头攒动,一排排靠壁的货架上,规整的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瓶瓶罐罐。   楚雁回压低声音问身边的月影花影,“你们可知道这绝色坊是谁开的?”   “回小姐,绝色坊和绣衣坊都是左相秦匡的孙女秦香菱小姐的店子,也就这两年才兴起。”月影同样压低声音,将知道知道的告知楚雁回,“之所以很快便打开了销路,是因为她店子里的东西纯正,颜色多样化,各个年龄层的都有,当然,其中也少不得左相的功劳。不过秦小姐不过十五岁之龄便有这样的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这个功劳是什么,月影没说,楚雁回却是了解的。大约便是靠了左相的宣传以及一些为了派左相马屁的人的支撑,加之东西可能还算地道,这销路自然就打开了。   “这位秦小姐年纪轻轻知道利用自家祖父的关系挣钱,的确是个有头脑的。不过咱们大昭不会限制官员家属开设店铺吗?”这个秦香菱如是,上官誉亦如是。   “官员只要不开设花楼和赌坊就无所谓的。”花影说着附在楚雁回的耳边道:“但实际上咱们上京最有名的花楼金陵阁是太子的产业,最大的赌坊好运来却是四皇子的产业。”   咳咳,好运来……   楚雁回想到那个南宫琦开设的赌坊居然取了这样一个通俗的名字,恁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缓了口气,点头道:“我明白了,只要不传到皇上和御史的耳中去,便一切安好,是吧?”   “差不多是这个理。”月影道:“不过小姐,整个大昭都是皇上的,你认为皇上会不知道吗?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我认为皇上收到了一定的好处也是有的。反正如今朝堂上太子和四皇子斗法,皇上只要做到平衡就好了。”   兄弟阋墙,父子猜忌,最是无情帝王家大约说的便是如此了!不过她身边这两个*知道的会不会太多了点?   看着楚雁回捏着下巴牵着一侧的嘴角狐狸样的看着她们,花影月影只觉得头皮发麻。只有她们爷和潇湘楼的主事无命才让她们有过这种感觉,哪里想到她们看起来温和无害的未来主母竟也能给她们这种感觉,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大约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她们爷吧?!   “小姐,有什么话你就问吧,我和花影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这样看得我心慌。”月影抚着心口傻笑着道。   楚雁回目的达到,收起笑问道:“告诉我,潇湘楼是做什么的?”   “呔,小姐你直接问就好了嘛……”月影的声音蓦地放大,引得行人都往她看去,花影赶忙捂住她的嘴,以免说出旁人不能听的话来!   楚雁回的嘴角亦是抽了抽,月影这妞果真就是个神经大条的主!   “小姐。”花影凑近楚雁回道:“潇湘楼是杀手组织,除了爷亲近的几个人,便是乌衣骑也不知道潇湘楼是爷的。”   饶是楚雁回有了心理准备,却也被吓了一跳。她实在没想到眼前柔柔弱弱的两个女子竟然是杀手!能被景叔选来保护她的人,一定身手不凡,难怪她家男人说她们的身手不输轻弦他们!不过她很难想像月影那么大条的人,做杀手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呃,你们爷亲近的人是指……”   “上官公子,阮二公子,还有就是镇国大将军府的景大公子和景二公子。对了小姐,阮二公子在外面和爷的关系是不睦的,这个你要注意了。”   “呵,只怕难了!”楚雁回看着不解的花影月影道:“因为阮二是我二表哥!”   花影月影惊讶不已,“呀,小姐,听闻阮二就一个姑姑,还失踪了,怎么会……”   “已经找到了呀。”楚雁回不再说话,迈步走进了绝色坊。   花影月影相视恍然,也就是说她们主母乃是定北侯府的嫡女吗?哎呀呀,这是好事啊!这样就不用担心身份不配遭人挤兑了!   楚雁回各个货架都去看了一眼,什么雪花膏、唇纸、螺子黛、香胰子等一系列女子化妆护肤洁肤的都有,只是货色太过单调也很粗糙,唯有胭脂的种类最多。不过这个时期有香胰子和雪花膏用,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她在新河村只能用天然的皂角洗头呢。   还有她一个古人竟然想出试用的促销手段来,当真让人刮目相看了。   楚雁回最终拾起一盒绘着蔷薇花的试用装的胭脂打开来,顿时一阵异香扑鼻,险些把她给香醉了!次奥,这么香是为了遮盖狐臭而生的吗?   待适应了那香气,楚雁回捏了一点粉末在手里碾了一下,颜色倒是耐看,只是颗粒粗糙得有些硌手,抹在脸上能抹匀么?   艾玛,这样的东西居然有人争相购买,简直了!   “小姐。”一名类似导购的女子走到楚雁回跟前,“你拿的这盒胭脂叫作魅惑,已经没有货了,小姐如果想买,须得预定,留下地址,到时候我们会派人送上门去,就不用小姐再多跑一趟了。”   魅惑……楚雁回暗自瘪嘴,确定不是给花楼的姑娘用的吗?秦香菱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想出这样的名字,倒真是难为她了。   “这个香气太香了,有没有香气淡雅一些的?”   女子扫了一圈,拾起楚雁回身边一个绘着兰花的瓷盒递给她,“小姐,这个香气淡了很多,你看看这个可好?”   楚雁回相信了女子的话,接过盒子打开来,顿时想揍她的心都有了!   明明兰花的香气很淡冽好闻,这个东西倒是有着兰花的香味,可是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把香味给提了上去,那味道就不得劲了。   特么的,这都香得她打摆子了,还叫淡了许多?   搁下盒子,楚雁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对花影月影道:“咱们走了。”   “呸。”几人还未踏出绝色坊的大门,那个导购女子便小声的嘟囔着,“穿得人模狗样,结果连盒胭脂都买不起,还有脸来逛咱们绝色坊,丢人。”   楚雁回几人都有功夫在身,她的声音虽小,却是一字不落的被她们听进了耳中。   月影猛地回头,一个冷眼扫过去,吓得那女子登时坐在地上,身体和牙齿都不住的打着颤。   楚雁回淡淡看了她一眼,“走了月影,不过一个陪笑讨生计的丫头,和她计较什么?”   “小姐,她说话忒难听了。”   “就当放屁好了。”   “噗,好吧。”   “小怜,你怎么坐在地上?”楚雁回几人正要离开,一道悦耳的美妙女声从背后响起,不过她们并未因此回头,只顿了一下便继续朝小店的对面走去。   “小、小姐,呜呜……”那被唤着小怜的女子指着楚雁回几人,嘤嘤的哭了起来,好不委屈。   “几位姑娘请留步,那位蓝衫的姑娘。”   那道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楚雁回左右瞧了瞧,发现很不凑巧,这一片居然就她穿得蓝衫,这才知道她是在叫她们。停下脚步转向绝色坊,一张天姿绝色、盈盈含笑的脸便映入眼帘。   肤若凝脂、唇若点绛、眉似远山,发髻半披半挽,一身胭脂色的衣衫让她看起来格外娇俏玲珑。许是年纪小的关系,她的美不若轻舞那般张扬,但是却给人一种乖巧剔透的感觉,让人有一种想要将她保护起来的*。说句公道话,她若是男人,定会选择眼前的女子,而不是选择轻舞。   在她打量女子的同时,女子也被楚雁回惊艳了一把。要不是她的皮肤略显粗糙,肤色也不如她那么好,想必她也会被她给比下去呢!只是这样一个美人,她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小姐,她便是秦香菱。”花舞在楚雁回耳边道。有一句话,她和月影都压在心里没敢说,那就是皇上曾经说过等她们爷及冠后,便将秦香菱指给她们爷。   其实也没必要说了,不是吗?!她们爷把主母带回苍澜轩便是最好的答案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香菱笑着,楚雁回自认也下不去那个手抹了她的面子,往绝色坊走了几步,微笑着问道:“姑娘有事?”   “请问姑娘,不知道我的伙计刚刚是不是得罪了姑娘?”   她的目光纯澈,笑容纯净,问出的话也很有技术含量,如果她换一种问法——你是不是欺负我的伙计了?相信楚雁回甩也不甩她,立即调头就走了。   “呵呵。”楚雁回淡淡的笑道:“姑娘不必介怀,我是不会和她计较的。”   ☆、166.要贪就贪大的   像这种人,要不是心思真的纯良,便是很会装!   楚雁回清晰的看到她的脸色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自然。所以,她认定是第二种。   “敢问姑娘,不知道小怜对你们做了什么?”秦香菱依旧笑着,“你说出来我会让她给你道歉的。”   楚雁回秀眉微蹙,她这是过于执着还是真想弄个清楚明白?抑或觉得她的伙计无辜,想为她的伙计讨个公道?只是她都说不在意了,这样揪着不放真的好吗?   “道歉就不必了,姑娘若是想知道,何不问她自己呢?”   “小怜。”秦香菱微笑着看向还坐在地上的小怜。   小怜知道自家东家的身份,虽然刚刚被楚雁回身边的丫头给吓到了,可是她清楚京中胆敢得罪她们东家的人少之又少,她定要凭借东家的手为自己扳回一城,慌忙摆手道:“小姐,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姑娘,我家伙计说什么都没做,然而我下楼来却看见她坐在地上,不知姑娘要作何解释?”秦香菱又看向楚雁回。   她是招谁惹谁了?楚雁回看着围过来的人群,真是无语极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道:“秦姑娘当真想要我解释?”   秦香菱对于楚雁回能叫出她的姓氏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京中多数贵女都知道绝色坊和绣衣坊是她秦香菱的产业,眼前的女子身材高挑,身上的衣裳又是她绣衣坊最好的衣裳,加之她气质出众,身份可见一斑,知道她就更不奇怪了。不过她并不曾在京中的宴会看见过她,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不起,姑娘,我这人的脾气就是这样,遇事就想弄个明白,我祖父说这是我的优点,也是我的缺点。”秦香菱依旧笑吟吟的,“如果是我的伙计有错,我会让她给你道歉;如果你们无故欺负我的伙计,请你务必向她道歉。”   “秦姑娘的优点和缺点我根本就无意知道。”楚雁回有些被她的行为惹火了,强压住心头的火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委婉一些,“既然秦姑娘如此较真,我又怎好拂了秦姑娘的意?只是一会儿事情真相大白,别欺负小女子无权无势的好。”   “呵呵。”秦香菱咯咯笑道:“姑娘说笑了,京中的人都知道我秦香菱从来不会以权势欺压人。”   “这样自然再好不过了!”楚雁回勾了勾一边的嘴角,恍惚间竟给了秦香菱一种邪肆的感觉,难道事情当真有别的原因?   “不知道秦姑娘店中可有笔墨纸砚?给我们准备三份。”秦香菱还来不及跟小怜确定,楚雁回又问道。   秦香菱不解的道:“姑娘要笔墨纸砚作甚?”   “刚刚的事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不过我想就算是有人听见或者看见,也会仗着秦姑娘的身份不敢说出实话。而秦姑娘让我就这样说出来,只怕也会觉得我是在胡编乱造。如此倒不如我和我的婢女将事情写下来,如果答案是一致的,就能说明我们没有撒谎了,姑娘以为如何?”   “蓝衫姑娘和她的婢女自刚刚并没有通过气,这样做很公平。”楚雁回的话落,立即就得到许多围观者的附和。   那位叫着小怜的身子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秦香菱因为与小怜在同一条线上,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变化,回头点了店中两个小姑娘的名字,立即便有人上楼去娶笔墨了。   “对了,秦小姐,我先申明了,如果证明了我们没有做过什么欺负人的事,那么这位叫做小怜的姑娘就是在撒谎,到时候可就不是道歉那么简单了!”楚雁回说着声音也有些冷了,睇着小怜道:“原本我都说了不和她计较了,她却不知悔改,一再的挑战我的耐性,对于这样的人,我一向不会手软的。”   小怜的身子瑟瑟的抖了起来。   秦香菱这下可看清楚了,心中一凛,旋即收起笑容,神色认真的道:“那是自然,我可以容忍她们出错,但是我绝不容忍爱撒谎的人在我的店子里做事!”   楚雁回微微扬了扬眉,看着秦香菱,有些不确定自己刚刚的想法是不是错了。   “咚!”那小怜听到秦香菱的话,顿时在地上磕起头来,“小姐恕罪,是我做错了,小姐你大慈大悲,我家中还有病母靠着我的工钱治病,请你不要赶我离开。”   秦香菱峨眉凭蹙,袖中的手都有些不自觉的握紧,“你果真撒了谎?你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我……我说……”小怜头垂得低低的,若是她的眼前有个洞,特定要钻进去了,“我说这位小姐穿得人模狗样,结果连盒胭脂都买不起,还有脸来逛咱们绝色坊,丢人……”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不过临近的人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那你坐在地上是怎么回事?我们可有欺负你?”楚雁回问道。   “没、没有。是我自己腿软坐在地上的。”对与被月影眼神吓到的事,她没敢说。   秦香菱顿时痛心的道:“小怜,亏我平时将你们当家人一般,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给我的店子抹黑!你走吧,我们绝色坊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小怜当即拉住秦香菱的裙摆哀求道:“小姐,不要啊,我……”   “小怜,别说了,将来在别的地方做工的时候,别再做类似的事,另外,愿你将来做个诚实的人!”秦香菱也是一副不忍的样子,“去吧,去帐房那里多领两个月的工钱,走吧。”   “哎呀,伙计做了抹黑店子的错事居然还多开两个月的工钱,秦小姐真是一个大善人啊。”   “是啊,像秦小姐这样人美又心善的已经不多了。”   “……”   小怜已经退了下去,秦香菱微笑着享受着各种夸耀的话,“各位别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楚雁回没有忽略掉秦香菱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在明白自己的第六感没错的同时,觉得自己做了件傻事,那就是免费给秦香菱做了个大广告。她聪明利用这次机会,将她的美名传播了出去!   无意再看秦香菱虚伪的笑,楚雁回淡淡的笑着道:“秦姑娘,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就不用我们再多说什么了吧?”   “对不起,这位姑娘,刚才是我太较真了,我向你道歉。”秦香菱态度极为诚恳的道。   “呵呵,秦姑娘,道歉就不必了,我又没有少二两肉不是吗?!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楚雁回说着转身便走。   “姑娘你等等。”秦香菱再次叫住她。   楚雁回驻足看向她,对于这种虚伪的人她做不到喜欢,如果没有必要,今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秦香菱转向一边吩咐道:“惠儿,将咱们店里的螺子黛、雪花膏、香胰子都打包一份给这位小姐,算是我向她赔罪的。”   “不好意思,秦小姐,我这人一般不喜欢贪人家小便宜,再见。”楚雁回说着,带着月影花影,也不理秦香菱在身后喊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呵,几盒破东西,她楚雁回还没看在眼里。要么不贪,要贪就贪大的!比如盛老板的米铺,吴启寿的商铺米铺,外加那许多的土地。   秦香菱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看着楚雁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外,才回了店里。   近月茶楼座落在长安街上,乃是上京排得上号的茶楼。   三楼临街的包间里,楚襄儿等人叫了一壶茉莉花茶和几碟瓜子点心。许是刚刚遭遇的事让她们心情很不爽,几人都没心思品茶。   “表妹,你说刚刚那女子是什么人?怎么跟上官公子那么亲昵?我还发现上官公子看她的眼神很温和,会不会是上官公子喜欢的人啊?”廖雪儿想到刚刚的画面,心里就不舒服,“还有上官公子居然允她在京里横着走,他们到底是怎么关系啊?”   “表姐,管她什么关系呢,咱们不是派人去盯着她了吗?等她落单的时候,咱们就毁了她,到时候不就什么关系都没了?”楚襄儿恶狠狠的道。   “对啊,雪儿表姐,四皇子居然给那死女人作证,我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到时候……啊,蛇……”   温柔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无数小蛇从屋顶上稀里哗啦的掉了下来,有的落在茶杯里,有的竟落在她们手上。   “蛇……蛇啊,妈呀!”   “呜呜呜……”   几人吓得都哭了赶忙儿跳起来争先恐后的就往门口跑,人挤人,楚襄儿竟被挤得踩在了脚下,哀叫声响切整个包厢。   廖雪儿和温柔扶起楚襄儿,看见有蛇向她们爬来,又气又急,“文双双,快开门啊,你挡在门口又不开门,这是要做什么?”   “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打不开啊!呜呜呜,是谁恶作剧,我一定要告诉我祖父杀了他!”   -本章完结-   ☆、167.阴影   楚雁回几人回到冰室,上官誉正百无聊赖的在店里来回走动着。看见她,上官誉立即迎了上去,“雁回,怎么样,可有收获?”   “收获很大!”   楚雁回走到一边的桌子前坐下来,又招呼着上官誉和花影月影也坐下,才看向上官誉傻笑着道:“嘿嘿嘿,上官大哥,我敢保证,有我和你这个神医合作,咱们的东西只要一问世,立即将绝色坊给比下去。”   她心里已经确定了自己主打的东西——眼妆!   经过刚刚在绝色坊和路上的观察,她居然发现这个时期根本就没有眼妆一类的东西,化妆品店里也就是唇部、腮红和眉毛方面的化妆品,而且品种很是单调,根本就忽略了眼部的重要性。化妆不化眼睛,又怎能做到妆容完整呢?   而眼妆自然少不了粉底、眼影和眼线笔。前世她旗下便有化妆品公司,并创立了自己的品牌。因为经常会到下面去视察,所以对原料的选择和配比了然于心。之前在新河村没有那个条件去做,现在在京城,天时地利人和,势必要将前世熟悉的东西都利用起来。   回来的路上,她已经简单的打了个腹稿,只待和上官誉商议后,便能付诸行动了。呵,她可以预见,眼妆要是被她开发出来,离她的理想就更进一步了!   要不是睫毛膏需要的刷子不好弄,她还打算弄睫毛膏呢!膏体的东西她不在行,可是上官誉这个经常制作药膏的神医在行啊!   哎呀,将要一定要想办法克服这个问题!   看着楚雁回得意的笑着,上官誉眸色瞬间便暖了下来,“雁回你准备做什么?”   “眼部妆扮,简称眼妆!”楚雁回兴奋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上官誉疑惑的道:“眼睛那么大点地方,还能做出朵花来?”   “哈哈哈。”楚雁回被上官誉的言语逗得朗声大笑,那张扬的样子,明媚中带着几分爽朗大气,让花影和月影都看得有些呆了,更何况的上官誉呢?   上官誉神情不自禁的变得温柔,楚雁回却不自知。倒是花影和月影看到上官誉的反应后为自家的主子担心起来。上官公子喜欢她们主母啊,这事她们爷知道吗?他们半辈子的朋友了,千万别因为女人反目啊!   “上官大哥,你可别小瞧了眼睛的妆容哦,眼睛是一个人的灵魂,只要眼睛美了,便是不画腮红也是美的。当然全套化了就更美了。”看着他懵懂的样子,楚雁回想了想道:“我往简单了说吧,我所说的眼妆,可以让小眼看起来比平时大,大眼更有神!”   上官誉半信半疑的问道:“能有这么神奇?”   “上官大哥,你可别不相信,到时候你就知道是不是这么神奇了!”楚雁回傲娇的道:“自古以来,女子的银子是最好挣了,你只要相信,跟着我混,保管你赚个盆满钵满就是了!”   “好。”上官誉笑得眉眼弯弯,“我这辈子就跟你混了。”   月影花影见鬼似的看着上官誉,她们很小就认识他了,十来年过去,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笑过呢!   “那便说定了。”   “嗯,只是咱们就做眼妆吗?”   “当然不止做这些了。”楚雁回道:“刚刚我去绝色坊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做得粗糙不说,而且并不如外界传的那样好,要不是我知道咱们这个时期的胭脂水粉的工艺真有那么差,我都感觉左相是在变相的受贿了!”   “可是小姐,京中用绝色坊东西的人真的很多呢。”月影插话道:“我也买过绝色坊的东西,比其他店子的同类物品的确要好了很多。”   “那是你没有见到更好的。”虽然她知道人工做出来的东西赶不上机器的产物,但是她有信心做到全京城……不,要做就做最好的!她要让这个时期的女人为她热血沸腾起来!   楚雁回自信满满的样子根本就不容别人再怀疑,似乎如她所说,只要做到相信她就好!   “你们看着吧,胭脂水粉,唇纸唇脂,还有那个香胰子,我都能做到超过绝色坊许多,让京中的人用了我的东西,就不想去买绝色坊的东西了!”   唔,若不是花影和月影清楚楚雁回不知道皇上欲指婚秦香菱和她们爷的事,她们定要以为她是专门和楚雁回对着干呢!   “上官大哥你对制作膏体的东西很在行,所以那种润肤类的膏体就要靠你了!”楚雁回说着,眼睛倏地一亮,“对了,还有面膜!”   “小姐,面膜是什么东西?”月影问道。   “就是一种可以给肌肤补给营养,使肌肤更加嫩滑细腻的东西,用的时候敷在脸上,等它干了后洗掉就好了。”楚雁回尽量简单通俗的道。   “小姐,这个叫面膜的东西很好!”花影也难得的插话道:“我相信这种东西那些上了年纪的贵妇最是青睐了。”   “嗯,没错,按小姐这样说,这东西不就是起返老返童的作用吗?不得了!”月影崇拜的看着楚雁回,“可是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呢?”   上官誉看着楚雁回点点头,亦是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   “呃。”   楚雁回抽了抽嘴角,她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忽然,她神神秘秘的道:“有件事我都没敢跟谁讲过,你们要是保证不说出去,我告诉你们也无妨的。”   几人一致表示不说出去,楚雁回才压低声音胡诌道:“上官大哥你或许知道我之前因为救人险些被淹死的事吧?”   “嗯。”上官誉点点头,“你的确就是个喜爱多管闲事的家伙。”   楚雁回满头黑线,“有你这样说人的嘛?”   上官誉好笑的扬眉,“难道不是吗?!”   的确啊!吴文迪、轩轩以及她家男人,不就是她爱管闲事的最佳证明吗?   “呃,好吧,算你说得对。”楚雁回无奈极了,“可是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救了那人后,昏睡了三天。那三天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世界,那里的房子都像万隆县的塔那样高;那里的镜子光可鉴人;那里有载人的大鸟在天上飞;还有四个轮子的盒子在地上奔驰,一个小时一百公里甚至二百公里都不是问题;还有拨一个号码就能听到对方声音的小东西……   总之那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咱们都没见过,我所说的面膜,便是那个时期的产物,还有我知道的菜谱,其实都是从梦里盗取的,我之所以说从书上看来的,只是不想让我娘担心而已。”   她的话或真或假,之于他们来说,或许就像是一个神话故事,可是她总不能告诉他们,她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孤魂吧?!   “载人的大鸟,四个轮子的盒子……”上官誉喃喃道:“我就想你一个小姑娘哪里能知道那许多我们见也不曾见过的菜谱,原来你竟然有这样的奇遇,也算是因祸得福。”   楚雁回傻笑道:“傻人有傻福嘛!”   “呵呵,我看也是。”上官誉乐道。   月影道:“我觉得是好人有好报。”   楚雁回对此不置可否。   她是好人吗?当然不算!否则她又怎会凭着那么牵强的理由讹了人家盛老板的米铺?又怎会因为吴启寿的设计,逼着吴启寿离开新河村,并贪下了他的家产?   当然,她自认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否则当初发现吴文迪被淹,她就不会管他了;轩轩被人贩子抱走,也不关她的事吧?这次发大水,她又何必拿着自己白花花的粮食去救灾济民?   嗯,她只是睚眦必报而已,她所做的就是不主动害人,至于那些想要害她的,她也绝不会姑息!   “呃,上官大哥。”楚雁回想到什么,“不知道景大哥和你说过没有,我的牙刷批量做出来也是一个卖点呢!嗯,就是刷牙的小刷子。”   见上官誉点头,她接着道:“刷头或许做不出花样,但是咱们可以在刷柄上做文章,比如玉石柄牙刷、楠木柄牙刷、梨花木柄牙刷等等,这个自然就是以材质的贵贱来售价了。不过就是需要大量白色的马鬃。”   月影兴致盎然的道:“小姐,皇家养马场里的马鬃多了去了,让爷去弄就是了。”   “嗯,那就没问题了!算算咱们的东西种类比起绝色坊多了好些,上官大哥,有信心吗?”   “自然是有的。”上官誉莞尔笑道:“你把计划都写下来,要准备什么,我让人去做就行了,你只需要出点子就好。另外利润方面,除去成本、人工和店铺的费用,我只要三成就好。”   和这样的人合作就是轻松愉快啊!楚雁回肯定不会拒绝了。   “上官大哥,我有个想法。”楚雁回想到什么又道:“你看啊,咱们什么都去准备吧,就要耽搁许久的时间,不如你想办法收购一家不成气候的胭脂制造坊,咱们稍稍改造一番就能动工,那样是不是快很多?”   “嗯,有道理!”   二人接着商议了许多细节。楚雁回总是能说到点子上,上官誉越听越兴奋,觉得她根本就是为经商而生的!索性让月影现去买了笔墨,亲自执笔写了一份计划书。   直到天色都快黑了,楚雁回才和月影花影往回走。   她们一离开,子墨便跳了出来,告诉上官誉,楚襄儿廖雪儿等人都被蛇给吓晕了过去,最后被丫鬟叫人来给抬走了。相信她们这辈子见到类似于蛇的东西都会有阴影。   -本章完结-   ☆、168.贺连决你发什么疯?   楚雁回回到苍澜轩后,她的男人没有回来,便让花影月影和钟翔一起陪她吃了晚膳,之后由二影陪着在府中转了转。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她男人口中不如靖王府大的府邸到底有多大了——那些下人房、膳房等等公共设施排除在外,十二个独立的院子,大小花园五个,单单一个人工湖泊比新河村还大,她们走了半个时辰竟然没能走完一圈。   一个别院都这么大了,靖王府该有多大?   想起来她不由有些心虚,将来她要管理那么大一个府邸,如何管得过来?后来想想她上辈子上万人的上市集团公司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区区一个府邸几百人又算得了什么?!   逛了一大半,实在不想走下去了,便回了苍澜轩,她男人还没回来,屏退月影花影,自己洗漱好去了书房。   她发现,她家男人的书多半都是兵书,随意翻开一本都详尽的做了批注,心里不由默默感叹,她家男人是有多喜欢带兵打仗啊!   不过这多半是受了他家舅舅的熏陶吧?   从书房出来已经亥时三刻了,楚雁回站在窗户前向外看了看,依旧毫无动静,便折身上了睡榻。躺在她男人睡过的榻上,眼眸轻阖,鼻端轻轻的嗅了嗅,似乎能闻到他身上惯有的味道。   虽然他和她的关系还没有公布,他们却是拜了天地,他还将象征靖王府主母身份的玲珑玉也给了她,更早早便突破了那一层膜,但是还从来没有同*共枕过,睡在他的睡榻上,想到翌日能从他的怀中醒来,竟是格外的期待和兴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期待与兴奋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感到有一只手在身上游移,不由挠开那只扰她清梦的不安分的手,嘴里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呓语般的轻喃,“别闹,好困。”   “呵。”   贺连决被她猫一样慵懒的样子逗乐,轻声笑了笑,扳平她的身子翻身压了上去,附耳轻喃道:“娘子,前些日子因为忙水灾的事咱们就没能在一起过了,为夫忍得好辛苦,乖啦,只一次好不好?明儿白天有的是时间睡觉,在这里没人敢管你的呃。”   楚雁回知道是她男人回来了,也知道尝过腥的猫让它不吃鱼根本就不可能,只是睡了一会儿反倒越发的困了,根本不愿意睁开眼来,“景大哥,明早行不行?”   “咱们还是第一次睡一起呢,这样的好日子岂能辜负了?”贺连决说着,手指一勾便解开了她*和肚兜的带子,低头埋进她的胸间。   “唔。”   楚雁回哪里还能睡得下去?嘤咛一声睁开眼来,嗔怨的瞪向贺连决,“景大哥你这些日子也没能好好的睡觉,都不困吗?”   贺连决依旧埋在她的胸间,含混的道:“我的小兄弟忍得好难受,我哪里能睡得着?”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哦,你是狗啊,干嘛咬我?”   “娘子乖,专心点,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贺连决哑着声音道。   “……”这人,真是!   楚雁回不再说话,伸长手臂勾住贺连决的脖子,以行动来回应了他的热情。   屋内的鹤鼎,轻烟袅绕,旖旎芬芳,却不及帐内活色生香……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天蒙蒙亮,贺连决才心满意足的躺在楚雁回的身边。   斜睨了一眼身边的某人,楚雁回打心里怨怼造物主太特么的不公平了,明明出力的是他,为何到头来他容光焕发,她腰酸背痛腿抽筋外带精神萎靡。还有这男人也太不是东西了,明明说好一次就好,结果她都忘了几次了,只觉得他一直都处于亢奋的状态,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她多想半途昏过去,可是她发现自从有了内力后,这具身体的耐抗打能力越发的强了。最后要不是她装着受不了了,他特定还不放过她呢。   贺连决侧着身子,扯了被子将二人盖好后,将手放在楚雁回的小腹,温热的内力徐徐的传进了她的体内,酸痛的感觉一会儿便轻了不少。   许是那热热的感觉太舒服,楚雁回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贺连决玉质般的手指抚了抚她的睡穴,而后起身为她掖好被角,才穿上衣裳轻轻在她的额上烙下一吻,随手在一边的博古架上取了一只陶壶便出了苍澜轩。施了轻功一路向北,到了一座华丽的府邸,落在了一处无一不精致的院子里。   “谁?”一道黑影从暗处跳出来,挡在了贺连决的跟前。   “子墨,你退下,爷今儿有高兴事,专门带了壶好酒来与阿誉共享。”贺连决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陶壶,“爷知道阿誉喝不了多少酒,所以就带了一小壶,意思意思就行了,啊,退下吧。”   子墨嘴角抽了抽,这个时间点找人喝酒,是不是不对啊?当然,这话子墨是不敢问的。“爷,我们主子已经睡熟了。”   贺连决好似没有听出子墨的意思,径直往里走去,“没事,爷自己去叫醒他就行了。”   子墨不敢阻拦,更知道阻拦后的下场,是以乖乖的退了下去。   贺连决轻车熟路的进了上官誉的屋子,不发一丝声音的走到熟睡的上官誉面前,扒开手中的陶壶,将里面的液体倒了几滴在他的左手上。   “啊——”   没一会儿,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上官誉的屋子里传了出来,接着是他压抑着的一声怒喝,“贺连决你混蛋,居然给我下锥心毒!”   “主子。”   子墨吓了一跳,赶忙冲进屋去,一眼就看见自家主子坐在睡榻上,左手红肿得犹如馒头一般,似乎疼得冷汗都出来了。再看贺连决,抱着手臂微眯着双眸站在睡榻前,阴恻恻的看着他家主子。至于那陶壶,则好好的放在一边的桌上。   上官誉瞪着贺连决,对子墨摆了摆完好的那只手,“我没事,子墨你退下。”   “主子你的手……”   “我真没事,这个毒是我研制的,无害,只是患处要肿一整天罢了。”他没说的是,那锥心般的疼痛也要伴随他一天,这便是这毒药名字的由来。而且这药是他年少的时候为贺连决研制来专门恶整那些看不惯的高门子弟的,因为除了痛肿并无害处,所以他并未研制解药。   子墨听见无事,心里稍稍放了心,嗔怨的睨了贺连决一眼,便退了下去。   “贺连决你到底发什么疯?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给我下毒!”   贺连决闲适的在榻沿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的样子看起来就很找抽,“你说说我为何大半夜不在家抱着我家女人舒舒服服的睡觉,跑你这来发疯做什么?”   “我怎么知……”上官誉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我明白了,你是在气我下午的时候牵了她!”   上官誉真是想骂娘啊,这人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阿誉,对于她,我就是这么小气!”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贺连决正色道:“我和你说过,你想要我身边的什么都可以,唯独她不行!她就是长在我身上的鳞心上的刺,拔不得剜不掉,稍稍一碰就会血流如注,就会如你此刻的手一样,痛彻心扉。”   可是我别的都不想要,只想要她啊!   上官誉看了眼自己肿得发亮的手,呐呐问道:“阿决,你处在那样一个家庭,你确定你能给她安稳的生活吗?”   “如你所说,我处在那样一个环境,不能给她安稳的生活,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护她平安无虞!”贺连决说着,挑衅的道:“小回已经接受了我的玲珑玉。她已经做好了和我一起面对一切的准备,所以这些事不用你来操心!”   玲珑玉是什么,作为贺连决最好的朋友,上官誉如何不知道?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想着还是有些难过,呼出一口气道:“对不起,阿决,我再也不会那样做了。只希望你不要干涉她生意上的事,因为我感觉得到她说起经商的事,浑身的血液都是沸腾的。”   贺连决定定的看着上官誉,许久没有说话。   上官誉无畏的与他对视着,就在他渐渐感到失望的时候,贺连决起身道:“只要是她喜欢做的事,我都不会干涉!”   话落,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楚雁回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贺连决。   “小姐,你醒了吗?”花影在外面问道。   楚雁回想到身上不着寸缕外加草莓朵朵,连忙坐起来,披着*道:“花影你们晚些再进来。”   等到穿好*裤,走到铜镜前看了看,见没有草莓露在外面,才唤了月影花影进屋,“现在什么时辰了?”   昨儿一觉她睡得太香了,居然一晚无梦。   月影笑嘻嘻的道:“巳时了,爷说了,小姐昨天赶路太累了,让咱们不打扰你。”   “这么晚了。”都怪那臭男人,今儿都没练功!“你们爷呢?”   “爷去军营了,许久没去,军营的事有些多。爷走之前交代了,晚上皇上设宴,申时回来接你。”   “嗯,知道了。”   ☆、169.做与你并驾齐驱的女人   因为起来得太晚,楚雁回直接省了早餐,吃了两块糕点垫了垫肚子,便去屋后的练兵场练了一个时辰的功,完了泡了一刻钟的温泉,才与花影月影一起吃了午餐。   要说这事,花影和月影一开始都有些不敢,她们不过是被派遣过来侍候她的婢女,哪里能和主子一起用餐呢?被爷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她们的皮啊?!   楚雁回拿新河村的事例来说事,并保证这事被她们爷知道了也不会有事,她们才敢的。   吃了午餐后,楚雁回原想去冰室那边看一看的,眼看着还有一个时辰就到申时,便没有过去。她从花影和月影口中得知,宫中的宴会一般在酉时开始,她家男人说了申时回来,大约还要利用一些时间准备一下。毕竟这种场合需要打扮得正规一些,才能表示出对皇室的尊重。   眼下没事干,楚雁回便让月影去把钟翔带了过来,问他想不想要学功夫。   钟翔闻言一脸的不敢置信指着自己,声音许是因为激动有些颤抖,“小姐,我真的可以学功夫吗?我是说我的年纪太大,会不会不适合学功夫?”   对于他对楚雁回的称呼,是他执意如此的。楚雁回救了他和妹妹的命,还给了他的妹妹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与她一起闯荡,一起拓宽视野,见识不一样的人生,这让他打心里感激!虽然她说他是她的助手,也不用签订什么契约,可是在他心里,她和贺连决就是恩人和主人一般的存在!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虽然不习惯,但是这声“小姐”他一定要叫出口!   见他执拗如此,楚雁回无奈之下,便只能任由他这样叫了。   楚雁回失笑道:“钟翔,你也就比我大了一岁多,我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呢?你看朱跃还比你大一岁呢,不是一样的在学?我想只要你们愿意学,稍稍比旁人多付出一些努力,还是能学会的。”   听楚雁回这样说,钟翔忙不迭的点头,“我愿意,再苦再累都愿意!”   学功夫是他年少时的梦想,他以为这辈子无法实现,没想到她却给了他这样的希冀,怎能让他不激动?既然决定和她走得更远站得更高,自然要让自己也强大起来,她都那么厉害那么努力了,他怎么能懈怠?如果停滞不前,又有什么能力和理由陪在她身边?他要陪在她的身边,护她,助她,为她化解一切危机!   “嗯。”楚雁回点点头,看向月影道:“月影,他便交给你了,只要有空暇的时间都可以训练他。”   “嘿嘿嘿,遵命。”月影傻乐道:“没想到我也有徒弟了呢。”   花影失笑,“看把你乐的。”   “花影你可不许嫉妒我,改明儿让小姐也给你物色个徒弟就好了。”说着对红着脸的钟翔道:“小翔子,跟姐姐去练武场。”   话落,她便往外走去。   钟翔听到她乱给他取的名字,脸更红了,不过为了学功夫,他忍了!也不多说什么,连忙跟上月影。   楚雁回无语极了,“这妮子还姐姐呢,应该比钟翔小吧?”   “呵。”花影抿唇笑道:“小姐你习惯就好,在潇湘楼,她就是咱们的开心果。”   楚雁回收回视线,“花影,今儿外头天气正好,给我搬个桌椅备上一壶花茶在外头,我好好想想店子的名字。”   “是,小姐。”   花影回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没一会儿便进来告知楚雁回东西准备好了,并从柜子里取了一件里面白色面料,外面浅蓝缎面的薄披风,喊住楚雁回道:“小姐,把这个披上,虽说今儿天气极好,但是这个时间最容易染风寒了。”   “还是花影你细心。”花影和月影,一个静一个动,一个细心一个贴心,楚雁回是相当满意的,因此对景叔的办事能力也给予了极大的肯定。   花影柔柔一笑,为楚雁回将披风系上带子,便随她去了外面。   坐在阳光下,喝着上好的桔花茶,看着脚底下游鱼自在嬉戏,当真是惬意无比。只是楚雁回想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想出适合化妆品的好名字。   “小姐,何不就以你的名字命名呢?”花影在一边提议道:“雁回阁或者雁回居,既有内涵,又有诗意,还很大气好听呢。”   “这个我不是没想到,但是以我的名字命名会不会太招摇了?而且你们爷的身份特殊,会不会影响不大好啊?”   花影笑道:“爷是什么样的人,小姐你还不清楚吗?他何时在意过这些?而且有爷的身份在那,想必还能如那秦小姐一般,让生意更上一层楼呢!”   “不行不行,我可不想靠着他发财。”楚雁回摇头道:“而且他的身份太特殊了,我不能让人揪着这件事做文章……”说着,忽然眼睛一亮,“哈,我想到了!”   花影看着她漂亮的双眼光彩熠熠,笑着问道:“小姐说来听听,是什么样的好名字让小姐这样高兴?”   “箫韶九成,凤凰来仪,便叫着凤仪阁了。”楚雁回道:“凤乃百鸟之王,仪寓意吉祥。自古多少女子期望做凤凰,但是真正能做上的能有几人呢?不过就算是万之一二,却始终有人不忘往最高处攀爬或者努力。用了我凤仪阁的东西,虽然不一定能做凤凰,但是却能让她们离梦想更进一步!”   “小姐,甚好。”花影赞道:“就是不知道宫中的人会不会瞎想。”   “呵,不过一个店名而已,至于么?”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   “娘子,什么至于么?”贺连决一个纵身,轻盈的落到楚雁回跟前,想来刚刚的话被他听进去了半截。   花影赶忙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贺连决淡淡嗯了一声,“花影你下去吧,一刻钟后来为小回梳妆即可。”   看着花影离去,楚雁回笑着看向贺连决伸过来的手,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我为店子想了个名字,叫做凤仪阁,花影担心宫中有人会瞎想,我说不至于呢。”   接着将自己为何叫凤仪阁的想法给说了出来,贺连决点头道:“的确没问题,这个名字的寓意也是极好好。不过娘子,你今后想怎样就怎样,不用考虑那么多,一切有为夫在呢。”   “会不会为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会。”贺连决很肯定府道:“我为大昭出生入死多年,便是皇上也会卖我几分薄面,更何况是他的妃子?”   楚雁回听着这话不是与有荣焉,反而多了几分心疼。她的男人不过才二十岁而已,却是有着数年的征战经历了,比起好些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的高门公子,他的男人真是太值得人敬佩了!   “景大哥,不是说申时回来吗?现在还不到时间呢。”楚雁回岔开话题道。她男人一向是最守时的,但凡说好了几点,前后绝不会相差半炷香的时间。   贺连决揽住她的腰一边往屋子带去一边道:“事情处理完就回来了。”说着捏了捏她的鼻尖,“怎么娘子不希望为夫回来吗?”   “怎么会呢?”楚雁回像只树懒一般倒在贺连决的身上,任由他带着她向屋里走,“不过景大哥,我看过你的书房,里面全是兵书,足以证明你是很喜欢运筹帷幄带兵打仗。而我想做一个与你并驾齐驱的女人,而不是依附你、拖你的后腿,你平时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做,不用时时刻刻都记挂着我,有花影和月影在,你难道还不放心吗?”   贺连决很想说“我倒是放心你,却是不放心与你合作的人”,不过这样没自信的话,他贺连决可说不出来!撩开帘子让楚雁回进了门,“在新河村一呆三个多月,的确是懈怠了,累积了许多事情要处理,所以这段时间会比较忙碌。今儿的宴会可以说是专门为我们设的,怠慢不得,为夫便速速将手中的事给做完,并非是因为儿女情长,你的顾虑根本不存在。再说为夫倒是想你依附为夫而活呢,可是你愿意吗?”   “自然是不愿意的。”   楚雁回拉着贺连决的手在一边坐下来,后者却是顺势又将她拉坐在他的腿上。楚雁回也不忸怩,双手圈住他的脖子道:“如果我依附你而活,我和别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我想你看上我,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我独立吧?否则凭你的条件,京中的闺女还不是任君挑选,哪里轮得到我这个乡下丫头呢?”   “娘子不许妄自菲薄。”贺连决认真的道:“为夫承认你的独立是为夫很看重的一点,毕竟为夫不定什么时候就出征去了,若是娶了个没有主见、懦弱无能的妻子,又如何能安心战场上的事?可是缘分就是很奇妙的东西,你的善良、你的果断、你该狠则狠,绝不拖沓……各方面都很符合为夫心目中妻子的形象。最重要的是,为夫喜欢你,那便足够,娘子你说是吗?”   “不,应该说是彼此心悦!”   “娘子……”贺连决心中一暖,吻上楚雁回的唇。   “咳咳!”正当难分难舍的时候,突兀的一声咳嗽迅速将二人分开来,迎上贺连决几欲杀人的眼,轻弦无辜的扬了扬手中精致的红漆木盒子,“爷,你的袍子,属下取回来了。”   “立刻,放下,滚!”   贺连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轻弦闪身将盒子放在桌上,然后快速滚了。   ☆、170.巧合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自然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娘子,为夫流了一身的汗,现在去沐浴,你可要一起?”贺连决促狭的问道。   楚雁回顿时便想到了少儿不宜的画面,脸色倏地绯红,飞快的从贺连决的身上弹了起来,一下子跳得老远,生怕他会捉住她不放似的,“不去了,我刚刚才洗过。”   “呵呵。”贺连决被她迅捷的反应逗乐,无奈的摇着头去柜子里取了里衣进了浴室。   “臭男人,一定是故意的!”楚雁回轻声的嘟囔着,走到轻弦刚刚放下的盒子前,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身淡蓝色的衣袍,叠放得整整齐齐的。   楚雁回失笑道:“这骚包,这是准备和我穿情侣装吗?只是这款式为何看起来这么熟悉呢?”   说着,疑惑的拎起衣袍展开来。   靠,难怪觉得熟悉,分明就是她设计的啊!   “呀,小姐,这袍子是咱们爷的吗?”月影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她的人已经到了楚雁回的跟前,身后还跟着花影。“爷终于要换颜色了吗?”   “我看爷分明是想和小姐穿一样的颜色,才去订了这一身袍子。”花影浅笑盈盈的道:“想不到咱们爷也有这样哄女子开心的时候。”   月影点头道:“的确是啊,一会儿两位景公子见了,少不得要笑话爷的。”   楚雁回的心思已经不在衣袍上了,合上盒盖看了眼,只见盒子上雕刻着绣衣坊的字样,遂问道:“月影,你昨儿说过,绣衣坊是秦香菱的产业,对吧?”   月影点头,“没错,小姐,正是秦小姐的产业。”   “绣衣坊有可能模仿人家的设计吗?”楚雁回又问。   “小姐你是指这个类型的衣裳吗?这个一开始就是绣衣坊最先推出的呢,绣衣坊的衣裳应该是无人敢模仿的,毕竟谁敢轻易开罪左相啊?只是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也就是说这绣衣坊确定是秦香菱的了!   楚雁回有些懊恼,“没什么事,就是这衣裳是我设计的,我没想到新河镇的尚品成衣居然是她的产业。我寻摸着如果我和她解约了,我要赔偿多少钱。”   不知道是不是昨儿被秦香菱算计了一把的关系,她不喜欢秦香菱那个女人,所以不想再与她合作。但是当初合约上写好合作期限是两年,如果单方面的解约,须得赔偿对方两年利润的两成。   也就是说她的两成利润非但得不到了,还得倒贴出去。按这两个月她分得的利润来计算,她须得赔偿近四十万两银子!这还是按绣衣坊目前的营业额来计算的,要是后面营业额递增,那么她赔偿的要更多了。   靠,四五十万啊!还要不要人活了?   月影花影哪里想到这些让人爱不释手的衣裳竟然是她们主母设计的?花影满是赞赏,月影直接一双心心眼,“小姐,你的意思是绣衣坊风靡一时的衣裳居然是你设计的?你真是太厉害了!”   “厉害什么啊,我现在愁死了!”   “就愁解约赔偿秦小姐钱的事吗?”月影安慰道:“没事的,小姐,咱爷有的是钱,到时候你自己开这样一间店子,必定生意比绣衣坊还火,我觉得凭着你的本事,几个月就能挣回这笔钱。”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开间成衣店就是她现在的想法,可是她家男人再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吧?再说她嫁给了他,他的钱还不是她的吗?一下子拿出去四五十万两银子,还不得肉痛死?!   “娘子,不用赔钱也能很好的解决这件事情。”   贺连决穿着一身白色中衣,披着一头乌黑长发从小门走了出来,花影月影很自觉的低下头去。   楚雁回对她们的反应很是满意,看着飘飘扬扬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眼睛都亮了,“景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契约没说你不能自己开一个成衣店吧?”   贺连决接过楚雁回手里的衣裳就要往自己的身上穿,楚雁回连忙上前协助他穿起来,嘴里道:“是没有……哈,景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贺连决眼中满身*溺和赞赏,一只手伸展任由她为他打理衣裳,一只手却是趁机捏了捏她的鼻尖,“真是聪明,一点就透。”   楚雁回娇嗔的睨了他一眼,“还不是景大哥你提醒我才能想到,哪里就聪明了?”   “有的人或许就算想透了脑袋也不一定能明白,娘子你却是一下就能想透,怎么就不聪明了?”贺连决以她的口吻回了一句,见衣裳整理得差不多了,又对月影花影道:“好了,你俩可以抬起头来了。”   月影花影这才敢抬起头来,月影好奇的问道:“小姐,爷是什么意思啊,奴婢愚钝,一点也不明白。”   “瞧瞧,我就说有的人想不透就是想不透吧。”贺连决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样子。   月影撅着嘴委屈兮兮的道:“爷,奴婢承认没有小姐聪明,可是你能不能别这样取笑奴婢?很伤自尊的。”   “呵。”楚雁回和花影被她的样子逗乐,双双失声笑道。   “呜呜,小姐花影还有爷,你们都欺负我笨。”   “爷只是说的事实罢了。”贺连决对花影一扬下巴,“花影你说说,你可理解爷的意思了?”   “是!”花影很有规矩的盈了一礼道:“爷的意思应该是小姐自己开一家成衣店,里面全卖小姐自己设计的衣裳,到时候必定能把绣衣坊给比下去。”   “嗯,还是花影聪明,不过说得并不完全。”贺连决说着看向楚雁回,“娘子是有真才实学的,她还可以在给绣衣坊的设计上做文章,设计的东西比自己店里的东西次一些。要知道,能在绣衣坊买东西的必然不是一般人,而那些不一般的人可不是傻子,两相对比,就能知道哪边的货更新颖款式更全选择更多了。”   “到时候说不定不用我提出来,他们也会想办法解约了。嘿嘿,虽然有些赖皮了点,不过不得不说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我往外拿钱的好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楚雁回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眨巴着眼睛看着贺连决,“景大哥,你要不要投资我的成衣店啊?”   “可以。”贺连决傲娇的道:“可是为夫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就咱俩,不要阿誉那小子占一份。”   “呃,这样不大好吧?开店子的事,上官大哥都不让我出力出本钱了,我怎么好意思呢?”   “哼,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能做到为夫更能做到。”贺连决打了鸡血般的道:“嗯,为夫在长安街中心的十字街口有一处玉器铺子,乃是整个长安街最好的铺子,明儿我就让景叔另外找间铺子把玉器给转移过去,将那间铺子给腾出来给你用。”   月影和花影也是满头黑线,她们爷说的地方乃是寒玉斋,京中最大的玉器店,单单那间铺子一个月的盈利便在三十万以上,逢年过节还会更多,可是她们爷说起搬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哎呀,*媳妇*成这样的,她们爷排第二,绝对没人敢排第一!   “景大哥,玉器的收益比起服饰要高得多了,实在没必要搬,而且我有自己的想法的。”楚雁回挥开心底奔腾的一万头草泥马,耐心的解释道:“凤仪阁要不了多久就会开业,如果我将成衣店开在凤仪阁的隔壁,还能带动彼此的销售,你说我有必要分开来吗?”   “也好。”贺连决想了想道:“正好阿誉左边那间店子就是我们靖王府的,为夫找个时间去跟父王要过来就是了。”   楚雁回简直太意外了,“那真是太好了!”   贺连决笑着道:“当然是真的,时间不多了,花影月影,快快给你们主母好生打扮一番。”说着走向衣柜,取了一身女款袍子出来,“按这身衣裳配首饰。”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搐着,还真是情侣装啊!不但颜色一样,款式都是相差无几的。可是她都没发现里头有这样一件衣裳好伐?!   “好呢,花影的手艺最巧了,保管给小姐打扮得艳惊四座。”月影回着,推着楚雁回走向一边的梳妆台前坐好。   “花影,发髻不要梳得太复杂了。”楚雁回说着从镜子里看向贺连决,“景大哥你先去外面呆一会,女人化妆很没意思的。”   “那好,我去外面等你。”贺连决说着,将衣裳交给月影,然后走了出去。   “小姐你的发质软,不如挽一半留一半,再配上那身衣裳,看起来显得飘逸。”   楚雁回看了看月影手中拎着的衣裳,赞同的道:“嗯,这个提议不错。”   花影的手艺果真极好,只见她十指纷飞间,不一会儿便打理好发髻,接着开始为她化妆,然后穿衣裳配首饰。等到楚雁回出现在贺连决的面前时,狠狠的被惊艳了一番。   ☆、171.三个人的情侣装(新年快乐)   贺连决眼中的楚雁回五官精致,气质高华,头发半披半挽,垂下的部分如丝如缎,挽起的部分以淡蓝色的绢花做点缀,光洁饱满的额间一抹蓝宝石的额饰用着点睛,清雅中带着柔媚,柔媚中又有两分飒爽……   他一直知道他的女人是美的,只因皮肤的关系,生生让她的美打了折扣。而花影对她的皮肤做了修复和遮盖,使之看起来白里透红、莹润光泽,一下子整个人都亮了起来,看起来神采奕奕。配上一身浅蓝的衣衫,越发婷婷玉立,简直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来形容也不为过。   楚雁回看了眼贺连决不知何时挽好的发髻,开口道:“景大哥,咱们走了。”   “娘子等等。”   贺连决丢下几个字便回了屋,没一会出来时,发髻上的白玉冠已经换了一只象牙白的嵌蓝宝石玉冠。那宝石的大小、形状、雕饰和光泽度,无不与楚雁回额间的蓝宝石极为相似。   “……”楚雁回抿着笑,这骚包要不要这样作啊?无语的摇摇头,“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走了。”贺连决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一手牵起楚雁回,一手掀起袍摆往外走去,花影和月影紧忙跟上。   轻弦驾了马车等在府门外,看到盛装的楚雁回,心里大大的惊艳了一把,心中直感叹,艾玛,人靠衣装马靠鞍,便是猴儿穿上正装也像个人了呢!   咳咳,要是让他家爷知道他在心里这样说他的女人,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啊?!   意识到自己的不该,同时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轻弦很自觉的拿出踏脚凳放到马车跟前,十分殷勤的要去扶楚雁回,“主母你慢些,别摔着。”   臭小子,越来越不懂事了,爷的女人也是你能触碰的?嗯,改明儿换最老实的轻尘在身边,爷心里踏实!贺连决心中想着,十分不爽的拍开他的手,“一边呆着去。”   “爷,你也太狠了。”轻弦捂着狠狠的挨了他一下的手臂,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被自家爷给记恨上了。   楚雁回在贺连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无语的对轻弦翻了个白眼,“轻弦,姐有那么弱吗?别忘了当初遇袭,要不是姐,你早就化成一抔黄土了!”   “嘿嘿,在轻弦的心里,主母就是再生父母。”轻弦傻乐道:“主母的大恩大德,轻弦没齿难忘,你若是不嫌弃,来生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这辈子没报还想留到下辈子?莫说下辈子,就是下下辈子都没你的份!他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他的!贺连决恨恨的道:“有机会还是先把这辈子报了再说吧!”   “哦。”轻弦赶紧儿的坐上驾座,无辜的嘟囔道:“呜呜,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噗哧。”花影月影笑着上了马车,后者还对他吐了吐舌头,道了声“活该”。   “臭丫头……”   轻弦还想说什么,贺连决冷冷的道:“还不快走?宴会要是迟到了,爷唯你是问!”   轻弦哪敢再磨叽?将马屁股抽得啪啪响,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大昭的皇宫位于上京西面,坐西向东,依缙云山而建,由于地理位置极高,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会最先照到它,远远看去,金碧辉煌,雄伟壮观;当然,皇宫的夜景也是极美的,冬日的酉时,夏日的酉时三刻后,万千灯火连成一片,使得整个皇宫旖旎阑珊,美丽如幻境,乃是上京一道美丽的风景。   贺连决作为靖王府的世子,所居之地自然是寸土寸金,专供王室皇室聚居的北城大道,离皇宫也就一刻钟左右的车程。   轻弦刚将马车停靠在指定的位置,余光瞥见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朝马车走来,待看清来人和她身上的穿着时,顿时吓了一大跳,眼睛更是犹如铜铃。   哎呀妈呀,这是要闹哪样?!   “爷,外面……外面……”轻弦撩开车帘,扫了眼楚雁回,一下子就结巴了,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当着自家主母的面表述这件事情。   贺连决还因为刚刚的事对他很不悦呢,这会见他结结巴巴吞吞吐吐,冷声道:“你小子再这般不来事,滚回军营去!”   “贺大哥。”轻弦委屈极了,还未答话,那淡蓝身影的主人已经来到近前,听到贺连决的声音欣喜的唤道。   这道声音让楚雁回讶然,贺连决蹙眉,花影月影相视一眼,低下了头。   秦香菱!   “秦小姐是有什么事吗?”贺连决清冷的问。   虽然听出贺连决声音的冷淡,秦香菱还是温柔的笑着回道:“香菱特意候在这里,等贺大哥一起入宫。”   想到一会儿他见到自己身上的衣裳的样子,她的心里不由一阵甜蜜。   楚雁回这下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喜欢秦香菱了,这女人心仪她家男人呢,再加上她表里不一,她能喜欢得起来吗?手不自觉的搭上贺连决的腰间,捏住他的软肉狠狠的扭了一下。   嘿嘿,他家女人这是吃醋了!   贺连决被扭得一痛,非但没有呼痛,反而还咧着嘴傻笑着,只是在接收到楚雁回如刀的视线后,立即虎着一张冷脸道:“男女有别,秦小姐还是先走的好,没得落下话柄,对秦小姐的影响不好。”   秦香菱的面色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恢复自然,“贺大哥,皇上四年前就说过,等你及冠的时候会为我们指婚的,难道你忘了吗?”   楚雁回一怔,竟然还有这一茬,怎么没人告诉她?狠狠的斜了贺连决一眼,丫的,等晚上回去再找你算账!   贺连决腰间又疼了一下,赶忙抓住楚雁回的小手轻轻拍了拍算作安抚,对外却是不带一丝感情的道:“有这回事吗?本世子不记得了。”   贺大哥,我从那时起便坚持不懈的锻炼自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甚至学着经商管家,我做一切,不过就是让自己全面发展,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期望长大后有能力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你知道我为了这个愿望,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苦吗?我r日盼着自己长大,也终于等到你及冠,今儿更是抛开矜持前来邀你一起入宫……却原来,你根本没将这回事记在心上吗?   秦香菱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贺大哥,这两年来,我让祖父推掉无数上门求亲的人家,只为等你,你怎么能不记得呢?”   “秦小姐你好没道理,你记得的事难道非要本世子记得吗?”贺连决的声音越发的冷了,“难道皇上一句戏谑的话,本世子就要娶你吗?”   秦香菱瞪大眼睛,“君无戏言,贺大哥你怎么能说是戏谑的话呢?今儿皇上必定会再提及这事,贺大哥你心里最好有个准备。不过贺大哥,如果你现在还不想成亲,我可以等你的。”   “呵!”贺连决一声冷笑,“恐怕要让秦小姐失望了,本世子已经娶妻,今生今世唯她一人尔!”   贺连决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去压低,是以陆陆续续到来的许多参宴的人都听得清楚,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波澜起伏。   秦香菱脚下趔趄了两步才停稳,不敢置信的摇着头,“不,不可能,贺大哥,我很清楚你在京中根本就没有相熟的女子,怎么会已经成亲了呢?再说你若是成亲,咱们上京的人能不知道吗?”   就因为贺连决这几年来从不近任何女色,让她以为他是在等她长大,更让她对自己的信心爆棚,哪里知道竟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她只知道贺连决是她秦香菱看中的男人,她嫁定了!   “贺大哥,我说过了,你要是现在不想成亲,我可以等你的,你大可不必拿这样的事来搪塞我。”   “搪塞你?你以为你是谁?本世子成不成亲与旁人何干?难不成要大肆宣扬才算成亲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本世子定会如大家所愿,定在不久的将来,让全大昭的百姓见证本世子的旷世婚礼!”   贺连决近乎绝情的话,让秦香菱心中狠狠的疼着,不过饶是如此,她也不相信贺连决会对她那般无情!否则他怎么可能到她的店子里订衣裳?她怎么相信他不是为了照顾她的生意?   秦香菱摇着头道:“不,贺大哥,你一定是不想现在成亲,担心我纠缠,才会随便找了个女人……”   “景大哥,人家都不相信你成亲了呢,那我到底算什么?”马车里,楚雁回打断秦香菱的话,佯装幽怨的问贺连决道。   她真是被这女人的执着和自以为是给唬到了,要不是她心仪的对象是她的男人,她定会为她点上三十二个赞!   “自然是我贺连决今生唯一的妻子。”贺连决温柔却不乏坚决的道:“娘子你放心,为夫定会补给你一个盛世婚礼,十里红妆只为你!”   楚雁回一直都知道她的男人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所以这所谓的十里红妆,她是相信的。感动之余却又觉得没有必要,“算了,景大哥,那些虚了吧唧的形式我根本就不在乎,咱们只要过好咱们的日子就行了。对了,还有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你要快些解决了,没得打扰咱们的小日子。”   “为夫定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我们的生活,不过娘子,该有的形式必须要有的,你不许和为夫争。”   “再说吧。”   二人的对话从马车里传出,一时间震惊了许多人,秦香菱更是呆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且不说贺连决那样温柔的声音是她没有听到过的,便是乍然听到楚雁回的声音,也足以让她惊讶了!   是她!   难怪她昨儿打听到她居然和上官誉很是亲近的样子,原来竟然是贺连决的女人吗?可是唯她一人?怎么可能?贺连决可是靖王府的世子,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女人?   “贺大哥,我不在乎你娶了别的女人,我只要……”   “哟哟哟,秦小姐你是多愁嫁啊?”秦香菱的话忽然被外来的声音大声的打断,马车里,楚雁回听到这声音,只觉得乌鸦成群从眼前飞过。   她家二表哥来凑什么热闹?   “本小姐愁不愁嫁与你何干?”秦香菱张望着打探声音的来源,愠怒的样子再不复往日那般乖巧灵动,若是细瞧,定能发现她眼中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狠厉之色。   就在她四下张望之际,一道红色的身影翩跹的落在了她的身前,轻佻的以手中的折扇挑起秦香菱的下巴,咂吧着嘴道:“啧啧啧,当真是美人带泪,我见犹怜,看着秦小姐这副楚楚动人的样子,本公子的心都碎了。秦小姐,既然靖王世子不懂得欣赏你,本公子倒是很乐意娶你做本公子的正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香菱一巴掌拍掉抵在下巴的扇子,怒不可遏的吼道:“阮倾羽,你除了空有一身皮囊和一个好的家世,你还有什么?上京不学无术的废物中,你当属第一!哼,想要娶本小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呵,秦小姐倒是多才多艺,乃我大昭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更是我上京公认的才女美女。”阮二被秦香菱这般骂,一点也不生气,倒是孝义侯夫人蔡氏不愠不火的声音插进话来,“只是秦小姐,你在这皇宫门前对男子表白,似乎并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吧?!”   蔡氏的人看似温和,声音也听着温温柔柔的,但是说出的话先夸后贬,一点也客气。她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子,她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对于秦香菱的话并不生气,不过对于一个公然与自己的外甥女抢夫婿的女子,她就不能做到置之不理了!   楚雁回如何听不出来自家的舅母和表哥是在给自己找场子?心中感到温暖极了,悄悄掀起一角的车帘,正好对上蔡氏促狭的目光。   秦香菱脸色一白,当即对蔡氏盈盈一礼道:“香菱无状,侯夫人莫怪。”   “罢了,是我家阿羽嘴欠了,秦小姐莫怪才是。”蔡氏说着看向贺连决的马车,“靖王世子,时辰不早了,再不进宫,可就迟到了。”   贺连决淡淡的道:“多谢侯夫人提醒。”   “不客气。”蔡氏说着转向自家儿子,声音严厉了几分,“臭小子,还不走?等着你祖父和爹爹拿棍子来撵你吗?”   阮二哦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扫了偷觑的楚雁回一眼,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对她抛了个媚眼,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楚雁回哑然失笑。   这个二表哥,虽是轻佻了些,可是相处的那段时间看来,分明就是腹有乾坤之人,哪里又是秦香菱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而且他悄悄将外祖母和大舅母送到新河村却无人所觉,又怎是一般的人?再说她的男人怎么可能和一个真的不学无术之人走得那么近?   “娘子,咱们下车吧。”   “嗯。”   贺连决撩开车帘当先跳下马车,众人看着他身上的袍子,瞬间讶然;又在他将楚雁回扶下车后,众人脸上的讶然之色在看清她的容貌后化作了惊艳,继而在看见她身上的衣裳后,立即化作瞠目结舌,短短几息的工夫,表情数变。   秦香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多姿多彩。   呵呵呵,原来前些日子前往绣衣坊定做那一些列淡蓝色衣衫的中年男人,居然是贺连决的人!   令她懊恼的是,眼前的女子穿淡蓝色明显比她好看得多,她原本最适合的是胭脂粉色,可以让她看起来娇俏无双,更能凸显她乖巧剔透的气质。所以她的衣橱里几乎都是粉色调的衣裳。   她也是在前儿傍晚的时候,得到绣衣坊总管汇报,说是贺连决身边的轻弦订了一身淡蓝的袍子,于是她让总管连夜为她赶了一身与贺连决所订的衣裳同款女式袍子。本想给他一个惊喜,哪知竟是闹了这样大的一个笑话!   贺连决感觉到周围蓦然安静的氛围,看向秦香菱,一眼就看见她身上与自己女人一样的衣裳,当即就不好了,身上的气息倏地冷凝。   楚雁回淡淡瞥了秦香菱一眼,很容易便想透了其中的关键,扯了扯近乎暴走的贺连决的手,对秦香菱淡然一笑,“秦小姐,衣裳不错。”   她云淡风轻的样子与淡雅的气质与秦香菱此时的样子和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众人在疑惑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的时候,她却冒出这样一句让人想入非非的话来,无不是顺着她的话悟出了一件事,那便是秦香菱自作多情!   绣衣坊是秦香菱的生意,许多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她得知贺连决订了这样一身衣裳,再为自己做一身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还未走远的蔡氏和阮二回头看了一眼,对楚雁回的表现满意极了,又看了眼秦香菱,会心一笑,不再多做停留,母子二人往宫门走去。   旁观的人中,不乏左相的对头,一时间,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无不是指责秦香菱有违大家小姐风范。   秦香菱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周围的话似的,对于旁人的指责和议论混不在意,便是楚雁回刚刚的话,似乎也没有听进去,只楚楚可怜的看着贺连决。   以往她对自己的容貌是无比自信的,可是现在,她一点信心也没了,只希望以自己的弱态换来他垂怜的一瞥。奈何,他根本连看一眼都懒得。   她秦香菱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世有身世,要才艺有才艺,更是有着男人一般做生意的手腕,她到底比那个女人差了什么?   她暗里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为何竟是让她这般难堪?!   “娘子,我们走了。”贺连决无意再在这里和秦香菱磨叽,牵着楚雁回的手就往皇宫走。   “贺大哥……”秦香菱泪盈于睫,望着贺连决几人离去的方向唤道。   “啊,啊啊!”   身后突然一阵骚动,楚雁回回头看去,只见秦香菱身上的淡蓝色外袍碎成了碎片,此时正无措的抱着双臂。嘴角抽了抽,侧头压低声音问道:“景大哥,是你做的,对不对?”   贺连决傲娇的道:“敢和爷的女人穿一样的,爷只是碎了她的外袍而已,便宜她了!”   她家男人太任性了!楚雁回无语的道:“人家到底是姑娘家,你……”   贺连决霸道的打断她的话道:“不许说她,为夫不舒服!”   “……”楚雁回暗道,还不是你自己招的烂桃花,还不舒服了。   两名侍女打扮的姑娘迅速从左相府的马车里拿了一件披风奔到秦香菱的面前为她披上,而后扶着她快速的回到了马车上。   众人无戏可看,纷纷唏嘘着进了皇宫。   “嘭!”   秦香菱将马车里的茶具扫到地板上,狠狠的发泄了一通,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两名侍女靠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终于在看到秦香菱的脸色稍稍恢复之后,怯怯的问道:“小姐,咱们还要去参加宫宴吗?”   “去,为什么不去?那么多人都看到本小姐到了皇宫跟前,怎么能不去呢?”贺连决不领她的情便罢了,居然当庭毁了她的衣裳,简直是欺人太甚!秦香菱眯着眼睛道:“本小姐还要去瞧瞧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哼,这辈子她秦香菱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枝儿桃儿,速速给本小姐更衣。”所幸像这种宫中的大型宴会,参加的人都会备一身衣裳以免发生意外,冲撞了帝颜,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两名侍女不敢怠慢,赶忙为秦香菱打扮起来。   -本章完结-   ☆、172.会咬人的狗不叫   大昭的皇宫依山而建,红墙绿瓦飞檐斗拱掩映于层层叠翠之间,间或几点灯火点缀其间,就像是精灵的眼睛。   楚雁回与贺连决携手并肩,踏着古老的地砖,沿途欣赏着古代皇宫雄伟的建筑,精美的格局,突然间有一种她已经融入了这个时空的错觉,不时再看看身边玉质金相的男人,恍惚间觉得自己灵魂穿越千年的意义大约就是为了他了吧?!   得这样一个男人爱怜,今生她还有什么可求的?!惟愿时光荏苒,沧海桑田,他们的感情能经得起考验!   偷偷又看了贺连决一眼,楚雁回收回视线,想到刚才秦香菱衣服碎成碎片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傻乐。   她虽然不赞成自己的男人以那样的手段侮辱秦香菱,但是在他真的做了后,心中还是有些BT的高兴。毕竟她不是圣母,可以对一个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无动于衷。   “娘子,你在乐什么?”贺连决侧头问道。   “……”楚雁回哑然,这厮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还是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让他不用看就能捕捉到了?可是她怎么会承认呢?故作懵然的摇摇头,“没有。”   贺连决邪肆一笑,拇指在她的手心轻轻的描画着,“娘子不必否认,为夫知道娘子为了刚刚的事在心里偷着乐呢。”   楚雁回耳朵根都红了,狠狠的瞥他一眼,“你还有脸说呢,回去再慢慢和你算账!”   身后花影和月影垂头无语极了,明明她们主母这会儿心情似乎极好,她们爷居然自己提及那事,不是为自己掘坟墓吗?   “呃!”   贺连决心里顿时叫苦不迭,他是猪吗?   “娘子,这事可不怨为夫。”贺连决连忙道:“你看啊,那时候她才多大,顶天也就十一二岁吧?你说换一个正常的女人,谁会把十来岁时皇上的一句醉话当真?偏偏她当真了,岂不是说明她不正常?”   楚雁回从贺连决手里挣脱手,阴恻恻的睨着他道:“还十一二岁,还醉话,景大哥你记得很清楚嘛!”   他果真是头猪啊!贺连决腆着笑脸问道:“嘿嘿,娘子,你是在吃醋吗?”   楚雁回压低声音道:“我吃你个大鬼头……”   “天啦,我刚刚看见什么?靖王世子在笑呢!”楚雁回的话还未落音,路边的夹道上,小宫女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进他们的耳朵。   “靖王世子笑起来好迷人!”一名宫女花痴的道。   “我比较在意靖王世子身边的那个女人,咱们何曾见过靖王世子对哪个女人这般笑过?看他们那么亲密,该不会是未来的靖王世子妃吧?我看差不离,否则世子怎会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进宫?”小宫女语气里酸意很明显,“哎呀,靖王世子怎么能看上这样一个平庸的女……”   她的声音因为贺连决眼中的冷芒戛然而止,偷偷看了一眼贺连决,只觉得浑身冻得直打哆嗦,忙不迭的跪在地上,再不敢看他一眼。她旁边的几个宫女也纷纷吓得跪了下去。   “再敢胡言乱语编排是非,小心你们的舌头。”贺连决毫不压制自己身上的冷气,声音冷如地狱鬼魅。   那种酸葡萄的心理,楚雁回何尝不知?淡淡睃了她们一眼,扯了扯贺连决的衣袖道:“好了景大哥,嘴长在她们身上,任由她们说好了,你又不会因为她们的话不要我,你说是不是?”   “这还用说吗?”贺连决索性霸道的揽过楚雁回的腰,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去。   楚雁回也不推攘,任由他揽着自己,一路上虽然迎来无数宫人宫女诧异的目光,她丝毫没有在意。她一向分得清轻重缓急,再说她的男人那么优秀,秦香菱喜欢他实属正常,她没有什么好怨责的。而且那件事她男人都没放在心上,说与不说又怎样?   “哟,靖王世子,多日不见,可还安好?”二人正走着,忽然一道阴阳怪气的过于尖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没想到一个村姑穿上锦衣华服倒有几分高门贵女的样子。”   这道声音让楚雁回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侧目望去,只见一位胸前绣着四龙纹杏黄色袍子的男子正直勾勾的打量着她,阴鸷的眼中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都不用介绍,她也知道此人非太子南宫廷莫属!   只是他居然知道她的身份,想来也是调查了一番的。   “托太子的福,本世子好得很!”   贺连决语气不急不缓不冷不热,听不出什么感情,只是他凤眸微微眯了一下,显然因为南宫廷看自己女人时的眼神而感到不爽。   楚雁回心中觉得好笑,她家男人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实则是在打太子的脸呢。   虽说吴文泰和太子的关系尚浅,但是太子作为举荐的人,从中还是受到了牵连。而且原本吴文泰的岳父周同浩作为上京府尹,京城这块天地可说是他的地盘,也就等同于太子的地盘,做起什么事来也就方便了许多。只因周同浩受到吴文泰的影响被贬谪到偏远地区,导致太子不但失了一条左膀右臂,还丢了京城这样好的一块地盘,想来是极为郁闷的。   因为万隆县水灾的关系,吴文泰不知所踪,与他有牵连的两个人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惩罚,而她家男人却因为同一件事而将得到嘉奖,还刻意说是托了太子的福,可不就是打他的脸么?!   果然,南宫廷的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看了眼身后陆陆续续跟来的人,压低声音,阴恻恻的瞪着贺连决道:“贺连决,这事你害惨了本宫,本宫定会跟你没完!”   “太子这话好没道理。”贺连决睇着南宫廷,双眸清寒,“灾难来临之前,本世子便特意派了轻功最好的属下前往府城,通知吴文泰做好灾难前的防护,哪里知道他阳奉阴违,如何能怪得了本世子?太子眼瞎心瞎,识人不清又怪得了谁?倒是本世子想要问问,太子殿下如何与本世子没完?”   贺连决身后陆续跟来参宴的人在一段距离外停了下来。太子和他都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人,他们可不敢随意的偷听他们说话。   “如何没完咱们走着瞧便是了。”南宫廷冷哼着狠狠的斜了楚雁回一眼,“别以为你与吴文泰的恩怨本宫不知道,若非发生那些事情,吴文泰又怎么会因为记恨上你们,而发生那样的事?”   楚雁回无语至极,世上居然有这样不讲理没头脑的储君,她也是醉了!特么的他是怎么还能安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呵呵。”楚雁回清浅的笑道:“既然太子殿下了解我和他之间的一些事情,想必你是知道吴文泰的为人的。吴文泰那样一个人渣居然使得太子殿下甘与朝廷重臣翻脸,你觉得值得么?”   “值不值得不是你一个村姑说了算,本宫只是为吴文泰和那些因为这次灾难死去的人感到冤屈而已!”南宫廷说着看向眸光同样阴冷的贺连决,“贺连决,你作为靖王世子,如果真的有心救民于水火,大可以亲自到万隆县督导百姓避灾,可是你没有那么做!说到底宜城郡死了那么多人,都是拜你所赐!你说,本宫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公报私仇?”   “太子殿下颠倒黑白的能力若是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楚雁回语气也不由得冷了下来,“我们要是公报私仇,大可不必派人告诉吴文泰就好了,何必还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派人前往府城?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太子殿下,人蠢不可怕,怕的是没有自知之明或者自作聪明!”   “无知村姑,你找死!”南宫廷脸色立即就不好了,话落的同时曲指成爪,身体掠向楚雁回直逼她的脖子。   想他南宫廷从出生时便贵为一国储君,何人见了他不是笑脸相迎?贺连决这个家伙仗着他父皇的喜爱对他爱搭不理的也就罢了,一个小村姑也不将他放在眼里,简直是可气可恼!   “嘭!”   然而他的手还未近到楚雁回的脖子,便有一股大力将他推了出去,狠狠的撞到了一边的宫墙上。   身后的众人无不是惊恐的看着贺连决,哎呀,不得了,他居然打了太子!   “唔!”南宫廷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胸前的四爪金龙被鲜血染得红赤赤的一片,他不敢相信的望向贺连决,恨恨的道:“贺连决,你居然敢打本宫?!”   “打你又如何?”贺连决决绝的道:“再敢动她一根头发丝,本世子要你的命!”   “你……”   南宫廷很想说“你敢”,然而那个“敢”字在贺连决冷厉的目光中生生的被逼了回去。   “咱们走!”不欲再和南宫廷纠缠,贺连决牵起楚雁回的手离开。   走开一段距离,楚雁回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廷刚刚跌落的宫墙,他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心里有些自责刚刚太过莽撞,甚至忘了这里是皇宫,而那个南宫廷是太子!侧头看向贺连决问道:“景大哥,他到底是太子,你不怕他告诉他老爹或者是报复吗?”   “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贺连决不以为意的道:“他不敢的。”   -本章完结-   ☆、173.交锋   楚雁回虽然不了解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她家男人既然这样说了,她便信他就是了。   一路再无别的事发生,一行人跟着宫人到了设宴的泰和殿,花影月影等随行的人则被人带去了偏殿。   泰和殿里面已经按照身份与官衔坐了许多人,皇室中人和有爵位以及官居一品者,坐的位置便靠前一些。   楚雁回跟着贺连决跨进大殿,立即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当然多数人都被楚雁回的容貌所吸引,见她走在贺连决的身边,无不是窃窃私语着猜测她是个什么身份。   左相秦匡微微锁着眉头,看了眼他们的身后,没有见到自己的孙女,眉头锁得更紧了。   贺连决淡淡瞄了秦匡一眼,眸底划过一抹讽刺的光芒,收回视线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一名美男子满眸震惊的瞪着自己的女人瞧,戏谑一笑,凑近楚雁回的耳畔,低语道:“娘子,你斜前方那位身着铁灰色衣袍的男子便是楚荆南。”   楚雁回状似不经意的扫过楚荆南,只见他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分外刚毅,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黝黑的双眸深邃,鼻梁挺拔若悬胆,算起来他应该有三十六七,看着却不过二十七八,端的是美大叔一枚。   楚雁回发现,他一张薄唇与她的如出一辙,这大约是与她唯一相像的地方。此刻他正直勾勾的看着她,那震惊的样子显然说明从她的身上看出了她娘的影子!   “是你!”楚雁回正准备收回视线,一声带敌意的略显高亢的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你怎么能和靖王世子在一起?”   楚雁回顺着声音望过去,见楚襄儿正满眸怒火的看着自己,嘴唇微微一勾并未理她,险些把楚襄儿气得够呛。   视线稍转,楚雁回被她身边一老一少两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吸引住了目光,不用猜便知是大小温氏!   二人不愧是姑侄,不但长得像,而且都是一脸的刻薄相,饶是打扮得再富贵逼人,饶是嘴角都挂着大方得体的笑,也掩饰不了那倒三角般的眼睛里算计的精光。特别是那个小温氏,虽然不丑,可是那脸上不知道抹了多少粉,脸白得跟鬼似的,跟她娘的天生丽质根本就没法比。难怪她爹不想娶她,还得她姑姑出面相逼,才不得不娶了她。   美眸微微眯了眯,楚雁回心里暗忖道,且等着吧,你们加诸在我娘身上的痛苦,我楚雁回必定一丝不落的还给你们!   “怎么了,襄儿?”许是听到楚襄儿的声音,大小温氏都转向她,压低声音询问道。   “祖母,娘亲,她……”   楚襄儿后面的声音压得很低,楚雁回大约听到了几个字,但是串联起来还是能猜到她大概是在将昨天下午在长安街发生的事给添油加醋并放大化。   果然,那大小温氏再抬起头来时,看向她的眼中分明多了几分敌意。   楚雁回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但愿她老爹不是这样偏听偏信不明是非的人,否则她是不愿意认他的。   “娘子。”贺连决又在她耳边道:“楚荆南前方邻桌那位须发花白、看起来比较严肃的老头就是你外公了。”   楚雁回望过去,当先便看见了阮二正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自己,好似再说,哟,不错啊。   在他的旁边是大舅母;接着是一个与阮二风格完全不同的沉稳少年,应该是她的大表哥阮倾旻,他的长相更像大舅母一些;往前是一个与阮二有五分像的中年男子,特别是一双桃花眼,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必是她的大舅舅现任孝义侯阮博文了。   接下来才是她家男人口中的严肃的老头,她的外祖父阮文清。许是从大舅母或者阮二的口中知道了她的身份,这会正不动声色的在打量着她。他目光矍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可以看得出来他不善言笑,然而眸底一闪而逝的激动还是没能逃过楚雁回的眼睛。   果真是个外冷内热的老头。   楚雁回几不可见的对着阮文清颔了颔首,清晰的看到他神情惊了一下,心下不由莞尔。   接着,又在贺连决不动声色的指引下,她认识了他传说中的大舅舅景天,大舅妈白绫秋,以及他的表哥景千寻、表弟景千凌和表妹景千纤。   嗯,自然少不得那满眸阴鸷的左相秦匡。   秦匡是一个长着鹰钩鼻的六十多岁的老头,眼神也极其的犀利。楚雁回看过去的时候,视线正好与他对上,他眼中立即释放出一抹狠厉,恨不能杀了她似的,让她不悦的蹙起了眉头。   这死老头兀自表现出来的杀意让她很不爽,她知道多数是因为秦香菱的关系。心中赞叹他有着窥一斑可见全貌的剔透外,暗叹这太没有道理了,且不说她根本没有对秦香菱做过什么,就算做了,他也不能草菅人命不是?!   哼,当她楚雁回是软柿子么?   贺连决发现了这一现象,冷眸扫过去,当即与秦匡对上,最终以秦匡别开头作为收场。   脚步轻盈的掠过,走出了好一段,楚雁回还能感到秦匡那道打在自己身上的几欲杀人的目光。心中打定主意,只要他不招惹自己便罢,要是招惹自己,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从秦匡的事上收回思绪,楚雁回随着贺连决走向了属于靖王府的位置。她能感受到她家男人在看见靖王府位置上的某些人后,心情非常的不好,脸色倏地沉得发黑。   靖王贺靖仇,楚雁回是见过的,看见她,他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簇了簇,像是没想到她会和他的儿子一起出现在这个大殿一般,表情倒没看出不悦来。   他身边的女子貌美如花,温柔似水,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靖王身边当家女人的做派。在她走近时,竟还对她点了点头,笑意也更深了些。   文侧妃!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她楚雁回阅人无数,也无法想到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是多次刺杀她家男人的蛇蝎毒妇。   在她的身边还有一双年轻男女,应该是她的一双儿女——贺连奕和贺连语。贺连奕约莫十七八岁,与文侧妃一般,嘴角始终挂着清浅的笑意;贺连语十四五岁,则是眼含敌意的瞪视着她。   虽然贺连语的敌意让楚雁回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与贺连奕的皮笑肉不笑相比,她更乐意接受贺连语这样直接的对她表现出不喜。   楚雁回回以文侧妃浅浅一笑,又对贺靖仇点了点头,才和沉着一张脸的贺连决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上。   “大哥,这位姑娘是?”贺连奕笑着问道。   “与你何干?”贺连决斜了贺连奕一眼,冷冷的冲了一句便不再理他,拾起一边的茶壶,亲自为楚雁回斟了杯茶。   贺连语恨恨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嘟着嘴不悦的道:“父王,你看大哥这是什么态度?”   楚雁回对于自己无辜中枪,表示很无奈。   “哼,态度?一个侧妃与其生的一双庶子女居然不注意自己的身份,一次一次的来参加宫宴,你们想要本世子什么态度?”贺连决鄙夷的睇向文秀怡,丝毫不给面子的道:“不想更难堪就闭上你们的嘴,别来招惹本世子!”   靖王面色一哂,不用看便能感觉到周围的人看戏的无耻样子,不满的瞪着贺连决压低声音怒道:“逆子,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你的弟妹,秀怡也是你的继母,你这是要干嘛?你……”   文秀怡当即眼眸含泪,扯着贺靖仇的衣袖道:“王爷,算了,是奕儿和语儿多嘴了,父子间别伤了和气。”   楚雁回简直傻眼,艾玛,这眼泪说来就来,放二十一世纪定是视后级的人物啊!   贺靖仇从贺连决的脸上转过眼,拍着文秀怡的手,声音温和多情,表情似嗔似怨,“你就是太善良太纵容他,可是人家未必领情啊。”   “王爷,决儿他对臣妾心存芥蒂,臣妾不会怨他的。”文秀怡苦笑着看向贺连决,“决儿,我也是想着今儿的宴会是皇上专门为你而设,便央了你父王带着你弟弟妹妹来参加的……”   贺连决双眸阴寒的睇向文秀怡,一字一顿的道:“文侧妃,别一口一个决儿的,本世子听着恶心!”   “我……”文秀怡咬了咬嘴唇,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流了出来,忙不迭的道歉道:“对不起,世子,是我僭越了。”   她那样儿,怎么看怎么像是被她家男人给欺负了,让人觉得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楚雁回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了一下。   贺连奕脸上的笑僵了几分,终究是闭着嘴没有说什么,倒是贺连语看不下去,轻声为自己的娘打抱不平道:“父王,不管怎么样,母亲都是你的女人,你怎么能让大哥这样说她?”   文侧妃嗔道:“闭嘴,语儿,没得让人笑话!”   贺连语不依的摇着贺靖仇的手道:“父王,你说语儿有说错吗?”   “逆子……”   “哼!”   贺靖仇终究是架不住贺连语,想要说什么,哪知贺连决重重的哼了一声立即将头转向一边不理他。   周围的人但凡有功夫的,若是细听都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除了笑话外,多数对贺靖仇和文秀怡表示同情。   知道靖王府持玲珑玉掌家的人甚少,在外人看来,靖王妃景荷都逝世十五年了,文秀怡还未能坐上靖王妃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她手段不行还是不得贺靖仇的欢心,让人为她掬一把同情泪。而贺靖仇作为贺连决的爹,居然马不住自己的儿子,也够让人心酸的。   当然,他们要是有贺连决这样优秀的儿子,大约也就不会这样想了。   参宴的客人几乎都到齐了,让楚雁回讶异的是,她看到了秦香菱的到来,坐到秦匡的身边后,爷孙二人嘀咕了几句,秦匡看过来的目光更加的炽烈了。   桌底下,贺连决轻轻握了握楚雁回的手,在后者看过去的时候,他以唇形吐了两个字,“别怕!”   楚雁回对他明艳艳一笑,示意他,她没有害怕。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萧贵妃驾到!”   这时,太监尖利高亢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大殿内顿时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清晰的听见,众人跪地见礼,三呼万岁,楚雁回也跟着众人行礼。   接着,太监又报了一长串的人名。   太子南宫廷赫然在列,只是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刚刚贺连决那一掌并不轻。他在路过楚雁回和贺连决身边的时候,脚步稍稍顿了一下,才不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皇上南宫浩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在楚雁回的身上停了下来,审视了一会儿便长臂一挥,“众卿平身,入座。”   “谢皇上。”众人谢恩落座。   这样的宴会,自然少不得四皇子南宫琦。待众人落座后,看见正对面贺连决身边的楚雁回,先是惊艳再是恍然最后则感到了讶异,似乎是认出了她来,短短时间神色数变,不过瞬息便掩饰了过去。   楚雁回轻轻对南宫琦点了点头,不等他的回应便看向上方的几位BOSS级的人物。   太后算起来是个六十来岁的女人,看着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面目和蔼慈祥,但是能踩着无数尸骨走上那个位置的人,真的慈祥吗?   她不置可否。   身着明黄凤袍的皇后则比较威仪,比起空有其表的太子南宫廷,她倒是很有一国之母的风范。但是容貌上比起明艳动人的萧贵妃,逊色了不是一点半点。   至于皇上南宫浩嘛,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温和中不失帝王威仪,和蔼中少不得掌权者的严厉,也许是常年早起晚睡的关系,眼睛下方的淤青很是明显。   到底是一国大人物,楚雁回没敢明目张胆的看,稍作打量便收回了视线,聆听着南宫浩就此次宜城郡的水灾一事做了汇报,表彰了贺连决,批评了吴文泰,最后唤道:“新河镇以自己的钱粮救济百姓的楚雁回可有到来?”   “啊!”楚雁回正准备站起来,只闻一声惊诧之声后,有人兀地站起。   -本章完结-   ☆、174.争议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人不是楚荆南又是谁呢?只见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宫浩,嚅着嘴想问什么,想想不可能,赶忙走了几步跨到过道上,对南宫浩跪了下去,五体投地的拜道:“微臣御前失仪,请皇上降罪。”   楚雁回微微一笑,再看向大小温氏,二人的脸色发白,比楚荆南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她觉得听到这个名字,他们的心里的感觉应该是不同的。   她看得出,楚荆南是因为激动,大小温氏则是因为担心。   南宫浩若有深意的看了眼楚荆南,并未多说什么,对他一挥手道:“楚爱卿不必拘礼,回座位吧。”   “谢皇上不责之恩。”楚荆南缓缓站起来,睇了楚雁回一眼才回到座位。   温宜兰附耳问道:“侯爷,你这是怎么了?”   楚荆南态度冷冷的,看也不曾看她,“没什么。”   温宜兰嚅了嚅嘴还想说什么,老温氏一个眼神丢过去,心有不甘却还是乖乖的闭了嘴。   南宫浩看向贺连决问道:“阿决,那楚雁回楚姑娘可有来?你身旁的姑娘又是谁?”   楚雁回私下里扯了扯贺连决的衣袖,自己站了起来,走到过道,对南宫浩拜道:“民女楚雁回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礼仪周到,态度不卑不亢,语气不骄不躁也不谄媚,清清凌凌的煞是好听。   众人之前还在疑惑她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参加宫宴,但是碍于贺连决的关系以及他对她的态度,也没人敢多问什么。此时得知她便是楚雁回,才知道她竟然就是皇上这次宴请的贵宾。   原本他们应该能猜到她的,只是她一身妆扮虽然简单,但是品味却是不俗,比许多的高门贵女还要气质高雅,即便是面对满殿的权贵依旧落落大方,毫不忸怩,所以他们才没有将她和乡下丫头挂钩。   如今看来,这乡下丫头可谓是不一般啦!   而大小温氏吓得不轻,刚刚她们看见楚雁回就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眼熟,这会儿听了她的名字,怎能不让她们想起当初的那个孩子?   会是她吗?如果她还活着,那么阮氏呢?   楚荆南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楚雁回的身上,大小温氏相视一眼,飞快的交换了眼色。如果这小践人是当初那个孩子,那么她必须得死!   “嗯!”南宫浩捋了捋颔下黑须,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   楚雁回依言抬起来,嘴角挂着淡淡浅笑。   “这孩子,见了皇上你居然一点也不发怵,是个好样的。”太后笑着赞道:“楚姑娘,哀家听闻当初是你观察动物的举止,提前让新河镇的百姓做了防护,后来发了大水之后又以自家的粮食来保他们的命,可有此事?”   “回太后娘娘,确有此事。”她又不是活雷锋,没必要做了好事还不留名了。虽然那些粮食都是以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可是让她舍了近一半的粮食去救人还是有些肉疼的,这次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能拿回些本钱来的。   太后新奇的道:“楚姑娘,你告诉哀家,动物何以能预测灾难呢?哀家活了六十二年,从来不曾听说过这样稀奇的事,你可要好好的给哀家说道说道。”   “回太后娘娘,动物实际上比咱们人类更加的敏感,它们感知天灾的能力也更强。羊马牛骡不进厩,鸡飞上树高声叫,鸭不下水岸上闹,猪不吃食狗乱咬,蛇鼠出洞到处跑等等,都是灾难来临前的征兆。就像民女家里,在水灾发生的前两天,老鼠和蛇都钻了出来,要往高处爬,结合村子里有一条河,民女便想到定是水灾来临的征兆。当然,如果某个地方发生这样的异常现象,附近却没有江河,有可能是地龙翻身。”   “今儿听雁回丫头这样一说,哀家还真是长见识了。”   太后对楚雁回的称呼从“楚姑娘”变成了“雁回丫头”,这其中的认可是不言而喻的,让秦香菱、楚襄儿之流嫉妒不已。   “皇上,你可要将这个现象宣扬下去,百姓做好防范,也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太后转向南宫浩道。   民为国之根本,自古君王对于国民的伤亡对于还是比较注重的。   “母后说得极是,朕明儿便让人宣扬下去,以新河镇的事例为典范。”南宫浩当即应承下来,看向楚雁回,“雁回丫头,朕相信,当时若是没有你的粮食,定会饿殍满地,死亡人数将会大幅增加。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有这样的觉悟,能做到将自己的粮食拿出来救济灾民?”   “呵,父皇,你何不想想她一个小小的村姑,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粮食呢?”楚雁回正在酝酿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太子南宫廷却是赶前,不屑的耻笑道。   南宫廷的话一落,立即引得许多人窃窃私语。左相秦匡抓住这个话题,立即站起来,对南宫浩拱手道:“皇上,微臣也有这样的疑虑。”   贺连决不爽的瞪向南宫廷,后者感觉到他的视线,竟是挑衅的对他扬了扬下巴。   皇后看见自家儿子的小动作,不悦的蹙了蹙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睃了眼自己的儿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贺连决对这小村姑不一样,这傻儿子居然还去惹他,当真是不知深浅!   南宫廷感觉到自家老娘的视线,当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得瑟。   楚雁回身姿笔直的跪在下方,虽然很是恼恨这动不动就下跪的举动,却也是莫可奈何。   她在太子和秦匡问出那话后,便静静的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南宫浩,只见他神色微微变了变,也不知道是因为南宫廷的插话让他不悦了,还是对她有那许多粮食存了什么心思。不过不管是什么,帝王心思最是难测,她觉得和盘托出才是正理!   “呵。”楚雁回斜了太子一眼,轻轻笑道:“回皇上,民女在新河村早便听说太子和新科状元吴文泰的关系极好,想来是真的。民女的粮食如何得来,想必太子也是知道的。今儿太子殿下既然提出来,民女又怎敢欺瞒皇上?”   说着,楚雁回不理会气得冒烟的南宫廷,将当初如何从盛老板那里讹得的粮食,吴文泰家怎么设计她,吴启寿为了不让他家儿子的官路受阻,恳求他们不将吴文泰的丑事公布于众,她应了下来,便将粮食和土地铺子等作为谢礼给了她和贺连决。   这话真真假假,她隐瞒了她和贺连决中药的事,刻意将吴启寿一家人的丑陋行径给夸大了几分,末了还道:“民女还得知,吴文泰的父亲吴启寿为了逼县令大人朱南生家的公子娶他那个被毁的女儿,特意打了太子殿下的名号,说是县令公子不娶他家女儿,便让他做不得县令。皇上,这次朱县令为了百姓,可谓是劳苦功高,许多事情都是由他去实施的呢。”   南宫廷被小小一激,脾气便起来了,趁着楚雁回喘气的空档插进话道:“楚雁回你胡说八道,本宫一向严于律己,治下严明,如果真有那样的事,怎么会让你一个村姑知道?”   楚雁回看着南宫廷表情无辜极了,“太子殿下,自然是吴启寿到处宣扬的,你与新科状元吴文泰的事,咱们村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否则你以为民女一个小小村姑,怎么能知道你们关系极好?”   南宫廷偷偷看了眼自己的父皇,发现他神色难看,顿时有种想要撕碎楚雁回的冲动,“本宫什么时候和吴文泰的关系极好了?”   “太子殿下这话好矛盾,你若是与吴文泰的关系不好,又怎么会知道民女的粮食乃是吴家的呢?你若是与吴文泰的关系不好,他一个新科状元何以会一上任就继任了宜城知府?”楚雁回装着一副怯懦的样子,好似很怕南宫廷似的,说话的声音也轻了几分,却是足以让前面一些有头有脸的人都听到,“民女一介小小村姑,无心得罪太子殿下,若非太子殿下你问起,这些话民女可是不敢说的。”   “你……”   “够了!”皇后看出南宫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忙阻在南宫廷再次开口前,对南宫浩道:“皇上息怒,廷儿一向心思单纯,想必是有心人利用廷儿的名头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皇上,微臣亦是这样认为……”   秦匡也在这个时候附议皇后的意思,让南宫浩不由得对他多看了两眼,前者似是感觉到他的视线,连忙改口道:“皇上,楚雁回虽然救灾有功,但是平白讹诈别人的粮食之举实在让人无法接受,还望皇上定她的罪!”   “左相这话好没道理。”   一道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楚雁回虽然没有听过这道声音,心知这个时候能站出来给她说话的,必定是她的外公无疑。   “楚姑娘刚刚已经说了事情的由来,一个因为儿子的前途自愿奉献粮食;一个乃是那盛老板的夫人为了讨好吴夫人取笑她娘特意打赌所致,楚姑娘大度的没有要对方提出的银子数额,只是取了价值少了一多半的粮食,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微臣也认为楚姑娘做得极好。”   又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楚雁回听出来,那是楚荆南的声音。   “就算是楚姑娘这粮食得来不正当,放眼在座,谁又能在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后,能够无私的将之拿出来?”楚荆南道:“至少微臣是做不到这点的,不知道左相能不能做到?”   “……”秦匡不明白今儿是怎么了,平日里都不爱和他计较的人,偏偏都站出来冲了他一顿。   “父皇,儿臣觉得定北侯说得极有道理。儿臣听闻京中的绣衣坊和绝色坊都是左相家的产业,两间店子每日盈利少说在三千两以上,这次赈灾,左相府只捐赠了三百两银子,相比起来,儿臣认为左相做得比楚姑娘还是差了许多。”   这是南宫琦的声音,楚雁回不明白他何以会帮她说话,也有可能是党派之争。不过想到昨天的事,她便将他归咎为爱管闲事这一类了。   秦匡眸色微沉,天知道他一向忠于皇上,从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刚刚只是想打击一下楚雁回,才有了那句符合皇后之言,没想到这事竟被四皇子给记恨上了。但愿皇上不要这样想才好,否则真正是得不偿失!   “皇上,绝色坊和绣衣坊并非是左相府的产业,而是孙女香菱的产业,两年前便独立出去给她作为练手之用。”那两个产业的确在他的名下,为今之计却不得不将它交给自己的孙女,这还是让他有些肉疼,更是后悔为了打击楚雁回,太不计较后果了。   “不管是谁的产业,左相就算捐出三百两,未免太抠门了些。”阮文清冷哼一声道:“倒是左相揪着这事便针对人家小姑娘不知道是几个意思?救了那么多人于水火,咱们为官者不知感恩反而还要降罪于她,今后还有谁敢有她这样的义举?依我看,左相莫不是看她与靖王世子走得近的关系,才针对她吧?”   外公威武!   楚雁回微微低着头,无人瞧见她因为阮文清的话,嘴角上翘着。   “本相就事论事,老侯爷你胡说八道什么?”秦匡神色哂然,阮文清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平时冷着一张脸,好似别人欠他几十万两银子似的,这会子这么多话做什么?他心里骂着,忽然想到什么眼中精光一闪,“再说她与靖王世子走得近,又与本相何干?老侯爷你倒是说说。”   -本章完结-   ☆、175.三个赏赐一个资格(妞们情人节快乐)   “皇上。”   贺连决看不下去了,眯着眼睛睨了秦匡一眼,连忙插话道。一来秦匡的心思他太明了了,不过是想找张嘴巴,将四年前那件事给提出来,他可不想孝义老侯爷被左相当枪使;再则他的女人还跪着呢,心疼死他了!   “不管你们有什么争议,能不能先让人起来说话?她可是功臣,并非罪人!至于左相说的那些什么粮食的事,是吴启寿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本世子的身份,主动提出来要将那些粮食和铺子给本世子,本世子念及她的救命之恩,将那些东西都赠给了她,与她何干?”   南宫浩眸色动了动,问道:“阿决你说她还救过你的命?”   “正是!”贺连决巴不得将自己女人做过的善事都给抖出来,借着南宫浩的问话回道:“微臣前次得到消息去追击官银被劫一事,中了埋伏,正好被她所救,否则早就命丧黄泉了。”   南宫浩点点头,看向楚雁回,“看来雁回丫头当真是我大昭的功臣,不但救了朕的数万子民,还救了朕的肱骨之臣,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皇上……”秦匡斜了楚雁回一眼,还想说什么。   “皇上!”   楚雁回当即打断秦匡的话道:“民女只是凭着本心做事,从来不曾想过要什么报酬,若非皇上多次派人前去传旨,民女是不会进宫的。既然左相大人如此针对民女,皇上也不用为难,免得为了民女与臣子离了心!只愿皇上别依着左相大人的话,对民女降罪,民女便感激不尽!”   说着,恭恭敬敬的对南宫浩磕了个头,而后转向秦匡,凌然的与之对视,“民女初来京城,实在想不透什么时候得罪了左相大人而不自知,罢了,左相大人也不用一再的针对民女,民女明日便回新河村就是了。”   这话说得很有含量——秦匡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她话中暗指皇上做事还得看臣子的脸色,最后一句更是神来之笔,她来京城乃是皇上召见,若是因为左相的意思离了京城,只怕明日京中就会盛传皇上堂堂一国之君还做不了左相的主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   贺连决薄唇抿起一丝笑意,楚荆南若有所思,阮文清与自己的儿子阮博文相视一眼,眼中都写满了赞赏。这个女子无疑是聪明的,试问谁敢将她当作无知的乡下妇孺来看?!   不但是他们,在座的人无不是因为她有这样的胆量和左相叫板,在心里对她点了个赞,便是南宫廷和南宫琦也对她刮目相看。   旁人都看透了楚雁回的小心思,南宫浩又如何看不透?心中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对楚雁回高看了几眼。眯着眼睛看向秦匡,眼底蕴着浓烈的怒意,不管怎么样,楚雁回是他请来的客人,秦匡这样做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秦匡看着楚雁回略带挑衅的眼神,气得七窍生烟却不敢发作,他没想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臭丫头竟然摆了他一道。偷偷睃了眼南宫浩,见他面色越发的深沉,深知今儿不能再多说话了,连忙闭了嘴,只是无人看见他垂下的眼睛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狠毒。   秦香菱见自己的祖父吃了憋还没话可说,顿时提高了警惕,心知对楚雁回这个村姑不能小觑了。   “雁回丫头说的什么傻话?你可是朕请来的贵客!”南宫浩压下心底的不悦,嗔怨的呵斥了楚雁回两句,转向秦匡,声音也严厉了几分,“秦爱卿,你今儿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皇上恕罪。”秦匡心里抖瑟了一下,赶忙跪地恳切的道:“微臣只是就事论事,并无别的心思,还望皇上明鉴!”   “你有什么心思朕无法得知,朕今儿只看见你多次对朕的客人不敬!”南宫浩怒声道:“滚回去坐好,再敢出言不逊,自己滚回府上闭门思过去!”   “是!”这还是皇上第一次这般严厉的对他说话!秦匡垂着头,眼底对楚雁回的恨意更浓了,“微臣谢皇上不责之恩。”   楚雁回斜眼,正好就看见秦匡眼底那一抹恨意,心中非但不在意,反而还冷笑着,老东西,老虎不发威你当老虎是病猫!要不是你处处针对本姑娘,甚至还想本姑娘获罪,本姑娘才懒得搭理你呢!   愤愤的看着秦匡坐回位置上,南宫浩转向楚雁回,态度缓和了许多,“雁回丫头你先起来说话。”   “谢皇上。”   楚雁回谢了恩缓缓的站了起来,脚麻得难受,险些都站不稳了。要不是她暗里打了手势,贺连决只怕要站出来扶她了。   等楚雁回站定后,南宫浩道:“雁回丫头,你既是朕请来的客人,朕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圣命难为。”楚雁回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民女便向皇上讨三个赏赐和一个资格吧。”   众人闻言无不是唏嘘不已,三个赏赐和一个资格?她这心思未免也太大了吧?!   秦匡、楚襄儿祖孙三人以及昨儿和楚雁回对上的那几位姑娘嘴角无不是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哼,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别以为皇上说了赏你,你便能肆无忌惮的提要求,简直是不知所谓!   不知道是不是“楚雁回”这个名字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容貌与心中那人有几分相像,楚荆南对楚雁回有着很强烈的亲切感,此时心里深深的为她捏了把汗。   阮文清一家纷纷蹙着眉头,小心翼翼的看向南宫浩,果然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景天担忧的望向贺连决,见后者淡然的对他摇了摇头,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心来。   贺连决才不担心,他的女人一向是个有分寸的,断不会是那种只看得到眼前利益的眼皮子浅的女人!   秦香菱一直注视着贺连决,看到他神色泰然,丝毫不为楚雁回担心,笼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心底升起一股浓烈的酸涩之意。   那个男人,是她秦香菱十一岁时就爱上的男人!他,必须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楚雁回面对周围的唏嘘声淡淡的笑着,并没有急着去澄清什么。而南宫浩心里虽是对楚雁回的不识好歹有些不痛快,但是他作为君王,说出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便是为了君王的面子,也不能反悔!   “雁回丫头且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赏赐?又是什么样的资格?只要朕能做到,一定满足于你!”南宫浩努力扯起一抹笑,道。   “民女谢皇上恩典!”   南宫浩那笑别提有多么牵强多么不自然了,楚雁回视作不见,当下又跪下谢了恩才道:“民女的要求很简单,皇上不过动动口的事。”   南宫浩眸色闪了闪,心想但愿如此。   “民女求的第一个赏赐是,新河镇县令朱南生对此次灾情的控制做出的贡献是不可否认的,大水降下去后,他更是与县令公子朱跃亲自下乡统计伤亡人数,不辞辛苦,相比起宜城知府吴文泰,实乃听得进劝告、为民做得了实事的好官。如今吴文泰为了逃避责任逃逸,宜城知府一职空缺,民女恳请皇上在再次任命宜城知府的时候,酌情考虑一下朱南生朱县令。”   南宫浩听到是这个赏赐,脸色好看了许多。他一直都知道宜城知府一职是个肥差,先是四皇子,后又是太子,都争着把自己的人送上去,如今换一个没有背景的,未必不好!但是这个人嘛,这次一定得好好的斟酌斟酌才行。   南宫浩正准备说话,南宫廷恼道:“楚雁回,朝廷用人乃政事,岂是你一个乡下村姑能干预的?”   皇后看到旁边萧贵妃脸上讽刺的笑意,简直要被自己的儿子给气炸了,他在这个时候不出头会死吗?   楚雁回一边嘴角轻轻的勾了勾,不卑不亢的道:“太子殿下,民女并非干预,而是恳请皇上考虑一下,太子殿下着急什么?难不成太子殿下还要等吴文泰回来坐那个位置吗?”   “据本宫所知,朱南生的儿子朱跃如今与你家二妹两情相悦,你能说你这个提议没有私心吗?”   “呵。”楚雁回冷然一笑,“太子的耳目倒是极广,这样的小事都被你知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上次靖王世子被围击之事是你做的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偷偷睃了南宫浩一眼,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底不由得意的笑了。   “楚雁回你瞎说八道什么?”南宫廷险些被楚雁回给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本宫与靖王世子无冤无仇,围击他做什么?”   “是这样吗?”楚雁回冷笑道:“适才太子殿下可是拦住民女和靖王世子,说什么靖王世子害惨了你,你要和他没完呢!怎么,那次上百死士围击靖王世子不是太子殿下做的吗?”   那次的事楚雁回自然知道不是南宫廷做的,这样说不过是气他老是找茬而已。   “本宫……本宫那不过是气话罢了!靖王世子的本事众所周知,本宫还没有傻到拿一百死士去和靖王世子硬碰硬!”臭丫头,真是牙尖嘴利得可以!南宫廷懊恼极了,忽然想到什么,邪笑道:“楚雁回,你故意把话题扯开,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呵呵,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民女虽是女子,心里却是光明磊落。”楚雁回看向南宫浩道:“皇上,太子殿下说得没错,民女的二妹曾险些被吴文泰的母亲梅氏将她掳走发卖到花楼去,是朱跃不要命的护了她周全,在朱跃与吴文泰的妹妹退亲之后,民女见他们确实两情相悦,便准了他们在一起。只是民女提议让朱县令任宜城知府并未有半点私心,而是宜城民众的心声。皇上大可以私底下派人下去查探一番,看看朱县令担不担得起宜城知府这个位置!”   说着又转向太子道:“太子殿下,想必你也知道,民女如今开了一间作坊,也算是薄有一份家业,朱跃将来无需走仕途,只要与我二妹守着作坊过日子即可,所以朱县令做不做这个知府,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哼,话说得倒是好听……”   “廷儿,你够了!”南宫浩的权威一再被挑衅,怒火怎么压得住?厉声呵斥完南宫廷,也不考虑了,当即对楚雁回道:“雁回丫头,朕允了!明儿朕便让人传旨下去,命朱南生任宜城知府!”   楚雁回心中欢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淡淡道:“民女相信朱县令定能胜任宜城知府,将宜城建设得更好!”   “但愿如此!”南宫浩点头道:“说说你求的第二个赏赐吧。”   “皇上应该知道,雨水停了后,若非是靖王世子身边的人每日里施轻功往返上百次为百姓送吃食,他们也是活不下去的,民女的第二求嘛,便是恳请皇上对他们论功行赏。”楚雁回接着道:“至于民女的第三求,是给若离公子上官誉的。灾情过后,必有疫情。若非若离公子,新河镇和万隆县的疫情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控制,皇上觉得他是不是该赏?!”   阮文清等人听完楚雁回所求的三个奖赏,莫不是为她的大义感到自豪,倒是秦匡等看不得楚雁回好的人,心里莫不是憋着一团熊熊烈火。   “该该该!”   南宫浩一连说了三个该,可见他对于楚雁回的成见都释然了,当即便宣布了给上官誉、乌衣骑以及一众暗卫的奖赏,完了问道:“雁回丫头,你这三个赏赐都是给别人求的,难道你不想为自己求一个奖赏吗?”   楚雁回嫣然一笑,“回皇上,民女说了不要奖赏便不会要。”   “嗯,是个好孩子!你还是站起来说话吧。”南宫浩满意的点点头,待楚雁回站起来后道:“说说你所求的那个资格吧。”   “回皇上。”楚雁回道:“民女即将与若离公子合作开设一间胭脂水粉店,相信有若离公子的药理为辅助,结合于胭脂水粉中,定能为爱美的女子创造一份新的美妆体验,以及对肌肤的改善和美白方面做出新的成果……”   此言一出,秦香菱除了震惊以外,脸色更是难堪极了,心知她昨儿逛绝色坊根本就是为了考察!只是她一个村姑怎么能够得若离公子的青眼,与其合作呢?不行,她一定得找若离公子谈谈!   “另外,靖王世子已经答应出资,与民女开设一间成衣店,由民女亲自设计……”   “噗!”楚雁回的话还未说完,南宫廷便忍不住笑道:“楚雁回,你一个村姑设计出来的衣裳,有人敢穿吗?”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南宫廷根本就是来找不自在的。淡淡扫了一圈,发现许多人都与他一样,脸上挂着讥笑,分明就不相信她能设计衣裳。   她也与他们不计较,问南宫廷道:“太子殿下觉得民女身上的衣裳如何?”   “款式新颖,飘逸如仙,自然是极美的,便是凭着这身衣裳,本宫才多看了你两眼。”南宫廷说着还不忘打击楚雁回,“否则你以为你一个村姑,哪里入得了本宫的眼?”   “民女能不能入太子殿下的眼,民女一点也不在乎,毕竟各花入各眼,就像太子殿下你纵然貌若潘安也不是民女心中的菜一般。”楚雁回看着南宫廷脸色难看,莞尔一笑,“民女说太多了,太子殿下海涵。言归正传,民女想说的是,民女身上的衣裳是民女设计的!也就是说绣衣坊主打的衣裳,都是民女设计的。”   原本她是不想将这件事给透露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得了这样一个可以和皇上讨赏的机会,这可是免费广告啊,她怎么可能放过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唏嘘,秦香菱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倏地站起来,音量也拔高了两分,“不可能,我店子里的衣裳怎么可能是你设计的呢?”   原本一无是处的村姑,一下子有了那么多的筹码,她怎么接受得了?   楚雁回徐徐的看向秦香菱,云淡风轻气度悠然的样子与秦香菱此时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对比,“敢问秦姑娘,你可是有间分店在新河镇?掌柜的姓戴。如果没有的话,那么秦姑娘绣衣坊里的衣裳便是盗用他人设计了。”   秦香菱想否认的话因为楚雁回口中的盗用,立即改了口,“没错,新河镇的尚品成衣店乃是我母亲的陪嫁,三年前交由我在打理。”   “呵,那就错不了了。”楚雁回道:“我和戴掌柜是签了协议的,每个月为他的店子设计几身衣裳,还有鞋子,秦姑娘,这两个月我已经按照协议从你那里分得了一定的红利,你觉得有错吗?”   秦香菱颓然的坐到椅子上,忽地又站了起来,“既然你与戴掌柜签订了协议,就不能自己开店子。”而且还是由靖王世子出资,她不能接受!   “呵呵。”楚雁回忍俊不禁,“秦姑娘这话未免有些霸道了,协议上可有说我不能开属于自己的店子?”   秦香菱不由感到沮丧,这还没有开始对上呢,她似乎就败得一塌糊涂!不,时间还长着呢,她是不会输给一个村姑的!   “秦小姐,坐下吧。”南宫浩淡淡扫了她一眼,转向楚雁回道:“雁回丫头,你是意思是什么?”   楚雁回当即正色道:“回皇上,民女恳请皇上给民女一个做皇商的资格,从此宫中的胭脂水粉以及服饰等,都有民女供给。当然,这个资格并非是平白给的。最迟半个月,民女会将自己的东西摆到大家面前,由众位娘娘来决定,民女够不够格做这个皇商!皇上意下如何?”   “行,朕便允了你!”   楚雁回喜不自胜,再次跪了下去拜道:“民女谢皇上恩泽!”   “哈哈哈,现在谢为时过早,你得拿出你的实力来,证明你是可行的,否则就算是朕允了你,你没有实力也是不行的。”   “皇上说得极是,民女定不负圣望。”楚雁回脸上自信的荣光让人不能忽视,使得她越发的美了。   贺连决冷眸扫了一圈,发现许多青年男子看着自家女人时,眼中那熠熠的神光,心里懊恼不已,暗骂自己是猪,把她打扮得这么好看,不是存心让人发现她的美吗?!   “雁回丫头,朕不解,你一个妙龄女子,何以会想要做商人?”南宫浩问道。   “民女明白皇上的意思。”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士农工商,商人排最末一位,但凡有些地位的人都是看不起商人的,然而民女最开始想做商人实际上就是想让家人吃饱穿暖而已!”   许是想到了前尘往事,她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郁,稍顿,才又道:“五个月前,民女一家四口被祖母分离出来,一文钱都没有分给咱们,为此,民女还曾去打猎,也就是在那时,阴差阳错之下救了靖王世子。后来娘亲觉得太危险,不让民女出去。可是不打猎,一家人要怎么生活呢?民女便想到了做菜,也是因为做菜的关系,民女认识了上官誉上官大哥,因此走上了经商之路。   后来,民女才发现,做商人其实是一间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商人来钱快自不必说,想到自己的点子化成银子,那才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只要有好的点子、肯做、肯拼、肯吃苦,挣钱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楚荆南听着楚雁回的话,心里难过极了。那么瘦弱的一副肩膀,居然承载了一家四口的生活,真是太不容易了!   只是,一家四口……不可能是他的女人吧?   青儿,你还活着吗?   -本章完结-   ☆、176.求娶   对于自己即将出产的东西,楚雁回还是很有自信的,因此与皇家做生意的事,十拿九稳!   在南宫浩的吩咐下回到了座位刚坐下,太后看向南宫浩提议道:“皇上,雁回丫头倒是个实在的,求了那么多,居然都没能为自己求点什么,这岂不是违背了你请她入宫的初衷吗?不如哀家做主,给她个赏赐如何?”   太后话落,满殿皆惊。   楚雁回讶然的看向太后,她们非亲非故又是第一次见面,不明白她何以会这样做。贺连决在桌底下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没事,她才泰然。   “母后说的极是。”南宫浩笑看着太后问道:“不知道母后有什么好的提议?”   “这丫头不骄不躁,不贪不慕,即便是得到皇家的召见,也没有得意忘形,她的淡然与淡定,机智与处变不惊的态度,让哀家想起了一个人。”太后说着看向了贺靖仇,随即又转向了贺连决,目光倏地变得悠远,像是回到了遥远的时光,良久才回过神来。   “阿决的母妃景荷,第一次得哀家召见的时候,给哀家的感觉便是这样,深得哀家的心。哀家多想她做哀家的儿媳妇,奈何景荷心仪阿仇,这事便作了罢。”话语中不无惋惜。   大殿里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楚雁回没想到太后是因为自己而想起了故人,而这个故人还是她已经亡故多时的婆母!   南宫浩的视线状似不经意的划过贺靖仇,见他神色淡然,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眸色不由得闪了闪。   “呵呵。”贺靖仇微微笑道:“时间倏忽而过,荷儿离世已是十五载有余,本王都快忘记她的样子了,没想到太后你老人家还记得那么清楚。”   “没良心的东西。”太后怨怼的瞪了贺靖仇一眼,嗔怨的道:“要不是你没照顾好她,她又何故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当初哀家就该棒打鸳鸯!”   “太后,你老人家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贺连决冷声道:“某人没良心,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识到!”   贺靖仇恼羞成怒,双眼瞪得如铜铃,呵斥着贺连决道:“逆子,你……”   “好了,阿仇,阿决对你的成见又不是一天两天,你应该想办法好好的修复你父子的关系,而不是动不动就呵斥他!”太后说着,很是不满的斜了文秀怡一眼,后者神情一哂,咬着唇委屈的低下了头,“哀家看阿决这孩子就是比你有情有义,绝不会是那种有了新人忘旧人的无情之人!”   楚雁回静静的观察着几人的表情,从他们类似哑谜的话语中也悟出了一些事情,首先她可以肯定,太后对文侧妃是不喜的;再则太后对她家男人貌似是比较关心的;另外文侧妃与她的公婆之间似乎还有着什么故事。   贺靖仇扫了眼周围的人,见他们都在看着自己,脸倏地红到耳根,抹了把汗祈求道:“太后,你老人家给我留些面子可好?”   “罢了,你不想哀家说哀家还懒得和你多说呢!”太后说着看向楚雁回,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转向南宫浩道:“皇上,既然宜城许多人都是得雁回丫头所救,不如就封她做宜城县主吧。”   这话不知道令多少女子羡慕嫉妒恨,特别是秦香菱楚襄儿之流,想到自己的身份一夕之间便要被楚雁回这个村姑压一头,她们又怎么会开心?心里纷纷将她给骂了一遍。   “既然这丫头得母后眼缘,便依了母后吧。”南宫浩说着,对楚雁回道:“雁回丫头,还不上前听封?”   县主是个什么身份,楚雁回还是知道的。   比郡主低了一级,也就是说她今儿要是应承了下来,今后所享的待遇乃是从二品品级,与郡主的女儿的身份差不多。   原本这些个身份对于她来说并无多少意义,不过想到将来定北侯府的女人们见到她也得弯弯腰曲曲膝,她还是乐意接受的。还有这个身份与她家男人相比虽然差了点,不过比起村姑的身份,还是好了太多了。   艾玛,姐以后也是吃皇粮的人了!   楚雁回这般想着,再次出列跪伏于地,双手相叠,手心向上,态度恭谨的将额头置放在手心,礼仪周到,让人寻不到半点错处。   南宫浩满意的捋了捋胡须,若有深意的看了贺连决一眼,才嘴唇启合道:“兹有女楚氏雁回乐于助人乐善好施,实乃我大昭民众学习的典范,特封为宜城县主,赐封地宜城郡,享从二品待遇,钦此。”   居然还有封地?   楚雁回震惊之余,连忙谢恩,“宜城谢皇上恩典,谢太后恩典!宜城定不负皇上与太后厚望,将宜城郡当着自己的家来对待!”   南宫浩乐呵呵的道:“如此甚好,平身,回座位吧。”   “谢皇上。”   楚雁回回到座位上,便接收到好几道赤果果的嫉妒的目光,其中便有她的好妹妹楚襄儿!迎向她的视线,无声的笑了笑,气得楚襄儿吹胡子瞪眼。   楚荆南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楚雁回,被她刚刚的笑容给晃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不为别的,只为她的笑颜与记忆中的女子实在是太契合了。   世上真的有这样相像的两个人吗?而且年龄还那般吻合,想让他不怀疑都难!   楚雁回似乎发现楚荆南在看他,稍稍侧头对他善意一笑便别开头去,让楚荆南越发不能释然。   温宜兰注意到二人的互动,放在桌底下的手几乎将襦裙的布料都给抓得皱成一团。   小践人,一定是那个小践人回来了!那么那个老践人呢?刚刚小践人说了一家四口,岂不是说那个老践人还活着?   不,不不!定北侯府如今的一切都是她温宜兰的,她绝不容许那个女人回来争夺她的东西!   大殿内不知何时响起了丝竹声,悠悠扬扬,煞是好听,已经凉透的菜也换上了热菜热汤,让人闻之食指大动。   楚雁回从刚才便一直在说个不停,实在是又渴又饿。正想给自己倒杯水喝,贺连决却是取过她身前的茶盏,亲自为她倒了杯水。   这一举动立即便引得许多女子的妒忌。   楚雁回在心里暗骂了贺连决一句,便接过他递上的茶盏,旁若无人的一口喝了个精光。   “娘子,今儿的表现真不错。”贺连决凑在楚雁回的耳边道。   楚雁回不无得意的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嗯。”贺连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为了激励你再接再厉,为夫今晚上定要好好奖励你一番。”   从他暧昧的神态,楚雁回便意识到他所谓的奖励是什么,霎时感到耳根发烫,嗔怨的瞪了他一下便别开眼,不经意竟撞入南宫琦眼中两道温柔的漩涡中,吓得她赶忙移开眼,瞬即又闯进南宫廷两道炽烈得想吞了她的目光中,好似她是什么美味的猎物似的。   尼玛,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她刚刚表现得太好,令他们都爱上她了?呸呸呸,她才不相信呢!   贺连决也发现了这一状况,半眯着眼眸扫过去,见南宫琦正好收回视线,似乎发现他在看他,微微侧头对他勾唇一笑,继而端起酒樽对他遥遥一扬,然后仰脖喝光了樽中的酒。再看太子,竟是对他不怀好意的笑着。   心里意识到什么,贺连决正欲站起来,南宫廷却是先他一步走到过道上,对南宫浩跪下道:“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父皇允准。”   皇后不满的蹙起眉头,南宫浩却是了然一笑,“廷儿有什么不情之请,说来听听。”   “儿臣成亲三载,只得一太子妃,对待感情还算忠贞,今日得见宜城县主,颇为倾心,恳请父王将她赐予儿臣做侧妃!”   犹如一滴水滴进了油锅,瞬间在大殿里炸开来。   贺连决的眸色乍冷,南宫廷,你是嫌你活得太久了是吗?!你最好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   然他无比诚恳的样子,几乎能让人相信他是真的倾心他的女人一般。只是他可没忘记他刚刚是怎样针对她,又是怎样埋汰她的!   众生百态,皇后蹙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似乎对这件事没有异议。   秦香菱忽然间看见了曙光一般,心里虽然对楚雁回一个村姑竞得太子求娶有些不甘,不过还是很乐意这件事能成的。只是看向贺连决的时候,他那冷冽的眼神还是将她吓了一跳。   阮文清面色不显,眸中却是难掩担忧的看向楚雁回。不过她半垂着头,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也看不到他眼中的担忧。   萧贵妃飞快的向南宫琦递去一道眼色,后者立即出列,跪在了太子的身旁,“父皇,太子皇兄适才可是说了,宜城县主一个村姑并不能入他的眼,这般再来求娶,实在是有些牵强。”   南宫廷恼道:“老四你什么意思?一个女人你也要和本宫争?”   南宫琦理也不理他,径自道:“父皇,儿臣昨日便在长安街见过宜城县主,对她念念不忘,只是回府后才想起忘了问她的名姓,今儿被宫宴的事叨扰,原想着明儿去长安街碰碰运气,哪曾想她竟是宫宴的主角,这怎能不说是一种缘分?”说着匍匐于地道:“儿臣恳请父皇,将她赐予儿臣为四皇子妃!”   -本章完结-   ☆、177.这个身份我不要(今天一万五大更啊)   一个正一个侧,但是四皇子妃却是比不过太子侧妃尊贵,毕竟太子将来若是继位,太子侧妃极有可能封妃呢,但四皇子妃好歹是正妃,说起来可比侧妃好听多了,而且将来的太子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谁又说得准呢?   这真是一个难以决策的问题!   然而谁都看得出来楚雁回和靖王世子的关系很不一般,这二人还要求娶,是何道理?还有,论起身份来,靖王世子可比不得皇子太子,她又要作何选择呢?   感觉到众人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楚雁回简直想笑。   若是放在半个时辰前,她是如何也想不到须臾之间她便成了香饽饽,可是现在她若是还想不通这二人的举动是为何,那便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呵,说到底,不过是觊觎她名下的宜城郡罢了。   想到这里,她却无法不去猜测皇上的动机了,明知道宜城郡乃是他一双儿子争夺的香饽饽,何以会将它作为封地划给她呢?是顺水推舟,还是蓄意为之?   只是,她楚雁回不是货物,也不是皇帝的所有物,凭什么他们想要就要赐来送去的?   “呵呵,这倒是奇了。”南宫浩乐道:“你兄弟二人都想娶人家雁回丫头,要朕怎么办呢?”说着看向楚雁回,“雁回丫头,朕这两个儿子都还算优秀,不知你有何想法?”   众人都顺着南宫浩的视线转向楚雁回,或羡慕、或嫉妒、或担忧、或幸灾乐祸……当真是千人千面。   贺连决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冷了,正要起身,楚雁回悄悄对他说了句什么,徐徐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落落大方的笑看着南宫浩,一点也没有小女儿家遭遇这种事时该有的娇媚和羞赧,“皇上,首先宜城要感谢太子殿下与四皇子的抬爱。只是如四皇子所说,太子殿下本就嫌弃宜城村姑的身份,这样的人,宜城就算嫁了,也是不会有任何幸福可言的,所以太子嘛,宜城不会考虑。”   幸福这个词一说出来,立即便受到许多人的不屑及嘲笑。在皇家,幸福这个词是多么的奢侈,不,就算是在一些高门世家,又有几个女人是有幸福可言的?她居然奢侈幸福,这难道不好笑吗?   你想要崇高的地位,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比如幸福,比如男人的专宠!   皇后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南宫廷更是气急败坏的看向楚雁回道:“楚雁回你什么意思?本宫看上你了,你还和本宫拿乔,也太不知所谓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投入本宫的怀抱,本宫还不愿意多看她们一眼?”   面对盛怒的南宫廷,楚雁回的面色也没有多余的变化,“太子殿下,很遗憾,我楚雁回并不在那些女人之列!”   “你……”   “够了,廷儿,既然雁回丫头对你没有意思,你便退下吧。”南宫浩呵斥道。   南宫廷无奈,站起身,一甩袍袖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愤愤的灌了自己一樽酒,目眦欲裂的瞪着楚雁回,好似要以眼神杀了她一般。   南宫浩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楚雁回问道:“雁回丫头,你舍弃了太子,是不是证明你心里比较中意朕的四皇子?”   “皇上,四皇子人中龙凤,想必令无数女子趋之若鹜,宜城自然很是欣赏四皇子。”楚雁回笑容不变,视线稍移望向南宫琦,“不过宜城可以问四皇子一个问题吗?”   温柔从南宫琦身上收回视线,恨恨的瞪着楚雁回,心里犹如万虫噬咬般难受,暗骂道,狐狸精!   “县主请问。”南宫琦朝楚雁回温和一笑,顿时大殿内光芒为之失色。   温柔被这一笑晃了一下眼,只觉得心都醉了一般,只是对楚雁回的恨意浓烈得恨不能杀了她。   他这一笑倒是和上官誉给她的感觉越发的像了,楚雁回回以柔和一笑,“四皇子,宜城想要的是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的人生,四皇子能给宜城吗?”   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   这个女人是疯了吧?殿内大多数人便是这样一个想法,显然这句话比之适才她所谓的“幸福”给人们的震惊要大太多了。   有些女子更是看怪物似的看她,被太子皇子看上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她却诸多推挠,甚至奢望独占一人……   这,可能吗?   南宫琦亦是怔得说不出话来,她的意思是这辈子只要她一人?他是皇子,怎么可能只娶她一人呢?他能将正妃的位置都给她了,她何以不知足呢?   楚雁回不理会周围众人的反应,只笑吟吟的看向南宫琦也不催促他。   许是权衡了利弊,南宫琦歉然的对楚雁回道:“很抱歉,县主,我想我做不到。”   话落,他优雅的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淡然的为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的啜着,仿佛刚刚的一段插曲根本就不存在。   许多人幸灾乐祸的看着楚雁回,好似在看一个笑话。只是她对此混不在意,悠然的坐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淡蓝的身影一闪,在南宫浩面前跪了下来,“皇上,微臣愿意娶宜城县主,与她一人白首,一城终老!恳请皇上为微臣赐婚!”   看着地上单膝跪下,抱着拳挺直着身板玉质金相的男子,楚雁回笑了,笑得温柔似水。   震惊一波接一波的打得人们的眼睛都闭不上了,若说楚雁回提出的要求让人不敢苟同,这愿意与她“一人白首一城终老”的男子,更是给了人们重重的一击。   秦香菱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搅烂了,她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这场注定颓败的势头?   “本王不同意!”   许是上天都在帮她,一道声音从天而降,让她如同听到了天籁之声。看向贺靖仇,嘴角轻轻的扯起一抹笑来。   呵呵,她怎么将他给忘了?   就算贺靖仇不反对贺连决娶一个村姑,可是他又怎么允许自己的儿子只娶一个女人呢?   贺连决转向盛怒的贺靖仇,目光冷若冰霜,声音更是不带一丝温度,“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   “凭本王是你爹!”贺靖仇斜了楚雁回一眼道:“你娶她本王不反对,但是你是靖王世子,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女人?”   “呵!”贺连决一声嘲讽的冷笑,“难道像你一样,娶个六七个女人回府,让母妃抑郁而终才好?对不起,贺靖仇,咱们的观念不同,恕我做不到!如果你想以靖王世子的身份来压制我,那么很抱歉,这个身份我不要了!”   楚雁回感动之余,状似不经意的侧目,果真看到文侧妃及贺连奕听到这话后,眼中和嘴角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想来世子之位对他们来说是势在必得的吧?可是那是属于她男人,他们如果安安分分的,她倒不在意送给他们,只是他们多次暗杀明劫的,怎么能便宜了他们呢?!   贺靖仇气得不行,愤怒的吼道:“你这个逆子,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抛却你应有的责任和义务?”   “娶一个女人就是不负责任不尊靖王世子该有的义务了吗?”贺连决冷声道:“贺靖仇,你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听见自己的儿子再次直呼他的名字,贺靖仇双目冲血,“你这个逆子,老子是你爹,你竟然连个父王都不肯叫了?”   “爹?父王?”贺连决倏地站起来,眼眶亦是发红,“贺靖仇,你何时尽到过为人父的责任?要不是大舅舅,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竟然还跟我谈什么责任,凭你也配?告诉你,楚雁回我娶定了,谁特么的敢阻挠,谁特么的就是与我贺连决为敌!”   楚雁回恶寒不已,这厮,都开始爆粗口了,不过他这个时候的样子真的好酷,她好喜欢!   景天不悦的看着贺连决朗声道:“阿决,好好说话。”   贺连决不满的嘟囔,“那也要看对什么人!”   贺靖仇气得一个趔趄,捂着心口指着贺连决,“好啊,贺连决你真是好得很啊!行,就当我贺靖仇没有你这个儿子吧,这个世子的位置……”   “阿仇,你这样吼吼闹闹的就能解决事情了?怕是只能将你父子关系越推越远吧?!孩子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处理,你有那么多儿子,还怕靖王府没有后吗?再说阿决又不是不娶妻,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太后及时的出声道:“别说什么靖王世子的位置,哀家丑话说在前头,那个位置只能是阿决的,那些有觊觎心思的人最好把心给哀家放实了,否则别怪哀家不客气!”   太后这话的确很是不客气,而且很明显是意有所指,楚雁回侧目,果见文秀怡母子脸色煞白,神色难看。   贺靖仇的火气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太后不容置喙的转向南宫浩道:“哀家看宜城县主就是个好的,皇上你便下旨赐婚吧!”   秦香菱见贺靖仇指望不上了,顿时急得扯了扯秦匡的袍袖。   南宫浩嘴角微微一勾,嘴唇噏合道:“既然太后极力促成靖王世子与宜城县主的婚事,朕……”   “皇上!”秦匡再次站出来,跪在南宫浩身前道:“不知道皇上可有忘记四年前靖王世子凯旋归来,宫中设宴时,曾说过为微臣的孙女和靖王世子指婚的事?”   -本章完结-   ☆、178.不公平(晚些还有更哈)   此时秦匡心里完全没有底。   刚刚贺连决对待贺靖仇的态度,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句“谁特么的敢阻挠,谁特么的就是与我贺连决为敌”深深的打在他的心里,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但是于私,他的孙女对待贺连决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他有义务为她达成愿望;于公,他还有不得不拉拢他的使命。   且不说贺连决身份高贵,才情卓绝,十六岁时便享誉几国,再加之手上握有十万重兵,比起皇子来也是不差,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他做了他的孙女婿,秦氏一门势必能在他的庇佑下,一世荣光!   所以,他必须一试。   贺连决面色阴冷的睨向身边的秦匡,“左相你是忘记本世子刚刚的话了吗?”   “本相不敢或忘,本相只是提醒皇上一些事情而已。”秦匡心想,本相不敢得罪你,但是这事可是皇上自己提出来的,本相不相信你敢和皇上叫板!   “左相你真是好得很!”贺连决冷声道:“既如此,那你便等着试试本世子适才的话是不是玩笑吧!”   贺连决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很是明显,秦匡心里虽然有些犯怵,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容他退怯的时候,看向若有所思的南宫浩,态度恳切的道:“皇上,当初因为你的一句话,微臣的孙女香菱这些年来勤勤恳恳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礼仪,甚至是抛头露面学习经商,学习如何掌家,为的只是能配得上靖王世子,此番靖王世子却说与宜城县主一人白首,让微臣的孙女情何以堪?”   似乎是为了配合秦匡的话,秦香菱咬着嘴唇流出两滴泪来。   南宫浩为难的道:“秦爱卿,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了四年前,朕见你家孙女看着阿决都移不开眼睛,便说了那样一句话,没想到秦小姐却是当真了。”   “皇上,君无戏言啊!”秦匡见南宫浩神色微变,忙抹了把老泪痛心的道:“微臣一向忠君敬君,视皇上的话为圣旨啊,皇上!”   南宫浩斜了眼冷沉着一张脸的贺连决,喟叹一声道:“秦爱卿,刚刚阿决的话你也听到了,他说了谁阻挠他的婚事,他便与谁为敌。朕可不希望他恨朕呢,你要朕怎么办?”   秦匡略一沉吟道:“皇上,这事好办得很。微臣深知以靖王世子的身份,不可能一生只娶一个女子,而靖王亦不愿世子如此,恰巧微臣的孙女打小便接受的是与人共侍一夫的理念,所以,微臣的孙女愿意与宜城县主同嫁靖王世子。”说着转向楚雁回,眸中略带挑衅的道:“不知宜城县主意下如何?”   楚雁回冷笑,秦匡这话明里暗里的指责她不明事理,不晓情理,甚至还有逼着她退出的意思,这算盘还真是打得极好。   “呵。”楚雁回淡淡一笑,对贺连决使了个眼色后站起来道:“左相大人,如果本县主答应世子娶秦小姐,你是让她做小吗?”   秦匡神色一怔,慌忙道:“怎么可能呢?我秦匡虽说不才,却也是一国之相,让自己的孙女做小,本相这张老脸要往哪里搁?”   楚雁回了然的点点头,“那左相大人的意思是,让本县主做小了?”   秦匡多想回答是,但是他知道楚雁回如今身份不一般,自然是不可能的,遂道:“县主身份高贵,自然也不能做小。”说着看向楚荆南道:“不如效仿当年定北侯,娶两位平妻,不分大小。”   楚雁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楚荆南脸色不怎么好看。当年的事他是被逼无奈,她不怨他,遂又转向老温氏,淡淡点头应道:“嗯,然后再找个机会把我给除去,便能如如今的定北侯夫人一般,独享其大了!”   阮二摇着扇子,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阮文清与阮博文父子二人飞快的相视一眼,垂眸的瞬间眼底划过一抹欣喜与赞赏。   楚荆南似乎从楚雁回的的话中意会到什么,怔忡的看着她,眼中盈着激动之色。大小温氏则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眼中写满了惊惧。   是那个小践人,果真是!   楚雁回从她们的反应可以肯定,当年的事必定与她们有关!   秦匡讪讪的道:“县主真会说笑。”   “说笑吗?不尽然吧。”楚雁回依旧看着大小温氏,“敢问左相大人可知道定北侯的另一位夫人哪里去了?”   “本相如何能知道?”秦匡道:“本相只想知道县主的意思如何。”   楚雁回徐徐的收回视线,伸手入衣襟,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掏出一枚以黑色络子串着的血色的玉来。   贺靖仇眸色闪了闪,文侧妃与贺连奕母子看着那块血玉,视线都狂热了起来。   “左相大人,此乃玲珑玉,靖王府主母身份的象征,也就是说持着这块玉,靖王府后院的权利便掌握在我的手上,就算是文侧妃也要听我的!”楚雁回云淡风轻的道:“但是血玉只有一块,乃是景大哥送给我的,让我再送出去是断断不可能的,你说要怎么办呢?”   “……”秦匡气得浑身发抖,嗫嚅着嘴根本说不出话来,敢情这臭丫头一直都在玩弄他。   楚雁回将血玉收入衣襟中,正欲坐下,秦香菱的声音兀地传来,“我愿意做小。”   众人讶然的看向兀自站起身来的秦香菱,她得有多喜欢靖王世子才有这样疯狂的举动啊?   秦匡恨铁不成钢的瞪向她道:“香菱,给我坐下!”   “不,祖父,我喜欢靖王世子那么多年,没有他我活不下去的!”秦香菱固执倔强的样子与她乖巧的小脸极为不符,简直颠覆了她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她几步跨出来,面向南宫浩跪在秦匡的身边道:“皇上,臣女是真心喜欢靖王世子,既然县主不愿意臣女做平妻,臣女愿意做靖王世子的侧妃。”   “呵。”南宫浩还未说话,贺连决冷笑道:“你想做小,也得看本世子愿不愿意娶!”   秦匡怒不可遏,“靖王世子你欺人太甚!”   “欺你又怎么着?”贺连决一个旋身站起来,睥睨着秦匡道:“本世子早已有言在先,你既然敢阻挠,就要有承担本世子怒火的觉悟!放心,言语上的打击都不是打击,接下来的报复,才是你秦匡不能承受的!”   秦匡被贺连决一噎,虽然不曾见过他用过什么过激的手段,说实话他还真是担心他对他活着他的家人做出些什么来。   秦香菱见自己的祖父被唬住了,连忙挤出几滴眼泪,泪眼婆娑的望向贺连决,“贺大哥,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我有什么错?为何你非要这般对待我呢?”   “皇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贺连决张口正欲说话,皇后看向南宫浩,“臣妾看秦小姐对阿决倒是真心实意的,就算是让她死心,也要用对方法不是?”   “呃?”南宫浩挑眉,“皇后有什么好的提议不成?”   皇后端方一笑,“提议不敢当,臣妾有个小小的建议倒是真的。”   南宫浩似乎来了兴致,“皇后且说来听听。”   “阿决心仪宜城县主,甚至将象征靖王府女主人身份的玲珑玉也给了她,看来他们早便情定终身,如此臣妾倒是想得透县主适才看不上廷儿和琦儿了,毕竟像阿决那样的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热血男儿,哪个少女不喜爱呢?便是殿中喜欢他的女儿家应该也是不在少数的。”   皇后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得宜的笑,看起来温婉端方又不失一国之母的威仪。说着看向楚雁回一笑,“然而秦小姐思慕阿决,甚至用情深到没了他活不下去。”   楚雁回觉得皇后看向自己笑的时候,那笑有些不怀好意。   “臣妾见宜城县主口齿伶俐,气度不凡,想必是精通琴棋书画的,不如让秦小姐与其比试一番,若是输了,她就安安心心的退出,不得再骚扰阿决,若是赢了,阿决便随了她的意,娶她做平妻,但是一辈子不得有掌家之权,皇上说这样可好?”   情势逆转,殿中又有无数的人等着看楚雁回的笑话了。   秦匡没想到皇后会来上这样一茬,眼睛蓦地一亮,秦香菱更是欣喜若狂,她自小便懂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在上京才名远播,比才艺,她如何会输给一个村姑?   贺连决剑眉紧蹙,楚雁回心中冷笑,这皇后说得一派凛然,显然因为刚刚她对太子的拒绝记恨上她了。否则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决!   虽然得太后的提携,她的身份从村姑变成了县主,但是也改变不了她村姑的本质!   试问一个村姑,有什么才艺与一个才名在外的高门千金相比?   楚荆南与阮文清一家子莫不是为楚雁回捏了把冷汗。而景天作为贺连决的母舅,对于贺连决的选择自然是无条件支持,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今儿楚雁回的表现和处事的手腕,简直可圈可点,丝毫不输给京中的高门贵女,所以对于这个外甥媳妇,他与家人都是满意的。   只是突然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又有皇后的提议在,让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南宫浩看向秦香菱问,“秦小姐意下如何?”   秦香菱忙不迭的道:“臣女愿意!”   南宫浩又看向楚雁回,“雁回丫头你呢?”   -本章完结-   ☆、179.有事她男人顶着,她怕个毛(还有一更)   楚雁回一瞬不瞬的看向南宫浩,脸上的笑也淡了去,“皇上,对于这样不公平的提议,宜城能拒绝吗?”   “咦。”   南宫浩还未说话,皇后状似不解的道:“宜城县主,本宫这个提议如何不公平了?呃,难不成宜城县主不会什么才艺?”说着看向秦香菱,“秦小姐,宜城县主不会才艺,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皇后那虚伪的嘴脸,楚雁回简直恨不能上去撕了它!还有南宫浩那副明显带着看戏成分的脸,也是她想毁掉的对象!可是她自认暂时没那个实力撕他们的脸,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秦香菱原就是跪着的,听了皇后的话后,膝盖立即转向楚雁回,那画面就成了对她下跪的样子,楚雁回心里还蛮受用的。只是秦香菱还未意识到这一点,泠泠的开口哀求道:“宜城县主,求求你给臣女一个机会,只要臣女输了,必然不会再骚扰靖王世子!”   楚雁回玩味的笑道:“秦小姐,你明知道我会输还求我,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不,你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你会画画的,对不对?”秦香菱急切的道:“臣女和你比画画好了。”   是啊,她还会画设计稿呢,怎么能说她没有才艺?真特么的讽刺,不是么?!   楚雁回表示无语至极,这女人当真就那么喜欢和人抢男人吗?就算是那个男人对她无意也不在意吗?只是就算如了她的愿,可是那个男人都不爱她,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扫视了一周,楚雁回毫不意外的在周围人的脸上看到了嘲讽、戏谑、幸灾乐祸等情绪。她初来乍到,真正关心她的没有几个,而楚荆南不知道是不是认定了她,她在收回视线的时候,无意间接便收到他眼中的担忧。   心底突然有了主意。   嫣然一笑,楚雁回睥睨着秦香菱道:“既然秦小姐如此想嫁给景大哥,本县主不给你这个机会似乎也说不过去,只是秦小姐,本县主丑话说在前头,你可要记住自己的话,别输了还死皮赖脸的非要嫁给景大哥,到时候就别怪本县主翻脸不认人了。”   看楚雁回笑得像只狐狸,贺连决原本掉着的心也放了下去,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他家女人还有什么才艺是他没见识过的。   她秦香菱会输吗?怎么可能?   秦香菱偷偷觑了贺连决一眼,自信一笑道:“县主,只要你给臣女这个机会,就算是输了,臣女也绝无怨言!”说着做出一副大方的样子,“县主一直认为这场比试不公平,如此便由你选择你最拿手的好了!敢问县主想比什么……呃,最拿手的是什么?”   秦香菱说着还不忘讥讽楚雁回一句,楚雁回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讥诮的问道:“本县主最拿手的是做菜,秦小姐,咱们能比试做菜吗?”   “噗!”   阮二直接喷了,贺连决则忍不住抿起一丝笑意。   这样的“才艺”大约也只有她能想出来!他们敢打包票,在座的女人,不,在座近千人不管男女,在厨艺方面能比过她的,一个没有!   做菜?   秦香菱傻眼,她打小家里条件优越,出生便有下人服侍,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做菜?   皇后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不过依旧保持着端庄的笑道:“宜城县主,做菜哪里算得了才艺?”   “不算吗?”   楚雁回说着扫向众人,果然无数人都附和的点头。轻嗤一声,不由笑道:“皇后娘娘,饮食乃人活下去的根本,没有琴棋书画,人还能活下去,没有饮食,人想活不下去却是不能的!而且生活质量好不好,饮食乃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怎么能说做菜不是一个女人应有的才艺呢?做女人不会做菜,简直枉为女人!”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皇后维持得端庄的脸终于破功,不过稍瞬便恢复了本色,“宜城县主,你让一个从来没有拿过锅铲的人和你比做菜,这未免太有失风度了。”   “皇后娘娘让我一个乡下长大的村姑和一个自小学习技艺的高门千金比试琴棋书画,难道就是一国之母该有的风范?”楚雁回毫不示弱的还击。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家男人说过,便是皇帝都要卖给他几分面子。有事她家男人顶着,她怕个毛啊?!   “大胆楚雁回,谁许你这般没大没小的和皇后娘娘说话?你不会以为被赐封了县主就能为所欲为了吧?”南宫廷像只高傲的公鸡一般站了起来,“别忘了你的身份是我们皇家给的,既然能给,便能收回!”   “哼!”贺连决冷眼扫向南宫廷,不屑的道:“那便请太子殿下收回去好了,我贺连决的女人,没有这个身份,一样可以在上京耀武扬威!”   “贺连决你好大的胆子……”   “哀家看你才好大的胆子!”南宫廷的气焰一下子就被太后的盛怒给压了下去,“宜城县主乃是哀家提议皇上御封,你说收回便能收回?还是说你心里早便想取皇上的位置而代之?”   这话实在是太严重了,众人立即噤声不言。   楚雁回再次讶然,她家男人那话可谓是大逆不道的,她实在想不到太后竟然以这般严厉的口吻呵斥自己的亲孙子,反而来维护她家男人这个异姓王世子,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仅仅是因为她家男人会打仗的关系吗?还是说她当真喜欢她家逝去的婆母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   嗯,一会得好好问问。   南宫廷和皇后双双吓得不轻,跪于太后身前,由皇后开口道:“太后你老人家这话太过严重,廷儿他虽是张扬了些,却是不敢有那样的心思,再说他是为了维护臣妾的威仪,实属孝心可嘉。还望太后你老人家饶了他这次。”   “孝心可嘉?皇后的威仪?”太后冷声道:“皇后的威仪是靠打压别人来的吗?你敢说刚刚的事情你端平了?你敢说你刚刚没有因为雁回丫头拒绝了廷儿而针对她?木宛心,你自己都不要颜面,却想让别人尊敬你,哪有这样的道理?”   “臣妾确实因此对宜城县主多有不满,实在有愧太后的教诲。”皇后态度极为诚恳的道:“臣妾知错,请太后责罚!”   “罢了。”太后不耐的摆摆手,“看在你认错还算恳切的份上,哀家就饶了你这一次,坐回去吧!”看着皇后和南宫廷起身,又补充了一句道:“别看哀家年纪大了,这双眼睛还是雪亮的。”   皇后躬了躬身道:“是。”   待他们坐好,太后望向楚雁回,态度和蔼,“雁回丫头,你自己决定,要比就比一次,尽量做到让人心服口服;不愿意也没有人敢逼迫你,很多事情不需要你操心,相信阿决自己心里有决断。如果你心里有阿决,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一心一意的对待他即可。”   不管太后是出于一个什么心理,她对她家男人的维护不是假的!楚雁回走到贺连决身边的位置站定,对太后盈盈一礼道:“太后娘娘,宜城算得上与景大哥同生共死过,心里自然是有景大哥的。只是宜城不是遇事就喜欢躲避的性子,既然皇后娘娘都提出来了,宜城愿意与秦小姐比试一次。”   “很好,你这点和景荷亦是很像的。”太后赞赏的点点头,随即促狭的道:“只不过你不会真的比做菜吧?这里的千金小姐们,只怕连锅铲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呢,的确有些为难她们了。”   “噗哧。”楚雁回失笑道:“回太后娘娘,自然不是。”   太后好奇的问道:“那你想比什么?”   “琴。”楚雁回道:“宜城一开始便决定了和秦小姐比琴。”   殿内许多人觉得楚雁回今儿给他们带来的震惊简直可以抵他们一生了。   呵,一个在乡下长大的村姑居然想和一个高门千金比琴,而且这位和她比才艺的千金偏偏还是上京同龄人中琴技相对卓绝的。   这是不是他们听过最大的笑话?   相比起他们,阮家众人却是淡定了许多。虽然多年不见,但是他们相信,他们家青儿教出来的孩子,定然都是好的!   除了设计图稿、书法和做菜以外,贺连决还没有见过他的女人抚琴呢。他原是猜测她会选择书法的,没想到竟是琴。不过他家岳母琴技斐然,他家女人应该不会差太多吧?!   好期待呢。   皇后的眸色因为楚雁回的话倏地变得幽深,这臭丫头,居然耍了她一把。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秦香菱暗自窃喜,琴之一技乃是她最拿手的,楚雁回居然选择比琴技,简直是给她送了个天大的好机会!只是,太后会同意她和自己比琴吗?   果然,太后问道:“雁回丫头,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似乎是和周围的人一样,太后也怎么不相信楚雁回一个乡下女子会抚琴,毕竟她刚刚说过了,她家之前连温饱都是问题,又哪里来的金钱和精力学琴这种高雅的东西呢?就算她会抚琴好了,可是秦香菱的名气,她也听说过的,比下去,这丫头会有胜算吗?   知道太后是出于好意,楚雁回柔婉笑道:“多谢太后娘娘的好意,不必了。”   见楚雁回固执己见,而她看起来又不是个不切实际的人,太后终是放下心来,“来人,将凤鸾琴给哀家取来。”   -本章完结-   ☆、180.你是我的回儿,对吗?   凤鸾琴乃是上古名琴,先皇在世的时候,将琴赠给了太后,太后视之若珍宝,他们还只是听过却并无见过,没想到太后今儿竟然舍得将凤鸾琴给搬出来,众人顿时唏嘘不已。   秦香菱作为爱琴之人,亦是很高兴与期待能够弹一次凤鸾琴。   只有楚雁回不知道这琴的珍贵,很是不解众人激动个啥。还是贺连决为她解了惑,她才释然。   很快,凤鸾琴被宫人取来,殿内众人的情绪也随着事情笃定下来而情绪高涨。   就算这场比试没有任何公平可言,那也只是楚雁回不知天高地厚,她自己认定了的,他们能说什么呢?权当看戏便好。再说能欣赏到秦香菱的琴技,也是美事一件,不是吗?!   南宫琦微微锁着眉头,楚雁回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吗?   他可不这样认为。   古琴由一只黑色的琴盒装着,琴身乃焦黑色,颜色黑得发亮,大半个琴面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展翅的金凤,可以瞧出被保护得极好。   秦香菱和秦匡早便在南宫浩的示意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会儿见宫人搭好琴台,她迫不及待的看向楚雁回,扯起以自认为最美的微笑,“宜城县主,是你先还是臣女先?”   楚雁回自然不会认为她那笑是为她展示的,侧头看了眼自家男人正埋头喝酒,半个眼神也没施舍给她,心里窃窃的笑了声,才面对秦香菱,“本县主对琴技也就略懂皮毛,登不得大雅之堂,免得毁了秦小姐的兴致,还是秦小姐先吧。”   “既然如此,臣女就献丑了。”   秦香菱话落便大大方方的走向琴台,在琴凳上坐定后,略一思索,便十指抚上琴弦,一串美妙的音符便涤荡在大殿之中。   泠泠淙淙,美妙至极。   名琴不愧是名琴,听音色便能听出与旁的琴有着天壤之别。秦香菱十指拨动间,便将大多数人的意识吸引了过去。   秦香菱弹奏的是著名的琴曲《高山流水》,这首琴曲是阮氏最爱的琴曲之一,楚雁回,不,应该说是楚雁回的原身曾经弹过无数遍。便是倒着弹,她也能弹出来。   关于这首琴曲,还有一个典故,大意是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惊叹子期能听懂他琴曲中表达的琴意,遂奉为知音。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破琴绝弦,终身不再抚琴。   不得不说,秦香菱弹得还可以,只是少了一些琴韵而已。然而琴韵却是一首琴曲是否能打动人的关键。   曲罢,秦香菱收获了无数的掌声。   当然,贺连自然决除外。   让楚雁回讶异的是,皇帝皇后以及萧贵妃都毫不吝啬的为秦香菱鼓掌了,太后却是没有舍得奉给她半点掌声。   秦香菱先前还满得意,但是看到贺连决不但不看她一眼,也别说掌声,甚至连多余表情也无,顿时情绪便低落了下来。   秦匡不解的问道:“太后娘娘,微臣的孙女弹得不好吗?”   “对她这个年纪来说,还行。”太后神色淡然,她不时的便听到有人说秦香菱琴技了得,原以为她果真有多了不起,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比起她曾经听过某位千金在她这个年纪所弹的《高山流水》,简直差远了。   掌声戛然而止,秦香菱有些委屈。显然她不能接受“还行”这个结果,从琴凳上起身斜跨一步对太后跪下道:“请太后为臣女指点一二。”   楚雁回瞬间了然,先皇能将凤鸾琴赠给太后,想必太后的琴技定然十分了得!   “既然秦小姐如此恳切,哀家便说道说道吧。”太后慢慢的抿了口茶,“首先,高山流水描述的是乐曲高妙、相知可贵、知音难觅、痛失知音、闲适情趣等典义。你的琴曲太过平铺直叙,就像是临摹别人的画,却少了属于自己的味道,当然,这大约是你不了解这首琴曲的典故所致。但其实就算是搬了别人的东西为己用,只要应用得当,也是能打动人的。只是你通篇少了琴韵罢了。要知道一首琴曲的琴韵是非常关键的,琴韵不足,就少了打动人心的东西,既然不能打动人,又如何能让哀家为你鼓掌?”   虽然苛刻了些,但是句句在理!楚雁回赞同的点头。   琴有琴韵,画有画魂,它们的魂韵就好比人的灵魂一般,一个人少了灵魂,那个人差不多就痴了。而琴曲少了琴韵就等于人少了灵魂,自然就少了灵动的劲儿。   “臣女受教了。”虽然很不甘,秦香菱却不得不虚心接受。   “嗯,其实你小小年纪能弹得这样,已经很不错。”太后闲适的道:“你起来吧。”   “臣女谢太后娘娘夸赞。”秦香菱缓缓站起来,面向楚雁回,被她淡然的神情刺激得险些发狂,狠狠的压下心底的狂躁,斜了一眼正埋着头对楚雁回说着什么的贺连决,迅速荡起一张笑脸,“宜城县主,该你了。”   “谢谢。”楚雁回客气的对她道了谢,起身走向琴台坐定。   琴台的位置设在大殿中央稍稍靠前一些,与前方的楚荆南相差一个席位的样子,正好能够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就算不刻意去看他,楚雁回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都在她的身上打转。   忽地抬头,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个正着,楚荆南被“抓了现行”,神色有些尴尬。楚雁回对他淡淡一笑,并未有半点指责。   这一行为正好被楚襄儿看见,不能大骂,只得以口型对楚雁回骂道:“狐狸精,是个男人你都勾.引!”   楚雁回邪肆一笑,以唇形回她道:“嘴贱,有你哭的时候!”   “你这个贱……”楚襄儿似乎看懂了,竟是尖声的责骂出来,被她身边的小温氏给捂住了嘴巴。   感觉到上方的南宫浩不悦的看过来,周遭的人也带着嘲讽的笑意,楚襄儿才意识到这里是宫中,连忙侧开眼,便看到楚雁回唇畔勾起的笑,遂以眼神狠狠的肆掠她。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楚雁回大约被她杀了四五十遍了。   小温氏不满的看向一旁的楚荆南,发现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她们母女身上,不,他的注意力根本就在楚雁回那个小践人身上,心里的怒意蒸腾,不一会儿便挤得她胸腔里难受极了。   他的心里从来就只有阮青那个践人,就算是她温宜兰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也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致,更抵不过他心里那个女人的一抹影子;就算这些年是她们母女陪在他身边,也捂不热他那冰冷的心,说起来还真是悲哀得可以。   可是眼下这小践人,还不确定是不是他的女儿呢,他的一颗心便牵挂上了,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眼睛淬了毒一般的瞪向楚雁回,楚雁回毫不避讳的与她对上,眼眸半眯,杀机隐现,吓得她赶忙移开了眼。   坐正,不再理会旁人,楚雁回双眸轻轻的阖上,十根青葱玉指附于琴弦,撩拨挑撞,指法娴熟,姿势优美,一串音符流泻,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谁敢说她不会抚琴?!   秦香菱不敢置信的看着楚雁回,她说她只懂皮毛,而现在竟然在盲弹!盲弹靠的是什么?自然是娴熟的技艺和对琴本身的了解。   这简直是狠狠的给了她一耳光!   收回思绪,她将注意力放到了她的音律上,琴声呜咽,如泣如诉,不一会儿便撩动了人们的情绪。   “这是……”   有位中年男子惊讶的瞠大眼睛想说什么,意识到周遭的人都沉湎于蓝衣女子指下的琴曲中,似乎都被她的琴音带进了一个凄哀的天地,原本脸上含笑的人们神情慢慢变得悲伤,有的甚至还流下泪来,好似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也就是这个时候,中年男人也很快的沉湎其中,脸上飞快的挂着两行清泪。   秦香菱狠狠的甩了甩头,顺带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她不敢再去细听,以免自己的情绪被她牵动。   缓缓的扫了一圈,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泪流满面,秦香菱懊恼的低叹道:“这就是琴韵吧?”   她输了吗?   不,她不能输!   秦香菱看着闭着眼睛的楚雁回,眼中划过一抹狠戾,手腕一番,一枚银针落于指间,正欲朝楚雁回的心口射去,琴声却在这时停了下来。   楚雁回缓缓的睁开眼睛,秦香菱指间的针顺势落在了地上,虽有不甘,但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啊,你怎么哭了?”有人指着身边的人问道。   “我哭了吗?”那人抹了把眼泪,发现手上果然都是水渍,“你说我呢,自己不也哭了?”   “……”   类似的声音有很多,但是真相却只有一个,先前那位想要说什么最后没有说出来的中年男人道:“她弹的是《离殇》啊!十五年前,我有幸在南城门听到一名女子弹奏,至今难忘,当时也是莫名其妙就感到伤心,清醒过来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楚雁回没有再听下去,而是缓缓站起来,定定的看着向她走过来的中年美男。   “你是我的回儿,对嘛?”   -本章完结-   ☆、181.相认   众人傻眼,楚雁回是定北侯的女儿?这是什么情况?   楚雁回微笑着看着眼前泪水滂沱的刚毅男子,没有言语。   她知道从一进大殿他就在注视着她观察着她,她又何尝不是?只是他的打量有些明目张胆,而她做得不知不觉罢了!   话说像楚荆南这种国字脸显刚毅的男人,一般都是流血不流泪的典型,而他此时哭得稀里哗啦,应该会给人一种突兀的感觉,但是她没有这种感觉,有的只是揪心的疼。而且站在她们母女的立场,她应该恨他的,但是她心里对他却没有半点抵触,有的只是明明相隔那么近却不能相认的心酸。   她看得出,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抛弃妻女的男人,也从外祖母那里得知了他有许多的无奈。所以在秦匡指出要定她罪的时候,他站了出来,她的心里便认可他了。   “你一定是我与青儿的女儿,对不对?!”楚荆南再一次道,语气里多了丝肯定。   楚雁回笑容不变,“你何以认定我就是你的女儿呢?”   “你长得和青儿有几分相似,你弹琴的时候有一些习惯和青儿如出一辙,最主要的是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一种吸引我的特质,让我忍不住想关心你,保护你。我知道,那是父女的天性,不可能错的!”   大殿里很安静,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以及楚雁回和楚荆南的声音,所以大家都能听出,楚荆南最后一句话,说得肯定。   然而这安静很快就被打破。   “荆南,你给我回来。”老温氏站起来,气急败坏的道:“那对母女早便死了,你不能因为她的名字像、长得有两分像阮青、会弹琴就认定她是你的女儿,咱们定北侯府,岂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进的?”   太后听了这话十分的不悦,“温老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宜城县主乃哀家钦定吾皇封赐,怎么能是随随便便的人?莫非皇家的话在你温老夫人的耳中只是一个屁吗?”   艾玛,这个太后太彪悍了,简直颠覆了以往电视剧里看见的所有太后的形象!楚雁回真的很想笑,却知道此时不宜大笑,憋笑憋得难受极了。   太后居然说了粗活,众人莫不是做出一副非礼勿听的样子,默默的低下头。   太后犀利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一圈,最后才落到老温氏的脸上道:“温老夫人,哀家的话搁在这里,莫说是你定北侯府,便是这皇宫她也随随便便进得!”   无疑的,许多同龄女子因为太后的话,又都嫉恨上楚雁回了,无不是想她一个村姑,凭什么能得太后的青睐,凭什么能有此殊荣?   楚雁回一向就不是一个喜欢在意别人有什么看法的人,别人是不是嫉恨她,是不是讨厌她,她一点也关心。她关心的是,既然太后给了她这样的方便,她干嘛不利用起来?至少对于她回定北侯府很有利不是吗?!   老温氏自知说错话了,腆笑着拍了自己一耳光,连忙道:“太后息怒,老身嘴欠说错话了,宜城县主身份高贵,只要她想,定北侯府的大门随时为她开着!”   这话老温氏说得甭提有多违心了,心里可是把楚雁回给狠狠的骂了几遍了。   “嗯。”太后漫不经心的自鼻腔里应了声,算是回应,遂又看向楚雁回,“雁回丫头,你娘可是阮青?”   楚雁回睨了楚荆南一眼,才对太后盈了一礼道:“回太后娘娘,宜城的娘的确叫做阮青,文德三年五月十三日丑时生辰。”   “回儿,我的回儿!”楚荆南一把将楚雁回给搂进怀里。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一个大男人,竟是呜呜哇哇的嚎啕大哭起来。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大殿内众人原本刚刚听了《离殇》还没有缓过劲来,此时被他的哭声一引导,竟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楚雁回被他搂得快出不了气了,却是没有推开他,无声的陪着他流泪。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一个被自己的母亲玩弄了一把的可怜人罢了。   楚襄儿眼睛睁得圆圆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身边小温氏的手臂,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爹与楚雁回抱在一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了刚刚的教训,竟也没有忘记压低声音,“娘……娘,我是不是听错了?楚雁回那个小践人居然是爹的女儿?”   只是温宜兰眼中淬着毒,根本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就连手臂被楚襄儿抓得生疼也没有反应。倒是老温氏睨着一双精光矍铄的眼睛,压着声音接口道:“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了?!如果楚雁回是她的姐姐,会不会太戏剧化了些?关键是,靖王世子怎么能做她的姐夫呢?   楚襄儿想到这些个可能,不甘的瞪着楚雁回咬了咬唇,没有再说话。   楚荆南的哭声已经淡了下去,轻轻的将楚雁回从怀中推出来,近距离的打量着楚雁回,眼中明明流着泪,嘴上却是挂着压制不住的喜悦的笑容。   他实在没想到,他和青儿的孩子还活着,而且她将她教育得很好,她是那样的优秀,就像是天上最闪亮的那颗星星!   “呜呜……”楚荆南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儿,再次喜极而泣,管他什么颜面,管他什么男儿流血不流泪,他的女儿还活着比什么都强!“回儿,爹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还活着,真好,真好!”   活着,真好……   没有太多感性的话,但是楚雁回能感觉到他的喜悦,他心底的颤动和最真挚的期盼。   楚雁回吸了吸鼻子道:“是的,我和娘都好好的活着!”   “岳丈大人,你把我女人弄哭了!”   一道蓝影闪到他们跟前,声音瓮声瓮气的昭示着他的不悦,紧接着,他霸道的将楚雁回给拉回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的为她抹去脸颊上的泪水。   楚荆南手中一空,看着对待珍宝一般为楚雁回拭泪的俊美男子,无奈的笑了。   “宜城县主。”   老温氏在小温氏和楚襄儿的搀扶下走过来,“原本老身不该怀疑的,可是我家荆南寻了十年都不曾寻到阮青母女,早便认定她们已经死去了,眼下十五年过去,为何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还有意弹了一曲《离殇》,就不得不让老身怀疑你的动机了。”   楚雁回看向一脸精明相的老温氏,连假装的笑脸都吝啬给她,微扬着下巴问道:“温老夫人,你以为本县主有什么动机?”   “你有什么动机老身怎么知道?老身只知道阮青和楚雁回这两个名字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年阮青于南城墙上弹了一曲《离殇》的事更是人尽皆知,再加之你和靖王世子关系斐然,要想知道阮青的生辰简直是轻而易举。”老温氏言辞铿锵的道:“请原谅老身的谨慎,毕竟定北侯府不是一般的人家,你不能只凭阮青的名字和生辰就让我们相信你是荆南的女儿。”   “当然不能只凭这样。”楚雁回道:“只是本县主很好奇,温老夫人你何以这么肯定的以为我们母女已经不在人世?莫非当年你看着我和娘亲遭遇了不测?比如……”说着她顿了一下,眯着眼睛,提高音量吐出两个字:“跳河!”   老温氏神情微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是不知道还是装傻?”楚雁回冷笑着毫不客气的道:“当年斥候来报,我爹战死沙场,你与温宜兰找了个道士,指责我和我娘是灾星,克死了我爹,我娘被你们姑侄赶出定北侯府,身上除了一架瑶琴和外祖母的一支金簪,再无他物,娘爱惨了我爹,在南城墙上留下一曲《离殇》后便前往边关,因为她不相信爹就这样死了。   她当了瑶琴,带着才两个多月的我艰难前行,哪知还没到边城,便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我爹是真的死了,生无可恋,她抱着我跳了河。温老夫人,你觉得这些事除了我娘、你和温宜兰,还有第四个人知道吗?”   楚荆南只以为阮氏是得知他死了自己带着女儿前去找他,哪里想到竟还有这样的事情?震愕的瞪大眼睛看向老温氏,“娘,回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回儿?什么是不是真的?根本就是她瞎编乱造的!”面对周围质疑的目光,老温氏哪里肯认?“她说她是你女儿,须得拿出证据来,再不然也该把阮青给找出来!”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贺连决冷声说着从脖子里取下一枚玉佩来,递给楚荆南,“岳丈大人,这个可是你的东西?”   楚荆南前后看了下,便忙不迭的点头道:“是的,这是我给青儿的定亲信物!”   “温老夫人,这下可信了?”贺连决讥诮的道:“如果还不相信,滴血验亲可好?”   -本章完结-   ☆、182.此女,留不得   楚荆南将手中的玉佩交给了贺连决,语气肯定的道:“不用了,我相信她是我的女儿!”   至于某些事情,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荆南!”老温氏心里有火却碍于这里是皇宫不敢发作,只耐着性子恨恨的唤了一声。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啊!他这个儿子根本就被阮青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有了她便是连自己的老娘都不要了!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喜欢阮青的原因之一。   “娘,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楚荆南朝老温氏低吼了一句,转头面对楚雁回时面色便温和了下来,想要去牵她的手,被贺连决毫不客气的给拍开了。   对此楚荆南表示很无奈,自家女儿才认回来,还没有和她亲近过,她却是要嫁人了!无奈的叹口气道:“回儿,宴会还没结束呢,咱们回座位去,有些事情,晚些时候爹爹再和你细说。”   “嗯。”楚雁回轻轻的点点头。   也不搭理老温氏祖孙三人,楚荆南与楚雁回和贺连决一起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太后的视线一直放在楚雁回的身上,左右看了她老半晌,才点点头道:“像,是像!先前哀家便觉得雁回丫头有些面善来着,没想到竟是当年的两大才女之一的阮青的女儿。”   “太后,你老人家竟是连我娘也认得?”楚雁回欣喜的问道。   “如何认不得?”太后笑道:“你娘和景荷一人擅琴一人擅画,哀家如今还清楚的记得,二十年前,你娘和景荷二人同台,一人抚琴一人作画,表演的便是秦香菱刚刚所奏的《高山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就那一次她二人被誉为我上京两大才女。那时候你娘不过是十一二岁,琴技卓绝,感情投入,每一个音符仿佛能直达人的心灵,便是哀家这个爱琴之人也挑不得什么错处,刚刚哀家听到《高山流水》时,还想起她呢。如今想来,你有这样的琴技,倒是说得过去了。”   太后越说越高兴,楚雁回没想到她娘和婆母竟还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微笑着静静的听着。   “说来也是奇怪,按说越是有才的人越是不相容,哪知你娘竟然和景荷关系极好,形同莫逆,就算各自嫁人也没有断了往来。只是红颜薄命,她二人一个英年早逝,一个不知所踪,哀家还为此伤心了好长时间呢。”太后欣慰的点点头道:“想不到雁回丫头你竟然救了阿决,将两段缘分给续了起来,想来定是上天注定吧。”   说着她转向一边的阮文清一家人的方向道:“阮卿家,你的外孙女儿好好的活着回来了,而且还如此优秀,你私下寻个时间可得好好的与她认认,一家人能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呢?”   “太后说的极是,老臣也不知道有几年好活了,得把前半辈子的遗憾给补回来。”阮文清当即站起来,抱拳应道。   “嗯,这就对了。”太后亦感叹道:“我们这些个老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惟愿不要留下遗憾就好。”   “太后你洪福齐天福寿绵长,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贺连决连忙道。   “呸呸!”太后没好气的啐了贺连决两口,“还洪福齐天呢,我老婆子可不想做老妖婆。放心吧,哀家对待生死很是看得开,这辈子该享的荣华都享了,该经历的磨难也都经历了,就算是明儿走了也不会有遗憾了。”   “母后!”南宫浩不悦的唤道:“你老人家说什么呢?没得让人以为儿子不孝顺你呢。”   “谁不知道皇上对哀家最有孝心了?就算是那亲生的也不及你半分……”太后意识到什么,“啧啧啧,母后不说了还不成吗?阮卿家你继续。”   楚雁回惊讶极了,原来太后和皇上不是亲生母子吗?   阮文清对太后颔了颔首,转向楚雁回。后者立即也站了起来,二人这才敢光明正大的对视。   阮文清眼睛里水光涌动,哪里还是那个古板严肃的老头儿?“回儿,有时间去孝义侯府看看外公和你的几个舅舅、舅母、表哥、表姐妹认认脸。”   他说的是“外公”,而不是“外祖父”,这平民化的称呼一下子就将距离给拉进了。楚雁回含着泪点点头,“好的,外公。”   南宫琦抿了一口酒,与上方的萧贵妃对视一眼,无人发现他们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后悔的情绪。   阮文清不是很喜欢将情绪表现在外的人,见楚雁回应了,便坐了下去。   待楚雁回也坐下,贺连决对太后使眼色道:“太后,嗯嗯嗯……”   “嗯嗯嗯?”太后明明知道他什么意思,却是故作不解的问道:“你小子嗯什么?”   贺连决恼道:“太后你装傻!”   太后白他一眼,“臭小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哪里去了?”见贺连决扭开头不理她,无奈的转向南宫浩,“皇上,阿决与雁回丫头的婚事便这么定了,你可得好好的费费心,着下面的人给选个好日子。”   南宫浩连忙应道:“那是自然。”   “微臣谢太后,谢皇上。”贺连决忙不迭的跃到走道上,跪到二人身前谢了恩,动作之快,生怕他们反悔似的。   “呵呵呵。”太后被贺连决急切的样子给逗乐了,“看把你给乐的。”   秦香菱袖中的手都快捏得骨节都要碎了,她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比楚雁回差了,怎么到头来竟是这样的结果!   “太后,”秦匡不怎么死心的道:“刚刚的比试还没有结果呢。”   太后斜睨着秦匡,语气淡淡的问道:“秦爱卿,哀家不想宣布结果是给秦小姐留面子呢,事已至此你还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如果你非要要一个结果的话,哀家让大伙来凭好了。”   秦匡今儿的不识趣,令太后有些反感,说话也不怎么客气。   “祖父。”秦匡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秦香菱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对太后曲了曲膝道:“太后,宜城县主琴技卓绝,臣女输得心服口服。臣女定会信守承诺,不再纠缠靖王世子。”说着转向楚雁回道:“县主姐姐,香菱不懂事,今儿的事还望县主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楚雁回淡淡一笑,“秦小姐都如此识大体,本县主又怎好多计较?”   “香菱多谢县主姐姐。”秦香菱笑了,笑得很是无害,转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香菱自小被祖父及家人娇惯着,一向以为自己很厉害,今儿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知道香菱可不可以与县主姐姐做朋友?向县主姐姐学习设计衣裳和琴技以及为人处事?”   呵,刚刚还说没了她家男人活不下去了,真的那么容易就放下吗?还是说她并没有那么喜欢她家男人?想到昨日无故被她利用的事,楚雁回便无法相信她。还有秦匡适才那带着杀意的眼神,怎么也无法让她忽视了。只是她一口一个县主姐姐叫得甜,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倒叫她当着百官的面,不好说出拒绝的话。   罢了,管她有什么主意,见招拆招就好!   贺连决很是不悦,楚雁回手肘悄悄拐了他一下,淡然道:“香菱妹妹那么可爱,本县主如何忍心拒绝呢?”   “宜城县主真是大度。”皇后似乎忘记了适才的不快,没事人的道:“倒显得本宫适才的举动过于小家子气了。”   “皇后娘娘说笑了。”楚雁回状似诚恳的道:“不管如何,皇后娘娘是个好母亲。”   皇后装着没听出她话中的讽刺之意,笑着点头道:“本宫这辈子就这么个儿子,自然要为他多担待些。对了县主,改天你那个胭脂水粉研制出来,可别忘记给本宫一份。”   “宜城打开门做生意,有银子就行了。”言下之意,管她是谁,想要她的东西就得付银子,其他的免谈。   皇后倒没什么,但是南宫廷似乎又想说什么,被皇后一个冷眼瞪了回去,“好说,好说。”   对于不喜欢的人,楚雁回并不想多说什么,与皇后的话适可而止。   宴会直到结束,再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宫门外,楚荆南多想楚雁回跟他一起回定北侯府,被贺连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笑话,他家女人回去了,他不是又孤枕难眠了?   楚荆南当即就想发飙,他女儿还没嫁给他呢,住他那里像什么样子?   哪知贺连决将他年轻时候与阮氏的事拿来堵他,搞得二人险些打起来。还是楚雁回答应了楚荆南明儿下午去定北侯府见他,他才作罢。   老温氏和小温氏坐在马车里看着一旁楚荆南与楚雁回,被那父慈女孝的画面生生的刺痛了眼睛,心里的恨意噌噌噌的再次升了起来。   此女,留不得,阮氏,更加的留不得!   -本章完结-   ☆、183.给本侯滚出去(为月水紫辰红包加更3000字)   “娘子,刚刚在宫里都没吃好,肚子是不是很饿?为夫带你去个地方吃宵夜。”马车上,贺连决很狗腿的道。   别说,她肚子还真是饿。对于吃惯了味道重的川菜的她来说,宫里的东西寡淡无味,好看不好吃,她刚刚也就吃了一点点,倒是茶喝了好几杯,两泡尿一撒,肚子就空了。   楚雁回懒懒的倚在贺连决的怀里,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都这个点了,哪里还有宵夜吃哦?”   “为夫带你去就好了。”贺连决说着朝外喊道:“去西市。”   “景大哥。”楚雁回把玩着贺连决腰间的玉佩道:“你以后对我爹好一点,他也是个可怜人。”   “他可怜啥?”贺连决明显不以为然,“他好吃好喝又有人服侍,手中握有十万兵权,如今又是定北侯的身份,京中敢欺负他的人可没几个,哪里就可怜了?”   “讨厌。”楚雁回撅着嘴嗔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还故意呛。”   贺连决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得心猿意马,俯身偷了个香道:“知道了,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爹,为夫不对他好也说不过去啊。不过娘子,岳母要是知道你和他相认了,不知道会不会伤心呢?”   “唉。”楚雁回叹口气道:“其实娘心里一直都只有我爹,我和他相认,娘势必是赞成的,又怎会伤心呢?至于她和我继父,只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噗,搭伙过日子!”贺连决失笑,“娘子,你这形容还真是好笑得很。”   “有什么好笑的?我娘她根本就不爱我继父,那还不是搭伙过日子吗?”楚雁回白了她一眼道:“如今继父死了,我爹看着又是个好的,而且看他的态度对我娘是还有感情的,我作为他们的女儿,心里其实很想他们复合。可是我弟妹和她改嫁是个大问题,只怕我爹能容得下我娘跟别人的孩子,我娘却是不愿意他们的感情中有了污点,所以这件事情只有随其自然了。但是我认回我爹并不是只是因为这个……”   说着,楚雁回的眸子微微眯起,其间冷芒乍现,“我娘受了那么多苦,而温老夫人和温宜兰却安逸了那么久,我作为女儿的,怎么也要为我娘讨个公道才是。”   贺连决顿时不乐意了,“娘子你的意思是你还是要回定北侯府的?”   “不回去我如何为我娘讨公道呢?”   “你要是不喜欢她们,为夫让无命为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就是了,何必那么麻烦?”   “景大哥,你傻了。今儿我将温老夫人的事情给讲了出来,她们要是突然死了,别人能不怀疑到我的头上吗?”   贺连决故意装着凶神恶煞的样子,“你是在质疑为夫潇湘楼的能力?”   “呵。”楚雁回没被他吓到,反而给逗乐了,坐起身来捧着他的脸道:“景大哥,相信我,温老夫人和温宜兰并不是那么难对付,我很快就能解决了。再说我住在你那里到底不是个事,会让人诟病的。乖嘛,咱们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好吧。”贺连决忽然想到什么,终于妥协了。   马车在疾驰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停了下来,轻弦在车外道:“爷,主母,西市到了。”   贺连决搀着楚雁回下了马车。   楚雁回发现,这里的房子相对来说要低矮陈旧一些,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巷子口,在巷子的那边,可以看到一丝光亮、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证明这条巷子并不是很长。   贺连决嘱咐月影花影和轻弦不用跟着,便牵起楚雁回的手往巷子里走去,没有用轻功,就像是寻常夫妻一般,十指相扣,气氛温馨而宁静。   这条小巷也就十多丈长,越到巷子口越亮,甚至还听见了碗碟碰撞的声音。   楚雁回心中一喜,扯着贺连决的手紧走了几步,发现就在巷子口旁边的地方有一个毛毡搭的棚子,棚子的下方摆了三张方桌,每张桌上都放了一盏气死风灯。   都已经这个点了,三张桌子都已经坐满,衣着普通的客人正在吸吸呼呼的吃着香喷喷的牛肉面。   “这里只卖牛肉面,味道非常好,而且价格非常便宜,吃的人特别多。”贺连决的声音在楚雁回的耳边轻声响起,“他们每天都会营业到子时三刻,风雨无阻。”   她家男人的嘴说挑也不挑,说不挑却又有些挑,自从吃了她做的饭菜后,旁的地方的吃食总是沾一点点就好了。让他觉得好吃的,一定是真的好吃了!只是让楚雁回讶然的是,他堂堂靖王府世子竟然会吃路边摊。   看出了楚雁回眼中的讶然,贺连决问道:“娘子,为夫吃路边摊很稀奇吗?”   楚雁回递给他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呵。”贺连决笑道:“那还是十多岁的时候长身体,半夜醒来觉得饿了,去厨房找吃的发现什么都没有,却遇到千凌表弟也来找吃的,我们都不想吵醒下人,恰巧千凌表弟之前无意中听说了西市这边有个牛肉面摊,我们便施了轻功穿越了大半个上京来这里了,自那之后,每次晚上肚子饿了就会到这里来吃碗面。”   “原来是这样。”闻着空气中飘荡的牛肉香气,楚雁回觉得肚子越发的饿了,看见正好有一桌人吃完了面起来付账离开,便扯着贺连决走了过去。   “霍老伯,来碗牛肉面。”贺连决喊道。   一个十六七岁看起来十分开朗的少年从锅台边迎过来,看见是贺连决,欣喜的道:“公子,好些时日没见你来了,咦,这位小姐好美,是你的妻子吗?”   贺连决点点头道:“小宽,今儿怎么是你?你爷爷呢?”   被唤着小宽的少年神色一下就黯然了下来,“爷爷他一个月前已经走了。”   从小宽的哀恸的神色来看,这个“走”自然是离世。贺连决蹙眉,“霍老伯的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就走了?”   “爷爷他……是被城里的恶霸给打死的。”小宽哽咽着对贺连决跪了下来,“公子,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求求你为我爷爷讨个公道,小宽做牛做马报答你!”   贺连决连忙扶起小宽来,“小宽,这种事情你应该去找官府,怎么……”   贺连决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食客中有个憨厚的中年人插话道:“公子,官府哪里是我们穷人去的地方?再说打死霍老爹的恶霸身份极高,官府如何会为我们穷苦百姓做主?”   贺连决周身的气息冷了两分,“身份再高也不能草菅人命!说说,到底是谁?”   “是……是国舅府的木二公子木少元。”小宽突然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为难人家,对方可是国舅府的人,皇后的亲侄子啊,如何为他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讨公道?遂有些沮丧的道:“算了公子,我知道胳臂拧不过大腿,这件事算了。”   贺连决摆摆手,“别的你不管,他打人要有理由的,先说说是什么个的情况。”   “一个月前的半夜,木二公子带了几个公子哥来吃面,旁人吃都好好的,他恁说我家的面咸了,爷爷给他重新下了他又嫌淡,如此几次,爷爷的毛脾气也上来了,不再给他下,他让手下的人把爷爷一顿胖揍,打得气息奄奄的便走了,由于时间太晚,没有大夫愿意出诊,爷爷当天晚上都没挺过去便丢下我走了,呜呜呜……”   “这分明就是无故找茬。”贺连决道:“小宽,这件事我为你管了。只是他身份特殊,抵命有些困难,给他些教训还是可以的。”   “真的吗?公子,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谢谢你,公子,真是太谢谢你了。”小宽破涕为笑,说着又要下跪,被贺连决给拦住了,“快些给我们下碗面吧,我家娘子饿极了。”   囧死了,说得她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楚雁回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径自在凳子上坐下来,头转向一边不再理他。   “嗯,我这就去。”小宽偷笑着看了楚雁回一眼,动作麻利的便去下面条去了。   楚雁回看向的地方正好是锅台边,看着忙碌中的小宽,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还需要酝酿一段时间才能实施,她暂时并没有提出来。   定北侯府,青苑。   青苑曾经不叫青苑,而是叫做齐眉居,取举案齐眉之意,乃是楚荆南与阮氏曾经居住的院子,自打阮氏走后,楚荆南回来,便将这里命名为青苑,意在纪念阮氏,成了他一个人的院子。   楚荆南早自家老娘和温宜兰等人先一步回府后,便回到青苑,让人打水沐浴。由于认回了女儿,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只是这份好心情在他沐浴出来看见卧室窗下的矮榻上坐着的温宜兰后,便消失殆尽了。   那个位置,阮氏曾经经常坐在那里看书,有着许多她留下的美好回忆。   “是谁准许你踏进这里的?”楚荆南的声音没有半丝温度,几步上前扯起温宜兰的手臂便将她带离了矮榻,往门口掼去,“给本侯滚出去!”   -本章完结-   ☆、184.睚眦欲裂(六点左右还有一更)   由于力道有些大,温宜兰被掼在地上,整个人便跌坐在了地上,手上更是被粗砺的青石地面蹭破了皮,血丝一片,疼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荆南。   从前他虽然不待见她,也不给她好脸色,但是好歹还是顾惜他们表兄妹的情分,从不曾对她动过手,今儿才认回楚雁回那个小践人,居然就这样对她,今后又该如何?这定北侯府可还有她们娘俩的容身之地?   “侯爷,你怎么能这样?”温宜兰泪眼婆娑的问道。   “本侯如何?”楚荆南毫无怜惜之意,“温宜兰,本侯告诉过你多少遍,不许闯进本侯的院子,你不但私自进了院子,还敢踏进本侯的寝居,当本侯的话是耳旁风么?”   温宜兰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来,也顾不得疼了,指着楚荆南的鼻尖骂道:“楚荆南,你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我从小就喜欢你,一心想要嫁给你,哪知你却喜欢上阮氏那个践人……”   楚荆南怒不可遏的打断温宜兰的话道:“温宜兰,你要是再敢张口闭口骂青儿践人,今儿本侯一准休了你,任何人求情或者威逼都没有用!”   温宜兰被这样睚眦欲裂的楚荆南吓得有一瞬间的怔忡,记忆中他颇有君子之风,一言一行都极有度,就算是对她冷若冰霜却从不曾这样失态过,可见阮氏在他心中有多么的重要了,她就是他的心尖肉,他的肉中刺,他的逆鳞,完全触碰不得!   阮氏都失踪了十五年了啊!   十五年来,就算是府里的人鲜少提及阮氏,她却像是在他的心底生了根一般,比她这个十五年来每日相对的人来说,重要了千倍万倍。阮氏就是那天上的云,她温宜兰就是地上的尘泥!   可是她有什么错?她不过就是喜欢他,从而求着爹爹说服姑母嫁给他罢了,甚至不惜被满京城的人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与谈资,也愿意阮氏共侍一夫,她到底有什么错?   可是他是怎么对待她的?   短暂的静默后,温宜兰想到自己这些年来过的日子,顿时理智全无,“楚荆南,我十五岁嫁给你,新婚夜,你陪着阮氏那个狐媚子,对我不闻不问这也就罢了,甚至在阮氏怀孕期间,你也不肯碰我一下。阮氏失踪,你也失踪近一年的时间到处寻她,待你失望归来,娘逼着你与我圆房也不肯,最终我妥协,只希望你给我一个孩子,而且定北侯府也需要继承人,呜呜呜……”   似乎想到自己的一生太过凄惨,温宜兰一阵伤心难过,放声恸哭起来,楚荆南漠然的站在一旁,将头扭向一边,看也不看她,好似她口中的主角不是自己。   “就算是那样,你也跟交任务似的睡完就走,从此以后竟然再也不碰我,甚至娘要给你纳妾你也不愿意,只守着你和阮氏住过的这间破院子缅怀你和她的曾经!”   楚荆南一身雪白中衣,身形颀长,昂扬挺拔,五官立体,俊美如斯,比起少年懵懂的时候,更多了一股子吸引人的成熟魅力,放到大街上,便是十五六岁的少女见了也会脸红心跳。   可是这样一个男人,在那一晚之后,宁愿过着和尚般的日子,也不愿意碰她一下,每每他娘以死相逼让他和她睡一起,他却以脱离定北侯府反过来威胁她们。   他是定北侯唯一的继承人啊,他要是脱离了定北侯府,有谁为她们孤儿寡母撑腰?她们还有什么盼头?   他娘最终妥协,但是条件是必须为定北侯府生下一个继承人,他依旧不愿意,只说有个女儿已经够了,将来招个上门女婿即可!那怎么一样呢?将来定北侯府岂不是易主了?   她们以为他只是不想和她一起,为了定北侯府的将来,她们考虑为他纳妾,哪知他还是不愿意,只守着他和阮氏那个践人院子,靠着回忆过日子。   她温宜兰是何其失败啊!   抹了把眼泪,温宜兰继续道:“行,你不让我进来,我不进来就是了,如今得知你那个女儿好好的活着,我过来不过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为她安排院子,你倒好,竟是对我动粗……”   楚荆南依旧漠然的望向一边。   温宜兰绝望透顶,“好吧,楚荆南,我不怨不求了,你不理我的感受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这么大的岁数,我的人生已经这样,还有什么可求可怨的?可是襄儿是你的女儿,你能不能顾及一下她的感受?你知不知道刚刚你笑着独自离开,她有多伤心?”   楚荆南的神色终于松动了一些,语气生硬的开口道:“你放心,襄儿也是本侯的女儿,本侯定然不会因为回儿而冷落了她,今儿是本侯不对,这样的事不会有下次了,你回去吧。本侯再重申一次,没有本侯的允准,任何人不许再踏进青苑一步,否则定不轻……”   “是不是老娘进青苑也不能轻饶了?”楚荆南“饶”字还未说出口,老温氏愠怒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   “娘。”楚荆南扭头,向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扶进来的老温氏不咸不淡的唤了声。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老温氏怒极,连名带姓的唤道:“楚荆南,你知道为娘为什么不喜欢那个阮氏吗?”   “这正是儿子想问你的问题。”楚荆南呛声道:“青儿温柔贤淑识大体,入门后对你和爹也是恭敬有加,你何以那么不喜欢她?”   “你这问题还真是问得好极了!”老温氏撇开扶着她的两个丫头,走到一旁的矮榻径自坐了下来。   楚荆南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将她从矮榻上给拉起来。或许他有太多的愤怒和不甘,终究她是他的娘不是?!   “首先,楚阮两家从数十年不睦,这个不需要为娘多说了吧?”老温氏沉声道:“其次,你对阮氏太过宠爱,有了她,甚至不惜忤逆为娘,连正眼也不瞧兰儿一眼,你让兰儿情何以堪?十六年了,兰儿无怨无悔,甚至独守空闺也毫无怨言,娘倒要问问你,何以这般对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女人?”   “呜呜呜……”温宜兰听了老温氏的话,捂着嘴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楚荆南冷冷瞥了她一眼,不耐的道:“娘,要不是你当年逼着儿子娶她,她应该会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也会有个对她嘘寒问暖的男人,生几个与他的孩子,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何以会如现在这般?所以别怪儿子心狠,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你们自找的!”   这话何其无情?   温宜兰哭得更伤心了,老温氏张了张嘴欲说话,楚荆南却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是,你或许会说这还不是儿子造成的,可是儿子打小就是这样固执的性子,一旦喜欢上某个人某件事,就会特别的执着,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儿子早便说过,儿子的心已经交给了青儿,做不到分成两瓣,交给别的女子一半,是你以死相逼,甚至以不让青儿入定北侯府的大门为由,逼着儿子娶了她。   儿子按你的要求娶了,也按你的要求让她给定北侯府留了一后,你还想怎么样?还有,你心里明明清楚回儿就是我与青儿的孩子,且不说她有多优秀,就凭她也是你的亲孙女,也不应该诸多阻挠,可是为何,为何不许儿子认她?回儿适才在大殿上说的话,是真的吧?”   楚荆南说着,睚眦欲裂,“儿子指的是,青儿和回儿被你们以灾星为名赶出定北侯府的事,是真的吧?”   “啪!”老温氏看着楚荆南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顿时就不好了,一拍身边的矮几道:“瞧瞧,瞧瞧!楚荆南,就凭你这态度,又如何让为娘喜欢上阮氏,喜欢上楚雁回那个小贱……”   “啪!”   老温氏的话因为身后突然传来的巨响戛然而止,温宜兰看向好好的窗户碎裂成了几大块,吓得都忘了哭。   楚荆南收回内力,双目冲血,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你口中的小践人!凭你是我娘,也不能这般骂她!否则别怪儿子不认你这个娘!”   老温氏虽然被自己儿子这样的气势给吓到了,却是不愿输人又输阵,麻利的站起来,挺着早已下垂的胸脯,“咋地了咋地了,你还想一拳砸死老娘不成?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老娘就该在你襁褓的时候,一颗枕头捂死你!哎呀呀,真是气死我了,人家生儿子享尽儿孙福,我温碧鸢生儿子是要气死老娘的啊!我……我我我……我不活了!”   说着竟是往一旁的桌沿撞去。   温宜兰咽了口口水,连忙上前把老温氏给拉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娘,娘啊,有话咱们好好说,千万别寻死啊!侯爷心里没有我们娘俩,你要是死了,媳妇要怎么办,襄儿要怎么办啊?”   -本章完结-   ☆、185.情(今日完毕)   楚荆南漠然的看着自家老娘寻死觅活。   此时她坐在地上踢蹬着双腿,哪里还有半点高门贵妇该有的样子?从前他还会被吓到,多几次便能对这一切做到无动于衷了。   因为他已经明白,他娘那样怕疼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去死?   老温氏在温宜兰的一唱一搭下见楚荆南根本就不搭理她,觉得无趣,便自己站了起来,骂骂咧咧的道:“楚荆南,你真是好样的啊!楚雁回不过瞎编乱造诋毁老娘的话你竟然也能当真,老娘真是白养你了!哼,什么亲孙女?老娘只有襄儿一个孙女,想让老娘认她,除非阮氏死了!”   “是不是诋毁的话,儿子自会找青儿问个清楚。”楚荆南下逐客令道:“天色已晚,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老温氏见楚荆南疲惫的神色间难掩厌弃,心知这些年的吵吵闹闹加威逼利诱,早已将母子情给磨灭殆尽,她再不是他心里值得尊敬的娘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与自己不亲她也心寒心痛,可是她能怎么样?只要他的心里还有阮氏一日,她的心里就不会痛快!   不甘又愤怒的瞪了楚荆南一眼,老温氏愤然转头,“兰儿我们走!”   话落,也不要温宜兰搀扶,自己朝卧室的们走去。两个丫头一个嬷嬷赶忙跟随老温氏而去。   温宜兰咬着嘴唇委屈的对楚荆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紧跟着离开。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楚荆南沉声唤道:“阿隼。”   一道黑影从外面闪了进来,恭敬的垂立在楚荆南面前,“侯爷。”   楚荆南的面色有些不悦,“今儿你是怎么当值的?本侯说过,任何人不得放进这座院子,怎么能让温宜兰进来?”   “侯爷,属下适才肚子不适,去了趟恭房回来,你和夫人已经吵起来了。后来老夫人过来,属下便没拦着。属下知错,请侯爷责罚。”   “罢了,你也不是诚心的,下去吧……嗯,等等。”楚荆南忽地又叫住欲转身的阿隼,“记住了,这定北侯府的夫人永远只有一位。另外,这院子除了大小姐,不许任何人进来,老夫人也不行。”   “属下明白。”   “嗯,下去吧。”   温宜兰离开青苑后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跟着老温氏去了她的院子。   屏退下人,温宜兰走到老温氏面前,急切的道:“娘,你刚才可是听到了,侯爷他居然还要去找那个女人,这如何是好?”话音一转,语气中满身怨怼,“都怪温庭初,明明说她母女跳了河根本无人下去救,也没等看见她们死透就走了,否则哪有今儿的事?”   老温氏的眸底滑过一抹狠厉,“当年算她命大没死成,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活下去!”   温宜兰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娘你的意思是……”   她虽然很想阮氏死,但是还从来没想过亲自动手杀了她,否则当年也不会拐那么大个弯让她自己去死了,这次她娘是啥意思?要杀了她不成?   “现在楚雁回我们动不得,不代表阮氏动不得。”老温氏发狠道:“咱们现在不是知道阮氏在新河镇吗?让你爹派几个人去给我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否则老娘咽不下这口气!”   温宜兰还是有些害怕,“娘,真的要杀人吗?不大好吧?”   “怕什么?”老温氏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温宜兰道:“难道等着荆南去阮氏那里知道真相,说我们联合起来找道士污蔑她母女是灾星,从而赶走她吗?”   温宜兰连连摆手,“这肯定不能让侯爷知道,否则还不得休了儿媳妇?可是能不能把她给送到远处,让她再也回不来?”   “瞧你这出息!”老温氏鄙夷的道:“一切有我担着,我到不信荆南会为了阮氏真的杀了我这个娘!”   “儿媳……”   “你只管照着我的话去做就是了,婆婆妈妈的作甚?好了,下去吧。”   温宜兰木木的回到自己的寝室,屏退随侍的人,在屋中央的圆桌前坐了下来,看她的神色,显然还未从适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忽然,一道人影从柜子后闪出来,蹑手蹑脚的走到温宜兰的身后抱住了她,吓得她尖叫出声来,侧头看清来人,才拍着心口没好气的嗔了来人一眼,压低声音道:“讨厌,吓死我了。”   “夫人,有什么事吗?”屋外,婢女千禧许是听见她的声音,过来问道。   温宜兰提着声音没事人的道:“没事,下去吧,没本夫人的使唤,不得过来打扰本夫人!”   千禧回了声是,脚步声便接着远去。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六的男子,鼻端下方和下巴上留着短须,容貌普通,微圆的脸看起来很是憨厚,不过身体却是魁梧,他在温宜兰身边的锦凳上坐了下来,长臂一捞,便将她捞到他的腿上坐好,在她的脸上啄了一口才问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温宜兰在他的胸前砸了一拳才道:“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   男人吓了一跳,“怎么,侯爷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你傻啊!”温宜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道:“他要是发现咱们的事,咱们还能安好的坐在这里吗?”   “嘿嘿。”   男人憨憨的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没发现就好,没发现就好。”话落又觉得不对,“宝贝儿,你说我惹出来的事,我整日里乖乖的呆在府里,能惹出什么事来?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可没有和府里的姑娘做出什么惹你不愉快的事来。”   “唉。”温宜兰叹了口气,将楚雁回还活着以及她与楚荆南相认的事给说了出来。   “咦,”男人讶异的道:“当年我可是亲眼看着她们在水里挣扎了许久才走的,就算大的命大死不了,小的才出身没多久,被水一阵淹也应该死了吧。”   “可是她如今好好的活着,还被皇上封了县主。适才在宫宴上,她说了被赶出定北侯府的事,我姑母想让我爹派人去杀了阮氏,我却是不想我爹做这事,所以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她爹作为兵部尚书,如果派人前去杀阮氏的事被揭露出来,那么兵部尚书府就完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大伯的永宁侯府。   “宝贝儿别担心,这事好解决的。”男人的眼睛晶亮,竟是不见适才憨厚的模样,“这事你不想你爹出手,咱们便不让你爹出手就是了。”   温宜兰问道:“庭初,你有什么好办法不成?”   男人在温宜兰的耳边密语了几句,温宜兰当即一扫先前的愁绪,圈住男人的脖子主动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嗯,庭初你真聪明,咱们就这么办!”   “宝贝儿!”   男人心神荡漾,连声音都哑了。就势抱起温宜兰朝一边的睡榻走去,纱帐落下,烛光摇曳,不一会儿,里面便传出二人气喘吁吁的声音……   楚雁回没想到自己居然一夕之间成了上京城的名人,什么惊才绝艳,冰雪聪明,一顾倾国、再顾倾城等等夸她聪明美丽的赞美类的成语全都套在了她的身上,特别是她的琴技更是出神入化,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隐有超越当年阮青之势。   楚雁回与钟翔一起练完功,回房沐浴出来便听月影说起这些,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那是她吗?   “小姐,吃完早餐你要出去吗?”花影一边为楚雁回梳妆一边问道。   “嗯,我昨天晚上夸下海口,半月内就将胭脂水粉面膜等制出来,时间有些紧,所以耽搁不得。”楚雁回从镜子里看着一边摆餐的月影道:“月影你一会儿去城中打探一下,有没有那种做工极好、店里的师傅踏实肯干的成衣店,我要将之买下来,如果没有,直接给我那种手艺好人老实的师傅也成,动作越快越好。”   “小姐你要找几个师傅?对年龄和性别有没有限制?”月影问道。   “我要把成衣店往大了开,师傅自然是越多越好。对年龄和性别都没有限制,但是老眼昏花就不行,当然,还要理解能力强的。”   月影与花影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色,脸上带着欣喜,“我和花影知道有个地方,那里有一群孤寡老人,年龄在五十到六十之间,他们平日里就靠给人缝补衣裳为生,手艺都是一等一的好,而且都是诚恳朴实的老百姓。”   “如此甚好,你们动作快些,咱们吃了早饭先去你们说的地方,先考察一下,如果可以,我想把他们接回府上。”反正那么大的院子只住了几十个人,再去租房子做厂房反倒浪费了,而且她男人的库房里还有好些名贵的料子,搁那里都要生霉了,还不如利用起来呢。   月影喜不自胜,“嗯嗯,反正爷那么疼小姐你,定然不会说什么的。”   楚雁回傲娇的扬起下巴,“他要是敢有意见,我便离开这里,不见他了!”   “噗。”月影笑道:“小姐,爷没意见你今儿不是也准备回定北侯府了吗?”   这妮子……   楚雁回的神色微微有些窘。   “主母。”景叔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太后遣人送了凤鸾琴过来。”   ☆、186.诚意(小额打赏累积5000加更)   楚雁回略微有些讶异,那样的绝世好琴,太后给她作甚?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道:“景叔,你让人在大厅稍等,我马上就去。”   花影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为楚雁回挽好发髻,便随她去了府上会客的大厅。   来人是太后身边的月嬷嬷,景叔是个为人处事都很老道的人,让人上了茶水和瓜果,还令两个小丫头在一旁伺候着。   月嬷嬷看外貌五十多岁的样子,是位慈眉善目脸上时常挂着笑的人,此时她正坐在一边喝着茶,嘴里还和景叔说着什么。在她的身后立着一位宫装的年轻女子,手里抱着的就是昨儿看到的凤鸾琴。   因为月嬷嬷极得太后的信任,所以在宫中的地位极高,便是皇上皇后也会给她几分薄面。当然,这些是她的男人昨晚告诉她的。   另外,她男人还告诉她一件事,太后跟她男人的祖母田兰乃是亲姐妹,太后年长两岁为长姐。只是姐妹二人因为先皇的关系闹得很僵,说直白一点就是当年田家将两姐妹送去参选秀女,田兰喜欢先皇,但是先皇却看上了太后,因此田兰对太后心存怨怼。   说起太后,倒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传奇人物,她嫁入皇家后没几年,受人陷害被先皇打入冷宫,可谓是受尽了苦,也是在冷宫中那两年落下病根,不能生育。后来她凭借自己的手腕和智慧,硬是从冷宫里爬了出来,并再次抓住先皇的心,从此荣宠一生,这也是太后昨晚何以会说她“这辈子该享的荣华都享了,该经历的磨难也都经历了”的缘故。   其间,因为皇帝的生母在他五岁的时候就病逝,被不能生育的太后养在了身边,并在当年夺嫡的时候,太后率娘家田国公府的人,阻退争夺皇位的人,协助皇上坐上了那个位置,所以皇上对太后很是感激,当作亲生母亲一般孝敬着。   只是因为那一战,田家元气大伤,也因此田兰对太后更加的记恨上了,自那之后就没有再往来,所以昨儿的宴会,田兰并没有去。   另外她还得知,不知道是不是从小没有长在身边的关系,老王妃田兰作为她男人的亲祖母,对她男人很是不喜,对贺连奕贺连语兄妹二人却是宝贝得很。反倒是太后这个姨祖母当她男人跟个亲孙子似的,比对太子等人都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言归正传,楚雁回老远便笑吟吟的道:“月嬷嬷,劳你老亲自跑一趟,宜城怎么过意得去?”   月嬷嬷见楚雁回带着两名婢女前来,当即便起身迎了上去,行了个标准的宫礼,“奴婢见过宜城县主。”   楚雁回连忙侧开身子避开月嬷嬷的行礼,以示尊敬,并虚扶了一把,“嬷嬷切不可和宜城客气,宜城愧不敢当。”   月嬷嬷将这小小的举动看在眼里,心叹她礼仪周道、言语得体、举止端庄,更是通人情世故,一点也不像是长在乡下的女子,暗里为她加了好几分,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县主深得太后喜爱,奴婢跑这一趟是奴婢的福气,县主才是莫要客气。”   楚雁回失笑道:“嬷嬷,我们俩都不要客气了,否则就没完没了了,咱们随意些可好?”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月嬷嬷说着,对那小宫女招了招手,“琳琅,你过来。”   宫女琳琅曲膝应了声是,便横抱着凤鸾琴走了过来。   月嬷嬷打开琴匣道:“县主,我们太后说了,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这凤鸾琴嘛自当有更好的归宿,而昨日太后听了县主抚琴后,便觉得这琴找到了最好的归属,是以今儿一早便催促奴婢送来了,望县主务必收下。”   “如此厚礼,宜城怎敢当?”楚雁回推辞道:“再说景大哥告知宜城,太后的琴技才称得上当世一绝,鲜少有人能及,这凤鸾琴自当配太后才是!”   “呵呵。”月嬷嬷想到什么,好笑的道:“县主,还真让我们太后说准了。”   楚雁回微微扬眉道:“嬷嬷这话怎讲?”   “我们太后说你定然不会收这琴,她让奴婢告诉县主,长者赐不可辞,如果县主还是不肯收,那就当是给你和靖王世子的新婚贺礼了。”   话都这样说了,楚雁回再推迟就过了,只得谢了恩收了下来,并给月嬷嬷递上了丰厚的谢礼,亲自将她送到了府外的马车上才算完。   回去苍澜轩简单吃了点东西,便让月影驾了马车,往她说的地方而去。   ……   先锋营在京城的北郊,依凤凰山而建,离京城大约三十里路,乃是贺连决旗下的军营,足有十万兵力。   别看贺连决刚刚才过及冠之年,他治下严明,手腕铁血,对于治军却是很有一套,下面的兵将比他年长的大有人在,却是无人敢不服从他的命令。在各军中的威望几乎可以媲美镇国大将军景天。   一早,贺连决便赶往军营,在自己的营帐里换了一身黑色的戎装后,便让副官召集了手下十多员大将开了个会议。   刚开完会议从营帐里走出来,守卫便前来禀报他爹带着贺连奕在军营外寻他。   贺连决原是不想见他们的,只是想到自家女人还等着长安街上的店面,便让人将他们请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贺靖仇一进营帐便看见一身黑色铠甲的贺连决坐在面对帐门的一方几案前,许是没有戴头盔的关系,让他身上凌然的气势少了好几分。此时他手中握着一支玉笔在书写着什么,眼眸微微低垂的角度,像极了他心中的女子。一缕阳光从营帐的顶部斜照下来,正好打在他的身上,如玉容颜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光,美不胜收。   贺靖仇的眼神和面部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贺连决许是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正好就撞进贺靖仇温和的目光里,心中疑惑,眨了下眼再望过去,依旧还是那副冷硬的面孔,犀利的眼神,哪里就温和了?   “有事?”   贺连决问完才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中的废话——没事他吃饱撑的带着贺连奕来军营遛弯吗?   不过就算是废话,他能主动和他说话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的心里这样认为。因为和这样一个见面就掐的人,昨晚还当作满朝文武与家眷的面,和他吵得那么凶,他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与他搭开场白。   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已经很为难他的脑子了。   “嗯。”贺靖仇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后,便自顾自的向贺连决走去,贺连奕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   让贺靖仇气愤的是,他以为他家儿子在批谍报什么的,走近才发现他居然在画肖像画,画上是一名栩栩如生的女子,眉目含笑,天姿绝色,不是那楚雁回又是谁?!   贺连决顺着他的视线瞅了一眼身前的画,当即放下手中的笔,又扯了张白纸轻轻的盖在了上面,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本王前来是想求你件事。”贺靖仇嘴里说是求人,但是这语气冷傲得丝毫不像是来求人的。   贺连决嘴唇勾了勾,算是回应,更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许是早就猜到贺连决态度不会多好,贺靖仇也并未在意,继续道:“你弟弟他想在你的先锋营历练一番。”   贺连决挑起一边剑眉,凤眸直直的望向贺连奕,薄唇轻启,话却是对贺靖仇说的,“为何是我的先锋营?我不记得我和他关系好得能够容忍他整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贺连奕的神色顿时不怎么好看,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便忍了下来,带着祈求的口吻道:“大哥,原本我是想出去历练的,只是母亲她担心这担心那,不许我出去,于是我就想着先到你的先锋营来历练一番,有你看着,母亲她也无话可说。你放心,我尽量不出现在你的眼前。”   说着语气变得懊恼,“大哥你十六岁便能带兵打仗,被誉为小战神,而我都快十八岁了,还一事无成,求求你了大哥,收留我吧。”   “要我收留他也不是不可以。”贺连决转向贺靖仇道:“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贺连奕一喜,贺靖仇却是有着不好的预感,“什么条件?”   “首先,我绝不会因为他是靖王府的人便对他有所优待,我的人怎么练他便怎么练,要是觉得吃不了这个苦,就给我哪儿来滚哪儿去。”   贺靖仇蹙眉看向贺连奕,后者生怕贺连决反悔似的,忙不迭的点头,“大哥,我不怕苦!”   贺连决对贺连奕摇了摇食指道:“其次,不许叫我大哥!军营里的人都叫我将军,遇不到就算了,遇到了,一定叫我将军!”   贺连奕压下心底的情绪,乖顺的道:“记住了,将军!”   贺连决满意一笑,又转向贺靖仇,“至于这最后的一点嘛,就要看靖王的诚意了。”   -本章完结-   ☆、187.不对劲(晚些还有一更)   贺靖仇当即炸毛,“本王是你老子,拜托你一件事居然还要老子拿出诚意来,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你说有便有,说无便无。”贺连决无所谓的指着门口道:“如果觉得承受不了,门口在那边,出门直走三百尺再右转就能看见军营的大门了,不送。”   “你……”   贺靖仇火大极了,贺连奕生怕他坏事,连忙道:“父王,你消消火,你还没听大哥……听听将军怎么说呢。”   贺靖仇这才缓了下情绪问道,只是语气依旧不怎么好,“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诚意。”   贺连决也不再拿乔,直言道:“长安街属于靖王府的那个铺子,我要他转到我私人的名下。”   贺靖仇一怔,蹙眉问道:“那间铺子乃是我靖王府最好的铺子,如今好好的经营着字画,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再说只要你将来继承了靖王府,什么东西不都是你的,你现在要那间铺子做什么?”   “将来的事又有谁说得准呢?”贺连决耸耸肩道:“你看我这三不五时的挨一场围杀,要是哪天一个不注意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某些人?至于我拿来做什么,就不是你要考虑的事了,你只要说你愿不愿意吧。”   贺连奕微微的垂下头,眼底划过一抹微光。   贺靖仇没有再说话,似是在考虑,神色看起来有些挣扎。   贺连决也不催促,只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二人的反应。   贺连奕见贺靖仇许久没说话,有些沉不住气了,悄悄扯了扯贺靖仇的衣袖。   贺靖仇似乎发了发狠,猛地看向贺连决,“本王应了。”   贺连决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对贺靖仇道:“好得很,你们先回去吧,晚上我会回府办妥这件事,明儿你的宝贝儿子就可以到我的先锋营报道了。”   “奕儿我们走。”贺靖仇深深看了贺连决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朝营帐外走去。   贺连决目送他们走出了大营,准备收回视线之际,轻弦从外面走了进来,“爷,当真要让贺连奕留在咱们军营吗?属下听着他似乎很想进咱们先锋营的样子,属下担心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爷不过是借机把店铺要过来罢了。至于贺连奕嘛……”贺连决眼睛微微的眯起,“暂时派两个人盯着,到时候找个由头把他撵走就是了。”   “爷,这事不如交给属下来做吧。”轻弦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摩拳擦掌的道:“属下好久没有训练新人了。”   贺连决淡淡看了轻弦一眼道:“好,便由你亲自招呼他吧,另外你将轻尘安排去专门为你们主母驾车。”   “是,属下这就去。”   “下去吧。”   “是。”   待轻弦离开,贺连决便拿到身前的白纸,目光一触到画上的女子,便变得柔和了起来。忽地,他从画上抬起头来,望向门口,“谁?”   “主子。”一道黑影在他话落之际,飞快的闪身进入营帐,单膝跪在几案前,态度和语气都极为恭敬。   “无命,你起来说话。”贺连决看着来人,剑眉深锁,待他站起来,问道:“这个时候你来军营做什么?”   “主子,潇湘楼一个时辰前接到了一个任务,是关于主母的娘。”无命看起来不过二十二三岁,眉目清俊,面容肃杀,浑身戾气深重,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般。   “什么意思?”贺连决问出便意识到什么事,眉目冷凝,“有人想要她的命。”   是问句也是肯定。   无命轻轻的点了点头。   “哼。”贺连决不屑的一声冷哼道:“不会是定北侯府的人吧?”昨儿他家女人才和她爹相认,那些人便沉不住气了,这智商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来人是一个彪形大汉,属下来之前跟踪了他一路,的确是回了定北侯府。”无命神色如故,丝毫不讶异自家主子一下子便猜出来。   “嗯,爷知道了。”贺连决稍作思忖道:“这事你只管应下来,拖着便是了,相信你们主母很快便能将定北侯府的事给解决了。”   无命没有说话,只恭顺的听着。   “另外你从潇湘楼派二十人……算了,爷自己另外安排人,你回去吧。”   ……   马车载着楚雁回到了西市的一片低矮的民房,由于里面的通道太窄,马车无法通行,她们便将马车给停在了巷子外,步行进了一道巷子尽头。   月影上前,叩响了一道陈旧的院门。   没多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前来开了门,见是月影花影,顿时喜笑颜开,“花影姐姐月影姐姐,是你们来了。”说着看向楚雁回,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当即就亮了,“这位漂亮姐姐是……”   “虎仔,她是我们小姐。”月影嘴快的道:“我们带她过来,找黄婆他们有要事。”   被唤着虎仔的少年当即机灵的对楚雁回躬身道:“小姐好。”   月影大喇喇的笑着道:“虎仔你不用和我们小姐客气,她和别的世家小姐不一样。”   “你好,我是楚雁回。”楚雁回对他含笑点了点头,“七月满的十五,应该比你年长一些,你叫我雁回姐姐好了。”   “我是五月的。”虎仔见比他小两月的楚雁回身高比他还冒了一截,白净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子,声音更是小得犹如蚊蚋。   楚雁回囧了。   “呵。”花影轻笑道:“小姐,便让他顺我们一起称呼好了,否则爷知道了还不得教训我们?”   楚雁回也不再在称呼上纠结,几人进了屋,虎仔便关上院门。   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里头虽旧,但是打扫得很是干净,院子里还种了许多花花草草,不是名贵的东西,不过枝繁叶茂,有些应季的花草还开着花。   “虎仔,今儿没出门做工吗?”花影问道。   “黄婆的脚扭了一下,我今儿特意留下来照顾她呢。”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给她找大夫了吗?”月影心急的问道。   “月影姐姐花影姐姐你们放心,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贴了膏药已经好多了。”   说话间,几人穿过院子和天井,原本大厅的位置被隔成了房间,有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妪坐在门口的空地上缝补着衣裳,看见花影月影都笑吟吟的打招呼。   虎仔为她们介绍了了楚雁回,便和月影一起去后面叫人了。   等人的空档,楚雁回从花影的口中了解到,这里除了十三个孤寡老人外,还住了十一个孩子,年龄在八岁到十六岁不等,有男有女,都是孤儿,是这些年潇湘楼出任务的时候带回来的。因为屋子不够住,便将大厅给隔了出来。   她知道但凡做杀手的大多都是孤儿,但是还能保持这样一颗纯和的心,实在是难得。证明她家男人将潇湘楼的人培养得很好。   没一会儿,这座院子里的老人都被集结了起来,就连扭了脚的黄婆也被虎仔扶了过来,分别有十一个老妪两个老头儿。因为来人的缘故,那些孩子除了几个大点的做工去了,其他的也都跟了过来。   看到这些孩子,楚雁回心里顿时便有了想法。对花影使了个眼色,花影当即说明来意,顿时得到一众老婆子的应和,并拿出自己的绣活来给楚雁回瞧。   楚雁回瞧着多数都是满意的,极个别的绣活不行但是针法极好,便是那两个老头竟然也能穿针引线。她立即便拍板下来。   师傅的事办好了,楚雁回便将虎仔等一众孩子带到了前院,“虎仔,你们对自己的将来可有什么规划?”   “规划?”虎仔茫然的问道:“什么是规划?”   “就是有什么打算。”花影解释道。   虎仔神色黯然的摇摇头,“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要不是花影姐姐、月影姐姐和无命哥哥他们,我们早便死了,以前觉得能够吃饱肚子就是我们最满足的事情,现在嘛只希望我们能不靠月影姐姐她们都能活下去。至于小姐你说的打算,我们根本就没想过。如果非要说一个的话,只希望我们这些人都不要分开。因为黄婆说,我们是一个天南海北组合起来的一个大家庭,缺一不可!”   好一个缺一不可!楚雁回心中无比震撼,但是话谁都会说,是不是有用还得靠时间去考量。   “我能一个不少的收留你们,但是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好这个机会,就靠你们自己了,因为我不会要无用的人。”楚雁回看着蠢蠢欲动的虎仔等人问:“你们告诉我,你们可想出人头地?就像月影花影和无命他们一样。”   “我们可以吗?”虎仔脸上的幸福被不自信取代。   相较于他的不自信,楚雁回却是信心满满,“只要你们想,一定可以!”   虎仔的眼睛倏地亮了,忙不迭的点头,“我想!”   “我们想!”其他孩子也都附和,脸上无不洋溢着憧憬的神采。   楚雁回点点头,“这样好了,你们简单收拾一下,明天我让月影来接你们,换一个好一些的地方。”   “好!”   从小院出来,几人便毫不停留的往马车走去。掀开帘子楚雁回便感觉到不对劲,想要闭气,但是为时晚矣!   -本章完结-   ☆、188.不死不休   来不及说一声,楚雁回便软软的往地上倒了下去,可见这药之猛烈。   花影反应灵敏的扶住楚雁回,一把匕首从袖中滑出,对着一个黑衣人扔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黑衣人心脏中匕首倒在地上,鲜血喷溅。   同时,月影弯腰去取马车座下的武器,哪知摸了个空。不待停顿,神色凝重的与花影一起架起楚雁回道:“咱们走……”   “想走?门都没有!”走未落音,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同时一张大网朝她们兜头罩了下来。   由于带着楚雁回,花影月影的行动受到了限制。在网罩快要闭合上的时候,花影低声对月影说了句什么,月影身形诡异的从贴近地面的一道缝隙钻了出去,而后就地一滚,翻身施了轻功就开跑。   一系列动作灵活又利落,与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判若两人。   黑衣人被月影弄了个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出去老远,瞬间便不见了身影。   黑衣人意识到不妙,其中一人对花影也撒下一把药粉,随之,花影也软倒在地,“将她们抬上马车,咱们快些离开这里!否则刚刚那妞去报信就来不及了。”   黑衣人不敢怠慢,毫不怜惜的将楚雁回和花影丢到马车上,便由一人取了面巾充着车夫驾车离去。   月影逃离后并未走远,没有感觉到对方追来,立即发出一个信号,便又去了虎仔等人住的地方,迅速的交代了几句话便返回巷子口,发现发车已经不知去向。她穿梭在屋顶上四下寻了一阵,终于看见马车往城北方向而去。   不及多想,她立即跟了上去,因为担心对方发现,她不敢靠得太近,只以潇湘楼独特的方式留下追踪信号。   ……   先锋营。   轻舞趁着休息的空档,将轻歌拉到了无人的枯草地上坐了下来,在轻歌没有看见的时候,眼底迅速的划过一抹懊恼,“歌,你可听说了,楚雁回昨晚在皇宫里出尽了风头,便是那秦小姐的琴技也被她给比下去了,不知道我的琴技与她相比,到底谁胜一筹,有机会还真想和她比比。”   “就算比个输赢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有个好听的虚名罢了。”轻歌仰面倒在身后的草地上,扯了一棵枯草衔在嘴里逗弄着,自己都没注意到,脸上竟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我还真没想到她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加之她现在和定北侯相认,身份倒是和主子配得。嗯,还有,她养了这段时间,皮肤也白希了许多,整个人也亮了起来,主子的眼光还是蛮不错……”   轻舞侧头讶然的看向轻歌,不敢置信的打断她的话道:“轻歌,你这么快就被她给收买了?”   “不是被收买,而是觉得只要咱们主子高兴就好。轻舞你要知道,主子对她是个什么心思已经不必我多说了,既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咱们还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接受了!”   说着恍然意识到什么,斜睨着她,“怎么,你还不死心啦?难道非要主子解散了乌衣骑,或者把咱们赶出乌衣骑才算吗?”   “别那样看着我,我早就想通了。”轻舞学着轻歌躺了下来,手枕在头下,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故作轻松的道:“如今这样很好,每天都能在军营里见到他,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能想通最好了,省得到时候连呆在他身边都不可以,你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放心,我省得的。”轻舞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她还因为放粮救灾的事被封为县主了。”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有着深深的不甘。   轻歌似乎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不甘,脸上的表情不嫉妒也不羡慕,始终淡淡的,“她被封为县主的事,我一点也不嫉妒,我觉得她救灾那会做得很好。试问同样的情况放在我身上,我定然做不出她这般大度,所以这个县主,她当之无愧。”   轻舞讥诮的笑道:“呵,轻歌,你莫忘了,她的粮食是她以不正当手段得来的,那半个月也是我们每天来来回回无数次将水粮送到灾民手上的。结果到头来我们累得跟狗似的,好处却都被她占了。”   这次她语气酸溜溜的,轻歌可算是听了出来,无声的叹了口气道:“她不是也在圣上那里为咱们求了赏赐吗?”   轻舞不屑的撇撇嘴,“不过二十两黄金和一些布匹罢了。”   “轻舞,知足吧,要是遇到一个自私自利的主母,谁想得到咱们?她或许做得还不够,但是这次至少她心里还是为咱们着想的。再说,她被封县主的事便是她自己也想不到的,毕竟当时她要赏赐的时候可没想过她自己,还是太后提出封她为县主。”   轻舞像是不认识轻歌一般看着她道:“轻歌你变了,你从刚刚就一直在帮她说话……”   “不,是你变了!”轻歌果断的打断她的话,“如今的你变得没有自信,你的脸上已经渐渐的失去了神采,你活得就像个怨妇一样!轻舞,你再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轻舞了,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轻舞的脸色很难看,正欲说什么,身后传来轻弦的声音,“主母被人掳走了,爷召集咱们乌衣骑速速到他营帐前集合。”   轻歌轻舞二人相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连忙起身跟着轻弦离开。只是轻弦轻歌没有看见,走在最后的轻舞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窃喜。   贺连决得到楚雁回被掳劫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他丢下手中的事率领乌衣十八骑直接施了轻功赶到北城门方向,与等在北城门的无命汇合。   众乌衣骑虽然在心里疑惑无命是什么人,但看着自家主子那黑得快滴出墨来的臭脸,众人却是不敢多说多问。   贺连决将无命叫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小回怎么会来这里?可查出是什么人掳劫了她?”   “属下并未和月影碰头,只知道主母要找会做衣裳的师傅,月影花影便将主母带到了这边,是月影机灵,给属下也认识的一个孩子通了信,道主母不知道中了什么药,刚掀开马车就倒了。”无命不敢触碰贺连决身上隐含的怒火,尽量简明扼要的道:“属下在等你的空档去那个巷口查看了下,并无打斗的痕迹,周围的百姓和行人当时都被清走,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可循,所以想要查出是谁做的,几乎不可能。属下已经让潇湘楼没有出任务的人全都出动了。”   “嗯,知道了。”贺连决说着对轻弦等人扬声道:“咱们走!”   众人不敢多说什么,便又追寻着月影留下的信号而去。   追了大约五十里路,看见月影与潇湘楼的人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其中却没有楚雁回和花影,贺连决顿时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眉头不自觉的纠结在一起,一个纵跳迎上去问道:“月影,怎么回事?”   月影当即跪在贺连决跟前,红着眼睛道:“主子,属下有失所托,请主子责罚!”   贺连决听她这样说,心底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捏着月影的肩膀将她提溜起来,目眦欲裂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月影只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要碎了,却强忍着没有喊出来,扫了眼陆陆续续跳到贺连决身后的乌衣骑,泪水不自觉的滑了下来,垂着头不敢看贺连决的眼睛,“属下当时从兜网中逃走后,没一会便折了回去,寻了一阵才看见咱们的马车往城北而去,属下担心被发现,只一路留下信号远远的跟着,适才等到咱们的人,属下才和他们准备去劫回马车,哪里知道一番打斗下来,马车里竟然是空的……”   “你……”贺连决抓住月影的手一松,后者脚下不稳顿时跌坐在地上。他自己则紧闭着嘴似在克制着什么,身形也跟着一个趔趄,倒退了两步才站稳。   “爷!”   “主子!”众人担忧的看着贺连决。   贺连决摆摆手,嘴里呐呐的道:“也就是说,现在咱们根本不知道小回和花影是死是活,是在城里还是在城外,如果被带出了城,更不知道她们在什么方向?噗——”   终是没忍住,一口殷红的鲜血从贺连决的嘴里喷了出来,喷在了离得最近的月影一脸。   “爷!”   “主子!”   众人从来没见过贺连决这个样子,顿时吓得不轻。   “爷,你没事吧?”   轻舞向前跨了一步,欲上前搀扶他,哪知贺连决胡乱的抹了把嘴,咽下嘴里的血腥厉声道:“给本世子退开!”   轻舞咬着唇看着贺连决高大的背影,眼中盈着委屈的泪水,心里却是怒火翻滚,贺连决,那个女人真有那么好吗?你竟然因为她气急攻心!   月影脸上血红一片,却没有伸手去擦,再次跪地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贺连决眼睛赤红犹如地狱魔鬼,看着月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这么多年本世子潜心培养你们竟是如此没用,我留着你们又有何用?”   话落,手上凝起一股内力,作势往月影打去。   无命等潇湘楼的人吓得不轻,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主子,求求你看在月影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无命大哥,不用为我求情!”两行泪水从月影的眼里流出,将脸上的血污冲刷出两道白色的痕迹,看起来极为怪异,然而无人去关心这些,她决然的闭上眼睛,“要是主母和花影有个三长两短,月影也不会再活下去,还不如现在就死在主子的手上,当还了主子这些年的恩情!”   “月影,你胡说什么?现在没有主母的消息传出,主母必定没事!”无命吼了一句,转向贺连决道:“主子,当务之急是集结咱们所有的人前去寻找主母,至于对月影的惩罚,不如等寻回主母来再行定夺。”   “爷,这位兄弟说得有道理。”轻弦亦道:“时间耽搁不得,咱们应该速速行动起来。”   贺连决痛心的闭了闭眼,缓缓的收起手上的内力,对月影道:“小回无事便罢,若有什么事,你自行了断!乌衣骑听令!”   众乌衣骑整齐划一的抱拳道:“得令。”   “速速集结你们手下的人分成八队,在城外地毯式搜寻,注意盘问东南西门守卫,可有可疑的马车经过!”   “是!”众乌衣骑当即领命而去。   贺连决又转向无命等人道:“无命,传信息让潇湘楼的人放下手中的任务,全都赶回城来,在城中暗中寻找,特别留意左相、太子、定北侯两位夫人以及文侧妃贺连奕既然的行踪。”   “属下领命!”无命等人站起来,“咱们走。”   无命走了两步见月影还跪在原地没有动,赶忙上前将她拉了起来。   “我……”   月影想说什么,无命岔开她的话道:“小脾气又上来了,现在寻主母的事为重!你放心,主母和花影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月影看了贺连决一眼,终是跟着无命走了,潇湘楼的人纷纷跟上。   眨眼间,这里就只剩下贺连决一个人,他从脖子里取出与楚雁回的定亲信物,放在唇上吻了吻,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祈祷:娘子,求求你一定不要有事,否则你让为夫一个人如何面对没有你的漫长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为夫来救你,求你了!   再睁开来,眼中一片肃杀,凝着京城的方向,“不管是谁,只要让我查出来,定让你们不死不休!”   -本章完结-   ☆、189.思慕崖   马车一路颠簸得难受,楚雁回悠悠睁开眼来,只不过身子依旧软得没有一丝力气。从身体保持一个姿势的难受的程度来计算,马车行驶了至少有三个时辰了。   为何她昨儿一公开与贺连决和她爹楚荆南的关系,便有人来了这么一出?还真是心急啊!   这些人是什么人?到底是谁的人?是老温氏小温氏还是被她得罪了的太子?抑或是文侧妃为了抢玲珑玉?还是……秦匡秦香菱?   她才进京两日,她能想到的得罪过的人也就这几个……   不对,老温氏小温氏应该是巴不得当时都弄死她的,不可能如此大费周章的带着她赶马车赶了这许久,所以老温氏小温氏可以排除了。   “小姐,你醒了?”许是感觉到楚雁回醒来,花影的声音在一边传来。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楚雁回只要稍不注意就能听漏,所以赶着马车的车夫想来是听不到的。   楚雁回艰难的动了动身子,转向花影,以同样轻的口吻问道:“花影,月影呢?”   “她在你失去意识后逃出去了,但是现在情况非常不妙,月影肯定跟岔了。”   “何以这样说?”   “小姐你看这个破马车,根本不是咱们的马车,如果当时月影跟着咱们的马车被引到另外的地方,主子他们定然会被引开,这也是主子这么久没有来救咱们的原因。”花影说着居然坐了起来。   楚雁回讶异的道:“花影你没事?”   花影有些腼腆的笑道:“我看见你中招后便闭了气,便是担心他们对我用药粉,所以他们对我用药粉后,我并未中招。”   “景大哥说你心思缜密,果真如此。”楚雁回道:“花影,我身上没劲,你看看我脖子上的玲珑玉还在不在。”   花影伸手掏起一根黑色的挂绳,只是绳下毫无重量感,立即让花影凝了眸,扯出来一看,绳下面什么都没有了。“小姐,我一路上都是清醒的,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进过马车,怎么会不见了?”   楚雁回眸色深了深,“或许在咱们上马车前呢?也就是你‘昏倒’的时候,有人不动声色将玲珑玉给收了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如今玲珑玉被取走了,太子拿玲珑玉去根本就没用,是不是证明应该将他排除了?   还有,谁都知道玲珑玉在她身上,就算文侧妃把玲珑玉抢了过去,也不敢拿出来,否则就露陷了,到时候她家男人如何会放过她?好吧,退一万步讲,就算玲珑玉是文侧妃拿去了,那么她要做的是立即杀了她,或者随便扔到什么地方去,免得留下后患或者把柄,根本就不会如此费周折!是不是文侧妃母子也该排除了?   那么就剩秦匡和秦香菱了!从秦匡昨晚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是很想她死的,秦香菱如果还觊觎她家男人,应该也不想她活着!这样想来,似乎谁都能排除了。   哎哟,这特么的对她用了什么药?不但浑身无力,便是想起事情来也头疼得要命!不想了。   “看来也只有那个时候了!”花影道。   “花影,我能感觉到马车的周围有二十来人,如果你独自逃走,有没有把握?”   “我身上没有武器,能全身而退的把握只有三成。”花影想起这事就懊恼得不得了,她们如何想得到堂堂京城,有人胆大包天敢动她们爷的女人?再说她的武器是双戟,月影的武器是双刀,因为太过笨重,随时带着它在身上跟在她们主母身边太不方便,是以便将武器都放在马车座下,这也是许多杀手和暗卫的习惯。   很显然,对方很是了解他们的习惯,早便将武器给收走了。   “如果有武器,你独自突围又有几成把握?”   “至少六七成。”   “我腰间有把软剑,你现在便拿着突围出去。我担心景大哥这么长时间没有头绪的寻找我们,怕是要急坏了。”   “不,小姐,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花影当即就否定了她的决定,“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主子饶不了我,便是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花影你放心,他们这么长时间没杀我,想来就算你逃走也不会杀我的,否则也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不行!”花影决绝的道:“小姐,守护你是我的任务和职责,我不能独自逃走,这是我的坚持,你不用再劝!再说咱们现在还不知道马车驶向何处,贸贸然走了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再将你转移别的地方,那就糟糕了。还是等到了目的地,咱们再想办法一起离开。”   楚雁回实在没想到她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个姑娘,竟然有这样的觉悟,让她感动不已。   她楚雁回或许狠辣,或许无情,有时候手段更是残忍得令人发指。但是在她的心里,有一方净土,那里住着她在意的人。花影有她的责任和坚持,她楚雁回也有自己的准则,只要是真心待她的人,她势必在心里的净土上,刻上他们的名字。但凡住在那里的人,就算是以命相护,也在所不惜!   点点头,楚雁回道:“花影你说得有道理,咱们到了目的地再作打算。不过你把武器拿上,到时候用得上。”   “我把武器拿了,那小姐你呢?”   “我这个样子如何用武器?再说我身上可不止这把软剑哦。看见我左手手腕上的手镯了吗?你们爷收藏的武器,给了我了。”   “嗯,我见过的。”花影这才将楚雁回的腰带连同软剑给取了下来,又把自己的腰带给她束上,虽然两者的颜色和布料不一样,看起来有些突兀,但是天色将晚,想必也无人在意。   窗外很静,只有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天色也越来越暗,二人也不再说话,约莫又走了一刻钟,马车便停了下来,楚雁回与花影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来两个人,把人给扛上,你们把马车处理掉。”   马车外,声音刚落,便有两个人打开帘子前来,将楚雁回二人扛在肩上,那些原本在暗处的人也纷纷跳了出来,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火把点上,周围立即就亮堂了。   楚雁回被人倒扛在肩上有些难受,想必走起路来,鼻子定会在他背上撞得生疼,不过却能借机打探周围的地形。她发现这里一边是山崖一边是山壁,前方是一条不知深浅的路。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异动,不敢抬头看只能猜测,应该是马车连同拉车的马被人给推到了山崖下。   “走了。”又是刚刚那道声音,话落他便打着火把带头走在前头。   众人立即动身往前走去,走出来约莫十来丈远,才听到崖下有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想来定是那马车和马。   可见山崖之高!   前方的路越来越窄,只能一人通行,说是羊肠小道也不为过,而可怕的是,这羊肠小道一边贴着山壁,一边是万丈悬崖,稍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而这些人似乎早就习惯了一般,步子迈得大而稳,显然功夫都不错的样子。   这样的路约莫走了一刻钟,继而绕了个弯开始贴着山壁顺势而上。楚雁回看了眼黑黢黢的山崖,心里暗暗祈祷,大哥,你可得走稳了,姐还不想死啊!   往上走了有半刻钟的样子,只听轰隆隆的一阵声响,峭壁上开了一个大洞,可供两人并行,足有两米高。   进了洞里,楚雁回发现洞里的路依旧蜿蜒向上,他们踏出的步伐时而大时而小,不像刚才那般正常行走,很显然这洞里设了奇门遁甲术,定然机关重重。   楚雁回一心二用,一边暗暗将他们的步伐记在了心里,一边暗自寻思,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大山里开辟这样一个山洞?山顶上又是怎样一个景象?   就在楚雁回思绪翻滚的时候,再次传来轰隆隆类似石门打开的声音,须臾,眼前豁然一亮,但是她不敢明目张胆去看,只能靠着左右狭隘的视野去探寻。   “熬鹰,你们可算回来了。”有人问道:“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刚才那道声音也就是被称作熬鹰的男子取下蒙在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粗犷却难掩得意之色的脸,“有哥亲自出马,还能有完成不了的任务?熬虎,爷呢?”   “爷在凝晖堂。”熬虎道:“爷交代了,待你将贺连决的那个女人带回来,直接送到他的屋子里。”   “嗯。”熬鹰轻应了一声,对扛着花影的男子道:“你将她送到柴房关着,可别让她跑了。”   那人不屑的道:“鹰爷,就算把她放在外面又如何?且别说她中了凌霄公子亲手研制的软筋散,便是咱们思慕崖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逃走的地方?”   思慕崖!   楚雁回震惊不已,思慕崖不是土匪窝么?当初她家男人就是前往思慕崖查探军饷被劫的事,被人暗算,从而逃到了鸡公山。   她跟这些土匪无冤无仇,他们怎会不辞劳苦跑到京城去挟持她?要知道这样做是和他男人作对和朝廷作对!而且他们拿玲珑玉何用?不对不对,他们刚刚提到了“贺连决的女人”,难道只是单纯的针对她的男人?!   为何她感觉到他们并不是土匪那么简单?!   -本章完结-   ☆、190.吃睡都在一起(12点前还有一更)   熬鹰朗声道:“万事小心为上,贺连决的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鹰爷,思慕崖高达百尺,嶙峋料峭,唯一的通道有咱们爷亲设的机关,你还不放心吗?好了,把心放到实处吧!”   楚雁回听了这话,越发的觉得这些人不是土匪!   因为从古至今,她还没听过哪个土匪头儿会奇门遁甲之术,手下还有专门研制毒药的人物,敢劫朝廷的军饷,青天白日还敢到京城里掳人!偷龙转凤、声东击西……各种计谋信手拈来。   尼玛,如果他们真的是土匪,未免也太逆天了些!   “对了鹰爷。”扛着那人舔着脸猥亵的道:“贺连决的女人咱们动不得,不过这个婢女应该能动得吧?你看啊,兄弟们玩那几个小子都玩得快吐了,这好不容易有个女人,能不能让咱们玩玩?”   “是啊,鹰爷,还是女人玩着带劲,让咱们玩玩呗。”立即有许多人附议。   “这丫头虽说不如贺连决的女人漂亮,但是还算清秀可人,没得浪费了。”   “嗯,说不定还是个雏呢!嘿嘿嘿……”   “……”   听着这些猥亵的话语,楚雁回简直想杀人,只是她这会动不得,根本莫可奈何。   “想玩也得等问过爷了再说。”熬鹰不悦的催促道:“快带下去看好,若是让人跑了,我可饶不了你。”   楚雁回和花影听他这样说才稍稍放了心。   “是。”那人不敢再啰嗦,扛着花影便走了。   楚雁回记下方向,心中就算担心花影也是有心无力,只愿花影能随机应变。再说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还没弄明白这些人到底有何目的。   “你把人扛到爷的房间去。”熬鹰对扛着楚雁回的人说了句,便又转向熬虎,“哥现在去凝晖堂见爷,你可要去?”   “爷和凌霄公子在对弈,我可不敢去打扰。”   “呃,那我也等等再去吧。”   楚雁回被那人扛着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来到一处紧闭院门的院子前,推门进去,里面亮如白昼,花香芬芳。一眼扫过去,竟然全是些名贵的桔花!   玉翎管、白牡丹、仙灵芝、绿水秋波、瑶台玉凤等等,无一不精致冷艳!只是眼下已经十月半,这些花竟还开得如此之好,可说是用了心思的。   那人将她带到一间屋子里,毫不怜惜的把她往床上一扔,所幸身下的床够软,要是她老家的大炕,只怕骨头都要摔散架。   那人见楚雁回闭着眼睛,便折身关门出去了,没一会又听到关院门的声音传来,她这才敢睁开眼睛。   眼前的情形完全出乎楚雁回的预料,屋内房间极大,少说有七八十坪,以夜明珠照明,龙涎香的香气淡雅好闻。身下的床很宽,估计睡上七八个人也不嫌挤。她很疑惑,这样大的雕花大床是如何搬上来的?或者是请了工匠直接在山顶打的?   楚雁回躺在床上艰难的动着脖子,四下打量着屋里的一切,摆设精致考究,任何一个地方的摆设都凸显着主人的品位一流。   等等,她居然在窗下看见了一架琴!   琴、对弈、龙涎香、名贵的桔花、奇门遁甲、考究的摆设、一流的品位……这些东西串联起来,便是怀疑屋子的主人是皇子也不为过。   楚雁回已经能肯定这些人口中的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心里非但不怕,竟还有些好奇起这个“土匪头子”来。   只是皇子……莫非真的是太子南宫廷?   不,不会的!   诸如她刚刚的推理,南宫廷把她的玲珑玉拿去干什么?还有南宫廷建这么一个土匪根据地干什么?再说劫军饷可是大罪,若是被查出来,他就算是太子也活到头了,还要连累他老娘和他老娘的母族!另外,凭她昨晚和他的接触与对话来看,他根本就是个没有头脑、易冲动莽撞的人,如何是那会琴擅弈、爱花怜花之人?   呸,南宫廷那样的猪脑子会奇门遁甲?会有这样的品位?打死她都不相信!嗯,说是南宫琦也比南宫廷有信服力。   楚雁回蓦地瞪大眼睛,会是南宫琦吗?   不会的吧?他何以会劫持自己?难道因为昨晚他求娶的事情没成而记恨上她了?可是她都给了他机会,是他自己一口否决了,没面子的人可是她楚雁回呢。   好吧,其实昨晚她就是猜到南宫琦不会因为她一个什么都没有,只挂着县主虚名女子而放弃一片森林,才那样说的。莫不是他在后来得知她是定北侯府的女儿后,后悔了?   正胡思乱想间,传来院门被推开又关上的声音,楚雁回慌忙闭上眼睛,不多时,屋门被推开又关上,她知道,“土匪头”回来了!   他每踏出一步都很缓慢,而且脚步声很轻,几乎不可闻,证明轻功极好。   没多时,脚步声在床边停了下来,楚雁回能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不过几息的工夫,身边的床往下凹陷了一些,应该是他在身边坐了下来。   楚雁回的好奇心早就被提起来了,心想着不知道突然睁开眼来,会不会吓到他。哪知下一刻,她却是被他给吓到了!   脸上,是他的手指来回划动的触感。   他的手有些凉,楚雁回强作镇定,一动不动。   “还以为贺连决找了个多倾城绝色的女子,现下一瞧,不过如此。”   陌生的声音,很好听,不过过于轻佻过于邪肆,而且他言语中过分的贬低之意,让楚雁回直想问候他娘!   靠,你特么的费尽心思把姐掳来就是为了瞧一瞧姐“不过如此”么?姐真有那么差吗?   “怎么,还要装睡吗?”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缓缓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色倾城的脸。   没错,就是绝色倾城!   肤如凝脂,眸若点漆,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这些用以形容女子的句子和成语用在他的脸上,一点也不为过,在他的眉心,一点朱砂痣如血般妖冶。在他的脸上,她似乎看出了她家男人的俊,上官誉的雅,阮二的媚,南宫琦的漠,还有一股她还不曾遭遇过的邪。   一袭剪裁得体的酱紫色衣袍,衬得他整个人魅惑、邪魅、高贵、神秘。   而他的身份,也在看见他眉间的那粒朱砂痣后,联系屋内的摆设和品位,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见楚雁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男子勾唇,邪邪的一笑,“怎么,看上我了?”   “嘁。”   楚雁回承认他笑起来很好看,有点坏坏的感觉,不过有他贬低在先,这第一次交锋她怎么也不能输了,再说她从他身上感觉不到杀意,她怕个鸟!   楚雁回撇撇嘴,语气极为不屑的道:“虽然你模样还不错,但是比起我家景大哥还是差了两分。不止,便是上官誉、阮倾羽、阮倾旻、南宫琦、景千凌、景千寻等等,这些世家公子哪个又比你差了?”   “认识的人还真多,的确各个都是大美男。”男子的手顺着楚雁回的脸颊滑向她的下巴,纤长如玉的食指微微弯曲,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不过他们都不是我在意的,这世上,只有贺连决才有资格与我一比!”   “自负!”楚雁回勾了勾唇,一字一顿的道:“越国三皇子,轩、辕、玥!”   轩辕玥微微有些讶异,不过稍瞬便笑开了,“你果真有趣,贺连决能对你死心塌地想来也有你的可取之处。”   “那是自然!”楚雁回动了动下巴,企图甩开他的手,只是弧度太小,根本无用,“能不能把你的手从我的下巴上拿开,我实在不习惯别人的触摸。”   “那么贺连决呢?”轩辕玥挑眉,手不但没有拿开,反而还轻轻的抚触起她的下巴来,“你是否习惯他的触碰?”   楚雁回反问,“他是我的夫君,你说我可会习惯?”   “据本皇子所知,你们还未成亲。”轩辕玥道。   “虽然在外人看来我们没有成亲,但是我们早已拜了天地,夫妻间该做的也都做了。”楚雁回看见他的脸上晕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嘴角不由得抽了下,特么的,一个二十多岁的皇子,有这么纯情么?嘲讽一笑,“怎么,轩辕三皇上把我劫来,不会是为了了解我和我家男人的私生活吧?”   “自然不是。”轩辕玥道:“本皇子只是很好奇贺连决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更想试试他有多喜欢你。”   楚雁回双眸危险的眯起,“你什么意思?”   轩辕玥被她眼中氲出的危险怔了一下,不过稍瞬便恢复常态,拇指更是轻佻的抚上楚雁回莹润的唇瓣,“楚雁回,你说,如果本皇子和你形影不离的呆上几天……本皇子的意思是,吃睡都在一起,贺连决会怎样想?外面又会如何传?”   -本章完结-   ☆、191.生理有缺陷(为妃暄茹梦打赏加更)   “啊……唔!”   轩辕玥的话还未落音,忽然一声呼痛,飞快的缩回了附在楚雁回唇上的手,恼怒的瞪着楚雁回,“你是属狗的吗?”   不得不说,人美就是有优势,便是发起怒来,也是一道风景!   然而楚雁回却无心欣赏,寒着声音道:“错了,我是属猫的,专门咬不要脸的臭老鼠!”   轩辕玥闻言一脸嫌弃的看着楚雁回,后者继续恶狠狠的道:“轩辕玥,你最好不要那么做,除非你现在杀了我,不然上天入地,我楚雁回和你没完!”   轩辕玥丝毫不受楚雁回的威胁,“怎么,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贺连决没信心?”   靠,这事关她的荣誉和清白,和信心有毛的关系!楚雁回简直想骂娘。   “呵呵。”   轩辕玥看着楚雁回青一阵白一阵的脸,心情似乎极好,“本皇子可是听说了,贺连决因为找不到你还吐血了。想来就算是传出你与我睡一起的事来,贺连决也不会不要你的。”   楚雁回心里狠狠的揪了一下,别的都没听进去,但是那句“吐血了”却是狠狠的撞进她的耳朵里,“轩辕玥,你说的是真的?我问的是他吐血的事?”   “当然是真的。”轩辕玥邪邪一笑道:“我的人驾着你的马车将他的人引到了北面,他得知马车上没人的时候,气急攻心,吐了血,险些还将你的那名婢女给杀了。”   北面,而她们是在南面啊,想必景大哥如何都想不到她们被掳劫到了思慕崖吧?景大哥,对不起,这次是我太不小心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楚雁回忽然心里难过,不想再说话,闭上眼睛不再理轩辕玥。   轩辕玥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怎么,担心了?”   楚雁回不理他。   “楚雁回,你中午和晚上都没吃饭吧?想不想吃东西?”轩辕玥引诱道。   楚雁回依旧不理他,只是肚子居然很没骨气的咕咕叫了两声。   轩辕玥无声勾起一抹浅笑,见她还是不为所动,威胁道:“你再不理本皇子,本皇子这就让人将你的婢女送给手下的人亵玩,你应该想得到,咱们这山上连个母的都没有,你的婢女应该很受欢迎的。”   “你敢!”楚雁回水眸眯起一条缝,如利剑一般瞪视着轩辕玥,“轩辕玥,你敢这样做,我楚雁回发誓,必百倍千倍还之!”   “呵呵呵。”轩辕玥再次攫住楚雁回的下巴,好笑的道:“女人,这个世上敢威胁我轩辕玥的,你是第一个,而且短短一会时间,你竟是威胁了本皇子两次,本皇子倒要瞧瞧你要如何百倍千倍还之。来人——”   “主子。”立即有一道黑影在窗前恭敬的唤道。   轩辕玥淡漠着一张脸,黑眸无谓的盯着楚雁回的脸,嘴里不紧不慢的吩咐道:“告诉熬鹰,那个婢女,任由他们……”   “等等!”楚雁回连忙阻止他。   她实在被他吓到了,不管他是真的还是吓唬她,她都不想拿花影去做赌注,她不能让花影有事!   无力的闭了闭眼,她很识时务的放柔语气,“你想怎么样,我照做就是了。”   “这才乖嘛!”轩辕玥满意一笑,对窗外摆摆手,黑影眨眼便消失不见,“小野猫,本皇子肚子饿了,现在你要做的是陪本皇子吃饭。”   你才小野猫,你全家都小野猫!   不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必须要补充体力,才能想办法逃出去。再说,她身上还有软筋散的药没有解,必须要让他解了才行。   “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陪?”楚雁回说着还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轩辕玥显然被她翻白眼的动作给怔住了,许久才道:“你这样子很不雅观,贺连决居然能忍受你这个样子?”   “呵,你这就不懂了吧。”楚雁回道:“不管是好的坏的,高雅的,粗俗的……爱一个人就要包容他的一切。”说着难掩嘲讽的道:“三皇子,听说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不会还未爱过吧?这个年龄还未爱过的人,不是生理有缺陷就是断袖!”   “你要不要试试本皇子是喜欢男人还是生理有缺陷?”轩辕玥脸色臭臭的,什么高贵优雅,在听见这种话的时候还能保持住的,那一定不是人!   “嘿。”楚雁回尴尬的笑道:“我这等污颜,三皇子是瞧不上的呵。”   “虽然长得不怎么样。”轩辕玥晃着脑袋左右瞧了瞧,“嗯,勉强还能接受,本皇子就委屈一下好了。”   “别别别,你贵为皇子,无数女子趋之若鹜,像我这种残花败柳,莫污了你尊贵的身子。”   “无碍,本皇子不在意。”轩辕玥邪魅的笑道:“贺连决的女人,本皇子还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呢。”说着,一张让女子也自惭形秽的脸还凑近楚雁回的唇,作势要亲下去。   尼玛,这得是对她男人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能不在意啊?   楚雁回大惊失色,想要躲却没法躲,只能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眼前越来越放大的俊脸。   虽然一个吻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她这人有个不算毛病的毛病,那就是做不来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与别的男人有暧昧,那是对感情的亵渎!而且她是真心实意要和她男人过一辈子的,所以她不能,也不想与轩辕玥做出些什么来,嗯,尽管他很美,几乎快赶上她男人了。   “哈哈哈哈。”轩辕玥直起身笑得很是张扬,“还以为你多厉害呢,竟然这样不禁吓。你放心吧,我这人有洁癖,绝不碰别人碰过的女人。”   楚雁回暗暗的舒了口气,忽而又觉得不对劲,这混蛋在嫌她脏啊!靠,她和自己的男人暧昧而已,又没有瞎搞八搞,怎么就脏了?   混蛋,王八蛋!   轩辕玥看着她多姿多彩的脸,心情好极了,倏地站起来,从腰封里掏出一粒豌豆大小的药丸,捏开楚雁回的嘴喂了进去。力道有些大,楚雁回龇了龇牙。   尼玛,疼死姐了!楚雁回在心里为轩辕玥记了一笔。   药丸清凉,入口即化,有薄荷、冰片、苏合香等十余味草药的味道,楚雁回暗自记了下来。没一会儿她的身体便渐渐有了力气。   轩辕玥见她的手脚能动了,忽地抓起她的手腕,探了探,似乎没想到,“小野猫,你居然还有内力。”   话落,又掏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喂进了楚雁回的嘴里。   “混蛋,你又给我吃了什么?”楚雁回气恼不已,软筋散的药才解开,又给她为了药!   “不过是让你暂时提不起内力的药而已。”轩辕玥顺势捏了捏楚雁回可爱的鼻尖道:“小野猫,不许骂人,一点也不优雅。”   “我优雅你妹啊!”楚雁回没好气的坐起来,直接爆了粗口,“姐喂你点药试试,看你个混蛋还能优雅得起来不!”   “我真怀疑贺连决的眼睛是不是瞎了。”轩辕玥嫌弃的道:“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粗俗的女子?”   “你才眼睛瞎了,你全家都眼睛吓了!”楚雁回不甘的嘟囔道:“我景大哥的眼光不要太好。”   “呵。”轩辕玥失笑,折身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见楚雁回没跟来,催促道:“走了,我肚子饿了。”   饿死你个混蛋!楚雁回心里骂着,磨磨蹭蹭的的下了床,跟在他的身后往外走去。   一出院子门,楚雁回才发现外面的地方居然极广,而且很是平阔,在山顶的四周建有十多幢木头屋子,也不知道是在山上直接伐木搭建,还是从山下背了木头上来,不过如此规模的建筑在这百丈山顶上,想来是耗了不少物力财力和人力的。倒真有些皇家的大手笔。   只是越国与大昭战争不断,轩辕玥在大昭境内搭了这样一个地方做什么?遭劫的军饷到底是不是他们所为?她昨儿才将贺连决的关系公布于众,今日他就把她劫了过来,是不是说朝中有他的人存在?   “唔。”楚雁回捂住鼻子看着突然停下来的某妖孽,恼怒的喝道:“混蛋,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她这一声喝立即便引得周围的一些人望过来,一个个眼神要杀人似的,似乎因为她骂他们的主子,心里不爽。   楚雁回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要不要这么维护他啊?   轩辕玥淡淡一眼扫过去,那些人当即乖顺的别开脸。这才看向楚雁回道:“我是想提醒你,要看明儿白天我带你看个够,现在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陪我吃饭。”   这样也知道,后脑勺长眼睛了吧?“我的婢女呢?他们不会动她吧?”   “放心吧,没我的命令,他们不敢动她。”轩辕玥说着有继续往前走去。   “她也两顿没吃了。”   “饿不着她。”   “……”   轩辕玥带着她到了一个类似于公共食堂的地方,里头正坐了许多汉子在用餐,只是在一边隔了一个小间出来专门供轩辕玥用。   推门进去,里头已经坐了一个神态倨傲的白衣男子,容貌还算俊逸,不过和轩辕玥比起来,简直差了不是一点点。他先是对轩辕玥点了点头,继而不屑的睨了楚雁回一眼便移开视线。   凌霄公子!   楚雁回脑中划过这个人名。对于这样的人,她根本喜欢不起来,是以也懒得搭理他,再说想到他研制的药害惨了她,就更加的不喜了。   转身正欲关门,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发现果真是认识的人!   -本章完结-   ☆、192.蛋疼(今天9000字更新哈)   虽然那人如今脸颊削瘦,不复当初的芝兰玉树,曾经的锦缎也换着普通的布衣,发髻更是只用一支木簪挽起,但是可以看出,他正是吴文迪没错!   当初在红袖楼的时候,吴文迪因为听到他娘的劣行,一气之下便离开了那里,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何以会跑到这思慕崖来?吴家再不济也是大户,何以会给人打杂?难不成也是被掳来的?抑或者吴家的人在经历水灾后逃逸到这里?   这个想法一生出,楚雁回便否认掉了。   这里地势险峻,就算是一个会功夫的人上来也是提心吊胆,吴家的人都不会功夫,他们怎么可能会费力将他们弄进来?   看吴文迪的打扮,想来定是被这些人掳来的!   吴文迪似乎发现有人在看他,抬眼望过来,人便怔住了,手中的托盘一松,碗碟碎裂,饭菜四溅,顿时惹得骂咧声一片。   “臭小子,你是昨晚上服侍人多了,脚耙手软还是咋滴?端个饭菜都端不稳,留你还有什么用?”一个壮汉离得近被溅了一脚的菜汁,怒目圆瞪,站起来狠狠一巴掌拍到吴文迪的后脑勺上。   服侍人?   这里除了公的就是公的,岂不是说……   楚雁回想到适才到山顶时,扛着花影的那个男人说过的话,眸底迅速的升起一股冷意。   也不知道是那一巴掌力道太大,还是有的事情被楚雁回给听到了感到无颜面对,吴文迪当即捂住后脑勺蹲在了地上,头埋进另一只胳臂里。   大汉还不解气,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这一下踢得吴文迪跪跌在地,身子朝着地上的瓷片倒了上去。好巧不巧的,一些尖利的瓷片正好竖在地上,如果吴文迪不躲避,直直的撞上去,轻则莲毁,重则眼睛毁!   然而在他周围的几个人竟是无动于衷,站在一旁漠然的看着他倒了下去,远一些看热闹的,竟还有些幸灾乐祸。   吴文迪眼睁睁的瞅着尖利的瓷片离自己越来越近,认命的闭上眼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淡蓝的身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和诡异的身法掠到跟前,一手抓起吴文迪的衣襟,将他带了起来,一手顺势一耳光拍到那个打人的大汉脸上,响声震天,力道之大,大汉的脸竟是迅速的肿了起来。   堂厅的人纷纷愕然的看向那傲然而立神情冷肃的女子,莫不是震惊无比。不过也只是一小会,众人便反应过来她竟然打了人!   尽管他们爷对她很是客气,可她到底是被掳劫而来的女人罢了,她竟然打了他们的人?打人便也打了,可是俗语说得好,打人莫打脸,她竟然甩了他们的人一个大耳刮子,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臭女人,你找死!”那大汉回过神来,挥着蒲扇般的大手就往楚雁回的脸上挥去。   吴文迪虽然很害怕,却还是在看见那大汉打向楚雁回的时候,将她往旁边一拉,结果导致他自己被狠狠的呼了一巴掌。   吴文迪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要散架了,捂着嘴猛地吐了一口血出来,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笨蛋,你逞什么能?”楚雁回看着吴文迪恼怒的吼道。   虽然她被轩辕玥喂了药暂时没有内力,但是凭着她前世的修为,要避开这种速度简直是轻而易举!不错,她这些日子可没有白练,虽然还达不到前世的最佳状态,但是也差不离了!   “……”吴文迪捂着嘴没有说话,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使得他稍稍咧嘴都疼。   “你给我让开些!”楚雁回冷冷的扫了一眼抱臂斜倚在小屋门口看戏的轩辕玥和一脸不屑的凌霄公子,将吴文迪往身后拉去。   “楚雁回,他们是魔鬼,你不要冲动。”吴文迪忍着痛,小声的提醒道。   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姐是专门除魔的人,你一边看着就好。”   敢在他们大昭的地盘为所欲为,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不算,甚至还打人,简直是婶可忍叔不可忍!最主要的是吴文迪不是个恶人,刚刚还为了她不被打挺身而出,她也不能放任他被欺凌而不管!   冲动?   活了两世,她当然不是冲动的人!她一早就看准了轩辕玥不会就这样杀了她,她何不借此放肆一回?!   见吴文迪不动,楚雁回回头,厉声道:“退开!”   吴文迪被楚雁回冷厉的样子给吓到了,身子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去。在他看来,如今的楚雁回和他记忆中那个一味隐忍,什么都放在心里的女子相差太多了。   楚雁回穿过来的时候差不多就有一六八的样子,这几个月有长了点,目测应该有一七零了。她的身高在女子中当属佼佼者,然而大汉比她却是高出了一个头不止,他睥睨着楚雁回不屑的道:“怎么,凭你还想为这小子讨回公道?”   楚雁回朝前跨了一步,自信的样子让人不容忽视,“就凭我!”   “行,别说爷不懂得怜香惜玉,爷不用内力跟你打,你要是打赢了爷,爷跪下向那小子道歉,并跟主子求得最好的伤药给他医治!”   “伤药就不必了,姐自己有!”楚雁回说着从袖袋里取出一只小瓷盒丢给吴文迪,“敷在脸上,一会就消肿了。”说着又转向大汉,指着吴文迪道:“如果你输了,他归我,而你跪下叫我一声奶奶就好!”   这是赤果果的侮辱啊!在场的人除了轩辕玥和凌霄公子外,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大汉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怎么,不敢还是怕输?”楚雁回挑着一边眉毛,挑衅的道:“既然如此,姐就不用你叫奶奶了,现在直接跪下给姐叩三个响头,姐便不再计较。”   “熊爷,她居然敢这般羞辱咱们!”有人义愤填膺的吼道:“和她打,打死她个下贱的臭女……”   楚雁回一个冷眼扫去,那经历过无数鲜血洗礼的男子竟感到骨子里生出一股凉意,后面的话当即便咽了回去。   大汉偷偷看了轩辕玥一眼,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心里发狠道:“好,就依你说的,老子输了给你跪下叫奶奶,若是老子赢了又当如何?”   “你若赢了,姐任由你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老子要狠狠的将你压在身下,还要让你跪下给老子舔脚趾头!这里地势不宽敞,咱们去外面。”大汉说着朝外走去。   楚雁回盯着大汉的背影,眸色一寒,抬脚往外走去。   “楚雁回。”吴文迪几步上前拉住楚雁回道:“你不用管我……”   楚雁回拉开他的手道:“现在是管你不管你的问题吗?你一边呆着就好了。”   话落,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厅里的人一窝蜂的跟了上去。吴文迪想了想,也走了。   大厅里只余几个与吴文迪相同装扮的少年。   轩辕玥正欲跟着往外走,凌霄公子讥诮的问道:“怎么,阿玥你对她来了兴致?”   轩辕玥一怔,忽而笑道:“怎么可能?若说本皇子对她有那么一丝兴趣的话,完全是源于贺连决。”   是的,这女人不但粗俗不堪,脾气还极为不好,与他心目中对女人的要求相差太远了,他到现在都看不出这个女人如何能得了贺连决的青眼,他又如何会对她有兴致?   难不成这根本就是贺连决使出来的一个障眼法,只为了掩藏他心里真正喜欢的女人?抑或者是他弄出来迷惑世人的?   可是他吐血又为哪般?   脑子里思忖着,轩辕玥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去。   由于活动范围有限,而平日的消遣也少,听到有热闹可看,阔大的广场上一会儿时间便围了足有三四百人。   楚雁回和那大汉面对面站在广场中央,淡然的扫了一圈,猜想这里的人大约都出来了。   “你可要选择武器?”大汉以鼻孔看着楚雁回问道。   楚雁回狂妄的道:“我要是亮了武器,必定是不死不休的,还是不用了。”   大汉大方的道:“既然你不用武器,老子便也不用了。任你现在狂,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唧唧歪歪作甚,咱们现在便开始吧!”楚雁回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都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脚,精准的踢在了大汉的命根子上。   “嗷!”大汉一声惨叫后抱着裆部就蹲了下去,疼得他冷汗都出来了。   轩辕玥站在一幢木屋的屋顶上将这一幕清楚的看在眼里,额上顿时飘下几条黑线。   周围围观的人只觉得桔花一紧,感到自己的蛋都疼了。   “靠,还没准备好就开打,这臭女人使诈啊!”周围立即有人吼道。   楚雁回淡然的斜了那人一眼,淡淡道:“本姑娘喊了开始,他自己反应慢,怪得了谁?”   “狡辩,纯粹是狡辩,杀了她杀了她!”有人喊着就往圈子里跑。   忽地,一道紫色的影子飘进圈内,那人便停下脚步,“爷。”   “退下去!”轩辕玥淡淡一声,那人便退了下去,没好气的斜了楚雁回一眼,看向大汉道:“熬熊,你可还受得住?”   大汉熬熊艰难的站起来道:“爷,我没事。”   裆部乃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被狠狠踢了一脚岂可能真的没事?不过还能站起来,说明不是太严重。   “嗯。”轩辕玥应了一声,看向楚雁回道:“既然你要挑事,我便给你个机会,从新和熬熊打过,赢了,那个少年归你,熬熊跪下叫你奶奶,若是输了嘛……”   顿了一下,他无情的吐出几个字来,“你的婢女就任由他们亵玩!”   -本章完结-   ☆、193.真要居一室?(晚些还有一更)   轩辕玥这个混蛋,又拿花影来威胁她!   见楚雁回沉着一张俏脸不怎么服气,轩辕玥挑眉,邪肆的道:“怎么,难不成你想被他们亵玩?”   你全家都想被他们亵玩!   混蛋轩辕玥,居然纵容手下的人做那样禽兽的事,定然也不是个好东西!   “熬熊是吧?”楚雁回冷冷的别开脸,看也不看轩辕玥,转向那熬熊正色道:“本姑娘不会手下留情的!”   熬熊,身材魁梧高大,目测足有二百多斤,还真是像头狗熊一样!她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和那熬鹰熬虎都被赐了姓氏的,显然是这群人中实力比较强的,绝不能掉以轻心。   熬熊子孙根被她踢了一下,心里对她恨得入骨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扬了扬硕大的拳头,“开始吧!”   许是为了报复楚雁回,他学着楚雁回,话音未落,一只铁拳便对着楚雁回的面门挥了过去。拳头虎虎生风,下手毫不留情,若是中招,就算不死,那张脸也要残了。   楚雁回从刚才便留意着熬熊的动静,又怎能让他得逞?轻轻勾唇,脚下微动,反应迅捷的倒退了几步,轻松便避开熬熊的拳头。   轩辕玥满意的点点头,向后一纵,便跃到了圈子外。   熬熊被楚雁回奇快的反应怔了一下,不过立即便又挥动着拳头朝她打去。   楚雁回心里早便盘算好了,熬熊是力量型,这类人一般反应都相对慢一些,和他面对面的拼拳头和力气明显不是明智之举,她必须要发挥自己速度的优势,迂回应对,速战速决才行!   飞快的绕到熬熊的身后,在他转身之际,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背上。   那样大的一堵肉墙,居然被楚雁回给踢着朝前扑去,直扑出去有三丈的距离才稳住了脚。令众人震惊不已。   “啊,她又来了,熊爷小心身后!”有人提醒道。   熬熊刚反映过来,只见楚雁回也没有施轻功,三丈的距离居然眨眼就跑到他的身后,这样的速度,便是在座的人也休想做到。   好快的速度,好诡异的身法!这女人简直让他们小瞧了。   楚雁回可没时间去管别人的看法,对着熬熊的腿弯处连连踢出两脚,只听咚的两声,熬熊笨重的身体跪在了地上。   不做任何停留,身体快速的移到熬熊的身后,楚雁回右掌置于他的天灵盖上。   “毒女,你住手!”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她这是要毁了熬熊啊!好恶毒的女人!只是他们有心救熬熊,但是因为离得有些距离,他们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楚雁回如此近的距离啊!   熬熊可是他们中排名靠前的,居然这样快就被打败了,还险些被废了功夫,简直让人不能接受啊!   楚雁回才不理他们,置于熬熊头顶的手掌丝毫没有收回的打算。   眼看着就要拍下去,轩辕玥的身影飞快的掠到她的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顺势一扯,便将她带进了怀中,满脸邪气,“女孩子家家,何必那么毒呢?”   “混蛋轩辕玥,你先放开我。”楚雁回吼着,抬脚向轩辕玥的脚背踏去。   轩辕玥轻松躲过她的脚,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在她耳边呵着气轻声道:“小野猫,太调皮了,迟早爷要将你的利爪一只一只给拔了。”   楚雁回只觉得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喷得痒痒的,瞬间烫得吓人,一时间恼羞成怒,正要发火,轩辕玥却倏地放开她,一本正经的道:“楚姑娘你赢了,熬熊,快叫楚姑娘奶奶。”   主子的命令,莫敢不从,熬熊忸忸怩怩的跪着转向楚雁回,虽然不甘却也没有不服,粗声粗气的道:“不管怎样,我熬熊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既然输了,就绝不会推搪!奶奶在上,受孙儿一拜。”   说着便朝楚雁回拜了下去。   “噗哧。”楚雁回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乐了,心情忽然就好了许多,神情倨傲的道:“好孙儿,你太客气了,快起来吧,赶明儿下了山,奶奶一定给你一份大礼。”   熬熊垂着头站了起来,周围的人莫不是羞愧的低下了头,心里更是懊恼不已,这臭女人哪里是被他们劫持回来的啊?分明就是专门请她回来羞辱人的!他们主子的心思,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轩辕玥深深看了楚雁回一眼,对众人道:“都散了吧,本皇子这肚子还饿着呢。”   “等等,轩辕玥。”楚雁回转向轩辕玥指着一旁的吴文迪问道:“他是不是归我了?”   “本皇子向来一言九鼎,岂能说话不算数?”轩辕玥淡淡瞥了吴文迪一眼,对众人道:“那位少年是楚姑娘的人了,谁敢动他,别怪本皇子不客气。”   状似云淡风轻的话语和模样,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众人哪里敢有半丝异议?垂着头恭敬的道:“属下得令!”   “都散了吧。”轩辕玥说着去拉楚雁回,被她灵活的侧开。   众人很快就散去,楚雁回走向吴文迪,“你等着,我会带你离开的。”   吴文迪偷偷看向轩辕玥,神情有些怯怯的。   他已经看出来,这里的人根本就不买楚雁回的账,这个男人不知道对楚雁回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他们能下得了山吗?不过在震惊楚雁回的改变之余,他还是很感激她一个女孩子居然为了他和那样一个大汉打架。   轻轻的对楚雁回点了点头,吴文迪努力的扯出一抹笑道:“好。”   楚雁回微微有些心疼吴文迪,当初的他是骄傲的、飞扬的、意气风发的,哪知短短几个月时间,却是让他改变了太多——怯懦、卑微、小心翼翼,可见他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受了不少非人的折磨。   相比起吴家的其他人,吴文迪可说是个异类,不同流合污,有些小良心,做人还有着自己的底线。她和吴文泰退亲的时候,他还站了出来帮她说话,就凭这点,她也无法放任他在这狼窝里自生自灭,最后可能被折磨致死。   “你吃晚饭了吗?”楚雁回问。   吴文迪摇摇头又点点头,“吃了。”   撒谎!人在下意识之下的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就算吃了,也陪我吃一点。”楚雁回抓起他的手腕就朝饭堂走,力道有些大,吴文迪挣不开,便跟着她走了。   轩辕玥看着楚雁回牵着吴文迪的那只手,每天轻轻的蹙了起来。   楚雁回一向就不是喜欢亏待自己的人,哪怕是身在狼窝,哪怕她现在就是个肉票的身份,也一点没有客气,跟厨子打了最好的饭菜,还要了一小壶的酒水,与吴文迪吃了起来。   至于轩辕玥,一边呆着去。   不过直到用餐结束,轩辕玥都与凌霄公子在小房间里,没有为难她。只是在她准备和吴文迪一起走的时候,轩辕玥便追了出来,拦在她的身前道:“准备去哪里?”   楚雁回倨傲的扬起下巴,“这吃饱喝足了,自然是去散散步消消食,怎么,轩辕三皇子也有这个兴致?”   “自然。”轩辕玥笑着道:“一起吧。”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伸了个懒腰道:“不好意思,轩辕三皇子,我突然又不想去了,吴文迪,你知道柴房在哪吧?带我过去。”   “你可是我请来的贵客,哪里能睡柴房呢?”轩辕玥轻易就捕捉到楚雁回的心思,抓起她的手腕,速度快得让她想躲都来不及,前者得意一笑,转向吴文迪,“小子,你下去吧,记住了,这里可是本皇子的地盘,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这些日子你应该是清楚了,否则别怪本皇子不客气!”   “小的明白。”吴文迪歉意的看了楚雁回一眼,虽然很担心她,但还是不得不离开。   “不要脸的混蛋,这思慕崖可是我大昭的土地,什么时候成你的地盘了?”楚雁回挣扎着想从轩辕玥的手里扯回自己的手,哪知他越抓越紧了,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这便是有内力和没有内力的区别!楚雁回懊恼不已。   她实在想现出千年冰蚕丝割断他的手腕,但是她没有一点把握,说不定到时候手镯还要被他给打劫去呢。   “现在我住在这里,便是我的地盘,不服气,你让大招皇帝来取回去啊。”轩辕玥神色极为得意,见楚雁回脸色臭臭的,话音一转,“小野猫,不是要散步消食吗?爷陪你。”   既然不能改变什么,便暂时妥协好了!楚雁回道:“我要去看看我的婢女。”   轩辕玥很好说话的道:“好,我带你去。”   他如此干脆,楚雁回倒是一点不觉得讶异,毕竟从一开始,他都对她还算客气。   与轩辕玥一起去看了花影,见她很好,楚雁回也就放心下来,并逮了机会嘱咐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原本还想在那里多呆一会儿,只是迫于轩辕玥的淫威,一刻钟后便离开了。跟着他回到他的居所,楚雁回心里惴惴不安,难道今晚上真要与他独居一室?   -本章完结-   ☆、194.不合逻辑(为妃暄茹梦加更)   看着楚雁回站在门口微微凝眉的样子,轩辕玥笑了,走到屋中央的桌前面对她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水轻轻啜了一口,“没有内力都敢在我的人面前逞能,怎么面对我却怂了?难不成我是洪水猛兽不成?”   我怂你妹!楚雁回抿唇不语。   “放心,我说过不会碰你就不会碰你。”轩辕玥说着对楚雁回伸出手,“过来。”   姐可不是你的宠物!楚雁回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没有动。   轩辕玥起身,身形一晃便来到楚雁回的面前。   楚雁回看准时机,飞快的将手镯上的梅花给扯了出来,千年冰蚕丝被她拉得笔直。下一刻,轩辕玥的手像是触电一般,快速的缩了回去。   趁着他看自己手的空档,楚雁回赶忙放开梅花,冰蚕丝迅速的缩进手镯里。看向轩辕玥的右手手掌,一道鲜红的血痕横贯他的掌心,鲜血汩汩的冒了出来,她得意的抬起下巴,好似在说,活该,看你丫还敢对姐动手动脚!   轩辕玥左手指尖对着袍摆一划,撕下一块料子在自己的手上缠了几圈,只是没一会儿便被血染透了,微微蹙了下眉,倒也不是很在意伤口,将受伤的手握紧,问楚雁回道:“恶毒的女人,是什么东西这么利害?”   “没什么东西。”楚雁回说着自行走到桌前,也为自己倒了杯水,状似惬意的喝起来。   “隔壁房间有热水,困了就洗洗睡吧。”轩辕玥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丢下这一句,返身便出了屋门。   楚雁回有些怔忡,这是什么情况?她伤了他,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了?   管他呢,怕他也就不会伤他了!他要是敢再不老实,下次就真的废了他的手!   这样想着,楚雁回出了屋门去了隔壁的屋子。   那是一间盥洗室,里头有一只大浴桶,装了大半桶的热水,旁边还有两只木桶也是装满了水,正往外冒着蒸蒸热气。虽然很诱人,可是她可不敢在这里洗澡。   取了一只铜盆和架子上干净的布巾,楚雁回简单的盥洗了一下便在屋里走了一圈,发现这里只有四个房间,除了那个大卧室外,便只有一个书房、一个盥洗房和一个恭房。   当然,这山上条件不好,能有这样的配备已经很不错了。   楚雁回在书房门前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了一下,正想进去,一道蒙面黑影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拦在了她的跟前,以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道:“楚姑娘,这里不是你该进去的地方。”   尼玛,她一点也没感觉到这人的气息!楚雁回说假话眼睛也不眨一下,“不过是想取本书来看,这么小气作甚?”   那人不为所动,只道:“这里面都是些兵书,楚姑娘应该没有兴致。”   “哦,我的确没什么兴趣看兵书。”楚雁回淡淡嘤咛一声,心知想进去是不可能了,便回了卧室。   虽然轩辕玥没有回来,但是她也不敢睡去,便在屋子的桌前坐了下来。只是过了没多久,终究抵不住瞌睡的肆虐,楚雁回双手托着脸,眼睛缓缓的闭上,额头亦开始不规则的点了起来,一下一下又一下……   也不知道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多久,楚雁回冷得醒了过来,透过打开的窗户看了看外面黑黢黢的天空,又看了看软乎乎的大床,心里纠结得不得了。   他不会回来的吧?这么久不回来,应该不会回来了吧?楚雁回起身将窗户锁上,并插上门闩。   虽然门闩对于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来说完全没有用,但是至少可以让她在他闯进来后有时间做出应对。   屋外的屋梁上,依着墙壁面对屋门坐着的黑影看着下方的门被关上,并传出了闩门闩的声音,面巾下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做完这一切,楚雁回又检查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才脱了鞋子爬到床上,美美的躺进了软和的被窝里。   没多久她便迷迷糊糊的睡去,只是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手不自觉的揉着肚子,嘴里嘤咛着在宽大的床上打着滚。   “楚雁回,你怎么了?”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雁回瞬间便清醒过来,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伏在自己上方妖孽般的脸,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   “嘭!”   她的动作太快,轩辕玥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鼻梁狠狠的撞在了楚雁回的额头上,一股热流顺着鼻腔流了出来,他赶忙昂着头捂住鼻子,“你这女人,见了我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他的右手刚刚经过处理,换了白色的纱布,此时捂住鼻子瞬间又被染红了。   “你还说呢,我都锁了门窗了,你还进来干什么?”楚雁回捂着额头,眼泪都疼出来了,吸了口气,“好痛!”   轩辕玥不爽的道:“刚刚被你伤了手,现在又被你撞伤了鼻子,我才是倒霉的那一个吧?!”   “要不是你让人把我掳过来,要不是你对我动手动脚,我会伤你吗?怪得了谁!”楚雁回恼怒的冲道:“还有,好好的你叫我做什么?”   “喂,我在外头听到你嘤咛的声音,从屋顶进来,见你在床上滚来滚去很痛苦的样子,好心的想问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这也错了?”话落,轩辕玥想起什么,在自己的后颈点了两下,感觉到鼻血不再流了,便拿掉自己的手。   “我肚子疼……哈哈哈……”   楚雁回忽地看到轩辕玥被血糊花的脸,指着他很没同情心的笑了。这一笑使得身下一股热流涌出,心里意识到什么,甭提有多高兴了,这样一来她哪里还用担心和他同处一室?   艾玛,头一次这么感谢大姨妈光顾啊!   轩辕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去了隔壁洗了把脸,回来正好就看见楚雁回掀开的被子,床单上那殷红的颜色在白色的床单上极为醒目,气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皇子的风度和优雅顿时全无,一脸嫌弃的吼道:“楚雁回,你是老天派来克我的吗?”   “它好巧不巧就来了,我有什么办法?再说我肚子都快疼死了,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楚雁回抱歉的看向轩辕玥,“嘿,轩辕玥,现在问题很严重,你说我该怎么办?要不你送我下山好不好?”   “不呆足三天,你想都不想!”轩辕玥简直被她打败了,气急败坏的道:“现在要怎么处理?”   “好吧,既然你不怕麻烦,那我也无所谓。”楚雁回摊摊手道:“我肚子疼要喝红糖姜水,还需要大量干净的棉布,另外我的衣裳也都脏了,需要热水和换洗的衣裳。”   “女人真麻烦!”轩辕玥说着,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床单被套以及一身干净的衣裳,“床上是你弄的,你自己把它收拾干净,这里没有女子的衣裳,你将就穿我的。”   靠啊,他二十多年的好脾气今儿完全被她给颠覆了!看着楚雁回一脸嫌弃的样子,轩辕玥简直想撕了她,耐着性子道:“放心,都是新的。”   气死你丫的活该!   楚雁回看着他憋着气的样子,心里快要乐坏了,“嗯,最好把我的婢女弄来服侍我。”   “呵!”轩辕玥被气笑了,“楚雁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乡下长大的姑娘,自己弄去,我去让人给你弄红糖姜水、热水和找棉布过来,别的事想都不要想。有我这个越国三皇子亲自服侍你,你知足吧!”   “哦,好吧。”   艾玛,能把越国三皇子气成这样,她也算是有些本事的!看着他黑着一张脸气咻咻的离开,楚雁回觉得今儿受的气总算是释放了一些。   等到全都收拾好,天都快亮了。   “你再睡一会儿吧。”轩辕玥看了看天色道。   “肚子还疼呢,睡不着。”   “你以前来葵水的时候,也整宿不睡?”   “这个叫痛经,我睡不着的时候,都是我家男人以内力给我缓解疼痛的。”楚雁回故意说得暧昧。   痛经?什么鬼东西?   “轩辕玥,要不你给我解药,我自己以内力疏解一下。”   “别做梦!”他刚刚见识过这女人不用内力已经很厉害了,要是给她解药,头痛的可是他!   “可是轩辕玥,我真的疼。”   “要怎么做?”   “呃?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了。”了解到轩辕玥的意图,楚雁回连连摆手,说着就要往屋外跑去。轩辕玥对着她的后背打出一道气线,她顿时定在原地不动了,气咻咻的道:“混蛋,我说不用了。”   轩辕玥也不理她言语的辱骂,将她抱起平放在床上,自己在她身边侧躺了下来,并扯过被子盖好,动作流畅至极。   看着她惊恐的眼,轩辕玥嫌弃的道:“放心吧,别说你来了葵水,就算没有,我也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话落,没有受伤的左手附于她的小腹之上,内力自手心缓缓涌出,流入她的身体,那疼痛的感觉瞬间减轻了好几分。   屋子里瞬间静得有些诡异,楚雁回骨碌着眼睛瞄向轩辕玥,开口打破沉寂,“轩辕玥,你和我景大哥到底有什么仇怨,值得你大费周章将我掳来却又没有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的举动让人觉得很不符合逻辑。”   -本章完结-   ☆、195.听说女人来那事的时候冷不得   就在楚雁回以为轩辕玥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问道:“楚雁回,既然你一开始就能点出我的名字,想必也知道我是越国皇后的儿子,太子轩辕擎是我大哥吧?”   “嗯。”这些都是她家男人告诉她的。   “我大哥轩辕擎在四年前那一战,也就是贺连决成名的那一战,心口中了一箭,乃是贺连决的杰作。若非稍稍偏离心脏一点儿,他早便死了。但是就算没死,却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每到数九天气,心口都会疼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我父皇最喜欢我大哥,于是每每看见他受苦,就恨不得杀了贺连决。但是战争历来如此,这怪不了谁,不过越国和大昭从此便势同水火。”   “这与你掳我有什么关系吗?莫非你想以我来要挟景大哥?”   “贺连决冷心冷清没有弱点可抓,如今得知他竟然不顾自己父王的反对,执意这辈子只要你这个女人,我又怎能不好奇呢?”   “如果是为了报复他,你杀了我比较好吧?”楚雁回说完这话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她一定是大姨妈来了脑子犯轴,否则谁特么傻了会说这种话?是嫌活太久了吗?!   然而轩辕玥却给了她一个极二的答案——   “我从来不杀女人。”   楚雁回只觉得成群结队的草泥马在脑子里狂奔,嘴巴狠狠才抽了抽道:“是,你不是直接杀了我,但是你这样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在外人的认知中,思慕崖全是些土匪恶狼,你把我在这里禁锢几天,等待我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对女人太不公平,流言也可能要我的命吗?”   轩辕玥微微倾身,脑袋停在楚雁回的上方,直直的端详了她好半天才讥诮的问道:“楚雁回,你觉得你是那样的人吗?”   楚雁回听明白了,他是在问她是那种会因为流言自杀的人吗!   这人,真特么的找抽!   “这无关乎我是什么样的人,轩辕玥你这样的做法就对我不公平,你知道吗?”楚雁回的言语有些激动起来,“是,我很惜命,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傻了吧唧结束自己性命的人,事实上我要是在意别人的看法,早几个月前就死了——因为我的表哥居然趁我落水昏迷的时候想要轻薄我,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不但没得逞,还被我踢坏了命根子!但是轩辕玥,这个世上又有几个女子如我这般脸皮厚到不要脸的地步……”   “呵!”轩辕玥被她的言语逗乐,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别打岔!”楚雁回虽然动弹不得,但是不妨碍她激动,白他一眼,“轩辕玥,我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如果你掳来的是一个脸皮薄的女子又当如何?她若是承受不了流言自杀了,你能说她不是死在你的手上吗?”   轩辕玥眸光有些沉,没有说话,但是输送内力的手并没有停下来,许久才道:“这次是我不对,但是既然你不会因此了结自己,便安安生生在这里住几天好了,反正你这样子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不是吗?!”   好吧,这次她认栽了。不过她也认知到轩辕玥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心里稍稍放松下来。   “轩辕玥,思慕崖是这两年才活跃起来的,想必便是你大哥受伤后,你才在这里搭建了这样一个地方吧?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楚雁回说着自我猜测起来,“打劫大昭子民,令大昭人心惶惶,还是你们在密谋些什么?或者说这里根本是你们在大昭的据点?土匪,不过是掩护吧?嗯,对了,你能那么快就了解到我的事情,证明在大昭的官员中有你们的人!”   “哪有什么目的?不过是单纯的喜欢这里罢了!”轩辕玥眸色闪了闪,岔开话题道:“再等一个时辰,我带你看看这山顶四围的景色,保证美不死你。”   “呵,轩辕玥,你当我是傻子吗?若是单纯的喜欢,会带上三四百人的兵将留守这里?”楚雁回分明不受蛊惑,眼中光华湛湛,“是,在外盛传思慕崖居住的是一群土匪,我也听说他们时常会打劫一些路过崖下的人,但是他们从来不对寻常百姓出手,一般所劫都是些为富不仁的商人,显然是被你约束着。   不过我看得出来,外面那些人根本就是些兵油子,虽然大多都蒙着脸,应该是些老兵了吧?或许他们的武功比一般的兵士好一些,但是他们比起暗卫或者死士来却是差了许多。这应该是你特意训练的功劳,但依旧改变不了他们骨子里的粗鲁与好色的本性。”   “女人这样聪明真的好吗?”   楚雁回眼中自信的光华灼烫着轩辕玥的眼睛,“没错,他们都是我大哥的人,也是经历过四年前那场战争的人,他们没了家人,退役了也没地方可去,我便把他们集结起来,选了这样一个地方给他们养老。”   “呵!”楚雁回轻蔑的笑道:“轩辕玥,你一边说着我聪明,一边却是编出这样一套说辞,你觉得这样的说法我会信吗?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敢断言,你手下这些人,若是脱离了你的束缚和掌控,定然会成为祸害!还有,打劫军饷的是你们吧?”   轩辕玥显然不喜欢和楚雁回再讨论这样的问题,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半眯着眼睛的样子邪魅至极,“女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行,你不喜欢说这些,不说便是了。”楚雁回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套出太多的话来,轻合眼眸避开他的视线,未免被他蛊惑,“轩辕玥,你怎么会让你的人做出那样的事来?”   轩辕玥怔了一下,“什么事?”   “吴文迪那样的事。”   轩辕玥蹙眉,“吴文迪怎么了?”   楚雁回声音不由放大,“你还和我装傻?”   轩辕玥恍然意识到什么,问道:“你肚子还疼吗?”   “呃。”楚雁回顿了一下,“好像已经不疼了。”   轩辕玥停止输送内力,掀开被子,解开她的穴道站了起来,“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楚雁回虽然疑惑,却还是依言坐了起来。   轩辕玥从柜子里取了一件薄型的淡紫色大氅过来,脸上染着薄薄的红晕,“我听说女人来那事的时候冷不得,这个披上。”   说着就要亲自给楚雁回披上,楚雁回吓了一跳,从他手中抢过大氅,“我自己来。”   轩辕玥也没有和她坚持,转身朝外走去。   此时约莫寅时两刻,也就是凌晨四点左右。山顶雾蒙蒙的一片,能见度不过在十丈左右,建筑物在雾中若隐若现,恍若仙境一般。   楚雁回亦步亦趋的跟在轩辕玥的身后到了一处长排的木屋前,一间一间的小木屋都有着单独的木门,从间距上看,屋子并不大,灯光从油纸糊的窗户透出来,氲出了一片朦胧的昏黄。   只是不时从屋子里传出男人满足喟叹的声音,令楚雁回一阵脸红,意识到轩辕玥带她来的是什么地方了。   转身欲走,轩辕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揶揄道:“不是想知道那小子在做什么吗?还没看见便要走了?那小子虽然给了你,但是我轩辕玥可不养闲人,既然他还住在这里,就要做出相应的回报来获取留宿的资格,你说是吗?”   楚雁回回头冷冷的看着他道:“轩辕玥,你够……”   轩辕玥霸道的点了她的哑穴,揽着她的腰到了一间窗前,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见她闭着眼睛不看,遂附在她的耳边暧昧的道:“怎么,不敢看?瞧瞧他们多惬意。”   “……”楚雁回被他吐在耳边的气息挠得浑身不爽,张口欲骂,才想起自己被点了穴道,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臭小子,你是不是没吃饭啊?这力道,给爷挠痒痒都不够啊!”里头传来男人的厉喝声。   “爷你息怒,小的实在是太困了,爷你行行好,让小的睡一会行不行?”   楚雁回听出这是吴文迪的声音,很卑微的讨好着。只是那男人的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受需要力气做什么?莫非吴文迪才是攻?艾玛,这也太毁三观了!   呃,不对啊,他们要是想那样,这里都是公的好伐?随便找一个就行了。   这样想着,楚雁回睁开眼来,从轩辕玥挖好的洞望进去,只见里面靠两边墙安放着两张小床,小床上各趴着一个赤膊的男人,此时吴文迪正坐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背上,手不停的在男人的肩上捏啊按的。   楚雁回囧了个囧,是她思想太龌龊了吗?   “睡觉?休想!”那男人似乎很恼,“你今儿饭堂那也不用去了,只有那姓楚的臭女人还在这一天,你就得十二个时辰不睡的侍候爷们。”说着还嘟囔了一句,“谁叫那姓楚的女人今儿让爷们面子大失,爷们收拾不了她,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了?”   “……”楚雁回。   轩辕玥没有说什么,揽着楚雁回,直接施了轻功带了她到另一处与刚才那差不多的建筑物前,又同样在纸上挖了个洞。   这回楚雁回不用他叫,自己都凑上眼睛去看了一眼,只是她下一刻便黑着一张脸狠狠的瞪着轩辕玥。   -本章完结-   ☆、196.伶牙俐齿,能说会道(今日更新完毕)   这个男人,居然带她看男男大战,特么的!   “别那么看着我。”轩辕玥邪肆的笑着,“呵呵呵,这不正是你想要了解的吗?”   “……”楚雁回说不了话,但是眼中的冷意更甚。   “先别急着瞪我!”轩辕玥一手禁锢着她的腰,一手指着前面一顺溜的屋子,稍稍压低声音道:“在这些屋子里,全都在上演这样的画面……”   “谁他娘的在外头打望爷做好事,小心长针眼啊,哈哈哈!”屋子里的人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以为有人在窥视,但因为都是熟悉的人,所以并未在意的玩笑着。   “哎呀爷,哪有什么人?咱们继续。”另一道带着媚气的男声道。   这声音……   楚雁回怔然,额上一排的黑线。   “呵,小野猫,看你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轩辕玥满意一笑,“和聪明的女人说话就是轻松!”   “……”楚雁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指着自己的嘴巴。   轩辕玥也不说话,在楚雁回的身上轻点了两下,忽地看了看天色,揽着她的腰施了轻功将她带到了一处悬崖边,不等她有丝毫的反应,便带着她跳了下去。   楚雁回吓得不轻,闭上眼睛嘴里更是大叫道:“我靠,姐还不想死啊啊啊——”   回声嘹亮。   然而往下坠了两息的功夫便停了下来,屁股似乎也落到了实处,拖着长长尾音的啊声戛然而止。   睁眼,见自己屁股下是一棵碗口粗细的迎客松,离上方的山顶不过一丈左右的距离。而她此时和轩辕玥悬空坐在树干上,下面浓雾弥漫,必是万丈深渊!   虽然她不惧高,但是这样的高度还是让她的腿不由得软了。楚雁回不得不紧紧的圈住轩辕玥的腰,死死的抓住轩辕玥的衣裳。   毕竟她现在没有内力,根本无法施展轻功,如果掉下去,定然尸骨无存!嗯,就算要死,也要抓个垫背的才划算!   “呵,小野猫,你不是很能吗?”轩辕玥感觉到她揪在腰间的手,眸色深了深,声音在她耳边魅惑的响起,“不过你看见这样的高度没有吓得哭,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楚雁回一边说着一边伸长脖子侧开自己的耳朵,“混蛋轩辕玥,你再敢凑我说话吐气,信不信姐咬你?!”   “呃,是这样咬吗?”轩辕玥丝毫不受威胁,再次凑到楚雁回的耳朵跟前,作势咬她。   这混蛋!   楚雁回恶寒不已,一时间竟是忘记是在半空中,侧身躲开了轩辕玥,人却往下树下滑去。由于她死死的抓着轩辕玥的衣裳,连带的,轩辕玥也被她带了下去。   得亏轩辕玥反应快,一手死死的抓住树干,一手快速的抓住楚雁回的一只手,可怜他的右手经过昨晚上药刚刚愈合,如今又因为用力过猛裂开了,疼得他险些抓不住树干,却还是面不改色的点着头,非常肯定的打趣道:“你这女人果真老天爷派来准备克死我的!”   楚雁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活该,怨的了谁?”   “呵,逗你玩儿呢,谁要你反应那么大?”轩辕玥失笑,“小野猫,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的手支撑不了多久的,你自己能想办法上来吗?”   玩儿?也不看地方!再说这是姐的自身反映好么?   楚雁回无语的看了眼他吊在树干上的手,缠着的纱布再次沁出血来,也顾不得宝贝被他发现,松开抓住轩辕玥衣裳的一只手,扯出镯子上的白色梅花往树上一扔,白色的冰丝在树干上绕了几圈,牢牢的固定住。   借着冰蚕丝的弹力,楚雁回身体向上一纵,敏捷的一个翻身坐回了树干上,只是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抱住树干,小心翼翼的收回冰蚕丝。   轩辕玥眼中划过一抹激赏,淡淡觑了细如毛发的白丝一眼,手上借力凌空一跳,而后精准的落回了楚雁回的身边,埋怨道:“一身的汗。”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都懒得搭理他了,一只手绕过他的后背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裳。她和她男人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呢,她可不想死了。   “刚刚那个是冰蚕丝吧?从你的镯子里弹出来的?昨晚上伤我的也是它?”轩辕玥没有再逗她,看向她左手手腕。   因为他的衣袍在她穿来稍嫌大了,她的皓腕被袍袖盖住,调皮的露出一小截青葱玉指,如玉石一般可爱。   楚雁回立时警惕起来,防贼一样的看着他,“这个是我景大哥给我防身用的,你想都不要想拿走,否则我拼尽所有也要弄死你!”说着想起了什么,“对了,玲珑玉呢?那个东西你拿去也没用,还给我。”   轩辕玥也不狡辩,坦然道:“我是拿来没用,不过有人可是喜欢得很,送人了。”   “你拿我的东西送人?”楚雁回怒不可遏,忽地冷静下来,一脸坏笑的睨着轩辕玥,“该不会是文侧妃吧?你喜欢老女人?”   轩辕玥没好气的弹了她一个暴栗,“脑子能不能正常点?就算是送给了她,我也不用喜欢她那样一个老女人吧?”   “当真是她?”   轩辕玥得意道:“随你去猜。”   楚雁回撇了撇嘴,直觉有些不可能,如她所想,文侧妃从她的手中夺去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不过什么事都说不准,到底是不是她,稍稍试探下就行了。   “轩辕玥,我有件事情不明白。”短暂的静默后,楚雁回问出了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的问题。   “知道你要问什么。”轩辕玥看向远处道:“的确如你所想,那些供他们取乐的男人都是从上京请来的男倌,别以为他们白白的供人玩乐,是要付银子的,而且比在上京的报酬高了一倍,否则这偏僻的地方谁愿意来?”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楚雁回道:“上京的花楼多的是,你何以会让他们玩男人?该不会是你有这样的嗜好吧?”见他脸色白了青,青了白,慌忙改口道:“轩辕玥你放心,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实际上你要是喜欢男人,我也不会觉得奇怪,这种事情我见多了……”   没有瞧不起?见多了?轩辕玥简直想掐死她,别人玩男人关他什么事?这女人,什么脑构造啊?   楚雁回有些委屈的看着他越来越沉的脸,声音越来越轻,轻到几不可闻。   什么人嘛,她是真的没有瞧不起他啊,或许这个时期的人不理解,但是她这个二十一世纪来的香港人的的确确是见多了牛郎和GAY嘛。   “楚、雁、回!”轩辕玥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她的名字,恶狠狠的道:“告诉你,我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你再敢这样质疑我,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到底是不是正常的男人!”   “别,别别,我不怀疑你了还不成吗?”那种事情,哪里是轻易好见识的?楚雁回小声嘟囔道:“我只喜欢我家男人,对于别的男人,可没兴趣。”   “你……”   轩辕玥也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觉得心里闷闷的,有着深深的挫败感和无力感。看着楚雁回一副小媳妇乖巧委屈的样子,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放柔声音道:“我从未让他们动诸如吴文迪那样清白的男子,他们只是单纯的被掳来端菜洗碗的,有人见他们做完了事就没事干了,就把他们利用起来捏腿捶背,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我也不好管,你说是不是?   再说我母后自小便教导我,女子柔弱如水一般需要的是男人呵护,而不是摧残!我可以不喜欢,但是不要轻易糟蹋女子。所以这山上除了你和你的婢女,没有来过女人!”   “说起来还是我的荣幸了?”楚雁回小声嘀咕道。   “呵,难道不是吗?”轩辕玥被她气笑了,“能被本皇子服侍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   楚雁回乜斜着他,“我谢谢你一家门哦!”   “谢就不必了,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越国的男子身材普遍高大,像熬熊熬虎那样壮实的,这山顶上不下二十个,大昭的女人向来柔弱不堪,你以为她们能比男人经得起他们的摧残?就算是花楼女子,也不能随意的糟践吧?   再说了,这里的确有四百个男人,你让他们请多少花楼女子上来合适?十个还是二十个?这里条件不若下面,请二十个男倌可以,请四十个花楼女子却是不行。当然,他们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玩男倌的,只要不误事,他们时常会去临近的城镇狎妓。”   说着他睇着楚雁回,嫌弃的道:“你说你一个女人和我一个男人讨论这些合适吗?”   “不都是你在说吗?”楚雁回还他一个嫌弃的眼神,“我说你一个男人和我一个女人谈这些应该吗?”   “呵。”轩辕玥再次被她无赖的样子逗笑,“伶牙俐齿。”   语气里的*溺,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能说会道!”楚雁回还击。   “哈哈哈!”轩辕玥睇着她,觉得从来没有过的畅快。   天色越来越亮,下方的雾气也慢慢的舒展开来,一眼望去,群山叠翠间,薄雾若隐若现,恍若仙境,美不胜收。   这里,果真是风景如画的好地方!   “啊——”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云霄,紧接着上面吵吵嚷嚷起来,不多时又传出了刀枪剑戟相碰撞的声音。   楚雁回眼睛悠然发亮,轩辕玥淡淡的觑了她一眼,暗道一声不妙,揽着她就掠上了山顶。   ☆、197.娘子,你太调皮了   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通入山顶的入口处,石门已经被人野蛮的破坏掉,无数蒙面黑衣人手执武器,见人即杀,原本静谧宁静的山顶,因为突如其来的嗜杀,残肢断臂,血红一片。   没一会,便有人陆陆续续的持了武器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立即就与蒙面黑衣人对上。   全身笼罩在黑色之中的贺连决手中握着一把黑色长弓,双眸喋血,犀利如鹰,满身肃杀之气的站在那里,张弓搭箭,百步穿杨,所到之处必定有人不死即伤!   而他四周,十八乌衣骑飞快的掠上去补上一剑,那些还嗷嗷嚎叫的人顿时死得透彻。   在他的身后,月影、楚荆南、上官誉、景天父子三人,以及阮博文兄弟几人带着阮家一干会功夫的小辈,个个手握武器,面色肃然。   忽然,一道紫色的影子掠到与他们相对的一处屋顶上,虽然距离有些远,却因为艳丽的色彩,立即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正是楚雁回与轩辕玥二人。   景大哥……   下方一片黑色,贺连决也是一身黑色,然而楚雁回一眼就看到了那霞姿月韵的黑色身影,昂藏而立,雄姿英发!她的腰被轩辕玥紧紧的扣住,未免激怒他反而添乱,心知此时乱动不得,索性乖乖的任由他挟持住。   小回!   贺连决*未睡,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搞得人心惶惶,却浑然无所谓。此时终于得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他的身体都在颤抖,手上搭好的箭也忘了射出去。   对上她的眼,眼中的犀利立即化成两汪柔水,须臾间,柔水沸腾,渐渐的变得灼热。   轩辕玥侧目,发现楚雁回看见贺连决时,脸上神采奕奕,眼底的光彩璀璨夺目,嘴角的笑意更是情不自禁的溢出,足以让山河为之失色,与面对自己时的剑拔弩张与尖牙俐齿完全不一样。   轩辕玥突然感到心里堵得慌,别开脸,望着前方邪肆一笑,“贺连决,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居然不足一天就被你找到,连带那些机关都未能困住你,真是太没劲了。”说着扫了四周一圈,有些惋惜的道:“哎呀,只是可惜我这好地方,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打通,投入使用也就两年,风景独好,眼下怕是要毁了。”   他的语气惋惜,面色却是丝毫不见惋惜之意,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幕。   贺连决视线不舍的从楚雁回的脸上移开,停在了轩辕玥的身上,终于发现了他搭在自己女人腰间的那只手,以及他女人身上的衣裳和大氅!   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贺连决声音像是冬日里的寒冰,“轩辕玥,你惹怒我了。”   呵,能激怒你就是我的目的!   轩辕玥似乎听懂了贺连决的意思,挑衅的将楚雁回往自己的身上压了下,只魅惑的笑看着贺连决并未说话。心里暗道,贺连决,以前的你不好对付,现在有了弱点,对付你就容易多了。   贺连决眸中的寒意更深,“轩辕玥,有什么问题你冲我贺连决来,挟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算什么本事?”   手无缚鸡之力?是在说他身边的小野猫吗?   “哈哈哈!”轩辕玥像是听到极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声清朗,“贺连决,昨晚她和我手下一个二百多斤的大汉打赌,赢了叫她奶奶!你猜结果怎么着?”   看着贺连决身后那些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轩辕玥好笑的道:“结果是我手下的人险些被她废了武功!这也叫手无缚鸡之力?”   上官誉抿起一丝笑垂下头,好似担心别人发现他的笑一般。阮二嘴角则是狠狠的抽了抽,心道,这倒有些像他家小表妹的作风!   而楚荆南昨儿下午左等右等不见自家女儿来,派人前往景府打听,才得知自家女儿被神秘人掳走了,顿时急得他干死贺连决的心都有了!只是并未多说什么,当即将自己手下能用的势力都派了出来寻找。   此时见到完好的楚雁回,也放下心来。只是这会听了轩辕玥的话,微微有些讶异,也想得有点多,他家女儿会功夫倒是好事,应该是贺连决那小子教的吧?   至于其他人,大多都一脸的愕然。   “娘子,你太调皮了,哪里能随便认孙子呢?”贺连决谎言被揭穿依旧神色不变,“我们将来会有自己的孙子,那丑不拉几的肥猪,一会就宰了吧。”   “好。”楚雁回轻脆脆的回道:“一切听你的。”   “乖。”贺连决的神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众人嘴角齐齐抽搐,这俩人,真是!   轩辕玥看着楚雁回灿烂的笑意,以及她面对贺连决时乖巧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不舒服极了,想到什么,伸出受伤的右手笑得魅惑,“看见了吗,贺连决?这是被我身边的小野猫咬的,嗯,这个印记我不会抹掉,定会留着一辈子。”   “轩辕玥,你放屁!”楚雁回脸上的笑瞬间垮了下来,扭着身子想要从轩辕玥的手中扭出来,哪知他的手越扣越紧,还暗自用上了内力,不由恼怒的吼道:“谁特么咬你了?”   如此彪悍的楚雁回,简直颠覆了那晚在众人心目中的良好形象啊!   “咦,我说小野猫你着急什么?还是说你终于承认你是小野猫了?”轩辕玥语气*又温和,柔得似乎能滴出水来,“乖,矜持点,女孩子不要骂粗话,我不喜欢……”   “嗖!”   话未落,一支黑色箭矢破空而来,直逼轩辕玥的面门,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哪知轩辕玥躲也未躲,嘴角始终含笑的看着贺连决。就在箭矢离他不足半丈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暗处掠了出来,手起剑落,黑色箭矢当即断为两截跌落在地上。   而后那黑影长剑入鞘,跃上屋顶,抱着剑一身冷肃的站在轩辕玥身后一步之外。   楚雁回回头看向那人,从他冷然的双眸以及眉毛认出是轩辕玥屋子里的那人。然而他身上没有任何让人辨别的气味,应该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   “贺连决,偷袭可不是你的作风。”轩辕玥揶揄道。   “这么多人看着,如何算是偷袭?”贺连决脸色不变的耍无赖。   “呵。”轩辕玥失笑,这样的贺连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呢,“看着的人都是你的人吧!”   “轩辕玥,闲话少说。”贺连决的耐性似乎已经用完,冷冷的道:“速度放人,否则莫怪我荡平这里!”   轩辕玥挑眉,扫了眼下方没有停止过的厮杀,残肢断臂,血染土地,不断有人在倒下,当然,多数都是他手下那些兵油子,不屑一笑,“贺连决,难道我放了人,你就不会荡平这里了吗?只怕你们立即就会一哄而上,将我剁成碎泥吧?!”   “那是……花影!”   这时,月影看见一名身形娇小的女子被一个彪形大汉扛在肩上从一处木屋的后面绕了过来,认出她身上的衣裳,喊着她的名字就要冲上去。   听到月影的喊声,那大汉忽地将软趴趴的花影从肩上放了下来,左手手臂弯曲圈住她的脖子,右手将大刀抵在她的脖子前,“让你们的人停下,否则老子一刀砍了她!”   似乎看出花影有些不对劲,月影怒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不用着急,不过就是对她用了点软筋散而已,但是你们若不停下,那便不单单是软筋散,而是身首异处……”   哪知他的话还未落,肥硕的肚子立即被一柄软剑划开,趁着他手腕上的力道松懈的瞬间,花影微微下蹲,自他的手臂下方滑出,而后迅捷的转身拔出他肚子上的软剑,一下子割开了他的喉管。   这一串动作不过在一息之间完成,动作流畅犀利,看得十八乌衣骑莫不是傻了眼。   漂亮!   这还是楚雁回第一次见花影动手,简直是利落的一逼!嘴角浅浅的盈着笑意,在心里为花影点了一个大写的赞。   那大汉捂着脖子,并未能立即死掉,鼓着双眼不敢置信的瞪视着花影,嘴里喃喃,“你……你没……没中药……”   “不好意思,昨儿你们的人对我用药的时候,我提前便闭了气,也就是说我不曾中药,这样回答,你可死得瞑目了?”花影的语气很平淡,就算是说起“死”,也没有多大的起伏。   那大汉身体摇摇晃晃,向着花影倒去。   花影敏捷的避开,下一刻,只听得“嘭”的一声,扑了一地的灰尘。   花影淡然转身,清理掉两个挡路的兵油子,向着贺连决飞掠过去,手中握着软剑剑柄,拱手单膝跪地道:“主子,属下没能保护好主母,请主子责罚!”   轻舞看清花影手中的软剑,眸色加深了些许。   ☆、198.万丈深渊(亲们元宵快乐)   凤翔软剑怎么会在这个女人身上?难道爷将它给了楚雁回?   没错,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个可能,轻舞的心里有些失落。当初寻找那把剑的时候,是她和轻歌陪着她家爷去的,历尽千辛,险些遭遇沙暴丧命,回来后几次暗示喜欢那把剑,他却像是没听懂一般,结果轻易将它给了楚雁回,她心里如何好受?   楚荆南瞅着花影满意的点点头,功夫好,为人踏实,没有为自己开脱,只简单的一句请罪说明了态度,这样的人护在自家女儿身边,他是一万个满意。   贺连决那小子,是用了心的。   贺连决自然不知道自家岳父对他的夸赞,视线一直放在对面的屋顶上,淡淡开口,“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起来吧。”   “是!”花影起身,扫了一眼打得激烈的“战场”,对方的人马哪里及得上她们爷亲自训练的暗卫?局面呈一边倒之势,不断的有对方的人马被斩落倒地。觉得没有加入的必要,便站到了月影身边。   “真不愧是贺连决亲自培养的杀手,果真厉害!”轩辕玥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用做婢女,未免太屈才了。”   杀手?   除了少数几个知道花影身份的,其他人莫不是再次惊了一下。   “轩辕三皇子过奖,能服侍主母,是花影几世修来的福气,花影并不觉得委屈!”花影的语气不惊不躁,神色淡然,没有因为轩辕玥的挑拨而对贺连决有一丝的不满。   “这样啊……”   轩辕玥还欲说什么,凌霄公子从他们身后跳到屋顶,有些阴冷的望了一下贺连决的方向,当即道:“阿玥,准备好了,咱们走。”   楚雁回一惊,走?这里难道还有别的出口不成?   在楚雁回惊愕之余,轩辕玥的手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吻。   贺连决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他竟敢亲他贺连决的女人,简直是自寻死路!   楚雁回随即便反应过来亦是气结,快速的拉开手镯上的冰蚕丝就要袭击轩辕玥,哪知他早已洞悉她的举动,身体轻盈的向后退去,对楚雁回勾起一抹邪笑,“小野猫,这次就无法带你走了,等我,我一定还会再来找你的。”说着又转向贺连决的方向,邪佞的道:“贺连决,你女人的滋味真的很不错!”   话落,便大笑着朝屋子后的方向扬长而去。   “杀,一个不留!”贺连决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与此同时,丢下这句话,便朝楚雁回掠去。   楚雁回简直想吐血,心里当下就发下毒誓,混蛋轩辕玥,你等着,姐要是不出这口恶气,誓不为人!   飞快的拾起一块瓦片向轩辕玥掷去,后者像是有感应似的,在瓦片近身的时候,身影轻轻往旁边一让,瓦片便擦着他的衣裳朝前飞去,没一会便听到跌落于地的碎裂声。   楚雁回又自袖袋中摸出贺连决送她的冰丝手套戴上,正欲借助千年冰蚕丝下屋顶,腰间忽地一紧,熟悉的味道充盈鼻端,心里立即便心安下来。   “景大哥……我……”   刚刚轩辕玥留下的话,让楚雁回感到有些不安,她知道,不管是真是假,任何男人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都会有芥蒂的。   “娘子,我相信你!”贺连决没有多说什么,揽着楚雁回的腰便朝轩辕玥消失的方向追去。   楚雁回明媚一笑,他相信她,足矣!   上官誉与阮二对视一眼,立即跟了上去,楚荆南、景天、阮博文等人也施了轻功追了上去。   二人在一处悬崖边停下来,楚雁回看着眼前一幕,太阳穴狠狠的突突着,原来不是有别的出口,而是轩辕玥几人利用了风筝逃离了山顶!   这个风筝自然不是一般的风筝,而是用粗木头做架子、毡布搭建的可以载人的大型风筝。   她简直想仰天长啸,尼玛,这是要逆天了!   据她所知,从古到现在,这个世界还从来不曾有人利用过外物进行飞行,居然这都被他们想到了,真的很难让人不赞美他们的智慧!   莫不是还有与她一样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轩辕玥、凌霄公子以及那个黑衣蒙面人人手一只大风筝,抓着其横杆,顺风而去。所幸的是,这个风筝的速度并不算很快,他们离开了这一会儿,也就飞出去二十来丈远罢了。   轩辕玥似乎感应到贺连决和楚雁回的到来,回头挑衅的看了贺连决一眼,又笑对楚雁回挥了挥手,“小野猫,等着我!”   贺连决睚眦欲裂,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矢,张弓搭箭便要对他射出,楚雁回道:“景大哥,让我来!”   没有丝毫犹豫,贺连决将弓和箭递给楚雁回。   楚雁回不紧不慢的将箭搭在弓上,眼睛半眯,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轩辕玥眼中的惊愕只持续了两息的工夫便恢复正常,忽而笑道:“小野猫,你定是念及我们一夜之情,准备放水!”   楚雁回没有多话,举弓、瞄准、射出,毫不拖泥带水。   还好,这个风筝有一个弊端,不能转弯,完全是借助风力飞翔,要是滑翔翼,那就让他们逃了!   箭矢笔直的朝着轩辕玥的背上靠近心脏的位置射去。因为是在半空中,距离地面实在是太高,凌霄公子和那黑衣人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他们作为轩辕玥身边的人,也不能看着他送死,无奈之下,黑衣人将手中的剑随手扔了出去,至于能不能将箭矢撞开,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果真,由于角度不对,箭又是顺风而来,长剑擦着箭矢而过,半点也没碰到。   “真是狠心的小野猫!”轩辕玥自然不会就此等死,忽地凌空一个倒挂金钩,险险的避开了箭矢。然而还不等他得意,紧接着又一支箭矢破风而来,想要再避已经来不及,羽箭精准的射进了他的胸膛。   “唔!”轩辕玥闷闷的哼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阿玥!”   “主子!”   凌霄公子和黑衣人同声唤道,语气中的担忧不容置喙。   后面赶来的楚荆南、景天、阮博文等人看到这一幕,除了欣喜和惊讶以外,更多的是赞赏。   由于是倒挂着,血水呛得轩辕玥面红耳赤,不停的咳嗽。看着悬崖上婷婷玉立的紫色倒影,轩辕玥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他的衣裳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大,然而她穿着却是妩媚中带着一丝飒爽,别有一番风味。由于距离太远,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猜想,她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一定是绝然的,无动于衷的!否则哪会如此狠心,亲自动手将他送入地狱?!   心里突然被苦涩填满,一抽一抽的疼得难受,比之受的箭伤要疼了数倍。人生二十二载,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滋味,但是他知道,这一定是那个小女人带给他的!   可惜,他恐怕再也无法与她斗嘴,再也无法见识她的伶牙俐齿了!   意识渐渐的模糊,轩辕玥缓缓的闭上眼睛,勾在风筝上的脚也跟着失去力气,人就像只脱线的风筝向万丈悬崖坠下去。   “阿玥!”   “主子!”   凌霄公子和黑衣人狠狠的回头瞪了悬崖上的楚雁回一眼,眼中杀意决然,而后毫不犹豫的松开抓住风筝横杆的手,随着轩辕玥跳了下去,没一会儿便看不见他们的影子。   楚雁回暗自握了握拳,轩辕玥,别怪我狠心,实在是你不该来招惹我!下辈子见了我,请你一定要绕道走!   贺连决漠然的看了眼轩辕玥等人消失的地方,接过楚雁回手中的大弓丢给上官誉,然后解开她身上的紫色大氅,随手丢下了山崖,接着又取下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为她披上,揽着她的腰柔声道:“小回,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   楚雁回淡淡一笑,“景大哥,我没事。”   贺连决轻轻的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好。”   随着贺连决走了几步,楚雁回忽然想到什么大叫起来,“不好,景大哥,你下令一个不留,你们的人不会把吴文迪也杀了吧?”   “红袖楼那次之后便不见他了,他怎么会在这里?”贺连决眉头微微的蹙了蹙,对于吴文迪,他和她家小女人是一样的看法,所以并不希望他枉死。   楚雁回恨恨的道:“被这些混蛋掳来做苦力的。”   “咱们快去看看。”贺连决深知他的命令一向无人敢违抗,当下也不敢怠慢,揽着楚雁回便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山顶上,尸体和残肢断臂铺了一地,泥地全部被血水染透,几乎看不到一块好地。   所幸的是,吴文迪和一群被劫持来的少年都躲在一间木屋的柜子里,等到楚雁回等人寻到他们时,一个个被吓得浑身颤抖,面色苍白。   至于那些男倌,也在楚雁回的指点下被找到,贺连决下令将他们带到了山下去。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不管有多厌弃他们,但是也绝不能轻易剥夺了他们生的权利。   “娘子,这个地方要怎么处理?”看着正搬着尸体打扫“战场”的暗卫,贺连决问道:“是毁了还是……”   楚雁回倚在贺连决的怀里,扫了周围一眼道:“轩辕玥中了箭伤有跌下万丈深渊,应该是活不成了,那么这个地方便由我来接手吧!我有用处。”   将楚雁回耳畔一缕调皮的发扶到她的耳后,贺连决宠溺的轻声道:“好。”   -本章完结-   ☆、199.他那么努力,怎么还没怀上?   将善后工作交给暗卫处理,贺连决抱着楚雁回欲下山,她忽地想起吴文迪,“等等,景大哥。”   楚雁回从贺连决的怀里挣脱出来,找上了吴文迪,“你的家人全都不知所踪,你可愿跟我去京城?”   吴文迪缩在*脚,浑身都有些发抖,显然还未从刚才的血腥中回过神来,听到楚雁回的话后木了一下,忽地回味过来,“楚雁回,你这话什么意思?”   “早些时间,宜城郡发大水,你大哥罔顾我们的通报,致数万人死。”楚雁回说着为吴文迪大致讲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末了道:“皇上因为这事很生气,你哥你爹娘他们也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发大水的时候已经遇难……”   “我哥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不待楚雁回说完,吴文迪便不敢置信的打断楚雁回的话,语气有些颓丧,“他怎么能是非不分,因为私人恩怨置数万人的性命而不顾?简直……简直丧尽天良!”   许是因为激动,一时间连害怕都忘记了。   “不管怎么样这事已经发生,也已经过去,现在说什么都无用,所以现在你也无家可归,你可愿和我一起走?”楚雁回很欣慰,吴文迪有人性,能辨别是非,这就是他与吴文泰不一样的地方。   吴文迪看了一眼倚在门口的贺连决,有些怯怯的问楚雁回,“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对你发出的邀请啊,我景大哥不会说什么的。”楚雁回何以看不出来他怕她家男人?肯定的道:“我现在极需要人手,请你去我那也是帮我。”   吴文迪有些没自信,“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会,我能帮你什么?”   “没有人是一开始就会的,你不懂、不会可以学,别的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你有没有决心去做!”楚雁回投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你看我以前不是也一无所有吗?只要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就没有不成功的道理!再说你又不傻,怎么就不会了?”   吴文迪看着楚雁回晶亮的眼睛,像是有一股力量注入身体,让他瞬间精神抖擞,滑下*,连忙道:“只要给我机会,我有决心做好,我要让吴家重新壮大起来!”   这几个月的经历,就像是一场噩梦,但是他都挺过来了不是吗?再说楚雁回一个女子都能努力的改变生活,他怎么就不可以了?   还有个愿望他没敢说,那就是——找回家人!   他的家人曾经对楚雁回做出那样的事来,他如何好意思再在她的面前提及?毕竟她现在愿意不计前嫌的收留他,对他来说当真是最大的恩赐了。   “吴文迪,你有这个决心,很好!”楚雁回对他淡然一笑,“咱们走吧。”   “等等,楚雁回。”   吴文迪唤住往外走的楚雁回,指着身后十来个与他一般年纪的少年,“他们都是孤儿,也都是被挟持来的,你能不能收留他们?呃,我的意思是给他们一份活干,不图工钱,只要让他们有碗饱饭吃、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了。”   楚雁回眼中流光微动,她就知道吴文迪不会放任这些与他经历过苦难的少年不管!   这些少年年龄大约在十四到十七之间,适才她便看中他们中的几个人,想要收为己用,但是他们和月影花影收留的那些孩子不一样,那些孩子早便有潇湘楼的人制约着,是知根知底的。然而这些少年已经那么大年纪,性子相对较野,所以这种事情尽量还是他们自己提出来为好,否则机会得来太容易,他们如何会珍惜?   看向众位少年,个子参差不齐,身形都极为的削瘦,大约也是被刚刚的血腥杀戮吓着了,脸上都带着怯意,但是在听了吴文迪的话后,眼中无不是充满希冀的看着她。   其中一位看起来稍微机智的少年更是对她跪了下来,叩着头恳求道:“小姐,请你收留我们,你放心,我们什么都能干,什么苦都能吃!”   楚雁回绕着那少年走了一圈,佯装想了想道:“你们想跟着我也不是不行……”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众人的眼睛。   她家男人的身份一看就不一般,为了避免将那种好逸恶劳、不思进取、品行不端或者手脚不干净的人招揽进府中,所以她还是得好好的挑一挑才行,毕竟那种人是很容易被收买的,到时候出了事情,受害的还是他们自己。所以在用人方面必须小心谨慎。   当然,一眼便要识别一个人的好坏根本不可能,还需要平时留意观察,这就需要时间去考量,现在能做的只是一个大概的筛选而已。   不过都说一个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纯粹干净清澈的人比起那些复杂的,就要靠得住的多!所以对于那些都不敢坦然与她对视、眼神闪躲的人,是首要剔除的对象。   “你、你、你……”楚雁回指了七位少年,“站到这边来。”   几位少年虽然疑惑,却还是依言站到她指定的地方。   “你们几个,我要了。”楚雁回背负着手,昂首挺胸,语气不容置喙,“我与你们定下十年期限,并承诺不和你们签契约。十年后,你们想留下来的我欢迎,想要离开也可以离开,甚至你们有雄心壮志愿意自己做一番事业,我可以资助你们。但是你们要记住,只要在我身边一天,就要做到绝对的忠于我!”   七位少年乃至吴文迪已经彻底忘记了害怕,莫不是因为楚雁回的话而热血沸腾。不用签契约,将来还能离开,甚至想做自己的事还会得到她的资助……这样的好的条件哪里去找?   没有被选上的四位少年嫉妒得发狂,不明白他们怎么就没能如了楚雁回的眼。然而被选中的少年则有了更深的考量,他们有能力给予她相应的回报吗?   楚雁回看着眼里,继续道:“你们能做到,现在便应下,将来莫说工钱,就是扬名立万也不在话下。要是做不到,我同样会带你们下山,然后给你们寻一份事做,至于将来前途如何,那便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他们不过是一群孤儿,想要扬名立万,可能吗?   七位少年面面相觑,虽然觉得疑惑,但是人生短暂,人家已经将机会放在你的眼前,何不放手一搏?是以几人对楚雁回跪了下来,“我们愿意跟着小姐你,听你差遣,誓死忠于你!”   “很好!”楚雁回微抬着下巴,神采飞扬,“记住了,我的名字是楚雁回!”   贺连决满含柔情的看着光芒绽放的楚雁回,根本移不开眼睛。   他能够想见,若是其他女子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只怕早就哭爹喊娘寻死觅活了,然而他的女人不但给了对方沉痛一击,还能很快的站起来,不得不说,他的女人是强悍的,不一样的!   “是,小姐。”七位少年连忙应声道。   “太弱!”楚雁回不甚满意,“你们的气势呢?”   “是,小姐!”少年们随即朗声喊道,声势如虹。   吴文迪热血澎湃,他能想见,今后跟着楚雁回的日子,定然是不同的,是他从前不敢想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约便是说到他了。   看了一眼剩下的四位少年,“楚雁回,那他们……”   “吴文迪,我收人不是随随便便就收的。”楚雁回若有深意的看向他。   吴文迪似乎悟出了什么,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吴文迪的聪慧,楚雁回毫不怀疑,淡淡道:“不过你放心,他们几个我们会一起带下山去,还会为他们在京中找一份事做,做好做坏,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嗯。”   贺连决见这件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对楚雁回伸出了手。后者朝他走去,手轻轻的覆在了他的手中,相视一笑,十指相握。   “轻弦。”贺连决唤道。   轻弦闪身过来,“爷有什么吩咐?”   “让乌衣骑送他们下山。”贺连决说着指了吴文迪在内的八个人道:“这几个带回府中,其他几人送到京城,让人安排事做,留意着,将来若是不老实,赶出去便是,不用给爷面子。”   他家女人看人很有一番自己的道理,所以这话对他们来说既是威胁也是鞭笞。   “是!”轻弦回着,连忙将人给带了出去。   “很累吧?”待人离开,贺连决*溺的将楚雁回捞进他的怀中,问道。   楚雁回将头倚在他的肩上道:“轩辕玥封了我的内力,我不敢睡太死了,半夜又肚子疼……”   “月事来了?”贺连决的神情微微有些失落。   自打那次在新河村与自家女人交心相谈后,她就没有再服用避孕的汤药,这前前后后他们欢好过多少次都记不得了。加之前几天他那么努力,怎么还没能怀上呢?   ☆、200.媳妇已改嫁?   “嗯。”   楚雁回轻轻应了一声,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遂道:“景大哥,昨晚衣裳脏了,这里都是男人,没有合适的换洗衣裳,所以就换了轩辕玥的,嗯,全都是新的。”   “娘子。”贺连决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道:“你真的不用对为夫解释什么,为夫说相信你并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我坚信咱们的感情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插入的,更何况是一个挟持你的人?还有,你的性子刚烈,或许你能因为别人的侵犯而好好的活着,但是你根本不可能容忍别人侵犯了你,你还会与他和平相处!所以娘子,真的不用解释的。”   “嗯,好。”楚雁回笑得像个孩子,勾住贺连决的脖子,“景大哥,我们回去吧,我困了。”   的确如她家男人所说,她可以在被人强后选择活着,但是却不可能在受到侵犯后,还与侵犯了自己的人和平相处。   她很了解这个时期对女人有多苛刻。虽然她不在意,她家男人不在意,但是她的男人作为大昭唯一异姓王府的世子,怎容这样的污水泼在身上?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可怎能不为她家男人考虑?所以对于轩辕玥的做法,她不敢苟同。   还有他离开时那个吻以及那句“贺连决,你女人的滋味真的很不错”,是最让她生气的地方!轩辕玥如果想要确认她在她家男人心目中的地位,他早便已经做到了,何必又多此一举?   她家男人和他老爹以及舅舅的人应该不会将这些话给传出去的,可是那些少年和男倌有没有听见看见?又会不会传出去?如果传出去,又会为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患,这是未知的。   呵,算了,只要她家男人信她即可,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她如何管得了去?   “娘子,我让景叔亲自赶了马车等在山脚下,马车上暖,一会儿到车上再睡。”贺连决柔声说着,打横抱起楚雁回,施了轻功就往外掠去。   人多力量大,外头的狼藉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但是空气里的血腥味太重,想必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消散了。   “岳丈大人、两位舅舅以及众位表哥表弟,我先带小回下山,你们慢行。”景天、楚荆南、阮博文等人正坐在大堂喝茶,贺连决先去向几人打了声招呼。   楚荆南站起来正要说什么,贺连决却是带着楚雁回,不待他们有回应便远去了,不由指着贺连决的背影愠恼的道:“诶,景兄你瞧瞧,这小子也太不把我这个岳丈放眼里了吧?!”   “哈哈哈哈。”景天捋着颔下美须乐呵呵的道:“楚老弟,我家决儿对雁回丫头是个什么样子,大伙儿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就别气了。”   “景兄,那小子虽是有才,可是太目中无人了。”楚荆南非常不爽的道:“要不是看他对我回儿好,我就算是抗旨也不会把我家回儿嫁给他!”   “哼,什么你的回儿?”阮博文不依,斜着一双桃花眼轻蔑的睨着楚荆南道:“要不是连决和回儿心思玲珑,你现在如何能认回回儿?少恩将仇报了!倒是你,作为她的爹,为她做过些什么?女儿都十五岁了才知道她还活着,你这个爹还真是够格啊!”   楚荆南神情哂然,“大舅哥……”   “谁是你大舅哥?”阮博文傲娇的别过头。   “大舅哥,不管咱们两府从前的关系怎么样,也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不能否定你是青儿的大哥……”   “哟,楚荆南,你还记得我家青儿啊?”阮博文听他提起自己的妹妹,立即就炸了毛,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清俊儒雅之风?“当初信誓旦旦说要对她好,甚至鼓动她与我们割裂,到头来你是怎样做的?你的家人又是如何对她母女的?”   “大舅哥,我可从来没有鼓动青儿与你们割裂啊!”楚荆南忙辩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青儿看起来柔柔弱弱,可是脾气却是倔得很,我多次劝她无果,也就罢了休,心想着日子长着呢,我迟早能说动她的。哪知道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说起从前,楚荆南也忍不住难过,“她们母女失踪后,我派人找了十年啊,整整十年寻不到人,我才死心了。再说我这些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你放心,小弟定会加倍弥补她母女的。”   阮博文眼神闪了闪,“要是青儿再嫁了呢?你要如何弥补她?”   “什么?”楚荆南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向阮博文,“大舅哥你说的是真的?”   阮博文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让楚荆南知道的好,是以道:“不然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多月大的孩子,要怎么生活?”   看着楚荆南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这反映让阮博文有些不能接受,睚眦欲裂,“怎么,楚荆南,就许你同时娶两人,我家青儿都以为你死了,还不能改嫁了?要知道,她可是被你那老娘给赶出定北侯府的!”   阮博文的话,楚荆南别的都没听进去,独独那“改嫁”二字深深的撞击着他的心。那颗心原本支离破碎,因为得知妻女还活着,渐渐的黏合起来,如今这一打击,越发的碎了。他简直不能承受这样的结果,身体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脚,神情恍惚。   他的青儿改嫁了,改嫁了……   前儿宫宴,回儿说起一家四口,他还寻摸着是不是青儿的救命恩人,想着等回儿回定北侯府后就去把青儿他们都接回来,一家人再也不分开。哪里知道并没有什么救命恩人,而是青儿已经改嫁,一家四口应该是指青儿、回儿、那个男人以及青儿和他的孩子吧?   那个男人如何能放她离开?   阮博文从他的反应看出些什么,站起身来,佯装捶胸顿足的道:“可怜我家小妹为了某个负心汉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哪知人家心里根本就嫌弃她啊!算了,我们阮家又不是养不起她,过些日子将她接回来即可。”   楚荆南忽然间有些找不着北,大舅哥那话是什么意思?他何时嫌弃过青儿了?人家有家有室的,哪里需要他们养了?再说女子出嫁从夫,又如何能轻易的接回来?   阮博文睃了眼犹自怔忡的楚荆南,狡黠一笑,像只狐狸,对景天抱拳道:“景兄,这次回儿的事麻烦你了,改天小弟定然亲自登门道谢。”   景天赶忙起身,拱手道:“阮老弟客气,雁回丫头即将嫁给决儿,也就是景某的外甥媳妇,一家人哪里需要说两家话?”   “好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阮博文爽朗笑道:“既如此,小弟改日亲自登门找景兄品茗对弈如何?”   景天文成武就,除了带兵打仗外,生平最爱喝茶和对弈,而阮博文更是以棋艺闻名上京,听他这样说,当即应道:“求之不得!”   “景兄,那便说定了。这里的事也差不多了,如此我等便先走一步了。”   “老弟请!”   阮博文再次扫了楚荆南一眼,淡淡道:“二弟三弟、阿旻阿羽、阿昊阿阙,我们走。”   景天捋着胡须看着阮博文等人离去的身影,目光深邃,暗里有些无奈的叹息了声。   原想他家决儿只是看中了一个寻常姑娘,寻个合适的时间交出兵权,凭着靖王府的庇荫,小夫妻安安定定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掺合到朝政中去,这是他喜闻乐见的事。哪里知道那姑娘不但是定北侯的女儿,还有着孝义侯府这个后盾,只怕那人会更加的不安了!   而孝义侯府本身行事低调,从不拉帮结派,从不参与任何党争,然这次雁回丫头一失踪,便动员了全府男丁跟着决儿搜查,又在之后跟着来了这里。瞧他们对雁回丫头的态度,想必也是做了一番衡量,心知与靖王府结亲,便不能再偏安一隅了。   景天如此想着,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暗叹,这天怕是要变了。   “咦,景兄,我大舅哥呢。”楚荆南神情黯然,显然阮青再嫁的事对他来说打击挺大,回过神来没有看见阮博文,当即问道。   “已经下山了。”   “哦,那我也走了,景兄,咱们改日再聚。”   楚荆南说着就要走,景天忙道:“楚老弟稍等,下方小道险峻,你这个样子我如何放心?千寻,你去准备准备,留下二十个暗卫在这里,与他们一起将下方的机关从新布置一下再回京,其他人都随我们下山了吧。”   “是,父亲。”景千寻当即退了下去。   安排好这里,景天楚荆南一行人便都匆匆下了山。   待到他们都离开思慕崖的地界,一高一矮两道蒙面黑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高的那一个眼睛四周皱纹密布,但是眼睛却是犀利有神;矮的那一个眼睛极为漂亮,眼周肤色白希细腻,看向众人消失的地方,眼中隐有不甘。   -本章完结-   ☆、201.不看好自己的爹   “祖父,玥哥哥中了一箭,又从那样高的地方坠下去,定然凶多吉少。皇伯伯和皇伯母那里定然不好交代,这可如何是好?”身材矮小玲珑的黑衣人声音犹如石上清泉般清泠好听,显然是名女子,且语气中不无担忧。   身形高大的黑衣人眼中划过一抹狠戾,凝练狠辣,声音雄浑略显苍老,“想不到楚雁回竟是如此能耐,更是如此狠心!不过有独狼和凌霄公子在阿玥身边,只要那一箭没能要他的命,阿玥定然无碍!但阿玥若是真的死了,老夫必将将楚雁回碎尸万段!”   蒙面女子没有再说话,垂头看向缓缓摊开的手掌,一枚水滴形状的血色玉佩躺在掌心,晶莹润泽,赫然就是楚雁回的玲珑玉。   ……   一辆低调却奢华的黑色沉香木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驰在官道上,驾车人正是景叔。在他的左右坐着两名妙龄女子,乃是花影和月影。   相较于外面的清冷不同,车厢里铺着雪白的长毛地毯,贺连决和楚雁回身上盖着舒适的被子,暖融融的。   贺连决依壁靠在松软的软垫上,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靠在自己腿上已经睡去的楚雁回散开的长发,一双凤眸更是温柔的注视着她的脸,生怕遗漏了她每一次轻微的呼吸似的。   忽地,睡梦中的楚雁回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嘴里还嘶了一声。贺连决意识到什么,赶忙为她调整了个姿势,平躺在自己身边,他则侧身躺好,手覆于她的小腹上,内力缓缓的输送进她的体内。   果然没一会,睡梦中的她眉头缓缓的舒展开来,嘴角竟还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她这一觉睡了有四个时辰,要不是感觉到洪水泛滥,她才不愿意醒过来呢。停下马车去上了恭房后回来,她便睡不着了。看着贺连决有些苍白的脸,便想起了他因为气急攻心而吐血的事。   跨坐在贺连决的腿上,楚雁回双手抱着他的脸,心疼极了,“景大哥,我一直知道你心里有我,却是没想到你会如此在意我。”   贺连决一怔,脸色略微有些尴尬,“是不是月影告诉了你什么?”   “适才我都和你在一起,不曾和月影有接触的机会,她哪里有告诉我什么?是轩辕玥说了你吐血的事。”楚雁回神色认真的道:“景大哥,下次如果我被谁掳走或者是发生什么事,我会自己回来的,你不用着急,你要知道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会伤心难过的!”   “娘子,没有下次了!”贺连决抓住她的双手,肯定的道:“我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雁回俯身,主动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毅然道:“我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绝不能做拖她男人后腿的女人!   “唔。”   就在她信誓旦旦的暗自立誓的时候,忽然一阵泉涌,轻吟了一声,一脸苦逼的从贺连决的身上下来,乖乖的坐到他的身边。   “怎么了?”贺连决紧张的问。   “洪水泛滥。”楚雁回神色极为苦恼的道。   贺连决失笑,揽过她的肩膀靠在自己的怀里,打趣道:“娘子,这个为夫可帮不了你。”说着在她耳畔以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不过你说为夫那么努力,怎么还没怀上呢?看来等你月事过去,为夫还得更加努力才行。”   “讨厌。”楚雁回脸色绯红,轻轻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以同样轻的声音道:“这种事情要随机缘,强求不得的。”   “为夫知道。”   “对了景大哥,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楚雁回有些懊恼的道:“玲珑玉被轩辕玥给拿去了。他说是送了人,至于是谁却是没说。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贺连决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便舒展开来,“我靖王府的玉,旁人拿去也没用。再说这次的事牵连越国人,从轩辕玥手上拿了玉的人势必是越国歼细,若是贸然拿出来必然会暴露了身份,为夫猜测那人是不会轻易的将玲珑玉拿出来的。娘子,这事你甭管,为夫处理就好。”   “嗯。”   原本她很担心那东西太重要,会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她家男人说没事,定然就是没事的。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同时传来景叔的声音,“主子主母,到了。”   贺连决扶着楚雁回下了车,正欲往景府里面走,一道旋风忽然刮了过来,停在楚雁回的身边,“回儿等等……”   贺连决护犊子似的将楚雁回护在身后,“岳父大人,天色已晚,你想要小回回定北侯府的心小婿理解,但她已经到府门口,无论如何也得等明日天亮了再说。”   楚荆南本就心里有些乱,见贺连决这样,当即就发了飙,“臭小子,我家回儿还没嫁给你呢,你就敢阻着本侯不许见她,要是嫁了,岂不是一年也见不到一回?”   贺连决神色淡淡的,丝毫不受楚荆南怒气的影响,“哪能呢?好歹每年年节和你寿诞的时候,小婿会带她回去看你两回。”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她能说她家男人很抠门吗?   楚荆南眼睛瞪得如铜铃,显然气得不轻,“臭小子,你信不信本侯去跟皇上说,把这亲事给退了?”   贺连决闻言,身上的气息都冷了下来,“你倒是去试试?看小婿会不会拆了你定北侯府!”   楚荆南炸毛,“贺连决你小子敢威胁本侯?”   贺连决一副“我就威胁你了,怎么着”的表情,拽拽的,险些气死楚荆南。   “臭小子你……”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楚雁回无语凝噎,赶忙站出来打圆场,“爹爹,景大哥,你们……”   “回儿你叫我什么?”一声“爹爹”让楚荆南激动不已,楚雁回的话才说了一半,便握住她一双手臂,眼中闪烁着可疑的水光。   唉,这个爹怎么这么爱哭啊?不就喊他一声爹,至于这么激动吗?她既然与他相认,就是打算接受他的,这声“爹爹”昨儿没机会喊出去,今儿得了机会唤了一声,却是把他激动成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恶寒不已。楚雁回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道:“爹爹,不管前尘往事如何,你是我的爹爹没错啊,难道我不应该这样叫你吗?”   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可爱极了。   贺连决嘴巴不停的抽搐着,多想上前把自家女人夺回来,想想他家老丈人也怪可怜的,便作了罢。只是平日里他家老丈人还算是个硬气的汉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女气了?   “不不不,回儿,爹爹是高兴的,高兴的。”楚荆南简直快不能成语了,都快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吸了吸鼻子,终于扯出一抹笑来,“回儿,爹爹有件事问你。”   “爹爹,咱们都还没用晚膳,不如进府先吃些东西再说?”   楚雁回如何猜不到自家老爹想要问些什么?只是她又想回屋换姨妈巾了啊。再说身上还是轩辕玥的衣裳,她家男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一直瞧着,心里肯定会不爽的。   “呃,回儿肚子饿了,那咱们先用了晚膳再说,爹爹的事不急,不急。”宝贝女儿饿了,他就算是有再重要的事也要搁置下来。   “景叔,速度吩咐厨房简单准备几道饭食送到苍澜轩,嗯,对了,先煮碗红糖鸡蛋送来。”贺连决忙吩咐道。   景叔连忙领命而去。   不用说,红糖鸡蛋肯定是给楚雁回的,对于贺连决的细心与周到,她很是受用。与他一起将自家老爹给带进了苍澜轩的书房,她则进卧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从浴室出来后,楚雁回吃了红糖鸡蛋后,月影便红着一双眼欲给她道歉,被她给拒绝了。她已经从轩辕玥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如何能怪她呢?倒是她与花影的机智很是让她欣慰。   对于这样善解人意的主子,月影打心里喜欢,只是想起自己的大意导致她受了那样大的委屈,她心里还是有些自责,“小姐,你真的不怪我?”   楚雁回抹去她颊上的泪水道:“你和花影做得很好,我怎么能怪你们呢?这次是我大意了,不过也因为对方是轩辕玥的关系,才敢接近靖王府的马车,并动了手脚。好了好了,别哭了,以后我们汲取教训,多多注意就行了。”   月影笑着点点头,“小姐,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了,忠于你,绝不会有二心!”   “嗯,我相信你们。”楚雁回催促道:“跑了一天,你和花影也累了,快些去吃晚饭,然后休息吧。”   “小姐,这个还给你。”花影取下腰间的凤翔软剑递给楚雁回。   这剑与自家男人的剑是一对儿,她自然会好好的留着,只是月影花影的武器都被轩辕玥的人给拿走了,必须得尽快补上。想了想道:“月影花影,你们爷的兵器库有几样武器很适合女子用,等我一会和你们爷说说,明儿一早去选去。”   “小姐,爷的武器都是他千辛万苦收集来的,咱们可不敢要。”花影柔柔的笑着道:“你放心,我们一会儿便回潇湘楼,找嫪爷的徒弟为我们打制两把武器即可。”   “你们的武器都是嫪爷的徒弟打制的?这么说嫪爷也很会制作武器吗?”楚雁回欣喜的问。   “小姐,我们的资格可够不上嫪爷亲自为我们打制武器。”月影撇撇嘴道:“他可是位世外高人,打制武器的手法一绝,只要你想得到,什么样的武器他都做得出来,当今世上无人能及。只是他性格古怪,轻易不会动手,不过却是爱武器成痴,喜欢各种新奇的武器。告诉你啊,他心心念念的都是爷的离煞剑,不过那剑爷也很喜欢,才不舍得给他呢。”   “你们说嫪爷喜欢新奇的武器,那我设计几样出来,想必凭着你们爷的关系,他是会为我打制的了?”   “小姐你想要武器大可以和爷要,他的武器每一把都是精品,堪堪价值连城!”   “我不是自己用,等打制出来你们就知道了。”楚雁回想起什么,看向月影道:“原本答应今儿去接黄婆他们过来这边的,结果出事给耽搁了,明儿一早,月影你便去把他们接过来,让景叔安排好住宿。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快去吃饭吧。”   “好。”   二人告退而去,楚雁回到膳厅和自家男人跟老爹吃了个晚饭。   楚荆南显然早就急不可耐了,搁下碗筷便问道:“回儿,你大舅说你娘她再嫁了,可是真的?”   楚雁回轻轻的点点头,一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果然在得到她的证实后,她爹整个人都委顿了下去,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神,迷茫的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可是继父他已经逝世三年了。”楚荆南的反应在楚雁回的意料之中。   走到门口的楚荆南身子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外走了两步,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慌忙转头看向楚雁回,眼中的喜悦之色是那么明显,“回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爹爹,继父待女儿如亲生一般,他若是还在生,女儿怎会诅咒他死?”楚雁回正色道:“如果你还爱娘亲,如果你不在意娘亲曾经再嫁过,并能接受她与继父所生的两个孩子,女儿是很希望你们能再在一起的。娘爱弟弟妹妹与爱女儿一样一样,如果你不能接受弟弟妹妹,你便什么都不要做,也别想着去找娘亲,以免徒增伤感。女儿也不会允许你去打扰娘的。”   “我接受,我接受。”楚荆南脸上的喜悦不减,生怕楚雁回阻挠似的,忙不迭的点头,“回儿,爹爹发誓,只要你娘还接受爹爹,爹爹一定待那两个孩子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这得是多爱她娘,才能答应得如此爽快?这样的结果,真的让楚雁回感到高兴。不过老爹这边的事解决了,有件事却是要提醒一下自家老爹的。   “爹爹,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一下。”楚雁回上前挽住楚荆南的手臂道。   看楚雁回正儿八经的样子,楚荆南当下又不好了,“回儿你别吓爹爹,可千万别说出什么吓唬爹爹的话,爹爹这心脏早就支离破碎,不受吓的。”   “噗哧。”   楚雁回忍俊不禁,她爹要不要这样?好似世上只有她娘一个女人一般。   贺连决斜了楚荆南一眼,“瞧你那点出息,小回大约是想告诉你,岳母她可能会觉得自己再嫁过,不配和你再在一起,所以她那边不会很顺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会的!”楚荆南打了鸡血一般道:“青儿爱我不比我爱她少,我相信她一定会再接受我的。”   看他这样子,楚雁回都不忍心打击他,虽说她娘爱他是没错,可是如果她娘的倔脾气上来当如何?   “爹爹呀,当初我们来京城的时候就曾让娘一起回来,你道怎么着?她好赖不肯回来!”楚雁回道:“因为外婆去我家的时候便告诉了娘你活着的事,当时她都吐血晕过去了。一来是因为她被冤枉是灾星所致。试想一个人被灾星二字压在头上十多年,以为克死的还是自己最爱的男人,她心里该有多苦多自责?二来是觉得她改嫁过,对不起你们的感情,这辈子无颜再面对你了。”   “这些都不是她的错,如何能怪她?”楚荆南说着,星眸微眯,“还有那件事,爹爹势必要好好的查一查了。”   “是该查了。”贺连决走过去,将楚雁回从楚荆南的身边拉回来道:“岳父大人,小婿也不再瞒你,潇湘楼的幕后主人便是小婿。”   “呀。”楚荆南神色讶然,显然也没想到这事。   “小婿说这个并非有炫耀的意思。”贺连决淡淡的道:“昨日早上我接到手下人报告,有人到潇湘楼请杀手,要杀的对象是岳母!”   贺连决还不曾告诉过楚雁回,是以听到这事她与楚荆南相视一眼,同样震惊的问道:“竟有这样的事?!”   贺连决点点头,“他因为知道要杀的对象是小婿的岳母,便悄悄跟踪那人,结果他进了定北侯府。”   “嘭!”   楚荆南一拳砸在身旁的门上,若不是顾虑这里是女儿未来的家,从而放轻力道,这门如何承受得了他盛怒的一拳?   他自然不是个傻的,一下子便想透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她们真是太过分了!先是趁我不在,设计让青儿带着回儿离开了侯府,如今刚刚得知青儿还活着的消息,便要取她性命……”   楚荆南说到这目眦欲裂,重重哼了一声道:“这次我再不管她是不是我娘,定然会找她问个清楚!”   “诶,岳丈大人。”贺连决忙道:“这事你暂时不宜公开。”   “何故?”楚荆南沉声问,因为太过盛怒,语气一下子没缓过来,有些不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都让她们得寸进尺了,他怎还坐得住?   贺连决也不和他计较,“岳丈大人你想想看,你若是回去问了,她们便知道潇湘楼并未按她们请求的任务行事,如此一来,她们便会去换别的什么杀手楼或者什么杀手盟。虽然我昨儿在得知这事后又派了二十人前去保护岳母他们,生命无虞,但是一个小村子里有杀手去叨扰,还是烦不胜烦。不如让她们以为潇湘楼正在做这件事,也可保岳母他们一时的安宁。”   “爹爹,景大哥说得没错。”楚雁回道:“我们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将事情查清楚,到时候那些害人的人,该怎么处理咱们就怎么处理,你觉得可好?”   “呼。”楚荆南深深呼了口气,尽量放柔语气道:“这样浅显的道理还要你们两个孩子教爹爹,爹爹真是关心则乱啊!回儿你放心,爹爹再不会让人伤害你们娘俩了。”   “嗯。”楚雁回点点头,八卦的问道:“爹爹,你什么时候去接我娘回京啊?”   “等把府中的事处理好了,爹爹便去接你娘回来。”   “爹爹,”楚雁回俏皮的道:“就算娘一时拒绝了你,你也不要放弃,我等着你和娘一起参加我和景大哥府婚礼呢。”   楚荆南蹙眉,“时间定下来了?”   “没呢。”贺连决接口道:“明年的正月十八是明年最好的日子,小婿猜想钦天监定会将日子定在那天。”说着挑衅的道:“岳父大人,还有三个月,足够你追回岳母了吧?”   “足够了!”楚荆南自信满满的道:“保管一个月就搞定这事!”   “爹爹努力哦。”楚雁回说着还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呵呵,一个月真的能行吗?虽然有些不看好自己的爹,却也不忍心打击他。   楚荆南揉了揉楚雁回的头发,宠溺的道:“放心吧,爹爹一定会带着你娘亲一起参加你和连决的婚礼。时候不早,爹爹就先回去了,明儿一早就派马车来接你可好?”   “我府上难道没有马车吗?”贺连决白他一眼,“放心吧,小婿明儿亲自送小回回定北侯府。”   “算你识相!”虽然贺连决的态度极度让楚荆南不喜,但是这个结果是他满意的,“回儿,爹爹走了。”   “嗯,爹爹可记得出院子的步伐?”   “记得。”楚荆南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忽地眸色闪了闪,停下来转身问道:“回儿,你大舅舅可知道你继父已亡的事?”   楚雁回不明他爹问这个到底何意,但还是如实相告,“阮二表哥和大舅母都是知道的,想来大舅舅和外公他们应该也知道。”   “嗯,知道了,你们早些休息吧。”楚荆南转身脸色就变了。阮博文你故意唬我,害我失魂落魄了一整天,这事我定和你没完!   -本章完结-   ☆、202.流言(今天一万五更新)   楚雁回的担心到底还是得到了印证。   翌日一早,贺连决遣人去宫中告了个假,特意没有去早朝,与楚雁回用了早膳后,便着手准备回定北侯府要带的东西。   然而没多久,轻弦便带着贺连决给楚雁回配备的“马车夫”轻尘,急匆匆的前来,并带来了一个对楚雁回和贺连决十分不利的消息——   整个上京都在传楚雁回被越国三皇子轩辕玥轻薄的事,可谓是有板有眼,并添油加醋说是她勾引越国三皇子轩辕玥,与其接吻被贺连决亲眼所见。后楚雁回为了掩盖事实真相,亲手射了轩辕玥一箭,使其跌下万丈悬崖。   与此同时,她在新河村险些被其表哥张铁蛋轻薄的事也被传了出来,只是传出来的是另一个版本——说她勾引自己的表哥,后险被人撞见,情急之下一脚踹坏了他的子孙根。   当然这其中怎能少了她与吴文泰的事?说她本与状元吴文泰从小订了亲,因记恨吴文泰娶了别的女人,设计让吴文泰与其亲妹妹做下苟且之事。并把吴文泰的娘送到了当地的花楼,任龟公糟蹋!便是许雁娘的小叔刘子棠被踢坏命根子的事也被抖了出来。   总之,在上京百姓的认知中,楚雁回泼辣、不知检点、心狠手辣、丧尽天良、滥情下贱、坏事做尽等等,后来勾搭上了靖王世子,其行为才有所收敛。   非但如此,更传她借助靖王世子的势力,将继祖父送进了监牢,并赶走了继祖母和其家人,霸占了他们的家产,同时被霸占的还有吴家的粮食、店铺、土地和房舍。   知道的人都清楚这其间有许多事根本就不是事实,然而传言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反倒让人无法辨别真伪。   流言越传越离谱,一时间连贺连决也因为包庇楚雁回和助她夺人家产两件事,而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嘭!”   贺连决怒不可遏,昨晚没有被楚荆南砸碎的屋门,今儿倒是被他随手一道内力给砸碎,化成了齑粉。   “简直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贺连决厉声喝道。   前儿他的女人被掳,今儿又发生这样的事,明显是针对她多一些!如何让他不生气?   在他看来,别人怎么编排他埋汰他都无所谓,他甚至都懒得去和人解释什么,但是他绝不能容忍别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的女人!   轻弦轻尘伫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垂着头不敢看他冷厉的表情。   贺连决一张俊脸黑得可怕,浑身戾气大涨,“轻弦,你亲自带人前去将昨儿从思慕崖下来的男倌与那四位少年给本世子带回府中,本世子要亲自审讯!”   昨儿前去思慕崖的就上官誉、他家岳丈楚荆南、大舅舅景天一家以及他女人的外祖阮家的人,知道思慕崖上发生的事的除了乌衣骑以及各家的暗卫,再就是那些男倌与吴文迪等十二位少年。   吴文迪与那七位少年昨儿便被带进了景府安顿了起来,一早还不曾出过府门,自然不是他们了。所以那十多个男倌与没被她家女人选中的四位少年就最为可疑!   当然,事情能在一夜之间便被大肆宣扬出来,定然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盘问那几位少年与男倌,或许能知道是何人在暗中捣鬼,与越国的歼细可有牵扯?   “是!”轻弦不敢怠慢,闪身便出了院子。   轻弦离去,贺连决又看向轻尘,“轻尘,从今儿开始,你就专职为小回驾车,旁的事都不要管了,爷不希望前天的事再有发生……”   贺连决的话还未落音,景叔匆匆进来,担忧的觑了一眼楚雁回,见她神色淡然,提着的心才放下一些,“主子,皇上身边的文公公亲自前来,说是皇上口谕,请你速速前去宫中,老奴这会将他安置在大厅里。”   看主子的脸色,显然外面传的那些事情他们已经知晓。如果换着旁的同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是要哭爹喊娘寻死觅活的,然而他们主母站在一边,泰然自若,不怒不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气度,让景叔这个年过四十的男人也由衷佩服!   贺连决剑眉蹙起,神色极为不爽,这个时候皇上应该是在早朝,还特意遣人前来请他进宫,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这会他心里烦得很,他来凑什么热闹?   看向楚雁回,贺连决张了张嘴还未说话,楚雁回便笑吟吟的走向他,“景大哥,你不用担心我,对于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娘子,今儿的事乃是被为夫所累,真真是委屈你了。”贺连决虽然面对楚雁回的时候有所克制,但是表情依旧臭臭的。   除了张铁蛋那件事以外,所传这些事他都亲自参与过,有没有被人添油加醋扭曲事实,他的心里清楚得很。便是张铁蛋那件事,他也曾在他岳母以及村人那里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再结合他家女人的性子,他是完全不相信他家女人做得出勾引人的事来!   最主要的是,当时她家女人连当地大户吴启寿的儿子都不看在眼里,如何会去勾引一个脸上长了大块胎记,丑陋不堪的村野莽夫?!   “景大哥,自从得知你是靖王府世子那天起,我便知道自己要经历的东西会很多,所以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楚雁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婉,语气也是柔柔的极为好听,以免贺连决担心。   “只是景大哥,关心则乱,你不要忘记了,新河村发生的事应该只有你身边的人知道,竟也被传得有板有眼,这事若是越国的歼细所为,岂不是说明你身边也有越国的歼细吗?”   刚刚听了轻弦的转述,她便在一旁想一个问题——   她家自从被围劫那次后,就有暗卫潜伏在四周,可疑的人根本就到不得附近,其中有些事外人有心想打探也不一定能窥全貌,越国歼细如何知道得那般清楚?难道他们买通了新河村的人?   不过立即的,她便否定了这一点。   新河村的人虽然知道她与吴家的事情闹得有些玄乎,却并不知道究竟所为何事,从他们身上知道的事实绝非如今儿所传这般清楚!除非找到吴文泰一家。   但是吴文泰一家早便在官家的通缉之列,他们敢来京城吗?还有,如果这事是吴家传出来的,何以会将吴夫人被辱那件事也给透露出来?这让他们如何在世上立足?   再说刘子棠的事,除了朱县令便只有乌衣骑知道了,如此别说是新河村的百姓,就是吴家也不一定知情。   她与她家男人的关系前天晚上的宫宴才为京中众人所知,从轩辕玥的言语间可以探知,他们并没有在此之前便知道这事。所以时隔一天,他们就算往返新河村,时间也是不够的,又何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传遍整个京城?   故此,这一点便能排除了。   这样一来,便只能是她家男人身边的人了!而这个人是谁,似乎也很好猜测,会是她吗?或者说还有谁符合这些条件,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心里有了疑问,楚雁回便不想憋着让自己难受,于是问道:“景大哥,会是轻歌吗?”   一开始,跟着她家男人在新河村的下属只有轻弦。轻弦所在的时间里风平浪静,是以他可以排除在外。可是在轻歌去了新河村后没多久,便发生了大大小小几件事——先是靖王找上他们,接着又遭遇了围杀,继而又是妹妹明秀被劫持!如何能让她不怀疑?   靖王找上门的事暂且不谈,当初在新河村遭围杀的事与明秀被劫持一事是一拨人还是两拨人,这个还有待侦讯。如果泄露她家男人行踪的是轻歌,那么假设遭遇围杀的事是文侧妃母子做的,是不是说他们买通了轻歌?   不对啊,轻歌如果被文侧妃给买通,那次明秀被劫持,却是轻歌和轻舞救的呢!还是说因为轻舞的关系,她当时也不好不救?亦或者挟持明秀的和围杀他们的根本就是两拨人?   贺连决因为楚雁回的话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似乎想到了什么,半晌才有些呐呐的道:“娘子,有件事为夫没有告诉过你,你听后不许生气。”   景叔想到文公公还等在外面,自家主子却是不急不慌的,他也不敢催,是以等得有些心焦焦的。   “什么事?”楚雁回见贺连决这副样子,心里不由一紧,神色凝重的道:“景大哥,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件大事?”   “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是一件你可能不喜的事。”   “嗯,你说出来听听,我再考虑要不要生气。”   轻尘身材颀长挺拔,却是长了一张极为老实的脸,不过在听了楚雁回的话后,嘴角也狠狠的抽了抽。   花影月影相视一眼,不由为自家主子捏了把冷汗。她们爷一向聪明,但是在面涉及到主母的事上,脑子就不那么灵光了。   同情的看了贺连决一眼,二人心底暗自叹息,唉,主子你自求多福吧!   贺连决在得到楚雁回另类的回答后,心里有些发苦,那件事还不真是他藏着掖着不愿意告诉她的,而是没将这事放心上,给忘了。现在想来倒是一早的时候就该告诉她的好。   罢了,如果事情真如他女人的猜想,那么那件事势必要让她知道才行。   思定,贺连决看着楚雁回,声音有些轻,“娘子,轻舞喜欢为夫,不过为夫也是在和你认识后,从轻弦的口中知道的。”   楚雁回回望着贺连决没有说话,心里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东西。   贺连决见她只定定看着他,神色不变,也不表态,顿觉摸不透她是什么个意思,生气呢?还是不生气呢?只得继续道:“当初轻歌到新河村后,私自将我在新河村的事告知了轻舞,轻舞又将这事告知了父王,妄图让父王插手阻止我们在一起。”   楚雁回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轻舞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还真是让人不安心呢!   虽然她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放眼二十一世纪的网络世界,就算你不想知道某些事,也会时不时的跳进你的眼中。所以她自然知道一个女人爱惨了一个男人,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这些事情真是轻舞散播出去的,极有可能真能如她愿呢。不过倒是可以排除她与文侧妃有联系。   但凡她楚雁回的名誉受到损坏,她和她家男人的婚事势必会遭到阻挠,毕竟一个世家大族,如何能接受她这样一个集“凶狠、毒辣、不检点”为一身的儿媳呢?并且她将来还有可能成为靖王府女主人呢!   她家男人已然告了假,皇上还遣人前来请他入宫,大约便是为了这事吧?只怕他们的婚事要生出变故呢!   这应该便是她的用意吧?   可是她家男人与轻舞相处十多年都没能生出感情来,她家男人就算不能娶她了,就会娶轻舞了吗?要娶至少也会是秦香菱之流的名媛闺秀吧?!   楚雁回心里通透,应该是她家男人那今生只娶她楚雁回一人让她完全断了念想,心里有所不甘吧?   贺连决握手成拳置于唇间,稍作思忖道:“不过这事除了轻舞,还有一个人也可能做得到。”   楚雁回神情一凛,眸色倏地变得清冷,自嘴里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来,“我明白了,太子!”   首先太子作为吴文泰的主子,能知道她讹了吴启寿和盛老板的粮食,知道新河村发生的许多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便是刘子棠的事,他只要有心打探也是有可能知道的,毕竟进入县衙比起有暗卫守着的新河村要容易得多。还有,若说是他做的,“不在意吴文泰她娘的名誉”这点就能得到解释了。首先,吴文泰等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再则,吴文泰都被朝廷通缉了,他也不可能再回头去用他不是,所以他在意什么呢?   就是不知道当初挟持明秀的刀疤脸是不是太子的人。   “没错,就是他。”贺连决点头,他的女人何等聪明,如何想不通其间的弯弯绕绕?   楚雁回瞪了贺连决一眼,有些不满的道:“这些只是咱们的猜测,当然也不排除歼细所为,具体怎样有待查证,不过轻舞的嫌疑也是极大的,毕竟她和太子都有动机!”说着觑了轻尘一眼,“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他们。”   贺连决的眸子划过一抹厉色,“娘子你放心,如果这事果真是轻舞做的,为夫绝不会再姑息她!”   “就算你想姑息,我也不会答应!”   楚雁回不依的道:“景大哥,若说今儿的传言全都是事实,便是轻舞传出去,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可是如果她因为喜欢一个人而不惜添油加醋、刻意去诋毁一个人,以这样卑劣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是如何也不能委屈自己去做一个忍气吞声的小媳妇!”   “呵。”贺连决失笑,看着她撅着嘴的可爱样儿,心中的气消散了不少。   “讨厌,发生这样的事你还笑呢。”楚雁回嗔道:“景大哥我不管,不管是轻舞还是南宫廷,或者是其他谁谁谁,只要让我查出来是谁做的,我必千倍万倍还之!”   “娘子,为夫答应你,若是查出是轻舞所为,为夫绝不念惜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任由你处置可好?”贺连决说着上前旁若无人的握住楚雁回的手,腆着脸问道:“娘子你可生为夫的气?”   花影月影面面相觑,莫不是觉得满头黑线。   她们主子果真在主母跟前笨得可以!主母这会儿明明都没有生气了,听语气还有些撒娇的意味,他竟是傻得凑上去问她生没生气,简直是典型的找虐啊!   楚雁回知道他指的是轻舞喜欢他的事,没好气的道:“这上京喜欢你的人多着呢,我要是因为这个生气,我还不得被气死了?这次我便饶过你,若是再有下次有事隐瞒,我一定和你没完!还有,少给我招些桃花回来!”   “嘿嘿,没有下次了,为夫敢保证!”贺连决说着吧嗒一口亲向楚雁回的脸,“娘子你真好。”   轻尘看着自己的脚尖,做着自我催眠,这一定不是他家爷,一定不是!   讨厌这人,屋里还有人呢!   楚雁回脸颊烫得吓人,偷偷的扫了一圈,见轻尘与花影月影都垂着头,脸色这才好看些。倒是景叔脸有急色,似乎根本没有注意这件事,她这才想起前方还有个文公公在候着呢。忙催促道:“景大哥,皇上召你前去,你快些去吧,少不得要你花心思应付。”   这事已经被皇上知道,根本就不容他们退缩。想必太后也很后悔赐她县主以及答应她和她家男人的婚事?   贺连决根本就不甚在意,“让他等着去,为夫先送你回定北侯府,然后再去见皇上,中午去定北侯府同你一起用午膳。”   “景大哥,不管怎么样那都是皇上,你可不能如此任性!”楚雁回善解人意的道:“再说发生这事,你得安安心心的去处理,你放心,我有轻尘和花影相陪,不会有事的。”   见楚雁回执意如此,贺连决不得不答应离开。   -本章完结-   ☆、203.表决心(下午还有更哈)   贺连决走后没多久,楚雁回便收拾妥当。交代好景叔一些事情,便让月影依计划去接黄婆和虎仔等人。她和花影、轻尘便出了苍澜轩。   “主母,定北侯亲自前来接你。”景叔一眼便看见由小厮领着进来的楚荆南。   “爹爹,你这个时间不是该在早朝吗?怎么来了?”楚雁回讶然的问道。   楚荆南在看见楚雁回后,施了轻功几下便飞掠过来,脸上的神情虽然有所压制,甚至还扯起了一丝笑容,却是无法掩饰的难看,显然对外面所传的事极为愤怒。“爹爹还以为你不会去定北侯府,所以便让人前去告了假,亲自过来接你,这样你就不会不去了。”   他这样急切的赶过来,是担心自己想不开自杀了吧?!   楚雁回心中升起一丝温暖,感觉与楚荆南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不管如何,这个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来接她,定然是真心在意她的,只是他的行为还这是让人无奈。   “爹爹,女儿说好了会去定然是会去的。”   “爹爹还不是想早些见到你。”楚荆南深知发生这样的大事,想要瞒住自己的女儿已然不可能。不过看着女儿气定神闲的样子,虽是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不确定了。试探的问道:“回儿,外面的事你可知道了?”   “呵,”楚雁回失笑道:“爹爹,满城皆知的事,女儿如何能不知道?不过显然能看出那讹传之人是用了心的。”   “是谁要这样害你?”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估计就是自尽的节奏了。要是让他查出那恶意诋毁之人,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景大哥会查的,爹爹你不用操心。”   “爹爹原是担心你想不开,如今看你好好的,爹爹就放心了。可是这样的事明显是有人针对你,要是一般人,这会只怕……让爹爹如何能不操心?”   “噗哧。”楚雁回被他的话逗乐,“爹爹是担心女儿做傻事吗?爹爹放心好了,女儿惜命得很,对于这种带有目的性的恶意中伤,女儿要是做傻事,那就入了对方的意了。”   “我家回儿的心智,便是连爹爹都不如,爹爹真是欣慰。你能这样想,爹爹就彻底放心了。”楚荆南如释重负,脸色终于好看起来。看了眼苍澜轩里面,蹙眉问道:“那小子呢?不是说亲自送你么?”   “一刻钟前,皇上便派人来将景大哥给请走了,估计就是因为今儿这事,靖王原本就反对女儿和他在一起,这下子只怕是更加不许了,女儿和他的婚事只怕会受到影响了。”   楚荆南连忙道:“回儿不怕,若是真有什么,爹爹养你就是了,就算是一辈子,爹爹也乐意。”   “呵呵呵。”楚雁回笑得见牙不见眼,挽住楚荆南的手臂道:“爹呀,要是真那样,你又要愁女儿的婚事了。”   “爹爹说的是真的,权当爹爹好好的弥补一下这些年对你的亏欠。”楚荆南说着扫了花影、景叔与轻尘一眼,自说自话的道:“前儿你被轩辕玥掳劫一事是因为贺连决那小子,爹爹寻思着今儿这事说不定也是他引起的呢,否则你才从乡下来京城,咋就被人记恨上了?那小子太会来事了!   嗯,正好爹爹看他极为不顺眼,或许爹爹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你们的婚事退了,就算要找,咱们也找个不那么恃才傲物的,不如爹爹给你好好物色个上门女婿,那样没人敢欺负。”   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欢喜,老丈人看女婿则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啊!景叔几人嘴巴抽搐着将头别向别处,他们无法想像自家主子听到这话后会是怎样的一番举动,想必会恨上自己的老丈人的吧?!   楚雁回从来不知道她家男人还是个恃才傲物的主呢,不过有才才傲的起来不是吗?还有,对于自家男人,她是动了心的,如何能说换就换?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是顺着自家老爹的话乐呵呵的道:“好,依爹爹的,咱们把他换了,省得给女儿找那么多糟心事呢。”   “嘿嘿,还是我家回儿好。”楚荆南也跟着乐了起来,见楚雁回的行李都放好了,忙道:“回儿,咱们走吧。”   ……   贺连决到了皇宫被文海文公公直接带到了朝堂之上,令他讶然的是文武百官都还没退朝,像是在专门等着他的样子。   对南宫浩见了礼,贺连决起身后问道:“不知皇上特意遣人将微臣叫来所为何事?”   南宫浩看向贺靖仇道:“靖王,你来说吧。”   贺连决眸色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靖王,神色清冷。   贺靖仇清了清嗓子,迎上贺连决的视线道:“本王就直说了,你与楚雁回的婚事,本王不同意!那样劣迹斑斑的女子,我们贺家要不起!”   贺连决嘲讽一笑,都不和贺靖仇说什么,单膝跪下对南宫浩抱拳道:“微臣请求脱离靖王府,这样一来,就算是微臣发生什么事,也牵连不到靖王府,想必靖王是很乐意的,请皇上允准!”   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便是贺靖仇也忘记了该有的反应,不敢置信的瞪视着贺连决。   南宫浩为难的看向贺靖仇,“靖王你看呢?”   贺靖仇这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贺连决你个混账,你就是这样为人子女的?这几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你一个解释也没有,直接就要哦脱离靖王府,你想得倒是好,殊不知你就算脱离了靖王府,你也改变不了你骨子里流着贺家的血!”   “解释?”贺连决半眯着眼睛,其间的冷芒毕露,“清者自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针对宜城县主,还要什么解释?怕是你自己也不相信吧?只不过想借助这件事来逼迫我与宜城县主解除婚约罢了。”   看着贺靖仇一脸哂然之色,贺连决蓦地起身,眼中凝着肃杀之意,扫了大殿一圈,视线缓缓的划过秦匡的脸,最后落在了太子南宫廷的脸上,“这件事一般的百姓是做不到也做不出来的,所以目标定是大殿中的人!哼,几次三番针对一个女人,倒真是本事得很!既然这样做了,便是选择了与本世子站在了对立面!不管是谁,千万别让本世子查出来,否则本世子必将以手中所有的势力与之相抗衡,不死不休!”   南宫廷迎着贺连决冷冽的眼神,身体几不可见的瑟缩了一下,却是不愿意被人看扁了,愠恼的道:“贺连决,你看着本宫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这事是本宫做的?”   “太子你有动机有这个实力,且一直关注着与吴文泰有关的事,难道你不觉得你是最有嫌疑的一个吗?”贺连决声音阴冷如鬼魅,“若说外界所传属实倒也罢了,殊不知多数都是不实之言,如何让人不气不恼?这分明就是将人往死里逼。既然尔等今日这般残忍,就休怪本世子他日心狠手辣!”   “简直是无稽之谈!”南宫廷愤愤的道:“思慕崖的事本宫可没参与,如何得知?”   “是啊,阿决。”皇帝南宫浩亦是一脸不解的道:“思慕崖的事乃你一手承办,协助你的是景爱卿、楚爱卿和阮爱卿等人,旁人就算要知道也很难吧?”   景天当即出列,拱手道:“皇上,越国三皇子的确是宜城县主射落悬崖没错,但是其他的事并不属实,显然是人恶意中伤宜城县主。”   南宫浩显然有些震惊,“宜城县主还会射箭?莫非是决儿所授?”   “正是微臣所授。”贺连决撒了个小谎,“微臣树敌太多,不论是本国的还是他国的,想要微臣性命的人大有人在。微臣当初就是担心她有朝一日发生前日之事,好有个技艺傍身,哪知还是防不胜防。不知皇上可有想过,宜城县主与微臣之事刚刚公诸于众,轩辕玥便知晓了,咱们朝堂之上,必然是有越国歼细存在,还望皇上仔细着的好。”   南宫浩点点头,“阿决说得有道理,朕定会让人仔细着这件事。只是今日之事,你要如何解决?”   “皇上,微臣……”   贺连决正欲说话,秦匡出列对南宫浩揖道:“皇上,靖王世子被宜城县主美色所惑,他说今日所传乃是不实之言,难免少了几分可信度!如果要让我等信服,务必要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来!”   贺连决眸子半眯,轻蔑的斜睨着秦匡道:“左相还真当自己是棵葱了!”   秦匡面色不虞,“你……”   贺连决睥睨着秦匡,直接打断他的话道:“本世子的私事,何以要让你信服?莫说那些事情多数乃是恶意诋毁,就算外界所传属实又如何?与你又有何干?本世子娶宜城县主娶定了!还是那句话,谁若阻挠,本世子就算血刃江山也在所不惜……”   “皇上!”秦匡神色激动的打断贺连决的话,“靖王世子竟然要血刃江山,这是有不轨之心啊!”   南宫浩还没表态,景天当即虎着脸厉声道:“决儿,这种话岂是能随便说说的?”   “左相大人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堪比那闻着臭鸡蛋的味儿就扑上去的恶心苍蝇!”贺连决斜乜了秦匡一眼,也不管他气得快吐血,转向南宫浩抱拳道:“皇上,微臣只是针对这事表决心罢了,皇上万不可被小人挑唆,如此便中了有心人的计了。”   秦匡恼羞成怒,“贺连决,你说谁是苍蝇?谁又是小人?”   “谁接话便说的是谁!”   贺连决言辞铿锵,忽地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言语跟着变得犀利讽刺,丝毫不给秦匡面子,“本世子倒是不明白了,本世子和宜城县主与左相无冤无仇,左相自那晚本世子说出今生只娶宜城县主一人后,便处处针对本世子与宜城县主,莫非真的只是因为本世子不答应娶秦小姐的缘故吗?这可不像左相一贯的作风啊!若说是单单因此便处处针对本世子与宜城县主,本世子却是不信的,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越国歼细!”   秦匡几不可见的怔了一下,转而便一副受尽委屈老泪纵横的样子,当即跪在御前,匍匐于地上,殊不知刚刚垂下头,眼中便划过一抹狠辣的戾色,“皇上,靖王世子这样大的帽子扣在微臣身上,这不是逼微臣死吗?皇上,微臣对您忠心一片,事事以您马首是瞻,从无二心,还望皇上明鉴。”   “秦爱卿放心,朕自然是相信你的。”南宫浩脸上始终挂着笑,淡淡的道:“只是阿决爱慕宜城县主,宜城县主今儿又受了恁大的委屈,他怜惜她,说话难免失了分寸。适才你不也听到了,他还要血刃江山呢,朕要是和他计较,岂不是这条命也被他给气没了?”   “微臣多谢皇上信任。”秦匡有些不甘的睃了身边的贺连决一眼,又道:“只不过靖王世子这般没有分寸,实在有失体统,还望皇上严惩!”   “左相这是和本世子杠上了吗?”贺连决言语讥诮的道:“本世子奉劝你不必再使什么卑劣的手段了,因为就算你再怎么努力,本世子也不会娶你的孙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靖王世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秦匡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气得不轻,“靖王世子千万放心,就算我家香菱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如此甚好。”贺连决说着便不再理他,转向南宫浩抱拳,“皇上,微臣和宜城县主的事没什么好说的,若是靖王阻挠,微臣愿与靖王府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外面的事还需微臣去彻查,微臣就先告退了。”   话落便头也不回的离去,气得靖王险些跳脚,秦匡满谋杀意。   除了朝堂,太后身边的月嬷嬷便迎了上来,“靖王世子,太后有请。”   “劳月嬷嬷跑一趟了,请。”   -本章完结-   ☆、204.温宜兰的心思(还有更在晚上九点左右)   楚雁回跟着楚荆南到了定北侯府,便让管家楚北带着花影跟轻尘将楚雁回的行李送去给她收拾出来的院子。   而楚雁回作为老温氏的孙女,依照惯例要去给她请个安,然而到了老温氏的德沁苑,却被告知老温氏出门了,楚荆南当即就有些尴尬,前去接女儿之前,他便给自己的娘打过招呼,结果她却是摆了这样一道!   若非因为女儿女婿说起暂时不能打草惊蛇,楚荆南又何意会带宝贝女儿受这样的气?   楚雁回如何又看不出这是老温氏在给她摆脸子?心里还是不接受她吧?呵,老温氏不接受她,她何尝想过接受老温氏这个真正心肠歹毒的祖母呢?   淡淡一笑,楚雁回挽着楚荆南的手臂道:“爹爹,带我去看看你给我安排的院子吧。”   “好。”   楚荆南见女儿并未计较这些,心里这才好受些,当下带着她出了老温氏的住处,到了一处名唤燕回居的院子。   牌匾很新,一看便是新做的。而燕回应该是指飞燕还巢之意吧?   “回儿,你看那里。”   站在院子外,楚荆南指着约莫十丈外一处绿竹掩映,依稀能看见飞檐斗拱的处所,“那里便是爹爹与你娘的院子,以前叫做齐眉居,你娘离开后,爹爹便将名字给改了,叫做青苑,是离你这个院子最近的地方。”   齐眉居,取举案齐眉之意,一点也不难理解,而青苑,应是为了纪念她娘吧?她的爹娘年轻时候真的很相爱呢,而且他们的爱并没有因为时间的飞逝而被抹去,不过他们相处的时间却是太短太短了。所幸的是他们都还年轻,希望他们都能珍惜彼此的余生,好好的将这份爱延续下去。   “爹爹一个人住在那里吗?”   “小姐有所不知。”管家楚北道:“那里除了打扫的婆子,是谁也进不得的,前儿个宫宴回来,温夫人趁着侯爷,擅闯进去,被……”   楚荆南的脸上氲着可疑的红晕,微愠的道:“多嘴!”   楚雁回脸上难掩笑意,她爹对她娘还真是痴情呢。   楚北是个四十来岁的耿直的汉子,他原是楚荆南的随从,没有姓氏。十多年前跟着楚荆南一起打的那一仗,用自己的身体替楚荆南挡了一箭。楚荆南念他的救命之恩,便赐了楚姓,还给他娶了一房媳妇,如今儿女双全,并在老侯爷逝世后,提升他做了侯府的管家。   二人的感情不像是主仆,倒像是朋友。   “侯爷,就算奴才不多这句嘴,小姐那么聪明,迟早也能知道的。”   楚荆南不满的道:“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在我面前不需要奴才奴才的自称。”说着转向楚雁回,“回儿,你北叔是爹的救命恩人,十五年前那一仗,要是没他,爹爹估计早就殒命了。”   楚雁回对楚北颔了颔首,落落大方的道:“北叔,多谢你救了我爹。”   楚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姐说哪里的话,奴才……”见楚荆南瞪来,立即改口,“我作为侯爷的随从,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不说这些了,回儿,咱们进去吧。”楚荆南催促道。   “嗯。”楚雁回一转身,入眼便是各种名贵桔花的院子。   看着那些开得娇艳的各色桔花,她的神情突然一滞,这些桔花无疑的让她想起了轩辕玥,更让她想起了今儿京中传得风风火火的谣言,顿时感觉有一团气阻在心口,憋得难受。   适才在来的路上,入耳的无一不是在谈论她的“斑斑劣迹”,那鄙夷的口气,好似她真是一个不知检点、心狠手辣的女人一般。她可以不在意那些谣言,但是却无法不在意谣言带来的结果。她爱贺连决,所以打心里想和他过一辈子,如果他们的婚事因此有了变故,她绝不会对那故意夸大事实的造谣者心慈手软!   “怎么了回儿,不喜欢这些花吗?”楚荆南发现楚雁回神色有异,歉意的道:“对不起,爹爹从来没有为谁安排过院子,只以为女孩子应该是喜欢花的,这个时间院子里开得最好的便是桔花,所以爹爹就让楚北将花园里最精致漂亮的桔花给搬来这里了。如果你不喜欢,爹爹让楚北给换了吧。”   看着楚荆南小心翼翼的样子,楚雁回连忙道:“没有,爹爹,女儿很喜欢,不用换了,咱们进去吧。”   “侯爷,雁回。”楚雁回与楚荆南刚跨进院子,身后便传来温宜兰的声音。   楚荆南将头扭向一边也不看温宜兰,温宜兰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恨意。   等楚雁回回望过去的时候,只见温宜兰脸上挂着得宜的笑,好似从来与楚雁回没有间隙似的,十足一副大度的掌家夫人的模样,看着楚荆南的背影道:“侯爷,妾身想着雁回才从乡下回来,身边少不得侍候的人,便按照襄儿的规格,在府中挑了两个嬷嬷、两个大丫头、四个二等丫头以及八个小丫头过来。另外,女儿家家的,少不得要打扮,便在库房挑了些首饰和衣裳送来。”说着对后面招招手道:“你们快将东西送过来,让大小姐瞧瞧可喜欢。”   “是!”   温宜兰的身后,众女脆生生的回了句,接着便鱼贯进来两位嬷嬷和十四位端着托盘的丫头,分两排站在楚雁回和楚荆南的面前。   不看不打紧,这一瞧,楚雁回心中好笑,只见那十四个丫头个个都精心打扮了一番,面若桃花,肌肤赛雪,没有一个不美的。环肥燕瘦,可以满足各种挑剔眼光。   呵呵,温宜兰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想将来她嫁给贺连决,将这些丫头陪嫁过去,借着这些丫头勾引她家男人吗?算盘打得倒是极好!   不经意扫到有几个丫头竟是偷偷的在睃她爹,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楚雁回眼神立即便冷了两分。   他爹本就长得极好,又有着定北侯的身份,再加上年龄不算大,穿着打扮上又极有品位,岁月的沉淀更是让他多了几分年轻男子不能有的成熟魅力,自然就极能讨女孩子的喜欢。莫非这温宜兰还想着让这些女子勾引她爹不成?   有了这个想法,楚雁回讥诮的问道:“爹爹,咱们定北侯府的丫头个个都这么标致吗?要是身份好一点,都能送宫里选秀了。”   楚雁回这一问,楚荆南才看向众丫头,许是注意到有人在偷看他,神色也有些不好看。   温宜兰见楚荆南要变脸,慌忙道:“侯爷,妾身看襄儿就喜欢身边的丫头都漂漂亮亮的,便以为雁回也是爱美的,所以就用心选了一下。”   “呵,看得出来,温夫人果真是用了心的。”楚雁回别有深意的道。   一声温夫人和刻意加重的“用了心”几个字,让温宜兰的脸色变了变,不过马上就恢复常态,笑着岔开话题,“雁回再看看首饰和布匹吧。”   “好。”楚雁回笑着走到一只托盘前,掀开搭在托盘上的红绸,拾起一枚金簪瞧了瞧,成色极好,就是样式有些老了,怕是库房的存货。再看那些布匹,颜色虽然艳丽了点,不过都是些好料子,拿去做成成衣摆在店子里卖还是不错的。   显然温宜兰是不想在自家老爹面前做得太过了,还算不是太出格。   “雁回,可还喜欢?”温宜兰问道。   “自然是喜欢的,谢谢温夫人了。”楚雁回笑嘻嘻的道:“花影,将东西都收进屋去,首饰样式太陈旧,下午拿去外面融了打造新的,布匹一会儿送到景府,做成衣裳卖了去。”   “是。”花影回着,薄唇抿起一丝笑意。   轻尘原本木然的站在一边,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们主母得有多顾着他家爷啊!   温宜兰心里鄙夷,到底是乡下长大的,不但见财眼开,还是个吃里爬外没规矩的!眼见花影就要过来拿东西,忙女主人般的指挥那些丫头道:“你们快给大小姐将东西送进去……”   “温夫人,不用麻烦了。”楚雁回说着,给花影使了个眼色。   花影当即上前,只见她噼里啪啦扫了一通,立即托盘叠托盘,叠成一摞,单手举着便进了屋,没一会又闪身出来,将布匹给搬了进去,动作麻利,如狂风扫落叶一般。   温氏傻了眼,不死心的又道:“侯爷,眼下快午时了,老夫人最近吃斋,让侯爷用膳的时候不用管她,不如今儿便由妾身在燕回居为侯爷和雁回做几道拿手小菜,再把襄儿叫过来,咱们一家四口聚聚,权当为雁回接风。”说着也不待楚荆南回话,对那两个婆子道:“崔嬷嬷、黄嬷嬷,你们进小厨房去瞧瞧,看看缺什么东西,然后让这些丫头速度去大厨房里取来。”   “是,夫人。”两位嬷嬷恭敬的对她行了礼就往屋里走去。   “温夫人!”楚雁回拦住两位嬷嬷,对温宜兰道:“我想吃什么我自己会做,我身边有人侍候,也不需要她们。另外请你记住,我和你不是很熟,我要是和你构成了一家四口,我娘会生气的!还请你带着你的人快些离开。”   温宜兰当即有些委屈的看向楚荆南,“侯爷。”   -本章完结-   ☆、205.活着就是个耻辱   “温氏,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人带回去,燕回居不是你来的地方!”   楚荆南强压着自己心里的火,不过楚雁回还是轻易看出他对温宜兰的不耐和不喜。说起来这个温宜兰也真是悲催,死死的巴住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过了十多年,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侯爷……”   “你什么都别说了,走吧!”   温宜兰以为楚雁回回来,楚荆南怎么也得卖她两分面子,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前来想要拉近与他的关系,哪知他就是个油盐不进的!   咬了咬唇,温宜兰终是不甘的带着那些丫头婆子走了。   温宜兰一走,楚荆南的情绪便高涨起来,“回儿,你不喜欢她们,爹爹给你从新在牙行买几个老实的丫头可好?”   楚雁回挽起楚荆南的臂弯,笑着道:“爹爹,身边的人在精不在多,有月影花影就够了。”   花影的能力楚荆南是见过的,月影想来也是不差,是以点点头,“行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爹爹去让阿隼安排几个暗卫给你。楚北你看着小姐这里,有什么需要立即安排。”   楚北乐呵呵的道:“侯爷你放心,我定然安排得妥妥的。”   楚荆南这才放心的离去。   楚北从楚荆南消失的地方收回视线,对楚雁回道:“小姐,你不知道,夫人带着小姐离开后,侯爷心里苦啊!老夫人是个强势的,什么都要依着她来,也就这三年侯爷继承了爵位,才敢与老夫人对抗,但是出于孝道,也不能太过分了。”   北叔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她娘离开定北侯府都那么多年了,竟还以夫人相称她娘,倒是对温氏多加了个姓氏,整个味就变了。   “那温夫人和二小姐呢?”楚雁回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   “侯爷的心里只有夫人,加之夫人离开的事情太过蹊跷,所以对于温夫人,侯爷越发的喜欢不起来。这许多年来,就……就……”   楚北说道这里有些吞吞吐吐起来,楚雁回似乎猜到楚北要说什么,好笑的道:“北叔,有什么就直说,我不是那种不经事的小姑娘。相信今儿外头的流言你也听说了吧?其实并不都是空穴来风,至少那两男子被我踢坏命根子的事是真的。”   楚北怔了一下,他们大小姐果真是强悍的!顿时也不觉得扭捏了,关键是他们侯爷还得靠着大小姐找回夫人呢,他一定将侯爷这些年的事都给大小姐了解透了!   “小姐,侯爷这十五年来只有一晚歇在温夫人那里,那还是老夫人逼着让侯爷生个继承人,而温夫人也同意了,说是只要侯爷给她个孩子,便不再纠缠他。其他时候都是一个人住在青苑,便是老侯夫人逼着他纳妾也没有答应。”   “也就是说我爹这十多年过的是如和尚一般的生活?”   楚雁回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楚北,嘴巴更是张成“O”型,她看出她爹不待见温宜兰,没想到竟是这样不待见她。不知道除了楚家富贵的生活,温宜兰还有什么?   可是她爹好威武,一次就有了楚襄儿的存在!不过也该温宜兰倒霉,好不容易有那么一次,还只生了个女儿。   楚北应承道:“没错,大小姐。”   “娘啊,这样的爹你若是也不要,女儿都要为爹叫屈啊!”楚雁回道:“北叔你放心,我定不会让我爹后半辈子孤苦无依的。”   楚北听了这话,高兴得热泪盈眶的,“嗯,好啊,小姐。”   “北叔,说说二小姐吧,人家都说血浓于水,二小姐怎会和爹爹不亲呢?”   楚北抹了下眼睛道:“不知道为什么,二小姐从生下来后就和侯爷不亲,侯爷一抱她就哭,以至于侯爷对她的情分也少得可怜。现在二小姐长大了,成天就知道打扮,和侯爷就更不亲了,所以侯爷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楚北说着脸上绽开一道憨厚的笑容,“如今小姐你回来就好了,我终于又能从侯爷的脸上看到笑容了。”   “北叔,侯府除了老夫人、温夫人、二小姐以及我爹以外,就没有旁的人了吗?”如果是这样,定北侯府人丁还真是单薄。   楚北朝屋外瞅了瞅,才压低声音道:“老夫人年轻时候是个厉害的,老侯爷纳了五房妾室,竟是一个子嗣都没留下,所以侯爷这一代就只有老夫人生的一儿一女,你姑母比侯爷小两岁,嫁给了永昌侯的次子,在那边也是育了一子一女。总的来说,侯府人丁显得有些凋零。如果侯爷不愿意为定北侯府留后的话,这定北侯府将来就只有易主了。”   楚北刻意压低声音的样子让楚雁回觉得好笑,温宜兰被赶走,老温氏又不会来这儿,至于吗?   倒是老温氏竟是这样狠辣的一个人,不知道年轻时候沾了多少血腥,这样的人吃斋也没用吧?不过她家老爹没有随了老温氏,还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否则她也不会认他的。   “北叔,我爹娘都还年轻,定北侯府会有后的。”楚雁回肯定的道。   “大小姐,要真是这样就太好了。”楚北眼睛都亮了,忽地看了看天色,“啊呀,时间不早了,我去嘱咐厨房做些好吃的,这可是你们父女俩在定北侯府的第一餐,可要好好的聚聚。”   看着他火急火燎离去的身影,楚雁回无奈的摇摇头。还好这些年她爹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否则只怕是要寂寞死了。   楚雁回在定北侯府安顿了下来,临近午膳的时候,贺连决遣人来告知她被太后留下用午膳,不过他带给楚雁回一句话,就是她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楚雁回秒懂——就是说她跟他的婚事不会有什么麻烦,他都解决了!可是为毛是她担心的事呢?难道他不担心吗?   这男人。   与楚荆南用了午膳后,月影也赶了过来。   楚雁回问清景府的事后,便让轻尘准备着前去长安街,楚荆南担心外面的流言会中伤她,不想她出门,可是怎么说都没用,只得派了十名暗卫暗中保护她。   当然楚雁回并不是任性的人,一来认为这事迟早都要面对,她总不能一直窝在家里吧?遇事退缩不是她的作风,迎刃而上才能更快的解决问题!二是觉得皇商的资格不是随时都能拿到的,她必须珍惜这次机会。嗯,可以说她是势在必得!她已和皇上达成了口头协议,必须在半月之内把东西都做出来。自宫宴后已经浪费了两天半的时间,时间紧促,她必须得抓紧才行。   让轻尘驾了马车,月影花影作陪,一行四人前往长安街而去。   长安街是专门设置的商业一条街,马车是不能进去的,所以到了长安街头,楚雁回便带着月影花影下了马车,轻尘则留在马车上,避免那日被人下药的事情发生。   由于上京城认识楚雁回的人极少,一路上安然无事。   提着胆子的月影眼看上官誉的店子已然在望,一颗心正要放下来,一道拔高的声音乍然响起,“看啦,楚雁回在那里!”   陌生的声音!   楚雁回眼睛眯了眯,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什么,楚雁回?在哪里在哪里?”   “我还真是好奇这位勾引越国三皇子后又杀了他的狠心女人呢。”   “你小声点,别让靖王世子听见,否则有你好受的!”   “怕什么,像她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只怕靖王世子知道后已经将她给踹了。”   “……”   长安街本就是整个上京人最多的地方,刚刚那道声音一起,整个长安街好似煮沸的水,瞬间沸腾了起来。但也因为人太多,人们并不能认定谁是楚雁回。   月影压低声音道:“小姐,我们快些去上官公子的店里。”   “那个淡蓝色华服的少女便是楚雁回!”只是楚雁回还没回应,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花影!”   楚雁回一声厉喝,花影便一跃而起,顺着那道声音掠了出去。   “看啦,那位小姐就是淡蓝华服,应该就是楚雁回!”这时有人指着楚雁回道。   一时间,无数道视线砸在楚雁回身上,或鄙夷,或轻蔑,或讥笑,或嘲讽,或嫉妒……总之众生百态,有多少人就有多少极近扭曲丑陋的姿态!   是啊,前两天还是一个乡巴佬、村姑,不过就是借着从别人来诈来的粮食救了几个人而已,便一跃成为人上人,如何又能让人心理平衡呢?   楚雁回漠然的站在原地,月影想要说什么,也被她拉住,任由他们打量与唾骂。   “美倒是挺美的,听说因为赈灾的事,她被封为县主,没想到竟是个不知检点的女子,我要是她,早就去死了,何意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她要是不美,如何又能拢络靖王世子的心呢?不过发生这样的事,便是靖王世子舍不得,靖王也不能让她进门的吧?”   “听说她是定北侯失落在外的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身份再高贵又怎么样?也不能抹去她心狠毒辣、滥情下贱的事实,这样的女人,活着就是个耻辱。”   “……”   周围的议论越来越难听,声音也越来越大。   楚雁回依旧淡漠的听着神色都没变一下,好似周围的人骂的都不是她一般。   “你们说够了吗?信不信本公子一包毒药能将你们的嘴巴全都毒哑?”   忽然,一道足以冷到人骨髓里的声音响起,楚雁回望过去,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暖意。   -本章完结-   ☆、206.转机   若离公子!   人们顿时噤若寒蝉,眼神有些崇拜有些炽热还有些惧怕,若离公子不但擅医而且擅毒,能活死人肉白骨,不管是多难治的杂症,只要他说能治便能治,他的话是不能不相信的。   而且这样的医者,无人愿意去得罪,毕竟人吃的是五谷杂粮,谁能保证将来没个病痛?所以就连皇上都是不愿意得罪他。   楚雁回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子,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这样冷的上官誉,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在她的印象中,上官誉一向都是温润如玉、和煦如风,还有些淡漠,除此之外极少看见他有别的情绪。   今日的他依旧一身雪白,宛如谪仙,然而给她的感觉却是比她家男人冷凝的时候更冷。   在楚雁回面前停下,上官誉脸上的冷意顿时收敛,声音却是较之往常更加的温柔,“没事吧?”   “呵,我好得很。”楚雁回忍不住笑了一声,而后轻蔑的扫了人群一圈,声音也扬高了一些,“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偏听偏信、自以为正义的辱骂,实际上却是因为嫉妒而愚蠢的被别人当了枪使,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我还没放在心上。”   一句话打翻一船人,有人心中有火,却是碍于上官誉的面子,敢怒不敢言。但是楚雁回处变不惊的性子,却是让许多人觉得自愧不如。   “那就好。”上官誉点点头,看向众人,眼中的温和不复存在,冷冷的道:“你们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吗?事情当真是你们传的那样吗?看着她坦坦荡荡的面对你们的言语攻击,你们可有觉得羞愧?可有想过你们做错了?如果是你们的亲人像她这样被污言秽语攻击,你们又当如何?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是一个心智不坚定的姑娘,你们的言行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没有吧?”   看着有许多人羞愧的低下头,上官誉嘲讽一笑,“换着别人遭遇你们这样对待,本公子是不屑管的,可是宜城县主的事就是我上官誉的事,本公子管定了!不怕告诉你们,本公子比靖王世子更早认识宜城县主,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本公子都清清楚楚。”   众人微微有些讶异,心想这楚雁回还真是好命,不但有了靖王世子的垂爱,还被太后亲赐封了县主,之后又被确认为定北侯府的大小姐,现在连若离公子都是与她交好的人,命好得让人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不过也有些心思龌龊的人在想,楚雁回莫不是和若离公子也有一腿?   上官誉将众人的反应纳入眼中,眸底一寒,继续道:“当初本公子的侄儿被人贩掳劫,街上行人众多,却是无一人敢上前,是她一个弱女子独自追了人贩好几条街,将本公子的侄儿个追了回来,她宜城县主就是我上官府的大恩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们说她心狠毒辣,但是却是本公子见过最善良最有血性的女子!”上官誉眸色清冷,似乎不想和这些无知的人多说,但却是不得不说下去,只因他见不得别人这样诋毁他心目中最美好的女子。   “上官大哥,别说了,我楚雁回做事从来无愧天地,无愧于心,没什么好解释的。”楚雁回云淡风轻的道。   一句“无愧天地、无愧于心”又是让许多人低下了头。   “雁回你别管,今儿我一定要说!”上官誉固执的道:“没错,吴文泰曾经是和她有婚约,他们早便约定春闱后成亲,哪知吴文泰在高中状元后,很快娶了前上京府尹周同浩的女儿,许是不满意周同浩女儿容颜粗鄙,还让吴夫人前去她家,以不答应就退聘礼为由逼迫她为妾,她拒绝了。五十两银子,或许在你们眼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依附恶毒祖母生活的他们母子几人来说,那可是一个不敢想象的数字。”   “原来那状元郎一家竟然是这样的人!”有人立即道:“逼妻为妾,这样的事哪里是一个状元郎能做出的事?他的人品真是不敢恭维!”   “是啊,真是没想到。”有人小声附和。   “……”   待质疑的声音淡去,上官誉才又有些激昂的道:“也就是在当天,吴文泰的弟弟吴文迪凫水险些被淹死,是她一个弱女子冒死将他救了起来,试问你们谁能有她大度,在受到吴家人欺负之后,还能不计前嫌的将人给救上来?”   一句铿锵的质问声,又让无数人羞愧的低下头。   “她昏迷了三天,醒来却发现她表哥张铁蛋欲轻薄她,于是才有了张铁蛋被踢断命根子!”上官誉越说越生气,“便是那刘子棠,也是个坏到骨髓里的人,一家人靠寡嫂开茶楼养着,却是以寡嫂瞎眼的娘威逼她,常年欺凌她。宜城县主发现这事后,便借助靖王世子的关系,逼迫刘子棠与他的寡嫂断绝关系,立户单过,哪知刘子棠母子二人丧尽天良,竟是在分户的前一晚,逼迫寡嫂不间断的接客!你们有什么权利去指责和羞辱这样一个女子?这样的人,你们说该不该断了他的命根子?”   “该!”有人义愤填膺的吼道:“雁回姑娘做得好!”   一时间,无数人附和。   上官誉抬了抬手,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这次宫宴,本公子没去参加,却是知道太子愿纳宜城县主为侧妃,四皇子愿娶她为正妃,都被她婉拒了,一个连太子皇子的求娶都不放在心上,也不觉得沾沾自喜的女子,你们觉得她会是那种水性杨花,到处勾引男人的人吗?可有人将这件事传给你们听?”   在场不乏年轻女子,闻言莫不是嫉妒楚雁回得发狂,甚至有人觉得她根本就是傻!虽然靖王世子身份高贵,又如何高贵得过太子皇子?若是她选对了人,将来还可以成为嫔妃。这样好的机会竟是白白错过了!   上官誉接着将楚雁回因何逼走明韩氏等人、楚雁回如何得到粮食、吴文泰设计楚雁回、吴夫人劫持明秀欲将她卖入花楼、楚雁回水灾中与靖王世子所做的事以及她灾后还熬粥接济灾民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没错,宜城县主前天是被越国三皇子轩辕玥给掳了去,前因大约是靖王世子曾经让越国太子轩辕擎中箭险些丧命。两国战争,你伤我亡实属平常,然而越国三皇子竟然在我大昭的土地上占山为王,掳劫一个弱女子,只为报复靖王世子。同时,景千寻少将军已经证实,前次的军饷便是被他们所劫。宜城县主巾帼不让须眉,射杀了越国三皇子何错之有?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杀吗?”   “该杀!”群起激愤,吼声一片。   楚雁回隐隐有些好笑,认识上官誉也有四五个月了,她竟然从来不知道他竟还有调动气氛的能力。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由他这个极有名望的神医来澄清,只怕比皇上的圣谕、比武力解决都有用!   上官誉懊恼的瞥了楚雁回一眼,好似在说你还是个正常人吗?人家这样努力的在传扬你的事迹,为你击破你却是在憋笑。   见楚雁回正了颜色,上官誉又接着道:“非但如此,轩辕玥的人还掳我大昭子民前去做苦力,吴文泰的弟弟吴文迪便是其中之一,后来越国三皇子及其手下全军覆没,吴文迪无处可去,宜城县主便将他接回了京城,试问你们有这样的度量吗?中伤这样有血有肉的女子,你们可觉得羞愧?”   无数人面红耳赤,羞得。   “今儿本公子所讲句句属实,如有虚构,肠穿肚烂!当然,若还是有人不信,新河村离京城也就一天多车程,本公子不惧谁前去证实!”   “若离公子的话,我们相信!”   “宜城县主,对不起,是我们偏听偏信。”   “若非楚姑娘心性坚定,我们估计已经酿成大错了。”   “可恼那些人颠倒是非黑白,这般诋毁宜城县主,实在是该抓起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对!宜城县主,一定要让靖王世子将那些讹传这事的始作俑者都抓起来,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   “若离公子品行高端,又乃我大昭声名赫赫的名医,你的话我们自然是相信的,而且我更坚信县主姐姐不是今日所传那样的人!”一道好听的女声自人群外传进来,语气中的嗔怨很是明显,“早就和你们说过,县主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却是不信,这下若离公子的话可是信了?若离公子和县主姐姐可是生意上的伙伴,早便认识了,他的话准没错!”   众人的脑子被上官誉彻底清洗,纷纷倒向了楚雁回这边。   楚雁回微微眯了眯眼看向向自己走来的女子,嘴角凝起一抹清淡的笑意。   她那话听着无异,仔细回味却是在暗指她和上官誉联合起来演了这样一出戏!   -本章完结-   ☆、207.谈合作(晚些还有一更)   楚雁回面不改色,心中却是冷笑,秦香菱,这便是你假意抛开一切接近我的目的吗?   只见此时秦香菱的样子看起来纯真烂漫,眼神清澈真挚得让人不容怀疑。   果真许多人被她的纯真迷惑,再联系她的话,有人开始疑惑起来,或许已经在心里质疑若离公子是不是真的那么品行高端。   秦香菱,还真是不能小看了你执着!   上官誉显然也是意识到这点,神色有些冷。   “若离公子。”   秦香菱走到楚雁回和上官誉跟前,先是对上官誉曲膝行了个礼,见他漠然的转向一边根本不理会她的样子,神情一哂便又转向楚雁回,一脸担忧的问道:“县主姐姐,你没事吧?”   “托秦小姐的福,本县主好得很!”楚雁回递给秦香菱一个迷人的笑容,双眸含笑的望着她,将她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收入眼底,虽然她的神情未变,却是发现她在听了这话后,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楚雁回心里暗忖,虽然对于这个年纪的她来说已经算是做得极好,可到底还是太嫩了,有些沉不住气。不过她若是再长两年,定然是个不容忽视的对手!   她的话中暗含引射,秦香菱自然是听出来才会有反应,不过这反应是因为这次的谣言传播有她的一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已经认定今日的事与越国歼细有关,已经着手查探这事。”楚雁回又试探道:“太后亦是相信本县主乃是受歼人污蔑,所以本县主和靖王世子的婚事,会在不久的将来如期举行!”   她发现在说到“越国歼细”的时候,看到秦香菱的身体几不可见的抖了抖,瞳孔更是猛地缩了一下,似乎是受到惊吓一般。而后在听到“婚事”二字后,明显又有些不甘。   登时心里一个咯噔,难道……   “是越国歼细所为吗?”旁边有人愤怒的道:“真是其心可诛!”   “宜城县主早便知道皇上对此事的举措却不加以解释,定是她本就胸怀坦荡,觉得这事无需向旁人解释。如此胸襟,倒叫我等惭愧不已。”   “刚刚我还想歪了,以为宜城县主与若离公子坑瀣一气,为的是为宜城县主开脱,岂不知她根本就不屑于开脱!”   “我今后在没有搞清事情的前因后果前,再也不与人同流合污,以免无意之下害了人,将来下地狱!”   “……”   听着众人迅速转变了态度,你一言我一语,或夸赞楚雁回,或为她开脱,或是自我鞭策……秦香菱笼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了握,暗想这楚雁回还真是不好对付,三两句话就化解了她刚刚埋下的梗。只是皇上那边当真相信是越国歼细所为吗?   这样一个把楚雁回踩入泥里的大好机会,难道就这样化解了?   虽是有些不甘,却是知道再多说必定要引起怀疑,秦香菱顿时笑颜如花,“县主姐姐,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等你和世子大婚的时候,我定然要送上一份大礼给你们。”   楚雁回笑得分外迷人,“那本县主便提前谢谢秦小姐了。”   “小姐。”花影提溜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衣,一副寻常百姓装扮的男子来到楚雁回和上官誉跟前,狠狠的将他给扔到了地上。   那人神色痛苦,下巴扭到一边,再看轻舞,身上亦是有些狼狈。   “怎么回事?”楚雁回微微蹙了蹙眉。   “小姐,这人虽是穿着普通,轻功和功夫却是不弱,奴婢追着他跑了好远,与他纠缠了好一会才抓住。期间他想要咬破口中的毒囊自尽,被奴婢识破卸了他的下巴。路上还有人欲杀了他,都被奴婢躲过了。”   上官誉闻言,蹲身捏起男子的下颔,对着亮光的方向瞧了瞧,而后自袖袋中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来,取了一只镊子般的铁钳,自男子的牙缝中夹出一个极小的蜡丸。   上官誉以铁钳夹破蜡丸,放在鼻端嗅了嗅,蹙眉问道:“他是什么人?”   “我们并不认识,连声音都是陌生的。”花影回道:“不过适才便是他故意透露小姐的身份,使得大伙认出小姐。”   “这种蜡丸里面乃是剧毒,一旦咬破,一刻钟之内必死无疑!是某些势力专门给出任务的人配备的,一旦被逮住,他们就会咬破毒囊只求一死,避免遭受严厉的刑法,而对主子造成不必要的困扰!”上官誉说着扫向众人,“这人虽是经过乔装,不难猜测是专门针对宜城县主,加之口中毒丸,便足以证明他的身份不是暗卫便是死士。”   围观的众人这才真真的相信是有人陷害楚雁回,无不是对她投以同情的眼神。   楚雁回对这些人的同情一点也不感冒。他们听到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是非判断力,毫无自己的主见,甚至还帮助他人中伤无辜者!   她发誓,从今往后绝不会随意帮助上京的每一个人!   “子墨。”上官誉唤道。   子墨跳进圈子,“主子。”   “将他带去交给阿决,相信阿决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说出谁是主谋。”   “是。”子墨一把拎起男子。   “小心些,别让人有可乘之机。”上官誉叮嘱道。   楚雁回状似不经意的觑了若有所思的秦香菱一眼亦道:“花影,你协助子墨一同前去,务必要将他活着带到景大哥的手上。”   “是。”花影回着,与子墨一起施了轻功便走。   待他们离去,上官誉嘲讽的道:“今儿大家戏也看了骂也骂了,便散了吧。雁回,我们走。”   周围的人莫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感到面红耳赤。   “嗯。”   “县主姐姐,我也回店里,和你们一起吧。”秦香菱连忙道。   楚雁回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好啊,秦小姐请吧。”   几人一起到了上官誉店子的门口,秦香菱想要跟着进去,上官誉神色漠然的道:“秦小姐,店里没什么好招待你这位千金小姐,还请留步。”   秦香菱有些委屈的看了楚雁回一眼,见她与月影径自走了进去,根本没看她,更没有叫她进去的意思,遂收起脸上的委屈,笑着看向上官誉,“若离公子,不如咱们谈一笔生意如何?”   上官誉不为所动,恹恹的道:“本公子没什么生意好和秦小姐谈的。”   秦香菱不死心,见上官誉欲折身进店里,忙唤道:“若离公子,香菱知道你与县主姐姐将要做胭脂生意,做好了便能与皇家搭上线。香菱有整个上京最好的制作胭脂的师傅,又有现成的作坊,香菱愿意携他们入股你们,若离公子难道不动心吗?”   上官誉回头,原本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兴致,“不知道秦小姐的条件是?”   秦香菱眼中迅速划过一抹得色。   上官誉旗下的生意涉及酒楼、古玩、玉器等,做胭脂之类的女人用品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所以她很自信这一定是他们渴望拥有的东西!   秦香菱看向背对自己坐下来的楚雁回已然为自己倒了杯茶正惬意品着,才缓缓的收回视线,睨向上官誉语气有些嗔怨,“难道上官公子让香菱站在门口谈吗?”   上官誉侧身让开一些位置,很识时务的道:“秦小姐请。”   秦香菱嘴角勾起自认为迷人的微笑,迈步走了进去,在楚雁回的身边坐了下来。   上官誉看着她的背影,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讥讽之色。   “月影,给秦小姐上茶。”楚雁回吩咐道。   月影不喜欢秦香菱,虽是有些不乐意,还是取了茶杯为秦香菱倒了杯茶,顺便又为上官誉倒了一杯。   秦香菱抿了一口,看着在对面坐下来的上官誉道:“若离公子不愧是咱们大昭最懂得享受的人,便是这店里的茶也是一年出不了一斤的蓝山云雾茶!”   “秦小姐过奖。”上官誉不咸不淡的道:“咱们还是谈正事吧,不如说说秦小姐的要求。”   秦香菱徐徐的搁下茶杯,又掏出手巾拭了拭唇边的茶渍,做足了前奏才道:“香菱的要求很简单。首先,新店子要以绝色坊命名,或者新出产的货品就在如今的绝色坊出售,毕竟绝色坊已经在上京打出了些知名度,还算有些成绩。”   秦香菱说完这话有些洋洋自得,然而楚雁回和上官誉却是神色不变,半点反映也没有,使得她心下微微有些懊恼,上官誉混迹江湖多年,她看不出来倒也罢了,为何楚雁回这个村姑竟也如此深沉,完全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秦香菱有些不确定的接着道:“再则,绝色坊将来所得盈利,香菱要五成,剩下的五成上官公子和县主姐姐你们随意分配,香菱不会干涉;最后,若是县主姐姐取得皇商的资格,香菱自然是要占一份的。二位意下如何?”   -本章完结-   ☆、208.回头,我在(为妃暄茹梦打赏5000加更)   楚雁回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无语至极。秦香菱她哪里来的自信,提出这样多无理的要求,还好问他们意下如何?她好意思?她真的好意思?   看向上官誉,他轻轻掀了掀眼皮,“月影,送客。”   “好咧,上官公子。”月影咧嘴笑道:“秦小姐请回吧,我们小姐和上官公子还有生意上的事要谈。”   秦香菱脸色倏地红到了耳根。   他们连谈都懒得和她谈,直接就要送客,她这条件很难接受吗?她出人出力出名气出店子,再加之绝色坊的生意极好,她完全就是拿出一半的利润来买他们的皇商之权,以及他们新研制的胭脂水粉罢了,怎么算都是她吃亏一些好吧?!   再说若离公子是傻的吗?要是将来楚雁回死于非命什么的,那五成的利润就是他的了,他还有什么不情愿的?   见秦香菱傻了一般坐着不动,月影连忙抓住她的臂弯往外拖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秦香菱才醒过神来,挣开月影的手又回到了桌边,“上官公子,县主姐姐,要是对这个条件不满意,咱们还可以再谈嘛。”   “不好意思,秦小姐。”上官誉淡淡的啜了一口茶道:“首先,作坊和原材料的问题,本公子已经安排好,所以无需你的作坊;其次,你那绝色坊的装饰还入不了本公子的眼,名字也不如本公子的凤仪阁大气;最重要的一点,本公子敢打包票,本公子的东西出来,一个月的利润绝对能抵你一个季度的利润!你说,你拿什么和本公子合作?凭什么狮子大开口?又凭什么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说着不屑一嗤,“本公子让你进来,不过是想看看你能提出多出格多无耻的要求来罢了。”   秦香菱的表情定格了一般,定定的看了上官誉半晌,才木然的转身往外走去。走到人群里,被人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顿觉脸颊烫得吓人。   从小到大从,还从来不曾有人敢这样的戏耍她,记忆中也就那个叫贺连决的男人对她言辞犀利不屑一顾而已,而上官誉竟然也敢?他以为他是谁!   等着吧,上官誉,迟早有一天,我秦香菱定要让你卑微的向我下跪!   秦香菱双手紧握成拳,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狠厉,回头忘了一眼上官誉店子的门脸,便迈开步子朝绝色坊走去。   楚雁回心里有些小小的同情秦香菱,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被上官誉这样不留情面的戏耍了一把,也真够可怜的。而且上官誉这家伙,明明看着无害极了,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毒舌了?还是说他一直都这样毒舌,只是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过而已。   见楚雁回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上官誉脸上晕起可疑的红晕,“你这样看着我作甚?我会想歪的。”   “噗哧。”楚雁回失笑道:“怎么想歪?如何想歪?难道以为我爱上你了?”   上官誉嘴巴抽了抽道:“小丫头,这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说的话吗?”   “有什么不好说的?”楚雁回斜乜着他,“倒是你,嘴巴那么毒,我今后可不敢惹你。”   “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对你说出这种话来。”上官誉似承诺般的道。   “呃,这可是你说的。”楚雁回道:“要是你敢以对秦香菱那样的口气和言辞来说我,我定和你没完。”   “我倒想你和我没完呢。”上官誉声如蚊蚋,不清不楚的嘟囔道。   “什么?”楚雁回没听清。   “没事。”上官誉道:“难道你不觉得那个秦香菱很讨厌吗?再说我虽未去参加宫宴,但是不表示我不知道当时发生的事,你莫非以为她真能如她表现的那么大度?”   楚雁回白他一眼道:“你哪只眼睛见我对她大度了?刚刚的事情我还怀疑是她做的呢,不过要审讯过后才知道。”   “小没良心的,居然这样和我说话。”上官誉说着长臂伸到楚雁回额前,意思意思的赏了她一个栗子,“要不是为了你,本公子才不会与那样表里不一的恶心女人磨叽,也不屑费心思去对付她!”   “上官大哥,合计你是为我报仇呢?”楚雁回眼睛一亮,捂着被他敲过的额头,笑得没心没肺,“嗯,敢情好,下次你见了她再多费费心思呗。”   上官誉被她的笑晃了一下,眸色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只是在触到月影探究的目光后,连忙说话掩饰道:“我可没那么多时间!你看啊,店子要适当的弄一下,要安排人做牌匾的事,货柜也是需要打制的,作坊也需要我时不时去监督一下,偶尔还要出出诊,以免人家忘了我若离公子……”   “呵呵呵。”楚雁回忍俊不禁,“上官大哥,你的威望我今儿算是见识过了,哪里还需要担心别人忘了你?这分明就是借口,再说,有许多事哪里需要你上官大公子亲自动手了?”   “嗯……”上官誉想到什么,张了张嘴,忽地扭头看向月影道:“月影,公子我中午没用午膳,恰好又想吃锦绣楼的莲蓉糕了,你可否前往为我买两份莲蓉糕?”   锦绣楼在城东头,施轻功来回估计要一刻钟,若是生意好时,还需要排队!月影早在上次便看出上官誉对她们主母不一样,嘤嘤嘤,她很想为自家爷守着主母,不想去啊。   “月影,去吧,有上官大哥在,我不会有事的。再说我就呆在这里不走,没事的呵。”楚雁回以为她是担心她的安危,是以这般说道。   就是有他在,她才不放心啊!月影心里暗忖道。   可是小姐都开口了,上官公子今儿又帮了她们主母这么大个忙,她于情于理都得去啊。点点头道:“小姐你千万别离开,我一会就回来。”   “放心好了,我不随意乱走。”楚雁回见月影离去,转向上官誉问道:“上官大哥,我被轩辕玥强行喂了卸去内力的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内力才会恢复,你这可有这方面的解药?”   “把手给我。”上官誉拾起楚雁回的手腕,为她把了把脉,“我手上没有这样的药,回府我给你研制,大约需要三天的时间,到时我让子墨给你送到定北侯府。”   内力终于能恢复了,楚雁回喜不自胜,点点头,“好。”   看着楚雁回笑得开心的俏脸,上官誉盯着她正色道:“雁回,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当然可以了,小妹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楚雁回见他一脸正经的样子,倒是起了玩味的心思。   “小妹”这个自称,让上官誉的神色一滞,心中苦涩一笑,问道:“你才来京城几日便发生那么多事,你可有过那么一点点后悔?”   楚雁回想了想道:“上官大哥,我想我是明白你的意思的。你应该是觉得我先是遭遇了轩辕玥的劫持,继而又面对满城流言,有没有后悔和景大哥在一起吧?”   上官誉轻轻的点了点头。   楚雁回想也不想,肯定的道:“上官大哥,我不后悔!”   “你选择和他在一起,将来要面对的何止是这些?你确定你真的不会后悔吗?”上官誉有些急切的问。   从前他不懂情,以至于生生错过了她。待他懵懵懂懂的时候,那个唯一触动他心弦的她已经成了他兄弟的女人。阿决多次警告他,他也不想去想她,可是越是控制自己不去想,满脑子里却偏偏都是她!甚至有她在的地方,视线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所以他多想听她说后悔,哪怕是一点点,他也愿意抛开一切,带她离开这里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只是有得必有失,如果他选择了她,与阿决的关系必将走向陌路,更可能遭到他的报复和追杀。   可是,他想自私一回!   他不在意兄弟的追杀,更不在意她已非完璧之身,他心仪她,就会包容她的一切!然而她却是肯定的告诉他,她不后悔!   “上官大哥,我知道你关心我。”楚雁回柔声道:“可是我选择和景大哥在一起的那天开始便知道要面对许多我意想不到的艰难,可是我不在意,任何困难都不能阻止我想和他在一起的决心。另外,我会让自己成长起来,强大起来,努力的不成为他的负累。”说着,自信一笑,“上官大哥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我定能真真正正的与他比肩而立!我相信这一天一定不会远了!”   上官誉心里像是吃了黄莲一般苦楚,但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回她温和一笑道:“我相信你定能做到!只是雁回,别让自己那么累,就算你做不到也没关系,回头你会发现我一直在你身后!你要相信,只要有我在一天,绝不会让人欺负你!”   楚雁回怔怔的看了上官誉半晌,而后者脸上挂着微笑,坦荡荡的让她看着。她的心里忽然明白了一些东西,也知道他放下了一些东西。   难道上次她家男人说有人发现了她的好,指的是上官誉?   如果真的是他,那么此时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最好的了。毕竟她的心给了她家男人,已经无法再给予上官誉同等的回应。而她家男人又与上官誉堪比亲兄弟,没有发展为兄弟反目,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她乐意见到的。   楚雁回眨了眨眼睛,眼中飞快的氤氲着雾气,不是装,而是感动!   这个男人,自从从与她合作开始,从来不曾亏过她,甚至宁愿自己吃亏,也要帮她、扶持她,叫她如何不感动?   楚雁回吸着鼻子道:“上官大哥,你这样会宠坏我的!”   上官誉宠溺的揉了揉她额前的发道:“傻瓜,你口口声声叫我大哥,做大哥的宠妹妹不是应当的吗?!”   “大哥……”   “嗯。”不需要说得太直白,她已然懂了他的心,足矣!   二人说开了,心里反而更近了些,无关情爱。   接着,二人聊起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对于上官誉,楚雁回是完全相信他办事的能力,作坊就设置在他的一座别院里,所用的胭脂原料都是最好的,牙刷也已经交由师傅在做了,他更是在着手研制面膜。   直到月影回来,楚雁回才告辞上官誉准备离去。   走到门口,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腰封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张来,“上官大哥,这个是那天轩辕玥迷晕我的药所需的解药成分,不知你可能根据这个方子做出他们那种软筋散来?那药太牛叉了,闻后一会儿就晕了过去,只要没吃解药,将会一直浑身发软,根本提不起力气来。虽然不知道凌霄公子坠崖后有没有死去,不过我觉得他那药越国人手上定然还有,为了避免今后发生类似的事情,咱们得研制解药出来才行。”   “你说的有道理。”上官誉接过纸笺瞧了瞧,问道:“只是这个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我根据吃过的解药,将它的成分给分析出来了,咋地了?”   上官誉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继而看怪物似的看着楚雁回,“单单吃过就能写出所需的药材来,你不去研制毒药,我都替你觉得惋惜。”   “呃,真的吗?”楚雁回闻言一喜,“上官大哥,我天生对气味非常敏感,但凡我闻过的味道几乎会记得,经我口的东西我都能吃出所需原料来。这样的我真的能学着制毒吗?”   多一项防身的技能,她可是求之不得啊。如果能施毒,下次再被什么混球给封了内力,也不用怕了。   “自然是能的。”上官誉肯定的道:“我手上有本毒经,乃是我初学研毒的时候我师傅给我的。三天后和解药一起给你送去,你先拿去背熟,然后我再教你怎么制毒。”   “好。”   -本章完结-   ☆、209.我们主子有请   楚雁回告辞上官誉出来,走在街上,外面的人见了她不再指指点点恶言相向,想来刚刚上官誉的话已经被他们听进去了,就是不知道别的地方可还在传。   “月影,花影怎么还没回来,可是出现什么变故?”楚雁回问道:“毕竟刚刚可是有人想要那男子死呢。”   月影也是有些不确定,“花影和子墨的功夫都不弱,应该不会有事的。”   “县主,我们主子沁园茶楼有请。”突然一道黑影跳到楚雁回跟前,险些吓了她一跳。   月影第一时间将楚雁回拉到自己的身后,看清来人蒙着面,一身黑色劲装,身上有着属于暗卫的阴冷气息,从露在外面的眼睛周围皮肤来瞧,年龄不算大,也就二十左右。顿时神色戒备的问道:“你们主子是谁?”   沁园茶楼就在前面十字路左拐,再走上十来米就到了,能堵在这里等她们,显然对于她们刚刚的行踪很是清楚。   那人抱着手臂漠然的瞥了月影一眼,而后看向楚雁回,就算是蒙着面也能感觉到他的下巴高扬,话语清冷不带一丝感情,“去了不就知道了?!”   长这么大,还不曾见过这般请人的!楚雁回还没见过这样拽的暗卫,觉得好笑极了,“话说你不说明,本县主如何与你去?还是你觉得本县主是个傻子,谁叫就一定得去吗?”   “女人真麻烦!”那人轻声嘟囔了一句,才回道:“我们主子是四皇子,不知以他的身份,可够格请县主喝杯茶?”   女人真麻烦……   这句话无疑让楚雁回想起了轩辕玥,当时她来月事,他要准备这样又要准备那样,嘴上虽然不耐烦,却还是按照她的要求都送了过来。   想想他劫持她后对她还算客气,并以内力为她缓解疼痛,作为一个“劫匪”和“肉票”,他们相处时还算是融洽,如果他当时没有亲她,也没有故意歪曲事实说出那句让人想歪的话,她何以会因为气结而对他射出那一箭?   罢了,轩辕玥,你要是死了就好好的投胎;没死就忘记你跌下山崖前说过的话,别再来招惹我了!   可是,南宫琦找她做什么?   其实南宫琦对她还算客气,又彬彬有礼的。就算是那是求亲时面对她的刁难,依旧和蔼有礼,按说去见见他喝杯茶也没什么,只是她对他这手下实在不感冒。倒不是说她瞧不起他,而是他的态度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哪里是手下?根本就是个爷嘛!   楚雁回撇撇嘴道:“呵,四皇子请本县主,本县主就一定得去吗?而且就凭你这态度,本县主也不想去。月影,咱们走。”   话落绕开挡在身前的月影,朝一旁走去。   那人面巾下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看向楚雁回的眼神多了些思量,也多了份疑惑。   这女人,莫非被封个县主就了不得了?上京不知道多少名门贵女费尽心思,巴巴的上赶着想让他们主子多看一眼,他们主子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们,没想到她却是不屑一顾,莫非是玩的欲擒故纵?   要是楚雁回知道他这样的想法,只怕要笑哭了。   亲,能不为你主子找嫌么?   闪身拦在楚雁回跟前,男子恍然意识到楚雁回是个难缠的主,语气终于缓和了下来,“县主别让小的难做,县主若是不去,小的无法交差,势必要和县主杠下去的。”   楚雁回被气笑了,扫了眼周围明显被她们吸引住脚步的围观者,哭笑不得,“嘿,小子,你还跟本县主撒泼是不?别以为你主子是四皇子,本县主就不敢揍你啊!”   “你打吧!”男子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县主就算不打死小的,小的完不成任务也会被打死,迟死早死反正都是死,就让小的早死早超生。”   楚雁回快被他给绕晕了,无奈的抚额道:“我怕你了,咱们走吧。”   “县主请。”男子这才睁开眼来,不惊也不喜,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转身往前走去,心中却是不屑的腹诽,小样,跟我们主子斗,你还差远了。   男子直接将楚雁回带到了沁园茶楼三楼的一处包间,推开门,对楚雁回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雁回移步进去,月影正要跟上,男子伸手拦住了她,并飞快的关上房门,“主子们有事要谈,咱们做下属的就在外面候着便好。”   月影顿时炸毛,“小子,姐忍你很久了!”   话落,手腕上一条鞭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直逼男子的脸,足见她真的气得不轻。   这鞭子不过豌豆粗细,长约半丈,乃是一粒一粒的金钢珠串成,平时缠在手上就是一道很好的装饰,甩开来就是一件犀利的武器。月影和花影各有一条,是贺连决专门为她们配备的,就是避免上次武器被搜走就措手不及的状况再度发生。   其实当时没有太怎么反抗也不能怪她们,一来,对方动作太快,使得她们措手不及;二来,作为杀手,武器对她们来说就是命,平时还好,一旦遇到危险的时候没有武器在手,势必会觉得没有安全感,更为甚者会惊慌失措。月影花影当时在被网兜住的瞬间还能逃离,表现已经是极好的。   月影出其不意的动手使得男子吓得不轻,一边飞快的往后退着避开月影的袭击,一边讨嫌的道:“好恶毒的女人,爷还没娶亲呢,你把爷的脸毁了,爷就让你做爷的媳妇!”   月影来不及赞叹男子的功夫,脸煞地绯红,恼羞成怒,手中的小辫子挥得啪啪作响,“小子你嘴太贱了,姐今儿非给你撕了不可!”   “你来啊。”男子说着,也不理会听见声音从包间里朝外伸长脖子看热闹的茶客,转身朝大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来就来,姐怕你不成?”月影喊着便追了上去。   楚雁回在屋里听到月影被男子使诈引走,只觉得胸中万马奔腾,这丫头,性子果真急,稍稍刺激一下就跑了,还得好好磨练磨练!   包间的门口便是一展绣着仙鹤的双面绣软烟罗屏风,透过透明的细纱,可以看见里头摆了一张十人座的大圆桌,明国全背窗而坐,因为是逆光,并不能看清他的脸,但是楚雁回能感觉到他也在打量着她。   “县主怎生不进来?”须臾,南宫琦清朗好听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一丝戏谑,“莫非怕了本皇子不成?”   “呵。”   楚雁回淡淡笑道:“四皇子温文尔雅,彬彬有礼,雁回何惧之有?”话落越过屏风走到了里面,在与南宫琦面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不知四皇子特意让人找我前来,还故意引走我的婢女,所为何事?”   南宫琦微微有些讶异,忽而笑道:“县主真是聪慧过人,不过你何以见得是我的人故意引走你的婢女?”   楚雁回微微笑着,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取过茶盏为自己倒了杯水,佯装闻茶香般的放在鼻端闻了闻,确定没事才浅浅的啜了一口,一瞬不瞬的看向南宫琦,“刚刚在下面我就在想,四皇子看起来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何以手下之人竟是这般不懂规矩?直到刚刚我踏进这里,你的手下将门一关,我才恍惚意识到你的人适才是故意那般做,为的就是激怒我的婢女,然后趁机将她引走。四皇子不动声色就将我身边的婢女脾性摸得这么清楚,当真是用心良苦。”   被楚雁回直言指出,南宫琦脸上依旧神色淡然,更像是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之意,没有一丝尴尬,薄唇抿了抿,徐徐开口,“县主和若离公子的关系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顾左右而言他吗?   楚雁回摸不清南宫琦是什么意思,只淡淡回道:“上官大哥与我景大哥从小关系极好,我与他的关系自然就好了。再说我和他有着合作关系,关系好些有什么错呢?难道要相见生厌才好吗?”   “适才本皇子瞧见若离公子为县主解围了,他对县主的关心似乎超出了合作关系。”   “这似乎不关四皇子的事吧?”楚雁回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讥诮的道:“倒是四皇子,你既然看见有人攻讦于我却袖手旁观,似乎不厚道哦。”   “呵。”   南宫琦笑道:“本皇子倒是极想帮到县主的,可是既有若离公子在,本皇子出手岂不是多此一举?”   楚雁回撇撇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四皇子也别县主县主的叫了,要不是仰仗你们皇家,我楚雁回又算得了什么呢?”   “县主少妄自菲薄了,你能得到这个封赐,完全是你自己挣来的,说是实至名归也不为过。”   “再实至名归也及不得皇家的一句话不是吗?”言下之意,不过一个称谓而已,你皇家要收回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见南宫琦神色哂然,忙改口道:“闲话还是少说,四皇子还是直接奔正题吧。”   -本章完结-   ☆、210.挖墙脚(不好意思,晚了点)   “呵呵,”南宫琦笑道:“没想到县主还是个心急的姑娘。”   南宫琦平时不爱笑,但是笑起来也是极为的好看,只是楚雁回却无心欣赏,“不是我心急,而是我事情太多忙着呢,哪里能如四皇子这般清闲?就算坐着也有无数人争着抢着为你跑腿。”   “县主若是愿意,又何须那么累呢?”   南宫琦拾起茶碗盖子撇着茶水上的浮沫,一双看似平淡无波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楚雁回,“想必除了靖王世子,也会有无数青年才俊争着抢着为县主奉上自己的财富才是。”   “呵呵,想不到四皇子也是个嘴巴抹蜜的人。”楚雁回忍俊不禁,“只不过四皇子莫不是忘了前两日宫宴之上,你就是那个不愿意要我的人?你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岂不是太没说服力了?”   “你也说了那是几日前了。”南宫琦忽然正色道:“如果我说我现在后悔了,我愿意只娶你一个呢?”   连自称都变了!南宫琦在搞什么名堂?   难不成她身上有什么是他要图谋的?不能啊,除了一个挂名的宜城郡,她还能有什么?定北侯府嫡女的身份吗?京中比她身份高贵的女子多了是,何以会为了她做出这样的抉择?难不成被她美色所惑?呸呸呸,她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也不至于让他出尔反尔吧?!   最主要的是,她这两日都处在风口浪尖上,不是被轩辕玥掳去就是传她各种下贱无耻的,他不但不退却,反而还迎刃而上,这也太反常了!   嗯,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雁回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定定与他对视着,短短几息间,心里已经百回千转。继而竖起食指在眼前摇了摇,“四皇子,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南宫琦神色认真的补充道。   说完这句便停了下来,见她眯着眼睛看着他也不表态,一样莹润水眸深如寒潭,让人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遂又道:“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现在就能进宫请求父皇为我们指婚。”   “呵呵呵。”楚雁回似乎想到什么觉得好笑,笑得妩媚至极,晃花了南宫琦的眼。“四皇子,难道你忘记了,我和靖王世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靖王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你这挖墙脚挖到他身上,就不怕他冲冠一怒吗?”   “县主你才是忘记了的那一个!”南宫琦喝着茶,眼睛却是看着楚雁回,在楚雁回不解的目光中放下茶碗,“你和靖王世子的婚事只是太后随口说了一句,父皇既未反对,也不曾亲口应承。男未婚女未嫁,只要你愿意,我有何畏惧的道理?”   楚雁回心里一个咯噔,倒真是如他所说,既无南宫浩口头上为他们赐婚也没有下过圣旨,而且这都好几天了,连婚礼的日期也没有定下来。   不过那又怎么样?只要她与她家男人心心相印,要不要南宫浩赐这个婚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不赐婚他们还不能成亲了么?   只是她并不觉得南宫琦今儿找她来只是为了表心迹的!   “四皇子很会钻空子嘛!”楚雁回戏谑道:“只是四皇子那晚既然否定了我,何以现在又有这样的心思呢?如此出尔反尔,可不是皇子该有的作风啊。”   “皇子也是人,也有权利选择自己心仪的另一半,不是吗?!”南宫琦混不在意楚雁回话语中的戏谑,“那日我回去想了许久,突然觉得,与其娶数个不合心意的女人,看着她们为了争*整天勾心斗角的惹人心烦,还不如娶一个心仪的女子过一辈子,倒也惬意自在。”   “四皇子能有这样的认知实在是让人讶异。”楚雁回睁大眼睛,做出一副被他的言论惊到的样子,“可是四皇子,我如今虽然披着定北侯府嫡女的身份,骨子里却还是充斥着那上不得大雅之堂的村姑本质——粗鄙、泼辣、粗俗、不懂规矩,何以能让四皇子顷刻间便改变了看法呢?”   “县主何必妄自菲薄呢?”南宫琦抿起一抹陶醉的笑意,“那日宫宴上,县主琴技斐然,不但征服了文武百官,更是征服了挑剔的太后,才名远播,是我大昭无数男儿倾慕的对象。”   “四皇子也别忘了,今儿满京城都在传我楚雁回无耻下贱、凶狠泼辣,更为甚者,我不检点,这样的我就算是你接受,萧贵妃也不接受吧?”   “清者自清,我母妃只要我喜欢就好,而我也相信县主是个好姑娘。”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未婚便与她家男人啪啪啪了,不知道被他知道了他还能如此执着不?   “感谢四皇子对我的信任。”楚雁回淡淡道:“四皇子文治武功文韬武略,今儿又让我领略了一番你的心机,比起碌碌无为的太子及其他平庸的皇子来,可说是大昭众皇子中最适合问鼎那个位置的人,将来三宫六院如花美眷自不在话下,你当真愿意放弃一片森林只娶我一个?”   南宫琦闻言抬眸看了眼屏风后,才压低声音道:“县主这话且莫要乱说,让太子听到,势必又将是一场风雨。”   “呵呵呵。”楚雁回的笑声涤荡在不算宽敞的包间里,只是她嘴上虽是笑着,眼中却是丝毫不见笑意,让南宫琦摸不透她在笑什么。   倏地,笑声停住,楚雁回眯着眼睛瞅着南宫琦,倨傲的开口道:“四皇子,首先我不是你眼中的无知妇孺。相反我知道的东西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四皇子既然想求娶我,何不坦诚一点呢?”说着支起下巴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会怕太子吗?”   “能得靖王世子和若离公子青睐的女子,果真不一般。”南宫琦状似无奈一笑,坦然道:“没错,那个位置我势在必得!我也从来不曾怕过他。”   他的坦诚倒是让楚雁回微微感到讶异。   “如你所说,南宫廷脾气暴躁碌碌无为,明里只有太子妃一个妻子,实际上他在别院里养了不下二十个美妾,为的不过是蒙蔽父皇罢了。”南宫琦凛然道:“更为甚者,他暗地里圈土地、抢民女、买官卖官,这样的人他若坐上那个位置,我大昭怕是离亡国也不会太远!”   楚雁回扬眉,揶揄道:“如此说来四皇子你争那个位置是为了百姓着想了?”   南宫琦神色一哂,知道在她面前遮遮掩掩反而引她反感,遂道:“但凡男子,有哪个不希望站在至高之巅,手握权柄受人膜拜?但是我有能力,也有信心做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我何不去争一争?”说着问楚雁回,“你可愿与我执手看江山如画?”   “四皇子有此觉悟,实乃我大昭百姓的幸事。只是我楚雁回一向有自知之明,并不认为我有那个实力能站在四皇子的身边,与四皇子看如画江山,四皇子还是另觅她人的好。时间不早,告辞。”说着,楚雁回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去。   南宫琦身影一闪,抓住楚雁回的手。   楚雁回看着被他抓住的手,神色有些不虞,扭着手腕道:“四皇子请自重!”   南宫琦有些不满的问:“你当真不愿意?”   “对不起,四皇子,我不愿意!”楚雁回言辞铿锵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何以会执着于我,但是我却不会傻兮兮的去相信你会心仪于我;更不会相信一个有着野心的人会愿意只娶我一个女人!不过是你权宜之计罢了。”   说着深深叹了口气,楚雁回苦口婆心道:“四皇子,你有这样的野心,就应该去找同样有野心的女子,相信她们很乐意陪你站在那至高之巅受万人朝拜!而我没有崇高的理想,也没有太大的抱负,这辈子我唯一求的是,找一个爱我*我怜我惜我的男人平平淡淡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南宫琦的眸色忽地变得深沉,握着楚雁回的手劲略略加重了力道,打断她的话道:“你以为贺连决就能给你么?楚雁回,别天真了,否则你以为你这两日遭遇的又是什么?”   “那又怎么样?他与我在一起没有目的性,他包容我,迁就我,把我放在心尖上,这样的男人我不要,难道让我选择一个连为什么接近自己都不知道的男人吗?再说我愿意和谁在一起,谁也管不着!”楚雁回感觉这句话一出,她的手骨都快碎了,“南宫琦,你捏痛我了,放手!”   “不放!”南宫琦并未放手,只是力道稍微松了些,俯身便吻向楚雁回的唇。   楚雁回侧头避开,眼中凝起一道寒光,就在她准备拉出冰蚕丝的时候,包间的门在一声巨响之后化为齑粉,屏风也被一道气浪给推倒,盛怒的贺连决闪身来到楚雁回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凝起一道内力便向南宫琦的胸膛打去。   因为距离近,速度快,贺连决又是下了死手的,南宫琦及时的躲避虽然避开了要害,臂膀却是重重的挨了一下,整条手臂软趴趴的耷拉着,显然已经脱臼,剧痛袭来,使得他脸色苍白得可怕。   “本世子的女人,也是你能碰得的?”   ☆、211.条件   贺连决双眸喋血,瞪视着南宫琦,好似要把他吞吃了似的。   南宫琦迎视着贺连决的视线,双眸微微的眯起。刚刚他竟然对他动了杀心,看来楚雁回在他心中的份量果然不轻!   “主子你没事吧?”   窗外,一个接一个的跳进来十来个黑衣人,围在了南宫琦的身边,一个个阴冷的瞪着贺连决并亮出了手中武器,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贺连决身上只怕早就被穿了几百个洞了。   屋外轻弦等乌衣骑见到这个阵势,立即也跃到贺连决和楚雁回的身边,一时间屋子里被挤得满满当当,两方人马剑拔弩张,隐有大干一番的架势。   “退下!”贺连决低声喝道。   轻弦等人当即愤愤的退了下去。   南宫琦亦是抬了抬自己完好的那只手,他身后的人立即从窗户跳了出去。   楚雁回看着贺连决和南宫琦二人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说话,遂轻轻扯了扯贺连决的衣袖道:“景大哥,我们走吧。”   对于发生这样的事,她也很是无语,南宫琦之前表现出来的还算友好,甚至那天面对楚襄儿的诬赖,他还站出来为她说话,倒也不算是个十足的坏人;他能直言自己的野心,也还算磊落。可是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甚至不惜挑战她家男人?   “嗯。”贺连语气温和的应了楚雁回一声,又对南宫琦警告道:“南宫琦,这样的事本世子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否则莫怪本世子与南宫廷合作来对付你!”   南宫琦心中一凛。   贺连决一直都是保持中立之态,他和南宫廷都曾想要拉拢他,可是他油盐不进,两不相帮。这次要是因此与南宫廷合作,那他简直是一点胜算也没有!得了楚雁回或许会有楚荆南旗下十万兵权的支持,但是同时会将贺连决推向南宫廷。   同样是十万兵士,可是楚荆南的兵士已经歇了数年,如何及得上贺连决身经百战的兵士?   成全南宫廷这样的傻事,他南宫琦才不会做!虽然他得不到楚荆南的支持,但是南宫廷也不能得到贺连决的支持不是?!   权衡利弊得失,南宫琦很快便在心里衡量出怎样才对自己更有利。   虽然生为皇子却被贺连决一个世子压着,并且被他毫不留情的一记重击让他极度的不甘,却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状似深情的睨了楚雁回一眼,语气颓丧却极为诚恳,“对不起,只因我心仪县主,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不会有下次了。”   “四皇子记住自己的话!”贺连决冷然的嘲讽道:“不管四皇子是真对县主有情还是假有情,还是尽量控制住的好。不然本世子不保证下次是不是也能如现在这般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对四皇子出手!”   话落,揽起楚雁回的腰,直接踩着倒地的屏风就往外走。   “世子以为太子就是个好的吗?今日县主的事,世子是否已查出是谁造的谣?”   南宫琦担心今天的事激怒贺连决,不确定他是不是听进了他刚才的话,在他们还未走到门口,呐呐的开口。见贺连决的脚步慢慢的顿了下,他又道:“据本皇子所知,有人昨儿晚上接触了一批乞丐,给了对方一笔钱,让他们传播县主的消息。”   楚雁回心里真是太佩服南宫琦了,明明疼得脸都发白了,却还是极力的忍着。单从声音听去,一点异样都没有。   “呵。”贺连决讥笑着转身,“四皇子直接说是太子的人就好,何须这般拐弯抹角?”   南宫琦丝毫不觉尴尬,淡淡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本皇子的人一直都在监视着太子的行踪,知道这些也不奇怪。世子心里只怕也是怀疑他的吧?毕竟县主那日是得罪了太子的,而太子与那逃逸的吴文泰同气连枝,知道今日所传之事再将之添油加醋的散布出来也不奇怪。”   “四皇子有心了!”意有所指的丢下这一句,贺连决揽着楚雁回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南宫琦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双眼睛冷厉得可怕。须臾,他身形委顿的靠在椅背上,额上冷汗直冒。   一道娇小的蒙面黑衣人闪身进来,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眸氤氲着莹莹水波,顾盼生辉,凝着南宫琦,语气中带着疑惑,“四皇子,你没事吧?”   南宫琦侧身看向来人,语气淡然,“应该是肩膀脱臼了。”   “你忍着些。”黑衣人嘱咐了一句,几步上前,一手固定在南宫琦的肩膀处,一手抓起他的手臂,使着巧劲一扭。   饶是南宫琦有着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来,只是咔嚓一声,手臂便归位,那痛感也跟着戛然而止。   南宫琦扭了扭手臂,完好如初,半点异样的感觉也没有了。以那只刚刚还抬不起来的手挑起黑衣人的面巾下的下巴,“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不如你以后跟了本皇子好了,只要你听话乖巧,本皇子是不会亏待你的。嗯,凭着你的美貌和才华,便是侧妃之位,本皇子也能给你。”   黑衣人侧头躲开南宫琦的手,走到窗前,远眺着前方,幽幽的问,“四皇子一定没有爱过人吧?”   “爱?”   南宫琦似乎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一般,一声嗤笑,走到窗前与她并肩而立,“身在尔虞我诈的宫廷,整日想的是如何躲避暗算,如何算计别人,如何更好的生存,哪里有时间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不曾爱过人又如何懂得爱人?女人对本皇子来说,不过是谋取势力的手段和调剂品,根本不值得本皇子花时间去费心思!在本皇子的眼里只有利益没有爱。”   说着长臂一挥,指向远处皇宫方向,“本皇子总是喜欢站在缙云山的山顶看我大昭的苍茫大地、繁华似锦,在那里,会让本皇子感到热血澎湃!即便是爱,那也是大爱——爱我大昭的如画江山,爱我大昭数万万子民,爱那至高无上的权柄!那个位置,本皇子志在必得,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本皇子站在至高之处的决心!”   “四皇子倒真是博爱啊!”黑衣人讽了南宫琦一句,才轻轻叹道:“所以四皇子你不了解我的心思,更不会懂得女人这辈子要的是什么。”   “呵呵呵。”   南宫琦丝毫不在意黑衣人话语中的讥讽,笑声清越,却是不难听出其中的讽刺之意,“本皇子或许不会爱,更不理解你们的行为,却也知道女人想要的不过是心爱男人的专宠罢了。你是,楚雁回亦是,简直是肤浅、愚昧至极!”   “四皇子慎言!”   “忠言逆耳,话虽不好听,你觉得本皇子可有说错?”南宫琦咄咄逼人的道:“而且你想要的你以为那人又能给你?你或许会说你爱他就够了,可是既然你爱他,这个时候又何以会站在本皇子的身边?”   黑衣人有些恼,连声音中都氲着怒气,“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这样你就恼了?”南宫琦看向她,讥诮的撇撇嘴,“比起楚雁回,你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你……”   黑衣女子美眸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南宫琦视而不见,“你心里也别觉得不舒服,也别不承认,本皇子说的不过是事实罢了。刚刚你或许没看见,她就算面对万人的指责与唾骂,依旧波澜不兴,神色淡然,小小年纪就有那样的气度,当真是让人佩服!”   黑衣人不甘的收起自己的怒意,微微侧头看向南宫琦,美眸流转,“四皇子适才说得倒是好听,这会子却是对楚雁回又贬又夸的,显然是极为注意她,呵,别告诉我,四皇子真的对她动了心?”   “本皇子怎么会对别人用过的女人动心?”南宫琦话语中满是鄙夷,转而又捏起黑衣人的下巴,一脸的兴味盎然,“本皇子倒是对你很有兴趣。”   黑衣人眸光闪了闪,“我……”   “不要着急拒绝。”南宫琦俯身,隔着面巾亲向黑衣人的唇,在她震愕的目光中,直起身来,“今儿的事,本皇子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但是无疑是失败的,你何不抛开前情,考虑考虑本皇子的建议。”   黑衣人有些懵然,显然还处于刚刚那蜻蜓点水般的吻带来的震惊中。   “女人何必将自己弄成个怨妇的样子?”南宫琦you惑道:“将一些实际的东西抓在手上才是明智之举!”   黑衣人拿开还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呐呐的问道:“你想要的是我手上的势力以及我手中掌握的一些东西吧?”   “两者有冲突吗?”南宫琦理所当然的道:“除了本皇子的感情和四皇子正妃的位置,本皇子能给你从来不敢想富贵和权利,你适当的给本皇子一些本皇子想要的东西作为回报,咱们互惠互利,有什么错?再说本皇子也不比谁差多少不是吗?”   黑衣人垂眸,面巾下薄唇轻咬,似乎陷入了沉思。   南宫琦也不去打扰她,举目远眺,嘴角挂着自信的笑。   许久之后,黑衣人亦眺向远方,“我答应了……”   在南宫琦唇畔的笑容扩大前,她又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南宫琦不悦的蹙了蹙眉,“什么条件?”   “我要楚雁回嫁不成贺连决!”   -本章完结-   ☆、212.我去宰了他个混蛋   贺连决带着楚雁回出了茶楼,立即便引得周围的人一阵暗自疯狂。   “是靖王世子啊,真的是靖王世子啊,我居然又见到靖王世子了,好激动。”有崇拜贺连决的少年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   对于上京的少年来说,贺连决就是一个传奇似的人物,能得见他本人,比见了皇帝还要让人兴奋啊!   “他和宜城县主的感情看起来很好的样子,哪个混蛋说的他要撇开宜城县主的?我就知道靖王世子不是那样的人!”   “哎呀,不是都澄清了吗?宜城县主并不是外界传的那样。”   “不管是不是外界传的那样,靖王世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撇开宜城县主,就是一个好男人!”   “……”   听着周围的议论,楚雁回觉得无奈极了,连脚步也跟着放慢了下来。她家男人很好,她也不孬好吗?她可是面对那么多美男的you惑都没有丝毫动心过呢!   “走了。”贺连决沉着脸扫了周围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扯了扯楚雁回的手。   “嘶。”楚雁回忍不住龇了龇牙。   “怎么了?”贺连决眉头紧紧的皱起,掀开楚雁回的衣袖,发现她被南宫琦握过的手腕处红肿一片,原本黑沉的脸更加的黑了,火气也是蹭蹭蹭就溢满心胸,“我去宰了他个混蛋!”   楚雁回连忙拉住他道:“景大哥我没事,你刚刚不是揍了他一顿吗?他伤得比我重多了。”   “那是他自找的!”贺连决心疼得不得了,摸出从上官誉那里得来的药膏,小心翼翼的为楚雁回抹上,冷着声音噼里啪啦的埋怨道:“你是傻瓜吗?他那样子对你,你怎么不还手?我给你的人呢,你爹爹给你的人呢,怎么不用?”   今儿这事确实是她欠考虑的,不应该在南宫琦要她去便去见他,而且还是在这样风口浪尖的时候。难怪她家男人很生气啊啊啊。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楚雁回的语气柔柔的,“景大哥,我不是想着他是皇子吗?你知道,他可不比得轩辕玥。轩辕玥是他国人,南宫琦的爹却是咱们最大的BO……最大的掌权者。”   因为说得太顺溜,险些一句“BOSS”就冒了出来,还好她反应快给截住话头。   “跟这些皇子皇孙的打打嘴仗还行,真要动手我怎么能没顾忌?我还不是担心对他下手会给你和爹爹惹上什么祸端,所以才迟疑了一下。”上了药,手腕上火辣辣的痛感被清凉取代,舒服极了。楚雁回却是觉得心里憋屈得可以,声音也显得有些委屈,“你要是晚来一步,我就对他出手了。可是景大哥,你怎么会来?”   “皇子又如何?皇子就能随便觊觎别人的女人了吗?”贺连决听到她委屈的声音心都软了,只是想到就这样就放过她,她哪里记得住今儿的教训?所以依旧臭着一张脸,“以后不管是谁叫都别去,要是不小心遇到,只要敢冒犯你,就不需要和他客气,能打死就打死,打不死就打残,出了什么事有为夫担着!”   爷,把女人宠上天,真的好么?   身后,轻弦等人嘴角狠狠的抽搐着,像他们爷这样宠女人的,只怕整个上京都难找出两个来。   “好咧,景大哥。”楚雁回咧嘴笑着,旁若无人的挽着贺连决的手臂,顺着他的话讨好的点头,“我今儿已经让上官大哥给我研制恢复内力的解药,大约三天就行了,以后但凡有那可恶的苍蝇沾上来,我一定一巴掌拍死它!”说着还做了个拍苍蝇的动作。   身后众人再次狠狠的抽着嘴巴,把四皇子比着苍蝇的,他们家祖母应该是整个大昭第一人!与他们爷把太子和四皇子撕咬比作狗咬狗,简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景大哥。”   见他还是黑着一张脸,楚雁回忙摇着他的手臂,做出一副卖乖讨巧的样子,“景大哥你别生气了嘛,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我再也不会去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话落,楚雁回也被自己故意嗲着嗓子说话的声音给恶心到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贺连决收起药膏,紧抿的薄唇终是因为楚雁回这个动作而破功,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中既有无奈又有宠溺,“真是拿你没办法!”   “嘿嘿。”楚雁回傻乐着。她家男人就是这样,稍稍哄一下就好了,永远都不会真的生她的气。   “不过月影再次失职,为夫可不能就这样饶了她。”楚雁回刚刚放松下来,贺连决立即又吓唬她道。   “呃,景大哥。”楚雁回连忙又一副极尽讨好的样子,“月影也是被南宫琦给算计了,这次就算了吧。”说着往身后瞧了瞧,不见月影的身影,“话说她人在哪呢?”   “回景府了。”贺连决不满的道:“她被南宫琦的人引着走了一阵觉得不对劲,心知就算回茶楼也被挡在外面,便回去景府寻为夫,此时正被罚跪呢。”   这个问题同时也回答了她刚刚问的他们怎么会来这里,楚雁回点点,“呶,景大哥,月影还是很机警的,再说跪也跪了,别的惩罚就算了啊。”   对楚雁回,贺连决就是硬不下心肠来,“人已经给你了,你自己管好了,该罚的时候罚,该骂的时候骂,再有下次,为夫可不轻饶她!”   楚雁回偷偷在心里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连忙保证道:“嗯,一会我定好好训导她一番。”   楚雁回顺着贺连决的毛捋着,使得他心里畅快了许多,只是周围那些或热切或崇拜或探究的眼神,让他非常不爽,冷眼扫去,众人赶忙别开眼。   “娘子,快到用膳时间了,咱们去香飘楼用完膳可好?”好些天没有吃到她家女人做的菜色,又舍不得让她下厨,便去香飘楼解解馋。   楚雁回点点头,“香飘楼离这里远吗?”   “不远。”贺连决指着十字路口的前方道:“就在那边。”说着转向轻弦等人,“你们都散了吧,一个时辰后回府即可。”   轻弦等人随即便朝四面八方离去。   路上的行人看着楚雁回和贺连决十指紧扣的样子,那些谣言再次被抨击得体无完肤。   上京的香飘楼是一栋四层的建筑,占地面积比起新河镇的香飘楼大了不下三倍,里头的装饰更是豪华到奢侈的地步,她甚至还看到了许多古董字画和花瓶,以及名贵的兰花等。   艾玛,上官誉真是有钱没处花啊!如此想来,他拿琉璃去装修冰室就一点不意外了。   此时华灯初上,堂厅已经坐满了人,生意之火爆,令人咋舌。   楚雁回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浓烈的酸菜味道,想来酸菜在这里卖得很火。嗯,新河村的土地一定要利用起来,专门种植蔬菜,一定要做到四季不缺酸菜!   上官誉和贺连决在香飘楼三楼有自己的包间,多数时候外面的人用餐需要等候,他们的包间就算空着也不会对外开放。上楼之前,特意让贺连决带她到后厨去瞧了瞧,厨房堪比她在电视里见过的御膳房,厨师们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震惊吗?”贺连决问道。   “嗯。”楚雁回忙不迭的点点头,“在这样的地方做菜,也是一种享受啊。景大哥,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新菜式,非常适合冬天吃,你给我跟他们说说,我做给你吃。”   “会累,再说你还有月事在身,不能碰凉水。”贺连决舍不得,“乖啊,这里的厨师都经过训练,做得虽然不及你好,但是还能入口。”   “不会累的,东西就捡他们现成的,菜也让他们洗洗切切就好了,只是我需要一只小炉子和一口小锅,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楚雁回想到接下来将风靡全国的东西,兴奋得不得了,哪里肯听?   “我这里可是应有尽有的,雁回你要做什么啊?”   身后传来上官誉的声音,楚雁回开心的回头,“景大哥,你怎么来了?”   贺连决看不得自家女人看了上官誉就笑的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哪知他半点也不介意,依旧笑吟吟的,“我适才去将牌匾给取了回来,让人给挂上了,觉得肚子饿便过来了,哪里知道还能碰上你们。”   “嘿嘿,上官大哥,敢情好敢情好!”楚雁回由于太兴奋,一点没注意到贺连决冷着一张脸,“我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非常适合冬天吃,而且味道非常特别,嗯,就算不是冬天,吃的人也非常多!”   说到赚钱,她的眼睛都在发着光。   上官誉温和的笑着道:“嗯,你去做,要是可行,我把隔壁的店面买下来。”   他说的是买而不是租啊!京城寸土寸金,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上官誉扬眉,“怎么,没信心给我回本吗?”   “有!”楚雁回信心十足的道:“保管不出两年,又给你挣这样大一栋楼!”   -本章完结-   ☆、213.两个黑衣人   贺连决被楚雁回和上官誉忽略了个彻底,然而他知道,他家女人决定的事,他根本就改变不了。既然改变不了什么,他也只能接受!别看他脸色虽然臭臭的,但是看着楚雁回神采奕奕的样子,星眸中却是光彩柔和。   楚雁回说干就干。   上官誉立即吩咐了两个专门负责打杂的师傅给楚雁回,供她差遣,并给她腾出了一个灶台随她使用。之后便与贺连决一起站在门口看着她忙碌。   楚雁回特意问了一下可有自己需要的材料,不过大酒楼就是大酒楼,果真她需要的东西全都有。于是便吩咐人准备需要的材料。   在香飘楼打杂的都是有数年经验的人,办起事来又好又麻利,须臾之间就把东西给准备好。   牛油是她将要做的这道菜色的主要原料,可起到增加香味的作用,虽说不用牛油一样能做出来,但是味道将会大打折扣。   这里说的牛油乃是牛的脂肪,由于没有现成的,就只能自己熬制了。   将新鲜无异味的牛脂肪切块放入净锅中,掺入适量的清水,投入大蒜和拍破的姜块,倒入料酒,上火熬至水分干且香味溢出时转小火,继续熬至全部出油后,打去渣子,便是牛油了。   熬制牛油最重要的是要掌握好火候,炼老了会没有香味,炼得太嫩则牛油味太浓,并且还会使火锅锅底产生很多泡沫。   呵呵,没错,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火锅。   所以在这一步,她对伙夫的要求格外严格。   牛油炼得比较多,炼好后,楚雁回取了容器将其盛了起来,然后就着炼油的锅子倒上大约一斤的菜油,待烧得七分热的时候,将牛油舀了一定的量进锅里,放入三奈、八角、大蒜瓣、姜块、盐等十多样佐料和调料。   贺连决和上官誉都是能吃麻辣的主,楚雁回按着他们的口味加了大量的花椒和辣椒,在锅里煸出香味后,特意加了熬好的老母鸡汤,盖上锅盖大火熬制,烧开后再改为文火。   为何用老母鸡汤呢?因为在古时没有鸡精味精,只能用鸡汤来提鲜了。   在熬制汤底的时间里,楚雁回让打杂的伙计取了小炉子生了火,选用的是上好的无烟银炭。接着又让杂役按她的要求将菜切好装盘,有荤有素。   小半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锅底熬制好了。   火锅特有的香味蔓延在整个厨房,徐徐的飘到了大厅,引得众人垂涎欲滴。   “好香啊,香飘楼又研制了什么新的菜式吗?”有人吞咽着口水问道。   “掌柜的,给来一份。”有人甚至喊道。   “也给咱来一份。”   “……”   大堂里想吃这道“菜”的,竟是占了一大半。   “哎呀,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菜色啊,待我去后厨看看。”掌柜的也是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听到这么多人要,自然是乐呵呵的。   外头的声音上官誉和贺连决都听到了,上官誉能预见这道“菜”能有多火。   掌柜的到了后厨,先跟上官誉和贺连决打了招呼,才问上官誉道:“三少爷,咱们酒楼又出了什么新菜吗?”   上官誉朝楚雁回努了努嘴道:“那位姑娘叫做楚雁回,咱们酒楼新晋推出的所有菜式都是她研制的,现在这个叫着什么,本公子也没吃过。”   “哎呀。”掌柜的当即笑嘻嘻的迎向楚雁回道:“这位便是传闻中的楚姑娘啊,当初我们都以为能研制出这么多美味菜肴的人定然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妪,没想到竟是这样年轻美丽的姑娘,失敬失敬。”   掌柜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胖子,倒也不是特别胖,只是笑起来就跟个弥勒佛似的,很喜人。   上官誉看着楚雁回,为她介绍道:“雁回,叫他胖叔就好,很好的一个人。”   “胖叔。”楚雁回微笑着向他打了声招呼。   “楚姑娘,想必外面的声音你也听到了,都想吃你新做的菜呢。”胖叔说明来意。   “胖叔你告诉他们,这个叫做火锅,因为还需要准备一些特别的东西,暂时还不能推出,不过时间不会太久,待推出的时候,会通知大家的。”楚雁回很是满意众人的反应,这样一来根本就不用特意去做广告,想必推出火锅来应该也会火到爆了!   “呃,楚姑娘你现在不是就能做出来吗?”胖叔不解的问道:“还要准备什么特别的东西?”   “要准备特制的锅、炉灶和桌子,我今儿只是简单的做出来给上官大哥尝尝,看看是否可行,若是准备好了,单凭这一样就能开一个独立的火锅楼。”   “这样啊?那我这就去告诉他们去。”   楚雁回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才回过头来揭开锅盖,锅里红滚滚的一片,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开。取了筷子尝了味道,咸淡合适,牛油的香与老母鸡汤的鲜完美结合,她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开始着手弄油碟。   油碟是四川话里面的叫法,别的地区则叫做火锅蘸料。楚雁回喜欢的蘸料很简单,小半碗香油里面放入适量的大蒜末、香菜以及煸香的芝麻,再加上一点食盐就大功告成了。   “OK……呃咔咔,好了。”楚雁回又飙了句英文出来,连忙改口掩盖了过去。   “终于好了吗?时间真是够久的。”贺连决上前来,心疼的将楚雁回拉进他的怀中。   “因为现制牛油花的时间久一些,不然要快了许多,如果开店的话,锅底料可以大批量的熬制好,用起来就没那样麻烦了。”楚雁回倚在贺连决的话落,突然瞥到厨师和杂役投来的惊诧后又释然的视线,挣扎着想从他的怀中出来,“景大哥,我还要盛汤底呢。”   “交给他们去做就好了。”贺连决看着她鼻尖和额上满是密集的细汗,忙从袖袋里取了帕子,轻轻的为她拭去汗水。   看着这样温柔又细心的贺连决,厨师们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这是他们认识的靖王世子殿下吗?   “雁回,怎么那些装盘的菜不用煮进去吗?”上官誉不解的问道。   “上官大哥,不用的。”楚雁回从贺连决的怀里钻出来,“我不是准备了炉灶了小锅吗?你先让人将东西搬到包厢去,我再示范怎么吃哈。”   上官誉点头,忙命人将东西都搬进了包间。   银炭烧得极旺,虽然没有天然气方便,但是能在这古时的冬日吃到暖暖的火锅,当真是快事一件!   楚雁回满足的夹起一块豆腐在滚烫的锅底里烫了烫,感觉到差不多了便夹起来放进了油碟碗里,蘸了调料尝了尝,然后不住的点头,“好吃!”   贺连决和上官誉都是无肉不欢的人,相视一眼,迫不及待的夹起一片肥牛肉在锅里烫。   “因为牛肉片切得极薄,在汤底里涮一下,颜色变灰就能夹起来了。”楚雁回忙提醒道。   二人见颜色变了,忙夹起来学着楚雁回在蘸料碟里涮了涮,入口,二人一脸的惊讶,都忘了咀嚼。   楚雁回看着他们眼睛发亮的样子,忍俊不禁。   “娘子,这个新吃法真不错。”贺连决对楚雁回竖起了大拇指,“咱们大昭的冬日还是有些冷的,如果能将这火锅的吃法普及到军营里,可是将士们的福音!”   “的确非常不错!”上官誉亦道:“我明日便着手将隔壁的酒楼给买下来。”   “隔壁也是酒楼吗?”楚雁回有些好笑的道:“只怕是被你的酒楼抵得早便开不下去了吧?”   “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呢!”上官誉眨眨眼,促狭的道:“隔壁也是一家老酒楼,之前和香飘楼还能一比,但是自从咱们推出了新菜色的这几个月来,我这边日日火爆得不行,他们则是门可罗雀。所以我很有信心不花高价钱便能将它买下来。”   “这样倒是省了装修的麻烦。”楚雁回道:“明儿我写个计划以及需要的东西都写下来,你派人去准备准备,咱们争取半个月内营业!”   “好。”上官誉应声。   楚雁回也是许久没吃火锅了,想到什么想吃的就去厨房取,这一餐三人都吃得极为的尽兴。   之后上官誉让人上了水果和茶水,一闲下来,楚雁回便想起南宫琦的事来,“景大哥,你知道南宫琦今儿何以会有这样的举动?”   “怎么了?”上官誉看了眼贺连决,才转向楚雁回问道:“雁回刚刚遇到南宫琦了吗?”   “是这样的。”楚雁回将下午从上官誉那出来后遭遇的事大致为二人讲了一遍,然后道:“我就是很不解他何以会在今儿这样的情况下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上官誉与贺连决相觑一眼,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阴戾,却是被楚雁回捕捉到了。   她家男人多年征战,身上带着一股杀伐之气,有这样的戾气不奇怪,上官誉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居然也会这样,那就是值得深思了!   “景大哥,上官大哥,怎么了?”   “如果我没猜错,”上官誉道:“南宫琦一定是看中你爹手中的兵权了。”   “我爹居然还有武职在身?”楚雁回讶然的问。   “十五年前那一战,你爹大胜越国,夺下两座城池,便被封为护国将军,掌十万兵权。只是后来你和岳母失踪的事让他大受打击,他便没那么上心国事,而他将军的身份更是被众人给遗忘了,但是他手上的兵权却是不曾收回。”贺连决道。   “原来是这样……”   答案知晓,楚雁回却是郁闷得不行,这些个皇子皇孙的为了拉拢势力,竟是这样不择手段,真是让人心寒!亏她还以为南宫琦不算个十恶不赦的坦荡的人,还真是瞎了眼啊!   “景大哥,我们让花影和子墨送回去的那名男子可曾审问?”   贺连决呷了一口茶道:“问了,他先是不肯说,可是等我们刚取出刑具,还不曾用刑,他便招出是南宫廷让他那样做的,以求给他个痛快。后来却又趁着我们不注意,服了藏在谷道的毒药自尽了。”   谷道……也就是桔花!   艾玛,这也太恶心了。   “同时乌衣骑还查到这些消息的确是乞丐传出,倒是与南宫琦所说的南宫廷的人接触过乞丐的事相吻合。但是乞丐可没有亲自见过南宫廷,我让人抓了几个乞丐,只问出是有黑衣人给了他们钱财让他们那样做,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南宫廷的人,就有待商榷了。”   贺连决讥诮的话语使得楚雁回蹙眉,“也就是说南宫琦在故意误导我们吗?”   “我想这才是他请你去的真正目的呢!”贺连决眯着眸子,眼中危险的光芒乍现,“我如果没有前去,他肯定是会和你说的。南宫琦一直都是个骄傲的人,但是在我说了与南宫廷合作的话后,他立即就表示不会再招惹你,甚至还说了道歉的话。这样的反应就有些反常了。   我猜想他许是拿不准我会不会因为今儿的事记恨上他,又见我带你走,心知今日找你的目的还没达成,再找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大可能,是以便指出了南宫廷的不是。虽然他与南宫廷处于对立面,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奇怪。但是在我看来,他却是心急了些。”   对于南宫琦,楚雁回自然没有贺连决了解,只是总觉得花影捉住的那个男子的做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遂问道:“景大哥,那男子是暗卫还是死士?”   “他的左手臂内侧纹有一只青龙的图案,应该是某个势力的标致。”看着楚雁回眼中的疑惑,贺连决解释道:“在身上纹标志性的东西,多半都是死士的作为,暗卫却没有这样的限制的。”   “如果是死士,怎么能如此轻松就招出是南宫廷来?为何又会在招了之后才选择服毒自尽?这未免太不符合常理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贺连决赞赏的看向楚雁回,“说不定是有人故意以此来牵引我们对付南宫廷,好坐收渔利也说不定呢!但也不排除是南宫廷欲擒故纵的做法,只是可能性更小些罢了。”   “如此说来,故意诱导咱们的人反而嫌疑最大呢。”楚雁回眼中划过一丝暗芒。南宫琦,最好别让我发现是你做的,否则我楚雁回和你没完!“可是南宫琦看起来心机颇深,会做这样的傻事吗?”   贺连决扬眉,“越是聪明人做出傻事才越不会让人怀疑,不是吗?!”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怀疑的对象又多增加了一个?”   贺连决点点头又道:“还有,轻弦早上去查的结果很是令人震惊。那些男倌与你选择后剩下的四名少年,都已经在昨晚死于非命。”   楚雁回震惊的问,“是谁居然会对这样一群无辜的人灭口?难道是他们知道一些咱们不知道的事?那吴文迪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娘子放心,为夫早让人将他们保护起来了。”贺连决显然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楚雁回输了口气,倏地想到什么,站起来道:“景大哥,我们回景府,指不定是因为吴文迪他们在思慕崖上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嗯,好。”   贺连决回着,抱着楚雁回,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上官誉对于那些事没兴趣,也插不上手,便没有和他们前去。正好可以借这个时间去谈买隔壁酒楼的事。   贺连决带着楚雁回回到景府便直奔吴文迪等人所居的院子,远远的便听到一阵打斗声。他的脚下动作加快,几下掠到院子前,只见两拨黑衣人相战正酣,浩浩荡荡的铺满了院内院外,轻弦等人也正在迎战。   从地上只零星的倒下几具尸体来看,显然这场战斗才开始没多久。   “贺连决回来了,咱们撤……啊……噗……”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见贺连决怀抱一名漂亮女子飘然落下,喊出的话还未落音,一计重击便打向他的心口,顿时如一片落叶,飘飘荡荡的落到了地上,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一击毙命!   对方的黑衣人顿时乱了阵脚,贺连决紧抿着薄唇,左手揽着楚雁回在空中蹿来蹿去,身姿轻盈得像是没有任何重量,同时,右手打出一道道内力,犹如死神的镰刀般,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轻弦等乌衣骑外加数十暗卫亦是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所到之处必有人倒下。不过一刻钟,对方近百人全数殒命。   轻弦一声令下,众人便开始清理“战场”。   落于院墙之上,楚雁回不解的问道:“景大哥,到底是什么事可以让人派出近百人来杀吴文迪他们?还真是大手笔!”   “我也不清楚……”贺连决摇摇头,忽地瞠目看向楚雁回,“难道是……”   楚雁回似乎也想到什么,“咱们去问问吴文迪他们。”   轻舞看着二人的身影进了屋,然后消失在视线外,莹润的唇瓣紧紧的抿在一起。   进了屋,楚雁回见吴文迪等人躲在一间屋子里,几名暗卫将他们保护得极好,只是外面的打斗声和人的惨叫声让他们心里发怵。   看到楚雁回和贺连决,暗卫们退了下去,吴文迪有些后怕的问道:“楚雁回,我们不过是一些毫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为什么有人派那么多黑衣人来杀我们?”   他们适才用了晚膳便在院子外转悠,因为天色已晚,也没敢走太远,哪知一群黑衣人突然朝他们冲过来,要不是府中的暗卫挡住了对方的刀剑,他们早便被砍成肉泥了。   “这也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与贺连决一起在窗前的矮榻上坐下来,楚雁回并未说出她与自家男人心中的猜测,只问道:“你们好好想想,在我被掳到思慕崖的前后两天可有见到过陌生人?”   他们能想到的便是越国歼细,因为担心身份暴露,所以才不惜派这么多人前来。   吴文迪等人面面相觑,想了想,摇了摇头,唯有一十四岁的少年垂着头,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楚雁回察言观色,“二宝,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二宝抬起头来,“小姐,在你被掳去的那天晚上,我见到过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矮的那个看着身形削瘦,应该是名女子,身高只到高的那人的肩膀。”   楚雁回与贺连决相视一眼,忙问道:“大约是什么时辰的事?”   “大约是亥时两刻。”二宝有些畏怯的道:“当时我因为尿急便急匆匆的出了屋子,正好看见他们从入口处进来,我因为没见过,就多看了他们两眼,不过他们蒙住脸,我想看也看不清啊,他们怎么能因为这事杀我们呢?”   楚雁回凝眸,那个时间应该是她伤了轩辕玥之后睡着的时候。见二宝眼中极为不安,忙安慰道:“你们不用担心,那些黑衣人都死了,想必一时半会不会再有人来了。”稍稍思索后,她趁机道:“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不变的定律,你们要想不被人宰割,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如果你们愿意,我会安排人教你们功夫。”   众少年讶然,不敢相信的问道:“小姐,我们真的可以习武吗?再说我们年龄也大了,不大适合吧?”   “为什么不合适?我不就是今年才开始学习的吗?”楚雁回说着鼓励道:“只要你们愿意吃苦,舍得吃苦,没有办不到的事!”   众少年忙不迭的点头,“我们愿意!”   “很好,等你们习得一定的程度,我会亲自训练你们,教你们一套防身术,保证连乌衣骑都拿你们没办法!”   凭他们……可能吗?   众少年看向挑着剑眉看着楚雁回的贺连决,只见他一脸的怀疑,显然也不信。   楚雁回见他们都不相信自己,愠恼的道:“景大哥你别不信,到时候咱们比试比试好了。”   “好啊,娘子,为夫很期待呢。”贺连决含笑起身牵起楚雁回的手,“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咱们的院子,让他们休息了。”   “嗯。”   二人正欲朝外走去,二宝忽然叫道:“小姐,我想起来了,那个高的黑衣人眉毛是花白的,应该是个老者。”   -本章完结-   ☆、214.鸡飞狗跳   老者和女子!   楚雁回看向贺连决,他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暗芒,显然与楚雁回想到一块儿了。   告别吴文迪等人出去,楚雁回给贺连决讲了下午的时候在长安街的事,听得贺连决的脸色一阵阴冷,狠狠的压住心底的郁气道:“好个秦匡,蛰伏得挺深。”   “景大哥,这只是咱们的猜测,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而且就算二宝所说的黑衣人是他和秦香菱,咱们也拿不出证据来。”   “要知道是不是他们,还不简单?”贺连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提溜在楚雁回的眼前。   “这是……”   楚雁回欣喜的将那东西抓在手里,借着路边的石灯内的灯光一瞧,形状和雕工都和之前的一样,就连光泽度都差不多,只是拿在手里的份量却是比之前的轻了些许。当即明白眼前这个是假货。   只是是假货又有什么关系呢?谁都知道这东西在她的手上,只要她说是真的,别人手上就算是真的也成假的了。   楚雁回脸上的变化,贺连决看在眼里,满是赞赏。   “景大哥,我明白你的用意了。”楚雁回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再等十多天,我拿下皇商资格,会设宴庆贺一番,到时候……”   “嗯。”   贺连决轻轻点头,他家女人细致入微、聪慧过人,这事交给她家女人去做再合适不过。只是他却是关心另一件事,“娘子,今儿天色已晚,就别回定北侯府了。”   就算不能做别的事,但是抱着她睡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第二日睁开眼便能看见她睡在自己的臂弯,是他看过最美丽的风景。   “不好。”楚雁回想也不想的拒绝道:“我白日里不着家已经很不好了,这第一晚都不在府中睡,爹爹会不高兴的。”   “呃,好吧。”贺连决想到什么,妥协道:“为夫送你回去。”   “不用了,景大哥。”楚雁回好笑的道:“我又不是那些毫无心机的乖乖女,还怕人家把我吃了不成?你就不要来回的奔波了。”   “行吧。”贺连决也不坚持了,将楚雁回送到景府大门口,叫来月影花影以及轻尘,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才返身回了府内。   楚雁回回到定北侯府,刚下马车,候在门口的一位嬷嬷便迎上前来,态度非但不恭谨,反而神色还有些倨傲扬着下巴,“大小姐,我们老夫人有请。”   眼前的嬷嬷楚雁回认得,那日宫宴出宫的时候,这位嬷嬷是守在老温氏身边,貌似姓钱。虽然是个嬷嬷,但是能被老温氏带在身边的,自然是得她信任的。只是现在都亥时正了,老太婆不睡觉,还专门让人在这边候着她,是要闹啥样?   楚雁回自然不会傻到认为老温氏有好事找她!   不过她既然主动找上门来闹事,她又何惧于她?思定,也不在意钱嬷嬷的态度,对她微微笑道:“嬷嬷请带路。”   令楚雁回讶异的是,钱嬷嬷没有将她带往老温氏的德沁苑,而是带到了侯府的大厅,温宜兰和楚襄儿都在,另外还有七八个嬷嬷和十来个丫头。真是好大的阵仗!   看向楚襄儿,她竟是对她阴阴的一笑。   楚襄儿对她来说,连对手都算不上,所以楚雁回并未将她放在心上。至于温宜兰,脸上还是温婉的笑着,只是她的眼中却是隐含恨意。   对于一个害惨了她娘的女人,楚雁回对她的遭遇同情,对她的人品并不能升起一丝好感,所以直接无视。转向首座上沉着一张脸的老温氏,笑着对她曲了曲膝,“今儿一早去给祖母请安,祖母却是不在,便在此时为祖母见个礼吧。雁回见过祖母,祖母大安。”   老温氏凝着楚雁回半晌,才淡淡的开口,“既然你叫老身一声祖母,老身便受了。”说着声音蓦地一沉,“跪下!”   先是认了她再来罚她,倒是好算计!楚雁回心里冷笑,拦住欲冲上前的月影,依旧笑着问道:“祖母,孙女自小长在乡下,不懂世家规矩,请老侯夫人告知,孙女做了什么错事,为何要下跪?”   “呵。”老温氏轻蔑的笑道:“为何?你还问老身为何?襄儿,你来告诉她。”   楚襄儿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挺着胸,像只骄傲的小母鸡一般走到楚雁回面前,“首先,你作为定北侯府的大小姐,竟然深夜晚归,该罚!其次,你与靖王世子已经有婚约在身,竟然还与若离公子、轩辕三皇子等关系暧昧不清,丢尽定北侯府的脸,该罚!再则,你与靖王世子还未大婚,竟公然与他在大街上十指相扣,该罚!另外,你名声糟污,不知检点,将定北侯府置于风口浪尖,该罚!”   楚襄儿一下列举了四点,竟然条条都让楚雁回无法反驳,当然也说明了适才在长安街的事被她看见了。只是她楚雁回怎是那种挨气受气的包?   “嘭!”   老温氏一巴掌砸在身边的桌子上,听得楚雁回都为她感到手疼,“小畜生,还不跪下?”   楚雁回非但没跪,反而还悠闲自得的走到老温氏下首的椅子上自顾坐下,也不再叫她祖母了,翘着二郎腿淡淡道:“老侯夫人,我是小畜生你又是什么?”   楚雁回的坐相让老温氏不敢恭维,听她的话后更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楚雁回看着老温氏气得发抖的样子,心里舒坦极了,手肘抵在身边的高几上,支着下巴戏谑一笑,“我倒是想跪你呢,可是我乃皇上亲封的县主,我就算跪下,你敢受吗?”   虽然是个三品的县主,好歹也是依附皇家的,比起一品诰命夫人,身份高了那么一丢丢,任凭老温氏有一品诰命在身,却也不敢受她跪拜。   不过老温氏似乎早就知道她会以县主的身份来压她,遂道:“你再是县主又如何?你无法否认你骨子里流着我定北侯府的血,既然是我定北侯府的子孙,自然要受我定北侯府的府规管制。当然,你若不愿意跪,大可以离开定北侯府,老身绝不拦着。”   “呵呵呵,敢情老侯夫人是想赶我走呢!”楚雁回好笑的道:“可惜了,老侯夫人,我爹爹舍不得我走啊!”   她故意将“舍不得”几个字咬得极重,语气中还夹杂着几分得意,气得老温氏几人暗自咬牙。看着她们颜色缤纷精彩至极的脸,她心情好极了,“你看看要不要让人把我爹请来,他若是同意让我离开定北侯府,我马上收拾东西走人,绝不耽搁。”   “既然不想走,那便受我定北侯府管制,老身作为后院之主,掌管后院大小事务,有权处置不受管制的子孙,便是侯爷也无权干涉!”姜还是老的辣,老温氏神情只滞了一下便中气十足的道:“楚雁回作为定北侯府的子孙,不守家规,作风不正,有辱我定北侯府门风,来人,上家法!”   话落,她身边的偏门处闪出一个手上端着托盘的丫头,在托盘之上,置放着一块家法用的竹板,那竹板一头圆一头扁平,约莫寸宽,颜色暗红,想来在它之上被罚过不少人了。   楚雁回乐道:“哟呵,这老早就准备好了,看来老侯夫人今儿不打我一顿是不罢休了。既如此,来吧,看你们能不能打得到了。”   老侯夫人被她嘲讽也面不改色,对钱嬷嬷使了个眼色。   钱嬷嬷上前拾起家法的竹板,对候在门口处的两位粗使嬷嬷失了眼色,然后倨傲的对楚雁回道:“大小姐,得罪了。”   两位粗使嬷嬷立即逼上楚雁回,一左一右的就要去抓楚雁回的手臂。哪知她就像是一尾游鱼,灵活的避开了二人的大手,然后迎向钱嬷嬷,在她愣怔的当口,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竹板就对着她乱揍起来,一边还道:“贱婢,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本县主也是你能打的?”   “楚雁回,你干嘛?简直是反了天了!”老温氏气得不轻,站起来指着屋内的婆子丫鬟道:“快给老身抓住她,狠狠的打!打死了老身负责!”   一众丫头婆子不敢违逆老温氏的命令,当即就冲向楚雁回想要抓她。只是她手中的竹板张牙舞爪的舞着,她们根本就近不得身,那钱嬷嬷更是被她打得哇啦哇啦的叫着满大厅的躲避。   一时间,大厅里乱了套,花影月影抿着嘴站在一边,也不上前阻挠。   倒是温宜兰和楚襄儿担心受到波及,也冲到老温氏的身边躲避。楚雁回看到这一幕,嘴角浮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竹板卖力挥舞,看似毫无章法,却是板板都打到了实处。   钱嬷嬷乃主要挨打对象,不过有好些丫头婆子亦是受到牵连挨了板子,痛得眼泪水都流出来了,但未得到老温氏的命令,也不敢就此停下来,只得忍痛前去抓楚雁回,惨叫连连,痛苦不堪。   “快,抓住她,抓住她!”老温氏不甘的叫嚣着。   楚雁回撇撇嘴,待钱嬷嬷躲了一阵后,不动声色的以竹板赶着她往老温氏几人跑去。   钱嬷嬷意识到楚雁回的意图想要往旁边躲去,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逃离她的“桎梏”,心知她们今儿是小瞧了她。   “老夫人,你们……”钱嬷嬷想要喊什么,忽然背上某处被重重点了一下,竟是噏合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楚雁回抿了抿嘴唇,她的点穴功夫才学不久,虽然不熟稔,如今也没了内力,但是对付没有功夫的人还是有用的。近得老温氏等人身前,她手中的竹板啪啪啪的挥舞得越发的有力,越发的勤了。   “啊呀,楚雁回你个小践人,你打到我了……啊……”   温宜兰手臂上挨了一下,疼得她顾不得装了,张口就骂了出来。只是还未骂完便听她一声惨叫,嘴巴竟是重重的挨了一下,火烧火燎的,疼得她蹲在地上,眼泪直掉。   打完温宜兰,楚雁回又趁乱向老温氏打去。她似乎看到了竹板打来,竟然抓过身边的楚襄儿挡在了自己身前。   楚雁回的动作顿了一下,正欲措手打向老温氏,哪知楚襄儿看着就要落下的竹板,哇哇的道:“啊,楚雁回你个践人,你敢打我试试!”   楚雁回原本想着她没对她做过什么太坏的事,放她一马也未尝不可,谁料她竟是骂了起来,如此哪里会放过她?   “啪啪!”   楚襄儿的脸上飞快的挨了两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哭起来。   老温氏也是意识到什么,扭身想逃。只不过她刚迈出脚步,楚雁回一把将钱嬷嬷推向她,砸得她扑倒在地,额头撞在椅腿上,隆起一个紫红的大包,疼得她龇牙咧嘴。   “哎呀呀,老侯夫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楚雁回连忙丢掉手中的竹板,一把将钱嬷嬷从老温氏身上拉起来,顺势解了她的穴道,嘴里还指责钱嬷嬷道:“你个老东西,咋滴这么坏心肠,把老侯夫人压坏了可如何是好?”   “老奴……”   “这是怎么了?”钱嬷嬷正欲说话,楚荆南威仪的声音在大厅门口响起。   楚雁回眨了眨眼挤出两滴泪来,一脸委屈的奔进楚荆南的怀里,哀哀的道:“爹爹啊,你还是让女儿离开定北侯府吧,祖母和温夫人她们容不下女儿啊!”   楚荆南心疼极了,把着楚雁回的双臂左右瞅着,“回儿,到底怎么回事?可有被伤到?”   老温氏当即无语凝噎,坐在地上狠狠的喘了会儿气便开骂道:“楚荆南,老娘真是白养你了!你没看见是老娘和你的妻女都被她打伤了吗?竟是放着老娘几人不管,去问那打人的凶手可有被伤到,你眼睛是瞎的吗?哎呀呀,我不活了……”   楚雁回嘴巴抽了抽,见楚荆南正要说什么,忙赶前将刚刚的事为他大致讲了一遍,末了道:“爹爹,祖母她不喜欢女儿,你还是放女儿走吧。”   至于故意打人一事,楚雁回虽然没说,可是楚荆南知道她有功夫在身,虽然暂时失了内力,但是对付一群没有功夫的老弱妇孺还是不在话下。所以他如何猜不到这其中的弯绕?   可是他都给他娘解释过了,今儿的事是人造谣,他娘竟然不管不顾,这样不容他的女儿,一次次的挑战他的极限,简直太过分了!   楚荆南看也不看老温氏,对楚雁回道:“回儿你是爹爹的女儿,爹爹如今才是定北侯府的当家人,爹爹不让你走,看看谁敢撵你!”   温宜兰嘴巴肿得像是香肠,听到楚荆南的话后停止了哀叫,心中感到不甘又愤怒,轻轻扯了扯楚襄儿的衣袖,楚襄儿意会,站起身来楚楚可怜的看向楚荆南,“呜呜,爹爹,女儿的脸好疼。”   楚雁回望去,顿时也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是楚襄儿的脸太嫩,还是她下手太重,只见楚襄儿左边脸已经肿了起来,腮帮子上两道叠加的血色痕迹十分明显。   “爹爹,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楚荆南看着楚襄儿欲说什么,楚雁回连忙对他认错道:“女儿也是被钱嬷嬷给气着了,夺了她手上的板子就打,哪知她带着女儿往祖母身边跑,嗯,刚刚实在是太乱了……对不起,爹爹,女儿也想要控制自己的,一下子没控制住……”说着委屈的道:“爹爹,不然你还是送女儿回景府吧,景大哥最疼女儿了,在那里没人会找女儿麻烦,女儿也从来没有这样发飙过。不然送女儿去外公家也行。”   “回儿不可!”楚荆南虽然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要走,可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有些伤感。若非是他老娘这般挑事,又怎会有这些糟心事发生?“你是我楚荆南的女儿,哪里能住在别人家里?好了,什么都别说了,爹爹保证这样的事再不会发生了。”   楚雁回忙笑嘻嘻的道:“谢谢爹爹,那女儿就不走了,就留在定北侯府陪爹爹。”   看着楚雁回和楚荆南父女亲密的样子,楚襄儿怒火中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跟这个爹爹怎么也亲不起来甚至有时候还有些怕他。但是就算她不亲这个爹,也不想看着楚雁回和他亲。   楚襄儿不甘的道:“爹爹,女儿好疼啊……”   “小小年纪就知道搬弄是非,回院子去闭门思过,不得本侯允许,不许出府!”楚荆南说着看向老温氏道:“娘,今儿的事你们双方都有错,便算了吧。”说着忙对一众丫鬟婆子吼道:“你们还杵着干什么?没见你们主子伤了吗?还不赶快扶你们的主子下去上药!”   “楚荆南!”老温氏摆脱前来扶她的钱嬷嬷和丫头,愤怒的道:“这后院如今可是老娘管着,老娘为了侯府的颜面,这样做并没什么不对。倒是楚雁回这个小畜生故意打老娘,目无尊长,这样的子孙我定北侯府要不起!今儿她若是不走,老娘走!”   楚雁回忙澄清道:“爹爹,祖母并不是女儿打的,她是被钱嬷嬷给撞身上,跌倒时撞椅腿上了。”   “老奴是被大小姐推……”   楚荆南狠狠的瞪了钱嬷嬷一眼,以至于她后面的话被瞪回了肚子里。这才看向老温氏,不愠不火的道:“娘是想回永宁侯府吗?今儿天色已晚,想必大舅他们都歇下了,还是明儿一早去吧,儿子让楚北给你备好马车。”   “你……”   老温氏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被楚荆南的态度气得心口疼。她的儿子有了女儿便不认她这个娘了啊!   “娘你是心病犯了吗?”楚荆南问了一句便冷冷的瞪着钱嬷嬷催促道:“钱嬷嬷,还不快扶老夫人下去吃药?”   “是。”钱嬷嬷从来没见过楚荆南这个样子,吓得赶忙招呼人将老温氏给扶了下去。   老温氏走了,温宜兰哪里还坐得住?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因楚荆南的淡漠而感到伤心欲绝、愤恨不甘的楚襄儿也离开了。   原本喧闹的大厅顿时便静了下来,楚雁回定定的看向楚荆南,伤感的道:“爹爹,女儿真是无法想像,这些年你面对祖母是怎样过来的。”   楚荆南叹口气道:“还能怎么过?时间一久,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他落寞的样子让楚雁回有些心疼,“爹爹,不如你抛开这一切去乡下和娘一起生活吧,祖母对娘做下的那些事,咱们也不要查了,只要你和娘后半辈子能好好的,女儿可以不去计较。”   “回儿,爹爹也想撂下这一切的,可是爹爹作为定北侯府的继承人,怎能随随便便就抛开自己的责任?”楚荆南拍了拍楚雁回的肩膀道:“爹爹可以不管你祖母和温氏,可是襄儿她是无辜的,就算和爹爹不亲,那也是爹爹的女儿,她是爹爹抛不开的责任啊!”   楚雁回眨眨眼,觉得自己有些无可反驳。   的确,楚襄儿还是他的女儿呢。如果他随随便便便抛开无辜的女儿不管不顾,那样的爹就算对她再好,也是不被她接受的吧?!所幸,他是个有良心的爹。   “回儿你放心,爹爹一定会将你娘接回来,好好弥补她。”   楚雁回对他笑笑,而后点点头道:“好。”   “时间不早了,回去洗洗睡吧。”   深夜,左相府。   一道黑影避开府中的暗卫,飞快的跳进了一座别致的小院,落在一扇亮着昏黄灯光的窗前,以指尖划开窗纱,朝里瞧了一眼,发现远处的睡榻上正安睡着一名二八年华的美貌少女,不是那秦香菱又是谁呢?   黑衣人确认了目标,随即一掌拍开窗户,长剑在手,直逼榻上的秦香菱。   原本睡梦中的秦香菱蓦地睁开眼来,感觉到杀机临近,顿时一跃而起,掀起被子往来人打去。   “唰唰唰唰!”黑衣人手中长剑挽起无数剑花,几下便将被子给划成了碎片,棉絮飞舞。   秦香菱惊诧于黑衣人功夫的同时,袖中的银针嗖嗖嗖的打出,亦被黑衣人轻松的避开,长剑再次直逼她而去。   面对黑衣人的长剑,秦香菱忽地向后一个灵活的后翻避开了袭击,诡谲一笑,莹润的嘴唇轻启,一道银光自口中吐出,直逼黑衣人的眼睛。   “啊!”黑衣人忽地捂着眼睛一声惨叫,返身便逃离了少女的闺房。   -本章完结-   ☆、215.有情况   秦香菱与黑衣人交手的时间不过盏茶工夫,快得院子里的其他人听了动静闯进来时,只看到一地狼藉和秦香菱正从容的披衣下榻。   “小姐,这是怎么了?”嬷嬷丫鬟赶来,问道。   “没什么事,不过是一个不自量力的毛贼前来刺杀本小姐罢了。”秦香菱神情倨傲的道:“把这里都清理了吧,今晚我去西厢睡。”   “是。”   秦香菱拢了拢披垂的青丝,往门口走去。   “菱儿,发生什么事了?”刚到门口,秦匡带着几个身手不凡的护卫匆匆赶来。   秦香菱给他简单讲了事情的经过,淡淡道:“祖父,人已经被孙女赶走了,你们回去歇息吧。”   秦匡捋着花白胡子沉默了一阵,眉头越锁越深,“菱儿,事情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啊。”   秦香菱倏地瞠大眼睛,“祖父,你的意思是……”   “菱儿你和祖父来。”秦匡看了看周围的人,领着秦香菱去了西厢,背着手踱步到窗前,看着天上弦月幽幽地道:“咱们今儿派出去的人到现在都没回来,祖父担心他们……”   “不能吧?”秦香菱瞪大眼睛看着秦匡,“祖父,那可是一百暗卫!就算不及乌衣骑,但是逃跑的能力还是有的,总不能全军覆没吧?!除非……除非……”   “除非贺连决提早赶回去了!”秦匡接口道:“菱儿,你想想,刚刚那人会不会是贺连决?目的在于试探你有无功夫在身!”   秦香菱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摇摇头道:“祖父,身形倒是有些像他,但是孙女觉得不可能是他。”   “何以这般肯定?”   “因为那人被孙女藏于口中的银针刺中了眼睛。”秦香菱扬眉问道:“祖父,如果是贺连决,凭女儿怎能伤到他?再说了,咱们的人身上没有留下一点与咱们有关的蛛丝马迹,就是是贺连决,也不能怀疑到咱们的头上吧?!”   “这样啊。”秦匡捋着胡须,脸上凝重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想了想道:“如果不是贺连决,那又会是谁呢?”   秦香菱神色傲然的道:“祖父,管他是谁,凭咱们的能力还能怕了不成?”   “菱儿,便是贺连决就是咱们对付不了的,你又凭什么骄傲自满?”秦匡轻声呵斥了秦香菱。   秦香菱连忙收起自满之色,态度谦恭,“祖父教训得是!”   秦匡对于她认错的态度很是满意,点点头接着刚才的事道:“菱儿你想想,你除了在处理贺连决的事上面失了水准,平日一向低调,所以有人来刺杀你就透着蹊跷,加之祖父这心里也是有着不安,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祖父,依你的意思,会是谁来刺杀孙女?还是说试探孙女?”   秦匡布满皱纹的眼睛眯了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今儿的早朝上,贺连决告知皇上说是思慕崖的事被揭露出来,极有可能是越国歼细所为,所以老夫猜测会不会是……皇上!”   “祖父,孙女适才已经暴露了,如果是皇上对咱们有所怀疑,可如何是好?” 秦香菱眼中略略有些惊慌,小脸上却是没有显现出来,“祖父,咱们要不要离开这里?”   秦匡想也不想的拒绝道:“不行,贸然离开反倒让人怀疑,咱们越国成王府一门七十余口全在这里,一下子离开岂不令人怀疑?到时候与南宫浩对上,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秦香菱垂眸道:“祖父,不如先让父亲和兄长他们悄悄的离开?目标小离开的可能就越大。只要他们离开,就算是咱们都命丧大昭,也算是为咱们成王府留了后。”   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能为了大局想到这个份上,当真是不容易的!   “如此甚好!”   秦匡对秦香菱的反应满意极了,看着她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菱儿,若非你父亲叔伯和兄长那一代的男子都不成事,祖父何以会将你当男子来加以培养?当真是苦了你了。”   秦香菱微微垂头,谦恭的道:“祖父,孙女打小能得你亲自教导,实乃孙女之幸,孙女不觉得苦。”   “嗯,好孩子!”秦匡点点头,原本犀利的眸子亦泛着柔光,“你要是男子,祖父特定将成王府传给你!”   “祖父,两百年钱,咱们越国也曾出过女王爷呢。”秦香菱笑着道:“祖父,孙女自小得你培养,不论哪个方面都是不错的,与其将成王府交给父兄使其衰败下去,何不将成王府交给孙女打理?当然,前提是孙女这次能活着离开大昭。”   秦匡的眼睛亮了一下,忽地又归于平静,“这事容老夫想想。”   秦香菱乖顺的应道:“是。”   “时间不早,你歇息吧。”秦匡说着往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道:“今儿的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明儿一早,祖父都会找个理由将你父兄给送走,你不需要特意去做什么,只管和往常一样,多往你的店里跑就是了。另外,将来不管怎么样,祖父都会安排人护你安全离开大昭。对了,找时机将银子都换成银票,到了那天,携带起来也方便些。”   秦香菱眸色也未变一下,“孙女谢过祖父。”   秦匡没有再说什么,出了院子,带了人离去。   ……   楚雁回将火锅楼的计划书写好,并把该准备的东西列好清单,火锅用的桌子锅灶也都画了效果图,一切都弄好已经子时两刻了。   拾起剪子将烛火的灯芯剪断一截,屋内顿时暗了不少。转身走向床榻,正欲脱鞋上榻,身后忽然一阵异动,紧接着身子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若不是鼻端传来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她早便扯开镯子上的冰蚕丝,给他一击了。   身子往后倾了倾,严丝合缝的贴进一具滚热、坚实的胸膛,将头搭在他的肩头上,想要说什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黑巾包头蒙面的模样,忙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面对他,好笑的道:“景大哥,你这身打扮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该不是趁着我身上不干净,出去采花了吧?”   “你这小脑袋瓜子想的什么?”贺连决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眉毛高挑,语气傲然,“为夫要是去采花,还需蒙面吗?”   楚雁回捂着被弹的脑门傻乐道:“呵呵呵,这倒是,你靖王世子若是想要,那些花怕是自愿躺好任君采撷,嗯,不,主动采你都有可能。”   贺连决拿掉脸上的面巾,一个旋身坐在榻沿,长臂带着楚雁回再次落入他的怀中,坐在他的腿上,圈着她的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可是为夫除了你,对谁都没兴趣,谁都不想采。”   “倒是我的荣幸了。”楚雁回伸手挽上他的脖子,一脸的兴味盎然,“敢问靖王世子,你何以这个时候擅闯本县主的闺阁?”   “孤枕难眠……”   “说实话。”   贺连决不再玩笑,从腰带里取出一根针来,“猜猜这是什么?”   楚雁回接过来瞅了瞅,絮絮道:“比绣花针细长比针灸用的银针粗短,嗯,既不是绣花用的针,也不是针灸的银针,莫非是谁用以杀人的暗器?”   “没错!”   贺连决赞赏的对楚雁回竖起大拇指,“适才我去刺探秦香菱,发现她功夫不但不弱,还使得一手娴熟暗器,而这枚针嘛,是从她的嘴里吐出来的。”说着将刚才的事大致叙述了一遍,“我佯装眼睛中针逃离,他们怎样也不会想到是我。”   楚雁回白他一眼道:“那是因为秦香菱虽然心仪你,接触你的机会却是不多,换着我,一下就能闻出你身上的味道。”   贺连决抬起手臂嗅了嗅,“没什么味道啊,应该是娘子你的鼻子太灵敏了。”   呃,倒是忘了这茬。她自小对气味敏感,曾经又受过特殊训练,所以就算极轻微的味道都能闻到。   “没想到秦香菱倒是深藏不露的主。”楚雁回淡淡道:“不过景大哥,这并不足以证明什么,顶多也就说明她有功夫也不显摆、极为低调罢了。”   “所以最重要的一步还得靠娘子你了。”贺连决说着带着楚雁回就势往床榻上躺去,姿势暧昧至极,“娘子,为夫困了,咱们睡觉吧。”   楚雁回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坐起身来,恼道:“左相府离景府毕较近吧?你困了还往这边跑,真是找抽呢!”   贺连决委屈的道:“不抱着娘子睡不着,所以我宁愿多花半刻钟来这里,换一个好眠。”   “你以前不认识我的时候又是……”   “叩叩叩。”屋门被叩响,接着传来轻舞的声音,“小姐,有情况。”   楚雁回心中一喜,忙从贺连决的身上起来,迅速开门走了出去。轻舞对她嘀咕了两句,她便折回屋中,“景大哥,可要跟着去看戏?呃,算了,你不适宜露面,还是别去了,我去去就回。”   -本章完结-   ☆、216.抓现行   温宜兰满心不忿的带着楚襄儿离开大厅后,也顾不得自己的嘴疼得要命,先送了楚襄儿回了院子,立即让下面的人找来药膏为楚襄儿的脸敷上,然后才是为自己的嘴上药。   忙活了好一阵子,楚襄儿的脸才消了肿,温宜兰的香肠嘴也消了下去,只是还能看见被竹板打过的痕迹。   楚襄儿本就是爱美的年纪,看着镜中大块青紫的痕迹,哭着问道:“娘,女儿会不会破相?呜呜,要是破相了,女儿不要活了!”   “襄儿乖啊,相信娘,不会的啊。”温宜兰小心翼翼的哄着,母爱的光辉使得她的脸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乖乖的睡一觉,等明儿一早起来就好了。”   楚襄儿还是不相信,“娘你不骗我?”   温宜兰柔柔一笑,“娘什么时候骗过襄儿?”   楚襄儿这才破涕为笑,不过想到被楚雁回打了,她心里很是不甘,挽着温宜兰的手,原本还算清澈的眼睛也染上了一抹狠毒,“娘,我要你帮我收拾楚雁回那个践人,否则女儿不会甘心的!”   “襄儿,这事你甭管,娘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她一生就得这一个女儿,平时虽然不得楚荆南重视,却也不曾苛待过襄儿,更为甚者,许是觉得对她的亏欠,竟是想要风便给风,想要雨就是雨,哪里委屈过她?   她温宜兰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的女儿,楚雁回竟然对她下如此狠手,她这个做娘的怎能轻易放过?!   楚襄儿闻言扑进温宜兰的怀里,“娘,你对女儿真好!”   “傻瓜,娘就你一个孩儿,不对你好对谁好?只是……”温宜兰轻轻的抚着楚襄儿的发,想了想,苦口婆心的道:“襄儿你今儿也看见了,楚雁回那个小践人多会哄你爹爹开心,你爹爹又是多喜爱她维护她了,襄儿你要是不好好哄着你爹爹,将来这定北侯府可就没你的份了。”   楚襄儿从温宜兰的怀里直起身来,撅着嘴道:“娘,我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和爹爹亲近不起来。再说今儿你也看见了,爹爹他眼里根本就没我嘛。”   温宜兰眸底的光芒闪了闪,“那还不是你伤了他的心,否则有你牵系着她,娘也不至于……”   感觉到自己的娘又要说教了,楚襄儿赶忙道:“娘,我困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你这孩子……”温宜兰知道她不爱听她说这样的话,但是见她往床榻走去,指责的话也都收进了肚里,“罢了,娘这辈子已经这样,也就不指望像阮氏那个践人一般利用孩子来拢络你爹了,洗洗再睡,娘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娘你慢走。”   温宜兰嗔了她一眼,便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刚踏进门,便感觉到屋里有着轻微的呼吸声,忙停下脚步对身后跟着的下人道:“兰嬷嬷,你们都去歇了吧,我这里不用服侍了。”   “是。”兰嬷嬷等人当即退了下去。   温宜兰这才关了屋门落了锁,绕过屏风进了内里,抹黑点了蜡烛,见人高马大的男人躺在她的床上已经睡着,顿时气恼的走向他,扯起一只枕头不停的砸在他的身上,嘴里更是愤愤的叨叨,“温庭初,你胆子也忒大了,居然在我这里睡着了。要是刚才我没发现你在里面,兰嬷嬷她们跟了进来看见了你,我就算完了!”   “宝贝儿,这不是没事嘛。”   温庭初懒懒的睁开一只眼,一把抓住落在身上的枕头,憨笑着用力,温宜兰不查之下,整个人就扑在了他的身上,嘴更是好巧不巧的撞在了他的牙齿上。   “嘶。”温宜兰嘴唇虽是消了肿,但是疼痛感依然在,被这一撞,疼得她龇牙咧嘴,委屈的泪水亦流了出来。   “宝贝儿,怎么了?”温庭初吓得不轻,小心的坐起来,看见温宜兰的嘴,顿时怒火中烧,“宝贝儿,这分明是被人打的,是谁那么大胆,竟敢打你堂堂定北侯夫人?”   “嘘,你小声点,难道要把人招来抓咱们的现行吗?”温宜兰压低声音嘘了他一声,在床沿坐了下来,抹了把眼泪道:“还能有谁?不就是楚雁回那个贱蹄子了!”对他简单讲了事情的经过,“那贱蹄子当真是能得很,我那姑母都拿她没办法。我不管,你得想办法给我和襄儿报仇。”   温庭初的气焰当即就小了下来,“宝贝儿,那贱丫头有靖王世子撑腰,我要怎么报仇?”   温宜兰想了想,眼中迅速划过一抹幽光,“不如我找个机会在她的饮食中做手脚,到时候你找人把她给毁了,咱们再暗中将这事给宣扬出去,靖王世子如何能要一个残花败柳?”   温庭初摇摇头道:“宝贝,你不是说那丫头的饮食都是楚北那条狗亲自安排吗?如何能找到机会?要我说还是请潇湘楼的人来做吧。”   “潇湘楼?”温宜兰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呸,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阮氏居然要一万两,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狮子大开口也就算了,你好歹得成事啊,这都三天了,他们却是一点消息都没传来,老娘才不相信他们!你什么时候去把银子给我退了。”   “宝贝儿,你会不会太心急了?”温庭初道:“你看啊,从京城到新河镇单是一面的路程也要花一天多时间,他们若是路上不那么赶,时间还会久一点。”   说着,他的大手在温宜兰的身上毛手毛脚起来。   温宜兰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未再计较杀手一事,拍开他的手道:“死相,人家还没洗漱呢。”   “嗯,我闻闻。”温庭初俯身在她耳边嗅了嗅,腆笑着道:“宝贝儿,不用洗也很香。”   温宜兰娇笑着擂了他胸膛一拳,“死相,讨厌。”   温庭初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唇瓣吻了一下道:“嘿嘿,你不就喜欢我这般讨厌的样子吗?”   话落,翻身便将温宜兰压在身下,几下扯去她的衣裳……   楚雁回适才离开大厅回了燕回居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温宜兰挨了打肯定不会安分,于是便让花影和月影轮流监视着她,哪里知道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屋顶之上,花影也顾不得脸红心跳,听到下方传来欢好的声音后,便施了轻功回燕回居,告知了楚雁回这件事。   对于楚雁回来说,这可是意外的收获。   她不知道她爹如果知道这事会是怎样的雷霆之怒,有心隐瞒吧,可是觉得这件事是赶走温宜兰的一个大好机会,她不想放过。虽然有些于心不忍,还是让花影带着她去了青苑,特意将已经熟睡的楚荆南也叫了起来。   “回儿,怎么了?”楚荆南并未因为被楚雁回叫醒而有半分不满,反而还担心楚雁回这个时间找他会有什么不好的事。   “爹爹,你什么都不要问,跟女儿去一个地方就明白了。”楚雁回说着还叮嘱道:“不过爹爹你得答应女儿,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太过生气,毕竟你的身体对女儿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楚荆南好笑的道:“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会是什么事?”   楚雁回抱着他的手臂左右摇道:“爹爹你只管答应就好了,旁的不许多问!”   楚荆南拿她没办法,连连道:“好了,爹爹答应你就是了,不呼太过生气,也不多问了,咱们可以走了吗?”   “嗯,可以了,花影带路,爹爹你带着我。”   楚荆南也不再多话,带着楚雁回跟在花影身后到了一处香气氤氲的院落前停下。许是因为夜深,院子里很静,竟是连半个守夜的人也没有,唯有一扇大窗透着昏黄的灯光。   楚荆南眉头深锁,压低声音不解的看向怀中的楚雁回,“回儿,这是……”   “没错爹爹,这里是温夫人的院子。”   楚雁回正色道:“原本女儿是想着温夫人挨了女儿的打,定会想办法报复女儿,便让花影监视着,好做防范,没想到花影不但听见她决定找潇湘楼的杀手杀女儿,竟还看见不好的一幕。爹爹,女儿和花影没出阁,不好进去,你自己去瞧瞧吧。”   楚荆南已然想到了什么,心中怒气翻涌。   且不说温宜兰背着他偷人,便是她居然又找杀手对付他的女儿,也是不被他容忍的!放下楚雁回,他没有说话,便直接进了温宜兰的院子了。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楚荆南到了温宜兰的窗前听了一会,在听到让人脸红心跳的碰撞声后,猛地一掌排开了身前的窗户。   里头二人吓得不轻,温宜兰扯着声音问道:“谁……谁啊?”   楚荆南跳进屋内,闪身落在床前。   床上男上女下的二人紧紧的抱在一起,见了楚荆南血红的双眼,温庭初整个人都软了下去,温宜兰则是面色灰败,“侯……侯爷……”   -本章完结-   ☆、217.休妻   “不知廉耻的东西,快把衣裳穿上!”   丢下这句话,楚荆南便背对坐到窗前的矮榻上,想了想,对外唤道:“阿隼,去将老夫人叫来,让她看看她的好侄女做下的好事!对了,让人去将我那好岳父也请来,让他看看他教的好女儿。”   床上温宜兰想死的心都有了,听见屋外阿隼应了一声就要离去,忙推开身上的男人,光着身子伏在床上看着楚荆南凉薄的背影,哀哀求道:“侯爷,被你逮到,妾身无话可说,你要怎么处置妾身都可以,只是能不能别告诉娘和我爹?”   “温宜兰,娘也是你叫的?”楚荆南声音冷厉,头也不回的道:“凭你今儿做下的事,你认为我定北侯府还能容下你吗?本侯自然这些年亏待了你,不会对你做出什么惩罚,但是让你爹将你接回去还是要的。不过有些事若是让本侯查出是你做的,那笔账还是要算的!阿隼,去吧。”   让她爹来接她回府,也就是说要休了她。莫说她是偷男人被抓了现行被休弃,便是其他原因被休,她也是没办法做人了!再说还有那件事若是被抖出来,她死一千次都可以了!   温宜兰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颓然的坐在床榻上,连衣裳都没有心思穿了。   倒是温庭初眼睛闪过一抹流光,翻身下床,披上一件外袍就往后窗摸索过去。   “嘭!”   在他的身影刚抵达窗口的时候,窗外一道内力将他给弹了回来,狠狠的甩在地上,半天也没爬起来,嘴角更是溢出两丝殷红的鲜血来。   楚荆南侧头,以为是花影动的手也没在意,嫌恶的看了一眼便没有理会他。   温宜兰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只认命的穿上衣裳。   倒是躲在后窗外的楚雁回和花影都一怔,原本花影是准备出手的,哪知一道磅礴的力道由他们身后打出,精准的擦着她们的头顶打向温庭初,而她们根本没感觉到有人已经到了她们跟前。   扭头看去,那一身黑衣的男子不是贺连决又是谁?   接着屋内透出的微弱灯光,楚雁回以口型问道:“景大哥,你怎么来了?”   贺连决掠到楚雁回面前,揽着她的腰,回了“看戏”两个字。   花影当即红着脸闪身到一边,将自己一方位置让给他们。   不多时,老温氏在几位贴身丫头和婆子的跟随下前来,进门就看见楚荆南沉重一张脸坐在窗前,还以为他是想通了,脸上堆着笑道:“荆南,这样才对嘛!兰儿是多好的姑娘哦,你想开了就好,想开了就好。”她说笑间,人已经走到了楚荆南跟前,至于晚上发生的不愉快的事,已经自动被她给忽略掉了,“只是荆南,这个时间应该是你和兰儿……找娘过来所为何事?”   温宜兰听到这话,头都快埋到脖子里了。   楚荆南忽略老温氏那暧昧的语气,淡淡的看了她那意味深长脸一眼,冷笑道:“娘你往你的前方看看,你的侄女真是极好了!”   楚荆南话语中的讽刺意味极为明显,老温氏如何听不出来?顺着他的话抬眼看去,只见温宜兰头发披散、垂着头看不出神情的跪坐在床上,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下一刻视线稍移,便看见床前趴伏在地上衣衫不整的男人,他两条粗壮的毛腿露了半截在外头,身下似乎什么都没穿。   脑中忽然意识到什么,老温氏强压心底的怒火看向楚荆南,“荆南,那个男人是谁?怎么会在兰儿的寝室里?”   楚荆南嘲讽的道:“娘,儿子来的时候,他二人正在床上挥汗如雨,想要知道他是谁,你还是问问你的好侄女好了。”   老温氏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声音阴寒的问温宜兰道:“温宜兰,那男人是谁?”   “……”温宜兰咬了咬唇,依旧垂着头没有说话。   “温宜兰!”老温氏顺手抓了一只茶杯掷在地上,瓷片顿时四分五裂,她的声音扬高了好几分,“怎么,将老身的话当耳旁风不成?”   “我……我……”温宜兰嗫嚅着嘴,好一会儿才道:“媳妇不认识。”   “温宜兰,你是哄鬼呢?不认识会衣衫不整的在你屋里?”老温氏连名带姓的吼着,“你居然敢做出这样下贱的事来,好啊,真是好得很啦!”   说着走向趴在地上的温庭初,“钱嬷嬷,你来给老身将他翻过来,老身倒要瞧瞧是是每个东西居然敢到我定北侯府做下这等龌龊的事来!”   钱嬷嬷当即上前,将温庭初翻了个个儿,怔了一下立即便道:“回老夫人,这是咱们侯府的护卫温庭初,当年跟着夫人从兵部尚书府过来的。”   老温氏闻言捂着胸口,一副疼得快不能呼吸的样子,显然气得不轻,“温宜兰,好个不知廉耻的下贱东西,居然连那卑贱的护卫都勾搭,你……你……”说着转向楚荆南,“荆南,你说这事要如何处理?”   温宜兰再也无法做到沉默了,眸光一闪,计从心来,翻身下榻跪在老温氏跟前指着温庭初,悲切的哭诉道:“娘啊,是他,是他适才躲在媳妇的屋子里,趁媳妇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媳妇,强上媳妇的。”   温庭初瞪大眼睛看着温宜兰,不敢置信的她竟然会这样做。   他本是有家室的人,当年是她勾引他,将他偷偷带到她的屋子,好酒好菜的款待他,那天两人都喝多了,和他发生那事,从此便没有断过,可是他和她好歹也做了十几年的露水夫妻,她怎么能在被揪住的时候便把责任都往他身上推呢?   当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么?   “呵呵,”楚荆南冷笑道:“本侯适才进来的时候所见所闻可不是这样的,再说这屋里也不见半点挣扎的痕迹啊,何来强上一说?当本侯是傻子不成?这般遮遮掩掩,想来是早就勾搭上了!”   温宜兰心下一紧,当即转向楚荆南,“侯爷,妾身冤枉,妾身真的冤枉啊……”见他无动于衷,又膝行向老温氏,抱住她的双腿哭诉道:“娘……姑母……儿媳真是被他强的啊。”   老温氏将腿从温宜兰的手里收回来,问温庭初道:“她说的可是事实?”   温庭初看向温宜兰,正好与她带着祈求的视线不期而遇,无奈的闭了闭眼,才睁开来眼中已经多了份决绝,“是奴才早便觊觎夫人美貌强了她,今儿是第一次。要剐要杀,全凭老夫人和侯爷做主。”   温宜兰暗里吐了口气,老温氏不是没看见他们之间的互动,侧头看了楚荆南一眼,见他头侧向一边,根本就没有看他们,遂道:“既是如此,兰儿也是被害者,荆南你反正也对兰儿无情,这事依为娘看,便算了吧。”   盛怒过后,她也是想明白了,她小弟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两家又都是亲戚关系,这事要是闹大了,两边都不好看。反正她家儿子从前十几年都对她这个侄女不上心,今后也不可能上心,倒不如就这样算了。   温宜兰心下一喜,面上却是不敢显露,果真她这步棋是走对了!   楚荆南震惊的瞪向老温氏,“娘,儿子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温氏神色哂然,恼道:“那你想怎么办嘛!”   “儿子再也不想在定北侯府看见她!”楚荆南毅然决然的道:“儿子已经派人去叫舅舅过来,带她回兵部尚书府,想必要不了多时,舅舅就会到了。”   “你……”   “娘,儿子心意已决,你不要多说了。”楚荆南扭开头看也不看老温氏,“不管儿子对她是不是有情,平时又是怎样的相处模式,她在旁人眼中都是定北侯府的夫人;不管她是被强逼还是自愿,今儿过去,儿子特定会成为旁人的笑柄,试问这样的女人,儿子如何容得下?如何又当这事没发生过?”   “这件事就咱们院子里这些人知晓,何以会传出去?”老温氏恼道:“依你所言休了兰儿,才会闹得满城皆知,成为旁人的笑料……”老温氏说着恍然大悟,“老身明白了,你是想休了兰儿,接阮氏那个践人回复吧?!哼,告诉你楚荆南,除非老身死了,否则你这辈子想都不要想!”   楚雁回简直想闯进去呼老温氏几大巴掌,口口声声骂她和她娘践人,实际上她时时刻刻把贱挂嘴边,才该是最贱的那一个!   楚荆南亦是听不得旁人骂阮青,顿时勃然大怒,“娘你……”   “我兰儿做了什么错事,要闹到休了她的地步?”楚荆南的话被一道冷然的声音打断,随着音落,一个五十来岁的灰衣男人走了进来,他黑发黑须,一双倒三角的眼睛与老温氏和温宜兰如出一辙,见到楚荆南,神情格外的不悦。   “舅舅你来得正好。”楚荆南态度说不上恭敬也说不上疏离,淡淡道:“你自己问问你的女儿做了什么事,使得本侯要休妻吧!”   -本章完结-   ☆、218.他们眼睛好像哦   来人正是温宜兰的爹,老温氏的小弟温德海。   他已然从老温氏那里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当然,这个经过是指的温宜兰被强一事!但是温德海一个五十来岁的过来人,如何看不出屋内根本没有一点挣扎的痕迹?   心里虽然暗恨温宜兰,却是不敢表现出来,怒火熊熊的上前,狠狠的踢向温庭初,一下又一下的招呼在他的身上,嘴里还不骂骂咧咧的,“狗奴才,你乃我尚书府的家生子,老夫对你一家实属不薄,并赐你温姓,让你随兰儿到定北侯府护她周全,供她差遣,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回报老夫!老夫踢死你个狗东西,踢死你!”   “啊呀……老爷求求你,别踢了,疼啊……”   温庭初在温德海的脚踢之下,哀哀求饶,后者却是毫不理会,老温氏更是漠然的站在一边。此时他们姐弟二人想到的是,今儿这事被逮了现行,温庭初若不死,定然无法平复楚荆南的心绪,那么温宜兰势必要被休弃回兵部尚书府的,这样的人,他们如何丢得起?   温宜兰看着自家老爹踹死狗似的踹着温庭初,根本无动于衷,甚至神情冷漠。   女人如果从来不曾经历过那件事便罢了,一旦经历过,又如何能独自厮守?对她来说,温庭初不过是她解决需要的一个工具罢了,从来都是!而她心里的男人,一直都是楚荆南。所以温庭初若是死了,凭着她爹和姑母的关系,留在定北侯府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再说她绝不能被休弃回去,否则凭着她爹暴躁、爱面子的性子,等待她的不是出家做姑子就是三尺白绫。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留在定北侯府!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定北侯府,死在楚荆南的身边,作为他的女人而死!   楚荆南睃了不停的往外吐血的温庭初一眼,淡淡道:“舅舅,你要踢死他了。”   “这样的畜生,踢死了最好!”温德海说着又是狠狠的一脚踢在温德海的胸口上。   楚荆南淡然的道:“舅舅,就算踢死他,本侯还是会休妻的。”   温德海闻言,终于停下了脚上的动作。而温庭初已然在他的毫不手软的踢踹下,神色苍白,痛苦不堪,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显然是内伤极重。   眯着眼睛看着楚荆南好半晌,温德海才愤愤的开口,“楚荆南,兰儿她也是被害者,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这般不通情理,难道是想逼死她吗?”忽地他又放软声音,“荆南,咱们两家在上京都是有头有脸的,何必闹得不好收拾?舅舅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当舅舅求你好不好?体谅兰儿这一次吧。”   楚荆南不为所动,“舅舅,今儿的事到底是怎样的,只怕你心里比本侯还清楚,何以以被害者来为她开脱?本侯的心意已决,舅舅还是带她走吧。明儿一早,本侯会派人将休书送到贵府上。”   温德海睚眦欲裂的瞪着楚荆南,眼睛都快要鼓出来了,“楚荆南,你当真要这么绝情?”   楚荆南云淡风轻的道:“舅舅,换着是你遇到这种事又当如何?”   “荆南!”老温氏蹙着眉不悦的道:“你是怎么说话的?那是你亲舅舅!”   楚荆南回望着老温氏反问,“娘,不过是个比方而已,难道儿子这个问法有什么错吗?”   温德海被楚荆南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颤巍巍的指着他的鼻尖,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大姐,你养的好儿子好啊……真是好得很啊!”说着就去拉温宜兰,“兰儿,我们走。”   楚荆南的决然,温宜兰已经无力再去说什么,但是她打定主意不回去便不会回去!掰着温德海的手,狠命的摇着头道:“爹,我生是定北侯府的人,死是定北侯府的鬼,我不会和你走的!”   “啪!”   温德海一巴掌重重甩在温宜兰的脸上,霎时便红了半边脸。前者怒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你想做人家的鬼也要看人家要不要你,少留在这里给老夫丢人现眼!走。”   话落,像是拖死狗一样的拖着她就往外走。   “爹你放开我,我不要走!”温宜兰的手都快被扯得脱臼了,却还是死死的抓着门框不愿走。   “你……”   “外祖父你这是在干嘛?你干嘛拉我娘亲走?又要拉她去哪里?”楚襄儿突然出现在门口,见了自家外祖父执意要拉自家老娘离开,忙问道。   温宜兰看见楚襄儿像是看见了希望,同时想到那件事又有些忐忑,不过此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也没有去想她这个时候何以会来这里,哭诉道:“呜呜,襄儿,是你爹不要娘了,他要赶娘离开定北侯府,他不要娘了啊!襄儿,快求求你爹,不要赶娘回你外祖父家啊,襄儿。”   楚荆南简直无语凝噎,到这个时候还在颠倒是非黑白,利用孩子,她还能不要脸点吗?   只是楚襄儿显然是相信了,她先是一怔,继而在心里恨上了楚荆南,只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跪到他面前哭求道:“爹爹,求求你别赶娘走,襄儿不能没有娘啊,呜呜呜……求求你了,襄儿今后听爹爹的话,襄儿还会和雁回姐姐一样和你亲啊,你别赶我娘走啊,呜呜呜……”   楚荆南面对泪眼滂沱的楚襄儿有些手足无措,这十多年来,他作为她的爹爹,虽然没有在物质上短了她,但是并没有因为她的疏离而努力过,想起来还是有些亏欠她的。   温宜兰见楚荆南似乎在犹豫,心中一喜,退而求其次道:“侯爷,这样可好?只要你不赶妾身回娘家,妾身愿意在家庙吃斋念佛,永不回定北侯府。”   只要不脱离定北侯府,那她总有回来的那一天!他赶她离开不就是为了接阮氏那个践人回来吗?她一定要在这几天,亲眼看他在得知阮氏死于非命时,会是怎样的伤心难过!   “荆南,兰儿这样做极好。”老温氏道:“既保障了咱们两府的颜面,也如你所愿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何必闹得那样僵呢?”   温德海闻言,扯着温宜兰的手也松了力道,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温宜兰感觉到自家爹爹的手松了些,当即挣开他的手亦跪在楚荆南的跟前,咚咚咚的叩头道:“表哥,我叫你表哥好了,求求你看在这么多年你那般对我我亦毫无怨言的份上,答应我这个请求吧。”   “唉!”楚荆南叹了口气道:“便如你所……”   “哎哟,这里好热闹哦。”愿字还不曾出口,楚雁回便笑着走了进来。   老温氏的脸顿时拉得老长,“楚雁回,这个时间你不在你的院子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老侯夫人,我正在院里睡觉呢,睡梦中听到有人在说温夫人被爹爹捉.歼.在床,我便想来求证一下是不是真的,没想到这里果真热闹得紧,连兵部尚书大人都来了。”楚雁回睁眼说瞎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老温氏怒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咱们有事在商量呢。”   楚雁回讶然,“呃,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大半夜的商量?而且还跪着商量呢?”   老温氏肺都要气炸了,“咱们商量什么又如何商量,与你何干?这里不欢迎你,滚回你的院子去!”   “娘!”楚荆南不悦的喊道:“她是我定北侯府的大小姐,又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楚荆南你真是好样的!”温德海眯着眼睛阴鸷的斜了楚雁回一眼道:“同样是你的女儿,你但凡对襄儿多用点心,襄儿又何以会和你不亲?”   楚荆南自知理亏,无语反驳。   “温尚书此言差矣。”   楚雁回一点也没将温德海的杀人般的眼神放在眼里,淡淡扫向温宜兰道:“不是我爹不愿与襄儿妹妹亲,而是襄儿妹妹打小就和我爹爹不亲。人家都说父女天性……”   她一直注视着温宜兰的表情,果真见她在听到父女天性的时候,身体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嘴角不由浮起一丝诡谲的笑意,很快便掩饰过去。   “众所周知,我和爹爹只在襁褓的时候见过面,然而我们却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很好的诠释了‘父女天性’几个字,倒是襄儿妹妹与爹爹相处十三年有余,却是这般生疏,想起来还真是让人费解呢。”   楚荆南和老温氏皆是心神一怔,莫非……   “楚雁回你什么意思?!”温宜兰、温德海、楚襄儿三人同时吼道。   “我的意思是说,襄儿妹妹今后尽量多多考虑爹爹的感受,多多陪陪爹爹,别让他有女儿却跟个没女儿似的。”楚雁回说着佯装才看见温庭初的样子,疾步走到他跟前,“咦,这里居然还有个男人!他是谁啊?怎么会在温夫人的房间里呢?哎呀,他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死了?”   似乎是为了回应楚雁回的话,温庭初悠悠的睁开眼来,看了楚雁回一眼又很快的闭上了眼睛。   “哎呀,爹爹。”楚雁回发现新大陆般叫道:“这个男人的眼睛跟襄儿妹妹的眼睛好像哦。”   -本章完结-   ☆、219.发誓   她刚刚在外面与她家男人便发现了这一点,是以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楚襄儿会不会不是她爹的女儿?同时,她家男人让花影请来无命,证实那日正是温庭初到潇湘楼买杀手欲图要她娘的命!   虽然不知道老温氏有没有参与其中,但是却不难想到,温宜兰就是主谋!   对于对她和她在意的人存有坏心的人,她楚雁回一向不会心慈手软,所以便让阿隼前去通知楚北,将楚襄儿给找了过来。   而她也看准时机,在她爹的话快要盖棺定论之前,赶了进来。   温德海眼睛眯了眯,看向温宜兰,发现她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恐慌,手放在膝盖上,将衣裙都捏皱了也没意识到。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感觉,难不成……   老温氏仔细回忆了一下温庭初平时的样子,发现他和自己疼了十多年的孙女除了眼睛相像外,便是连鼻子和脸型都有些像!   难怪襄儿生下来就与她的儿子不亲,长大后的姿容更是只算得上中等,完全没有她儿子的俊秀,却原来……   老温氏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看向温宜兰,眼中已经是无尽的恨意和被人当着傻子欺骗后的羞恼!   楚荆南在听到楚雁回意味深长的话后,脑袋瞬间懵圈,好一会才意识到她那话是什么意思,也可能是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跌跌撞撞的从矮榻上站了起来,走向温庭初,捏着他的下巴瞅了瞅,忽地愤恨的瞪向温宜兰,对外喊道:“阿隼,速速准备两支银针和两碗清水送来。”   “是!”   “爹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襄儿早已经傻了眼,听到楚荆南高亢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她或许不聪明,但是不代表她傻,就现在屋内的场景和楚荆南的话,无法不让她联想到一些事情,但是她做了定北侯府十三余年的天之娇女,如何相信自己其实是自己的娘亲与一个卑贱的奴才暗通款曲所生的种?   十余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以及那种走在哪里都被人捧着的感觉,让她很是受用,所以她不能验血!她担心自己万一从天之娇女变作私生女又怎么办,她怎么接受得了?!   “你让人准备银针做什么?难不成你因为楚雁回那个小践人的一句话,便怀疑女儿是那个卑贱奴才的种?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卑贱奴才!   温庭初本已气若游丝,闻言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瞪大眼睛看着楚襄儿,眼中满是哀伤。   楚雁回越发确定,楚襄儿就是温庭初和温宜兰的女儿!   只是温庭初在那一眼之后,眼睛慢慢的失去了光泽,却并没有合上眼睛。   死不瞑目,这是怎样的不甘心?但是楚雁回却不会同情他。   一个心理阴暗的男人,搭上一个心理阴暗的女人,这样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当真是有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楚荆南猛地瞪向楚襄儿,眼睛血红,吓得楚襄儿缩着脖子想要躲避,却在触到楚雁回隐含讥笑的注视下,不甘的咬着唇逼回夺眶的泪水,强迫自己跪在地上没有动。   “楚襄儿,且不管你是不是本侯的女儿,你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动辄就骂人‘践人’,是你该有的教养吗?”楚荆南言辞犀利的道:“发生这样的事,本侯想着弄清楚,既是给你也是给本侯自己一个交代,又有什么错?本侯糊涂了十五年,不愿意再糊里糊涂的过日子。若是证实你是本侯的女儿,本侯定会加倍对你好,努力弥补从前对你的亏欠,若是不是,我定北侯府也不愿再给别人养女儿!”   温宜兰脸色惨白,张嘴欲说话,阿隼在这时端着两碗清水进来,置放在屋内的大圆桌上,碗上还搁放了两枚银针,“王爷,东西准备好了。”   楚荆南对阿隼摆了摆手,在他出去后,对楚襄儿招了招手,“襄儿过来。”   “不,不,我不要滴血验亲!”楚襄儿摇着头,起身就要往外跑。   楚荆南一个闪身挡在她的身前,扯着她的手腕就往圆桌走,后者拼着吃奶的力气挣扎着,嘴里歇斯底里的哭喊道:“呜呜呜,爹爹,我不要滴血验亲,我不要啊!娘,祖母,外祖父,快帮我把爹爹拉开,我不要滴血验亲啊!”   她的声音都嘶哑了,伤心欲绝,好不可怜!   “侯爷,襄儿从小就怕疼,你何以看她哭得声嘶力竭的还要死拉硬拽逼她验血?早知道你心狠,却是没想到竟是如此的狠!你不就是不想逼我离开定北侯府吗?你不就是不想认襄儿这个女儿吗?”温宜兰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去扯着楚襄儿的手,与楚荆南相反方向的往外带,“行,我带着襄儿一起离开定北侯府好了,我们母女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样就不会污了你大侯爷的眼了!”   “荆南,你不心疼襄儿老夫还心疼呢!”温德海亦是道:“你不就是因为找回了女儿不待见襄儿吗?老夫带她回尚书府,不需要你定北侯府来养!”   “温尚书年纪倒是大,就是说话极没道理。”言下之意就是温尚书倚老卖老,也不在意温尚书灰败阴狠的脸色,楚雁回继续道:“我爹爹适才便说了,只要验明襄儿妹妹是他的女儿,不但会加倍对她好,更会弥补从前对她的亏欠,便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是不会亏待她,又怎么会不待见襄儿妹妹呢?”   “楚雁回,”温德海被楚雁回气得怒气翻涌,指着楚雁回的鼻尖怒吼道:“莫看你装得挺像,今儿这事便是你搞出来的吧?”   “呵呵。”楚雁回不承认也不否认,不屑嗤笑道:“温尚书,你倒是说说,你的女儿不甘寂寞勾搭奴才,也是我能搞出来的吗?”   “哼,你适才说不知道这边发生什么事,这会又何以会知道是我女儿勾搭奴才?你能说今儿的事不是你搞出来的吗?”温德海痛心疾首的道:“楚雁回,你说你一姑娘家,何以这样歹毒?把定北侯府搞得鸡飞狗跳就是你这次回来的目的吧?”   温宜兰闻言,登时满眼怨毒的瞪视着楚雁回,如淬剧毒。   “错了,我就算要搞事,也不能让我爹爹为难不是?!”楚雁回言笑晏晏的道:“温尚书,你知道我适才听到什么吗?我听到温宜兰居然密谋找杀手取我性命!在此之前,她已经找了杀手去杀我娘了!温尚书,不知道这件事,可有你的份?”   自想到楚襄儿可能不是自己孙女之后,老温氏便一直沉默着,便是楚荆南拉扯楚襄儿,也没有帮忙的打算。但是楚雁回的话却使得她震愕不已,怎么这事她不知道?看向温宜兰,她则是满脸的惊恐表情,显然没想到楚雁回竟是知道这件事。   楚襄儿已经神色怔然,根本忘了挣扎。   温德海怒不可遏,“楚雁回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夫作为朝廷命官,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温尚书,这事没你参与,那么十五年前的事呢?”楚雁回密切的注视着温德海的表情和眼神的变化,不放过一丝一毫,看出这事与他无关,便又道:“作为兵部尚书,想必买通斥候假传军情的事,还是能做到的吧?”   温德海的瞳孔猛地缩了下,被楚雁回捕捉进眼里。   果然,当年的事有他的份!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德海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不自然,便是老温氏的身体也抖了抖。楚荆南亦是看在眼里,顿时目眦欲裂,“舅舅,我在这里还叫你一声舅舅,是看在我们两府那么多年的亲戚份上!那件事最好没你的份,否则,别怪我楚荆南翻脸无情!”   温德海被这话气得不轻,红着一双眼睛瞪着楚荆南,“哟,楚荆南,敢情你现在搭上靖王世子,便硬气了吧?别说老夫没做过那事,就算做过又如何?你当我兵部尚书府和永宁侯府会怕了你不成?”   “很好,你既然拖上永宁侯府,那便一起算上好了!”楚雁回眼睛危险地眯起,眸底泛着幽幽的寒芒,声音冷冽如冰,“温德海,如果被我证实当年的事乃你所为,我楚雁回发誓,定要让你永宁侯府和兵部尚书府家破人亡,永无宁日!”   温德海感到后背升起一阵凉意,他完全没想到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竟然有着这样的气势,让他心生退缩之意。   暗自咽了口口水,温德海强作镇定的转向老温氏,不无讽刺的道:“大姐,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如今又是得了个好孙女啊!让我永宁侯府和兵部尚书府家破人亡,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大姐你说说,小弟到底做过什么丧天害理的事了?”   老温氏亦是被楚雁回吓到了,定定的说不出话来。   温德海见自家大姐根本不理他,上前扯了楚襄儿的手道:“兰儿,带着襄儿我们走,这定北侯府门槛高,不是咱们呆的地方!”   “阿隼,给本侯拦着温尚书!”楚荆南说着一把将温宜兰推坐在地上,又一掌挥退温德海,利落扯过楚襄儿藏于身后,“温尚书,适才让你们走你们不走,这会儿想走已经迟了!”   温德海恼羞成怒,“楚荆南你……”   “温尚书请。”阿隼嘴里说是请,实则温德海是被他给拉到了门外,让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楚荆南这才带着楚襄儿走到桌前,扯起楚襄儿的手在她的中指上刺了一下。   -本章完结-   ☆、220.嫌她脏   楚襄儿果真是怕疼的,只一下便疼得她哇啦哇啦的叫。   楚荆南没有理会她的哭声,挤了一滴血于清水中,接着又在自己的中指扎了一针,同样挤了一滴血在碗中。   楚雁回向前凑了凑,只见楚河汉界,两滴血在水里漂浮着,怎么也不融在一起。   “不,不不!”楚襄儿不相信的摇着头,“一定是这水有问题,一定是的!”   楚雁回白了她一眼,拿了银针在自己的手指上刺了一下,血入水中,像是有吸铁吸附般,很快便与楚荆南的那滴血混在了一起。   楚襄儿看到这样的结果,有些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颓然的退了两步,嘴里小声的嘟囔,“不,我怎么能是那个卑贱奴才的女儿呢?不,一定不是的!”   旋即想到什么,又疾步走回桌前,也不怕疼了,拿针又刺了自己的手指一下,将血挤入另一只干净的水碗中。做完这一切她并未停手,而是端着水碗走到了温庭初的面前。   温庭初的身体还未变硬,楚襄儿能感觉到他已经死亡却没有丝毫害怕,现在她只想证明她不是这个卑贱奴才的种!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温庭初的血落入碗中没多久,便与她的血融合在一起。   “哐当!”   楚襄儿手中的碗跌落在地上,摔成了几瓣。接着是她的人跌坐于地,满脸铁灰。   楚荆南返身怒视温宜兰,“温宜兰,你还有什么话说?”   事已至此,温宜兰也不能再狡辩,看着楚荆南的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歇斯底里的吼道:“楚荆南,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怨怪我?是,早在十三年前我就与他在一起了!但是我这个样子又是谁造成的?是你,是你楚荆南啊!”   温宜兰怒吼着发疯似的冲向楚荆南,楚雁回连忙挡在她的身前,啪一耳光将她甩离丈外,倒在圆桌边的地上。   只是怔了一下,温宜兰便扶着身边的桌子站了起来,情绪似乎也稳定了许多,捂着自己发烫的脸,思绪似乎已经飘远,“楚荆南,我从小就喜欢你,唯一的愿望就是嫁你为妻。然而你心中只有个阮青,即便阮青离开,你也不曾看我一眼。我嫉妒,我不甘,我愤怒……我恨,恨我没有阮青的美貌,恨我抓不住你的心……我爱你,我却莫可奈何。于是我就想,要是能为你生个孩子,有他伴我余生,我也就无所求了。哪知……哪知你连一个孩子也不愿意给我!”   温宜兰看向楚荆南,神情再次变得癫狂,“楚荆南,只一次你便不再碰我,这对我来说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即便如此,我心里并不恨你,甚至还有所期盼。我想,我说不定运气好能怀上你的孩子呢。然而我在期盼中等了半个月,却是等来了葵水再次降临。呵呵呵呵……”   温宜兰说着说着,竟是傻笑了几声,听着极为瘆人。   “也就在那几天,我心里有了个疯狂的想法——如果我有了孩子,你应该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多看我两眼吧?于是我便想到了找人代替你……温庭初老实、身体壮、有过生育经历,于是他便成了我物色的对象。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天天晚上都和他腻在一起,终于在第二个月的时候,我月事迟迟不来,我知道,我有了孩子,虽然不是你的,但是除了我和温庭初,又有谁知道呢?”   说着,她望向温庭初,“原本我想着有了身孕便不再和温庭初来往,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男女间那档事,但凡经历,就像是上瘾的毒药一般,想割舍也割舍不掉。我不喜欢温庭初,但是我贪念他将我当宝贝一样宠着爱着的感觉,这是你给不了我的!再加之心里的不忿,以及夜晚来临时独自栖息的空虚和寂寞,我一次次的让自己沉沦了进去,一直到今日!”   虽然她说着她和温庭初的事,但是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她的眼中没有半丝的哀伤,甚至说一点波澜也没有!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得是多无情才能做到这样?   忽地,她将视线移向楚荆南,怒目圆瞪,厉声诘问,“楚荆南,你说,是不是你造就了如今的我?是不是,是不是!”   “哼!”   楚荆南冷哼道:“早在当初你要死要活的要想嫁给本侯时,本侯便对你说过,本侯的心里有了一个女人,便装不下别的女人,哪知你父女二人竟是逼着我娘,硬要以平妻的身份让你嫁入定北侯府!造成今日的局面,作为表兄,本侯很抱歉;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本侯想告诉你,强扭的瓜不甜,你好自为之吧!阿隼,送温尚书祖孙三人出府!”   听到这句话,最激动的反倒是楚襄儿,适才还萎靡不振的她突然打了鸡血似的爬起来,扑向楚荆南,扯着他的手臂道:“不,爹爹,我不走,我要做你的女儿!爹爹你放心,今后我定会像对待生身父亲一般待你,和你亲。”   楚荆南慢慢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手中抽出来,一把揽过楚雁回,淡淡的道:“襄儿,本侯有自己的女儿,你自小和你娘亲,还是跟你娘走吧。”   楚襄儿见楚荆南那里无望,便又扑向老温氏,跪在她的面前,摇着她的裙摆道:“祖母,你从来就最疼襄儿了,求求你别让襄儿走,没有祖母在身边,襄儿要怎么办啊,呜呜呜……”   老温氏徐徐的抽出自己的裙摆,漠然的指着温庭初道:“襄儿,事情的经过你已经知道了,何必自欺欺人的叫老身祖母呢?你亲爹在那里躺着,你的亲祖父母都在你外祖家呢,你还是走吧。”   楚襄儿再次扯住老温氏的裙摆,梨花带雨的问道:“呜呜呜,祖母,这些年都是在襄儿在你膝下承欢,你怎么能狠心不要襄儿呢?”   “不是老身心狠,实在是老身强势惯了,看见你在眼前晃,就会想起自己这十几年来竟然被你娘当傻子一般欺骗着!这口气堵在心口,会憋死老身的。”老温氏说着转向温德海,“德海啊,事情已经这样了,便带她们母女离开吧,如果带回府上不好,明儿一早便丢到乡下的庄子去。”   温德海对老温氏有气,但是知道现在不是发气的时候,睇着温宜兰厉喝道:“还不带着襄儿跟老夫走?还觉得老夫的脸没丢够么?”   温宜兰站着不动,眼底氲着的都是对楚荆南的恨意。   楚荆南并不因此而在意,“阿隼,带她们离开!”   “别碰我,我自己走!”阿隼当即上前去拉温宜兰,被她给躲开,说着走向楚襄儿,想将她给拉起来。   “你也别碰我,你个肮脏的女人!”楚襄儿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丢下这一句便朝屋外跑去。   “……”温宜兰只觉得心口被人狠狠的插了一刀,疼得她不能呼吸,嘴巴不停的噏合着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如珠如宝疼着护着的女儿,竟然嫌她脏……   呵呵呵,这让她情何以堪?!   “花影,你去跟着楚襄儿!”楚雁回扬声吩咐道:“将她带到侯府大门口等着温尚书出去,千万别在侯府里出事了!”   她才回定北侯府,可不想这府里再传出死人的事来!   “是!”花影的声音传进来。   今儿发生太多让温德海丢颜面的事,他的耐性早就耗尽了。要不是担心明儿一早传出他家女儿偷男人被休的事,他才懒得管她了!看向屋内傻站着的温宜兰,温德海厉声呵斥道:“温宜兰,再磨蹭天都要亮了,你还不走吗?”   温宜兰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显然刚刚楚襄儿带给她的打击太深了。   “阿隼。”楚荆南再次道。   同一件事,阿隼被催促了三次,木木的脸上,神色很是不好看,也不管温宜兰愿不愿意了,扯着她的胳臂就往外走。   待出了院子,温宜兰才回过神来,尖利的声音鼓动着众人的耳膜,“楚荆南,你以为你娘是个好东西吗?她让我回尚书府找父亲派人杀了阮青,我不想我父亲受这件事所累,才想着去找杀手的!便是十五年前……”   “住口!”温宜兰的声音被温德海厉声喝止。   然而老温氏像是被雷炸了一般,悻悻的看了已然怒火中烧的楚荆南一眼,对着窗外咧咧道:“温宜兰你个小娼妇,说话要负责任啊,老娘啥时候说过要杀了阮青了……”   屋外的脚步声已经走远,老温氏知道再说多也没有意义,忙转向楚荆道:“荆南,不是那样的,你相信娘没说过那样的话,你一定要相信娘啊!”   如今温宜兰和楚襄儿被赶走,老侯爷那些侍妾也被她找理由给赶到了乡下,她突然觉得偌大的定北侯府除了楚荆南就只有楚雁回了,人丁稀薄得可以。   楚雁回看似无害,实则恨她至极,她不会指望她对她好,所以她必须抓住自己的儿子,否则剩下的日子孤苦伶仃,还有什么盼头?   -本章完结-   ☆、221.死   楚雁回心中冷笑,这老太婆这个时候来狡辩会不会晚了点?   楚荆南亦是痛心的道:“娘,温宜兰被舅舅喝止住的话,难道不是说明了十五年前的事与你和舅舅有关系吗?否则你以为舅舅那样记仇的一个人,在温宜兰和楚襄儿被咱们赶走后,会帮着你喝住温宜兰后面的话?”   “娘……”   “你真是太让儿子失望了!”老温氏欲说什么,楚荆南痛心疾首的打断她的话道:“青儿那样善良的一个人,你竟然一次一次的容不下她,欲置她于死地……娘,你嫁入定北侯府这几十年,手上染的血还不够多吗?何意再多添一桩?难道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就没有感到害怕过?”   老温氏被自己的儿子当着楚雁回的面这样指责,有些愤懑,有些恼羞成怒,“是,老身手上是染了不少血,可是老身又是为谁?还不是为了你楚荆南?”   “呵,这样的借口未免太烂了!”楚荆南不为所动,“儿子作为定北侯府的嫡长子、世子,你为了儿子什么?为了这个位置能坐得牢靠?如果儿子没有能力,连这个位置都保不住,那么被人夺去又有什么关系?”   老温氏不屑冷笑,“楚荆南,老身该说你天真还是傻呢?还是该说你太不懂得后院的生存法则了?这上京的名门望族,未成年就无故死去的世子嫡子还少吗?”   “还在狡辩!”楚荆南怒火中烧,声音也扬高了几分,“好,权当你为了儿子好了,可是青儿呢?你要她性命又为哪般?那时候回儿还不足两个月啊,她是你的亲孙女,你何以又不怜她死活?呵呵呵,或许你想说你是为了你的侄女儿吧?也或许想说你是受她撺掇吧?今儿你看见了,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居然还想儿子息事宁人……”   老温氏自动忽略楚荆南前面的问题,“老身还不是为了咱们定北侯府和兵部尚书府的声誉考虑!还有你外祖的永宁侯府,也将会受到牵连,老身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对,你从来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昧着良心做事也有自己的理由!”   “楚荆南,你居然这样说自己的老娘!”   “儿子说错了吗?从小到大,儿子的眼中,你热衷于这样斗那样斗,哪怕踏着累累尸骨也在所不惜!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儿子,可你何曾关心过儿子?这些年,你又可曾考虑过儿子的感受?与其说是保全儿子,还不如说是保全你的地位和权利吧!”楚荆南无力的闭了闭眼,“过些日子,青儿……”   楚荆南的话被老温氏厉声打断,“莫再和老身提阮青,提她老身就恨不能亲手掐死她!”   楚雁回眯着眼睛看着老温氏,眼底的暗芒越来越深。   见楚雁回在看她,老温氏语气稍稍放缓了一些,对她道:“楚雁回,你也别那么看老身,你爹曾经是多听话的一个孩子,自从遇到你娘后,他就变了。你自己看看,你娘把他变成什么样了?对老身大吼大叫,忤逆老身的意思,与老身母子情份越来越淡薄……这是一个儿子该有的态度吗?说起来,哪一样都不是老身能容忍的,所以除非老身死,否则你娘别想回定北侯府!”   “那你就去死吧。”   楚雁回声音冷如鬼魅,话落,身影快速的移到老温氏的面前,看似柔若无骨的手扼上老温氏的脖子,猛地合拢。   只是她虽然没有内力,但是平时的物理锻炼也不是白来的!那力道,如何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妪可以抗衡的?竟是将老温氏给提溜起来,离地面足有半尺。   老温氏哪里想到楚雁回居然敢动手杀她?圆睁着一双倒三角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楚雁回,那窒息的感觉慢慢的袭来,令她感到恐慌,生平第一次让她感觉死亡竟是离她近到只隔一线。而她的好儿子似乎被吓傻了,竟是怔怔的在那看着也无动于衷。   不,她还没活够呢,她不想死!   老温氏踢蹬着腿,却踢不到楚雁回分毫,于是便艰难的抬起手抓挠她扼住她脖子的那只手,企图从她的手中将自己解救出来。   只是楚雁回力道大得吓人,一道道的挠痕在她的手背上呈现,鲜血淋漓也无动于衷。   “侯爷,不好了,温夫人她撞死在侯府大门口……”阿隼的话由远及近,待他出现在门口时,亦是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楚荆南这个时候才醒过神来,见老温氏已经在翻白眼,连忙道:“回儿快松手,你这样会掐死她的,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呃,回儿你的手……”   看到楚雁回的手背都被抓烂了,楚荆南立即就心疼了,也不管他娘的死活了,“阿隼,快去把府医给本侯找来。”   阿隼满头黑线,他家侯爷就是个女儿控啊!不过想到外头的事,还是将刚才的话给重复了一遍,“侯爷,温夫人她撞死在侯府大门口了。”   “死了就死了,有何值得大惊小怪的?”楚荆南不悦的道:“还有你要记住了,她已经不是本侯的夫人。快去找大夫。”   阿隼正准备出门,忽然一道黑影从窗户闪身进来,一把揽住楚雁回,从她手中夺过老温氏,狠狠的给掼到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嚎。   他的动作太快,快得楚荆南和阿隼一时间都忘了反应,还是老温氏的嚎叫拉回了他们的神思。   “老夫人……”钱嬷嬷几人听到老温氏的惨叫声跟了进来。   “出去!”楚荆南冲她们吼了一声,又在她们退出去后,讶然的道:“贺……贺连决你小子穿成这样来本侯的府上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连女儿都保护不好,我在考虑要不要将她带回景府去!”贺连决说了这句便不再搭理气恼的楚荆南,扯起楚雁回受伤的手,满心满眼都是心疼,“傻瓜,你被她抓也不知道点了她的穴道先?”   楚雁回呐呐的道:“忘记了。”   “你啊!”贺连决无奈的点了下她的额头,忙从怀中取出一盒药膏为她擦起来。   神奇的是,手背上火烧火燎的痛感迅速消失,便连血迹也很快的化成了淡淡的水迹,只看得到一道道横七竖八的细小的挠痕。   贺连决又取了一方巾帕为她包好才作罢。   “咳……咳咳咳!”   老温氏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脖子上几道深紫的淤痕极为明显。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楚荆南,楚雁回,你们真是好样的,一个想要杀了老身,一个看见老身险被杀死也无动于衷,老身定要去告御状!”   “你倒是去告啊!”贺连决冷冷的斜着她道:“正好十五年前的事,咱们扯出来查一查!”   “……”老温氏瞬间便老实了。   楚荆南睨了老温氏一眼,对外喊道:“老北。”   楚北走了进来,“侯爷有何吩咐?”   “老侯夫人自知罪孽深重,有心前往家庙吃斋念佛,祈求菩萨原谅则个。”楚荆南神色淡然的道:“你明儿一早便安排一下。嗯,钱嬷嬷乃是老侯夫人的陪嫁丫头,便让她随行吧。另外再派两个有功夫的人,护卫老侯夫人的安危,记住,若是老侯夫人有三长两短,唯他们是问。”   “是。”   老温氏不敢置信的看着楚荆南,他这是变相的软禁她吗?她果真生了个好儿子啊!   “娘,既然你诚心礼佛,那边安安心心的呆在家庙,一应吃穿用度,儿子不会短了分毫。”楚荆南分毫不理会老温氏铁青的脸,自说自话的道:“至于库房的钥匙和账册你一会儿便交给楚北,回儿要出嫁了,让她学学如何掌家。”说着又转向楚北,扬高声音,凌厉至极,“老北,封住府中众人的口,若是敢乱传是非,一律杖杀!”   屋外,一众丫头婆子莫不是被楚荆南冷厉的话吓了个胆战心惊,心知这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其实就算他不说,他们也不敢乱说啊。   不过他们的侯爷变了,再不是从前那般不问府事、得过且过了。   楚荆南心知自己的话起到了震慑左右,对楚北摆摆手,“好了,带老侯夫人下去吧。”   “是,侯爷。”   楚北说着上前搀起老温氏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老温氏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束缚,却是半点也动不得,反而那被握住的地方疼痛难忍。挣不脱,老温氏一边被楚北带着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的道:“楚荆南,你这样对老娘,也不怕挨天打雷劈?!”   楚荆南神色淡漠的道:“娘,就算天打雷劈也是儿子的事,你老就不用操心儿子了,从今往后专心礼佛,减轻罪过,逢年过节的时候,儿子会带妻女前去看你的。”   “楚荆南,你……你不得好死!”   老温氏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行渐远,楚荆南才又道:“阿隼,备笔墨,本侯写封休书,你立即送到温德海的手上!”   -本章完结-   ☆、223.爹爹   温宜兰死在了定北侯府大门口,脑浆迸裂,死相凄惨。   温德海以她死前没有收到休书为由,想将她留在定北侯府,由楚荆南以定北侯夫人的礼仪葬之,终是被楚荆南严词拒绝。   温德海不服,最终还是楚雁回重提十五年前一事,才由定北侯府配备了马车,让不甘的温德海带着楚襄儿和温宜兰的尸体,趁着大街上无人而离开。   只是马车离开之时,楚雁回透过车帘放下的瞬间,看见楚襄儿看她和她爹的眼神充满着怨毒,恨不能杀了他们似的。   她知道,楚襄儿是恨上他们了。她更知道,楚襄儿在意的应该是高高在上的贵女身份从此一落千丈,变成卑微的私生女。这个梗跨不过去,那她对她的恨将不会休止!   看温德海那个人的面相便能看出他根本不像是个善良仁慈的主,她可以想见,楚襄儿定然也想到自己今后的日子并不会好过,才会苦苦哀求她爹,不愿去兵部尚书府。但那与他们又有何干呢?!   他们定北侯府都将她当千金小姐给养到了十三岁半了,没有义务再为别人养女儿吧?再说,不赶她走她便不恨他们父女俩了吗?   这似乎不大可能。   毕竟在路上不小心撞在一起都要被她给惦记上,这样心胸狭隘的人又何以指望她心中没有恨?这样的人,心中从来都只有自己,才不会去管她母女因为她娘温宜兰,受了多少苦难!   另外,温庭初的尸体也被她爹遣人送到了兵部尚书府,至于他们会怎么处理,就不是他们能左右和关心的事了!   原以为这事便告一段落,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连楚雁回和楚荆南都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温宜兰偷男人被抓现行,然后撞死在定北侯府大门口的事,还是在第二日一大早被传得沸沸扬扬。   楚荆南倒是不在意这事,在老温氏被带离定北侯府前往侯府家庙后,便将侯府交给楚雁回打理,他自己则向皇上告了假,带着阿隼离开了京城。   值得一提的是,不知道老温氏是不是经过一晚想通了,她离开的时候,神色极为的平静,看向楚雁回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凌厉,只是她留下了一句话让楚荆南和楚雁回很是费解。   她告知,十五年前的事并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并让他们不要查下去,否则祸患无穷,甚至有可能定北侯府将从大昭的历史上消失。   楚荆南和楚雁回不知道这事是老温氏不想他们针对温德海而故意恫吓他们还是真的,不过想到温宜兰已死,老温氏又被赶到乡下的家庙,再也泛不起浪,便不欲再追究下去。   至于温德海,他若是老老实实的,他们也可以放他一马,若是不老实,抑或想报复他们,那便新账老账一起算!   ……   楚荆南借由楚雁回画下的地图,很轻松便找到了她们在新河村的家。   马车在悠闲居的阶梯前缓缓停了下来,楚荆南跳下马车,仰头看向逶迤向上的石阶,内心暗潮汹涌。   青儿,他的青儿就在上面!   十五年来对一个女人的思念之情,一下子便涌进他的心胸,想起来都揪心的疼。若非是他当年太过软弱,答应娶温宜兰为平妻,他的青儿何以会受那么多的苦?   “什么人?”   突然,一道黑影厉喝着来到楚荆南跟前,打断他的思绪,稍顿了一下,他又道:“呃,原来是定北侯!”   楚荆南掩住激动的心情,心知眼前的人是贺连决留下来专门护卫青儿母子的,遂故作镇定的道:“本侯是雁回的亲爹,不知道能不能上去?”   “自然是可以的,侯爷请便。”黑衣人丢下这一句便闪身不见。   楚荆南连忙整理衣冠,又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迈步朝台阶上走去。   他的视线一直都注视着上方,每一步都走得不疾不徐,看似很稳很踏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一颗心都已经跳到了嗓子口。越是近了,越有一种“近乡情怯”的因子在心里扩散。   青儿她会跟他回去吗?这是他此刻心里萦绕的问题。原本很有信心的一件事,此时在他看来却是有些拿不准了。   “咦,伯伯,你是谁啊?”   忽然一道童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再次打断楚荆南的心绪,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旁边的小亭里,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男孩正扎着马步,他眉清目秀,明眸皓齿,许是练功的缘故,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极为可爱。   楚荆南微微一笑,向他走过去,声音不自觉的放轻,“让伯伯猜猜你是谁。”   小男收起马步,兴味盎然的道:“伯伯你要是能猜出我是谁,我让我娘煮酸菜鱼给你吃。虽然我娘做得没我大姐做的好吃,可是在我们家已经算最好的了。”   “好,一言为定!”楚荆南故作思索了一瞬才道:“你是明玉,对吗?”   明玉高兴的拍着手道:“呀,伯伯你好厉害,我都没见过你,你竟能一下子猜出我的名字来,走,我带你到上面去,让我娘煮酸菜鱼。”   说着就去拉着楚荆南的手往上走。   “好。”楚荆南觉得刚刚还紧张得感到心跳加速,与明玉简单的互动下,竟然慢慢的变得平和下来,“明玉你今天怎么没有去上学堂?”   “我们先生的娘亲病逝了,先生放了我们三日的假。”   “这样啊。”楚荆南看向他握着自己的小手,虽是柔软无骨,却很是温暖,“我会不会打扰你练功了?不然我自己上去好了。”   “伯伯,你不用担心。”明玉连忙摇头,“我每天早上卯时便会起床,与姐夫留下的暗卫哥哥们练功一个时辰,这会儿是我自己加练的。”   “真是个好孩子。”   到底是青儿教的孩子,从小就懂礼貌、能吃苦、严于律己。楚荆南觉得虽然是与这孩子第一次见,但是比与他相处十多年的楚襄儿还让他感到亲切。   二人说话间便到了山顶。   孝义侯老侯夫人正在主厅里喝茶,看见明玉牵着个风华盛世的锦衣男人上来,顿时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中的茶碗也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老夫人,怎么了?”费嬷嬷连忙上前,“可有烫着?”   老侯夫人没有回话,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过去,果见明玉拉着的男人乃是楚荆南,当即迎了上去,正欲诘问,楚荆南却是淡然的对她拱手,“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伯伯你……”明玉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楚荆南,心里很是纠结。   这位伯伯叫外祖母为岳母,也就是说他是大姐的爹爹?哎呀,他会不会把娘亲给带走,不要他们姐弟了?   “臭小子别乱叫,谁是你岳母了?”老侯夫人一点也不和他客气,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不欢迎你,快些离开!”   定是回儿那臭丫头与楚荆南相认了,否则他哪里能找到这里来?臭东西,也不怕你娘揍你!   “岳母大人,小婿和青儿已经错了了十五年,你又何必阻挠呢?”面对老侯夫人,楚荆南深感无奈。   “你错过十五年,那老身呢?”老侯夫人不依不饶的道:“老身还和青儿错过十六年呢。甚至她生孩子以及最艰苦的时候,老身都不曾在她的身边!这些不都是拜你楚荆南所赐?还有你家的老娘温碧鸢那个恶毒的妇人以及你那个平妻,居然设计赶走我青儿独享其成,其心真是歹毒至极!”   “岳母,温宜兰已经死了,撞死在定北侯府的大门前。”楚荆南觉得不使出杀手锏,今儿怕是见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我娘她自知罪孽深重,在几日前也已经到侯府的家庙礼佛去了。”   老侯夫人显然不能消化这个消息,神情怔怔的。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楚荆南忙牵起明玉的小手,“小玉,快带伯伯去找你娘。”   “哦。”明玉轻轻应了一声便木然的带着楚荆南绕开大厅,走向旁边的一条青石道,往后院走去,走到半道才恍然回神,侧头看着楚荆南可怜兮兮的道:“伯伯,我爹爹在三年前被土匪害死了,如今我就剩一个娘了,你会不会把她也带走,不要我和二姐了?”   楚荆南一怔,旋即笑道:“不会的,小玉。伯伯答应你大姐,要把你和你二姐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   明玉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开心的问道:“是大姐让你来找我们的?”   “当然了,不然伯伯哪里找得到呢?”楚荆南停下脚步,蹲身扶着明玉的小肩膀轻声问道:“小玉,你可愿做我的孩子?你放心,伯伯虽然你是你的亲爹,但是一定会将你和你二姐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爱的。”   “真的可以吗?”明玉大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希冀。他的爹爹死的时候他还小,看到别人有爹爹疼爱的时候,他也渴望自己有个爹爹,可是担心娘会不开心,他都不敢说。现在大姐的爹爹来了,还是那么英俊的一个爹爹,他也很想要。   “真的,伯伯发誓。”楚荆南说着举手做发誓状。   “好,我带你去找娘。”   -本章完结-   ☆、223.我要吃酸菜鱼   是她,真的是她啊,无数个午夜梦回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子!   楚荆南的视线所及处,是一袭青色长裙的阮氏,她腰间系着深色的围裙,手上拿着一把菜刀正嘚嘚嘚的剁着,切着一条肥胖的萝卜,站在几步远也能看见她手下的萝卜片厚薄一致,足可见她的刀工极好。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却是在厨房里打转,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曾经的软弱造成的!   她的侧颜,秀丽挺俏,完美无缺。就算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她的身姿却没有丝毫的变形,一如从前般美好。楚荆南的嘴唇激动得不停的噏合着,激动得眼中泛着泪光。   “娘……”   明玉正要叫出口,楚荆南忙捂住他的嘴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而脚步轻轻的移动,向厨房的门口走去。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亮,阮氏下意识抬头去看,便看见一张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心脏猛地缩了下。   十五年不见,他依旧俊朗神逸,岁月似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褪去少年的青涩,多了一份成熟稳重与儒雅。纵然身着一袭铁灰色的锦袍,却掩盖不了他的绝世风华。   他,越发的有魅力了。   可是,她不是在做梦吧?!   “嘶。”手上下意识的一切,锋利的刀锋划过食指的指间,瞬间便冒出汩汩的血珠来。   痛,说明她不是在做梦!   阮青蓦地睁大眼睛,也顾不得手上血流如注,转身就往厨房的后门快步走去。   “青儿!”   楚荆南被那殷红的颜色吓得不轻,迈动步伐便朝阮氏追去。后者闻听这一声夹杂着担忧的呼唤,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快了。   明秀微张着嘴巴愕然的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的地方,手中的柴火都忘了往灶膛里送,余光瞅见有个小小的人影闪进来,忙问道:“玉儿,那是?”   “二姐,是大姐的爹爹,大姐让他来的找娘的。”明玉兴奋的道:“他说了,他会将我们当他的孩子来疼,我相信他!”   “呃。”明秀淡淡的应了声便没再说什么。   明玉看出明秀的情绪似乎不怎么高,遂走到她跟前问道:“怎么了,二姐,我们就要有新爹爹了,你不高兴吗?”   “那得让娘愿意才成啊,我们高兴有什么用?”明秀说着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再说二姐还有两年就要嫁人了,高不高兴又有什么关系?只是玉儿你的人生还长着呢,势必要跟娘一起的。只要你高兴就好,二姐没什么可说的。再说他是大姐的爹爹,大姐肯让他来,说明他一定是个好人,跟他一起,肯定不会亏了你的。”   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想她娘再为他们找个爹,但是娘还那么年轻,大姐也曾说过不能让娘孤单一辈子,将来要为娘找个伴,她不能那么自私。再说了,与其找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呢,毕竟他是娘心底最爱的那个男人,品行应该是信得过的!   “伯伯那么好看,娘会答应的吧?”明玉有些不确定的问,甚至还为楚荆南担忧起来,伯伯,你一定要努力啊!   明秀摇摇头,“不知道。”   “我去看看去。”   明玉说着就要往外走,被明秀给叫住了,“臭小子,你去凑什么热闹?娘与伯伯十多年没见,你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哦。”明玉撅着嘴应着,一双眼睛却是往后门飘去。   阮氏跑到后门外接近后花园的地方便被楚荆南给追上来抓住了手臂,红着脸羞恼的道:“你……你放开我。”   “不放,我已经错过你十五年了,今后的日子我再也不想错过!”楚荆南霸道的说着,一把将阮氏给扣在怀中,扯起她受伤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还在往外冒的血珠。   指间传来的热度以及一紧一松的吮吸感,使得阮氏脸颊发烫,推攘着想从楚荆南的怀中出来,却是不得如愿。   “你放开我,让人瞧见,我还要不要活了。”阮氏努力使自己的声调听起来平淡无波,却根本就无法掩盖的轻颤着。   楚荆南埋头吸着她的手指没有理会她,待手指不再流血,他才自袖袋中取了帕子为她包上,然后才道:“青儿,我那么辛苦才找到你,你说我如何会放手?别人看见就看见,反正我是会再八抬大轿迎娶你的!你阮青是我楚荆南的女人,曾经是,现在是,以后更是,你永远都不要想从我身边逃离!”   面对他这样霸道的宣誓,若说心中没有涟漪,阮氏自己都不承认,只是……   “唉!”阮氏叹了口气道:“荆南,我现在的情况你了解吗?”   “青儿,我都知道的。”   阮氏稍稍怔忡,“回儿都告诉你了?”   “嗯。”楚荆南点头,“我与回儿相认了,我见她第一眼就知道她就是我和你的女儿,所以她无奈之下应承了下来,青儿你不要怪回儿。”   “她是你的女儿,我本就没想过不让你们相认。”阮氏看着左手食指上属于他的铁灰色巾帕,故作淡然的道:“只是你既然都知道了,还来做什么?咱们都分开十五年了,何不就这样走下去?两不相见,彼此怀念不好吗?”   “怀念!”楚荆南激动的道:“青儿你既然说怀念,也就是说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那又怎么样?那也不能改变这十五年来我所经历的事!”   “青儿,我不怪你,更不会因此瞧不起你,真的!”楚荆南神色认真的道:“这些年你所受的苦我都知道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女,是我……”   “但是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阮氏激动的打断他的话,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忙压低声音道:“荆南,我已经不是你心中的那个青儿了,我改过嫁,还和别的男人有过两个孩子,这样的我,会使你成为全京城百姓的笑柄!”   “我不介意!”楚荆南神情郑重而真挚,“前半辈子我错过了你,我不想后半辈子再过没有你的生活,那样得过且过、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我过了十五年,已经够够的了。青儿跟我回京好不好?带着明玉明秀,我们一家五口,好好的过日子。相信我,曾经亏欠你的,我会十倍百倍的补回来!”   “可是我介意。”阮氏固执的道:“荆南,你何必逼我呢?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算计,也不习惯去算计别人,如果你真为我着想,就不该来这里!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没有尔虞我诈,很安宁,每日有做不完的事,让我觉得很充实。再说明玉明秀太单纯,不适合京中的生活。回去吧,荆南,和温宜兰好好的过日子。”   “她已经死了,尸体被温德海悄悄的拉到乱葬岗给埋了,连个碑都没有,难道青儿你想我去地底下陪她吗?”楚荆南扬眉问道。   温宜兰有着定北侯夫人的身份,死了怎么会如此草率的埋到乱葬岗?阮氏震愕不已,“怎……怎么会这样?”   楚荆南云淡风轻的道:“她与人私通被回儿抓了现行,连孩子都是那个男人的。”   阮氏心里氲起淡淡的悲伤。   不管爱与不爱,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件很很沉痛的事情!可是他在她面前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似的,就越让人不忍听下去。   阮氏摇着头道:“荆南,别说了。”   “我要说!”楚荆南也有他的固执,“非但如此,她还找杀手来杀你,结果所请的杀手是连决旗下的组织,他便将这事给拦了下来,所以你才享有一时的安宁。青儿你说,这样的女人,我如何容得下她?”   说着将休她之事以及她撞死在侯府门口石狮上的事给大致说了一遍。   “死得好!”   阮氏还没有言语,老侯夫人的声音便从厨房里传来,阮氏忙趁着楚荆南松懈的当口,从他的怀里钻出来,迅速逃离他三步远。   “像温宜兰那样恶毒的女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也就在同一时间,老侯夫人走了出来,原本很是慈祥的老人,此时脸上竟是布满了怨愤和恨意,“我家青儿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可她先是设计让我青儿离开定北侯府,险些自尽而亡,这次更是没有招惹她分毫,竟还想找杀手杀害我青儿……要老身说,把她曝尸荒野受野狗啖食才更解恨!”   “娘,人死如灯灭,她既然去了,就不要再怨恨她了。”阮青神色淡淡的,不是她心善,也不是她心软,更不是她同情她,只是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对于温宜兰有这样的下场,是她始料未及的,但也算是她咎由自取不是吗?不值得同情。只愿她来生别太执着于不爱她的人,否则会将一个原本纯洁无暇的少女也变成一个恶魔!   老侯夫人没好气的嗔她一眼道:“你呀,就是太善良了。”   “娘,我也有恨也有自己的情绪的,哪有你说得那么善良?”   老侯夫人白了楚荆南一眼,话却是对阮氏说的,“这话你自己对楚荆南那臭小子说吧,说说你的委屈,你的不甘,你这些年所受的苦,让他听了给老身快些滚蛋!”   话落,重重的对楚荆南哼了一声,便扭头进了灶房,离开了。   楚荆南觉得无奈极了,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家的岳母还是不肯接纳他,他真有那么差劲吗?   阮氏慢慢的收回视线,转向楚荆南道:“荆南,我娘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她并不希望我和你再在一起。”   “青儿。”楚荆南唤着阮氏的名字走向她。   “你别过来。”他前进一步,阮氏连忙后退好几步。   他对她的情意,她心里清楚;她对他的情意,她更加的清楚。她实在是怕,怕自己再次不受控制的*在他的感情漩涡里无法自拔。   若说她还是从前的阮青,她会义无反顾的接纳他,但是她已经不是,她再嫁过,还与别的男人有了两个孩子,所以她不能自私的占有他的感情,却将他推入流言蜚语的泥沼。   “好好好。”楚荆南连连摆手道:“青儿,你后面是一条小沟,别退了,我不过来。”见她冷静下来,才又接着道:“青儿,十六年前你娘不也是不同意咱们在一起吗?所以只要你还对我有情,什么都不是问题的。定北侯府如今是回儿当家,没有人再能设计你陷害你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荆南你说什么?回儿怎么能当定北侯府的家呢?你娘她怎么可能同意?”这个消息比起温宜兰的死更让阮青震惊,那个老太婆一向最是注重权柄,又最恨她阮青,怎么可能会让她的女儿来当家?   “我将她送进家庙了。”楚荆南很是平静的道:“当年那件事,我已然能肯定是我娘和舅舅以及温宜兰一起做的,我不能把她怎么样,但是送到家庙软禁起来还是可以的。”   “呃,这样啊。”阮氏摇摇头道:“可是荆南,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和要坚持的东西,我不能和你回去,你别逼我好不好?”   楚荆南深知阮氏的脾气,心知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一蹴而就,否则将会适得其反。   “青儿,我因为心急赶路,一天*没吃饭了,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他家女人的性子软,从来都看不得他受苦,所以他觉得采取可怜攻势。   “你……”   阮氏很想说“你是小孩子吗?哪能应该赶路不吃饭呢”,不过还是被她给吞回了肚里,淡淡道:“行,我给你弄些吃的,然后你就回去吧。”   楚荆南才不理会她赶他走的话,“青儿,我要吃酸菜鱼,明玉说你做得很好吃。”   “……”阮氏没说话,径自回了厨房里。   ☆、224.试妆者   吃了一顿酸菜鱼后,楚荆南并未听阮氏的话离开,而是在悠闲居住了下来。   然而这个“住”并非是住在山顶的屋中,而是宿在他自己停在山下的马车上。因为阮氏下了令,不许任何人收留他,也不许给他送吃的,否则就赶谁离开。   楚荆南并未气馁,每天都会上山去,跟在阮氏的身前身后刷着存在感,见她做什么就会上前抢着做。   只是一连十天,阮氏都不再和楚荆南说一句话,任凭他怎么逗笑取乐、说着动听的情话,甚至缅怀他们之间的过往,也都无动于衷。   倒是老侯夫人被这样执着的楚荆南给软化了,也不再拿话刺他了。   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还不足三十二岁,年轻着呢,哪能后半辈子就守寡了?再说她看得出来楚荆南对她女儿是真心的,如今又继承了定北侯府,而且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连曾经的阻碍都没了,最最主要的是,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女儿,他更是不介意她另外两个外孙子,这样的男人再想找到只怕没可能了。   至于明玉,每日里都会悄悄的给楚荆南送些吃的,还给他打气来着。还有明秀也被这样的楚荆南给打动了,只是阮氏不松口,她也莫可奈何。便是连在作坊做工的工人在得知楚荆南就是楚雁回的爹后,深深被他的执着打动了,也都有些为他着急起来。   “主子,你这样不是办法啊。”   是夜,阿隼对刚回到马车里的楚荆南道。   悄悄在明玉那里泡了个温泉,楚荆南感到神清气爽,但是一听到阿隼的话,便让他想到他那固执的女人,心里又开始憋闷起来,斜靠在软垫上问道:“阿隼,你这样说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主子,属下哪能有什么好主意?”阿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让属下杀人还行,让属下动脑子,那还是算了。不过属下觉得小姐那么聪明,主子你何不飞鸽传书给小姐,将你的情况说说,想必小姐能想到什么好主意也不一定呢。”   楚荆南当即眼睛一亮,乐道:“阿隼,行啊,总说脑子不好使呢,这会儿可是比本侯的脑子好使多了。这事要是解决了,本侯给你涨工钱!”   “属下就谢过主子了。”阿隼憨憨的道:“属下看得出来,主母她心里是有主子你的。只是她过不去曾经还嫁人的那道坎,觉得玷污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本侯知道那并不是她的错,更能理解她一个女人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带着一个两个月的孩子有多不容易了,更何况那个男人又是她和回儿的救命恩人?所以本侯在回儿说起这些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很快就释怀了。”楚荆南吐出一口气道:“本侯后半辈子别无所求,只愿与她能相守相知。”   “主子,属下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一定可以了。”   “嗯,你说得对。”楚荆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而后扯了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时间不早,歇息吧。”   楚荆南只以为到这边就算不会第一时间说服他家女人,怎么也会有个落脚的地方,所以并不曾准备被子褥子。哪里知道他家女人为了赶他离开,竟是下了狠心,不给吃也不给住。   而他们眼下所盖的被子还是明玉在得知他并未被子盖时,偷偷抱来的。   “是,主子。”和自家主子挤在一辆马车里睡觉,阿隼终归有些不自在,不过并未多说什么,和衣躺了下去。   阿隼原本是不敢和自家主子睡一起的,不过眼下天气冷寒,在外呆一宿非染风寒不可,总不能让他歇在外头吧?加之楚荆南并不是那种苛待下属的人,所以就让他与他挤在马车里对付一段时间。   所幸马车比较宽敞,楚荆南和阿隼两个大男人平躺着也不觉得拥挤。   “嘭。”   阮氏忽地被一道响声惊醒,猛地坐起身便感觉到一阵寒风袭来,冷得她打了个冷颤。望向冷风的源头,才发现窗户被吹开来,想来刚刚那声巨响便是窗户被吹开搭在墙壁上的发出来的。   披衣下*,阮氏走到窗前正欲关窗,脸上却是感觉到了一丝冰冷的湿意。伸手到窗外感受了一阵,脸上竟是凝起一抹忧色。   关窗,回到*上,刚躺下去便又坐了起来,匆匆穿好衣裳出了屋子,唤道:“十三,你在吗?”   一道黑影从暗处跳了出来,“夫人,有何吩咐?”   阮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还是道:“眼下要下大雨了,你去让定北侯二人到山上来吧,明玉的院子有空房间,就宿在那里好了。”   “是,夫人。”黑影说着便要转身。   “等等,十三。”阮氏叫住他道:“他若是问起,你便说是我娘让你这样做的。”   “是,夫人。”黑影闪身便朝山下而去。   阮氏站在门口望了一阵,才又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   经过近半个月的制造和改良,第一批胭脂水粉、眼影、粉底、底霜、面膜、滋润霜和牙刷等按照楚雁回的要求赶制了出来。   虽然比起现代机器生产的东西差了不少,也不如现代的产品细腻,但是比起这古时的东西,那可是高了不止三个档次。   产品质量提高,在数量上就差了些。这第一批出来的东西,也就两百来套罢了。   与皇上约定的半月之期还有一日,楚雁回和上官誉商议以后,决定先在民众中试用,看看反应再决定物品的价格,待到明日进宫,才好收钱不是?!   是以一大早,上官誉便按楚雁回的要求,在凤仪阁的门前搭了一个两米高三米见方的高台,上面还摆放了两把椅子。   这样奇怪的举动,一下子便吸引了无数的围观者,有男与女,有老有少。   “这是要做什么啊?”有人好奇的问道。   “隔壁的霓裳坊可以从字面理解是做成衣的,可是这凤仪阁要卖的是什么东西?”   “……”   由于前期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如今更是扯了个帘子遮住了里面的物什,所以到现在城中的人都不知道凤仪阁将要出售的商品。   听到外头各种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楚雁回微笑着掀帘子走了出来,在她的身后,跟着花影和月影,二人的手里各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些造型别致,做工精致的瓶瓶罐罐。   走上高台,楚雁回笑着道:“适才大家的疑问,本县主都听在了耳中,现在,便由本县主亲自来为大家解惑吧。”   说着她扫了台下一圈,发现秦香菱也站在人群的外围,遂递给她一个友好的微笑,然后视线稍移,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满意的神采,指着一个衣着不凡的女子道:“姑娘,可有胆量到台上来?”   当然,不是她瞧不起普通平民而选择富家千金,而是他们的东西本就是针对有钱人的高端产品。而且这个女子她认得,乃是国舅府的二千金木少晴,皇后的亲侄女,也就是木少元的亲妹妹。   她几天前曾对上官誉说过想找个容貌普通的女子来做试妆者,上官誉当时的提议便是她,只是想到人家是千金小姐,找上门去未必会来,所以便不曾去找,没想到今儿她倒是自己来了。   之所以选择她,首先是因为她容貌够普通,还满脸的雀斑,化起妆来反差越大效果越惊艳;再则便是她家有钱,根本不在意这几十百把两银子的事。   另外,卖牛肉面的小宽也被她网络到了手下,如今在景府跟着钟翔、吴文迪等人一起加入了训练,她哥木少元打死小宽爷爷,她作为他们的头,势必要为他讨个公道才行啊。   上官誉说她是研毒天才,正好可以试试她这十来天研毒的成果怎样了。   木少晴看到众人的目光都向她看去,有些不自在的道:“你……你要做什么?”   楚雁回扬眉道:“我能化腐朽为神奇,让你成为今日的焦点,你可相信?”   与楚雁回的自信相比,周围的人显然对这个说法持着怀疑的态度——   “凭她木少晴,可能吗?”有女子不屑的嗤笑道:“她若能成为今日的焦点,我都能成上京第一美人了。”   楚雁回望过去,说话的少女竟是个老熟人,不,不止呢,还是她的表姐呢。   几天前,她的小姑楚铃兰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老温氏被赶到家庙去了,带着廖雪儿上门来闹了一趟,被她给赶走了。那时她才知道她们竟是表姐妹关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廖雪儿喜欢上官誉来着。要是她是个好的,她倒不在意为她和上官誉搭桥,可惜,她不是。   此时她的话一出口,便得到了众人一致的附和。   “你们……”木少晴许是因为对自己的容貌有些自卑,说话都没什么底气,脸上却是带着一股子的倔强。许是不甘别人看不起她,她看向楚雁回,“你若能让我美一次,我愿给你百两黄金作为答谢!”   ☆、225.惊艳   一百两黄金换一次美颜……   众人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木少晴,她脸丑不会连脑子也秀逗了吧?   木少晴却是一脸倨傲的扬着下巴,连脸上的雀斑都变得生动起来。她一点也不在意别人这样看她,毕竟在上京能像她这样随随便便就能一掷百金的可不多,他们的反应在她看来,不过是嫉妒的表现罢了。   楚雁回脸上漾起一抹明朗的笑容,“好,姑娘真是个爽快人,如此便请姑娘上台吧。”   木少晴当即撇开自己的丫头到了台上,依照楚雁回的要求坐在了椅子上。   楚雁回对花影和月影打了个手势,便在木少晴的对面坐了下来,“姑娘请将眼睛闭上,我先将你原本的妆容给卸掉。”   话落,她便从托盘里取出一方干净的白布叠成小方块夹在右手的中指间,再从一只瓷瓶里挖了一些白色的膏体涂在木少晴的脸上,然后便以白布为她清理残妆,表情认真,手法娴熟。   “这香气清清淡淡的,闻起来一点也不觉得腻,真是很好闻。”木少晴吸了吸鼻子赞道:“而且我能感觉到肌肤润润的,很舒服。”   这可是免费推广的好时机!楚雁回借机道:“这是我们凤仪阁特制的卸妆膏,乃是若离公子亲自研制,配以草药、蔬果中提炼的一些滋养皮肤的东西配制而成,在卸妆的同时更能清洁和滋养皮肤。”   “哇,是若离公子亲自研制的啊?那一定是好东西!”台下立即有人艳羡的道。   “若离公子千金难请,得他亲自研制的东西,一定价格不菲,一般的百姓可买不起啊!”   “长安街本就是富人一条街,这里的东西哪样不是价格比别的地方昂贵?但是贵也是贵得有道理的,毕竟东西比其他地方好太多了。”有人提出不同的异议,“再说了,爱美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不是吗?”   “这位姑娘说得没错,爱美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何况金钱能够衡量的代价又算得上什么代价呢?”楚雁回停下手上的动作,顺着那道声音望过去,见女子容颜秀丽,明媚出挑,脚蹬红色鹿皮长靴,手执马鞭,一身红色骑装勾勒出她高挑的身材,看起来格外的英姿飒爽,正是她家男人的表妹景千纤。   呵,她的心中不由乐道,今儿是表妹集会么?呆会儿她阮家的表姐妹别也来了!   对景千纤颔了颔首,后者回以她明艳一笑,楚雁回便回转身去,继续动作,“明儿本县主就会带着这些东西进宫为宫中的贵人们推广,若是得了她们的青睐,本县主便能拿下皇商之权!当然,本县主给皇家的东西将会一视同仁,绝不会因为是供应给皇家,在材料和做工上就高一等,至于价钱嘛,也不会比给他们的贵。试问这样的好东西,各位夫人千金们难道不值得拥有吗?”   “哇,原来是准备供应给皇家的东西,如此倒是值得买一份。”   “买什么买?”廖雪儿挑衅的看向楚雁回道:“还不曾看到效果呢,你们就瞎起哄,别有的人只会说大话,到时候丢人现眼,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廖姑娘,本县主谢谢你的好意。”楚雁回淡淡道:“不过你放心,就算是丢人现眼也是丢本县主的脸,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哼!”廖雪儿语气酸酸的嘟囔道:“不就是借着靖王世子的面子混了个破县主,得意个啥?”   对于廖雪儿,楚雁回极为的无语。她跟她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刻薄寡恩、得理不饶人,没理也会吵出几分理来,而她娘又和老温氏极像,所以她对她一点好感也无,再加之上次她与楚襄儿一起胡搅蛮缠,就更不喜她了。   不想再和她多计较什么,楚雁回手下动作加快,清洁好木少晴的脸后,便又上了底霜,然后以特制的软毛刷子为她上了一层遮瑕粉,再是粉底。   “呀,好神奇,她脸上的斑一点也看不见了!”有离得近的激动的吼道。   秦香菱看着台上的木少晴的脸,微微凝眸。难怪上官誉不欲与她合作,他们竟是有这样的好东西!   “真的吗?”木少晴蓦地睁开眼睛,急切的问道。她用过许多祛斑遮斑的东西,顶多都是淡化一些脸上的半点,根本就不会有看不到的情况!   “自然是真的。”楚雁回说着从月影手中的托盘里取了一只小铜镜举在木少晴的面前。   “真的,是真的!”木少晴激动得热泪盈眶,立即道:“县主,你刚刚给我用的东西,不管多贵,我都要来一份。”   “没问题,只是你别哭啊,否则我又要为你重新弄一次。”这丫头是被雀斑给磨惨了吧?不过是为她遮去而已,要是她研制出祛斑的东西来,还不得给她叩头了?   木少晴点点头,“我不哭。”   待她重新闭上眼睛,楚雁回开始着手为她眼部上妆。   纵然眼妆是她主打的产品,但由于古代的颜色选料有限,她只做出了十多种颜色,按照现代眼影的包装方式,用极小的打磨精致的木盒做成田字格,四种同一色调的眼影一小盒,总共研制出四个色系,魅惑的紫色,淡雅的蓝色,清丽的绿色,娇嫩的粉色。   木少晴脸上虽然很多雀斑,但是肤色却是极白,也正因为白,她的雀斑看起来就更明显了。她的五官虽然平凡,不过凑合起来也不算丑,甚至极为清秀,所以楚雁回为她选择了适合她气质的淡蓝色。   有人讶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为眼睛化妆吗?我还不曾见过。”   借着旁人的问题,楚雁回又道:“这个叫做眼妆,具体怎么化,待你们购买的时候,我们凤仪阁会有专人为你们讲解。”   “好新奇,就是不知道化好后会是怎样的效果。”   “大家拭目以待好了。”楚雁回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依旧娴熟,不一会儿便为木少晴化好了眼睛和眉毛,“可以睁开了。”   木少晴心情有些紧张,缓缓的睁开眼来,便惊艳了一片。   “好美的眼妆!”   “她的眼睛本来不大,这一化感觉大了好多,也更加的明亮,整个人看起来灵动了不少。”   虽然楚雁回对自己的化妆技术很有信心,眼下也是将自己的技术展现到了极致,到底还是有些遗憾——这个时期的工艺根本做不出眼线笔和睫毛膏,否则会更美!   不过她还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将碳研磨成细粉,加以一些植物油调和制成了炭笔,既可以画眉又能画眼线,只是画眼线的时候稍嫌硬了点。   她又以亮粉提亮了她的鼻子,让鼻梁看起来更加的立体,然后又为她化了唇妆,扑了腮红,整个妆容便成了。不过无人看见她在给木少晴扑腮红的时候,右手小指的指甲里,一些细小的粉末不动声色的混入了其中。   木少晴睁开眼来,“县主,你的胭脂很细腻,抹在脸上没有划脸的感觉,香气也极为清淡,比起绝色坊的东西简直好太多了,今后我就在你这里买了。”   她这句话把个秦香菱给气得火气大,却还看着楚雁回不敢表现出来。   楚雁回抱歉的看看秦香菱,才支着下巴满意的打量起木少晴来,忽地打了个响指,“花影月影,带这位姑娘去咱们的霓裳坊换一身衣裳,一定要选蓝色的。”   “是。”   木少晴被花影和月影给带了下去,楚雁回趁着木少晴换装的空档,对台下的人介绍了眼影牙刷面膜等东西,并定下三日后凤仪阁正是开业。   “县主,今日可以买这个叫做眼影的东西吗?”   楚雁回含笑摇摇头,“今日除了这套可以给那位试妆的姑娘外,咱们还不准备卖,一来,皇家的贵人们都还不曾拥有;二来,这些东西还没有定价格;三来,指点大家画眼妆的女侍现在不在店里。若是有人有兴趣,大可以交上五十两银子为定金,一会登记一下,三日后来将优先给她。”   “五十两?你还不如去抢!”廖雪儿愤愤的道。   楚雁回简直想翻白眼,廖雪儿这死女人不拆台会死吗?不过她的东西好,就算有人拆台她也不怕。   “廖姑娘,五十两只是定金。”楚雁回指着搁在椅子上的托盘道:“若是想买上这样一套,少说要二百两,还有可能更高!”   廖雪儿咋呼呼的吼道:“你这果真是抢劫!”   “廖姑娘此言差矣!”楚雁回言笑晏晏的道:“俗语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本县主明码实价,买不买全在顾客自己,何来抢劫一说?再说了,本县主的东西好不好,大家都看在眼里,廖姑娘没有银子买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当然,你就算有银子,本县主也不打算卖给你,咱们凤仪阁与霓裳坊禁止像你这样无品无德的顾客进入!”   廖雪儿当即脸红脖子粗的吼道:“楚雁回你欺人太甚!”   “对县主直呼其名,这便是永昌侯府的教养吗?”   楚雁回身后的帘子被掀开来,一袭白衣的上官誉面色清冷的走到台上,站在楚雁回的身边,一双冷眸射向廖雪儿,令其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226.强悍   “若离公子……”   廖雪儿脸红如血,却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抬头看向上官誉,眼中满是痴迷。   上官誉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厌恶,神情淡漠的道:“子墨,本公子不想她在眼前晃悠,给本公子将她丢到百丈外。”   “是,主子。”子墨不知从哪里跳到了廖雪儿的面前,捏着她的一面肩膀就要将她带离。   廖雪儿面色瞬间由红变得惨白,张牙舞爪的拍打着子墨的手道:“不……不不不,若离公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   在京中贵女圈中,无不知道她喜欢上官誉。如果经此一事,她特定会成为众贵女口中的笑柄,她还要怎么在京中贵女圈中立足?   上官誉不耐的斜着子墨催促道:“子墨,你越来越没用了,一个毫无功夫的女子你都制服不了,难不成还让本公子亲自动手不成?”   主子,就因为她是毫无功夫的女子,属下才有所顾虑啊!子墨额前黑线一排排,心里腹诽着,提溜着廖雪儿便将她带离人群。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若离公子果真是彪悍,不喜欢直接扔了就是了。   当然,在座有这个想法的岂知是她一人?看周围的人噤声不语满脸呆滞的样子,怕是心里都有这样的想法。   “这下清静了,雁回你们继续。”上官誉淡淡的丢下这一句,便返身回到了店里。   众人看着摇摆的布帘,在木少晴被花影月影带回台上后,才渐渐回过神来。不论男女,看向木少晴的眼神莫不是炽烈如火。   “好美,这真的是刚刚那个满脸雀斑的女子吗?人美,衣裳更美,分明就是仙子!”   “县主的化妆技术简直出神入化,她绝对做到了化腐朽为神奇!”   “凤仪阁的东西没话说,期待三日后凤仪阁开业!”   “……”   听着赞美的话一波又一波的袭来,木少晴满眼希冀的看向楚雁回,“县主,我能看看吗?”   楚雁回淡淡笑道:“自然可以的,否则姑娘如何确定你那百两黄金值不值呢?月影,将大镜子搬来。”   月影当即回到店中搬了一只三尺高的穿衣镜上来,木少晴乍一看便失了魂,摸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的问道:“这真的是我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楚雁回失笑,“姑娘掐掐自己看看是不是做梦好了。”   她的话一落,木少晴就真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龇了龇牙,憨笑道:“疼,县主,我不是在做梦呢。小泥巴,快把银票拿来。”   “是,小姐。”看到自家小姐突然变得这么美了,她做丫头的都感到倍儿有光。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高高兴兴的上得台来,连忙从袖袋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木少晴。   木少晴连忙数了二十张百两的票子递给了楚雁回,“县主,我说话算话,你今儿让我美了一次,我便回以银子作为回报。”   楚雁回没想到这丫头倒是个耿直的性子,数了十二张在手,将剩下的递给她道:“姑娘,要不了这么多。”   木少晴将银票推了回去,“刚刚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这些东西虽说值不了那么多,但是对我来说,能买到这样好的东西就是花再多银子也值得。还有身上的衣裳也很漂亮,从今往后我就穿你们霓裳坊的衣裳!”   “好呢,那我便收下了,顺便再赠你一盒面膜膏。”楚雁回将银票收入怀中道:“不过姑娘脸上的斑点只用遮盖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我说如果我能研制出祛斑的东西,姑娘可要买?”   木少晴眼睛当即就亮了,“要买,要买。这是这些斑点都折腾我十来年了,能祛除吗?”   楚雁回自信的道:“信我就没问题。”   “信,我信你!”   无疑的,今儿这个活动是成功的!送走了木少晴,楚雁回留下景千纤,又将围观的人都遣散后,发现秦香菱还在原地愣神,淡笑着问道:“秦姑娘还有事吗?”   秦香菱回过神来,向她身边的景千纤颔了颔首才转向楚雁回,回以一笑后走向她道:“县主姐姐,可否和你商量个事?”   楚雁回似乎猜到她会问什么,并没有点明,“秦姑娘请说。”   “县主姐姐,我愿花二十万银子的高价和你买那眼影和面膜的配方,当然,我发誓绝不会在上京与你抢生意,不知道你可愿意?”   果真被我猜到了,不过你的誓言在我心里就是个屁!楚雁回心里不屑,脸上却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反问道:“秦姑娘,一样好的产品乃是一个店子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秦姑娘以为我会答应吗?”   “对不起,是我冒昧了,县主姐姐、景姑娘再会。”秦香菱含笑丢下这一句便往自家店子的方向走去。   “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景千纤轻轻啐了一口道:“整天就会装着一副清纯的样子,实则一看就是那种特虚伪的女人。表嫂,你别因为她姐姐姐姐的叫着,就被她的样子骗了。”   没想到那么多人不喜欢秦香菱呢!楚雁回对她的直言忍俊不禁,只是并未针对秦香菱说什么,倒是打量着景千纤的衣裳道:“千纤,你这是准备去骑马吗?你爹娘也不拘着你?”   “我爹是武将,我娘也是个好说话的,两个哥哥更是宠我至极,只要我不太出格就不会管我。我自己也有分寸,每天早上就会去溜两圈就好,适才是骑马回来想着有东西要买便过来了,哪知道竟遇到你展现了那么一手。”   楚雁回艳羡的道:“千纤你能不能教我骑马?你瞧瞧你这一身看起来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羡煞我了。”   其实她会骑马,而且还骑得不赖,但是楚雁回的原身并没有骑过马,她要是乍然会了,特定要惹人怀疑,倒不如找个便宜师傅,将来有人问起也有话可说。   她很喜欢在马背上驰骋的感觉,前世偶尔就会偷闲在马场里跑几圈,到这里后,先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却是没空,真是好想去骑骑马呢。而且在马场骑马与在广袤的土地上骑马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好想去试试。   景千纤挤眉弄眼的道:“表嫂你想学骑马让表哥教你好了,两人同乘一骑,他搂着你,你依着他,啧啧啧,那画面一定美极了。”   “去,他整日忙着军营的事,哪里能抽出时间教我?”楚雁回忽地斜着她嗔道:“小妮子,怕是你自己心里这样想了吧?快说说,是哪家的公子,说出来我给你把把关。”   “表嫂,你想学骑马我教你就是了,可是你觉得咱俩站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讨论那事,合适吗?”景千纤扫了周围一圈,见楚雁回不为所动,才道:“才没有,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能到战场上去杀敌一次,旁的我才不会多想。”   她说起这事的时候,一脸的向往。楚雁回倒没想到她一个豆蔻少女竟还有这样的抱负,不过她的爹爹和大哥都是武将,受影响也不奇怪。   “女子总要嫁人呢。”   景千纤定定的看着楚雁回,收起玩闹的神情,“表嫂,以前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直到那日宫宴,你说你想要‘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的生活,那时我触动极深。但是这个时期,男人三妻四妾太平常,便是我爹那样正直的好男人也有三个侍妾,像表哥那样愿意为了一个女子携手白头的男子太少了,几乎可以说没有。既然我想要的别人给不了我,还不如就这样。嗯,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很好,家庭和睦,兄友弟恭,好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   楚雁回没想到她竟是受了她的影响,这岂不是她的罪过了?不过像他家男人那样的虽少,却不是没有。况且她还不足十五,总会遇到的。   “不说这个了。”楚雁回拉着她的手道:“咱们进去,我送你和舅母一套胭脂水粉。”   景千纤喜不自胜,“哈,那敢情好,我当真是喜欢那个叫做眼影的东西,就不和表嫂你客气了。”   “咱们姊妹间,自然用不着客气。”   “小姐。”二人正要进去,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楚雁回回头,见是自家老爹留给他的暗卫,只是他因为要露面,脸上的面巾已经取掉,就连身上的衣裳都换过,遂问道:“何事?”   暗卫将一张纸笺递给楚雁回道:“侯爷的飞鸽传书。”   楚雁回接过纸笺展开来一瞧,神色不变,似乎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你稍等。”   说着拉了景千纤进店,让花影备了笔墨,取了一豆腐块大的纸张,在上面写了五个小字,然后交给了那名暗卫。   那暗卫在看到上面的文字后,惊愕的看了楚雁回一眼,继而告辞离去。   楚雁回没看到,他转身的时候,那嘴角不停的抽搐着。   他们小姐,太强悍了!   -本章完结-   ☆、227.霸王硬上弓   传书当天晚上就到了楚荆南的手中,当他展看纸笺看清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字,神情和想法与那暗卫都一般无二——他家女儿,果真强悍,而且还贴心!   夜色如墨,寒风呼呼吹在枝头沙沙的响,四周万籁俱寂,人们都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一道黑影悄悄的溜出一座院子到了另一处院子,然后避开暗卫,从后门进入,悄悄的摸到一个木门前,以匕首拨开门闩闪身跳了进去,然后又将屋门给闩上,悄无声息的到了床前。   黑影摸索着在床榻上的躺着的人身上点了两下,然后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烛火摇曳,那火光下俊逸的男子,不是楚荆南又是谁呢?   他略微激动的看着床榻上娴静美丽的女人,缓缓的蹲了下去,指间覆上她的脸上,轻轻的油走,描画着她脸部的线条。   忽地,指间下的女人蓦地睁开眼睛,神色先是有些惊恐,继而在看清眼前的男人时,脸上的惊恐才稍稍淡去,似乎松了口气。忽地又想起什么,猛然坐起来,张狂欲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来。只得愤愤的瞪着眼前的男人,指着自己的喉咙。   “青儿别怕,为夫只是避免你招来讨厌的家伙破坏了咱们的兴致,点了你的哑穴而已。”楚荆南一边说着,一边脱着自己的外袍道:“一会儿为夫就给你解开。”   “……”夫,谁的夫啊?   这死男人,怎么能这样对她!阮氏看他已然脱下外袍,心中一惊就要往床下扑去,被楚荆南给扯住臂膀,翻身压在了身下。   阮氏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只是她一个软弱妇人,哪里推得动楚荆南这样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乖,青儿,别闹。”   楚荆南呢喃着将她的手压在了身下,俯身,密集的吻已然落在她的脸上,然后滑下她的颈脖,所过之处,无不是轻轻柔柔的仿若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阮氏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得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抗议着楚荆南的行为。殊不知这样的动作对于一个十多年没有经男女之事的男人来说,是多么的you惑。   楚荆南只觉得喉咙暗哑难受,心里的渴望更是越发的深了。   吻,顺着她的锁骨迤逦而下,以嘴拱开她的衣襟,一抹水蓝色的肚兜上便映入眼帘。视线停在那依然挺翘的隆起上,楚荆南的脑子瞬间热得无法思考,张嘴隔着布料含了上去,轻轻的以牙齿摩挲着那尖尖的一点。   阮氏已然能感到他身上的变化,那滚烫的热度几乎要灼得她体无完肤,让她感到又羞又恼。使出吃奶的力气撑起上半身,而后张嘴,狠狠的咬在了楚荆南的肩膀上。   楚荆南的身体只颤了一下,便半声不吭的继续品尝着口中的美味。   阮氏死死的咬住他的肩膀,企图以痛感来逼迫他离开自己,然而咸腥的味道已然在她的口腔里蔓延,他依旧无动于衷。   “……”阮氏瞥见血迹渗出,染红了他肩膀处白色的亵衣,不得不松了嘴,索性也不挣扎了,只是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楚荆南身体涨得不行,感到浅显的接触根本不能满足他的渴望,一手轻轻的托起阮氏的腰,一手解开亵衣和肚兜的系绳。   扯开碍眼的束缚,那饱满的两团和纤秾合度的身体便呈现在他的视野。看着眼前美景,他就像个初经人事的少年,轻轻的咽了口口水。   “青儿,青儿,你还和以前一样美好!”楚荆南呢喃着吻上她每一寸风景,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似乎感觉到身下的女人没有再推拒自己,变得格外的乖巧了,楚荆南有些讶然的抬头望去,便看见她闭着眼睛,两行清泪无声的往耳畔滑落,顿时吓得不轻。   “青儿对不起,你别哭,你别哭,我不强逼你了,不逼你了。”楚荆南一边叨叨着一边茫然无措的为她收拾亵衣,慌乱的系着系带,“反正十几年没有做过那档子事我也过来了,不做又能怎样?但是青儿我告诉你,我是不会退缩的。你一日不答应嫁给我,我便呆在这里一日,两日不应我便呆在这里两日,一辈子不应,我便呆在这里一辈子!”   霸王硬上弓!   想到自家女儿传来的纸笺,楚荆南心里叫苦不迭,回儿啊,你的办法不好使啊,爹爹看见你娘哭,整个人都虚了,没辙啊!   阮氏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来,嘴唇噏合着,无声的请求着楚荆南为他解开穴道。   楚荆南终是狠不下心来那样强逼她,既是好事做不成了,解开穴道又何妨?   阮氏穴道被解开便坐了起来,激动的瞪视着楚荆南好半晌,才问道:“荆南,你刚刚说的什么?”   楚荆南有些懵,“我说我不会退缩的,你一日不答应嫁给我,我便呆在这里一日,两日不应我便呆在这里两日,一辈子不应,我便呆在这里一辈子!”   “不不不,不是这句。”阮氏摇着头打断他的话道:“是前一句。”   “我说我不逼你了……”   “不是,后一句。”   “我说反正十几年没有做过那档子事我也过来了,不做又能怎样。”   阮氏如何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男人可以耐住寂寞十几年不做那档子事,是要忍得多辛苦啊?   “呜呜呜……”   阮氏哭着擂起拳头,狠狠的砸向楚荆南的胸膛道:“楚荆南,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啊?我这样的女人,值得你这般对待吗?”   “青儿不要哭,我不喜欢看见你哭的样子!”楚荆南轻柔的为她擦去泪水,然后抓住她的手置于嘴前吻了吻道:“青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的心里你都是独一无二的!我爱你,谁都无法取代,所以什么侍妾,什么温宜兰,通通都得靠边站!”   “可是我……”   “夫人,你可是有什么事?”十三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阮氏吓了一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扯了个谎道:“我只是做了噩梦,缓一缓就好了,没事的,十三你下去歇息吧,今晚不用守夜了。”   做噩梦会哭吗?女人还真是脆弱的动物!虽是心里有着疑问,十三还是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确定暗卫走远了,楚荆南才捧着阮氏的脸道:“青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女,才导致了后面你经历的一切苦难……说起来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死能够让你抛开心结,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我不要你死!哪怕我受再多的苦难,我都要你好好的活着!”阮氏满心纠结的凝视着楚荆南好一会儿,忽地扑进他的怀里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傻瓜,我怎么摊上你这样一个大傻瓜?呜呜呜……”   楚荆南的心都要碎了,但是他知道她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或许好好哭一场,将心里的委屈发泄出来就好了。他要做的就是把肩膀递给她,无声的陪着她,安抚着她就好。   也不知道多久过去,阮氏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宣泄够了,慢慢的收起了哭声,抽泣着看向楚荆南,余光却是触到他肩上血红的痕迹。   “对不起,荆南,我刚刚咬得太狠了。”阮氏心里内疚极了,扯开他的亵衣,只见一圈牙印印在他的肩上,门齿咬过的地方还在冒着血珠。   楚荆南无所谓的摇摇头,“没事,一点也不疼。”   阮氏没有说话,身子动了动就要下床,楚荆南急忙拉住她的手,“青儿你要去哪里?”   阮氏看着他一副“小孩子担心娘亲丢下他独自离开”的表情,有些无奈的道:“我记得回儿从上官公子那里拿了些治外伤的药膏,很好用的,我去找来给你擦擦。”   楚荆南这才松开她的手。   不是他承受不了这么一点点的疼痛,而是她的话让他想起曾经练兵的时候受伤回府,就算是一点点小伤,她都会亲自为她上药。   他喜欢那样的感觉,只是在此之前似乎已经离他好遥远,如今她说起,便又历历在目了。   阮氏很快便在专门放置药物的箱笼里找到了药膏,回到床前为楚荆南上了药膏,血很快便止住了。   趁阮氏放回药膏的时候,楚荆南下床,拾起自己的袍子正欲穿上,阮氏回头看见,走向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楚荆南木木的道:“我回自己的屋睡觉。”   阮氏脸上绯红一片,夺过楚荆南手上的袍子丢到一边的架子上,什么也没说,上到床榻上,背对着他躺到了床里侧。   楚荆南心下一喜,当即熄了蜡烛躺进了被窝里。   屋外,老侯夫人站在院子门口,看见屋内的灯光熄灭,满意的笑了,而后在费嬷嬷的搀扶下,回自己的院子睡觉去了。   今夜,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呢!   -本章完结-   ☆、228.都死了?   今日乃是进宫的日子,一早,楚雁回便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带上花影月影准备出发,刚走到月洞门,一名暗卫从暗处跳了出来,“小姐。”   “嗯。”楚雁回对他轻轻颔首。   “国舅府传来消息,木少元早上起来便瘙痒难忍,满身满脸的脓包,挠得全身溃烂不能穿衣裳,想必好了后也会留下满身的疤痕,国舅木敬康已然进宫找太医去了。”   楚雁回勾唇一笑,“除了木少元,其他人可有什么不良的反应?”   暗卫恭敬的道:“回小姐,没有人有异常情况发生。”   楚雁回满意的点点头,“看来我研究的药水效果不错。”   呵,找太医吗?   太医能治病却是不能解毒,除非有她手中的解药或者请上官誉出马,否则他将会抠烂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直至只剩一具骨架!不怪她残忍,而是她认为留木少元那样一个草菅人命的混球在世,不知道还要做出多少丧天害理的事来!所以她怎么可能还会让他好起来?   她不可能给那混球解药,上官誉已经得了她的嘱托,更不可能为他治病,所以等待木少元的,唯有死之一途了!   待暗卫退下,月影很是不解的道:“小姐,你的毒粉分明是下在木少晴的胭脂里,怎么木少元有事,她却是没事呢?”   楚雁回傲然的扬眉,“谁说我给木少晴下的是毒粉了?”   “呃,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给她下的不过是赤练粉罢了,无毒无味,加入胭脂里,会使其颜色更加的明艳动人。”楚雁回诡谲一笑道:“但是木少元中毒,却是和这赤练粉脱不了干系。”   花影和月影相视一眼,感到分外不解。   “如果你们也懂得事物相生相克的道理,会觉得让木少元中毒其实很简单。”楚雁回淡淡道:“我打听到木少元头天晚上在闭月山庄泡过温泉,咱们都知道温泉里有一种叫做硫磺的东西,但是却无人知道赤练粉是专门克它的。别看木少晴满脸雀斑,却是很得木少元的喜欢和疼爱,看见妹妹变美了,跟换了个人似的,定然会与她近距离接触,所以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中了毒。   为了避免牵连无辜的人,我又让人悄悄的在他的衣裳里加了我自己研制的一点药水,锁住毒素散发或扩张,所以木少晴和她的家人一点事没有。”   原本她带着赤练粉便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哪里知道木少晴真的去了长安街。这样好的机会她若是不加以利用,都觉得对不起枉死在木少元手上的小宽的爷爷!   “小姐真是太牛了,这样短的时间里竟然就懂了这许多的东西。”   “呵呵。”楚雁回只是笑了笑,并不置可否。因为她太清楚,任何的成功后面都凝结了辛苦与汗水,甚至是死亡的。   她们不知道,在拿到上官誉给她的毒经的第二晚,她便将毒经给记了下来,当即让她家男人带她到上官誉那里,试着研制毒药,由于大意,她中毒休克,险些没被救回来。所以毒之一途,须得千般小心万般小心,否则很有可能把自己给毒死了。   而且这些天来,她每天都只睡两个多时辰,白天奔波于作坊、景府以及香飘楼,晚上则用来与上官誉练习制毒,因此,她家男人还和上官誉打了一架。若非她执意孤行,她家男人是怎么也不会让她碰毒的。   值得一提的是,火锅楼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是上官誉所说的香飘楼的隔壁,取名香飘楼火锅城,配置了新的锅灶和桌椅,虽是简单装饰了一下,却依旧能感觉到上官似的奢华,除此之外还专门摆放了一些绿色植物在里面吸收二氧化碳,通风上面也做了改良。这个考量是必须要的,否则到时候百台锅灶同时烧炭,将会祸患无穷。   在凤仪阁和霓裳坊开业后,火锅楼也就要开业了。   说话间,几人便来到侯府门口。   “雁回,真的是你!”楚雁回正欲上车,一道削瘦的身影自侯府对面的大道向她冲了过来,女子惊喜中带着颤抖的声音也在同时响起。   花影和月影连忙拦在楚雁回的跟前,望向扑过来的黑影。   只见她蓬头垢面,满身污垢,老远就能闻到她身上的臭味。由于脸上黑呼呼的一层不知是什么东西,根本看不出她的本来面容,但是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   楚雁回觉得这道声音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在她停在花影月影面前的时候,轻声问道:“你是?”   来人怔了一下,许是见楚雁回听不出她的声音了,有些急切的道:“雁回,我是胖妞啊!”   花影月影以及车驾上的轻尘不知道胖妞是谁,是以都挡在楚雁回身前半丈外,一脸的戒备,生怕来人是来暗算她的。   “胖妞?!”   楚雁回的记忆中是有个胖妞的,那个胖妞……也就是吴文泰的老婆周艳梅,少说也有三百来斤,就跟腊月待宰的肥猪似的。可眼前这个身材瘦削,目测根本不足百斤,她如何会相信短短几个月,一个三百来斤的大胖子会是瘦成这副样子?   而且周艳梅那张脸几乎有脸盆大小,塌鼻子,豁嘴唇,倒八字眉,眼睛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眼前这位虽然身高与周艳梅差不多,足有一七五。鼻子也塌,眉毛也有些倒,可是嘴唇变薄了,眼睛也是大大的,黑白分明,根本不像她啊。   “嗯。”来人猛地点点头。   “你当真是胖妞?”楚雁回不确定的又问。   “是我,是我,雁回,真的是我啊!”来人说着哭了起来,“雁回,你还记得我见你的第一面,吃了你家的烧白、粉蒸肉和肥肠吗?之后还打包了一碗烧白两碗粉蒸肉,花了我整整百两银子呢。”   楚雁回这才有些信了,“胖妞,这段时间你们逃到哪里去了?吴家好歹也有些银子,你怎会落得这副样子?莫非是吴文泰那个混球赶你走的?”   “呜呜呜……”   胖妞闻言哀哀哭了起来,“雁回,他们都死了……公公、婆婆、相公和那些个姨娘以及他们的孩子,全都被人给杀死了啊!我是因为吃多了上茅厕才躲过一劫。”   楚雁回震惊不已,瞠着一双美目,不敢置信的看着胖妞,“都死了,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你可看到杀人者是谁了?”   他们都以为吴文泰一家不是被水冲走了就有可能是逃匿了起来,哪曾想他们已然早早就去见阎王了?   轻尘抬头看了看天色,赶忙催促道:“主母,时间不多了,再不进宫恐赶不上约定的时间了,有什么事一会回来再说吧。”   楚雁回点点头,对花影道:“花影你带她进府去好好洗洗,暂时就呆在我的院子好了。”又转向胖妞,“胖妞,我现在有要事必须进宫一趟,你先跟着花影进府好好休息休息,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胖妞顿时热泪盈眶,忙不迭的道:“嗯嗯,雁回,我等你回来。”   一路无话,楚雁回到了宫中,便带着月影跟随候在宫门前专门等她的小太监直奔太后的坤元殿。   也不知道是冤家路窄还是咋滴,眼看转个弯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要到坤元殿了,却是让她看到一个极不想见到的人带着三五个人从对面走来,停在了三步外。   “宜城县主,好久不见。”   看着南宫琦嘴角挂着的原本很是赏心悦目的笑,楚雁回突然觉得很是虚伪,不假辞色的道:“有些人还是不见的好,没得见了让人吃不下饭。”   “原来县主如此想念本皇子,竟是担心见了本皇子吃不下饭。”南宫琦微笑着故意曲解楚雁回的意思。   “四皇子想多了,是担心吃得饭会吐啊!”楚雁回毫不客气的道。   南宫琦神色一哂,还不曾说话,他身后一个小太监便跳了出来,让他想阻止都来不及了。伸手指着楚雁回道:“大胆,一个小小的县主竟敢这般和我们殿下说话,简直是不知所谓!”   楚雁回眼睛一眯,飞快的抓住他快要指到自己鼻尖的手,手上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便传来那小太监杀猪般的叫声。   楚雁回松开手,抬脚将他踢开。   小太监错开南宫琦,跌坐在地上,捂着断掉的右手食指,冷汗直冒。   楚雁回睥睨着小太监,冷冷的道:“本县主再小,那也是太后提议皇上诰封,岂容你一个狗奴才置喙?”说着又睨向南宫琦,语气轻蔑,“还是说四皇子对皇上和太后的决定有异议?要不要宜城一会儿禀明太后,罢了宜城县主的身份?”   南宫琦的脸色极为的不好,讪讪的道:“县主这话严重了,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   “本县主有那个心思和你开玩笑么?管好你身边的奴才,否则下次就不是断指这么简单了!”楚雁回说着拐向旁边的巷道,“月影,我们走。”   南宫琦背负着手望着楚雁回的身影渐渐走远,目光划过一抹阴戾,“将他带下去杖毙!”   小太监当即便哀叫一声吓晕过去,拍马屁拍到死的份上,他估计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本章完结-   ☆、229.越发的反感   小太监将楚雁回带到坤元殿门口的时候,月嬷嬷亲自迎了出来,将楚雁回给带进了大殿里。   太后的坤元殿乃是整个皇宫中最好的寝殿,地处皇宫中央,富丽堂皇,奢华至极,无处不昭显皇上对太后这个养母的上心。但是楚雁回却感觉这根本就是做给人看的。   大殿里,太后和皇后坐在首座,萧贵妃坐在太后下首的位置,其余依次坐了二三十位妃子,加之各位妃嫔带来的宫女,一屋子百来人,竟也不觉得拥挤。   除了太后、皇后以及萧贵妃,其余的楚雁回一个也不认得。   “宜城县主真是让我们好等啊。”看着楚雁回裙裾飞扬,步履翩跹的行来,皇后脸上虽是笑着,语气却是不怎么好。   他们定下的时间是巳时,现在离巳时还差一点儿,算起来她的时间掐得很准,是她们自己来早了好吧?!就因为她没有答应做她家儿子的侧妃,她便次次针对于她,真够让人无语的。   楚雁回心里腹诽着,正欲开口冲皇后两句,太后不咸不淡的开口道:“皇后啊,你要是觉得陪哀家坐坐聊聊家常耽搁了你宝贵的时间,便回你的坤宁宫去吧。”   皇后脸色一白,随即腆笑脸道:“太后你说哪里的话?你老人家一向喜静,连每日的晨昏定省都省了,臣妾等想要陪你却是找不着机会,今日难得借县主的光在你老人家这里坐坐,臣妾等定然要多呆一会才是。”   这死老太婆,又不是皇上的亲娘,仗着扶持过皇上就倚老卖老,处处压制她,将她皇后的尊严严重的踩在脚下,让她面子往哪搁?活那么多岁数怎么还不去死?   “如此便好生的坐着。”太后睨了她一眼,便笑着转向楚雁回。   后者行至太后身前丈外停下,双手交叠于胯侧,曲膝向众人见了礼,“宜城给太后、皇后、萧贵妃以及众位娘娘请安,太后金安,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众位娘娘万安。”   她一进殿,皇后看向她的眼神中就隐藏着鄙夷和不屑,还故意挑刺,是以这会儿她故意将她和其他的妃嫔摆在一起道安,果见她面色有些不舒服。   “好孩子,不必那么多礼。”太后慈爱的说着对楚雁回伸出手,“来,到哀家这里来。”   不用太后吩咐,月嬷嬷很有眼力价的搬了椅子到太后的身边。   “是,太后。”楚雁回忽略皇后有些愤然的眼神,大大方方的走到太后身边,扶着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月影手上领着一只大篮子,随即也走到她的身后站好。   甫一坐下,太后便兴致高昂的轻拍着她的手,“雁回丫头,哀家听说昨儿你在长安街摆台为皇后娘家侄女木二小姐化了个妆,让她惊为天人,好似换了张脸似的。嗯,那木二小姐是个什么样子,哀家可是清楚的,你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京中的事如何能瞒住宫中这些人?所以楚雁回并未觉得有丝毫意外,柔柔一笑道:“回太后,这自然要归功于咱们凤仪阁新推出的一些化妆用品了。”   “凤仪阁?”皇后蹙眉道:“宜城县主,众所周知,凤乃凤凰,百鸟之王;仪,乃母仪天下之意。你们一个卖化妆用品的小店也叫凤仪阁,难不成是隐喻宜城县主有母仪天下的想法?”   “皇后娘娘想太多了。”楚雁回不卑不亢的道:“凤的解释是凤凰没错,但是我们这里却是指的女人,仪也并非母仪天下,而是寓意吉祥,图个好彩头罢了。咱们卖化妆用品的店子,赚的就是女人的钱,去的多数也是女人,所以这个凤仪并非皇后娘娘口中的凤仪。”   “强词夺理,你……”   “皇后,文字乃是天下万民的文字,不是咱们皇家专享的!”太后不满的打断她的话道:“不能因为你是皇后,旁人就不能用凤仪这两个字了,放哪里都是说不过去的!罢了,哀家不过是皇上的养母,你不放在眼里也是有的,不过哀家绝不会因为你是皇后便迁就于你。你若是再无中生有,便离开吧,哀家不会挽留!”   这话实在有些重了。是以除了萧贵妃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外,其他人莫不是默默的垂着头。   楚雁回心里暗道了一声活该,便将视线放在别的地方,余光却是正好能瞥见皇后的脸色极臭。   虽然她并不怕皇后找茬,但是能避免一些麻烦她都尽量的去避免。是以对于太后为她出头,她心里很是感激。不管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手上染了多少鲜血,至少目前这几次的相处,她对她都是极好的。而对于对自己好的人,她一向都记在心里!   “太后息怒,臣妾不再说话就是了。”皇后讪讪的道。   她实在想不通太后何以会这般包庇楚雁回,明明是就是她强词夺理,却是怪上她了!心中有气,却是不敢对太后发。   太后不再理她,转向楚雁回一脸希冀的问:“雁回丫头,你说的那个化妆用品有那么神奇?”   看来不论多大年纪,对于化妆品的兴趣和热衷都是极为强烈的!楚雁回失笑道:“是呢,太后,不如你老人家随便点个人来试试好了。”   “咱们这宫中就没有容貌差的,各个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真是不好选啦。”太后刻意忽略皇后,向下方扫了一圈后,将视线停在一位脸色苍白、眼下乌青、显然正处于病中的三十多岁的妃子身上,“玉妃,你的脸色不好,正好又没化妆,不如你来给雁回丫头试试手好了。”   玉妃柔顺的笑道:“臣妾正有此意。”   月嬷嬷一个眼色,便有宫女端了椅子在大殿的中央。   玉妃上前坐好,楚雁回接过月影手中的篮子取出一直精致的木匣子,然后吩咐她将一方高几搬到了玉妃的身边。   楚雁回放下篮子,只带着木匣子去到玉妃面前,将木匣子里的瓶瓶罐罐往外摆,大大小小摆了十来样,还有几个众人见也不曾见过的大小号的刷子。每取出一样,她都会为她们讲解其叫什么,有什么功效。   玉妃没有化妆,倒省了为她清洗妆容。   在上妆前,楚雁回特意问了玉妃可有对花粉或者某些植物过敏,得了她否定的答复。   不怪她过于小心,宫中这些贵人,哪个不是极有后台的?虽然凭着她定北侯府嫡女和靖王世子未婚妻的身份并不惧谁,可也不想这些人在她的手上出什么事,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为玉妃上了底霜将眼下的乌青给遮住,接着按照化妆的步骤一步步的描画着。   在看见眼部妆容的时候,众人的反应与昨儿在长安街时那些人的反应是一样一样的。她们提出来相同的问题,楚雁回一一做了回答。每使用一样东西的时候,也都为她们讲解怎样用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玉妃的脸色苍白,所以就不能用蓝绿紫几样眼影,否则会适得其反。楚雁回特意选择了粉色,使之看起来水润、健康一些。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整个妆容便完成。   众人只觉得玉妃果真换了个人似的,病容完全不见,那眼影的效果也是出奇的好,不但眼睛立体了,也越发的亮了。   “妙,真的是妙极!”太后当先赞道:“玉妃你这一看,简直年轻了不下十岁!”   “呃,这雁回丫头的东西有这么好的效果吗?”太后的话音刚落,南宫浩的声音便在殿门口响起。众人连忙起身欲见礼,被他给制止住了。   在他身后,还跟了太子和几个皇子。便是南宫琦也在其中。   楚雁回在他一进来便感觉到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心里越发的反感起他来。直叹自己曾经瞎了眼,居然还觉得他是个好的。   “皇上,你怎么来了?”太后淡淡的问道。   “朕来看看雁回丫头的东西有多好,有不有资格赚我皇家的钱。”南宫浩望着楚雁回打趣的道。   楚雁回微微笑道:“皇上看看玉妃就能知道臣女的东西赚不赚得皇家的钱了。”   “朕自然是要看看的。”南宫浩说着已然走到玉妃跟前,顿时整个人便被惊艳住了,盯着玉妃看了好久才道:“这是萍儿吗?”   玉妃许久没有听到南宫浩这般唤她,忙打了个千儿,激动的道:“皇上,正是臣妾。”   南宫浩亲自扶她起来道:“好,好看,果真是年轻了十岁有余!”说着附在她耳前低语,“朕想喝萍儿酿的百花酿了,今晚朕去你那喝。”   “嗯。”玉妃顿时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似的点点头。   楚雁回离得近,又有内力在身,自然群都听了进去。其他人虽然听不见,却是能从他们的肢体语言来猜测,心里顿时嫉妒得发狂。   南宫浩并不是沉湎女色的皇帝,一月也就有十来天歇在后宫,而这十来天中,有两天在皇后那,萧贵妃那也占了两天。后宫佳丽不说三千,三百还是有的,剩下的六天,如何够分?从而,对楚雁回手上的东西都极为渴望。   楚雁回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对获取皇商资格的事已然十拿九稳。   -本章完结-   ☆、230.达成   南宫浩牵起玉妃的手将她给送回到座位上,皇后主动站起来,将自己的位置给了他,又在月嬷嬷安排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雁回丫头,你看啊,她们年轻人都能打扮得漂漂亮亮了,你可有适合哀家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婆子的?”太后希冀的问道。   楚雁回嫣然一笑,走到篮子跟前,从里头取出一只精致的瓷罐,走到太后跟前,口气略略有些撒娇的意味,“太后,宜城有话说,但是又怕实话实说你怪罪宜城,便有些不敢说。”   太后没好气的嗔他一眼,“你这孩子,你说就是了,哀家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吗?”   “那这样宜城可说了。”楚雁回笑米米的道:“太后,虽说你已经六十多岁,但是看起来却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证明你平时的保养极好。不过终究年纪到那里去了,细纹是在所难免的。这个东西叫做面膜膏……”   因为这个名词太过新奇,太后打断楚雁回的话问道:“面膜膏是什么东西?哀家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作用,又要怎么使用?”   “顾名思义,面膜膏就是一种用在脸上的东西,是宜城专门为你挑选的一款针对太后你这个年纪层的东西,有着减轻皱纹功效。你三天做一次面膜,大约一个月就能适当的改善细纹,平日里化个淡妆就能美美的。”楚雁回淡淡一笑,“太后,不如由宜城为你试试?”   “好好好。”太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下一刻竟是要站起来。   “太后你不用动,就坐这里好了。”   楚雁回说着将要用的东西都取了出来,搁置在太后身边的桌上,先是为太后清洁了面部,再是敷上面膜。   众人看着太后的脸被涂上了一层淡绿色的东西,像个怪物似的,纷纷不敢苟同的看向楚雁回。   “这是咋地了?”太后也瞄到周围人的眼光有些不对劲。   “没事的,太后。”楚雁回何尝没看见这些人的眼神?淡淡的安抚太后道:“太后你别说话,闭着眼睛等待半刻钟,一会儿你就能感到面膜的功效了。”   “嗯。”太后又扫了众人一眼,心中虽是疑惑,但还是依言闭上眼睛,须臾有些陶醉的道:“这香味极好闻,有着淡淡的药香和花香味。”   “没错。”楚雁回自信的道:“这是宜城与若离公子合作研制出来的,要不了一个月,定然会在上京的贵妇圈里风靡下去。”   “居然是与若离公子共同研制的?想来是不会差的。”听到若离公子研制,众人的想法立即就变了。   趁着这个时间,楚雁回又拿出了一只瓷罐和一把玉质的牙刷来。   南宫浩看着那造型奇特的小白毛刷子,好奇的问道:“雁回丫头,这个又是什么东西?”   “回皇上,这个叫做牙刷。有了这个东西,再配合牙粉,就能很好的清洁牙齿。”楚雁回说着打开瓷罐,一股淡淡的薄荷馨香便散发了出来。   “呃?”南宫浩显然对这个东西很有兴趣,“可否让朕试一试?”   “自然是可以的。”楚雁回立即吩咐宫女端了漱口盅和痰盂出来,指导南宫浩刷牙。   约莫三分钟后,南宫浩收起牙刷,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太子南宫廷若有深意的觑了楚雁回一眼问道:“父皇,怎么样?”   “真是很不错,”南宫浩徐徐睁开眼来,赞道:“薄荷里面有淡淡的咸味,清洁口腔的同时还能使口气清新,很好!雁回丫头,这个东西朕看中了。”   楚雁回粲然一笑,“皇上,宜城听你这意思,是宜城的东西经过考验了?”   “瞧你这猴精的样儿,落不了你!”南宫浩无奈的摇摇头道:“朕答应你,等太后这个叫做面膜膏的东西用了后感到效果够好,便过了。不过你明儿得先送上百把牙刷到宫里来。”   楚雁回打了个响指道:“没问题,不过这个价钱嘛,还得按照咱们店里的价钱来。”   “你啊你啊,还真是吃不得半点亏!”南宫浩点着楚雁回道:“行,朕会与户部沟通,到时候让户部尚书亲自与你洽谈。”   这便是允了。   “行!”楚雁回高兴的走到太后跟前,“太后,好了,你可以下去洗掉了。”   月嬷嬷立即带了太后下去洗脸,再回来的时候,太后脸上洋溢着不可思议的笑容,“这个面膜膏真是好东西,虽然是第一次用,但是感觉到皮肤光滑水润了许多。”   “太后,当真有那么好?”皇后依旧不怎么相信的问道。   要说在座的宫妃相比起来,皇后的容貌是最为普通的那一个,适才看到玉妃的经过化妆后的改变,早就心动了,可是这面膜是从根本去改变皮肤的,相比起来同样的有you惑力,若是真的好,她自然会弄上一套的。   “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太后神情淡淡的,“不过皇后你天生丽质,哀家看你就不用了。”   噗!   楚雁回险些笑出声来,要她的意思,她也是不爱把自己的东西给皇后的,可是人家到底是后宫之主,她说出那样的话来毕竟不合适,但是太后说就没事了。   皇后神情讪讪的,挤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笑道:“太后,瞧你说的,好东西谁都会欣赏的嘛。”   “哀家可记得刚刚有人对人家雁回丫头千挑万挑的,她研制的东西你也好意思用吗?”   对于太后找茬,皇后心里愤恨却也莫可奈何,只耐着性子道:“太后,她卖东西,臣妾买东西,怎么就不好意思用了?臣妾……”   南宫浩知道自己再补阻止,俩人只怕要吵起来,连忙道:“好了,母后,皇后,你俩一人少说两句。”见二人消停了,便又转向楚雁回,“雁回丫头,这事便这么定了,这事和户部尚书沟通就好了。”   “多谢皇上成全!”   楚雁回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光芒,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光华四射,明艳动人。南宫廷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异色,南宫琦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一瞬不瞬的。   楚雁回感官灵敏,自然是感觉到了,心中反感却并未表现出来,取了刚刚给太后用过的面膜和一盒新的化妆品并一支牙刷一盒牙粉,道:“太后,宜城今儿只带了两套化妆品和一盒面膜过来,这个就送个你了。”   “你这丫头真是有心,哀家没有白疼你。”太后脸上当即笑得跟朵花似的,示意月嬷嬷接了过来,“如此哀家便却之不恭了,谢谢你,丫头。”   “太后,你这话可外道了。”楚雁回笑着道:“这点东西和你送给宜城的凤鸾琴比起来,根本就不能比。”   “什么?”南宫廷眼睛瞪得大大的,“太后你居然把凤鸾琴送给了楚雁回?”   在座不止是他,便是皇后萧贵妃等人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甚至南宫浩都面有异色。   太后看到众人的反应,不悦的瞪着南宫廷道:“怎么,太子,哀家拿自己的东西送人,还要向你报备吗?”   “不不不,孙儿不……不是这个意思,孙儿只……只是太惊讶了。”太后凌厉的眼神使得南宫廷背后直冒冷汗,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连连摆手,险些都跪下去了。   “哼!”太后冷哼一声便不再理她。   楚雁回淡淡一笑,取了适才给玉妃用的那套化妆品,送到玉妃跟前,“娘娘,这套东西便送给你了。”   玉妃极力压住自己的激动,皇上已经三年不曾去她那了,因为楚雁回的关系,今晚皇上会宿在她那,她就是她的贵人,如今除了太后外,她又第一个将化妆品送给她,心里对她的感激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接过楚雁回手中的化妆品道:“县主,真是太谢谢你了。”   楚雁回淡淡一笑,“娘娘,不用了,如果不懂得如何化眼睛,你让人到凤仪阁学学就行了。”   “好好好。”玉妃忙不迭的点头。   将东西送好,楚雁回对南宫浩行了个礼道:“皇上,时候不早,宜城该出宫了。”   她还没忘记定北侯府还有很重要的事等着她去了解呢。   南宫浩摆摆手道:“去吧。”   楚雁回又向太后等人道了别,便带着月影离开了皇宫。   楚雁回走后,太后便以累了将众人给赶走了。   皇后回到自己的寝殿,便将能摔的东西给摔了个遍。   “母后,你这是做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气?”南宫廷进屋来,险些被一个飞来的花瓶给砸到。   皇后停止摔东西,气咻咻的道:“太后那个老不死的,宫宴那日当着满朝文武给本宫落了面子,今儿又处处针对本宫,她怎么不去死?还有那个楚雁回,竟然也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气死本宫了,气死本宫了!”   南宫廷眼中飞快的闪过什么,“母后,想不想让儿子给你教训教训楚雁回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皇后吓了一跳,“廷儿你不能干傻事,她可是贺连决的女人,到时候得罪了他,就得不偿失了!”   “母后放心,又不用儿子自己出面,贺连决能知道是谁?”   “不能!”皇后赶忙道:“你给本宫老实点,不许去惹是生非!”   “呃。”见老娘发火,太子呐呐的道:“母后你别发火,儿子不做就是了。”   -本章完结-   ☆、231.声势造大些   楚雁回一刻不停的回到定北侯府,又迫不及待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实在很想知道吴文泰一家人是怎么死的,又是谁有那么大的仇,能将吴家一门三十多口人都给宰了。倒不是她为吴文泰的死活感到不值或者冤屈,而是她很想知道到底是谁间接害得那么多的百姓枉死!   胖妞经过梳洗,又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整个人焕然一新,依稀能见当初的轮廓,却是漂亮了不少。   楚雁回将她拉进自己的屋子,在窗前的矮榻上坐好,又让花影上了茶水,才问道:“胖妞,快给我说说当初是怎么回事?”   “嗯。”   胖妞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又想到了几个月前那个鲜血淋漓的夜晚,身体几不可见的抖了抖,稍稍酝酿了下情绪道:“公公他们到了宜城后,便买了一座大宅子,我和相公便也住在了里面。”   胖妞说着,眼神便变得悠远起来,“那是发大水的当天晚上半夜的时候,我因为吃得太多肚子不舒服,就蹲茅厕去了,蹲了有小半刻钟,忽然听到有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我还以为听错了,便没在意。哪知那惨叫声一道接一道的传来,我正想起身去看看,便看到一个蒙面黑衣人追着我家相公到了近前,那明晃晃的剑吓得我腿软脚软,我根本不敢出去看。”   稍稍顿了一下,胖妞又道:“这个时候,我听到我家相公问那黑衣人是受谁的命令杀他,他又做错的什么事,要灭了他全家。那人回了一句他想知道就下地府去问阎王爷。虽然她故意粗着嗓音,但是我还是能听出她是个女子。”   “女子?”楚雁回微微蹙着眉头,“难不成是杀手?可是吴文泰得罪了谁,有人竟会买凶杀他全家?”   胖妞想想都很后怕,摇摇头道:“我不清楚,但是相公一介书生,会得罪什么样的人招徕如此惨烈的祸端?”   “莫非他与太子有什么东西没能达成共识,招了太子的屠杀?”不能啊,太子既然把吴文泰弄到那个位置上,怎么能让他死了呢?难不成是党派之争?如果是这样,会不会是南宫琦派人杀了他?   “啊,要说仇怨的话……”胖妞忽然直直的看着楚雁回,却是没敢再说下去。   楚雁回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无奈的道:“胖妞,我发誓,这事和我们没关系,更不可能是靖王世子干的。我们或许不喜欢你的公婆和吴文泰,但是还没有到要杀人的地步,更没道理让吴家的其他人也死啊,这未免太没有人性了!再说了,我们要是有些杀人,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胖妞想想也是,嗫嚅着嘴道:“雁回,对不起,我……”   “没事,你有这样的想法也算正常的。”楚雁回无谓的摆摆手,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胖妞,你说的是发大水的当晚你们还在你们宜城的府上,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转移。你可知道在发水的两天前,我们便派人前去通知吴文泰,让他告诉百姓转移?”   “雁回,有过这事的。”胖妞顿时有些蔫,呐呐的道:“只是我家相公和师爷以为动物预测水灾的说法太过匪夷所思,便没有当真,以至于那么多百姓也跟着遭了秧。”   到底还是吴文泰害了那么多人!如此,吴文泰一家人就算不被杀,也会被大水淹死吧?楚雁回心里腹诽。   “胖妞,那你是如何逃过大水的?”这也是她比较关系的话题。   胖妞打了个寒颤,似乎想起这事还心有余悸,“那人杀了人后,在院中又搜索了一阵,大约是在搜查还有不有活口吧,所幸她许是嫌臭,并没有搜恭房,我才逃过了一劫。等过了约莫有一刻钟,我才敢从恭房出来,当时衣服被冷汗都湿透了。   看着我家相公死不瞑目的样子,我就感到害怕,又担心那个女人在前面还没走,我什么都没带就出了后门。想着等天亮了将这事报告给师爷知道,然后回京告诉我爹,让他为相公讨个公道。哪知没多久便下起雨来,那雨跟泼水似的,阵仗太吓人了,当时我心里想到莫不是真的要涨大水了?   我顾不得害怕,一路往高塔跑着,一路高喊要发大水了,有些人相信了,有些人却是不相信。奈何我实在是太胖了,跑到半道便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千里外的一个小村庄了,不用想也知道我是被大水冲走的。”   “你还真是福大命大!”楚雁回握了握胖妞的手道:“胖妞,别难过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知道吗?!”   “嗯。”胖妞点点头继续道:“那个小村子也死了不少的人,不是被淹死的就是被饿死的。我的食量你是知道的,也没有吃过苦,然而为了活命,我啃树皮,吃树叶,喝脏河水……什么能吃不能吃的我都吃!嗯,我应该感谢我一身胖肉,否则我应该也活不过来,呵呵。”说到这里竟还自嘲的笑了笑。   楚雁回真是无法想像她一个从没吃过苦的千金小姐是怎样度过这样艰难的几个月的。   “我身上没有银子,等大水消了后,我便沿途乞讨,步行回京城找我爹。我是昨儿才到京城的,许是由于这事过去的时间久了,我沿途竟没有听到我爹被贬谪的消息,我去到府尹府,才打听到他被贬的事。就在我离开府尹府,感到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有人说起你的事,于是便找了过来,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胖妞……不,现在你那么瘦了,不能叫你胖妞了。”楚雁回打趣道:“艳梅,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如果你想离开京城,我会给你一笔路费让你去找你爹,要是不想离开,呆在这里也行,给我做个伴。”   “雁回,我暂时不想去找我爹。”胖妞倏地激动的握着楚雁回的手,一双大眼睛祈求的望着楚雁回,“我在来你这里之前去大理寺报案,哪知人家说没有证明证实我相公一家是死了,根本不受理。求求你帮我找出凶手好不好?我知道你现在有这个能力的。我相公一家人死得太惨太冤了,连尸体都没有,呜呜呜……”   楚雁回倒是想不到胖妞对吴文泰一家竟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有情有义了。想必当初就是这个信念支撑着她吧?吴文泰啊,你到底何德何能,竟能得胖妞这样对待?   轻轻叹了口气,拍着她的手安抚道:“艳梅,这件事情没头没尾的,连尸体都被大水冲走了,单凭你口中的黑衣女子这条线索就想找出谁是凶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再说就算你知道了凶手是谁又怎么样呢?你有实力去报仇吗?”   胖妞可怜兮兮的道:“难道就这样算了嘛?”   “对不起,怕是只能如此了呢。”楚雁回有些抱歉,倏地眼睛一亮,“对了,艳梅,吴文迪如今在我手下学功夫。”   “我们都以为他失踪了,没想到竟在你的手下。”胖妞吸了吸鼻子道:“咱们吴家倒还没有绝后。”   “他其实也挺可怜的,之前被人给掳到了思慕崖。”楚雁回简单的给胖妞讲了一下思慕崖的事,听得胖妞唏嘘不已。   “雁回,我的年纪也不大,能不能跟着文迪他们一起学功夫?”   楚雁回被她眼中忽然升起的热切吓了一跳,“可以是可以,只是学功夫是很苦的一件事。”   “雁回,你看见我如今的样子,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苦是不能吃的吗?我一定要找出杀死相公的凶手,为他报仇!”   楚雁回终是被她的执着和坚定打动,点点头道:“行,那我现在就让人送你过去吧。”   胖妞站起来,深深的对楚雁回鞠了一个躬,诚恳的道:“雁回,谢谢你能收留我,还答应我这样无理的要求。如今我孑然一身,无以为报,等为相公报了仇,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艳梅,报不报的就不要说了,我只是被你这份坚定和执着打动罢了。”楚雁回换来月影道:“将她送到景府去,让老七他们好好的教着。”   “是,小姐。”月影笑看着胖妞道:“周小姐你跟我来。”   深深的看了楚雁回一眼,胖妞便随着月影离去了。   站在窗前,楚雁回望着胖妞离去的身影,忽然眼睛瞠得圆圆的,似乎脑中那一闪而过的想法让她自己都感到有些震惊,但是却觉得极为有可能。连忙追出去道:“等等,艳梅,月影,你们回来。”   胖妞回头,疑惑的望着楚雁回,“怎么了,雁回?”   “艳梅,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先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再送你过去。”楚雁回说着转向正张罗着午膳的花影,“花影,你过来。”   “小姐。”   “你速速前去军营,告诉景大哥,就说吴文泰的媳妇找上门来了,不过她变化太大,我并不确定是不是她。”   “是。”   “记住了,声势造大些,务必让许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232.戴帷帽的女人   贺连决回到定北侯府的时候已经快到亥时了,由正门而入,直接被候在门口的楚北带往大厅。   定北侯府大厅灯火通明,楚雁回坐于主位之上,在距离她不足一丈的前方,站着的瘦高女人正是胖妞,只是此时她灰头土脸,身上的衣裳也换回了她自己那脏得还不出颜色的衣裳。   “雁回,我真的是胖妞啊,你要相信我。”   “你说你是胖妞,可我认识的胖妞三百来斤的胖大个,怎么可能像你这样苗条?我可不相信一个人能在短短的几个月里竟然瘦成你这副样子。”   “娘子,怎么回事?”贺连决在大厅外便听到自家女人与一个陌生女子争辩的声音,是以紧走两步问道。   “景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楚雁回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扬声道:“这个女人啰,明明这么瘦,却非要说她是胖妞,我问了她许久,她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她是不是胖妞。最可笑的是,她还说吴文泰一家人在发大水的当天晚上都被人杀死了,呵呵呵,我怎么会相信?”   贺连决站在门口注视了胖妞一阵,便揽着楚雁回的腰走向她,绕着他走了一圈,然后停在胖妞面前,面对面问道:“这身高倒是与那个胖子差不多,五官除了眼睛都还有些像,嗯,你说说你怎么瘦的?到定北侯府有什么目的?不得有半句假话,否则本世子定将你就地正法!”   贺连决冷冷的话语以及凌厉的眼神,吓得胖妞不由打了个寒颤,她缩着脖子道:“靖王世子息怒,因为我这段时间受了太多的苦,真的,我被大水冲到了离宜城千里之外的一个村子,那里受灾严重,没有吃的,我又身无分文,一路乞讨再加之赶路才导致快速瘦了下来。至于我到定北侯府的目的,是想求楚雁回帮我查出真凶。”   “查出真凶?”贺连决冷笑,“你如何证明吴文泰是死了而不是想欲盖弥彰躲避朝廷的追捕?”   胖妞连忙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道:“雁回,靖王世子,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是胖妞,我家相公和公公婆婆以及家人真的都被一个蒙面女人给杀死了,我是躲在恭房里才逃过一劫的。呜呜呜……”   “好!本世子权当吴文泰一门全都被杀好了,吴文泰先前乃是朝廷官员,又涉及到水灾数万百姓生死,本世子要是你,定然会想到前往大理寺备案,交由大理寺,为其平反昭雪,你却是求上定北侯府,这算哪门子的道理?快说出你的真正目的,否则别怪本世子手段毒辣!”   “我去过大理寺的,可是人家也不相信我家相公早已被人杀死,于是我想着只要我找到那个杀人凶手,将她扭到大理寺去,严刑拷打,定然能逼她招供。嗯,我瞧到那是一个蒙面女子,只要我见到她,我一定能从她的眼睛和身形上认出她来!”   “那又如何?大昭这么大,你如何能碰上那个杀人凶手?再说就算是认出那人,又关我们什么事?”贺连决不耐的道:“轻弦,送她出定北侯府!”   “是!”轻弦闪身进来,扯着胖妞的手臂就往外走。   “不不不,雁回,求求你帮帮我啊,帮帮我。”胖妞不肯走,轻弦又往外拉,导致她几乎是被拖着离开。   “等等。”楚雁回唤住他们,对花影道:“不管她是不是胖妞,也怪可怜的,给她百两银子吧。月影,你再去拿套干净的衣衫给她。”   月影立即施了轻功离开,花影也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送到胖妞跟前。   胖妞没有去接银票,楚雁回走上前,从花影手中接过塞到她的手中,语重心长的道:“胖妞,既然能躲过此劫,也算是你福大命大。别想着找什么杀人凶手了,找到又能如何呢?这些银子足够你前去找你爹了,今晚你就在城中的客栈歇一晚,明天一早便动身吧。”   待月影将衣裳送来,楚雁回催促道:“轻弦,送她到侯府门口吧。”   “是,主母。”轻弦说着就又去拉胖妞。   “不用拖我,我自己走!”胖妞坚定的望着楚雁回道:“雁回,不管怎样,我谢谢你的银子,来生我周艳梅必将结草衔环报答你!不过我是不会离开的,我直觉那个杀人凶手就在上京,我一定会找出她来!”   说完,挺着胸膛倔强的离开。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   城中的盛缘客栈正准备打烊,一位戴着白色帷帽身披斗篷的女子上前问道:“掌柜的,请问这里可有一位叫做周艳梅的住客?”   掌柜的一脸狐疑的打量了她两眼,警惕的问道:“有是有,她是半个时辰之前才入住的,你是她什么人?又找她何事?”   那个叫周艳梅的客人一身脏污不堪,而眼前的女子却是穿着不俗,帷帽的面纱下,容貌若隐若现,虽是瞧不真切,并不难看出她的美丽。而且她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一股子高贵,一看就与那个叫做周艳梅的不是同一类人。   “我是她的远房表姐,我打听了许久才打听到她住在你们客栈,敢问掌柜的可否告知她的房间?”女子的声音轻柔好听,让人心神荡漾。   掌柜的有一瞬间的晃神,摇摇头道:“姑娘,我们客栈有着严格的规矩,咱们可不能随意透露客人的房间。”   “掌柜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女子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递到掌柜的跟前,“掌柜的行个方便。”   掌柜的一看见就银票上五十两的数额,脸上的表情立即就变了,谄笑着接过银票,“她住在二楼走廊尽头靠左边的那一间房,小的亲自带姑娘前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女子话落,便自己朝一旁的楼梯走去。   二楼的走廊墙壁上,亮着微弱的油灯,女子脚步款移,不急不慢的走到二楼尽头,轻轻的叩响了房门。   “啊,谁啊。”不一会儿,伴随着呵欠声,里头传来一道略带困倦疲惫的女子声音。   帷帽下,女子的嘴角轻轻向上勾起一抹弧度,继而一把匕首从袖中滑出,拔出匕首插进门缝轻轻拨了两下,房门便从外面被打开来。   “啊!你,你是谁?”床上的女子正是胖妞,她一骨碌坐起来,惊恐的望着踏进屋内的女子,“怎么能擅自进我的客房?”   女子关上房门,徐徐转身望向胖妞,咯咯娇笑道:“呵呵呵,周艳梅,你不是正在找我吗?”   “你……你是那个杀了我全家的凶手!”周艳梅吓得不轻,眼中的惊恐越发的浓烈,连声音都在颤抖。   “啧啧啧,本姑娘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怕成这副样子。”女子咂着嘴,一边把玩着匕首慢慢的朝周艳梅走去,一边说道:“凭你这样的胆子也想将我扭送到大理寺严刑逼供?简直是不知所谓。”   胖妞看着她手上的匕首,瑟缩着朝床里侧躲去,“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呢?”女子说着,匕首朝空中抛去。   匕首在空中打了几个圈,又精准的落在她漂亮纤长的手中。明明是那样优美的动作,胖妞却是艰难的吞了口口水。   帷帽下,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周艳梅,你说你都逃过一劫了,何以还要回来呢?回来倒也罢了,凭着你大变样,安安分分的,本姑娘也不能认出你来,哪曾想你竟然抱着想要揪出我的决心前来,甚至前往定北侯府找楚雁回那个践人帮忙。呵呵,你以为吴启寿吴文泰那样设计她,她会帮你吗?”   胖妞的瑟缩着身子颤抖着,却还是壮着胆子道:“她……她是好人,你不能这样说她!”   “好人?”   女子不屑轻哼,脚步停在床前瞪视着周艳梅,美眸中满是寒霜,声音也冷了几分,“好人能将你婆婆送到红袖楼去让那么多男人侮辱她?好人能趁机敲诈你家公公,霸占吴家的粮食店铺和土地?”   “那是他们先存了坏心,我不怪她。”周艳梅反问道:“倒是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家人?”   “你很想知道?”   “反正我也要死在你的手中了,不是吗?!”周艳梅挺了挺胸脯,声音变得坦然起来,“我相公死不瞑目,想来也是极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何而死。我也知道我今晚怎么都逃不过一死,求求你告诉我原因,我下去后也好告诉我相公,让他做个明白鬼。”   女子的神情一哂,似乎想到什么,叹口气道:“想不到你也是个痴情种子,吴文泰那般对你,你竟还想为他一家报仇。”   周艳梅神色哀婉的道:“再怎么样我与他也是夫妻一场,他不仁,我总不能不义吧?!”   “罢了,既然你想知道,我便了却你最后的心愿吧!”   -本章完结-   ☆、233.惨叫   女子说着,声音忽然变得幽冷起来,只是她的声音好听,听着依旧动听,“因为吴文泰和他的爹娘居然设计靖王世子和楚雁回那个践人中了那种药……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就是那一次,使得楚雁回那个贱女人与她心里挚爱的男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她心里每每想到楚雁回在她家爷身上承欢的样子,她就恨不能杀了那始作俑者!   偏偏那次她家爷还派她去通知吴文泰,看见吴文泰与他爹那副小人嘴脸,她的心里便觉得火气翻涌,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她找了个借口在万隆县多呆了一天,杀了吴启寿和他的老婆,哪里知道去杀吴文泰的时候,他早便听到声响到处乱跑,吵得吴家的人都知道了,不得已她才将他满门给屠了。   胖妞似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理由,定定的看了女子半晌,才恍然道:“你喜欢靖王世子?”   “这不关你的事!”女子一怔,忽地恼羞成怒的道:“我告诉你原因,不过是看你与我同是天涯痴心人罢了。好了,现下你已经知道原因,黄泉路上你也不会有遗憾了,去死吧。”   话落,手中的匕首脱手就朝胖妞的胸前扔去。   胖妞定定的看着朝自己飞来的匕首,吓得都忘记了躲避。   “铛!”   忽然一道白影自女子的眼前划过,飞快的撞向匕首将其打偏,刺破了蚊帐钉在了一旁的墙上。与此同时,一黑一蓝两道身影撞开微闭着的窗户跳了进来,冷冷的逼视着戴帷帽的女子。   “雁回,雁回,吓死我了,我刚刚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胖妞拍着心口爬向床边,只觉得脚都是软的。   没错,来人正是楚雁回和贺连决。   楚雁回上前为她披上一件披风,拍着她的肩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花影月影,你们现在直接带她去景府。”   “是,小姐。”花影月影的身影一前一后从窗户跳了进来,二人各自抓起胖妞一只肩膀带起她就要走。   “雁回,我想看看她是谁。”胖妞拉住楚雁回不肯走。   “乖,不用看了,我们会帮你解决这事的。”楚雁回说着拿开胖妞的手,对花影月影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带着她从窗户跳了下去。   原来是计,原来是计啊!   戴帷帽的女子都忘记了反应,这会儿才想到要逃。只是窗户被来人堵住,想要越过他们从窗户突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于是转身便往客房的门扑去。   只是她还未到门口,屋门便从外面被打开来,十多个黑衣人挡在她的面前,个个痛心疾首的望着帷帽女子,正是乌衣骑众人。   “轻舞,果真是你!”贺连决冷冷的开口,“你太令本世子失望了!”   女子见逃走无望,缓缓的转向贺连决,伸手将帷帽下面的轻纱撩开搭在帽檐上,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孔,不是轻舞又是谁呢?!   她神情平淡的望向贺连决,只是一双美眸中既有着痴迷又有着哀怨,粉色的唇瓣轻启,吐出的话就像是个怨妇,“爷,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啊。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   说到这里,眼中氤氲起晶莹的泪花,看着贺连决半点不变的神情,心中狠狠的抽痛着。   “爷,我喜欢了你十多年,只想着等你娶了妻,我再告诉你这件事的……我想我虽然身份卑微,但是凭着我的美貌和才华,做你的侧妃还是够格的……”   自道身份卑微,却还有这样过度膨胀的自信,楚雁回默默的在心里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余光瞥见楚雁回的脸上似乎挂着若有似无的讥笑,她连忙改口道:“不,哪怕是做你的侍妾,我也是愿意的!可是……可是你却是在知道我喜欢你之后,故意疏离我,甚至宣扬今生今世只娶楚雁回一个女人,连半点机会也不给我。我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她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爷,我有哪点比不过一个村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难道还抵不过一个乡下长大的女人?你知道吗?你若是换个女人,或许我都不会这样愤懑,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女人?”   “村姑又如何?乡下长大又怎样?”贺连决长臂一揽,将楚雁回捞进自己的怀里,不待任何感情的对轻舞道:“她自强、善良、果敢、有担当、有包容心、有责任心……只是她的好,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又如何看得到?”   恶毒的女人……   “贺连决,我那样喜欢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看我!”轻舞不敢置信的摇着头,向后踉跄了两步,她从来没想过在他的心里,她竟然是个恶毒的女人!   “呵,轻舞,你喜欢他,他就必须要娶你吗?这上京城喜欢他的多了,要是都因为喜欢而娶回去,只怕靖王府都装不下了!”楚雁回冷笑着接口,“像你这样草菅人命、残忍喋血的女人,你懂得什么是喜欢吗?喜欢一个人会以那样荒唐的理由灭人满门,从而导致那许多无辜百姓枉死洪灾之中吗?你不满意他身边的人是我,说什么换个人你不会这样愤懑,这样的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一连串的诘问使得轻舞的脸色发白,楚雁回毫不怜悯她,“以前你觉得我身份卑微,配不上景大哥,如今我的身份配得上了,你又说我是乡下长大。不管如何你都能找到借口来反驳你自己的话,不过就是觉得景大哥身边站着的那个人不是你罢了!   是,我是乡下长大的,但那又如何呢?换着是你,你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拿下皇商的资格吗?只怕到现在还在明韩氏的手下艰难度日罢了!还有,若不是景大哥的舅舅将你带回来,你早化着一抔黄土,又拿什么来膨胀自信?轻舞,人不但要懂得感恩,还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否则与禽兽何异?”   轻舞嚅动着嘴唇,神色黯然的说不出话来。   “轻舞,人心决定人性。”楚雁回微扬着下巴道:“我敢断言,就算你站在我如今的位置,你的偏执,你的暴戾,你的心胸狭隘,你的凶残……注定你的人生也不会比现在更好!只要你不收敛,你的今生就是个悲剧!”   轻舞显然被气得不轻,嘴唇噏动了半天才愤愤的吐出声音来,“楚雁回,你凭什么对我说教?你凭什么这样说我?要不是上官公子帮助你,你以为你能有如今的成就?当初的水灾若不是靠着世子,你又拿什么来自信?又如何被诰封县主?”   “呵。”   楚雁回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舞,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不过县主的身份在我的眼里根本就是个屁!”   原本沉重的气氛因她这句话而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门口的乌衣骑众人嘴角不自觉的抽搐着。   “或许你不相信,但是我心里真是这样想的。”楚雁回自己反倒像个没事人似的,“旁人赐予的东西,又如何有自己挣来的稳妥?另外我还知道,人若是存了善念,连老天爷都是会帮她的,而上官大哥和景大哥都是我结下的善缘,所以成就了我今日的成就;而你心肠歹毒,仅仅因为一个荒唐的理由便杀了那么多人,这便是你的恶念,所以你即将承受的后果便是你的人生,不值得人同情。”   “啊啊啊,楚雁回,谁要你个践人同情了?”   轻舞最恨别人同情她,几近发狂的想要扑向楚雁回,贺连决广袖一挥,她的身体便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到屋角的一只柜子上,然后又跌至地上,帷帽被撞开,乌黑的头发散落一地。   “呕……”   轻舞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站在门口的乌衣骑全都漠然的注视的一个地方,看也不看她。   捂着心口神色哀恸的望着贺连决,轻舞眼中除了痛还有恨,恨贺连决的决绝,恨贺连决不念往日情谊,恨贺连决毫不留情的对她下手。   贺连决眼神如刀,盯着轻舞冷声开口,“念在这许多年你追随本世子出生入死的份上,本世子饶你一条贱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身上属于本世子的一切,本世子都要收回来!轻弦,带她下去,没收她手下的势力,废了她的功夫赶出乌衣骑。”   轻舞瞠着一双美眸不甘的看着贺连决,嘴唇上殷红的颜色看起来分外妖娆。   因为资质稍差,她的一身功夫不及乌衣骑的其他人,但是为了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贺连决的身边,所以比起旁人,她所付出的努力要多了一倍,是她挥洒了无数的汗水才有的成就。   他……他居然轻描淡写的就要给她抹杀掉,真是好狠的心!   “是!”   门口,轻弦随意点了一个乌衣骑队友,进屋来带着轻舞就往外走去,乌衣骑众人立即跟了下去。   自古最是情字伤人,但是做到轻舞这个份上,还真是少见!楚雁回叹了口气,头仰在贺连决的肩头上没有说话。   贺连决侧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有些自责的道:“娘子,对不起,为夫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嗯……”   “啊!”   楚雁回的话刚刚出口,被下面传来的一声惨叫阻断。   -本章完结-   ☆、234.为什么救我(为妃暄茹梦打赏加更3000)   那是……轻歌的声音!   贺连决和楚雁回对望一眼,便直接揽着她的腰从窗户跳了下去。   只见客栈门口,轻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根本不知死活,乌衣骑的其他人正与一群气息诡异阴冷的蒙面黑衣人打了起来,而轻舞已经不见了踪迹。   楚雁回四下张望,忽然看到不远处屋脊上一道黑影,不,应该说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肩上扛着一个人正施了轻功纵跳前行,“景大哥,在那里!”   贺连决毫不迟疑,揽着楚雁回便追了上去。   同样都是带着一个人前行,然而两者间的距离越拉越近,显然贺连决的轻功更胜一筹。   眼看没有多少距离就能追上,忽然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挡在他们中间,只是月光太微弱,看不出那面具是金色还是银色。   那人甫一站定,一道强劲的内力便打了出来,直逼贺连决的心口,迫得他不得不为了躲避袭击而停下脚步来。   在贺连决躲避的时候,楚雁回眸色微微闪烁,以宽大的袖子为掩饰,从腰间的一只荷包中摸出两枚雪花镖,一枚打向面具黑衣人,一枚却是擦着他的脖子,飞快的往他身后正逃逸的黑影打去。   雪花镖形如雪花,不过小孩巴掌大小,八个尖角都是锋刃,从前没有内力便杀伤力极大,现在她辅以内力更是威力无穷。   是她前些日子寻了个空挡,让花影月影带她去潇湘楼见了嫪爷,贡献了几张造型奇特的武器图和几壶好酒,才说动他为她打制一批武器和几百枚雪花镖。   武器没那么快打制好,倒是雪花镖打制了一些出来,她昨日下午才拿到手,没想到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在楚雁回打出雪花镖的同时,贺连决摸出腰间的长剑,直逼面具黑衣人咽喉而去。   面具黑衣人许是因为楚雁回能在他的注视下能将暗器打出去,稍稍怔了一下便避开她的雪花镖,又去躲避贺连决的长剑,便错过了阻挠另一枚雪花镖。   “啊!”   一声女子的惨叫传来,显然是轻舞中了镖。只是扛着她的人并没有停止逃逸,不一会儿便逃出了楚雁回二人的视线。   面具黑衣人面具下的眼睛斜了楚雁回一眼,微微眯了眯,亦是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与贺连决对打起来。只是贺连决的手上抱着一个楚雁回,竟还与他打得不分伯仲,实属厉害。   “景大哥你放开我,专心对付他。”让轻舞逃了,就要抓个来抵才是!   “嗯。”贺连决轻轻应了一声,寻了个时机放开楚雁回,手上动作却是并未怠慢。   面具黑衣人虚晃一剑就要去刺楚雁回,她却是施了轻功往后连连退了几步,看着她轻功不耐,他的眸色微寒。   在贺连决的阻隔下,楚雁回退到了安全位置,而后取出雪花镖便嗖嗖嗖的向面具黑衣人打去,角度之刁钻,与贺连决的配合可说是天衣无缝,令面具黑衣人堪堪感到吃力起来。   “嘶!”   面具黑衣人的胸膛被贺连决的剑气划了一道口子,疼得他吸了口凉气。心知再恋战下去必败无疑,当即从腰间摸了支长约三寸、有如女人小指粗细的管子出来,一边应付着贺连决和楚雁回的合击,一边将管子置于唇间。   “哔哔……哔哔哔!”两慢三快,几声尖锐的长啸在空寂的夜色中听起来尤为的刺耳,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   就在楚雁回和贺连决心中疑惑的时候,一群黑衣人从他们的身后飞速的蹿了过来,将他二人围在了圈子里,却并没有进攻他们,但是只要贺连决和楚雁回一动,他们便动了起来。楚雁回和贺连决停下,他们便也停下。   那面具黑衣人却是趁机跳出了圈子外,凝着楚雁回看了有几息的工夫,便施了轻功离去了。   “景大哥,这些人不对劲。”   顾不得追那人,楚雁回看清他们全都表情呆滞,双眼血红妖冶,根本不像是正常人。还有他们身上的气息很是诡异,仿佛不是活人。   “主子主母小心,这些人的确不对劲。”轻弦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楚雁回二人看过去,只见乌衣骑赶了过来。不难猜想,刚刚这群人便是与乌衣骑对战的那群。   “他们当真邪门得很,就算心脏中剑也不会死!还有千万莫被他们咬到了,轻歌就是在在出客栈的时候被他们中的人突然咬了一口,就倒地不起了,不过还有气息。”   楚雁回愕然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似乎为了验证轻弦的话,贺连决也不管他们围上来,飞快的掠向一人直逼他的心脏。长剑对穿那人身体,那人非但没有呼痛,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景大哥,砍他们的脑袋试试!”楚雁回道:“我不相信他没了脑袋还能活命,而且就算身体还能动,没了眼睛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只是她这话一落,适才那尖锐的长啸声再次响起,只是那啸声的节奏与刚才并不一样。大约是不同的啸声传达的命令便不一样。   果真,原本站着不动的他们立即施轻功朝四面八方逃离了,其中自然包括那心脏中间的人。动作之灵活之快,竟是比乌衣骑也不遑多让。   轻弦一行人身形一动就要追上去,贺连决忙道:“不用追了,去看看轻歌怎么样。”   音落,带着楚雁回和乌衣骑便又回到客栈门口。   轻歌此时平躺在地上由一名乌衣骑看着,楚雁回上前探了探她的颈动脉,果然脉动与寻常人无异。   就在这时,轻歌猛地坐起来,双眼血红妖冶,张大嘴就要去咬楚雁回的脖子。   众人吓了一跳,贺连决长臂一拉扯,将楚雁回拉到他的身后,伸手点上轻歌的穴道。岂料对正常人百试百灵的点穴手法对她竟是没用。   众人怔愕的空档,轻歌一跃而起,施了轻功就要逃离,楚雁回反应灵敏,迅速的解下腰间装饰的腰带,打向轻歌。原本柔软的丝涤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缠在她的脚踝处。   贺连决飞快的从楚雁回的手中接过来丝涤,稍稍用力一扯,轻歌便被扯了下来。   轻弦忙也解下腰带,与另两名乌衣骑一起上前,避开轻歌的嘴,将她给捆了起来,并以布巾堵了她的嘴。   收回丝涤,贺连决立即吩咐道:“轻弦,速度将轻舞送去找阿誉,看看这是什么情况,让他务必尽力挽救,如果实在不行,便只能砍了她的脑袋。”   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在见识了厉害之后,却也不得不弃了她。   “是!”轻弦心知轻歌耗不起,当即扛了她便离开。   贺连决从轻弦二人离去的方向收回视线,沉声道:“传令下去,今后见了轻舞,格杀勿论!”   “是!”   ……   “你是谁,为何要救我?又要带我去哪里?你快解开我的穴道,我自己走。”   轻舞原本就挨了贺连决一下,背上肩胛骨的地方又中了楚雁回的雪花镖,疼得她几乎要晕了过去。只是此时她更关心身下扛着她的男人是谁。   “你自己走?你现在能走吗?”那人阴沉沉的道:“废话少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个声音……好熟悉!   “是你!”轻舞思忖了一阵,忽然惊道:“你是当初那个掳走楚雁回妹妹,被我和轻歌撞见并打走的那个刀疤脸!”   “能得轻舞这样漂亮的姑娘记住,在下真是荣幸之至!”男人这话说得轻佻,只是依旧阴恻恻的。   轻舞并未在意,再次问道:“你是谁的人,何以会救我?还有当初你掳走楚雁回的妹妹是何意?”   “轻舞姑娘精神真好,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在关心这些。你现在难道不是应该关心你被掳走,贺连决对你该是个什么态度吧?!桀桀桀,让在下猜猜,靖王世子肯定很后悔刚刚没有杀了你!”男人说着邪肆的问道:“轻舞姑娘,你做了那样狠辣的事,你说说你今后还能不能明目张胆的在上京城出现了?”   轻舞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比之伤口还要疼上百倍千倍。贺连决原是要废她功夫的,如今她被人救走,以他的性子,势必连活命的机会也不会给她!   轻舞情绪低落,忽然没了说话的兴致,任由那男人将他带到了一处民房里。   男人将轻舞面朝下放在一处软塌上,随即走到窗前单膝跪地,对戴着面具背手而立的男人恭敬的道:“属下见过主子!”   在明亮的灯光下,可以看出那面具乃是金色,面具左边刻着并蒂莲图案,看起来妖冶美丽。   “起来吧。”面具男人威仪的声音响起。   “是。”男人起身,面巾下的鼻子嗅了嗅,担忧的问道:“主子你受伤了?”   “被贺连决的剑气划了一下,无碍,你且退下吧。”   “是。”   待刀疤男离去,面具男人缓步走到轻舞面前,默默的注视着轻舞。   轻舞被人点了穴道,又是趴在榻上,除了一双眼睛可以动以外,其他地方根本动弹不得,听到男人走到面前却不说话,主动问道:“请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本章完结-   ☆、235.活着保护你   他适才与那刀疤男人的对话,瓮声瓮气的,一听便是用的假声,想来是不想让她听出来是谁,这会子问他,必然也不会得到真的答案。   但是这种无法被自己掌控的感觉还真是不爽。   金色面具男人将视线移到轻舞背上那造型奇特的雪花镖上,淡淡开口,“救你是因为你够狠,当为我所用。”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你曾经是贺连决的人!   最后一句他并未说出来。在榻沿坐了下,他从靴筒里掏出一把匕首,轻轻的划开雪花镖周围的衣裳,然后由着划开的口子,将她身上的披风和衣裳哗啦给撕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令他惊讶的是,这奇形怪状的镖扎了小半在轻舞的肉骨里,却是没有怎么流血,当真是让人意外。   说起这个就让他想起楚雁回,那丫头真让人刮目相看,居然在他与贺连决打斗的情况下还能冷静如斯,与贺连决配合得天衣无缝,使得轻舞受伤。从这镖打进肉骨的力道来看,楚雁回的功夫很是不错。   她当真才和贺连决学了几个月的功夫吗?短短几个月便能有如此成就,如岂不是说她实则是个练武天才?!还有,她果敢、聪慧、沉着、有生意头脑,比起京中许多高门千金都优秀,难怪一向冷心冷情的贺连决都会对她死心塌地!   够狠?!   轻舞再次听到类似恶毒的词语,神情有些哂然。难道她真的是个恶毒的女人吗?为什么一个个的不是说她恶毒就是说她狠?   她真的变得恶毒了吗?   “这东西扎得挺深,而且卡进你的肩胛骨了,按照凸在外面的来看,应该是有倒钩的,想要弄出来,只怕要费些事,疼痛自然也是意料之外的,你忍着点吧!”   金面男人说这段话的时候,手顺着轻舞细腻的肌肤轻轻的游动,使得轻舞感到浑身都酥痒难受,咬了咬唇,压制住心中的羞恼,喝斥道:“我不管你是谁,请你放尊重些。”   “呵呵呵。”金面男人似乎是听了很好笑的笑话般,呵呵的笑了起来,待笑声止住后,男人说话的语气中竟也带了些笑意,“尊重?轻舞姑娘,你可知道,这世上多少女子想要得我这般对待,也要看我的心情,你却是让我放尊重些,倒是有些意思。”   “这种话上京城但凡有些身份的男人都会说,有何好炫耀的?”轻舞语气还是不好,“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并不是你轻薄我的理由!还有你连你是谁都不肯告诉我……”   金面男子打断轻舞的话道:“轻舞姑娘,你现在还不宜知道我的身份,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可以告诉你,靖王世子已经下了命令,但凡遇到你,便格杀勿论。”   轻舞虽然早想到会是这样结果,但是被明言告知,心还是有些一抽一抽的疼。   她不过就是爱他而已,他就那么讨厌她爱他,就那么想她死吗?为何就不肯放她一马?   “与贺连决站在对立面,想来便是四皇子也保不了你呢!”金面男人邪肆的说着,手指已然从轻舞的背上缓缓的移到雪花镖上。   他居然能知道这事!轻舞惊愕不已,“你……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你现在不宜知道我的身份。你只要知道,如果还想暴露人前,只有我能帮助你!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便呆在这里吧,除了不能到外面去,这里什么都不缺。”   只有他能帮她?这么说来,如果不是他的身份极高,便是有什么奇特的技艺能让她立于人前!毕竟适才他手下那些人太玄乎了,轻歌被咬了一口就倒地不起,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如此我便信你了。”与其将来的日子藏头藏尾,还不如信他一次,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我就喜欢聪明人!”男人面具下的嘴唇轻轻的勾起,“挺住了,我要为你拔镖了。”   ……   楚雁回和贺连决回到定北侯府没多久,便被上官誉派人来请到了他单独居住的别院里。   在他专属的暗室里,轻歌被铁链锁住四肢困在一个木榻上,嘴上堵着一块黑色的布巾,闭着眼睛,神情还算是安详。   楚雁回看着那厚重的铁链,都感到有些不忍心看。   转向正在配制药物的上官誉,贺连决上前问道:“阿誉,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上官誉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淡淡道:“我曾在野史上看见过,早三百年前有一个种族叫做纳西族,他们可以炼制一种叫做巫丹的东西,人若是服食了这种巫丹,便会变成药人。药人没有自己的思想,有着不死之身,被他们咬到的人,也会变成药人,可说是杀人的利器!控制他们的人会利用骨箫来传达命令。”   楚雁回和贺连决相视一眼道:“景大哥,适才那人尖锐的啸叫,想来便是骨箫了。”   “当真有骨箫这种东西吗?”上官誉讶然问道。   “我们适才确实见过那面具男人吹响了一个东西传达命令,那东西大约只有三寸长,小指粗细。”   “如此便是了!”上官誉点点头道:“我当时看到这段野史的时候一笑置之,觉得仅凭一粒药丸便能让人变成没有思想的药人根本就不可能,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只是野史上记载,二百八十多年前,江湖上有许多武士无故失踪,最后追查之下,他们是被纳西族人喂食了巫丹,从而变成不死不活的药人。   纳西族人不足万人,但是他们控制的药人却是不计其数,且选择的都是有功夫的人士。江湖中人无不觉得纳西族的手法太不人道,这样下去必将引起人类恐慌。有位功夫极好的侠士便集结了一干江湖人士,对纳西族采取了屠杀式的攻击。那一战江湖人士死伤无数,纳西族却是灭绝了。如今时隔二百八十多年,这巫术再次现世,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上官大哥,我比较关心那些江湖人士是怎样将那些药人给灭掉的。”   上官誉摇摇头道:“这件事野史上并无记载。”   “这样啊。”楚雁回黛眉微蹙,不过稍瞬便不再计较这事,指着轻歌问道:“上官大哥,轻歌她怎么样?可能救治?”   “她这是被药人的唾液传染,我并无把握能医治好她。我先开药熬水给她浸泡试试,三天之后再看结果,如果不行,便只有忍痛杀之了!”   楚雁回凝眸看向轻歌,心里有些不忍。   那丫头虽然不是很喜欢她,不过到底还不足二十岁,如果因此不得不把她给杀了,还是会让人觉得可惜了。   看向自己的男人,握住他手的手跟着紧了紧。轻舞做出那样的事来,显然是被他彻底放弃了;轻歌又成了这样,如果连上官誉都没办法,那么三天后她就必须要死!   她家男人或许对别人狠辣,但其实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乌衣骑众人还是比较纵容、比较有感情的。毕竟当初是他们陪着他走出了自闭的岁月。如今一下子就要失去两个手下,想必他心里并不好受吧?   贺连决从轻歌的身上收回视线,对楚雁回淡淡的笑道:“我没事。”   “嗯……”   “哔哔……哔哔哔!”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   原本正安详睡去的轻歌忽地睁开眼睛来,漆黑的眼眸倏地变得血红一片,她挣扎着想要挣脱捆缚她的铁链,五指成抓,手背上青筋暴露,表情几近狰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厉鬼。   铁链在她的挣扎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在这暗室里听着格外的刺耳。   “娘子你呆在这里,我去宰了那混蛋!”贺连决放开楚雁回的手便向石室的门口跑去。   “等等,景大哥。”楚雁回唤住贺连决,看向铁链和石壁的连接处,问道:“上官大哥,轻歌不会把铁链挣开来吧?”   “无碍。”上官誉道:“这个铁链乃是千年玄铁打制,埋入墙体足两尺深,她想要挣开来几乎不可能。”   楚雁回点点头道:“景大哥,他想来是在试探轻歌能不能被他召唤去呢。既然这铁链如此牢靠,咱们便不用去在意那人。”   实则她是担心在上官誉没有找到解决方法之前,自家男人要是被那药人咬了,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心知自家女人的担忧,贺连决想了想,便没有执意前去,“阿誉,时间不早,我们便回去了。”   “上官大哥你小心些。”楚雁回叮嘱道。   上官誉从药物中抬起头来,对她粲然一笑,“雁回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要好好的活着保护你,怎么会让自己有事呢?!   “嗯。”没再多说什么,贺连决牵着楚雁回的手出了暗室。   -本章完结-   ☆、236.得逞   四皇子府。   南宫琦接到手下的汇报,得知轻舞的事后,狠狠的讶异了一番,他当真没想到吴文泰一家人居然是被她给杀死的。那吴文泰当初可是太子的人,她杀了他,算起来倒是帮了他的忙。   只是可惜了贺连决对她起了杀意,原先的计划就不得不搁置了。   “阿信,你说救走轻舞的人会是谁?”南宫琦姿态慵懒的斜倚在罗汉榻上,问一旁躬身而立的黑衣人。   被唤着阿信的男人恭敬的道:“回主子,那些黑衣人双眸血红,似乎有着不死之身,当属神秘力量,属下闻所未闻,想要查出来根本就不可能。”   “这样的力量如果为我所用就好了。”南宫琦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夹杂着几丝向往几分惋惜,“如此本皇子如何还愁那个位置不是本皇子的?”   “主子,那力量太过于邪门,乌衣骑里那个叫做轻歌的女子被他们咬了一口,人便跟着发狂了,属下认为还是不要觊觎的好,以免被其反噬。”   南宫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深以为然的道:“阿信你说得极是,本皇子困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   轻舞作为贺连决旗下的核心人物之一,知道的事情太多,为了自己旗下众人的安危,贺连决连夜将自己的一些势力做了调整和调动。比如潇湘楼的据点搬离了原处,并责令暂时不接任务。   因此,楚雁回从潇湘楼调了二三十个年轻女杀手到定北侯府,对她们做了为期两天的简单培训,准备用到凤仪阁和霓裳坊去。她们眼神犀利,可以防止有人盗取商品,楚雁回心里把她们称作活人监控。   接下来的几天都风平浪静,只是轻舞像是从人间消失了一般,贺连决明里暗里派人在城中查询她的下落,却是不得如愿。至于那面具男人,自那晚的试探后也没有再出来。   这日乃是凤仪阁和霓裳坊开张的日子,一大早,凤仪阁门口鞭炮声隆隆,人头攒动,放眼望去,千金小姐名门贵妇不计其数,全都是慕名前来。一来上官誉的名声在那,许多人对于他研制的东西,还是极为信服的;二来,楚雁回拿下皇商资格的事也传了出去,连皇上太后都说好的东西,她们自然是想要拥有的。   鞭炮声停后,楚雁回宣布凤仪阁和霓裳坊正式开业。   由于人太多了,楚雁回做了限流,第一批只放了这些天交了定金的几十个人进去,且每人限购一套。   所幸的是凤仪阁装修得极为豪华,也足够大,分为三层,同时容纳一百来人是没有问题的。底层乃是胭脂水粉和香胰子等常见的用品,那些瓶瓶罐罐在夜明珠的光华下,璀璨耀眼。二层乃是眼影、面膜、底霜等物什,牙刷也是在这一层出售。至于三层,则配备了包间,可供逛累的夫人小姐们休息、学习化妆等,当然还能享受好茶。   门口,经过楚雁回培训并身着统一服装的年轻美丽的女侍微笑着将客人迎进店里,与现代的迎宾差不多。   到底是名门贵族,不喧闹,不推攘,举止极为有度。   进店后,立即又有人上前来,带着客人,为她们讲解着那些新奇玩意的用法和功效。如有不懂或者是需要学习化妆技巧的,就可以到三楼,有专门的人教她们化妆。   这所谓专门教授化妆的专人,乃是当初跟黄婆她们一起到景府的几位少女,楚雁回亲自教了她们化妆的技巧和对产品的认知以及色调的搭配,得到她的认可,才让她们上岗。   一批客人离去,迎宾女侍又放了另一批客人进去,整个上午,店里的客人送走一批又来一批,根本不曾断过。但凡进去的客人再出来时,身边丫鬟的手上都会抱着刻有凤仪阁字样的精美木盒子。   隔壁的霓裳坊客流量虽然不及凤仪阁,生意却也是极好的。   客人们无不是被店里的新式样新花色的各色衣裳所吸引,尽管价格比起别的店子要高一些,不过所出的衣物做工好,用料好,款式新,让人一看便爱不释手。   一般逛服饰店的都是些女人,但是看到同样精致的男装,便忍不住给家里的男人们也带上一两身。   “廖小姐,对不起,我们县主和公子都交代,不做你的生意。”候在门口的两名迎宾女侍微笑着拦下廖雪儿。   她们也是潇湘楼的杀手,之所以能一下子就认出廖雪儿,还得归功于她们主母精湛的画技。两日前,她们主母专门画了她的画像,让她们记下她的容貌,以便阻挠她进店,可见她们主母是多讨厌这个女人了。   “你们……”廖雪儿看到周围许多贵妇千金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审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楚雁回成为皇商,凤仪阁所出品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再说她可是亲自见识过楚雁回化腐朽为神奇,把木少晴那个丑女人化得跟天仙似的。   她虽然不丑,却也没有美到人见人爱的地步,是以对于一切能让人变美的东西,她都想要。特别是那个叫做眼影的东西,她真是渴望极了,好想要一套。   只是她爹虽然是永昌侯府的嫡子,却是次子,一切用度都是依着他大伯家的,她的银钱并不宽裕,所以才会在那日楚雁回说起价钱极高的时候,反应才那么大,以至于得了楚雁回的反感。   那日之后,她早早便从她娘那里拿了几样首饰去换了三百两银子准备着。不过她并没忘记那天楚雁回的话,是以想了个办法,试图等凤仪阁开业后,找要好的小姐妹给带一套出来的即可,如此她不用进店也就不用面对楚雁回的羞辱。   哪曾想楚雁回那小践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和她作对,竟然限购!于是在轮到她们进入的时候,她准备混在自己的小姐妹中间进店,哪知道还是被拦了下来。   “你凤仪阁卖东西,本小姐买东西,凭什么不让本小姐进去?”廖雪儿话落就想冲开阻拦她的女侍往里冲。   两名女侍伸臂拦住她,微笑着礼貌的道:“对不起廖小姐,我们也是按要求办事,请你别让我们难做。”   廖雪儿分毫不能撼动她们的手,顿时恼羞成怒,“你们这两个看门狗,让开,本小姐就要进去。”   “廖小姐,你到底是名门闺秀,请注意你的言辞。”女侍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只是眸色微寒,“今儿这里来的多半都是京中贵妇千金,传出去对你并非是好事。”   廖雪儿扫了一眼四周,心知闹下去她的名声特定要被污了,于是放柔声音道:“两位姐姐,我和楚雁回是表姐妹,求你们放我进去吧。我买了东西立即就走,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廖小姐心里明明极为厌恶本县主,何意又在这里攀关系呢?”楚雁回原本在三楼教人化妆,也不知道是她听力太好还是咋滴,在三楼都被她听到了廖雪儿的声音,所以便将客人交给女侍,走了下来,“廖小姐你的品行有亏,本县主宁愿少挣钱,也不想做你的生意,廖小姐你请回吧。”   “楚雁回你欺人太甚,你等着,我定要给你好看!”丢下这句话,廖雪儿便哭着离开了。   切,吓唬谁呢?楚雁回并未在意,迈步去了隔壁的店子。   凤仪阁斜对面一间茶楼的三楼,窗户只开了一道缝,南宫廷透过缝隙,正好可以将凤仪阁和霓裳坊给纳入眼底。看着一个个抱着盒子从店里出来的客人,他心里嫉妒得发狂。   香飘楼、霓裳坊、凤仪阁,但凡有楚雁回插手的地方,无不是生意兴隆,日进万金。便是她在新河村的作坊,也能有不少的收入。再有那火锅楼,还不曾开业,便在上京城里打响了名头,可以预见定也会风靡京城。   他想不透,楚雁回那样的小脑袋瓜子,何以会懂得那许多东西。倒是便宜了贺连决和上官誉两个小子。   “那楚雁回当真绝色倾城,又如此会做生意,殿下你难道就不想据为己有吗?”南宫廷的身后,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抻长脖子,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落在霓裳坊门口楚雁回的身上,便移不开了。   南宫廷视线稍移,也落在楚雁回的身上,目光灼灼,只是他叹了口气道:“她可是贺连决的女人,本宫哪里敢肖想?再说她身边可是有几个高手守着,本宫就算有心,却也是无力啊。”   “殿下你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你可是太子,怕他作甚?”华服男子说着咂咂嘴,“啧啧啧,你看她一颦一笑都是美极,看得我心里真是痒痒的。”   “本宫不是怕他,而是担心他与老四站在一边,那本宫就得不偿失了。”南宫廷看着楚雁回,一时也晃了神,这乡下丫头,竟是越来越风情万种了。   “那倒是个问题。”华服男子倏地眼睛一亮,“殿下,明的不行来暗的,她身边的人我给你解决了,但是你得答应让我睡她一回。”   南宫廷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装着思索了一番,点头道:“成交!”   ☆、237.绝世好戏   凤仪阁和霓裳坊的销售无疑是成功的,截止酉时打烊,两间店子售出超十万两银子,除去利润,净赚八万不止。这简直就是这古代商界的一个神话嘛!   为此,楚雁回和上官誉商议,务必要扩展作坊,培养师傅,加强生产力度。   楚雁回一向都很大方,上官誉也不吝啬,自己赚了钱也不会亏了手下的人,特意请两间店子的女侍到香飘楼去搓了一顿,并每人发了五十两的超大红包。   五十两对于她们来说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便是有钱人家的管事,一月的月例也就六七两罢了。特别是那几个经楚雁回培训出来的化妆师,都是出自苦寒人家,如今又都是孤儿,哪里见过那么多银子?感动的同时,纷纷向楚雁回表了衷心。   从香飘楼出来已是亥时,楚雁回特意让暗卫将那些化妆师给送回景府,明日再由景叔派人送过来即可,至于潇湘楼那些杀手,楚雁回一点不担心她们的安危,任她们自行回去了。   “上官大哥,时间不早,我们就回去了。”送走最后一个女侍,楚雁回看向上官誉道。   上官誉点点头,“嗯,回吧,路上小心些。”   长安街不允许马车通行,离开香飘楼,去往马车停靠的地方还需走一段路。   “花影月影,今儿你们都辛苦了,咱们今晚回去什么都不要做了,早些休息。”楚雁回说着,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   “嗯,的确是累了,不过今儿我数银子数得好开心啊,手都数软了!”月影说着,表情夸张的道:“小姐,要是每日都有这样好的生意,我天天手软都愿意的。”   楚雁回失笑道:“那也要咱们作坊的师傅够用才行啊。”   “也是,咱们的产量的确少了些。”   走了约莫一半的路程,走在最后的花影忽地追上楚雁回,压低声音道:“小姐,我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呵,我也感觉到了,不要声张。”楚雁回说着悄悄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四粒药丸在手上,不动声色的给月影花影各一粒,自己服了一粒,剩下的一粒则是给轻尘的。   这个药丸乃是根据她上次从轩辕玥那吃过的解药,写出解药的成分,让上官誉研制出来的。上官誉不愧是神医,他在里面加了一味别的药材,将之改良了一番,便能抵御任何蒙汗药麻药之类的药物。她现在每时每刻都会带在身边,就算像上次那样被人突然袭击也不怕。   低声交代了花影月影几句,楚雁回不容她们反驳,便若无其事的继续朝前走,很快与等在一个巷子口的轻尘汇合。   上车的时候,楚雁回将药丸悄悄塞给了轻尘,并叮嘱了他两句。   夜晚的中心城市比起那些夜市就要冷清了许多,此时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一个人,轻尘得了楚雁回的吩咐,虽是有些担忧,但是在对暗处的暗卫打了个手势后,便驾了马车驶进了一条小巷里。   马车驶到巷子中段,忽地一阵异香扑鼻而来,驾车的轻尘身形晃了几晃,忽然软倒在马车上。   “吁!”   一个蒙面黑衣人从暗处跳出来,喝停还在奔跑的马儿,掀开车帘子,借着外面挂着的马灯灯光往里瞅了瞅,见里面的三人都歪倒在车板上,当即上了马车,手抚上楚雁回的脸,描画着她的脸部轮廓,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啧啧啧,当真是美的。不知道贺连决的女人玩起来是什么滋味?还真是期待呢。”   话落捞起楚雁回出了马车,施了轻功便走了。   花影月影随即睁开眼坐起来,月影苦兮兮的道:“小姐以身试险,爷知道了又要罚我了。”   “小姐做事一向有分寸,咱们快跟上吧。”花影说着便跳下马车。   “轻尘,这人不是那晚你们对上的劫持轻舞的人吧?”月影下了车,不放心的问道。   若是那些人,那是即可怕的,因为那轻歌被咬了一口后,如今还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日除了两个人,其他都是傀儡。而这人的气息上并不是劫持轻舞的那人。至于另外一个,我虽没见到,不过听主子说是个气场很足的戴面具的男人,更不可能是刚刚那人了。”   “刚刚他那话分明就是觊觎小姐的美色,莫不是采花贼?”   “如果是采花贼,凭主母的本事咱们根本不用担心,如果能趁机除了他,倒是一件功德。”轻尘淡淡道:“不过主子这会应该快回来了,这么大的事,我得去告知主子一声,你们先去接应小姐。”   “好。”   楚雁回被那人扛着到了一个后院,从后门进入后,当先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脂粉味,接着便听到里头嘈杂的声音,有男声有女声,以及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当下便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她之所以假装中药,是想看看这人掳劫她做什么,背后有没有指使者,如今看来只是单纯的采花而已。不过这人还真是奇怪,居然把她掳来花楼,此等行径还真是让人想不透。   楚雁回在男人的背后缓缓拉开手镯上的梅花,正欲动手,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哟,真不愧是逍遥宫的宫主,这么轻松就得手了!”   悄无声息的收起冰蚕丝,楚雁回暗自凝眉。   她曾听自家男人说起,逍遥宫乃是江湖上一个杀手组织,与潇湘楼齐名,逍遥宫宫主花莫愁乃是大昭第一采花大盗,没想到竟然与南宫廷勾结在一起了,还真是臭味相投。   如此一来,便不难猜测,这个地方应该是南宫廷的金陵阁了。   楚雁回想想心里就愤愤的,特么的,南宫廷还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掳她到他的大本营来。今儿她要是不把他这个地方给毁了,她就不叫楚雁回!   “那是,本宫主出马,岂有不能成事的道理?”花莫愁得意的道:“我逍遥宫的蒙汗药,当世无人可比!”   呸!楚雁回心中不屑,他这药虽然猛,比起轩辕玥的药还是差了许多,居然还敢称当世无人可比,不要脸。   “的确厉害,本宫佩服至极!”南宫廷恭维了几句,看着楚雁回被扛在花莫愁肩上挺翘圆润的屁股咽了口口水,一巴掌拍了上去,咂咂嘴道:“弹性十足,想必玩起来也很享受。”   真是可恶至极,如果让南宫廷这样的败类做皇帝,大昭岂不是分分钟被灭亡的节奏!楚雁回这会子简直有阉了南宫廷的冲动,极力压制住心里的火气,才没有跳起来直接给南宫廷一剑。   花莫愁轻佻的道:“既如此,今晚咱们俩就好好玩玩,到时候再悄无声息的给贺连决送回去,也算给你报了仇了。”   “行,等本宫先玩一回,便随你怎么玩。”南宫廷说着催促道:“快把她扛到本宫的专属包房去!”   花莫愁没再说话,带着楚雁回七弯八绕的上了楼,进了一个房间里,将她安置在床榻上。   南宫廷走上去,看着楚雁回明艳动人的小脸,身下便串起一团火,弯腰,攫住楚雁回的下巴,邪佞的道:“楚雁回,不知道一会被玩成破鞋了,你可还会那般骄傲?哈哈哈哈……”   南宫廷狂妄的笑着直起身来,脱去自己的外袍,就要朝楚雁回压去,也不管屋内还有旁人。   “殿下,我这有样好东西,给她服食后,保管比你这金陵阁的姑娘还要风/骚带劲,可想试试?”   “哦,花兄你不厚道,既然有这种好东西,何不早拿出来给本宫试试?”南宫廷转向花莫愁,“快给本宫,本宫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楚雁回发/浪的样子。”   花莫愁当即将一只白玉瓶递给南宫廷,“殿下,不用多,一粒就好,只要服食了这个药丸,她身上的蒙汗药就会解了。”   “呃,她要是醒了,会不会认出本宫来?”南宫廷有些担心楚雁回认出他来告状到贺连决那里,那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殿下放心吧,她一会看到的只是幻象中的人。”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南宫廷不再多话,倒出一粒药丸就要往楚雁回嘴里喂去。只是在他俯身之际,人便往楚雁回身上倒了下去。   “殿下你怎么了?”花莫愁疑惑的上前,见南宫廷人事不省,心中喜悦,如此便由他一个人玩了,何乐不为?将南宫廷移到地上,取过他手中的药丸也要去喂楚雁回,只是刚俯身,也倒在了楚雁回的身上。   楚雁回悠然睁开眼来,嫌恶的推开花莫愁,下了床,拾起落在床榻上的玉瓶,倒了两粒药丸出来,一粒喂进南宫廷的嘴里,一粒喂进了花莫愁的嘴里。   隔了有半盏茶的工夫,等药丸在他们体内发挥得差不多了,楚雁回从才袖袋里摸出一个瓷瓶,在南宫廷和花莫愁的鼻端嗅了嗅,没一会儿他们便醒了过来。   二人眼神迷离,脸色潮红,相望了两息的工夫便抱在了一起,你亲我我亲你,好不亲昵。   楚雁回勾唇邪邪一笑,退到一边坐了下来,准备观摩男男大战的好戏。   活了两世,还不曾看过呢,今日倒要好好的瞧瞧!   只是她刚坐定,一道黑影自窗口飘了进来,吓得楚雁回从椅子上跳起来,手中迅速的摸出一枚雪花镖就要打出去,才看清来人竟是贺连决。   将雪花镖收起,楚雁回迎向贺连决道:“景大哥,你怎么来了?”   贺连决定定的看着楚雁回也不说话,脸色阴沉沉的极为可怕。   楚雁回心知他是担心自己生气了,连忙讨好的摇着他的胳臂道:“景大哥,我身上有毒药对付他们,不会有事,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贺连决。   “景大哥,别生气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楚雁回做低伏小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诚恳一些,其实心里已经把轻尘给恨上了。   哼,定是轻尘回去告了状,臭小子等着,姐得了机会定要好好的收拾收拾你。   与此同时,金陵阁外某条黑暗的小巷里,轻尘坐在马车上猛地打了两个喷嚏,背后更是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寒意。   “……”贺连决还是不说话。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她也没辙了好伐?!   “唔唔,嗷嗷嗷!”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道宵魂的叫声,在这静谧的房间里格外的清晰。   楚雁回侧头,只见南宫廷浑身不着寸缕,正被同样赤身的花莫愁爆菊,那宵魂的声音正是他发出来的。地上的衣裳都被扯成了碎片,可见他们有多急切了。   艾玛,瞧瞧南宫廷那一脸享受的表情,简直太美了!   楚雁回正看得起劲了,一只大掌挡在了眼前。她不甘的想去扒拉开大手,想要继续欣赏,耳边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再敢看别的男人,今晚为夫定不饶你!”   楚雁回只觉得满头黑线,噘嘴道:“你不是不和我说话吗?”   贺连决龇牙道:“你做错事还有理了?”   “……”楚雁回缄默不语。   “娘子,走了。”贺连决说着,拉起楚雁回就要离开。   “等等,景大哥。”   楚雁回挣开他的手,走到一旁的桌前,取了油灯走向大床,将里面的桐油都倒在了床榻上,将帐子点燃后便走向贺连决,二人相携从窗户跳了出去。   两个败类,是死是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不多时,便有几个维持治安的打手发现南宫廷的包间里起火,推门进来一瞧,见到南宫廷和花莫愁正在火光中大战,喊了两声没反应,也顾不得他二人没穿衣裳,上前就要分开他们将他们拖出去。   哪知花莫愁死死的从背后抱着南宫廷,怎么也不放开,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打手们无奈之下,便将他们一起给抬了出去。   木质的材质燃得快,不一会儿金陵阁的三楼便整个燃烧了起来,往四下蔓延,浓烟四起。灼热的空气中传来男男女女哭爹喊娘的声音,莫不是衣衫不整的往外逃命。   -本章完结-   ☆、238.有人欢喜有人怒   翌日一早,金陵阁付之一炬、太子好男风的事便传遍了整个上京,这样的新闻比起上次楚雁回被掳劫的事可要劲爆多了。   不但气了皇后,怒了皇上,喜了南宫琦,更是乐了满城的百姓。   南宫浩下了早朝,便马不停蹄的去了东宫,将还在睡觉的南宫廷从被窝里给逮了起来。   “父……父皇。”   南宫廷双眼塌陷,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昨日吃了那种药的后遗症完全显露无遗,当然,这只是别人看得见的现象,那隐藏暗处的无法言说的身体上的痛,还有脑子里若隐若现的他与花莫愁在人前行事的画面,时刻提醒着他昨晚上所遭受的羞辱。此时他被文海公公叫起来后,看见黑沉着一张脸的南宫浩,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便膝行到他的跟前,喏喏的叫了一声。   “畜生!”南宫浩看见南宫廷的样子便怒不可遏,一脚踹翻南宫廷,“别以为你平日做的事朕不知道,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你倒好,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男人苟且,你的暗卫分也不能把你们分开,他们要带你们离开,你们竟是要动手打人……”   南宫浩气得胸膛起伏,颤着手指着南宫廷,“你……你你你,简直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南宫廷也顾不得被踢疼的胸膛外加浑身的不适,爬起来又跪在南宫浩的面前,“父皇,儿子是被人陷害的啊,求父皇为儿子做主。”   他依稀记得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光溜溜的趴在金陵阁门前的大道上,身边躺着花莫愁,周围是他的暗卫拉了帘子将他们围在里面,哪里还有楚雁回的身影?   当时他便知道他们着了楚雁回的道。   他的暗卫一向都是在周围的,然而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却是被一群人给引走了,他就算再愚钝,也想得到是贺连决的人!   金陵阁本身就地处最热闹的夜市,后来问起,暗卫们回来的时候周围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见了暗卫回来,看热闹的人便离开了,便是要威胁他们禁口都不行。虽然他从醒来后便离开了那里回了东宫,但是他猜也能猜到,今儿上京定然是翻天了!   可恨贺连决和楚雁回,不但毁了他的金陵阁,竟还这样整他!   “呵,陷害?!”南宫浩眸色一闪,冷笑道:“你倒是说说是谁能在你的地盘陷害你!”   “是、是……”南宫廷突然发现他根本不能将楚雁回和贺连决给供出来,否则他和花莫愁联合掳劫楚雁回的事便兜不住了。   “怎么,说不出来?”南宫浩眯着眼睛,冷厉的道:“倒是你,竟然与逍遥宫宫主花莫愁勾结,倒是让朕小瞧了!”   天气凉,他又只着了一身单衣,南宫廷却是觉得汗湿了衣裳,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无法可说。   南宫浩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不带任何感情的道:“太子南宫廷德行有亏,有辱我大昭皇室尊严,今撤其储君身份,以儆效尤!”   “父皇!”   “皇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南宫廷面色死灰,匆匆赶来的皇后也是一脸苍白,忙不迭的跪在南宫浩面前道:“皇上,廷儿一向极有分寸,这事明显就是有人故意陷害,还请皇上为廷儿做主,彻查此事。”   南宫浩讥诮的睇着皇后,“皇后你和你的好儿子还真是母子同心啊,可惜他自己都说不出是谁陷害于他!”   皇后垂着头,眸色闪动,“皇上,四皇子野心勃勃,一向与廷儿不合,这事会不会是……”   南宫廷立即也附和道:“对对对,父皇,老四在众皇子中呼声最高,儿臣若是出了什么事,老四最得利,这事定然是老四做的。”   “难道廷儿勾结逍遥宫宫主也是老四指使?”南宫浩险些被气笑了,“皇后,你贵为一国之后,廷儿是你的儿子,老四也是你的儿子,你这样污蔑他可是一个母亲该有的风范?凡事都得讲求证据,朕也只看证据,既然你们说是老四做的,可拿得出证据来?”   逍遥宫宫主的名声皇后也听说过的,闻言嚅着嘴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来,“皇上……”   “行了,他做出这样的事,朕也只是撤了他储君之位而已,你就不要多说了!”南宫浩极具威仪的道:“从今天开始,廷儿便在宫里闭门思过,没得朕的允准擅自出宫,朕定不轻饶。”   说完也不等皇后和南宫廷做出什么反应,便带着一众随行拂袖而去。   南宫廷颓然的坐在地上,皇后满眸恨意的看着南宫浩离去的背影,在随行嬷嬷的搀扶下站起来,忽地一耳光扇在太子的脸上。   原本就脸色苍白,五个红色的指印横亘在脸上,格外的清晰。南宫廷也不敢说什么,垂着头都不敢看皇后一眼。   “张嬷嬷,你们出去。”皇后瞪视着南宫廷,对随行嬷嬷说道。   随行嬷嬷一个眼色,屋内众人便跟着离去,并为其带上屋门。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是……”   皇后只觉得快要气炸了,厉声喝道:“吞吞吐吐作甚,说!”   “儿子见不得那楚雁回处处与母后你作对,所以便想给她点厉害瞧瞧。”南宫廷见自家老娘是真的怒了,不敢再隐瞒,只得老老实实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至于是什么原因招惹楚雁回,却是不敢说,“昏倒之后的事,儿子就不知道了,定然是被楚雁回喂了药,才发生了那样的事,并非是儿子有那样的爱好。”   “嘭!”   “到底是你为了给本宫出气还是你自己贪恋美色,你当本宫不知道吗?”皇后怒气翻涌,一脚踹翻南宫廷,“本宫早就给你说过不要去招惹楚雁回,不要去招惹贺连决,你却是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你气死本宫了……”   南宫廷大气也不敢出,皇后不住的喘着气,“你各方面本就不及南宫琦那个孽种,所依仗的不过是个嫡长子的身份,如今好了,没了太子的身份,你想要谋取那个位置,简直是痴人说梦!”   南宫廷想到自己和南宫琦斗了好几年了,他要是坐上那个位置,哪里还有他的活路?慌忙跪起身,膝行到皇后跟前,抱着她的腿,可怜兮兮的仰望着她,乞求道:“母后,你要帮帮儿子,求求你帮帮儿子。”   “呵呵,帮你?你让本宫怎么帮你?”皇后冷笑道:“没用了,放眼古今,有哪个时期、哪个国家的皇帝是有龙阳之好的?”   南宫廷急切的否定道:“母后,儿子没有龙阳之好,儿子只是被楚雁回算计了。”   “那又怎么样?那许多人看见你与那花莫愁……你就算是想否定都没人会相信的!”皇后无力的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来时,眸中满是不甘和恨意,连指甲都深深的陷进了手心里,“楚雁回,你毁了本宫的廷儿,毁了本宫多年的经营,本宫誓与你不两立!”   “儿子也是不可能放过楚雁回的。”想到死,南宫廷就觉得害怕,“可是母后,儿子现在就只有等那南宫琦坐上皇位,然后让他整死儿子吗?”   “怎么可能?”皇后眼睛一眯,“本宫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萧贵妃那个践人称心如意?”   “……”南宫廷看着自己爱老娘眼中的狠厉,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四皇子府。   南宫琦今天心情非常的好,下了朝,回到府中便撇下随侍直奔书房,到了书房便迫不及待的喊道:“阿信。”   阿信从暗处跳了出来,“主子。”   “太子的事,当真是楚雁回所为?”   “回主子,千真万确。”阿信恭顺的道:“属下收到消息,是太子和那逍遥宫宫主觊觎宜城县主的美色,将宜城县主给掳了去,哪知宜城县主将计就计,药晕他们,给其喂了药,并一把火烧了金陵阁。”   “哈哈哈哈,楚雁回可真是本皇子的福星啊!”南宫琦难得爽朗的笑了,笑过之后又有些惋惜,“凤仪阁和那霓裳坊真真是来钱,本皇子粗略估算了一下,他们昨日盈利少说在五万之上!可惜,那楚雁回不是本皇子的女人。”   阿信垂首,提醒道:“主子,南宫廷乃前车之鉴,你要以此为戒啊。”   南宫琦神情一怔,忽而道:“阿信你放心,本皇子可不是南宫廷那个傻子!”说着又笑道:“这个储君之位,南宫廷怕是要做到头了。”   “回主子,属下在你回来之前才收到的消息,皇上已然下令废了太子,并禁了他的足。”   南宫琦讶然的问,“这么快?”   “没错,适才下朝后,皇上便直接去了东宫。”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南宫琦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试问他的众皇兄皇弟,有谁比他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239.别怪本公子拿笤帚赶人   为了凤仪阁和霓裳坊开张,加之杂七杂八的别的事,楚雁回这段时间可谓是累得够呛,是以今儿准备什么都不管,好好的疯一天。于是一早便让花影去镇国大将军府下了帖子,约景千纤骑马。   哪知景千纤刚跟着花影到了定北侯府,皇后身边的张嬷嬷便亲自前来请她进宫一趟。   今儿太子与那花莫愁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皇后却在这个时候请她进宫,难不成是想报复她?呵呵,谅她也没那个胆子明着来!   楚雁回与景千纤相视一眼,扬眉看向张嬷嬷道:“张嬷嬷,不知道皇后找本县主何事?”   张嬷嬷讪笑道:“县主太抬举老奴了,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老奴如何能知道她找县主何事呢?”   “是吗?”楚雁回不置可否的一笑,淡淡的道:“张嬷嬷你作为皇后身边的嬷嬷最信任的人,居然不知道她因何找本县主,那定然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没什么特别的事,本县主就不去了,烦请张嬷嬷回禀皇后一声,本县主约了景大小姐学骑马,没空。”   说完拉着景千纤就要往外走。   张嬷嬷神色立即就不怎么好了,她深知这个时候不能得罪楚雁回,耐着性子道:“县主且慢,老奴知道县主与皇后不睦,但是县主也说了,皇后乃我大昭一国之母,县主作为臣子之女,公然违抗她的旨意不大好吧?”   “呵!”楚雁回失笑道:“张嬷嬷此言差矣,不是本县主与皇后不睦,而是皇后处处针对本县主,这层关系搞错了,意思可就大不一样了。张嬷嬷你觉得凭皇后与本县主这样的关系,本县主会放心独自进宫去吗?”   “……”张嬷嬷早就知道这差事不好办,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棘手。这楚雁回根本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好了,张嬷嬷,既然皇后没有告知你什么事,必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本县主要出门骑马,你请回吧。”楚雁回说着看向楚北,“北叔,送客。”   楚北连忙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张嬷嬷请。”   皇后交代的事情没办好,张嬷嬷哪里肯走?见楚雁回当真要赶她走,忙道:“县主,皇后请县主进宫是想拜托县主一件事。”   楚雁回心中已然猜到皇后找她何事,却是佯装不懂的道:“堂堂一国之后竟然有事拜托于本县主,这说出去也有人信?”   太子的事,皇后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求上她,不得不说,皇后真是能屈能伸!   “县主说笑了,皇后虽贵为国母,却也是凡人不是?!”张嬷嬷神情哂然,也不等楚雁回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竹筒倒豆子似的道:“县主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兄长的次子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全身瘙痒,被挠得鲜血淋漓极为吓人,长此以往,性命堪虞。国舅求求到若离公子那去,若离公子却是不肯医治,无奈之下便找到皇后娘娘。   娘娘知道县主与若离公子情如兄妹,特意让老奴前来请县主入宫,便是想拜托县主给若离公子招呼一声,为国舅家的二公子诊治诊治。国舅说了,只要能治好二公子,诊金随若离公子开。县主,老奴也是没办法,得了这么一个差事,若是办不好,皇后娘娘必然会怪罪于老奴,还请县主怜悯老奴,老奴给你叩头了。”   张嬷嬷说着就要跪下去,被楚雁回一把给拖住,淡淡道:“原来是这事,嬷嬷早说不就行了?本县主就看不得你们这种拐弯抹角的。”   张嬷嬷也不怨怪楚雁回编排她,面色一喜,“公主愿随老奴进宫见皇后娘娘了吗?”   “既然都知道是什么事了,还进宫浪费时间作甚?”楚雁回分外恳切的道:“二公子的病耽搁不得,不如张嬷嬷现在直接随本县主一同前去找若离公子,你看可好?”   张嬷嬷想了想,然后点头道:“这样也好,老奴代皇后娘娘多谢县主。”   “张嬷嬷,现在说谢为时过早,毕竟若离公子愿不愿意为木二公子诊治,可不是本县主能左右的事,你说是吧?”   张嬷嬷老脸怔了一下,当即回道:“县主与若离公子关系甚好,只要县主真心相求,他一定会答应的。”   楚雁回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如今凤仪阁开张,上官誉因为对火锅楼很是上心,是以亲自在那里监督着下面的人。于是吩咐了两名暗卫将她要骑乘的马和景千纤的马给先送到马场去,便和景千纤上了马车。   到了长安街,楚雁回让景千纤留在马车里,领着张嬷嬷去了香飘楼。   上官誉见到张嬷嬷,心里便明白是什么事了,不过他并未表现出知情的样子。   楚雁回简单说明来意,末了诚恳的请求道:“上官大哥,皇后找到我,我也推脱不了,请你去为木二公子看看吧。”   张嬷嬷没有看到,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猛地对上官誉眨着眼睛呢。   上官誉险些被她挤眉弄眼的样子逗笑,努力压制着情绪,“木二公子木少元草菅人命,无恶不作,本公子是不会破了原则,为这种人治病的,张嬷嬷如实告知皇后娘娘就好。”说着又转向楚雁回,故意伴着一张脸道:“雁回,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以后遇到这种事可别往我这里带,我会生气的!”   楚雁回“委屈”的撅着嘴,“我不是也没办法吗!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都找上门来了,我若是不帮这个忙,她不得记恨死我了?”   “县主多虑了,娘娘最是大度,岂会因为这种小事记恨于你?”张嬷嬷忙为皇后辩驳了一番,才转向上官誉,“若离公子,木二公子一向本分守纪,你是不是弄错人了?”   “哼,本公子的一个朋友的爷爷被他打死,还能有错?嬷嬷不要再浪费口水,我是不会为木少元诊治的。”   张嬷嬷见上官誉说得决然,有些着急的道:“若离公子,你作为一个医者,择选病人看诊不大好吧?”   这种话上官誉行医以来不知道听了多少,他又如何会在意呢?斜了张嬷嬷一眼,云淡风轻的道:“本公子有本公子做人的原则,好与不好又岂是你一个奴才能评说的?”   “你……”   张嬷嬷有些恼,上官誉打断她的话道:“好了,别来浪费本公子时间了。别说是你,便是皇上派人来请本公子为木少元看诊,本公子也不会去的,你请回吧,否则别怪本公子拿笤帚赶人!”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邪恶的想看看上官誉一个翩翩公子拿笤帚赶人是什么样子。   张嬷嬷心知上官誉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深深看了他一眼,招呼着手下的人就走。   “诶,张嬷嬷。”楚雁回冲到火锅楼的门口,对她身后喊道。   张嬷嬷停下脚步却是没有回头,楚雁回也不在意,继续道:“是上官大哥他不愿意去啊,你在皇后面前可要实话实说哦。”   “哼!”张嬷嬷轻轻哼了一声,便带着人离开了。   上官誉站到楚雁回的身边,“雁回,昨儿的事皇后定然记恨上你了,你可得小心些。”   楚雁回不甚在意的道:“上官大哥,这事本就是她儿子不对,她若是想要对我做什么,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再说了,潇湘楼现在都空了下来,景大哥把他们都放在了我身边,你不用担心哈。”   说起昨儿的事就是血泪史,她因为看了南宫廷和花莫愁的果体,被他家男人带离金陵阁后,直接就回了定北侯府她的院子,恁是压了她一晚上,快天亮了才饶了她。   所幸她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一天睡两个时辰,否则哪里有精神出去骑马哦。   潇湘楼的能力,上官誉是知道的,他吊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不过上官大哥,我烧了南宫廷的金陵阁,断了他的财路,我心里有些担心他们报复到凤仪阁和霓裳坊,你得注意着点。”   “他不敢的。”上官誉道:“我收到消息,南宫廷已被废了储君之位,同时被禁了足,暂时不会出来蹦跶了。”   “呀。”楚雁回讶然道:“皇上的办事效率还真是快,不过倒是便宜了南宫琦那个伪君子!”   “呵呵,雁回你太不清楚皇上和皇后的为人了。”上官誉压低声音道:“且不说皇上是不是会立他为新的储君,便是皇后,与萧贵妃斗了几十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坐上储君之位的,你且瞧着吧。”   在楚雁回的印象中,南宫琦之母萧贵妃是个美丽又低调的女人,两次相见,她都极为的低调,完全想不到她竟是与皇后斗了几十年的人。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斗,也不管他们谁坐那个位子,她都没意见,只是不要招惹到她就行了。   “上官大哥,我和千纤学骑马去了,店子的事你还是派人看着点,毕竟许多事不需要南宫廷出面的,他们只要一个命令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这边的事你不用操心,玩得开心点。”   “嗯。”   ☆、240.火锅吃死人了(补昨天大图差的)   皇家马车在上京以北三十里的地方,放眼望去,一盏平原。由于现在是冬天,原本青青的草原已经被一片枯黄色取代,但是并不能否定它依然是美的。   楚雁回在景千纤教了两圈后,便做出一副学得差不多的样子,然后摇摇晃晃的骑了几圈,就算是出师了,把个景千纤崇拜得要死,说起她学骑马的时候用了差不多五天的时间,直呼她是天才。   楚雁回想了想自己的前世学骑马花了两天,比起景千纤来也少了一倍的时间,也算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了。   在广袤的大地上策马奔腾,真是的一件非常美好且又放松身心的事情,绝对不是狭小的跑马场能够比拟的,楚雁回觉得心情特别的舒畅。   愉悦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眨眼便到了午时。   “千纤,我不想回去,怎么办?”楚雁回赖在马上不肯走。   景千纤无奈的摇摇头道:“我竟不知道你会有这样大的瘾子,不然带些吃食过来倒是极好的。”   “呵,要吃的有何难?”楚雁回说着仰望天空,巡视了一周,看见一群大雁排成人字,从草原的南方往这边飞过来,忙道:“千纤,借下你的弓箭。”   暗卫的身边一般都会带着火折子和一些简单的调味料,稍远的地方有一片山林,旁边有一条小溪,在这里拾柴火烤野味一点也不是事。   景千纤明白了楚雁回的用意,将马背上挂着的弓和箭囊一起丢给了楚雁回。   楚雁回接过箭囊往马背上一挎,策马迎向大雁的同时,手中取了一支箭矢,张弓搭箭,待到她自认为的有效射程的时候,嗖地射出羽箭,不一会便有一只大雁从天上往下*。   “哈,射中了!”月影高兴的叫了一声,人便飞向大雁*的地方。   “表嫂,好臂力,好箭法!”景千纤打马上前,对楚雁回竖起了大拇指。   那日和今日相处下来,她发现她这个表嫂所见所闻甚广,举止和谈吐均是不俗,哪里是她印象中的乡下丫头可比的?这会子又见她在那么远的距离精准的射下猎物,心里对她的崇拜已经到了一个制高点。想她学了十多年羽箭,自问在她刚刚的距离,完全没有把握射下猎物来的。   楚雁回对她笑笑,并未多说什么,再次张弓搭箭,射出。   她前世最厉害的便是速度,第二乃是精准度,第三才是眼力。虽没怎么练习过射箭,不过也曾玩过,和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比起来,并没什么好得意的。   又一只大雁落下,花影前去拾了回来,待到又两只大雁被拾回来了,月影却是没有回来。   三人相觑一眼,往月影前往的放向行去。   骑马跑了约莫三百米的距离,便看见月影被一群人骑马给围在一个圈子里,同时听见她气咻咻的声音传出来,“你们好没道理,这是我们小姐射中的猎物,怎么能是你们的?你快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月影姑娘,到底是你不讲理还是我们不讲理了?这只大雁上分明插了两支羽箭,也就是说我们主子也有份,怎么能都给你呢?”   这声音是……   如果是那个人,她是一点也不想与他多接触。是以,她唤道:“月影,回来,咱们不要了。”   “表嫂,怎么能不要呢?就算是半只,咱们也得要回来!”景千纤说着,骑马便飞了出去,“一群大男人跟姑娘家抢东西也好意思。”   楚雁回想拦都来不及,只得和花影一起跟了上去。   马背上的男人们纷纷望向景千纤、楚雁回几人,其中一人道:“哟,都是美人儿……”   楚雁回一道冷芒射过去,那人立即噤了口。视线从那人的脸上划过去,果然便对上了一张对着她微笑颔首、她极不想见到的熟悉脸孔,她的心里直大呼,简直日了狗了!   “四皇子好兴致,竟也来马场骑马。”楚雁回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如果说他是专程来骑马的,她却是不信的。   “托县主的福,我今儿的心情好极了,心情一好便有了兴致。”南宫琦眸光闪了闪,淡淡的回道。   今儿的楚雁回一身淡蓝色骑马装,头发以一根同色的丝带扎成一束立在头顶稍稍偏下的地方,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虽然奇怪又简单,却是英姿飒爽,恣意飞扬,看上一眼便移不开眼睛。   南宫琦话外的意思,楚雁回是明白的,不就是指南宫廷被爆菊后又被废了储君之位的事嘛。   “呵呵呵。”楚雁回笑不达眼底,“这世间事瞬息万变,四皇子莫高兴得太早了,否则哪日跌了跟头就爬不起来了。”   “县主是在关心我吗?”南宫琦笑吟吟的问道。   “四皇子今儿早上没洗脸吧?”楚雁回说着对月影一语双关的道:“走了,不就是一只畜生,和它计较什么?”   话落扭转马头便跑开了。   景千纤斜眼看了一眼南宫琦,便也跟了上去。   花影见月影还未动,忙催促道:“月影,咱们走。”   月影狠狠瞪了其中一个蒙面男子一眼,这才不甘不愿的跟花影走了。   看着楚雁回等人离去的身影,有人不解的问道:“主子,刚刚宜城县主那话是什么意思?你一向爱干净,她怎么能说你没洗脸呢?”   南宫琦的脸顿时神情一哂,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扭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那人委屈的望向另一个黑衣人,“阿信头领,我说错什么了?”   阿信没好气的道:“脑子蠢就不要多话,没得说错话却不自知。”   那人挠挠头,眼中大大的两个问号,“我说错什么了?我明明在夸咱们主子爱干净呀。”   “蠢货,楚雁回在骂咱们主子不要脸呢!”阿信愠恼的道。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也不带脏字,怎么就是骂人的呢?那人又问,“那后一句莫非也是骂人的?”   “笨蛋,那是在骂咱们主子是畜生呢!”另一人回道。   “我去宰了她!”那样哇哇叫着就要去追楚雁回。   “站住,不许惹是生非。”和这样的白痴做队友,真是让人很无语又无奈,阿信无力的喝住他,“主子都跑远了,还不跟上!”   “哦。”   原本好好的心情因为看见不想看见的人而被破坏掉,楚雁回也没心思再在这里烤野味了,直接骑了马与景千纤回城了。   ……   火锅城在三天后的午时开业。   这天一早,楚雁回特意给秦香菱、景家和阮家下了帖子,中午开业之后一起享用火锅。她原本也想也靖王贺靖仇下个帖子的,奈何他家男人死活不答应,也就作了罢。   由于早就将火锅城的名头打响,再加上火锅又是旁人闻所未闻的新奇事物,完全不愁客源,所以楚雁回和上官誉并没有实施任何打折的优惠活动。   巳时正,鞭炮响,锣鼓敲,整整一个时辰后,鞭炮声才停了下来。   午时,上官誉宣布火锅城正式营业,客人们便被穿着绣有火锅城字样的统一服装的侍者一批一批的迎了进去。短短一刻钟,火锅城四层楼一百六十多张桌子座无虚席,专门设置的候餐大厅里也已全部坐满,更有许多人听了楚雁回的话后,前去狂街,过一个时辰再来。   每个楼层,都有专人礼貌的为客人讲解如何吃火锅,完全解决了客人不懂吃火锅的顾虑。   另外,在上锅底之前,每桌都附送了一小碟的酸萝卜、炒蚕豆以及炒豌豆供他们磨嘴,毫不意外的,酸萝卜这样酸酸辣辣只在香飘楼做配菜用的新物种,得到了喜欢吃酸的人的青睐。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陆陆续续有侍者端着锅底从厨房出来,按先来后到为客人们上桌。   一时间,火锅独特的香味飘荡在阔大的大厅里,让人只是闻着便觉得口中生津,想要大快朵颐一番。   楚雁回站在一楼大厅的入口处,看着大厅里火爆的场景,笑得见牙不见眼,感到眼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在飘。   贺连决今儿难得没有去军营,全程陪在楚雁回的身边,此时看着她那副财迷兮兮的样子,也只有无奈摇头的份。   牵起她的手,贺连决道:“娘子,咱们也上楼去吧,别忘了今儿还有好事等着咱们呢。”   楚雁回呵呵一笑,“没忘呢。”   “有什么好事等着你们啊?”楚雁回二人正准备上楼,一道中气十足的熟悉男声吓了他们一跳。   转身,楚雁回看清来人,瞠目道:“皇上、太后,你们怎么来了?”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萧贵妃、南宫琦和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以及四五个宫人嬷嬷,楚雁回记得她应该是玉妃的女儿,三公主银屏。他们都身着便装,打扮就和一般的富户差不多,只是稍稍奢华了一丢丢。   将他们让至一边无人的角落,楚雁回又道:“皇上,太后,你们穿成这样,我们也就不给你们行礼了哈。”   “行礼就免了。”太后嗅了嗅飘出来的火锅香味,嗔她一眼道:“小没良心的,有这样新奇的东西,也不请哀家来尝尝鲜。”   楚雁回上前挽住太后的手臂道:“太后你老人家可是误会我了,今儿刚开张客人太多太杂,我可不敢随意请你们来。”   言下之意是,出了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雁回丫头。”南宫浩故意板着个脸道:“我上京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怎会无端出事?”   贺连决没好气的睨着南宫浩道:“皇上,你可别忘了,我家娘子那日可是在上京被轩辕玥的人掳走的。”   “你家娘子?”南宫浩抓住这个字眼,好整以暇的道:“阿决,朕怎么记得你们还不曾成亲呢?”   贺连决冷眼扫过从进来后视线就一直放在他家女人身上的南宫琦,淡淡的道:“我们早在新河村就拜了天地,请皇上你赐婚不过是意思意思罢了,所以那道圣旨你愿意下就下,不愿意也无所谓。”   南宫浩眸光微闪,“你这小子,朕什么时候说不愿意下了?不过是这段时间诸多事忙,忘记罢了。行了行了,下午你记得进宫一趟,亲自监督朕写圣旨可好?”   贺连决喜逐颜开,拱手道:“微臣多谢皇上!”   “得了,少来那些虚了吧唧的,你小子和雁回丫头啊,都不是肯吃亏的主儿!”南宫浩睃了眼楚雁回,没好气的道:“雁回丫头,朕等就算是在你这里出了什么事也不怪你们,可能迎我等进去用膳了?朕闻着这香味儿可是都快咽口水了。”   “能能能。”   楚雁回一连说了三个能,南宫浩亲口应下了下旨,她和她家男人的事终于板上钉钉了,她如何能不高兴?是以这会儿脸上都笑开了花,“只是今儿人太多,怕是要委屈皇上和外公他们挤一挤,太后、萧贵妃娘娘以及银屏公主和舅母她们挤一挤了。”   南宫琦觉得她那过于灿烂的笑脸刺得他的眼睛都在疼,心情也跟着不好了起来。这种感觉从来不曾有过,让他感到既迷惘又无措。   “丫头,你们这里四层楼都坐满了?”太后惊讶的问道。   楚雁回点点头道:“下面三层楼,每层五十张桌子,四楼十八个包间十八张桌子,统共一百六十八张桌子都坐满了。非但如此,候餐大厅三十多张椅子也坐满了。”   “还真是不错呢。”太后满意的点点头,“雁回丫头,你真不愧是我大昭唯一的女皇商。”   “太后过奖了。”楚雁回不骄不躁,神色淡然,“太后,皇上,咱们上去吧。”   南宫浩深深看了楚雁回一眼,点点头,“好。”   一行人进入一楼大厅,往楼梯走去。   突然,大厅里传来“咚”的一声异响,紧接着有人大喊,“死人了,火锅吃死人了!”   ☆、241.我要剖尸   “怎么会死人了?是火锅的原因吗?”   “这开业第一天就吃死人了,以后有谁还敢再来吃啊?”   “谁说不是啊?”   “……”   大厅里顿时乱了套,刚刚已然食用过火锅的食客们个个惶恐不安,还没有来得及食用的,则暗自庆幸。但是他们都没有立即离开的打算,有的甚至还围拢看起热闹来。   “大家不要慌,不要乱,这会儿许多人都食用了,却只有他一个人出了事,还是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倒了下去,断然不会是火锅的问题。”与贺连决相视一眼,楚雁回朗声说着便撇开南宫浩和太后等人迎了上去,蹲身瞧起那地上歪倒着的人来。   他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从后倒仰在地上的,一双腿还搭在板凳上,难怪会发出那样大的声响。此时他的脸色灰白带青,有些像是中毒,又有些不像,嘴唇也有些白。   与他一桌的只有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容貌看起来有些像,想必是兄弟,二人身上的衣裳都是簇新的,绸缎的面料,发髻梳的一丝不苟,以玉簪固定在头顶。   打扮得倒像是个富人家,可楚雁回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县主,你说不是火锅的问题,那是什么导致的?我跟我大哥来之前可不曾吃过什么东西,你可不要推卸责任!”那出事之人的弟弟见楚雁回那样说,立即反驳道。   这人自称是死人的弟弟,看来果真是兄弟俩没错,只是比起地上的人,他要斯文得多,皮肤也较之白希,听口气像是读过书的人。   “呵呵。”楚雁回微笑着将手搭在地上那人的脉搏上,仰视着死人的弟弟道:“客官,本县主什么时候说过要推卸责任了?总得查明原因不是?”   “小回,怎么样?”贺连决等人在这时也走过来。   楚雁回如实回道:“脉搏停了。”   “喏,瞧瞧,不是火锅吃死人又是什么?”死人的小弟听到楚雁回说脉搏停了,又开始咋呼起来,“呜呜呜,我大哥死得太冤了。”   “闭嘴,你嚎什么嚎?比声音大吗?”楚雁回冷声一吼道:“若是查出来是吃火锅导致他殒命,本县主愿赔偿十万两白银于你!”   此话出,满庭哗然。   这楚雁回莫不是疯了,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在牙行里,一个活生生的人顶多也就值三五十两银子。在上京地段稍好的地方,三进的庭院能买十来座了。   “哇,呜啊……”   那弟弟原本被楚雁回一吼都不敢哭了,只是听了后半段话后,顿了一下便哭得更凶了,“我大哥的命虽然不值钱,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岂是银子就能买回的?我不要银子,我只要拉你们去见官,给我大哥讨个公道。”   楚雁回那样说不过是观察他的反应而已,没想到这样大的you惑也不动心,怎么能说这件事情不奇怪?   眼睛划过死人的手,粗糙,不像是富人的手,指甲里面更是有着一些脏污,再翻看手掌,上面有着厚厚的茧子,显然是时常干体力活的人,这样的人如何舍得花钱在长安街这样的繁华地段来用餐?   她的心里有了计较,冷然道:“行,只要查明死因真是火锅造成的,我楚雁回愿以命抵命!”   “小回!”   “雁回丫头!”   这是太后和贺连决的声音,两人都因为她的话吓了一跳。   不但是他们,便是南宫浩等人以及堂厅的食客,莫不是心里在想,这楚雁回肯定是疯了,否则怎会说出这样的疯言疯语?   楚雁回淡淡对贺连决和太后笑笑,“放心,我不会有事。”   说着她站起来,抱臂而立,逼视着那位弟弟道:“我再次问你,你说你大哥是吃火锅出了问题,是吗?”   “是、是的。”那样见楚雁回说下那样的话后竟还这般从容,说话也有些结巴起来。   “很好。”   楚雁回勾勾唇角道:“在座估计有九成的人都应该知道,我们火锅楼乃是香飘楼旗下的企业,也就是若离公子和本县主的生意。香飘楼在大昭有几十年的历史,在食品卫生和安全的问题上,一直都很用心,从来不曾有过因为食物而吃死人的状况发生。并且刚刚大厅内那么多人吃了,他们到现在都没问题,为何偏偏你大哥就死了?”   “我、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是食物相克造成?”那人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渐渐平静下来,“你这里面都是把菜混在一起煮的,某些食物相克也是有可能的。”   “呵,不错哦,还知道食物相克。”楚雁回讥诮的问道:“你知道若离公子是什么人吗?”   大厅内许多人意识到楚雁回问这话的意思,纷纷放下心来。   “他是什么人?”那人怔了一下,继而回道:“不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你是上京人吗?”银屏公主好奇的问道:“不对,你的口音明明就是上京口音,可是你怎么连若离公子是谁都不知道?告诉你吧,他可是三国内有名的神医,试问他的店子怎么可能会出现食物相克的现象?”   银屏说着又指着桌上的菜肴,“我看了一下,你们桌上的菜色许多客人都有点,他们也都吃了却没事,足以说明食物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不错,观察细致入微!楚雁回轻轻对银屏颔首,得到她回以甜美一笑。   “我、我……”那人再次结巴起来。   “他不识得若离公子一点也不奇怪!”贺连决瞪了那人一眼,冷笑着道:“因为他根本就是外城人,而且还是一个家世不好的外城人!”   银屏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他身上的袍子乃是绸缎应该能值四五十两,头上的玉簪大约也能值百两,决哥哥,他穿得不是挺好的吗?”   “这位姑娘的眼光不错,应该能值这个价!”有客人估量了一下男人附和道。   坐在一楼的客人身份上要差一些,所以认不出南宫浩等人也并不奇怪,也或者有人认出也不敢声张。   “银屏,看人不能看表面,或许他身上的衣裳是从别人哪里‘借’来的也不定呢。”贺连决也不理周围的人是不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意味深长的道:“首先,这两个人虽然穿得人模狗样,却给人感觉怪怪的,开始本世子没想透是哪里怪了,现在看来,不就是他们身上的气质不对吗?”   太后点头道:“阿决说的对,这个男人展露出的气质和他身上的衣着很不搭调,特别是地上那人就更不对了。”   “没错。”   贺连决又道:“再一个就是地上那人的皮肤粗糙,手上有老茧,手指缝里还有一些洗不净的脏污,根本就是以力气活谋生的穷苦人。来香飘楼吃饭的不说都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家境必定是殷实的。然而众所周知的是,一个苦力卖力干一个月的工钱在上京顶天也不过六七两,试问谁会不吃不喝存几个月的工钱来这香飘楼吃一顿火锅?”   “我、我和我大哥发了一笔横财不行吗?”那人讪讪的道。   “呵呵,还想狡辩吗?”楚雁回笑着转向那人,“你和你大哥同吃一锅,为什么你却一点事没有?”   “我、我还没来得及吃。”男人眼神漂浮,惶惶不安。   “是吗?”楚雁回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从袖袋里掏出一方巾帕,走到男人跟前,直接就擦上他的嘴。   男人想要躲避,可楚雁回哪里会给他机会?在他身上点了两下,他的身体便不能动弹,巾帕抹了下男子的嘴,然后直接将巾帕脏污的一面面对男人,“你若是没吃,手巾上的油又是怎么回事?大哥,下次做这种事的时候,嘴巴记得擦干净点!”   那人眼底隐隐浮现出一抹不安,额上更是沁出密集的细汗。   “呵呵,居然使坏到我楚雁回的手上,你还太嫩了些!”楚雁回眼睛微微眯起,“说吧,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是受了谁的指使故意陷害我们?”   “没,我、我们没有使坏,否则刚刚你说愿意拿十万银子做赔偿的时候,我就该答应了不是?”那人不死心。   “说得没错。”楚雁回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一点。”   “没什么想不通的,就是你们这个叫做火锅的东西出了问题。”   “好,既然你一口咬定是咱们的火锅出了问题,看来我若是不给出一个答案,大家也不会信服。”楚雁回说着从靴筒里摸出一把匕首来。   那人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剖尸!”楚雁回扬了扬手中的匕首道:“但凡中毒或者食物相克导致的死亡,身体内的脏器会变黑或者是衰竭,只要剖开他的身体,检查里面的脏器是否有问题,就能得到答案了。”   -本章完结-   ☆、242.真假玲珑玉(含前天大图欠更)   众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除了贺连决,在座的人莫不是看怪物似的看着楚雁回。   剖尸啊,这是一个十五来岁的女子做得出来的事吗?这宜城县主在乡下长大,没想到胆子竟是这般大呢!   “不、不要!”那人似乎吓着了,慌忙道。   “为什么?”楚雁回扬了扬眉,“我可是拿着我的命来和你赌呢,不弄明白我就要枉死了。所以为了弄明白他的死因,这剖尸是势在必行呢。”   “我大哥已然死去,你再剖尸是对死人的不敬,他在地底下是不会瞑目的。”   楚雁回娴熟的把玩着手上的匕首,那匕首在她的手上颠来转去的打着圈儿,旁人见了都为她捏把汗,她却是完全不当回事。   “呃。”楚雁回痞痞的道:“我总不能为了你大哥在地底下不瞑目,就要献上自己的性命吧?”   话落音,她蹲身就要去扒地上男人胸前的衣裳。   “不要、不要啊!”那人吓得不轻,哀求道:“我不要你赔命了,真的,求求你不要剖了我大哥。”   楚雁回若有所思的道:“老兄,你跟你家大哥感情真好。”   “那是自然。”   那人神色郑重的道:“我们父母死得早,从小就我们哥俩相依为命。我们没有能力,就只有出卖体力。在我十岁那年,大哥觉得想要改变命运就只有念书。他自知不是念书的料,便把这个机会给了我。   为了供我念书,他起早贪黑的出去做工,只为给我交私塾的束脩,后来又攒钱为我取了媳妇,他自己却是到现在都单身一人。这样的好哥哥,我是断断不能容忍你伤害他的身体的。”   “当真是一个好哥哥。”楚雁回缓缓的站起来,好整以暇的问道:“可是你的任务还没完成,目的达不到的话,你如何交差呢?”   那人目光中闪过一瞬间的震愕,继而道:“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楚雁回收起匕首道:“交出解药,然后带着你哥哥走人,今儿你们闹我火锅城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那人见鬼似的看着楚雁回,狠狠的压制住心里的震惊,连吞口水都显得无力,“解药……什么解药?我真的不懂。”   “怎么大家都聚在一起?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誉拨开人群走了进来,见到南宫浩等人微微讶异了一下,便走到楚雁回跟前,扫了一圈便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什么都没再问,蹲身扒开地上那人的眼睑瞧了瞧,神色冷漠的道:“子墨,端碗浓盐水来。”   “是。”   人群外,子墨应了一声,没一会儿便去而复返,端了一碗浓盐水过来。   上官誉又让子墨把地上那人给放平躺在地上,之后捏开他的嘴将浓盐水罐了进去。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不能这样对一个死人,这是对他的不尊重!”那人虽然不解上官誉灌浓盐水的行为是做什么,但是听着喂浓盐水也是很瘆人的一件事。他动不了,便试图喊话阻止。   不过上官誉理也不理他,将一小碗的浓盐水给那死人全都灌了下去。   约莫小半柱香的工夫,那人开始往外吐着黑色的唾沫,没一会儿唾沫的颜色慢慢变白,原本死了的人倏地睁开眼睛,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大声嚷嚷道:“弟弟,咸死我了,咸死我了,快给我水喝。”   楚雁回本身对于有人敢在香飘楼辖下的火锅楼闹事本就持着怀疑的态度,又在刚刚佯装要剖尸时,那弟弟的极力阻止已然让她确定地上的男人是假死,是以才会跟那弟弟说起解药的事。不过她却没想到一碗浓盐水便轻易的解决了问题,看来她今后还要跟上官誉多多学习毒之一类的知识。   除了“死人”的弟弟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众人看到这个情况莫不是震惊极了。   “这、这是……”   那“起死回生”的男人看清眼前的情况后,欲逃离,贺连决一道气线打出,他立即定住不动了,只一双眼睛惊恐的睁着,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着。   “原来是假死讹人的啊,真是吓死人了。”   “跑到香飘楼来讹人,还真是不知所谓的!”   “不对,刚刚县主说起赔偿他们十万两银子也没要,想来是有别的目的!”   “不管是什么目的,利用这样的手段破坏人家的名声,其心可诛,一定要报官严惩才是。”   “……”众说纷纭。   到底是京中见过世面的百姓,对待突发事件也没有引起大的骚动,这点还是令楚雁回欣慰的。只是有一道视线始终流连在她身上,让她说不出的不爽。   “子墨,带他们下去问问是受何人指使。”上官誉冷然道:“敢到本公子的地盘闹事,查出那人,给本公子不择手段,予以还击!”   “咳咳。”南宫浩轻咳两声问道:“若离公子,你何以肯定是受人指使?”   上官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他服食的是假死药,那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能弄到的。”   南宫浩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他这个时候是微服出宫,也不便多说什么。   “不要,不要!”那弟弟见子墨就要上前提溜他们,连忙喊道:“我们也是受人逼迫才干了这样的傻事,求你们放我们走吧。”   “你们说是受人逼迫,说说看,到底是受了谁的逼迫?又如何逼迫?”贺连决半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问。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生气了。   也是,自家女人的事业刚刚开张就被人这样闹上一出,放谁都不会善罢甘休。   “我说,我说!”那弟弟很是纠结的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昨天晚上有一个黑衣人找上他们,给了他们两身行头也就是他们现在的穿戴,外加一粒药丸,以他的妻儿要挟他们到火锅楼来演上这样一出戏,以期将事情闹大。   至于那个黑衣人是谁,他们并不知道。如今他们担心的是事情办砸了,他的妻儿将性命不保。   贺连决道:“子墨,你带人去查查这事,情况属实就放了他们吧。”   “是。”子墨解开二人的穴道,带着他们离去。   “既然是误会一场,大家可以放心用餐了。”楚雁回扫了大厅一圈,淡淡的道。待看热闹的人回到座位后,又对太后等人道:“咱们也上楼去吧。”   得到南宫浩和太后的首肯后,一行人便直接去了四楼的包间。   将南宫浩安排到了老孝义侯阮文清所在的包间,顺便将南宫琦也胡乱塞进了那里,贺连决便去了年轻男子所在的包间,让他和南宫琦同桌用餐,他会反胃的。   而太后、萧贵妃和银屏公主等人则被楚雁回带到了舅母孝义侯夫人蔡氏等人的包间,镇国大将军夫人白绫秋和景家另几位舅妈也在。   众夫人本就见惯了重要场合,太后和萧贵妃等人的到来并没有让她们感到丝毫的局促不安,简单的见了礼后,那些还不曾与楚雁回正式见过面的舅妈们简单的认识了一下她,并就火锅这事狠狠的夸了楚雁回一番。   楚雁回被夸的有些飘飘欲然,却又有些汗颜失色,她不过是盗用别人的成果而已,哪里就值得夸赞了?嘱咐她们吃好喝好后,便准备前去景千纤等年轻女子所在的包间。   “县主姐姐,我能和你一起么?”银屏公主唤住楚雁回,圆溜溜的黑眼睛里盛着希冀的光芒。   “这个……”   楚雁回有些犹豫。银屏公主天真可爱,看起来没什么心机,她不讨厌她,可是和公主什么的用膳,她会觉得不自在的,再说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哪里能很好的照顾她?   “雁回丫头,便带她一起吧。”太后乐呵呵的道:“她今儿是专门冲着你来的呢,为了见你啊,她可是央着她父皇好说歹说好一会才得以前来的,再说她一小姑娘在这里陪着我们这些个夫人老太的也不自在。”   “得了,便跟我一起吧。”楚雁回再次汗哒哒的,这丫头该不会是因为她的母妃得了宠幸才想要见她的吧?   果然她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银屏高兴的挽着楚雁回的手臂往外走去,一边压低声音道:“县主姐姐,我是来感谢你的。我母妃她应该身子弱,好些年没有得到父皇的宠爱了,因为你为她化妆的缘故,父皇连着两天歇在她那里,她的心情就好了,心里一好,什么病都没了。县主姐姐,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好?”   “公主,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没什么好感谢的。再说那日可是太后点了玉妃娘娘出来,若是真要感谢的话,谢她好了。”   “县主姐姐,太后我已经谢过了。”银屏甜甜的道:“你也不要推脱了,那日若不是你把母妃化得那么美,就什么都枉然,你说对吗?”   楚雁回停下脚步无奈的摇摇头,问道:“行吧,你最拿手的是什么?”   “绣花。”   “那你便为我绣个荷包吧。”   “这么简单?”   “贵在心意,不是吗?!”   “嘻嘻,我明白了。”   对于这样一个和蔼、不娇纵的公主,楚雁回没办法做到讨厌,所以也乐意接受她一番心意。   带着她到了一个包间前,推门进去,火锅香味浓郁,七八个花样年华的美丽少女围坐一起吃得正酣,被辣得呼哧呼哧的也没有住口,形象也不顾的。   见了楚雁回,景千纤便咋呼呼的道:“表嫂,你反正随时都能吃,我们就没等你。”   秦香菱亦笑着道:“县主姐姐,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不会怪我们的哦。”   “如你们所说,我是随时都能吃的,你们只管吃好就行。”楚雁回说着让开一些,将身后的银屏公主给拉进了屋里,“不用我介绍了,大家都认识。”   同样简单的见了礼,由景千纤为楚雁回介绍了众位表姐妹后,便和银屏公主也坐了下来,交给她料碟,又亲自为她示范怎么吃。   见众人都吃得酣畅,银屏公主早就忍不住了,迫不及待的烫了个易熟的豆皮,蘸了油碟后便送进嘴里,嚼了两下便对楚雁回竖起大拇指,“县主姐姐,真的不错,冬天吃着热乎乎。”   “不错就多吃点。”   “县主姐姐,我真没想到这次你会请我吃火锅呢。”秦香菱依旧是一副笑得无害的面孔。   “秦妹妹说笑了。”楚雁回回以一笑,“你大概知道,不管是凤仪阁还是霓裳坊抑或这火锅楼,我都不曾出一文钱,所以合作的事我说了可不算,不过请你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嗯。”秦香菱应声道:“这事我是清楚的,所以我并未放在心上。”   “谢谢秦妹妹的理解。”楚雁回说着起身,拾起桌上的酒壶离座为众人填满酒,又为自己倒了杯米酒道:“这个是专门为女客酿制的米酒,醇香甘甜,一点也不醉人,众位姐妹,咱们喝一个。”   “干。”   众女都站起来碰了一个,便干了杯中的米酒,倒也有一股豪迈的味道。   “今儿众位姐姐妹妹务必要吃好哦。”又为众人上了杯酒,楚雁回自己才开吃。   “表嫂你可别和我们客气,我们是不会把自己当外人的。”   “这样才好呢。”   火锅无疑是冬日里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暖身的食物的,没一会,楚雁回便感觉额头和鼻尖都热出了汗水来,“好热,得亏我今儿就化了个淡妆,否则妆都得花了去。”   说着,拢了拢贴在脖子上的头发。   “咿,表嫂,这个便是表哥家的玲珑玉吧?”景千纤眼尖的发现楚雁回胸前被她不小心带出来的一个水滴型的血玉来。   楚雁回状似无意的睨了景千纤旁边的秦香菱一眼,拾起胸前的血玉,柔柔一笑道:“没错,正是象征靖王府女主人身份的玲珑玉。”   -本章完结-   ☆、243.奸细   景千纤一脸的疑惑,“可是我听我大哥说,你的玉在你被劫持到思慕崖的那次已经不见了。”   “噗哧。”   楚雁回失笑,继而扫了一圈在座几人,颇有些神秘的道:“告诉你们吧,那个根本就是个假的。当初我初来京城,功夫不好,我手上也没有可用的势力,加之我们早就知道靖王府的那位有心夺取玲珑玉,所以就让景大哥给我弄了个假的带着,哪里知道果真有人抢玉。这玲珑玉旁人拿去也没什么用,我和景大哥猜测啊,定然是靖王府的那位夺去了。不过反正是个假的,我们也不在意,否则还不早就急坏了?”   “原来是假的,我当时听大哥说起的时候,还以为是真的掉了。”景千纤舒了口气,忽地又蹙起眉头,脸上又挂满了忧色,“可是表嫂,你现在把真的带身上就不怕有人再来抢吗?”   楚雁回混不在意的笑笑,“或许从前我会担心,现在嘛,却是没有那个顾虑了。”   “县主姐姐,为何?”秦香菱笑吟吟的问,只是若细瞧,会发现她笑得有些勉强。   “因为景大哥给了我一支神秘势力,有数百人之众,我会怕他们吗?”楚雁回说起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倨傲,有些小得意。   秦香菱看着楚雁回那样儿,简直想撕烂她的脸,要不是极力压制,特定就冲上去了,她努力的挤出一丝笑道:“靖王世子对县主姐姐果真极好。”   “哎呀。”   楚雁回想到什么,忽然捂住自己的嘴,有些抱歉的对秦香菱道:“秦妹妹,对不起,我并无向你炫耀的意思,只是想到景大哥这般用心对我,我就忍不住了。”   “县主姐姐没有对不起我,何必道歉?”秦香菱笑得牵强,“姐姐放心,我一向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对靖王世子的感情早便放下了,心里唯一有的便是祝福你。嗯,等你和世子大婚的时候,我定然会送上你们一份大礼的。”   “有秦妹妹这句话,我当真是放心的。只是让秦妹妹送礼,那怎么好意思呢?”   “姐姐成亲,妹妹送上一份祝福,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妹妹说的极是,如此等妹妹成亲的时候,姐姐再回一份更大的礼便是了。”   “哎呀,什么礼不礼的?你们俩只顾说话好了。”景千纤将筷子上烫好的一片肥牛肉夹道楚雁回碗里道:“我们可要吃光了。”   “吃完再去取好了,今儿我做东。”楚雁回大方的道:“好了,不说了,大家都埋头吃才是正理。”   众人散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告别楚雁回,秦香菱便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长安街。   楚雁回和景千纤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外,才缓缓的收回视线,二人相视,竟是没忍住的笑出声来。   秦香菱坐上左相府的马车直接回了左相府自己的院子,进了内室,她直奔梳妆台,打开梳妆台上的妆奁,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一枚红得如血一样鲜艳的水滴型玉佩,摊在手里瞧了瞧,便直奔窗前,从窗户扔了出去。   忽然,一道黑衣蒙面的身影从她眼前晃过,稳稳的将那枚血玉给抓在了手里,而后在秦香菱惊诧的目光中,向后一个纵身落到了院墙上。   一双氲着刺骨寒冰般的凤眸直直的望着秦香菱,手徐徐抬起,挂着血玉的黑色挂绳便在他的手中来回的荡着,冷冷的开口,“靖王府世代相传的血玉在宜城县主遭劫持的时候,就被轩辕玥偷走送了人,如今却是在秦小姐的手上,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   秦香菱看着眼前虽然蒙着面,但是并未改变自己声音的男子,恍然意识到什么,倚在窗前的身影不禁晃了晃,她能说她很高兴他终于正眼瞧了她一次吗?   只不过却是那样残忍,残忍得让人觉得心上如钝刀划过一般疼。一手紧紧的揪着胸前的衣襟,一手则紧紧的抓住窗框,不至于让自己无法接受而倒下,“贺连决,今儿竟是你们设下的计策?!”   是问句也是陈述句。   贺连决将覆面的黑巾拉至脖子处,坦然承认道:“没错,虽然很容易辨识,但你却还是中计了。”   秦香菱看着那张让天地为之失色的俊脸,她明明该恨他厌恶他的,却依旧让她有些失神。   她十一岁那年,贺连决十六岁。她永远记得他凯旋归来的那一天,他身着黑色铠甲,骑在白色骏马上意气风发的样子。那时候的他接受着城民的拥护,没有现在这般冷,一下子就夺走了她的心。是以在当天的宫宴上,她听闻皇上要将她赐给他,她的心脏险些都停止了跳动。   然而他却是以她年龄小为由,推拒了。为此她伤心了好久。   不过在伤心之后,她越发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以期能配得上他。   岂料……   现在她还有什么想不透的?秦香菱无奈的苦笑,“我就说楚雁回为何平白无故的下帖子请我吃什么火锅,又在吃火锅的时候现出玲珑玉来,原来竟是为了引我自己将真的玲珑玉给拿出来。”   她若非为了见眼前的男子一面,何以会去赴宴?要不是心里嫉妒的种子在心里膨胀,她如何会轻易就着了楚雁回的道?她现在总算明白,但凡牵涉到他的事,她真是傻得可以!   可恶的楚雁回,竟然利用她的嫉妒心来对付她。还有他也是好狠的心啊,将她的一片痴心踩在脚下践踏不说,竟还如此利用她的对他的感情来伤害她……   这个男人,真的好狠心啊!   满脸痛心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来时,秦香菱的眼中已经波澜不兴,一张美丽的小脸也是平静无波,“贺连决,这样说来,上次前来试探我功夫的也是你吧?”   原本对他是有所怀疑的,只是那日那黑衣人中了她的银针,惨叫着逃逸,让她误以为那人眼睛中了她的银针。是以在她的祖父派去打探贺连决的人回来后,便将他给排除在外,从而怀疑上了皇上。   只是她和祖父忐忐忑忑的等了好些日子,他们却是相安无事,渐渐的便将这事给抛到了脑后,以为没问题了,哪里知道人家等的就是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再来给他们迎头一击!   “的确是本世子。”贺连决毫不否认。   “你们好沉得住气啊!”秦香菱真是好佩服他和楚雁回,明明早就探到血玉在她手上,他们却是在等了这么久才出手,是该说他们谨慎吗?   贺连决轻蔑的道:“是你们太自以为是了。”   秦香菱自嘲一笑,“或许吧。”   “秦家一门乃是越国歼细,给本世子将秦家的人全部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血玉在手,贺连决不想再同秦香菱多费唇舌,夹杂着内力的声音扬高了几分,整个丞相府的上空都荡漾着他的声音。   “是!”   只听远远近近,整齐划一的声音在丞相府的周围响起,一批黑衣人从院外跳了进来,直逼秦香菱。更有无数黑衣人在得了贺连决才命令后,飞快的分散在左相府内。   不多时,左相府内喊杀声、叫骂声、哭爹喊娘声、刀剑撞击声……汇成了一曲生命的哀歌。   秦香菱深深望了贺连决一眼,眼中迅速划过一抹凄色,一把银针自袖中滑出,朝着向她逼来的黑衣人撒了出去。趁着他们躲避的空档,飞快的关了窗户。   “小心有诈,让开!”贺连决凝眉提醒着,一道内力打出,窗户顿时破了个大洞。   从高墙上望进去,屋内哪里还有秦香菱在?   有黑衣人从窗户跳了进去,却在下一刻传来一声惨叫。   “大家小心些,不要有不必要的伤亡!”贺连决痛心的握了握拳,飞身上了屋顶,而后一道气劲砸开屋顶,从上往下看去,只见刚刚跳进去的手下跌在一个插满利器的大坑里,鲜血淋漓,已经死去。   几下掀了屋顶,将各个屋子都看了一遍,发现除了其中两个屋子里挤了十几个丫头婆子外,并无秦香菱的身影。   “给我搜!”贺连决睚眦欲裂的道:“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将她搜出来!”   秦香菱的房中,竟是机关重重。   众人小心翼翼的拆解机关,终于在约莫两刻钟后才在床榻后的一面夹墙内找到了一个地道。   地道蜿蜒数十里,通向城外的一处密林。里面亦是布满了机关,等到机关拆除后到了城外的密林,哪里还有秦香菱的影子?   同时消失的还有秦匡。   除了他们祖孙二人以及早就被转移走的秦香菱的父兄外,秦家的其他人全都束手就擒。   秦家乃是越国歼细的事,在短短的时间里便传遍了整个上京,震惊了上京城的每一个人。要知道秦家在上京有四代人了,到秦匡这更是作为丞相屹立与大昭的朝堂之上,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南宫浩雷霆震怒,下旨抄了秦家的家产,将秦家的人全数收监,择日问斩。   同时嘉奖了贺连决,他与楚雁回的婚事也在最快的时间里定了下来——来年一月十八,宜嫁娶,乃是明年里最好的日子!   -本章完结-   ☆、244.回村(今日更新完毕)   子墨带着那二人去到外城的时候,那弟弟的妻儿都好好的在家里,隔离盘问之下,果真如那兄弟所说,是一个黑衣人控制了母子三人,威逼兄弟二人就范。只是在他们赶到外城后,黑衣人前脚才离开。   子墨猜测,定是那人担心杀人会露出马脚,所以就算那二人的任务没有完成,却并未对他们怎么样。不过他并未就此掉以轻心,搜查他们的屋子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便派了人监视着那一家子。只是之后,再无可疑的人接触他们,想来对方也是极为小心之人。   想在上京城查找一个毫无线索的黑衣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因此这件事也只有不了了之。不过楚雁回和上官誉猜测,这件事不是皇后和南宫廷所为便是秦香菱秦匡。   然而皇上派人在上京城方圆百里内搜索,也没能搜出秦匡秦香菱爷孙俩的下落。贺连决更是在前往越国的必经之路上设了盘查点,一个月过去,也没有半点消息。   是以抱着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态度,上官誉和贺连决暗里对南宫廷的其他生意和产业实施了打压式的报复,受牵连的还有皇后的母家和国舅府。   在火锅城被闹事之后,他们的生意就被打压,关闭了好些门店,皇后如何猜不到是谁在打压他们?在上京城乃至整个大昭敢对他们木家出手的,大约也只有贺连决和上官誉了。逼得皇后不得不亲自找上贺连决,承认了当日闹火锅城的事乃她所为,原因自然是因为楚雁回火烧金陵阁,害太子被废,为了泄愤罢了。   贺连决趁机敲诈了皇后一笔银子,才答应放过他们。   再加之上官誉不愿出手救治木少元,导致他半月前惨死家中,死时浑身的肌肉溃烂,有的可见森森白骨,肚腹都被他给挠破,肠水流了满床。死状之惨烈,简直不忍直视。   木家一门因此把贺连决和上官誉给一同记恨上了,当然,怎么能少得了楚雁回?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在逃的秦香菱秦匡和秦香菱的父兄外,秦氏一门全数被斩首于乱葬岗前,连同下人一百八十多口人,无一幸免,连三岁孩子都没放过。之后直接扔到乱葬岗,被野畜啖食,连个全尸也不能拼凑出来。   足见南宫浩对歼细有多恨了。   另外,轻歌因为中毒尚浅,总算是被上官誉救了过来,只是她因为病毒的侵袭,完全忘了从前的事,连性格都变得不如从前那样冷冰冰,不过总的来与常人无异。   楚雁回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将她从贺连决的手上要到了身边,改名为清影。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还有十来天便是年节。嗯,不足一个月便是楚雁回和贺连决成亲的日子,准备婚礼事宜自然用不着准新娘子亲自动手。   然而她那不负责任的爹爹此去新河村一个多月,至今不曾回来,可见他在新河村已经有些乐不思蜀了。   自家老爹老娘的事,楚雁回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她家老娘明明都跟她爹在一起了,却是不愿意回来,她又能怎样呢?   所以管家楚北就担起了准备婚礼的重担,偶尔阮家的几位舅娘和已经出嫁的表姐会过来帮衬着。   不过楚雁回心里还是极为不平衡,她的婚礼,她家爹娘不会不回来吧?   “花影月影清影,准备准备,咱们立即出发去新河村!”   一早起来,楚雁回就想到她家爹娘的事,越想越是愤愤然。虽然定北侯府人口少,没有什么糟心事能够烦上她,可是她家老爹明明才是一府之主,怎么能把什么都丢给她这个女儿,自己逍遥快活去?   是以想了半天想出了这样一个结果。   如今生意上的事都走上了正轨,再说又有上官誉主理,许多地方也用不着她了,不如趁这个时候去把她爹娘的事给办了,然后一起回京过年,再然后嘛,自然是让他们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了。   “小姐,主子那边要不要通知一声?”花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让暗卫去送个信就行了,咱们收拾好就直接走了。”楚雁回想了想道:“现在去现买也来不及了,去库房找些找些拿得出手的首饰或者布匹,我要回村送人的。”   “小姐,库房的东西多数都式样极老,再说都是些古董字画金银玉器绸缎贡缎的,村里人用不着不说,也不大合适啊,咱们不如送些实际的东西。”花影提议道:“咱们不用太赶,今晚就在宜城留宿好了,正好逛街买东西。听说那新上任的朱知府很是肯为百姓干时事,也不怕吃苦,如今的万隆县,已经恢复到灾前的样子了呢。”   “你这个提议极好,想法也不错。”楚雁回打了个响指道:“咱们就这么办。”   几人说走就走,由轻尘赶了马车告别管家楚北,往南城门方向而去。刚到南城门,便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候在南城门口。   “主母,是上官公子的马车。”轻尘在车外道。   楚雁回撩起帘子,待马车驶近后,问驾车的子墨道:“子墨,上官大哥在车上吗?你们这是要去哪?”   子墨还未作答,里头上官誉听到楚雁回的声音后打开帘子来,不答反问道:“雁回你要去哪里?”   楚雁回叹口气道:“眼看要过年了,我得回去催催我那不负责任的父母回京了。”   “我正好也有些事要回去新河镇处理,咱们一起吧。”   “呀,还真是巧呢。”楚雁回高兴的道:“咱们正好做个伴。”   “驾!”轻尘深深望了上官誉一眼,撇撇嘴,狠狠甩了马屁股一鞭子,马儿吃痛,便迈开四蹄驶了出去。   什么正好嘛,分明就是故意等在这里呢。亏他们主母聪明过人,还看不透这点。   两辆马车一路向南,沿着官道往新河村方向赶。下午申时二刻,几人便到了万隆县。   朱南生朱知府得了消息,早早便带着自己的夫人等在万隆县城的城门口,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两辆低调却不失奢华的马车驶来。   “下官恭迎县主。”   “朱大人真是客气。”楚雁回说着打开帘子,先是跟朱夫人打了招呼,视线慢慢的放到远处的建筑,最后才转向朱南生望着他消下去的肚子打趣道:“朱大人这段时间清减了不少啊,看来当初本县主没有举荐错人。”   “县主举荐之恩,下官没齿难忘。”朱南生诚恳的道。   “朱大人,咱们迟早都会成为一家人,什么恩啊谢的就不必了,没得见外了。”楚雁回淡淡道:“再说了,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能不能坐牢这个位置的关键,还是看你自己。不过话说到这里,本县主还想奉劝朱大人一句,懂得钻营固然重要,能为百姓办实事,才是为官之本。”   “县主说得极是,下官绝不会辜负县主的一片苦心,更不会忘记当初对县主的承诺。不管下官走得多远站得多高,下官这辈子就是县主的人。”   楚雁回满意的点点头。   朱南生这个人虽然很是喜欢钻营,也有些小聪明,但还算看得清时事,更懂得珍惜每一个得之不易的机会。这样的人只要稍稍给他一点甜头,他就会巴巴的跟着你了。   “县主,我们大人特意在香飘楼订了一桌酒席,现下是回府衙洗漱一番还是先去用晚膳?”朱夫人笑吟吟的问道。   朱跃的娘是个端庄富态的妇人,打扮得也很符合她的身份,不张扬也不算低调,她的性格极好,嘴畔永远都挂着浅浅的笑意。楚雁回觉得明秀嫁到她家,定然会与她相处得很好。   “夫人,不必客气,你们都知道香飘楼里有着我的股份,随时都能去。我现在有些东西需要张罗,就不去了,一会儿直接去住客栈即可,你和大人回去吧。”   “县主,你既然有事情要张罗,妾身和大人就不叨扰你,只是凭咱们两家的关系,怎么能让你住客栈呢?被亲家亲家母知道了,会觉得咱们不识礼数的,县主今晚务必要留宿府衙才是。”   “既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只是夫人你们知道我爹娘的事了?”这事迟早都会人尽皆知,楚雁回觉得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朱夫人点点头,“跃儿前儿回来的时候说起了这事,亲家母这些年受苦了。”   “呵呵,人生本就如此,哪能事事都一帆风顺呢?”楚雁回淡淡的道:“正因为我娘经历了前半辈子的苦难,我相信她后半辈子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那是自然。”   没有再多说什么,楚雁回与他们约定晚上前去府衙留宿后,便告辞前往城中心而去。   -本章完结-   ☆、245.老熟人   万隆县作为大昭重要的交通枢纽城市,相较于别的同等规格的城市,要繁华了许多。加之这次水灾的杀伤力太大,像平民所居的区域大多都坍塌,目前有许多区域在重建,待完全建成之后,旧城换新颜,就更加的繁华了。虽然比不上京城,却也极为的热闹。   楚雁回一行先去给明玉明秀阮氏和自家外婆买了礼物,又开始为在自家作坊做工的乡亲们采购礼物,布匹、点心、茶叶、糖果等,特意让暗卫前去购置了一辆专门装货物的马车,装了整整一马车,直到不能装了才作罢。   让暗卫将礼物都送到府衙去,楚雁回一行人才去香飘楼用了晚膳。   从香飘楼出来后,已然是暮色低垂灯火阑珊了。   万隆县的夜景也极为的漂亮,无数红色的灯笼挂在街道两边,美不胜收。   楚雁回弃了马车选择步行,上官誉与她并肩而行,男俊女靓的组合,引来无数人回头观望。他二人都是见惯了世面的人,对于这样的打量完全不在意。   在他们身后跟着花影月影和清影三人,轻尘和子墨则驾着马车远远的跟着。   这个时候许多夜间小贩都摆了出来,水果饰品小礼物小吃等应有尽有,琳琅满目,让楚雁回感到应接不暇。   到了上京后,她很少逛夜市,不,那么长时间也就去了一次,便是她家男人带她吃面那一次。平日里她家男人忙,她比她男人更忙,往往她家男人从军营回来便闲了下来,可是她总是这样那样的,有做不完的事。   她家男人多次愤愤的抱怨她没时间陪他,更是劝她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说什么她就算不挣钱,他也有能力让她挥霍一辈子云云。可是她不喜欢做寄生虫,不喜欢依附男人生存。   毕竟上天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让她带着几千年人类文明的记忆重生,她没有理由再懈怠自己,做一只米虫。再说她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自己的价值,需要什么东西都自己去挣,虽然累,却觉得充实、有意思极了。   楚雁回欢快的走到一个手工木雕的小摊边,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好似什么东西都能让她感到新奇。倒不是她多喜欢,而是觉得古人完全靠手工制作出来的东西更多了一份古朴厚重的味道。   “雁回,喜欢什么,我买给你。”上官誉微笑着道。   “不用了,上官大哥,我就看看。”   楚雁回说着放下手中的一只树雕的鬼面面具,便又朝前走去,上官誉等人连忙跟上。   没走多远,一阵香风扑鼻而来,男女毫无顾忌的调笑的声音让花影几人红了脸。抬眸朝前看去,不远处写着怡红院几个大字的红灯笼在夜色中随风轻摇。   灯火通明的大厅门口,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正搔首弄姿,看见来往的单身男子便迎了上去。   “哟,谢老爷,你可有些天没来了,小钰想死你了,不如今晚又让小玉陪你吧。”   楚雁回原本想快些通过这段路的,哪知一道嗲得让人鸡皮疙瘩都能掉满地的声音乍然响起,那熟悉的声线使得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侧头看去,一个化着艳丽浓妆,身着玫红色薄衫的女子正挽着一个五六十岁、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头子的胳臂,一对挺傲的胸脯还在他的手臂上蹭啊蹭的。   老头子色米米在她的胸前捏了一把,过于灿烂的笑容使得他的脸皱的看起来跟树皮一样,然那眼中的狼光却是熠熠璀璨,“老爷我也想死小钰了,这些天被家里的母老虎管得严不敢出来,今儿得了机会出来,就专门来找你了。宝贝儿,瞧瞧这是什么?”   谢老爷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条婴儿小指粗的红宝石金链子,在那小钰眼前晃啊晃的。   “哎呀,谢老爷,你对小钰太好了。”小钰心花怒放,笑得眼睛都弯了,连忙接过谢老爷手中的金链子,在他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上官誉冷漠的收回视线,一脸嫌恶的道:“雁回,咱们走了,别污了你的眼睛。”   “嗯。”楚雁回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楚雁回,你个践人,真的是你,我跟你拼了!”   淡漠的扫了那女人一眼,楚雁回就要离开,那小钰忽然大喊一声,发了疯似的冲上前来,大有撕碎她的冲动。   只是还没挨近楚雁回的身边,上官誉便一副保护者姿态的挡在她的身前,袍袖轻轻一挥,那小钰便被挥出去老远,重重的甩在怡红院的门口爬不起来,嘴角沁出一抹血丝,显然摔得不轻。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失控,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莫不是吓得一阵尖叫。   “小钰,你没事吧?”谢老爷几步上前将小钰扶坐起来,便又气势汹汹的几步冲到上官誉跟前,“小子,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走开,否则别怪我对老人家出手。”上官誉淡淡的开口。   “……”谢老爷被唬住了。想到刚刚小钰都没近到他们身前就被他一下子掀飞,他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家就更不禁摔了,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忽然发现周围的人都不屑的望着他,感到很没面子,便梗着脖子道:“不管你是谁,动手打人是不对的,你把小钰打得那么重,她这段时间肯定不能出工了,你得赔偿她。”   “老人家,你眼睛没有问题吧?”楚雁回嘲讽的看了那还坐在地上愤恨的瞪着自己的小钰一眼,这会子都没人去扶她,可见她在这里依旧不受欢迎!“刚刚可是你那‘宝贝儿’发了疯似的想要打我,我们可是自卫。”   故意提高的“宝贝儿”几个字,使得那叫做小钰的女子眼中的恨意更浓了。   谢老爷这才正视楚雁回,小眼睛顿时铺满色光,甚至都忘了刚刚有多畏惧上官誉,舔着笑道:“小姑娘,老人家我眼神好得很,我只看见你现在好好的,小钰却被你们打得吐血了。小钰伤得重,今儿是没法陪老爷我了,不如小姑娘你替了她,陪老人家我一晚,我给你一千两……”   “找死!”谢老爷的话还未说完,上官誉身上的气息瞬间冷到一个点,手再次一挥,他的身子便如一片残叶一般飘了出去。   谢老爷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比那小钰要严重多了。然而没一会,他便躺在地上哇哇嚎叫起来,“哎呀呀,救命啊,有人要打死我老人家了。”   他嚎了这一嗓子,引来许多看热闹的人,不明就里的以为是楚雁回几人欺负老人家,不由对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你们怎么能打他呢?”   “是啊,咱们都会老的啊,可不能这么欺负人。”   “……”   人群里说什么都有,楚雁回并不在意他们的指点与诘问。只是原本她并不想没事找事,也不在意那小钰发疯,却是不能容忍这色老头欺到她头上来!   几步走向谢老爷,楚雁回邪肆一笑,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道:“老东西,想让我陪你一晚是吧?好啊,我今儿就好好的陪你玩玩!”   话落,一脚踏在谢老爷的胸膛,稍稍用力,那谢老爷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原来是这老头嘴巴不干净!周围的人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纷纷羞赧的低下头不再多说什么。   谢老爷知道踢到铁板了,暗骂自己见了漂亮女人就管不住嘴迈不动腿,肋骨断裂的疼痛让他拉回些许理智,哀哀求道:“姑……姑娘,你饶了我吧,我只是嘴贱,其实没那个胆的。”   “……”   “什么人敢在我怡红院闹事?”楚雁回正要说话,一道颇有气势的高亢的女子声音在门口响起,“来人,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立即的便有十来个打手装扮的黑衣汉子将楚雁回几人围了起来。   楚雁回在心里感叹了句世界真小,缓缓转向站在台阶上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五十多岁的胖女人,笑吟吟的道:“黄妈妈,几个月不见,生意做得越发大了啊,竟是做到府城来了。”   那胖女人仔细的瞅了楚雁回好一会儿,才扒开打手走到楚雁回跟前,见楚雁回捂鼻子,忙又退开几步远,笑吟吟的道:“呀呀呀,原来是楚姑娘!托姑娘的福,上次发大水咱们提前得了消息,不但没死成,钱财也都保住了,想着新河镇的房子被淹后也要花精力打理,便直接到这府城来了,水灾后房子便宜,我便把这里买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楚雁回说话间,忽然余光瞥见打手中有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正悄悄摸摸的想要逃离的样子,嘴角不由扯起一抹冷笑。   这个世界果然是小的,短短一刻钟时间,竟然让她遇到三个熟人。   而那人似乎也感到楚雁回发现了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倏地撒腿就跑。   楚雁回眼睛一眯,指着那逃跑的男人道:“花影月影清影,给我把那人抓回来!”   -本章完结-   ☆、246.难以置信(小额红包5000加更)   那人听到楚雁回的声音,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花影几人立即施了轻功便掠了出去,看得周围的人一愣一愣的。   “雁回,那人是谁?”上官誉走到她的身边,疑惑的问道。   楚雁回眼底微光浮动,“上官大哥你好像没见过他,那便是我的‘好小叔’,明江!”   “原来他竟是躲到府城来了。”上官誉说着轻声嘟囔了一句,“怎么大水没把他淹死呢?”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大约便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吧?还有那个在监牢中的明国全,也不知道咋样了。   看见上官誉,怡红院的姑娘们莫不是眼睛都直了,心想着这样谪仙般的公子哥,若是能跟她们睡一晚,她们倒贴也愿意啊。   过于热切的目光使得上官誉不悦的皱了皱眉,淡淡扫过去,那些一脸花心的女子莫不是噤了口。   “楚姑娘,你换男人了?”*子也很有兴趣的打量着上官誉,走到楚雁回跟前,压低声音挤眉弄眼的问道。   这丫头还真是好命,以前的那个男人优秀,现在身边的这个也不差,便是她这个老婆子看了都要动心啊。而且才几个月不见,她竟是气质高雅,越发的漂亮了。还有啊,她身上衣裳那料子绝不是一般的富人家能穿得起的,倒不是说价钱上有多贵,而是那样的料子是限制购买的,她们就算是拿着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的。   *子的声音虽然低,可是上官誉一个练家子,本就耳聪目明,怎么会听不见?顿时脸颊有些发烫,不过却是没有回避,热切的看着楚雁回,想听她怎么回答。   “阿嚏!”   楚雁回嫌弃的打了个喷嚏,飞快的捂住鼻子,“黄妈妈你这脸上的粉是有多厚啊?你说你一个*子化那么浓的妆做什么?难道还需你亲自上阵吗?”   “楚姑娘说笑了,我这不是人老了,脸上的皱纹太多了吗。”*子连忙避开楚雁回一些,有些讪讪的笑了笑。纵然心里不爽,却不敢对楚雁回怎么样。   “黄妈妈,你应该庆幸我景大哥不在这里,否则还不得拆了你这怡红院?!”楚雁回见她还算识趣的避远,也不和她计较,只是脑中想到她刚刚的话,简直有数万匹的草泥马迅速的奔腾而过,这*子说的是些什么混话?什么叫换男人了?她跟别的男人逛街就是换男人了吗?   *子想到贺连决那冷冰冰的脸和浑身冷气勃发的样子,连忙掌了自己一嘴巴,谄媚的笑道:“是我说错话了,该掌嘴,该掌嘴!”   “好了,谁让你掌嘴了?没得还说我欺负人呢。”楚雁回指着上官誉道:“黄妈妈,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神医若离公子,上次水灾过后,是他为大家排除疫情,让大家安然度过。”   “原来这位便是若离公子,他可是我们宜城人的大恩人,久仰久仰。”黄妈妈脸上笑开了花,这样的人多几个到他们楼里消费就好了,特定会带来很好的效益。   上官誉别开眼,看也不看她。   “呃,我想起来了,当初新河村水灾提前预警不就是一个叫做楚雁回的姑娘吗?听说她还把自己的粮食都拿出来接济百姓呢。”人群里有人道。   “她可是好人啊,刚刚那老头还这样羞辱她,真是该死!”   “……”   楚雁回的话一落,人们便因为听到若离公子的名字而联想起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来。一时间,大伙儿纷纷夸赞楚雁回,都指责起那谢老爷来。   那叫做小钰的听到楚雁回被赞,满心愤懑的站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丝,不屑的嗤笑道:“呵呵,她楚雁回抢了我吴家的粮食去接济别人,美名都被她得了,而我的家人却是遭遇大家的指责和谩骂,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   楚雁回定定望了那小钰半晌,缓缓的走向她道:“吴文钰,你怎么不说你自甘*到这怡红院接客,也是我逼着来的?你怎么不说你一家人如何设计我,想要毁我清白?怎么不说你老娘劫持我妹妹,想要把她卖到红袖楼?”   没错,这个小钰就是吴文钰,她适才便是听出她的声音,才驻足多望了她一眼,哪里知道朱南生遍寻无果的明江竟是被她给遇到了。   倒是应证了两句话,一句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另一句则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想必朱南生也没想到明江竟然与他同在府城吧?!   黄妈妈听出了一点苗头,当即神色*的问道:“楚姑娘,小钰便是那个吴夫人的女儿啊?”   她如何也不会忘记当初因为楚雁回的关系,她凭着吴夫人,讹了吴家六万两银子呢!   “没错,就是她。”楚雁回侧头看向*子,“黄妈妈,她在你怡红院做事,你竟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呃,我们都只叫她小钰。”*子道:“她是半个月前自己找上门来要在我这怡红院挂名接客的,也就是说她在怡红院是自由身。她能拉到客那就是她的本事,拉不到客也我也亏不着,因为她每日都要固定给我一定的银子。我见她长得还算漂亮,便答应了她的要求。至于她是个什么底细,咱们却是不问的。”   楚雁回点点头又问道:“那明江又是怎么回事?”   “明江?你是说刚刚逃跑那个年轻男人吗?”*子对楚雁回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是这位小钰介绍来的,我这正好缺人,就留他做了打手。”   “原来是这样。”   楚雁回转向吴文钰蹲下来,攫住她的下巴问,恐吓道:“吴文钰,你是怎么和我‘小叔’勾搭在一起的?你不知道他是通缉犯吗?包藏通缉犯可是犯法的,要坐牢哦。”   “楚雁回,我怎么和他一起的你管得着吗?”吴文钰虽然被吓着了,可还是强装镇定,“你少吓唬我!我不吃你这一套。”   “吓唬你?”楚雁回轻轻笑道:“等逮到明江,你跟我去府衙,看看我有没有吓唬你了。”   “你凭什么带我去府衙?不,我不要跟你去府衙。”吴文钰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就要往怡红院里走。   楚雁回淡淡睨向*子,“黄妈妈,从前你是不知道,现在你可是知道这吴文钰包藏朝廷钦犯,你确定要让她进去吗?”   *子一听,赶忙气势十足的指挥着打手道:“你们快给我拦住她!”   吴文钰被两名打手拖着下了台阶,被带回楚雁回的身边。   “吴文钰,原本我都不想认你的,奈何你却是主动招惹我。”楚雁回挑眉问道:“我就搞不懂了,吴家发生那么多事,还没能让你的大小姐脾气收敛一点吗?”   “楚雁回,你还敢和我提吴家?你害得我一家那么惨,我看见你就恨不能吃你的肉和你的血,你想要我怎么收敛?”吴文钰激动的道。   “呵呵呵,我害你一家?”楚雁回无语的道:“吴文钰,我一向都不喜欢主动去招惹事非,奈何总是有人来招惹我。当初要不是你们觊觎不该觊觎的人,还用了那样卑鄙的手段,如何会发生那许多的事?你如今倒是怨怪上我了,有没有道理?你知不知道,这次水灾要不是你大哥刚愎自用,如何会有那么多百姓枉死?倒是你家人的死,或许我该负点责任……”   “你说什么?什么我家人的死?”吴文钰忽地捂着肚子痛苦的蹲了下去。   “吴文钰你怎么了?”楚雁回蹙眉问道。   吴文钰额上都沁出一层密集的细汗,却是死咬着牙关挤出一句话,“不关你的事!”   楚雁回扯起她的手为她把了把脉,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上官大哥,我不知道是不是对的,你来为她看看。”   上官誉嫌恶的看了吴文钰一眼,却还是因为楚雁回的请求,上前把住吴文钰的手腕,须臾放开来,看向楚雁回,“雁回,你是对的。”   她是对的,也就是说吴文钰已然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楚雁回瞠大眼睛看着吴文钰,不敢相信她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竟然还敢乱来,难道她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她适才动了胎气,情况不是很好。”上官誉以只有楚雁回能听见的声音道。   楚雁回心知定然是刚刚上官誉那一下造成的,不由微微蹙起眉头。   吴文钰扯着楚雁回的裙摆,仰头神色凄苦的问道:“楚雁回你告诉我,谁死了?”   想来在吴文钰的认知中,吴文泰被通缉,吴家一门跟着他在逃,被屠的事却是不知道!楚雁回蹲下去安抚道:“吴文钰,你先别激动,也别动气,等你情绪稳定下来我再告诉你。”   “我……”   “钰儿,你怎么了?没事吧?”   明江被花影和月影反手押着,刚刚进到人群里,愤恨的瞪了楚雁回一眼,便看见蹲在地上的吴文钰,随即挣扎着想要过去,被月影和花影死死的拉住。   “江哥。”吴文钰虚弱的抬起头来唤了一声。   楚雁回疑惑的看看吴文钰,又看看明江,心中腹诽道,刚刚*子说吴文钰是半个月前才来这怡红院的,而明江又是她介绍来的,这孩子不会是明江的吧?   这会不会太让人难以置信了点?   “怎么会这么久?”楚雁回缓缓站起身来问道。   清影上前回道:“小姐,刚刚他挟持了一个女子,为了人质的安危,我们费了点时间。”   “嗯。”楚雁回点点头,没有就此事多说什么。   “楚雁回,落在你手上我也无话可说,也不管你是不是要把我弄去见官,求求你让我看看她。”明江挣扎着哀求道。   楚雁回深深看了明江一眼,对花影和月影使了个眼色,二人当即放开他。   明江奔向吴文钰,将她抱了起来,眼里的担忧不是装出来的,“你怎么样了?”   吴文钰偎在明江的怀里,楚楚可怜的问道:“江哥,我肚子好痛,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果真!   楚雁回只觉得满头黑线,尽管吴文钰自己都承认了,此时此刻她更是一脸小女人样的偎在明江的怀里,她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吴文钰眼光多高的一个人啊,怎么会和明江搞一起,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难道就以为上次的事,使得她破罐子破摔了吗?可是那件事她如果不想让人知道,改名换姓的生活在这里,又有几个人能知晓呢?   好吧,就算有明江的孩子好了,可是他们怎么能在明知道有孩子的情况下还到这怡红院来做这种事情?他们不知道对孩子很危险吗?该是有多不负责任的父母,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还有明江,他既然跟吴文钰在一起了,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出来卖呢?是个正常男人应该都忍受不了头顶绿油油的吧?   嗯,事实说明明江就是个渣,偏偏还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给谁看呢?!   楚雁回的想法便是周围人的想法,看向明江的眼神纷纷都透着鄙夷。   “不,钰儿,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让孩子有事的,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明江说着就要往人群外走。   “站住!”楚雁回冷冷的道:“明江,你是想趁机跑掉吗?”   “我……”   “上马车,去府衙!”明江想要争辩,楚雁回忙打断他的话道:“明江,吴文钰,我这里有最好的大夫,只要你们乖乖的,可以保你们孩子性命无虞。”   明江定定望向楚雁回,发狠的道:“只要你能救了我的孩子,我就算是死也认了。”   ☆、247.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今日更新完毕)   “江哥,不,不,你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吴文钰有些激动的道:“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楚雁回淡淡睨了吴文钰一眼,“吴文钰,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再这样激动,一会孩子不保,我可不负责任。”   “钰儿,你不要多想,现在孩子要紧。”明江劝慰了几句,吴文钰便安定下来。   “花影月影,带他们上马车。”楚雁回吩咐了一句,转向老鸨子,“黄妈妈,吴文钰既然和你没有什么纠葛,我便带她走了。”   “楚姑娘随意就好。”老鸨子很识时务的道。   笑话,她心里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违逆楚雁回的意思,否则她之前那男人可不是吃素的。   对于老鸨子的态度楚雁回很满意,点点头道:“黄妈妈,你可记住了,少做些丧天害理的事,那些没成年的姑娘若是落难到你这里,该帮就帮帮,否则我敢保证,你在大昭任何地方都混不下去。”   老鸨子讨好的笑道:“姑娘放心好了,自从你妹妹那次的事以后,妈妈我便没有再害过人了。”   “黄妈妈,事情是真是假我就不去和你求证了,你要记住了,就算我不在,朱南生朱知府也是会代我监督你的。”楚雁回丢下这一句,转向上官誉,“上官大哥,我们走了。”   一行人毫不耽搁的回到府衙,与得了消息迎出来的朱南生直接去了后院。   上官誉妙手回春,为吴文钰施了针,便将她的疼痛压了下去,为她开了保胎药,并告知她需要静养一个月。   “明江你跟上官大哥去抓药熬药。”楚雁回说着,好整以暇的睇着他道:“对了,我是怎样一个性子,你还记得吧?”   明江一脸不解的望着楚雁回,后者又威胁道:“你的妻儿在我手上,你可别想着逃跑,否则我不保证我能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做父亲的缘故,她看得出来明江比起以前要稳重得多,他对吴文钰的感情看起来也不似作假。只是他让自己怀了身孕的女人去做那种事,她怎么都想不通。   明江痴痴的看了床榻上的吴文钰一眼道:“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的。钰儿,我很快就回来,等我。”   孩子没事了,吴文钰的情绪很好,对明江柔柔的一笑,“好。”   一直以来,吴文钰都是嚣张跋扈张狂任性的,这样平和柔顺的她是楚雁回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才相信吴文钰刚刚说起,她是因为见了她才这般激动不知收敛。   她很想知道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致使两个人有如此大的改变。   等上官誉和明江离开,楚雁回拖了把椅子在床前坐了下来,直截了当的问道:“吴文钰,你和明江怎么会在一起?”   吴文钰白了楚雁回一眼,忽地想到明江还在通缉的事,敛起对楚雁回的恨意问道:“楚雁回,我说了你会放过我们吗?只要你同意放过咱们,想必那朱知府也不会再对我们怎么样的,是不是?”   “没错,只要我开口,明江的事随时都能了,但是这要看你的态度。态度好的话,或许我会大发慈悲也说不定。”   吴文钰撇撇嘴,“你这个人我不怎么信得过。”   楚雁回无所谓的笑笑,“是吗,那就什么都别说好了,只待明江熬完药回来,我便让朱知府将他关进大牢,如此一来,你想见他少说也在好几年后了。”   “你……好混蛋!”吴文钰恼道:“我们都这个样子了,你为何不肯放过我们?”   楚雁回扬眉,“你们的路是你们走出来的,与我何干?”   “我……”吴文钰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犟不过楚雁回的,叹口气道:“罢了,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好了。”   吴文钰接下来的一席话,听得楚雁回唏嘘不已。   原来,那次吴启寿送吴夫人到府城回存后,她便被他给送到了青莲庵。   青莲庵在鸡公山以南三十多里地的地方,比鸡公山海拔高了百米,不似鸡公山那般有许多毒蛇猛兽出入,危险要少了许多。   吴文钰就是一个被物质生活娇惯了的大小姐,如何会安分守己的呆在那里?被送到青莲庵后,她被那些尼姑看得很紧,几次尝试逃跑都被抓了回去,每日抄经诵经,渐渐的磨平了她的脾气,从中也感悟了许多的东西。   不过纵然如此,也没有想过要呆在那里。   终于在发大水后,青莲庵的尼姑为了超度亡灵,而懈怠了对她的看管,被她得了机会逃下了山。为了不被再追回去,她特意往鸡公山方向逃逸。然而在离鸡公山不远的地方,被毒蛇给咬了。   也就在那里,她遭遇了明江。   是明江将她带回了一个山洞里,用嘴为她将毒血给吸了出来,捡了一条命。在明江逃逸的那段时间里,明江都是住在鸡公山南面的一个山洞里,靠着打野物生存。   由于明江打猎不是很在行,所以他们并不是每顿都有东西可以吃。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从来都是紧着她吃。又在一段时间的相处里,明江都对她规规矩矩,从来没有逾距半分,加之她有感于明江用嘴给她吸毒的事,觉得他是这个世上除了她娘外,对她最好的人了。   渐渐的,吴文钰心里对明江升起了好感,从而将自己交给了他。也是在那个山洞里,他们简单的拜了天地。   半个多月前,吴文钰想着她如今踏踏实实的跟明江过日子,她爹定然不会阻拦她,便要求明江带她到了府城。哪里知道到了府城后,便打听到吴文泰被通缉,吴家的人全都不知所踪。   “可是你明明知道自己怀了孕,为何还要去做那种事?明江他居然能忍受你去做那种事?”楚雁回不解的问。   吴文钰摇摇头道:“江哥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特长,江哥他又被通缉,根本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做工,所以我便想到到怡红院做事。花楼都是晚上工作,这样就安全了许多。是以他做打手,我专门揽那种五六十岁的没有什么力气的老头子,不为挣多少,只为有个落脚的地方,也有口饭吃。我们早打算好了,等存够了钱就会离开的,哪里知道竟是遇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楚雁回微微凝眸,说起来他们落到如今的地步,也算是她间接造成的。   吴文钰扶着床沿坐起来,扯着她的衣袖道:“楚雁回,我再也不想带着恨过日子了,现在我只想跟江哥和我们的孩子安安分分的生活,求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楚雁回回过神来被她吓了一跳,“诶,你别乱动,好好的躺好。”   吴文钰在楚雁回的帮助下慢慢的躺了下去,双眼带着祈求的看着她,“楚雁回,我除了他们,已经什么都没了,你如果让江哥去坐牢,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楚雁回,我会……”   “唉。”楚雁回叹口气道:“说实话,看见你们这个样子,我也怨不起来。罢了,明江的事我会让朱知府不用追究了,你们好自为之。”   吴文钰第一次发现楚雁回并没有那么讨厌了,更没想到她们有一天会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她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哽咽着道:“楚雁回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楚雁回看得出来,吴文钰这声谢谢说得极为的真诚。“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   吴文钰想起一件事来,“等等,楚雁回,我爹娘他们……你刚刚说过,你会告诉我的。”   楚雁回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忽视她近乎祈求的眼神,无奈的道:“你答应我不要太激动,不然我不敢说。”   “我知道一定不是好事,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吴文钰咬了咬唇道:“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有权知道,对不对?你放心,我真的不如你想的那般柔弱。”   “既如此,我便告诉你吧。”楚雁回觉得吴文钰真的改变太多了,最重要的是,她变得没那么自我,这样的她,可爱太多了!“除了你弟弟和你嫂子外,你家里的人全都死了。”   接着,楚雁回将吴启寿等人被轻舞屠杀、吴文迪和胖妞如今在她手下,以及轻舞被贺连决除名和追杀的事简单的给她讲给了一遍。   吴文钰听完后,闭着眼睛默默的流着眼泪。   “吴文钰,你没事吧?”楚雁回担忧的问道。   吴文钰轻轻的摇了摇头,缓缓的睁开眼来,“虽然我曾经傻过,可是我从来没想过,爱一个人居然能让另一个人变成恶魔。”   “……”楚雁回无话可回,因为她也从不曾想过。“我赶了一天路累了,便不多呆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向着屋外走去。   “楚雁回,谢谢你救了我弟弟和嫂子并收留了他们,还有,谢谢你放过江哥。”   “举手之劳罢了。”楚雁回停下脚步转向吴文钰,“对了,你家在府城的房子,你可以回去住的,只是那里面死了那么多人,不知道你会不会怕。”   吴文钰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楚雁回点点头,“当然可以。”   “我自然是想回去的。”吴文钰道:“他们是我的亲人,我相信他们不会吓我!”   “如此我便和朱知府交代一声,今晚就好好的呆在这里吧。”   “好。”   离开吴文钰那,楚雁回便回待朱夫人为她安排的屋子,一踏进门,她便被捞进了一具有力的怀抱。   -本章完结-   ☆、248.你敢(二更在8点左右)   紧接着,肩膀上被咬了一口。   “啊……”   楚雁回惊叫了一声便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立即压低声音转向来人,嗔怨的道:“景大哥,你是狗吗?”   贺连决一把将她给圈在怀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楚雁回,脸上明显写着“我很不爽我很不开心”几个字。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俊美到极致完美的脸依旧令人着迷。   楚雁回看清他的神色,怔了一下不由失笑,捧着他的脸问道:“怎么了?因为我不和你商量便自作主张的回来?”   “……”贺连决神色不变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她。   “景大哥,你在别扭个什么劲?”   “……”某人还是不说话。   楚雁回汗颜,好吧,这臭男人分明是在逼她用绝招的节奏啊。思定,她微微踮起脚尖,娇艳欲滴的唇瓣轻轻的覆上他的薄唇,辗转描画着他几近完美的唇部轮廓。   只一下,贺连决便被楚雁回俘虏,化被动为主动轻松的撬开她的牙关,紧紧的将她压在门板上,肆意掠夺。   渐渐地,二人的呼吸越来越厚重,房间里慢慢氤氲着旖旎的热气。   楚雁回的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开来,一只稍显粗砺的大手缓缓的伸到她的胸前,摸索着握住她的浑圆。   “别……景大哥,赶了一天路身上脏得很,还没洗呢。”感觉到贺连决的呼吸已经吐在了她的胸膛上,楚雁回挣扎着推开他一些。   “没事,为夫不介意。”贺连决声音暗哑的回道。   楚雁回坚持,“不要,都是汗味儿。”   “嗯。”贺连决无奈的停下动作,强压着心底的渴望,对外大声唤道:“花影月影清影,备水,爷要沐浴。”   “啊呀,主子你什么时候来的?”门外传来月影疑惑的声音,在贺连决发飙之前,打趣道:“主子你们稍等,我们这就去备水。”   楚雁回听着月影和花影偷笑的声音远去,脑子有些发懵,这男人怎么能这样明目张胆的大声宣告他在她的房间里?倒不是因为花影月影的打趣,而是这里不如他们定北侯府,一座一座的院子隔得很远,她可记得吴文钰就被安排在同一个院子的西厢房里。   “景大哥,你讨厌。”楚雁回愤懑的擂在贺连决的胸膛上。   “反正咱们就快成亲了,怕什么?”贺连决眼底的渴望并未因为突然停止而完全消退,不以为意的语气显得有些隐忍的粗嘎。   实际上他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家女人早就是他的人了,那样某些人就会识趣的闪一边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就不能稍稍忌讳点吗?”未婚同居在二十一世纪太过稀松平常,她自然是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好歹得顾忌一下院子里其他人的感受吧。   “嗯,知道了。”贺连决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忽地惊讶的道:“娘子,好像大了许多。”   “什么?”   楚雁回问出这句话后便看见贺连决眼睛看往的地方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她的胸前衣裳敞开,两团雪白的馒头傲然挺立。   “啊啊啊,贺连决你越来越流氓了!”楚雁回顿时炸毛,连名带姓的吼了一句,拢起衣裳就去拾地上的腰带。   贺连决抢先一步将她的腰带拾在手里,继而轻轻一勾便将她锁进自己的怀里,在她耳畔邪肆的道:“娘子,别系了,反正一会儿又要脱。”   “主子,水来了。”楚雁回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花影的声音。   “提进来吧。”   贺连决话音一落,抱起楚雁回轻轻一旋,在花影和月影抬着大浴桶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二人已经落在了屏风里面。   “就摆在屏风外面好了。”贺连决不容置喙的道。   “是。”花影月影低着头并未东张西望,摆好浴桶,当即又去拎水和准备沐浴的东西,几人还贴心的在水里加了安眠的花瓣。   “主子,可以了。”花影留下这句话,便和月影清影出了房间并带上房门。   “娘子,咱们一起洗。”不容楚雁回说出拒绝的话,一道风闪过,贺连决便带着她越过屏风精准的落在了浴桶里,半点水花也不曾溅起。   身上的衣裳已然全部湿透,楚雁回除了默默的接受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任由贺连决为她剥去身上的衣裳,然后又褪去他自己的,须臾之间,二人便坦裎相见。   不是没有一起沐浴过,可是面对贺连决完美得没有一丝赘肉的超模级的身材,楚雁回还是忍不住耳热心跳,根本移不开眼睛。   贺连决先在浴桶里坐了下来,然后捞起楚雁回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水刚好没过他们的胸线,水温也是不冷不热,泡着很舒服。   “好舒服。”贺连决惬意的一声喟叹,薄唇轻启,邪肆的附在楚雁回的耳畔问道:“娘子,为夫好看么?”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暧昧了,楚雁回都能感觉到他热情的火焰正熊熊的燃烧着,扭动着身体想要退开一些,哪知他竟是紧紧的圈住她的腰脉,不让她退离分毫。   “娘子,为夫好看吗?”贺连决哑着声音再次问道。   “好看。”楚雁回手抵着他的胸膛,机械的回道。   “与阿誉相比呢?”贺连决又问。   “呃?!”楚雁回睁大眼睛,瞬间明白了这个男人刚刚为什么生气,没好气的赏了他一个卫生眼,“我又没看过上官大哥的身体,如何对比?要不我现在便去瞧瞧他的身体,然后再来对比一番?”   “你敢!”贺连决当即唬着脸,身下微挺,彻底灌入,原本沉着的脸铺上了满足。   而楚雁回却是身子一僵,脸色倏地红得能滴出血来。   贺连决满意的看着她绯红的小脸,放在她腰间的手推动着她的身子前后动了动。   “唔……”楚雁回下意识的搂住贺连决的脖子,喉间噫动,嘤咛出一声媚入骨髓的音符。   贺连决心神俱颤,身下猛地动了几下,楚雁回浑身颤栗,强抑着没有再发出声音来,只是搂着他脖子的手更紧了。   贺连决趁机含住她的耳垂,呓语般的道:“娘子,对为夫说,你除了为夫以外不会对任何男人动心,哪怕他对你再好!”   楚雁回如何不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只是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他是太不相信她还是不相信他口中的“他”?抑或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景……”   楚雁回想要说话,贺连决却并没有给她机会去回答这个问题,身下猛地动了几下,硬生生的将她的声音给逼了回去。他不停的在她的秘谷中探索着、索取着,身心渴求着她的温暖、她的包容……   任凭水温越来越凉,然而身上的热度却不曾减退分毫。   楚雁回感觉自己快要死掉。软成一滩烂泥般趴在贺连决的身上,以他的肩膀堵着喉间想要喷出的音节,以免发出的声音让自己听了也要脸红心跳。   “娘子!”贺连决压抑着声音一声满足的低叹,继而身体抖了几下便将头埋在楚雁回的发间,吸着她芬芳的味道,感觉适才浮躁的心已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待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楚雁回自贺连决的身上抬起头来,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忽而捧着他的脸神色认真的道:“景大哥,我是你认定的妻子,你是我认定的夫君,咱们说好了要相守一生,我又怎会因为别的男人对我好,便会心里动摇呢?景大哥,今天我郑重的告诉你,这辈子除了你贺连决,我楚雁回绝不会对别的男人动心!哪怕有一天你移情别恋,我对你的感情,也不会动摇分毫!”   “娘子……”贺连决感动不已,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小心眼,他怎么能因为上官誉喜欢她、亲近她,便害怕她移情别恋呢?他贺连决何时这般没有自信了?   “景大哥,其实我早便和上官大哥说清楚了……”   贺连决目光闪了闪,“娘子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楚雁回轻轻的点点头,将那日与上官誉说过的话事无巨细的对贺连决讲了一遍,末了道:“上官大哥对我来说就是大哥一般的存在,对于他不求回报的助我、扶持我,我心里是感激的,但是这份感激与情爱无关,上官大哥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景大哥,你大可以放宽心。”   “嗯。”贺连决并未再多说什么。   对于阿誉,他是亏欠的,只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阿誉会和他爱上同一个女子。不过这辈子他在意的也只有一个她而已,是他唯一不愿意与别人分享的美好。   如今阿誉和他家女人说开了也好,避免将来兄弟阋墙的事情发生。   “景大哥,水凉了,咱们起来吧。”楚雁回说着就要站起来。有了内力后,对于这点寒冷她并不在意,但是大冬天的泡冷水还是有些不舒服。   “娘子,为夫还没泡够呢。”   贺连决勾唇一笑,拉住她并不让她起身,一只手埋于水中缓缓的释放内力,没多久,原本寒凉的水咕咕咕的冒着热气。   “娘子,前些日子为夫忙你也忙,倒是亏欠了你,今儿咱们补回来。”   “啊,景大哥,咱们再累也都有做,你并没有亏欠我。”楚雁回说着想要逃离,这厮真是的,每次都会没完没了,很累的,好伐?   可是,贺连决怎会让她逃离呢?   -本章完结-   ☆、249.性格决定命运(今日更新完毕)   楚雁回就知道她家男人就是个没节制的家伙,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才放她入睡,导致都日上三竿了才起来。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还有不到一个月,他们就要成亲了。   问起贺连决,花影月影告知他早便起床,和上官誉、朱南生一起吃了早餐,去码头溜达去了。   临近用午膳时候,几人才回来。   楚雁回发现,与自家男人的精神奕奕比起来,她却是呵欠连天萎靡不振,不得不在心底感叹了一番男女之间的差异。   用了午膳,楚雁回对朱南生说起吴启寿在府城那处宅子的事,并给了千两银票让他转交给吴文钰,并嘱咐他安排好她。   朱南生原本不怎么想管吴文钰的,可是见楚雁回对她的芥蒂都能放下,他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便应了下来。   没有再多停留,一行便启程了。由于贺连决的到来,月影几人便不好意思再与楚雁回呆在一起,自动的坐到了两辆马车的驾座上。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驰着,楚雁回在摇摇晃晃中没多久就睡熟了过去。贺连决知道她昨儿晚上实在是累着了,大发慈悲的没有再整她,搂着她也补了会眠。   两个多时辰后,马车到了新河镇,与上官誉约定回程的日期后,便与其分道扬镳。   又行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马车便到了悠闲居的山脚下,贺连决直接让轻尘将马车给驾到了山顶。   “呀,那是谁的马车?”路过作坊的时候,有人高兴的喊道:“会不会是雁回丫头回来了?”   楚雁回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睁开眼来,“景大哥,到家了?”   “嗯。”虽然不满自己的女人被吵醒,贺连决却是不能对那些人做些什么,毕竟是在他家女人手下做工的人。   “轻尘,停下。”楚雁回叫停马车,便跳了下去。   作坊的人见到果然是楚雁回,纷纷都围了上来,嘘寒问暖,好不热闹。   楚雁回看见他们热情洋溢的笑脸,感觉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对于他们的问题一一做了回答,无一落下。待众人的热情稍稍冷却下来,楚雁回便让花影几人把带来的礼物都分发了下去,无一落下。   众人想到楚雁回那么远回来还记得给他们带礼物,莫不是感动不已。   “回儿,回儿,是你回来了吗?”就在这时,阮氏随着蜿蜒的车道跑了下来,看见楚雁回,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娘,是我回来了。”楚雁回分开人群跑了过去,抱了抱阮氏,而后把着她的肩膀将她打量了一番,忽而打趣道:“几月不见,我家娘亲越发的漂亮了,身形也丰腴了不少。”   “你这孩子,有你这样编排娘亲的吗?”阮氏不好意思的看向一旁含笑相望的乡亲,“这孩子没个正形,大家随便听听就好。”   楚雁回嘿嘿一笑,“娘,女儿说的是事实,哪里就没正形了?”   “没错,嫂子,雁回丫头说的是事实。”翠花乐呵呵的道。   “说的是,说的是。”   众人的一番打趣,让阮氏不好意思极了,适才见到女儿时的些微伤感也消弭于无形。   “小婿见过岳母大人。”贺连决这时走到楚雁回身边,对着阮氏拱手一揖。   “决儿好孩子,你也来了。”阮氏满意的对贺连决点点头,忽地又看向楚雁回,吸了吸鼻子,嗔道:“回儿你怎么这么狠心,去了许久都不给娘送个信回来,叫娘担心得不得了。”   “娘啊,女儿不是把爹爹给你送回来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有景大哥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楚雁回心知她在上京的事她家老爹并未说给他们听,是以也聪明的不去提及。不理阮氏瞬间绯红的脸,撅着嘴道:“倒是你和爹爹,女儿眼看都要成亲了,你们却是不管不顾的,说出去你们可好意思?”   “我……”阮氏眼神闪烁,不知要作何回答。   女儿的婚事何等重要,她如何不想亲力亲为为自己的女儿准备嫁妆?按照荆南的意思,她如果回京,势必要带着明秀和明玉回去,可是那样一来,会为荆南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对回儿的影响也不好,如此还不如不回去。   “回儿,有什么事咱们回屋再说。”楚荆南这时也得到消息下来,看到自己的女人为难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连忙开口打圆场。   “好。”楚雁回应了一声,转向众乡亲道:“眼看没多久就要下工了,大伙儿今儿就提前回去吧。”   众人看了看,由村长出头道:“行,雁回丫头,咱们今儿早些回去,明儿一早早些来好了。”   楚雁回恶寒不已,让他们早些回去并非需要他们将这个时间补回来,然而他们的脾性她甚为了解,心知多说无益,便点头应下,各自离开。   到了山顶,与老侯夫人又是一番寒暄,花影几人将他们的礼物都拿了出来分派了出去。   “娘,明香姐呢?”没有看见明香,楚雁回问道。   阮氏神秘一笑道:“她啊,成亲了。”   “咦,这倒是好事,是谁家啊?”楚雁回为明香感到高兴。   “就是香飘楼的旺财了。”老侯夫人道:“你娘为他们在镇上买了一处三进的宅子,买了两个丫头两个婆子,还为她置备了四十八抬嫁妆,嫁女儿一样的把她给嫁出去了。”   四十八抬嫁妆在镇上的规格来说算是极为满丰厚的,还有那处三进的宅子制备齐全,少说也要两千两银子。作为一个婶婶来说,真没有亏待了明香。   见楚雁回垂着眸不说话,阮氏还以为她不高兴了,遂问道:“回儿,你不会怪娘亲自作主张吧?”   “呃?”楚雁回一怔,埋怨的道:“娘,我是那起子小气的人吗?母女一场,你竟是不了解你自己的女儿,女儿好伤心!”   阮氏愧疚的道:“回儿,娘不是那个意思,娘是看你……”   “岳母大人,小回大概是担心旺财是看中咱们的钱才愿意娶的明香,还有,旺财的家人会不会真心接受她。”   楚雁回看向贺连决,竖起了大拇指,“景大哥,还是你了解我。”   贺连决得瑟的扬了扬下巴,配合楚雁回道:“你就将是我的妻子,我不了解你了解谁呢?”   还有不足一月,女儿就要是别人家的了!楚荆南想着这事,看贺连决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朝他吹胡子瞪眼,可是他也不理他,只得暗自生闷气。   “回儿你多虑了,”老侯夫人道:“那孩子虽然话有些多,不过看得出来是个踏实肯干的好孩子,最主要的是他是孤儿,身世清白,没有旁人家那些婆媳间的糟心事,所以你的顾虑都不存在。之前你娘说给他们买宅子的时候,旺财和明香两个死活都不答应,还是你娘去把宅子买好了写上他们的名字,他们推却不过才收下的。   至于明香那丫头,一早就对旺财坦白了自己的遭遇,旺财并不介意,她才答应嫁给他的。外祖母看得出来,他二人是真心想在一起过日子。   可恨的是秀儿她那个大伯大伯娘啊,有手有脚的,就是懒于出去干活,带着两个孩子在镇上以乞讨为生。在听说宅子的事后,居然还想去占上一份。旺财原想着他们是明香的爹娘,欲把他们接回去的,是明香死活不肯才作了罢。”   楚雁回心中极为不屑,对自己的女儿做出那样的事来,他们怎么还有脸要求住到一起去?   “也是,又有谁能够坦然的面对他们而不会想起曾经凄苦的遭遇来?”老侯夫人说着竟是有些欣慰和赞赏,“不过最后明香还是把她那个妹妹明桃接了去,给了那个弟弟一百两银子,让他自己去开个小店什么的谋生活。”   对一双弟妹的处理方式,楚雁回也觉得极好。明桃还小,跟着那样不负责任的父母,将来谁敢保证她不会成为第二个明香呢?至于那个弟弟明朗,她并不看好。   毕竟没有一个好吃懒做还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会踏踏实实的干事业。   “明海和李氏贪婪、懒惰、死性不改,的确可恨!”楚雁回有些愤愤的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远离新河镇吗?省得在这里看了惹人烦。”   贺连决淡淡道:“找辆马车,直接把他们送到别的地方去不就行了?”   楚雁回眼睛一亮,“高,实在是高。景大哥,这事就拜托你啦。”   “包在为……”贺连决一句“为夫”险些脱口而出,瞥见楚雁回瞪来的视线,连忙改口,“包在我身上好了,一定办得妥妥的。”   “对了娘,明韩……秀儿她奶奶可有消息?”楚雁回又问道。   阮氏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在你离开后没多久,我便听说水灾的时候,秀儿她奶不信邪,硬拉着她大姑一家子不许去避难,早就不知所踪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楚雁回除了叹息以外,简直无话可说。   如果非要让她说什么么的话,她只能说,性格决定命运!   -本章完结-   ☆、250.双喜临门(今日更新完毕)   像明韩氏那样强势、霸道、最终害人又害己的人,有这样的结局简直是活该,只是苦了她女子女婿以及一双外孙儿女,跟着受了牵累。   楚雁回敢打包票,当初明韩氏就算没有离开新河村,想必也不会听他们的劝告前去躲避的,情况绝对不会比现在更好。所以她一点也不会因此感到内疚。   “朱跃,你现在功夫练得怎么样了?”   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楚雁回看向一旁明显比以前黑了不少,却也壮实了不少的朱跃,整个人因为练功的关系,精气神都不一样了,稳重踏实,不再像从前那般看起来整个人都是浮躁的,暗自点点头,心中腹诽,爱情的力量果真是巨大的,短短几个月便能将一个人改变得这样彻底。   朱跃偷偷睨了明秀一眼,眸色都变得温柔了许多,“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应该没有问题。”   “哟,很有自信嘛。”楚雁回觑了眼脸色瞬间红到耳根的明秀,手缓缓的搭上身边的茶杯,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茶杯打向朱跃。   茶杯里有大半杯水,然而在近到他面前的时候,一滴也不曾洒下,可见楚雁回的功力也精进了不少。   朱跃没敢和楚雁回的力道硬碰硬,而是不急不慌的伸手,以巧劲将茶杯稳稳的接在了手中,“我一直不敢忘了大姐临行前的嘱咐,将一天当作两天来用,再加之这一个多月来得伯父亲自指导,自然就收获更大些。秀儿,接着。”   说着将手中的茶杯飞快的打向明秀。   明秀盈盈一笑,反应灵敏的将茶杯巧妙的接在了手中。   “啪啪啪!”楚雁回看到大家都很努力的改变自己,拍手赞道:“不错,不错!就是不知道小弟练得怎么样了?”   “大姐,我也很用功哦,伯伯每天也会亲自指导我。”明玉的声音开心的从外面传进来,“虽然我年纪小,接收能力不若二姐夫强,但是让我和一个成年人对打,我是绝对不会输的!”   说话间,他已然像一团影子飘到楚雁回的面前,窝在她的怀里有些小得意的道:“我现在去学堂都不用马车接送,来回都自己用轻功呢。”   楚雁回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宠溺的道:“我们玉儿真是厉害,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们不能因为一点小成就就骄傲自满了。”   明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大姐,我知道了。”   “我们玉儿就是乖巧,姐姐一说就明白了。”楚雁回说着将明玉推出怀里,“站好了,让姐姐看看,可有长高长结实了。”   明玉当即站直站正。   “哟,这几个月冲了很高一截嘛,也结实了不少,玉儿你可得继续保持下去哦,你可是我们家的小男子汉,将来娘亲就靠你保护了。”   明玉当即看了阮氏一眼,又看了眼楚荆南,纠结的道:“可是娘亲现在和伯伯可好了,有伯伯保护她,我没有用武之地啊。”   当真是童言无忌,阮氏闹了个大红脸,众人却是因为他的话而乐不可支。   “玉儿。”楚雁回收起笑,继续借机会教导明玉道:“可是爹爹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时时都呆在娘亲身边,这个时候,就只有靠玉儿了呢。”   贺连决斜着身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楚雁回,觉得这个时候她身上透着一股母性的光辉,堪堪让人移不开眼睛。心里想着她要是有了孩子,一定是个很负责任的娘亲。   明玉郑重的点点头道:“姐姐你放心吧,伯伯没空的时候,娘亲就交给我来守护好了。”   “好孩子,娘这辈子有你们几个贴心棉袄,已然无憾了。”阮氏看着几个懂事的儿女,眼中微微有些湿润,然而心里却已经被幸福填满。   楚荆南趁机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的望着她,“青儿,回儿这次回来的用意,想必你心里是清楚的,你这个做娘的当真能放任回儿的亲事不管,让旁人为她准备嫁妆吗?”   阮氏面有难色,“可是我……”   楚荆南如何能不知道自家女人担忧的是什么?只是那些事情他并不在意,也曾多次告诉她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想法,在他看来,没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了。再说夫妻俩过日子,好不好全在自己,旁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去,他们也不能封了人家的嘴和眼。   “青儿,孩子们都那么孝顺,你可不能让他们心里留有遗憾啊!”楚荆南下了一记猛料,“眼下年节将至,除去年节那几天,可没有多少时间供咱们为回儿准备嫁妆的了。”   阮氏内疚的望向楚雁回和贺连决,二人当即一个楚楚可怜的回望着她,一个满怀希冀,配合得极好。   楚荆南眼见有戏,遂又道:“罢了,青儿你实在不愿回去,我便回京一趟,把手中的兵权交出去,陪你这里度过余生也未尝不好。只是想到今后与回儿相隔那么远,一年见不到两回面,我……”他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起来。   艾玛,这演技说放就放说收就收,简直是收放自如,参加奥斯卡影帝角逐也是不差的!   楚雁回眼睛忽闪忽闪看着自家老爹,忍不住在心里为他点了个赞。心想她这个现代人已然被他的演技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她家老娘应该更没话说了。   果然,她家老娘神情纠结,眼中的内疚更深。   楚雁回忙转向老侯夫人,“外祖母,娘定是担心回去后会给我们带来困扰,可是我不介意,想必爹爹也是不介意的,不如你来为我娘做个抉择吧,再说外祖母你这么久没有回京,外公和那一大家子人可是很想你的。”   老侯夫人配合的点点头,私心里,她也很想自家女儿回去,但是如果她实在不愿意回去,她也是不会强求,但是外孙女和女婿都这样说了,她也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见阮氏望过来,老侯夫人立即道:“青儿,回儿嫁的是靖王府,她有爹有娘却不参加她的婚礼,这传出去别说她在靖王府不好过,便是京中那些碎嘴子一人一口唾沫也够回儿受的了。”   阮氏揪着眉头纠结了一阵,终于道:“娘,我跟你们回去就是了。”   姜还是老的辣,知道以什么来触动阮氏心底那最能触动的心弦。楚荆南与自己女儿交换个眼色,父女俩促狭的笑了。   “嗯。”老侯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对了,青儿,依老身看,你和荆南不如就在这里请个客,简单拜个堂,你们的事也算是有个交代了。完了咱们即刻启程回京,也好在年节之前让你爹好好看看你。”   阮氏吓了一跳,红着脸道:“娘,我和荆南这样就挺好,老了老了,还拜什么堂啊?传出去没得让人笑话。”   “怎么能不拜堂呢?不拜堂传出去才是笑话呢。”老侯夫人嗔道:“虽说当时是那老温氏姑侄俩设计赶你离开,这事赖不得你和荆南。因此就算青儿你曾经改过嫁,老身也不反对你们再在一起,不过这样到底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大办没什么必要,请个客还是要有的,荆南你觉得呢?”   “岳母大人,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点?”按楚荆南的意思,是想给阮氏来个十里红妆。   “荆南,老身明白你怕委屈了青儿,对此老身非常欣慰。”老侯夫人道:“可是回儿和决儿的婚事定在正月十八,你们莫非还想等在他们婚事之后大办吗?”只怕到时候他们几家都会成为京城百姓的笑柄呢。   “不行不行。”阮氏连连摆手,妥协道:“荆南,我们还是依娘的意见在这里签下婚书,请个客好了。”   楚荆南纵然心里不愿意就这样草草办事,但是他家女人好不容易答应嫁给他,他可不想节外生枝,“依你,反正办得隆不隆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往后,整个定北侯府都是你的!”   “……”   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接下来的两天,楚雁回在悠闲居和新河镇来回跑着,忙着为自家老爹老娘打理拜堂事宜,连许雁娘都被她给挖来帮忙了。   许雁娘如今还经营着茶楼,只是经历过那件事后,她的话少了许多,脸上的笑也跟着少了,只有面对楚雁回和小玉的时候,她的话才会多些。   楚雁回知道她能从那样的阴影中走出来已然算是不错了,问起她愿不愿意跟她去京城,许雁娘不愿意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再说还有瞎母需要照顾,她便作了罢。所幸小玉是个不错的丫头,有她陪在许雁娘的身边,她也放心。   “许姐姐,不如你把茶楼关了,住在悠闲居里,帮我打理作坊的事吧。”   作坊的生意已经打响,酸菜和豆瓣已然慢慢的销往大昭的各大酒楼,相比起茶楼,作坊每日的利润可说要高了百倍不止。之前她离开后,都是她娘、明秀和朱跃一起打理。这次离开,她会将朱跃也一起带走。这样一来,作坊却是无人管理了。   原想是交给村长和族长家帮忙打理,可是他们并无这方面的能力和经验。但是许雁娘就不同了,她管理茶楼多年,为人做事都很不错,交给她,她放心。   许雁娘眼睛一亮,说起来,她也很想像楚雁回一样做一番大事,奈何她命途多舛,遇到那样的人渣家庭,以至于让她心神俱灰,打算这辈子就守着茶楼过就行了。   茶楼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每天的利润只够让她、小玉和自家老娘填饱肚子。但是她想要改善家人的生活,却是苦于没有本钱,如今楚雁回这样一说,倒是让她的心跟着活了起来。   “雁回妹妹,茶楼是先夫留下来的,承载着我对他的思念,所以我不想关掉。不过那里偶尔去看一趟便罢,多余的时间我帮你打理作坊也是可以的。”   “如此咱们就说定了,每月我给你半成的利润做报酬。”作坊的事解决了,楚雁回总算放心不少。   许雁娘吓了一跳,楚雁回家作坊的利润她还是知道个大概的。由于她的东西是独一份,味道又特别的好,每天有不少外地的老板慕名前来购买,所以销量好得没话说。一天的净利润少说有三千两,半成利润一月下来少说三四千两,这未免也太多了点。   “不不不,雁回。”许雁娘忙不迭的摆手道:“原本作为姐姐,就算不要报酬帮你这个忙也无可厚非,可是为了我娘能安享晚年,我便腆着脸接受你的报酬,只是这半成的利润实在太多了,我不能要。再说我一个女人家,拿那么多银子来做什么?”   “哪有人嫌银子多的?”楚雁回笑着拉过许雁娘的手道:“许姐姐,你答应帮我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否则我这作坊还要不要开下去了?我给你这份报酬是觉得你值得这个价,你要是觉得太多,便好好的给我打理作坊,以实际行动来回报我不就行了?再说我现在好了,怎么会忘了你当初对我的帮助呢?嗯,别推辞了,你也说了要给伯母安享晚年的。”   她当初对她的帮助简直不值一提,哪里及得上她帮她的十之一二?许雁娘看了楚雁回许久,盈着泪光道:“如此我便不推辞了,这里交给我,你只要做到放心即可!”   “嗯,我自然是放心的。”   这事便这样说定了,另外还值得一提的是,尚品成衣作为秦香菱的产业,已然被朝廷没收并接管,更名为一品成衣铺子。当初的戴掌柜已然不知所踪,从京城被派来的叫着穆越的年轻师傅却是还在,想来他的身份是清白的。   楚雁回的霓裳坊很是稀缺穆越这样的人才,于是便找上他,问他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干,得到了他的响应。   腊月二十五,悠闲居里热闹异常,全天设宴,招待全村的百姓。   阮氏的客人不多,除了全村的百姓外,唯上官誉、明香和旺财夫妇,以及远在府城的朱南生和朱夫人赶了回来。对了,还有当初那位自诩和阮氏关系好,明秀求上门却爱搭不理的秀莲阿姨也来了。   看着她那副因为得知她娘嫁了个侯爷后的谄媚样子,明秀就感到窝火,是以在请示了楚雁回后,将她一家子给赶走了,同时被扔出去的还有她送来的礼物。   这样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的“朋友”,她们家不稀罕!   晚间的时候,楚荆南和阮氏拜了天地,正式结为夫妇,得到了众人的祝福。   深夜,楚雁回由贺连决作陪,站在自家老娘的院墙上,看着窗户透出的明亮烛光,心中感慨万千,这艰辛的一对儿在经历了十五年的分别后,终于再次真正意义上的走在了一起,她的心里为他们感到高兴。   “娘子,岳母大人较之以前的确丰腴了不少,这些天我观察过了,她的食量较之以前可是大了许多,有事没事还爱跟明玉抢酸酸的蜜饯吃,你说她会不会有小宝宝了?”为避免里屋的楚荆南听到他们在听墙角,贺连决压低声音问道。   楚雁回眼睛睁得大大的侧头看着自家男人。   她爹到了新河村来没多久就和她娘好上了,算下来已然有一个多月的日子,如果有了,完全有可能的。可是她都不曾想到过这件事,她家男人一个大男人家家的居然去观察这些,不大好吧?!   贺连决被自家女人的看得有些不自在,“娘子,为夫的意思是,为夫那么努力你都还没怀上,你爹一个老男人居然那么快就让你娘怀上了,为夫心里很不平衡。”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种事情要看天意,哪里是随意就能比的?   贺连决将头埋在楚雁回的颈窝里耍无赖道:“不管,娘子,为夫今晚也要洞房,我要赶在你爹前面做爹爹。”   来了这里后,他便被安排和明玉一起睡,他家未来岳父甚至还派人将他监管了起来,根本不能在他家女人的房间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害得他好些天都不曾吃肉了。要不是那日在府城的时候他吃得饱饱的,还不得渴慌了?   “……”这人,能成熟点么?楚雁回翻了个白眼道:“景大哥你还是注意点影响啊,被外祖母知道了,你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就会大打折扣了。”   再说她娘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有了啊!嗯,明儿一定要给她把把脉,省得怀了还不自知。毕竟年纪大了,得让爹爹适当的注意点。   “哦,知道了。”贺连决很想说他才不管别人是不是喜欢他呢,只要他家女人喜欢他就足够了。可是到底是她在意的家人,他可不能违逆了她的意思。   翌日一早,一家人早早便起来。   楚荆南当先给老侯夫人奉了茶,接着便在上首坐了下来。   因为就要回京,明玉已然不去学堂,待他坐定后,便拉着明秀在他身前的垫子上跪了下来,叩了三个响头,“明秀(明玉)见过爹爹。”   叩完头后,立即有人奉上茶杯。二人接过来,齐声对楚荆南道:“爹爹请喝茶。”   楚荆南笑意盈盈的喝了茶,分别递上一个大大的红包,“好孩子,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爹爹会像对待你们大姐一样对待你们,你们要是觉得爹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爹爹会改,我们相亲相爱的,可好?”   明玉明秀相视一眼,微笑着对楚荆南点了点头,“好的,爹爹!”   “乖孩子,都起来。”楚荆南忙将他们搀扶起来。   如果说阮氏之前还稍稍有些忐忑,这会儿见到楚荆南真心实意的接受了她与别的男人生下的两个孩子,终于放下心来,觉得现在就算让她去死,也会了无遗憾了。   “娘,这画面这么美,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呢,哭什么?”楚雁回上前揽过阮氏的头搭在自己的肩上,一只手状似不经意的搭上她的脉搏。   “娘是高兴啊。”阮氏靠在楚雁回的肩上,笑着抹了把眼泪道:“娘……真的没想到还有与你爹爹再相聚的一天,就算是现在,我依然感觉是在做梦一般不真实。”   楚荆南站起来,深情凝视着阮氏道:“青儿,就算是梦也是咱们俩共同织造的梦,咱们即便是在梦中也再不会分开了。”   楚雁回佯装受不了的打了个摆子,“爹爹,你好肉麻。”   楚荆南被女儿打趣也不在意,走到楚雁回跟前,一把从她的手中将阮氏捞回自己身边道:“前半辈子我亏欠你们娘亲太多,后半辈子我要将来不及说的情话都说一遍,你们几个孩子可要习惯了。”   明玉笑嘻嘻的道:“爹爹,我们习惯得了。”   他的话又是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阮氏脸都红到耳根了,嗔向楚荆南道:“你说的什么浑话,莫教坏了孩子。”   “嘿嘿嘿。”   楚荆南宠溺的望着阮氏傻笑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后者亦是满眸柔情的回望着他,仿佛旁的事物都入不了她的眼。   楚雁回微笑着看着这样的他们,心里觉得没什么比有情人终成眷属更让人觉得满足的事了。   贺连决走到楚雁回跟前,轻声问道:“娘子,那件事,怎么样了?”   “呃。”楚雁回知道自己刚刚的小动作被他看进了眼底,对他点点头后,又笑望着自家爹娘,“爹爹,娘亲,我现下有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们,你们听还是不听啊?”   “你这丫头,爹爹能再娶回你娘亲已然是天大的好事了,还有什么样的好事能比这件事更大?”   “娘亲有小宝宝了,算不算天大的好事啊?”   大厅里倏地安静了下来,阮氏已然说不出话来,楚荆南嚅着嘴好半晌才问道:“回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雁回失笑的道:“女儿怎么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呢?”   老侯夫人醒过神来后,简直乐不可支,也不管大厅里还有贺连决朱跃等男子,迫不及待的问道:“青儿你月事是什么时候?”   阮氏红着脸想了想,“好像超过半个月了。”   “那就没错的!”   楚荆南激动得抱起阮氏转着圈儿,被老侯夫人严厉的喝止,他才不情不愿的将她放了下来。   楚雁回注意到明玉脸上的笑容纯真真诚,倒是明秀的神色有些不好,走向她道:“秀儿,我找你有点事,你跟我出去一下。”   明秀不疑有他,跟在楚雁回的身后到了后院。   站定,楚雁回转向明秀,开门见山的问道:“秀儿,娘亲再次怀孕,是不是让你心里不舒服了?”   明秀有些尴尬的垂下头,咬着嘴唇也不说话。   “唉!”楚雁回轻轻叹口气,“秀儿,不管爹爹会不会再有孩子,只要你们真心待他,我相信他都能对你们视如己出的。”   “我相信的。”明秀低声道。   “那你一定是觉得娘亲肚里要是个男孩,会阻挠玉儿的前程?”   明秀只觉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为什么什么都瞒不过大姐?单单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便能让她看出端倪来。   “秀儿,我们这个家庭是很特殊。”楚雁回语气诚挚的道:“但是我想告诉你,玉儿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却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最心疼最喜爱的弟弟!我敢向你保证,就算娘亲将来生的是个弟弟,我也不会因为他而疏落你们;将来玉儿就算不能继承定北侯府,我也会给他挣一份相当的前程!”   明秀终于抬起头来,神情呐呐的看向楚雁回,“对不起,大姐,我不如你那样有本事,更担心爹娘有了弟弟,会不关心玉儿的前程了,所以……”   “什么都别说了,也不用道歉,这都是人之常情,我明白的。”楚雁回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到京城后,咱们要面临的困难有很多,还会有许多的闲言碎语针对爹爹跟娘亲,这个时候,咱们一家人要是不能抱成团,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的。那不是我想看到的事情!”   明秀点点头,心里因为有那样的想法,感到内疚极了。   “秀儿,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心里的想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可是你有什么不舒心的想法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可以找我说,也可以找爹爹和娘亲说明白,没得自己让自己钻进死胡同里拔不出来,那样对自己的身体不好不说,更会伤了我们一家人的和气呢。”   “对不起大姐,我再也不会这样想了。”明秀脸上滑下两行清泪道:“我会像对待自己的亲爹一样对待你的爹爹。”   楚雁回抹去她脸上的泪水道:“傻妮子别哭了,你这样想就对了,回屋准备准备,咱们用了午膳后就启程回京。”   明秀点点头,心里感到明朗了许多。   -本章完结-   ☆、251.轮不到你插嘴(今日更新完毕)   安排好作坊、店铺和土地事宜,楚雁回想到年节就要到了,腊肉和香肠可是川菜里必不可少的东西,便又将熏腊肉和灌香肠的做法和吃法写了下来交给许雁娘,才准备启程回京城。   如今的新河村变化特别大,几乎家家户户都盖了新房,乃是全新河镇数十个村子里最富的村子。   乡亲们深知能有如今的生活都是楚雁回带给他们的,更知道物质上的富裕不是真正的富裕,在她的身上,乡亲们意识到读书学文化是件光耀门楣、改变命运的大事,纷纷把孩子都送到了学堂,这种思想上的转变,才是巨大的财富。   眼下恩人一家都要走了,这一走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乡亲们莫不是都放下手中的事随行相送。送了一程又一程,最后都送到新河镇的官道了,才不得不依依惜别。   一行人加上上官誉、穆越以及乡亲们送的蔬菜、水果、粮食、鸡鸭等农副产品,浩浩汤汤坐了七八辆马车。众人不紧不慢的赶路,在第二日下午便到了京城。   进了城,楚雁回将穆越拜托给上官誉,让他将他送到景府交给景叔安排,便与他们分道扬镳。   定北侯府,阮老侯爷阮文清得到消息后,领着一家老小全都赶了过来,早早的便等在门口,阮家的几兄弟无不是激动得无以言表。   阮文清虽然沉着一张脸,可是从他嚅动的嘴唇不难看出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殊不知越是克制,越是激动得厉害。   “来了来了。”   阮二伸长脖子,看见远处驶来的马车,忙不迭的喊道。别看这大冬天的,他依旧摇着个折扇,也不怕冷的。   马车缓缓向这边驶来,第一辆马上下来的是老侯夫人,阮家的小辈忙迎向她给她见了礼。第二辆马车里,楚荆南小心翼翼的扶着阮氏下了马车。   一看见那些阔别多年的熟悉面孔,阮氏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们是她血浓于水的亲人,如今再见,恍若隔世。   “小妹。”   “哥哥、嫂嫂。”   阮家的几个兄弟和媳妇儿欣喜的迎上前去,与阮氏抱头一番痛哭,不难听出,这哭声中夹杂着对亲人的思念、怜惜和久别重逢的喜悦。   楚荆南心疼媳妇,想要把媳妇拉进怀里安慰一番,却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不合适,只得一个人在旁边干着急。   不过还好,老侯夫人看见自家女儿哭,跟着在旁边抹眼泪,乍然想起阮氏还有身孕在身,便抹着眼泪制止道:“老大老二老三,你们适可而止啊,青儿她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太激动了。”   几兄弟一听,那还得了,这才不舍的分开来,劝慰阮氏不要哭了。   楚荆南连忙给阮氏擦干眼泪,看见她的眼睛红红的,心里心疼得不得了。哪知阮氏的视线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阵,在视线落在自家老父身上的时候,刚刚擦干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挣开楚荆南的手,阮氏扒开人群,跌跌撞撞的走到阮文清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那声音大得楚雁回都感觉到膝盖疼了。   “爹啊,不孝女儿阮青回来了,这么多年不在你老人家跟前侍奉,女儿枉为你的女儿啊,女儿给你叩头赎罪了。”阮氏喊着,嗵嗵嗵的跟阮文清叩了三个响头。   阮文清垂首看着阮氏,颤着身子有些手足无措。   老侯夫人连忙走过去道:“老头子,你还不扶青儿起来?我给你讲啊,你要是再把青儿给我逼走了,我……我跟你和离!”   老侯夫人想了许久才想出这样一个词来,把子孙们吓了一跳,楚雁回更是暗道,她家外祖母也太彪悍了。   阮文清神色不自在的扫向自家吓傻的儿孙,最后又嗔向老侯夫人,愠恼的道:“都一大把年纪了,说话还没个分寸。”话落便弯腰将阮氏扶了起来,“孩子,当年是爹不好,让你受苦了。”   “爹啊,是女儿不好,不该和你置气啊!”阮氏哭着扑在阮文清的怀里恸哭起来。   楚雁回发现,她这个外公还真是不知道怎么与自己的儿女亲昵呢。初始,他的手圈在她家老娘的背上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后来许是被阮氏哭得动了情,才回抱着她默默的流着老泪。   “娘,外公,你们不要哭了,你看周围都有人在看热闹了,咱们有什么话进屋说去。”楚雁回深知再这样哭下去,她家老娘的身体可受不了,赶忙上前劝慰道。   阮文清轻轻推开阮氏,胡乱抹了把眼泪道:“对对对,咱们有什么话进去说。”   一行便移步大厅,楚北带着侯府一干下人候在大厅门口,给阮氏见了礼便下去了。   众人按辈分落座后,楚雁回忙将明秀和明玉介绍给众人认识,并给阮文清及几位舅舅舅母行了跪礼,又向众表哥表姐一一见了礼。   阮家的人都早有准备,长辈小辈们都给了他们见面礼,连楚雁回的那份也都补上了。可以看得出来,阮家的人都极有教养,并没有因为明秀明玉的身份,而对他们有半点看轻。   接着一家人便是坐在一起说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在自家的至亲面前,阮氏已然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过往。   众人听着她的遭遇,莫不是为她感到心疼。   “小妹啊,你为什么就那么狠心,带着孩子受了那么多苦也不带着他们回来寻求帮助,再不然送个信回来也是可以的。难道咱们做哥哥的还能放任你们不管吗?”   “大哥,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阮氏眼睛红红肿肿的,偷偷睃了自家老爹一眼,声若蚊蚋的道:“我哪里好意思找家里接济?”   众人明白她说的“那样的情况”是指她当初和她爹闹得那样僵的事,楚荆南有些自责的握着阮氏的手道:“都是我的错,若非当年我年轻不懂事,又怎么会任由青儿与岳父大人闹得那样僵?不然这些年青儿也不用受恁大的罪了。”   阮文清叹口气道:“荆南,过去的事咱们都不提了,如今青儿活着回来,老夫这心也算是放下了。只是你若是再让她受委屈,老夫可不会轻轻松松就饶了你。”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不会再让青儿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楚荆南立即表态。   阮文清满意的点点头,看向明秀和明玉道:“荆南,这两个孩子虽然不是你亲身,不过到底是青儿的孩子,将来你们或许还会因为他们发生许多不愉快的事。但既然你再次接受了青儿,老夫希望你能尽你最大的能力去包容他们,接纳他们。”   “岳父大人你放心,秀儿他们的爹不曾亏待过我的回儿,我自然也会把他们当亲生孩子对待。”楚荆南看向明玉,下定决心的道:“如果岳父大人不放心,小婿明儿便向皇上提出,将定北侯府世子之位传给玉儿。”   楚雁回见自家老爹有这样的觉悟,心里感到很是欣慰。下意识的看了明秀一眼,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异样来,心下才放心。   “荆南,不可!”阮氏忙阻止道:“玉儿他姓明,是没有继承的资格的。再说他是明哥的儿子,明家的香火还需要他去承继,我不想他改姓。”   大昭明文规定,继子、养子以及女婿如果不更改姓氏,是没有继承王位爵位的资格的,不过女婿生养的男孩若是跟着女方姓,则有着继承的权利。所以当时老温氏在温宜兰有了楚襄儿后,楚荆南拒绝再和温宜兰同房,她也并没有太过逼迫他纳妾等。   “爹爹,我是明家的子孙,便一辈子是明家的子孙,我也不想改姓。”明玉在阮氏的话落后,亦懂事的道:“不劳而获的东西就算给了我,我也不会太过珍惜的,所以我认为属于我自己的前程,我应该自己去挣!这个侯府是未出世的弟弟的,理当留给他。”   众人纷纷讶然的看向明玉,没想到他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他的懂事、他的大义凛然,无疑打动了众人的心。   特别是明秀,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弟弟,突然觉得自己脸颊发烫。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已然懂得这样的道理,她却是在一开始便存了将来让自己弟弟继承定北侯府的心思……对比起来,真是令人汗颜。   “好孩子,真不愧是我青儿教出来的好孩子!”阮文清激动的道:“玉儿,年节过后你便入祁风书院就读吧,有你二舅舅和三舅舅亲自培养你,老夫相信,将来前途定不可估量!”   楚雁回知道,祁风书院乃是大昭有名的贵族学院,在里面就读的学子皆是上京有头有脸的人家,阮家一直都比较低调,不愿意掺和到各党系派争中去,是以在这一代三个舅舅中除了大舅舅必须要继承孝义侯府外,二舅舅三舅舅都在祁风学院教学。   而能在祁风学院教学的先生,无一不是当世大儒。玉儿能得外公看重直接去祁风学院念书,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爹,祁风学院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会不会太麻烦了?”阮氏担忧的是明玉的身份,就算他是荆南的继子,可他亲爹到底是个庶民。   “麻烦什么?”阮文清道:“老夫去找博老对弈一次,便什么都解决了。”   “如此便谢谢爹爹了。”阮氏喜不自胜,忙对明玉道:“玉儿,还不快谢谢你外祖父。”   明玉连忙拱手朝阮文清一揖,小大人似的道:“玉儿谢过外公!”   “好孩子,外公只是给你搭了一座桥梁,具体能走多远,还是要看你自己的。”   楚雁回聪明能干有主见,马上又要嫁入靖王府,虽说将来可能是非会很多,阮文清却是一点也不担心她,倒是对明玉这个懂事的外孙,平白的多了几分怜惜,如今他的将来算是有了规划,便又转向明秀问道:“秀儿有年后就要满十四岁了吧?”   “回外公,明年三月初九就十四了。”   明秀回答问题的时候还有些羞涩,不如明玉和楚雁回出彩。阮文清看在眼里,点点头,问阮氏道:“可有许婆家了?”   “刚刚只顾和爹爹你们叙话,女儿都忘了和爹爹你们介绍了。”阮氏说着指着与贺连决坐在一起的朱跃道:“他乃是宜城知府朱南生的大公子朱跃,秀儿的未婚夫,他们俩个两情相悦,是以女儿便早早将这事给定了下来。”说着还不忘夸赞朱跃两句,“前些日子回儿离开,多亏他帮着打理作坊的生意,是个能吃苦的孩子。跃儿,快见过你外公和几位舅舅。”   朱跃偷偷觑了眼脸红如火的明秀,当即起身对阮文清拱手道:“孙婿见过外公,愿你福如东海,岁如松柏,万古长青。”然后又拱手一圈,“朱跃见过几位舅舅舅母、表哥表弟、表姐表妹。”   “嗯。”阮文清见朱跃容貌不凡、身体结实、态度恭谨却不卑不亢,赞许的点头道:“是个不错的孩子,不知你接下来会有什么打算?对你未来的人生有什么规划?”   “回外公的话,孙婿目前应大姐的要求在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大姐有什么差遣,朱跃定义不容辞。”上京人才济济,青年才俊多不胜数,朱跃生怕阮文清说出不满意他的话来,忙将楚雁回给搬了出来。   其实朱跃哪里知道,阮文清对他满意得不得了。   在他看来,明秀性子有些弱,也不如楚雁回机灵,根本不适合高门大户里勾心斗角的生活,所以还不如找个小门小户来得实在。朱跃的父亲官拜五品,这个官职说高不高,说低却也不低,条件算得上殷实,明秀嫁过去不至于受累受苦。加之有定北侯府和孝义侯府的关系,他们要排挤和打压明秀,还得掂量着来,再适合不过了。   楚雁回随即接话道:“外公,将来我的生意会越做越大,将会需要大批的管理型人才,与其在外面请人,还不如用自己人实在些。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要提升能力,功夫、谈吐、打理生意的能力以及处事能力一样都不能少。”   “表妹,你家表哥我现在还是个无业游民呢,不如你培养培养我呗。”阮二摇着扇子嬉笑着道。   阮博文嗔了自家儿子一眼,没好气的道:“亏你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无业游民。”   “人家想去战场的,可是你们舍不得我去受苦,否则骁勇将军一职哪里轮得到某位世子爷啊?”阮二说着对贺连决抛了个媚眼。   贺连决冷然以对,楚雁回满心恶寒,亏得她家男人定力好,否则凭她家二表哥的美貌,特定把持不住啊。   阮家老大阮倾旻斜了阮二一眼,淡淡道:“你小子安安分分的娶妻生子就好了,什么将军啊生意啊都不适合你。”   “大哥,你比我大都不曾娶妻,凭什么要我先娶妻啊?我还没玩够呢。”   “我……”   “别争了。”阮老大还要说什么,阮文清打断他的话道:“你兄弟俩明年必须有一人给我们孝义侯府添一位新妇,否则赶出孝义侯府。”   阮二不干了,“祖父,不是吧,你孙儿我明年还不及冠呢,我不答应。”   “由不得你!”阮文清威仪的道:“上京不及冠做爹的都不少,何况只是让你娶妻?”   “行。”阮二吊儿郎当的道:“祖父,我只喜欢男人,如果你非要让我娶的话,我明儿便给你带个回来吧。”   “噗!”众人都被阮二的话吓了一跳,唯有楚雁回非常不雅的喷了。她这二表哥,为了躲避娶媳妇,也是蛮拼的。   “臭小子,说什么浑话?”阮博文气得就要去脱鞋,蔡氏忙拉住他的手道:“儿子玩笑呢,你何必当真?”   阮文清气咻咻的瞪了阮二一眼,一副“老夫懒得理你”的样子,转向楚雁回道:“回儿,说起生意,外公不得不说道你两句。”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这是被气着了,转移阵地吗?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生意做那么大做什么呢?靖王府、定北侯府以及咱们孝义侯府,都是上京数得上名儿的府邸,还能短了你吃的用的花的?何必出去抛头露面,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呢?要外公说,如今你旗下的生意够多了,赚的银钱就算是几辈子也用不完,成亲后便把事务都交给别人打理,你就坐享其成,早日为靖王府开枝散叶就好了。”   “老侯爷,你这话孙婿太赞同……”   阮文清的话立马就得到了贺连决的响应,然而他才说了几个字,便被楚雁回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压了下去。   除了阮氏一家子、阮二和老侯夫人外,阮文清等阮家其他人见到平日里战场上杀伐果决的靖王世子竟然在楚雁回一个眼神下便歇了声气,莫不是大跌眼镜,更在。   自家外公一直不是个多话的人,今儿能说这么多还真是为难他了。楚雁回也不理众人的反应,笑着对阮文清道:“外公,孙女并不是因为挣钱才做生意的,而是非常享受成功的过程和自己的东西被人认可的那种感觉。至于子嗣的事嘛,顺其自然就好。”   阮文清见她这样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点头道:“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外公也不会阻挠了你,但是你要注意休息,别让自己太累了。”   “外公,孙女知……”   “楚荆南,你终于回来了啊,你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楚雁回的话被外头传来一阵吵嚷声打断,紧接着,几道身影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爹爹你坐下,让女儿来处理!”楚雁回眸色一冷,唤住欲起身的楚荆南,起身走向大厅门口,视线扫过前来的两男两女,冷冷的望向楚北道:“北叔,我不是下令不许放他们一家子进来吗?怎么又进来了?”   阮文清阮博文看见她背负着手气势凌厉的样子,眼中莫不是透着赞赏。   “小姐息怒。”楚北有些汗颜的道:“她们在门口吵吵嚷嚷,骂出的话实在难听,老奴便自作主张将她放进来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既然已经嫁到永昌侯府,丢的又不只是我们定北侯府的面子,再说了,我马上就要嫁入靖王府,妹妹也许了婆家,该怕的是他们才对!”楚雁回说着,视线还挑衅的扫过廖雪儿,“下次他们若是再来,你便任凭她骂,嗯,对了,她不就是为她娘被送到家庙去抱屈吗?你顺便把她娘如何勾结兵部尚书设计我娘的事也宣扬出去,将这事闹大些,看皇上要怎么定夺。”   “是。”楚北只觉得汗哒哒的,“老奴记下了。”   鉴于楚北态度良好,楚雁回点点头,“你们都退下吧。”   “是。”   待楚北退下后,楚雁回才转向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楚铃兰一家子,“小姑,亏你还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你这个样子跟个泼妇有什么区别?还有姑父,你好歹也是永昌侯府的嫡二子,这般纵容自己的媳妇回娘家大闹真的好吗?”   廖静安抹了把汗,呐呐的道:“县主啊,姑父我也是不想来的,可是你小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不陪她来,在家还不得闹翻了啊?”   楚雁回看他一张妻管严的脸,也是醉醉的。   楚铃兰,也就是楚荆南唯一的妹妹,气咻咻的冲到楚雁回的跟前,指着她的鼻尖道:“楚雁回你个小践人,定北侯是我大哥,定北侯府是我娘家,我楚铃兰想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本章完结-   ☆、252.楚雁回是个恶婆娘(今日更新完毕)   楚铃兰的愚蠢简直令楚雁回想笑。   诚如她自己所说,定北侯是她大哥,定北侯府是她的娘家。   如果楚铃兰是永昌侯府的嫡长媳倒也罢了,就算没有娘家的庇佑,好歹还有掌家之权在手,偏偏她却是个掌不了家的嫡次媳,平日里不得不仰仗长兄长嫂的鼻息过日子。   是以娘家对于她来说,就是坚强的后盾,得罪娘家对她根本就没有一点好处。然而她却是当着她爹和外祖家这么多人的面骂她小践人,真是愚蠢到家了。   不过她来定北侯府闹的目的就是把老温氏给接回来,以为有了老温氏就能护她周全,殊不知老温氏也没几年好活了,这个家终究会彻底交到她爹娘的手中,不巴巴的讨好她爹不说,这样做反而还会将他们本就薄弱的兄妹关系给推得更远。   果然,在座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的,个个都睚眦欲裂的瞪视着楚铃兰,除了贺连决,楚荆南尤为难看。   他本就觉得亏欠了妻女,看不得她们再受一点委屈,更是巴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们,哪里能容忍别人这般辱骂她们?就算是亲妹妹也不行!   更何况这个妹妹还是个被她娘养歪了的混不吝?   赶在贺连决之前,楚荆南“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蹿到楚雁回的身边,以保护者的姿态将她护在怀里,横眉冷眼的指着楚铃兰道:“楚铃兰,你自己也说了,这里的定北侯府,我楚荆南是如今的当家人,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楚铃兰的性子和老温氏差不了多少,加之刚刚走近才发现阮文清一家子全都在这里,被楚荆南这样指着鼻子骂,顿时就觉得面子被抹了,脾气也就上来了,“楚荆南,没有娘生下你,你根本就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混饭吃,怎么,你当了定北侯府的家,就能把娘感到家庙去?你当了家就能为了个女人忤逆娘?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的良心都是黑的。也不怕将来到了地底下,没脸见爹!”   楚荆南被气笑了,“楚铃兰,娘是怎么个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你以为我定北侯府在我们这一代为何子嗣凋零?告诉你吧,都是娘的功劳。她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才是没脸见爹的那个!抛开这些不说,十五年前她与舅舅做下的那些事,足以令温家被颠覆,是我跟回儿放了他们一马,你可知道?”   “这样说来你倒是个大孝子呢。”楚铃兰语气中的讥讽极为明显。   “孝子这个词压了我大半辈子,我险些都被压垮了,如今没了它,我轻松自在得很!”楚荆南说着冷冷的逼视着楚铃兰,“十五年前的事你可以参与其中?依你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定然是有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铃兰眼神有些闪躲。   楚雁回定定的看着楚铃兰,自然是发现了这一丝微妙的变化,眼睛不由得危险的眯起。   似乎不欲再与楚荆南纠结这个问题,楚铃兰越过楚荆南走到大厅里面,搜索到阮氏所在的位置后,鄙夷的道:“阮氏,听闻你在外又嫁了人,还生了两个孽种,你怎么就那么贱,还要回来巴着我哥不放呢?你就不觉得你自己很脏吗?我要是你,哪里能那么下贱的跟了这个男人又跟那个,然后又跑回来跟了这个?”   阮氏的脸色一阵发白,楚荆南闪身到她身边,将她拥进怀中,厉声道:“楚铃兰,你够了啊,别以为本侯不敢打你!”   “你连娘都敢赶走,又有什么不敢的?”楚铃兰丝毫不怕楚荆南,并没有住嘴的意思,看向站在楚荆南和阮氏身后的明玉明秀,嗤笑道:“呵,这两个便是阮氏你和野男人生下的孽种……”   “啪啪啪啪!”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一道淡蓝的残影眨眼便移动到她的面前,揪着她的衣襟飞快的甩了她几大耳光,然后飞起一脚将她给踹到了大厅外,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停留。   “啊——”   楚铃兰一声惨叫划破定北侯府的上空。   众人原本还愤愤的瞪视着楚铃兰,是以突然发生的这一幕让他们有些惊愕个怔然。视线从淡蓝的身影徐徐划过,眼睁睁的看着楚铃兰就像是一坨烂肉,重重的跌落在廖静安父子几人的脚下,将他们吓傻了眼。众人心里莫不是狠狠的大呼了一声,痛快!   “我爹念及兄妹情不打你,不代表我楚雁回不会打你!”   楚雁回傲然逼视着廖静安几人,语气森冷如冰,“带着你这个满嘴喷粪、蠢笨如猪的女人速度给我滚出定北侯府,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们呆会还有没有命离开这里!”   “楚……楚雁回你太过分了,她再怎么样也是你的姑姑,你怎么能下这样重的手?我……我定要让我大伯将这事禀明皇上,让皇上惩罚你!”廖雪儿看着自家脸肿得不成样子的老娘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突然觉得那两次与楚雁回对上的时候,她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可是她廖雪儿到底比楚雁回差了什么?凭什么要受她这样欺负?对,她一定要将这事宣扬出去!   相较于廖雪儿的张牙舞爪,廖静安与其儿子廖廷治就要温驯得多了,看着楚雁回那透着厉光的眸子,连身子都在发抖,根本就忘了躺在他们脚下哀声惨叫的楚铃兰,连他们身后的丫头婆子随从都一并忘了动作。   当然,楚雁回在出手的时候是压制了力道的,也不至于让她有性命之忧,不过就是疼她个个把月罢了。   “你去啊,皇上日理万机,看他会不会为了你一个永昌侯府的二房来得罪我们一个王府两个侯府!”对于廖雪儿的威胁,楚雁回完全不以为意。   廖雪儿有些傻眼,不过转瞬又威胁道:“我要将此事宣扬出去,殴打姑母,赶走祖母,看你还怎么在京中贵族圈立足。”   “你去宣扬啊!”楚雁回缓缓走到门口,冷笑道:“我何时又怕过什么流言蜚语?”   “你……你简直脸皮厚到了极点!”廖雪儿忽然想到上次那样大的流言都没能让她变颜色,顿时有些泄气,忽然眼角余光瞥到大厅里坐着的贺连决,眼泪兮兮的道:“靖王世子,你可看见楚雁回的本性了?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做靖王府的世子妃呢?趁着还未成亲,你快去和皇上退婚吧。”   她比这个更恶毒的时候,她家男人也见识过了,好吧?!楚雁回觉得自己醉醉的,要不是极力压制,真想扇廖雪儿这个白痴两个大耳刮子。   “呃?”   贺连决好看的剑眉轻轻的挑了挑,瞬间移动到楚雁回的面前,敛起身上的冷意和眼中的厌恶,好整以暇的睇着廖雪儿问道:“按廖姑娘的意思,什么样的女人才适合做我靖王府的世子妃呢?莫非如廖姑娘这样的?”   廖雪儿小脸一红,很有自知之明的摇了摇头道:“不,不不不,我说的是文伯侯府的文双双姐姐,她貌美如花温柔多情,最主要的是她心仪世子你,比楚雁回这个恶婆娘要好太多了。”   楚雁回蹙着好看的秀眉,文双双又是什么鬼?   “可是本世子偏偏就喜欢她这个‘恶婆娘’,你说要怎么办呢?来人,给本世子将他们一家子丢出侯府,再敢擅自闯进来,乱棍打死!”   贺连决前一句话还和颜悦色,后一句则犹如彻骨的寒冰般森冷,吓得廖雪儿的小身板瑟瑟发抖。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十多个黑衣人,一人拎着一人,将楚铃兰一家四口连同他们的随从丫鬟嬷嬷等,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们给扔出了定北侯府的大门。   大厅里,阮氏的脸色还不怎么好看。   阮文清叹了口气道:“青儿,这种事情你早便可以预见的,何以又为了几句话就承受不了了?”   阮氏有些戚戚然,“爹爹,女儿……”   “青儿,既然你已经回来,还有了荆南的孩子,便好生的想想你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旁人的讥笑,冷眼,或者流言蜚语。还有三天便是年节,你也知道皇上每年都会设宴招待群臣及家眷的,如今作为定北侯府的当家主母,你势必也要去的,如果一个楚铃兰就让你受不住了,整个上京的眼光你又该如何承受?如此还不如不回来呢!”   阮氏的脸更白了,楚荆南有些责备的看向阮文清。   阮文清也不计较楚荆南责备的眼神,“你也别瞪我,老夫的话虽然不好听,不过你能说老夫说的不对吗?”   “可是青儿她……”   “荆南呐,青儿再怎么样也是高门出身的贵女,你别把她保护得太好,否则是不适合在这上京生存的!”阮文清说着站起来道:“青儿你现下才回来,也没什么地方可去,闷了就多回娘家走走,有你娘和你几个嫂子陪着你逛逛街说说话也是好的。”   阮氏无力的倚在楚荆南的身上,轻轻的点了点头。   楚雁回睨了阮氏一眼,看着她一副受伤小绵羊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原本她也想鞭打鞭打她娘的,既然由外公做了,倒省了她出手。只是不得不说的是,她这外公的话虽然重了些,却是说在了点子上。   她家老娘在新河镇那样宁静祥和的小地方呆了十多年,继父在的时候,疼她如宝,明韩氏一家要仰仗他们鼻息生活,平日里就算有什么看不惯的事,也不能给她娘气受。继父走后,除了受了一些委屈和苦难以外,几乎没有遭遇过什么勾心斗角的事。与明韩氏那点家长里短和村里人的闲言碎语,跟京中贵族之间的争斗比起来,那杀伤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以至于令她娘丧失了原有的承受能力和战斗能力,所以刚刚连反击楚铃兰两句都没有,只有一味的忍受,这在上京这样的地方是不行的。   放在平时她娘倒可以呆在府中哪也不去,有爹爹护着,没人敢欺负她,可是像一些大型的宴会,作为当家主母却是不能不参加,到时候那些吃了饭没事干专门以打听别人的秘辛为乐子的高门贵夫人的眼光和话语,就算杀不死人,也能彻底的摧毁她的信心。所以必须得有人给她娘来一个当头棒喝。这个恶人由她外公这个长辈来做,再合适不过了,而且效果也会好很多。   她娘能想透了最好,如果不能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还不如等她和她家男人的婚事过后就回乡下去。   “好了,青儿,爹的话你好生想想,我们这就回去了。”   “外公,北叔已经去安排饭食了,你们吃了再走吧。”楚雁回挽留道。   “是啊岳父大人,厨房已然在准备饭食,你们用了晚膳再走吧。”楚荆南许是也想透了老岳父的用意,亦是挽留道。   “不用了,如今一家人能完完整整和和美美的在一起,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让人舒坦。”阮文清睇了阮氏一眼道:“青儿才回来,必定有许多东西要收拾,你们就别送了。”   楚荆南见阮文清坚持,便不再挽留,“既如此,小婿便不再留你们了。”说着转向蔡氏等几位孝义侯府的媳妇子,“几位舅嫂,如今青儿有孕在身,回儿嫁妆的事还得劳烦你们节后从旁协助。”   “姑爷放心便是。”蔡氏上前,握着阮氏的手笑着道:“之前我们便帮着管家准备了不少,等年节后让妹妹看看还需要些什么,咱们再添就是了。”   “要我说一切尽量从简,小回就算什么嫁妆也不带,靖王府也不敢有人轻慢了她。”   贺连决这话一出,立即受到了多人攻讦,阮二当先站出来,嬉皮笑脸的道:“靖王世子,你是嫌我们孝义侯府和定北侯府穷,置办的东西入不了你的眼吗?”   “阮二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是皮痒了是不?”贺连决恶狠狠的瞪了阮二一眼,才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就算小回只一个人嫁去靖王府,她也是我贺连决最珍视的宝!再说成了亲后,我的一切都是她的,用得着搬来抬去的吗?”   “靖王世子,那可不一样。”老侯夫人不赞同的道:“且不说嫁妆关系着咱们两府的颜面,便是旁人的唾沫星子也会淹死人的。是,你重视回儿,不在意她的嫁妆多少,可是你府中那些人就不在意了吗?旁人不敢轻慢回儿,你那个祖母呢?老身记得她可是脾气刁钻得很啦!还有,我家青儿当年的亲事已然是老身心里的一个遗憾,这次回儿出嫁,怎么也要弥补回来!”   “不……”   “景大哥。”贺连决还要说什么,楚雁回连忙打断他的话,对他使了个眼色道:“这事你甭管了,就让外祖母和娘她们去忙活便好了。”   “嗯。”   阮文清见事情说定,催促道:“天色不早,咱们走了。”   众人不再多言,纷纷往门口走去。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各位舅哥舅嫂你们慢走。”楚荆南道。   “外公你们慢走。”楚雁回几人也道。   送走了众人,楚荆南见贺连决还在,遂瞪眼道:“你个臭小子还在这里干嘛?”   “我肚子饿了,吃了晚膳再走。”贺连决长臂伸展,拉过楚雁回的手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这定北侯府虽然戒备森严,却是无人能够拦得住他。就拿前些日子来说,他每晚偷宿在他女人那里,天蒙蒙亮就走,除了月影花影几人,根本就无人发现他的存在。所以说他走不走都一样,不过就是出去晃一圈然后再回来罢了。   他贺连决,就是这么自信!   “你这个……”   “荆南。”阮氏唤住楚荆南道:“今儿赶路也累了,就让决儿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好了,我有些不舒服,你陪我回院子吧。”   她的语气极为虚弱,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楚荆南在听到她这样说后,哪里还顾得上贺连决,打横抱起阮氏就走。   阮氏顿时感到脸颊羞红,楚荆南顿下脚步,不忘叮嘱楚雁回,“回儿你照顾好弟弟妹妹,他们初次来京城,什么都不懂,你教教他们应有的礼仪。”   楚雁回点点头,站起来道:“娘你好些休息吧,晚些我让北叔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些燕窝粥送过去。还有,外公的话,娘你要好好想想,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考虑。”   “嗯。”阮氏伏在楚荆南的肩头,怔怔的看了楚雁回半晌,终还是轻轻应了一声。   待阮氏和楚荆南离去,明玉才收起强装的笑颜,情绪黯然了下来,看着楚雁回都快哭了,“大姐,我和二姐不是孽种。”   明秀也一样,适才初到京城的喜悦之情完全消失殆尽,脸上迅速被失落取代,无措的看着楚雁回。   楚雁回几步走向明玉和明秀,将他们揽进怀中道:“秀儿玉儿,你们是爹娘的孩子,老孝义侯是你们的外公,现任孝义侯是你们的亲舅舅,是我楚雁回的弟弟妹妹,怎么会是孽种呢?”   亲爹死去的时候明玉还小,脑中几乎没什么印象了,在他的心里是把楚荆南当亲爹对待的,但是他也不傻,知道他和楚荆南之间的关系,“可是我们终究不是爹爹亲生的孩子。”   “那又怎么样呢?”楚雁回反问道:“难道玉儿觉得爹爹对你们不是真心的吗?爹爹不疼你们吗?别忘了,爹爹可是愿意将定北侯府世子之位交给你呢。”   “大姐,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明玉想了想,忽地眸色也亮了几分,“你是说只要爹爹认可了我们,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   “玉儿真是聪明。”楚雁回揽着他脖子的手对他竖起个大拇指,“没错,别人的看法咱们无法改变,但是咱们的心却是由咱们自己控制的。   人的一生很长,将来或许还会遇到很多这样那样不愉快的事,如果咱们沉溺其中,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惩罚;人的一生也很短,咱们或许连自己的事都不够时间去做,又何必花多余的时间去计较别人的看法呢?   所以对于那些爱搬弄是非的人,咱们忍住不理就好了。要是实在忍不了,就像大姐刚才那样打回去,打得她闭嘴为止。不要怕,只要不出人命,有天大的事也有大姐给你们顶着,大姐顶不了了,还有你们姐夫呢。景大哥,是不是?”   “没错!”贺连决亦走上前来,“玉儿秀儿,有什么事都有姐夫给你们兜着!所以了,为了打人的时候不吃亏,就需要你们好好的把功夫学好了。”   “嗯。”明玉终于漾起明媚的笑脸,重重的点了点头。   “秀儿呢?”楚雁回见说动了明玉又问明秀道。   明秀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大姐,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家人不离不弃就好了,别的,我不会再在意。”   “这才对嘛,咱们一家人不离不弃!”楚雁回说着转向若有所思的朱跃,趁机道:“朱跃,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要想不被欺负,就得努力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记住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你一个人,你还有秀儿要保护!”   朱跃看了一眼明秀,神色坚定的对楚雁回道:“或许我现在和你们比起来还很弱,但是我一定会为了秀儿让自己成为变得更强大!”   “这几ri你好好休息,年节过后就跟我去景园,我会亲自教授你们!”她要建立一个独属于她的势力,不为别的,只为保护她所在意的人!   -本章完结-   ☆、253.敲山震虎   明玉和明秀姐弟二人在定北侯府暗道了下来,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院子,楚雁回还为他们配备了丫头小厮嬷嬷。   而阮氏也在经过这几天的思忖后,明白了自家老爹的用意,心里已然打定主意,不再与自己的亲人和深爱的人分开,如此便只有让自己努力的去适应这样的生活。   不,对她来说,用回归更恰当一些!   因为她本就应该属于这个繁华却又冷漠的城市,又何须去适应?她要做的就是为明秀和明玉做个榜样,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便是对家人最大的安慰。她不能拖荆南和回儿的后腿。   “姐,我还是不想去宫里,省得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丢你们的脸。”明秀撅着嘴对正为她化妆的楚雁回道。   也不知道皇上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了他们姐弟的存在,竟然下旨让他们姐弟也去跟着宫里,使得她跟着嬷嬷狠狠的学了两天宫规,却还是非常没有信心。   “你这孩子,圣旨都下了,咱们总不能抗旨吧?”   阮氏已然打扮好,楚雁回亲自为她用凤仪阁的化妆品化了一个符合她身份的得体妆容,头上的发饰大气典雅,配上一袭藏青色的锦袍,整个人端庄秀美,便是与宫中的萧贵妃比起来也不逊色多少。   她身上的袍子乃是楚雁回亲自设计,新颖的剪裁,精良的做工,领口、袖口、裙摆以及腰带用银丝线绣了别致的玉兰花做点缀,美不胜收,是楚雁回特意让人赶制出来的。   楚雁回为明秀选择的是粉色绣桃花的襦裙,粉色系的妆容,将她的秀美以及这个年龄该有的娇俏完美的诠释了出来。   因为不间断的锻炼以及饮食的改善,明玉这几个月来个子蹿高了不少,脸上的肉肉也多了起来,俨然就是个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小帅哥。楚雁回配合他的气质,为他设计了月白色直裰,在袍摆的前摆绣了修竹做装饰,腰间系一条绿色的丝涤,与修竹的绿色相映成趣。为了配合今天的装扮,楚雁回将他的发髻也梳了起来,以一只碧绿的小玉冠束着,看起来玉雪可爱,儒雅净透。   至于楚荆南的衣裳嘛,则是和阮氏的衣裳同款同色同料,只是袖口领口腰带等处的修饰换成了银丝勾勒的祥云图案,墨发以白色玉冠束之。楚荆南本就是美大叔一枚,配上这身装扮,整个人看起来大气潇洒,俊逸风雅。   没错,他们就是穿的情侣装!   阮氏一开始还觉得不好用,后来楚荆南和孩子们都满意极了,她自个儿也被楚荆南迷得不行,便也顺了他们的意。   楚雁回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要宣告她娘乃是楚荆南的女人,定北侯府的侯夫人!就算是隔了十五年,世事变幻,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不会变的,让人家看看他们夫妻有多恩爱!   爹娘弟妹都那么美了帅了,楚雁回自然也不落下,她为自己化了个淡妆,穿上某个男人特意遣人送来的白色梦幻般的长裙,翩然若仙。   “秀儿,逃避不是办法,你如今到了京城,迟早都要适应这样的生活。”楚雁回为明秀适当扑了点腮红,整个妆容就大功告成了,左右看看,很是满意,便将一应化妆用品收了起来,“呆会儿在宫中你跟在娘身边就好,不要乱跑,别人问你什么不要一股脑儿就说出来,想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是遇到那个故意刁难的,你就敷衍两句,实在过分,直接无视。”   见不去不行,明秀也就妥协了下来,点点头,“姐,我知道了。”   “青儿回儿秀儿,你们好了吗?贺连决那臭小子已经等在侯府门口了,派人进来催了两趟了。”楚荆南牵着明玉走了进来,俨然就像是亲父子俩。   “好了好了。”楚雁回笑着回道:“娘,秀儿,咱们走吧。”   “青儿,外面冷,把披风披上。”楚荆南放开明玉,走到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条银色裹白狐狸毛边的披风为阮氏披上。   楚雁回姐弟几人看着楚荆南那小心翼翼为阮氏系披风带子的样子,无不是咧嘴笑着。他们的娘,就该有人这样宠着、呵护着。   阮青原本正沉浸在楚荆南的温柔里,余光瞥见自家几个孩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夫妻俩,顿时脸又红了,不由嗔道:“你们几个孩子,真是的!回儿你还不走,没得让决儿等得不耐烦了,先去陪着他吧。”   楚雁回傲娇的道:“他敢不耐烦,休了他!”   楚雁回的话立即得到楚荆南的附和,“回儿,爹爹赞成休了他,留在家里多陪陪爹娘。”   “你们父女俩,每一个正形。”阮氏闻言没好气的觑了楚荆南一眼,又催楚雁回,“快走吧,我和你爹后面慢慢来。”   “嗯,那我们就先去门口等你们。爹爹,娘有孕在身,你们慢些,不用急。”楚雁回临出门前还不忘提醒楚荆南,得到他的回应后,才招呼着一双弟妹出了青苑。   姐弟几人嘻嘻哈哈的比试轻功,没一会儿就到了侯府门口。在他们的身后,跟着花影月影清影几人。   楚雁回留下大大咧咧的月影,将花影和清影暂时指派去跟着明秀和明玉,然后上了贺连决的马车,明秀姐弟则上了定北侯府特意为他们准备的马车。   等到阮氏和楚荆南到来,楚雁回嘱咐为自家爹娘赶车的马车夫别驾太快,三辆马车才启程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一年一度的年三十对于大昭来说是个大日子,但凡这日,皇家都会邀请品级相对高的官员前往宫中赴宴,共同辞旧迎新。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皇宫门前的广场上停了下来。   此时的广场上,人流如织,三五成群的皆是来参加宴会的百官和家眷。   楚雁回一行下了马车,便惹来众人的注目礼。   “咦,定北侯身边那位美人是谁啊?怎么这么眼熟?”   “真是好眼熟,可是想不起来了。”   “瞧她与定北侯穿着如此相似,莫不是定北侯新纳的妾室?”   “定北侯府夫人的行为虽然不对,但是定北侯在这么短的时间便结了新欢,当真是无情。”   许多人都在猜测阮氏的身份,同时把温宜兰偷男人的事也给带了出来,不一会儿,阔大的广场上,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便响了一片。   “你们都很想知道定北侯那位所谓的‘新欢’是谁吧?”一道不和谐的女人厚重的声音重重的响起,“呵呵,她不就是那位在十五年前便离开京城的孝义侯府的嫡女阮青了。”   楚雁回望过去,那妇人看上去和老温氏差不多大,容貌瞧着端庄,实则一双眼睛透着丝丝精明。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老温氏的的嫂子,永宁侯夫人温马氏。   在她的身边,是一位年纪与她相左的夫人,此时眼中满含敌意的瞪视着她娘,恨不能撕了她似的。这一位却是兵部尚书温德海的夫人,也就是温宜兰的娘温宁氏。   楚雁回还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跟在她们身后,一个便是楚襄儿,一个则是温宁氏的孙女温柔。楚襄儿的一双眼睛嗜血又不甘的盯在她的身上,好似她抢了她心爱的东西一般。   “呀,真的是她!”有人不吝赞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越发的美了。瞧那气质,真是好得没话说。”   “……”   楚雁回扫了那些碎嘴子一眼,淡淡的道:“不用理会他们,我们进宫去吧。”   “嗯。”阮氏点点头,应道。   “人美心丑!”一家人就要往宫门走,那温宁氏扬高的声音愤愤的道:“你们知道吗?那阮氏带着女儿在外又嫁了个贱民,生了一双儿女,喏,就是他们身边那两个没见过的小孽种。这次因为宜城县主归来的关系,定北侯得知了她还活着,且死了夫婿,两人便又勾搭上了。为了重回定北侯府,楚荆南与他的女儿竟是设计我家女儿与别的男人……”   听着这样颠倒黑白的话,楚雁回缓缓的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温宁氏。   那温宁氏说到这里抹起眼泪来,“可怜我家女儿受了冤枉被楚荆南赶出定北侯府,不甘受辱,撞死在定北侯府门前。那楚荆南是多狠的心啊,我家女儿这些年安分守己,孝敬公婆,兢兢业业的为他侯府,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怜她死后还被楚荆南给送回娘家!非但如此,楚荆南还因为宜城县主不喜欢我家襄儿,不认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了那阮氏能安心的回定北侯府,又将自己的娘赶到了家庙……为的不就是为阮氏扫清障碍?这样宠妾灭妻的男人,简直是猪狗不如啊!”   “以往瞧着定北侯倒是个好的,没想到为了接回阮氏竟然能做得这样绝啊!”   “是啊,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他能接受妻子前夫的一双儿女,还真是个大度的。”   “大度什么啊,还不是迫于无奈吧。试问有哪个男人会真心接受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啊?”   “还有那两个孩子,身份那么低,怎么也能带来参加宫宴?”   “……”   大约还是有些忌惮定北侯府与靖王府,众人议论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是楚荆南一个练家子如何听不清?他们几人只怕除了阮氏听不全以外,其他几人想必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楚荆南已然黑了脸,要不是温宁氏和温马氏乃是他的舅母,他真想不顾面子上去海扁她们一顿。   众人的议论声阮氏听得不清楚,但是那温宁氏的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她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不过相较那日楚铃兰闹到定北侯府的时候,要镇定了许多。还有明秀和明玉也有了很大的进步,神色淡漠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这让楚雁回感到很满意。   “尚书夫人。”楚雁回徐徐的向温宁氏的方向走去,面色阴冷的道:“首先,本县主要跟你纠正一点,本县主的娘不是妾,温宜兰也不是妻,顶多就是个恬不知耻非要上赶着嫁给我爹的平妻而已,所以我爹谈不上宠妾灭妻。   其次,我爹是在温宜兰的事发后,才从我这里得到了我娘的地址,前去和我娘相认的,他也是经历了一番艰辛才从新俘获我娘的心,你所说的早就勾搭上的事并不存在!   第三,我家祖母是因为自觉作孽太多,主动前往家庙吃斋念佛,是为了给自己恕罪,没得将来百年之后,没脸下去见我祖父!”   温宁氏老脸绯红,“宜城县主,注意你的用词。”   楚雁回在温宁氏几人半丈之处停下脚步,闲适的背负着双手,咄咄逼人的问道:“本县主的用词怎么了?能有你的用词污秽不堪吗?”   “我……”   “够了,你给本县主闭嘴!”温宁氏欲说什么,楚雁回一声厉喝,“原本我都不想与兵部尚书府计较了,哪知道你竟是颠倒黑白扭曲事实,简直是沿袭了你温氏一门厚颜无耻的作风!”   “宜城县主,你这是要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吗?”温马氏面色不虞的诘问道。   “对于那些巴巴贴上来找骂的,你还想让本县主客气以待吗?”楚雁回丝毫不给面子的道:“永宁侯夫人,虽然因为温宜兰的事咱们楚温两家已然撕破了脸,但是本县主还是尽量给你永宁侯府留了余地,没想到你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活该找骂!”   被楚雁回毫不客气的骂成狗,温马氏面色更加的挂不住了,然而又感到说不过楚雁回,嚅着嘴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来,“宜城县主,你、你简直过分!”   “呵,一开始便是你们故意找事,是本县主过分还是你们过分?”楚雁回冷笑道:“嫌本县主过分就不要来掺和这些事了,否则再难听的话本县主也说的出口,到时候就别怪本县主抹你的面子!”   温马氏气得呼呼的喘气,忽然注意到楚雁回身后的地方,眼睛一亮,嘴里却是谴责道:“靖王,你看看你家的好儿媳,言语粗鄙,不堪入耳,简直辱没你靖王府的门风!”   她不就说了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罢了,怎么就不堪入耳了?   楚雁回恶寒不已,让她更恶寒的是,难得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人就被准公爹给抓住了。顺着温马氏的视线徐徐回头,看见在她家男人身后不远处,靖王带着文侧妃一行人站在马车跟前,显然刚下马车就被温马氏给逮住了。   只见他面色沉郁,难看至极。看她望过去,重重的哼了一声,便大步流星朝宫门处走去。那文侧妃朝她轻轻的勾了勾嘴角,便也跟在他的身后走去。   既然已成既定事实,楚雁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转向温宁氏等人,正好就瞧见她们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好似她与她家男人的婚事会因此被取消一般。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些个傻叉会不会高兴得太早了?难道她们不知道她家男人和他爹的关系本就不好么?她怕个屁啊!   “尚书夫人,反正时间还早,今儿本县主就和你说道说道。”   楚雁回说着,淡淡扫了一圈道:“你说我和我爹为了我娘能重回定北侯府设计你女儿,这事你还真是敢说,难不成兵部尚书前往定北侯府,看见你家女儿和一个男人衣衫不整的在她的房间里,为了掩盖事实,他故意踢死那个男人也是我们能设计的?说出来谁信呢?我可记得,当时你女儿为了脱罪,硬咬口说是被那人强逼的呢,这是不是和你刚刚说的事实有太大的出入了?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我爹不认亲生女儿,这事最好解决!且不说当日已然为楚襄儿与那男人滴血验亲验出二人血脉相溶,不如一会儿咱们到宫中,让皇上找太医亲自为楚襄儿和我爹滴血验亲一次。如果楚襄儿是我爹的亲生女儿,我楚雁回定带着我娘搬出定北侯府,永世不与我爹见面;如果不是嘛,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尚书夫人你可满意?”   没发生过……   被看她这话说得大度,其实就是个坑!到那时都证实了楚襄儿不是定北侯的亲生女儿了,还能当没发生过吗?   温宁氏顿时脸色铁青,她们今儿带楚襄儿来参宴,一来是因为她的身份还没被捅出去,之前有人问起,她们只说她是被楚荆南赶出来的;二来是想在青年才俊中为她物色个可靠的男子,把她的亲事落实下来,否认将来她的身世被传出去,想找个好婆家就难了。   哪知适才看见楚荆南与阮氏恩爱有加相携下了马车,她一时忍不住,便趁着众人对阮氏好奇之际,借由楚襄儿的事抹黑楚荆南和楚雁回,哪里想到她竟是可恶的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怎么,尚书夫人不敢吗?”   楚雁回冷冷的道:“可是你刚刚那般诋毁本县主和本县主的家人,本县主今日非得禀明圣上,让他为本县主做主,还本县主与家人一个公道不可!”   众人已然从温宁氏的反应看出了一些苗头,楚雁回都赌下那样大的赌约她却是不敢应,分明那楚襄儿就是温宜兰和别的男人生的种!亏她还反咬一口,如此污蔑人家定北侯府诸人,真是其心不善,可恶至极!   “呜呜呜……”   楚襄儿见到众人的视线都带着鄙夷的向她投来,心知自己的身份已然被暴露了出来,顿时对楚雁回的恨意延伸到了一个无法遏制的点,狠狠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哭着跑开了。   除了一个丫头赶紧儿的追了上去,尚书夫人温宁氏竟是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很显然,楚襄儿的身世没有被揭穿前,她还可以用以联姻等,如今被抖了出来,她便是个一无是处的弃子!   温宁氏都不在意楚襄儿,她楚雁回自然更不用在意,收回视线再次面向温宁氏道:“尚书夫人,原本十五年前有人设计谎报我爹爹死亡一事,我已然不予追究,哪知你们竟然主动惹到我的头上!请你转告兵部尚书大人,这事如果被我查出来与你兵部尚书府有关系,我楚雁回就算是赌上性命,也要为我娘讨个公道!”   丢下这句话,楚雁回决然的转身,朝自家爹娘所在的地方走去。   “难道十五年前那件事是有人故意针对阮氏设计的吗?”周围不乏年龄大的官员,当年那件因为斥候意外死亡而草草收场的谎报军情案太过特别,所以还记得的并不在少数。   “或许是呢,你想想啊,当时定北侯同时娶了两个妻子,若是阮氏因为伤心过度死了,得利的会是谁呢?”   “……”   背后还有些什么议论,楚雁回无意再去听,与自己的家人朝着宫门走去。   温宁氏被楚雁回决绝的话吓着了,那件事她虽然并不知情,但是听着周围的议论极为在理,是以也有些怀疑真是自家男人所为了。   望着楚雁回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后悔的种子在心里蔓延,不该,她真的不该去招惹楚雁回的!   “大姐,你刚刚好棒!”明玉上前两步牵着楚雁回的手道:“我长大了也要向你那样,一定保护娘亲不受伤害。”   “乖。”楚雁回握了握他的小手道:“玉儿你刚刚和你二姐都做得很好,没有因为旁人的言语收到太大的影响,值得表扬。”   “嘿嘿。”明玉被夸,嘿嘿的傻乐着。   阮氏很感动于自家女儿对她的维护,只是想到靖王听到了她骂人的事,就没办法做到不担忧,“回儿,你公公他……”   “岳母大人,无碍。”贺连决不甚在意的道:“我与他皆是自扫门前雪,我不管他的事,他也休想管我的事。将来若是他们容不下小回,我们便搬出来得了,那个靖王府乌烟瘴气的,不住在那里也罢。”   “万万不可!”阮氏不赞同的道:“你贵为靖王府的世子,怎么能在成亲后搬出去住呢?传出去会被人诟病的。”   “嗯,岳母大人放心,小婿随口说说而已。”贺连决还算了解阮氏的性子,顺着她的话应下来,“至于小回你就不用担心了,你适才也看见了,她那么厉害,怎么也不会轮到她受欺负。”   闻言,楚雁回掐向贺连决腰间的软肉,恶狠狠的道:“贺连决你说清楚,我不过就是为了保护家人而已,我怎么厉害了我?”   “厉害好啊,厉害的女人最有情了!”贺连决旁若无人的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厉害的。”   “……”楚雁回汗哒哒的。   “小回,其实今儿这般震慑那些人一下是好事。”贺连决收敛起玩笑的心思,正色道:“省得有人成日里没事干,嘴碎的搬弄是非,听着就让人心生厌恶!”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楚雁回点头附和道:“反正我们已经因为温宜兰的事和温家决裂,还不如借着她们压制那些想要搬弄是非的人。”说着回头看向楚荆南,“只是爹爹,只怕你的名声将来更不会好了。”   关于老温氏被送到家庙的事,虽然她尽力的在解释,但是谁相信有人会放弃富贵的生活,为了死后不下地狱而吃斋念佛?   “只要青儿没事,我受点委屈没什么。”楚荆南当即表态。   要不是他的女人性子温和,而他也不方便与女子动口动手,他怎么也不会容忍他早就想上去扇那温宁氏两耳光了,那样颠倒黑白的事她也说的出来。   阮氏不想自己的男人因为自己被人诟病,微微垂头,稍作思忖后开口道:“荆南,不如把娘接回来吧。”   “不可以!”   “不行!”   楚雁回和楚荆南异口同声的道。   “呃。”阮氏看着自家夫君与女儿过于激烈的反应,顿时有些懵。   与自家老爹相视一笑,楚雁回放慢脚步道:“娘,祖母那个人对你有着很深的偏见,她的心根本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再说她连我都不能接受,又何况是你和玉儿他们呢?让她回来无疑会打乱你们平静的生活,那不是我想看到的事。”   “回儿说得没错。”楚荆南附和道:“青儿,如果你觉得把她送到家庙心里会感到内疚和不安,为夫把她送到别院好了。”   如今的生活是安宁的,幸福的,他已经因为自家娘的心狠手辣错失了十五年美好的人生,他不想她再回来打破定北侯府的宁静!再说青儿如今怀有身孕,若是受到刺激有个三长两短,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为了妻儿的安宁,这个恶人他楚荆南来做好了!   “嗯!”阮氏点点头。   想到十五年前那件事,她对老温氏还是有恨的,说将她接回来,不过是为了自家夫君名声考虑,如今他和女儿都这样决绝的反对,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本章完结-   ☆、254.完美还击(今日更新完毕)   时间尚早,楚雁回等人被领进御花园后,女子便去了以皇后为首的观月亭,男子便随着小太监去了摘星楼。   观月亭依湖而建,周围红白梅花争相斗艳,香气袭人。   此时,皇后、萧贵妃、玉妃与几个品级高的嫔妃坐在亭子内,许多贵妇则携着家人在亭子周围摆放的椅子前坐着,吃着点心品着茶,与皇后几人说说笑笑。孝义侯府的女眷和镇国大将军府的女眷也赫然在列,难怪刚刚在外面没有碰到她们。   “表嫂。”   “县主姐姐你来了。”   看见楚雁回到来,银屏公主和景千纤笑着迎了上去,银屏公主看向她身边的阮氏和明秀问道:“咦,县主姐姐,这二位是?”   见众人的视线都因为银屏公主的话而望了过来,楚雁回笑着为银屏公主介绍道:“回公主,这位是家母定北侯府夫人阮青。”   她故意放大了些音量,免得一会儿还要一一为那些人介绍,“娘,这是银屏公主,这是镇国大将军府的嫡长女景千纤,景大哥的表妹。”   “见过夫人。”银屏公主和景千纤忙对阮氏行了晚辈之礼。   阮氏忙侧开身子,虚扶一把道:“公主你折煞臣妇了,快快请起,还有千纤小姐,你也请起。”   二人站定后,银屏公主甜甜的笑着道:“夫人,我与县主姐姐可是好朋友,行这个礼是应该的。”   楚雁回见她把自己自动升级为“好朋友”,也没在意,接着落落大方的为她介绍了明秀,然后才随着她们去给皇后一行人见了礼。   “当真是咱们大昭曾经的才女阮青啊!”皇后上下打量了阮氏一番后,话语中虽然透着惊喜与惊讶,眼中却是飞快的闪过一抹嫉妒,“阮妹妹越发的有韵味了,瞧瞧那肤色,白里透红的,让人看了就嫉妒,看来这些年阮妹妹在外过得很是滋润嘛,就是咱们宫中最美的萧贵妃也不及你万千风华。难怪定北侯对你是念念不忘,纵然你再嫁他人,也要把你接回来。”   皇后这话既嘲讽了阮氏,又藉由她挑衅了萧贵妃,顿时让场面有些尴尬起来。   在孝义侯老夫人等人暗自生气、楚雁回准备还击的时候,阮氏盈盈一笑,不卑不亢的道:“皇后过奖了,臣妇这些年过得不甚如意,不过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全仗生了个好女儿罢了。倒是贵妃娘娘乃我大昭第一美人,臣妇蒲柳之姿,哪里及得上萧贵妃半分?萧贵妃能得到皇上的荣宠经久不衰,不是没有道理的,真是让臣妇艳羡不已。”   阮氏说着,还对萧贵妃投去一个欣羡的眼神。   “阮妹妹过誉了。”萧贵妃说话柔柔的,十分好听,“定北侯对阮妹妹不也是宠护有加吗?又何须艳羡于本宫?”   “娘娘说得极是。”阮氏羞涩一笑,毫不谦虚的道:“咱们女人这辈子图什么?不就是个知冷知暖的男人吗?在臣妇看来,再多的金银财宝、再大的权利,都不及男人的一个拥抱、一句问候、一个爱慕的眼神。荆南是个长情的人,臣妇觉得自己很幸运,此生能得他看重,于愿足矣。”   漂亮!楚雁回在心里给自己的老娘点了三十二个赞。   她当先一句“全仗生了个好女儿”,暗指皇后生了个太子还是那样的德行,活该生活不如意。后一句更是赤果果的指责皇后就算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又如何,却是从来不曾得到过皇上的宠爱。   孝义侯老侯夫人等人心里莫不是暗自窃笑,到底是他们孝义侯府出来的女儿,就算是这么多年没有生活在京中又如何,这反应力却是丝毫不输在座的人!   皇后心里最深的痛被阮氏活生生的揭露出来,肺都要气炸了,偏偏阮氏的话听起来又完全挑不出错处,她有心想要给她点厉害瞧瞧,却也不敢凭空发作,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强装笑颜。   视线轻轻越过阮氏,落在她身边的明秀身上,皇后惊讶的好似才看见她似的,“阮妹妹,这小妮子便是你与前夫的孩子吧?长得真水灵,听说还有个儿子是吧?这下定北侯府总算是有后了。”   阮氏强抑着内心的火气,露出一抹柔媚的笑道:“荆南是个大度的好男人,他能接受臣妇与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对之视如己出,恰恰是对臣妇爱的表现。不过臣妇的儿子也是个有骨气的,他说了,他的前程要靠自己去挣,定北侯府的一切将来都会留给弟弟。也是,臣妇还年轻,想必为荆南生个继承人还是有可能的。”   “如此说来,定北侯还真是大度。”   皇后几番嘲讽打压都被阮氏给巧妙的还击回来,令皇后心里对她简直恨之入骨,将她列为与楚雁回同样讨厌的行列。不由假惺惺的笑道:“阮妹妹当真让我等嫉妒啊,来人,看座。”   当即有宫女前来领着阮氏几人前去坐下。   “表嫂,看来皇后是与你扛上了。”景千纤让人搬了凳子坐到楚雁回跟前,压低声音道:“她这人比较小心眼,几次在你手上吃了闷亏,太子又是再无继承皇位的资格,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今后对上她还是小心些吧,没得着了她的道。”   楚雁回没有第一时间回景千纤的话,看向有些无聊的明秀道:“秀儿你陪着娘亲坐到外祖母她们那里去吧,那边人多,又有几位表姐妹陪着你,就不会无聊了。”   “也好。”阮氏起身道:“秀儿你陪着娘过去吧。”   “嗯。”   “千纤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等她们离去,楚雁回才轻声回着,语气中透着自信。   对上皇后,她还从来没输过,不过心里也很佩服皇后的战斗力,上次因为闹火锅城的那件事都闹得跟他们道歉了,却还要来挑衅,真是让人很无语。   见楚雁回自信满满的样子,景千纤也不再为她担心,道出另一个消息来,“你知道吗,皇后现在与七皇子南宫炎的娘走得很近,我爹爹寻思她定然是觉得太子已然没了希望,想要重新扶持一个皇子起来与南宫琦抗衡。”   楚雁回眉毛轻挑,“呃,这倒是极好。”   南宫琦因为太子失利的事很是得意了一把,如今有个人与他对立,给他制造点麻烦也是好的,省得成日里在她跟前晃悠,讨厌得很。再说经过那次的事后,她并不希望南宫琦能够一家独大,甚至坐上那个位置。   “怎么,表嫂你……”   “县主姐姐,你们在聊什么?”   银屏公主蹦跳着过来,景千纤立即打住要说的话。   “我们在说什么时候又去马场骑马的事。”私下聊皇后的事自然不能让旁人知道,更何况还是个公主?是以,楚雁回胡乱找了个借口。   “哎呀,我也好像学骑马,可是父皇他不允许。”银屏公主一脸艳羡的恳求道:“县主姐姐,景姐姐,不如你们下次去的时候带上我吧。”   楚雁回好笑的道:“你也说了你父皇不允许,咱们带你去骑马,岂不是要被你父皇批斗?”   “悄悄的啊。”银屏公主压着声音道:“到时候我找个借口出宫,咱们再去骑马可好?”   楚雁回与景千纤相视一眼,正要答应,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太后驾到!”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包括皇后在内的众人当即起身行礼。   “都起来吧。”   太后待众人起身后,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阮氏的身上,随即带着随人走了过去,神色略微激动的望着阮氏,“你……当真是阮青!”   “阮青参见太后娘娘。”阮氏当即对太后见礼。   “哎呀,当真是你,无须多礼。”太后亲自扶起阮氏并未放手,而是打量着她,“这么多年过去,青儿你并未怎么改变啊。”   阮氏柔柔的笑道:“太后你老人家说笑了,臣妇的回儿都快嫁作人妇了,臣妇如何没变?”   “也是,哀家都老了。”太后说着眼睛微微有些湿润,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歉意的道:“青儿见谅,看见你就让哀家想起了荷儿。”   阮氏听到景荷的名字也有些哂然,太后见了忙又道:“不过你俩还真是有缘分,两个孩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走到了一起,让哀家都觉得这是她泉下有意为之,续下了这样不解的缘分。”   “谁说不是啊?”阮氏吸了吸鼻子道:“太后你有所不知,之前在景姐姐的病榻前,她就曾对臣妇说起,如果臣妇生了女儿,将来就给她做儿媳妇,只是后来景姐姐香消玉殒,臣妇又远走他乡,便以为这事就这样了。哪里知道回儿竟是救下决儿带回家里,当时决儿失忆,俩人一番相处下来竟是互生情愫,后来决儿求娶,臣妇见决儿人品极好,便允了这门亲事……”   “荷儿她……她当真说过让你的女儿做儿媳的事?”身后,一道激动的男子声音传来,打断了阮氏的话。   -本章完结-   ☆、255.如此教养,不要也罢(今日更新完毕)   观月亭里的贵妇和小姐们原本正专注于太后与阮氏的身上,这会听到熟悉的男声急切的自观月亭入口处响起,除了太后之外,众人诧异的同时,纷纷起身面对来人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雁回在蹲身的瞬间,疑惑的抬头望了过去,只见南宫浩因为刚刚那句话的关系,神色微微有些尴尬;在他的身后,跟着文武百官,她一眼便看见站在靠前的贺靖仇微微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脸色;她家男人则是紧抿着薄唇望着他前面的南宫浩的背影,一脸的探究。   太后的视线划过南宫浩,落在贺靖仇的身上,眼中划过一抹微光,很快便消散开来,在南宫浩让众人起身后,淡淡笑着将这事给揭过去,“皇上,定北侯府夫人正与我等说起回儿和决儿天定的缘分呢。”   “哦?哈哈,朕来得可极是时候,也非常有兴趣听听到底是怎样的天定缘分。”南宫浩脸上的尴尬迅速散去,笑着走向太后身边,当即便有人为南宫浩搬来了椅子,深深的睇了阮氏一眼,徐徐坐了下去,“定北侯夫人你继续说,让靖王也听听他一直欲反对的婚事,其实是靖王妃冥冥中安排好的。”   “臣妇谨遵圣谕。”   阮氏打了个千儿,将刚刚的话重述了一遍后,道:“是以当时臣妇在得知决儿居然是靖王府世子的时候,只感觉这就是天意,是景姐姐的安排。否则,原本相隔千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为何偏偏就在一起了?”   “哼,纵然是荷儿的意思又怎么样?”贺靖仇不屑的冷哼道:“娶妻娶贤,适才许多人都看见了,你家女儿态度恶劣,言语粗鄙不堪,实在有辱斯文。这倒罢了,让本王无法接受的是她对长辈的无礼!这样的媳妇要是嫁到我们靖王府,完全是给靖王府抹黑。”   “靖王!你只听了半句话就否定了本侯的女儿,未免也太武断了些。”楚荆南闻言怒不可遏,赶在贺连决发飙之前出声,嘴上倒还算客气,心中却是极为不爽。   我呸!   混蛋靖王,本侯的回儿挣钱,顾家,护短,有情有义,脑子灵活……优点数都数不过来,是何等优秀!她嫁到你们靖王府简直是你们靖王府几世修来的福气,会给你靖王府抹黑?要不是看你家儿子死乞白赖的非要娶本侯的女儿,又被皇上下了圣旨,本侯哪里愿意她早早嫁人?还是嫁到你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人家!   “半句话不是话吗?”贺靖仇冷声诘问,“难道你敢说她适才没有对永宁侯夫人呵斥?难道她没有对她说过‘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样的话?再怎么说永宁侯夫人也是她的长辈,算起来她该叫一声舅婆才是,她居然对长辈这样说话,实乃无礼至极!这样的教养,实在令本王担心她将来会对本王这个公爹同样无礼。”   此言出,许多刚才没有听到楚雁回与温家纠葛的人莫不是一片哗然,有人在圣驾前不敢恣意喧哗,却是在看向楚雁回的时候升起了几分鄙夷。   而某个角落的梅树下,永宁侯夫人温马氏与兵部尚书夫人温宁氏只感觉到极为不安,身上冷汗连连,短短时间已然湿透了内衫,她们实在没想到靖王会将这事拿到皇上面前来说,要是楚荆南一家子将刚刚的事抖了出来,指不定谁遭殃呢!   楚雁回怎么和她们闹起来了?在男人之列中,兵部尚书温德海心里疑惑重重,搜寻到自家女人所在的地方,见她们神色不对,心中登时一个咯噔。   适才他早一步下了马车便进了皇宫,没想到他家婆娘竟然在后面给他惹事。如今还被揭露了出来,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定北侯,不是本王说你。”南宫浩没有阻止的意思,靖王似乎越说越起劲了,“你这个当爹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那般对待自己的舅母,竟然无动于衷……简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楚雁回神色淡然的看着贺靖仇,丝毫没有因为他在众人面前这般凌厉的说她而有半点的不快,更甭说羞愧了。不知怎么回事,她心里有个感觉,总觉得这些话并非是他的本意。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非常奇怪。   “贺靖仇你简直是够了!”   楚雁回不在意,不等于贺连决能接受他这样说自己的女人,怒声吼道:“要说歪,谁能有你歪?娶妻娶贤几个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讽刺!”   说着飞快的觑了一眼文侧妃所站的地方,看见她来不及收敛的幸灾乐祸之色,脸上的怒意更甚,直击文侧妃道:“你看看你娶的是什么女人,心肠狠毒,心思毒辣,几次三番欲加害于我,想要为她的儿子谋取我的世子之位,比起她来,宜城县主不知道要善良了多少倍!”   听见贺连决的话头突然指向自己,文侧妃傻了眼,感觉到众人震惊的看着她,心中愤恨恼怒,脸上则很快的看向贺靖仇,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委屈的样子足以让任何男人们不由升起一股子心疼的因子!   “王爷,我没有。”   “贺连决,你够了……”   “够?不够!”贺连决毫不客气的打断贺靖仇的话,“你一味的阻止,不想宜城县主嫁进靖王府,我又何尝想她嫁到靖王府受气?还是那句话,宜城县主我娶定了,你若不愿意,我愿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从此与你靖王府老死不相往来!”   在场待字闺中的女子们见到贺连决为了楚雁回竟如此决绝的欲与自己的父亲断绝关系,在嫉妒楚雁回的同时,莫不是一颗心都为贺连决沉沦了。   莫不是认为楚雁回何德何能,竟然能有这样的福气。要是她们能与这样的男子结为秦晋之好,便是死也无憾了。   贺靖仇气得脸红脖子粗,“贺连决,你当真是翅膀硬了,你……”   “靖王,稍安勿躁。”南宫浩淡淡的扫了眼文侧妃的方向,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戾色,终于出声阻止贺靖仇说下去,贺靖仇不甘的噤声后,南宫浩才又看向楚雁回,蹙眉问道:“雁回丫头,靖王说的话可属实?”   楚雁回还没回话,永宁侯温德懿满脸疑惑的问道:“靖王殿下,你说的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拙荆与宜城县主从来没有恩怨,怎么会起纠纷?”   “宜城县主一看就是个懂分寸的,哀家觉得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那样的话来。”太后为楚雁回说话道:“哀家相信定北侯夫人教出的女儿绝不会平白无故的骂人!”   对于太后的维护,阮氏和楚雁回的心里都无比的感激,特别是楚雁回,已然把她划进了心里那一方住着她最在意的人的净土。   “太后,怎么能是误会?”贺靖仇愤然道:“当时在场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微臣还能撒谎不成?”   “皇上,今儿实乃高兴的日子,这事不如改日……”   温德海生怕楚雁回事情超出他的控制,欲将这事翻篇,楚雁回哪里能让他如愿?神色淡然的打断他的话,大方的承认了下来,“回皇上,确有其事。”   温德海想回避这事,门都没有!她今儿就要让他们见识见识得罪她的后果,顺便敲打一下在场的人,她楚雁回的家人,不是谁人都能欺负的!   南宫浩微微挑眉,“雁回丫头你且上前来,说说你因何要这般做。”   “宜城遵旨!”楚雁回走向南宫浩,在他三步之遥停了下来,淡淡道:“皇上,诚如太后所说,宜城一向都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绝非是那种没有分寸,平白无故就与人起争执的人。”   说着,侧头看向温家的女人们所在的地方,将温宁氏和温马氏坐立不安的样子纳入眼中,不由讥讽一笑,将刚才在皇宫外的广场上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皇上,宜城的娘亲因为十五年前某些人的设计,导致娘亲与当时不足两个月的宜城因为‘爹爹的死’被当作灾星,遭祖母和温宜兰赶出定北侯府,娘亲在府城的埠头跳河自尽被继父救起。继父是个大好人,一番时日相处下来,他对娘亲生了情愫,欲求娶娘亲。   为了感谢他对宜城母女尽心竭力的付出和照顾,同时也深感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一个孩子的艰辛,娘亲嫁给了继父,与他一起为了生活抛头露面,从无怨言,而继父亦是待宜城如己所出,这也是如今爹爹对一双弟妹如所出的重要原因。继父死后,家产被小叔偷去数了个精光,一家人不得已回到乡下。在乡下的几年,娘亲在这段日子里遭受的磨难,绝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阮氏听到楚雁回的叙述,仿佛看到了曾经一切,不由得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楚荆南满心心疼,也不在意百官都在,上前将阮氏揽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倚在自己的胸膛,无声的安慰着她。一双璧人相依相偎的画面竟是让人觉得美极了。   尽管有的官员对楚荆南这样的行为很是不理解,甚至是不屑,楚雁回却是非常满意,欣慰的看向他们,道:“虽然在旁人看来,娘亲她再嫁很是不应该,但是宜城却觉得她是非常值得宜城尊敬的母亲,不容人亵渎的母亲!”   楚雁回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有的人觉得阮氏在心里的形象也完满伟大了起来,太后看着倚在楚荆南怀中啜泣的阮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楚雁回很满意有人有这样的反应,愤然望向温宁氏,“哪知兵部侍郎夫人与永宁侯夫人竟然对她极尽挖苦,甚至扭曲事实、颠倒是非黑白,污蔑宜城的爹娘,敢问皇上,宜城维护娘亲有何不对?是,宜城的态度或许有些不好,言语也有些过激,可是怎么就成了没有教养?   难道就任由旁人诋毁自己的娘亲而无动于衷才是教养吗?难道生为长辈就能肆意诋毁晚辈,而不用受到任何的谴责吗?如果是这样,岂不是有悖于我们大昭以孝治国的宗旨?如果是这样,岂不是事事都要逆来顺受?如果是这样,宜城岂不是枉为人子女?”   说着凛然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贺靖仇的脸上,声音也凌厉了几分,“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教养,不要也罢!”   众人沉默了,场面一时之间有些静,静得只闻众人的呼吸声,仿佛都陷入了沉思。   温宁氏虽然坐着,却觉得双腿都在打颤,屁股险些都坐不稳了。   刚刚在宫外那种不该得罪楚雁回的感觉愈发的强烈。只是事已至此,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要如何收场?   “皇上!”   楚雁回说着跪在地上,“当年的事,宜城的娘亲就是受害者,若非有人刻意陷害,她定会如在场的每一位贵妇一般,兢兢业业的相夫教子,乐此不疲的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闲来无事与三俩好友喝喝茶、逛逛街……最重要的是能与自己相爱的人相知相守举案齐眉,哪里会平白受了那样多的苦?平白与爹爹浪费了十五年光阴?   是以,宜城恳请皇上让楚襄儿与爹爹当着大家的面滴血验亲,以证爹爹不是无情无义、冷血无情、猪狗不如之人,以证宜城与爹爹没有设计陷害温宜兰!如果结果属实,恳请皇上严惩那些乱嚼舌根、刻意诋毁之人,以儆效尤!”   “咚。”   突然一声异响响起,在相对安静的环境里格外入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兵部尚书夫人温宁氏从椅子上重重的滑坐在地上,面如死灰。适才跑开却被丫头追了回来的楚襄儿亦是一脸的菜色。   不作死就不会死!   楚雁回毫不理会她们,冷冷一笑,继续道:“另外,恳请皇上彻查十五年前是何人指使斥候谎报军情之事,那罪魁祸首害得宜城跟娘亲受了那许多冤屈,宜城不甘心!”   温德海只觉得冷汗直冒,心里已然恨死了自家那招事的婆娘。   阮文清觑了他一眼,从众官员中出列,走到楚雁回的身边跪了下来,“皇上,微臣竟不知微臣的女儿受了这么多的苦楚,恳请皇上彻查当年的事,为微臣可怜的女儿主持公道!”   “恳请皇上为微臣的妹妹主持公道!”阮博文亦是跪了下来,跟着他下跪的,还有阮氏一门所有参宴的人以及明玉明秀。   南宫浩眼中迅速划过一抹佞色,却是被楚雁回无意中给捕捉到了。想到当日老温氏前往家庙之前所说的话,楚雁回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   “雁回丫头、阮爱卿,你们先起来再说。”南宫浩和颜悦色的道。   贺连决忙上前将阮文清扶了起来,接着又扶起楚雁回,“皇上,这事太过恶劣,务必要给微臣的岳母一个说法才是!”   南宫浩有些为难的道:“如今已然过去十五年,当年涉事的斥候也已经死去多时,连决你又要让朕如何彻查?”   楚雁回微微垂眸,她早便知道这事要重新提出议程实在有些不现实,不过就是想籍此敲打一下温德海罢了,但是心中的某个猜测却让她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贺连决淡淡的看向温德海道:“这样的事自然是有人利用职务便利,要查起来又有何难?端看皇上愿不愿意查了。”   “你小子这是何意?朕如何不愿意查了?”南宫浩故意不去理他话里的意思,有些愠恼的道:“这事当年朕也派人彻查过,并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你让朕怎么办?”   “那是……”   贺连决还要说什么,楚雁回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茫然的看向楚雁回,她却是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事要彻查必然是没有结果的。”南宫浩看在眼里,缓和了一下脸色道:“这样吧,为了对定北侯夫人这些年所受的冤屈和苦难做出补偿,特诰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尔等觉得如何?”   温德海暗自松了口气,然而在场却不乏有贵妇们向阮氏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一品诰命夫人在大昭不足五人,且都是些年事已高,家中有子侄对大昭做出极大贡献的人。在她们看来,阮氏明明就是一个行为不检点的让人唾弃的女人,却因为生了个好女儿轻轻松松就拿下了她们梦寐以求的一品诰命,怎生不让人嫉妒?!   这事就这般了了,阮家的人脸色有些不好看,楚荆南等人也是心里有话无处说的样子。唯有楚雁回一脸开心的转向阮氏道:“娘,还不叩谢皇上恩典?”   既然不能改变事实,那便暗中去解决这事好了,顺便拿些好处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阮氏胡乱抹了把眼泪,匍匐于地道:“臣妇叩谢皇上隆恩。”   “阮氏你真是生了个厉害的女儿,牙尖嘴利伶牙俐齿,偏生还天不怕地不怕的,让朕都感到害怕了。”南宫浩若有深意的盯着阮氏,笑着打趣道。   “回儿她虽然厉害了些,但是绝不会平白的欺负人。”阮氏垂着头,视线所及之处正好能看见南宫浩脚上明黄色秀金龙纹饰的方头朝靴,脑中忽然想起一段已然尘封了十五年的记忆,心底感到拔凉拔凉的,面色登时也有些不好看。   “那倒也是。”南宫浩微微点头,“你起来吧。”   楚雁回忙将阮氏扶了起来,感觉到她的面色有些不好看,担心她肚中的孩子有恙,遂问道:“娘,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她家老娘怀孕的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否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糟了。   阮氏偷偷觑了南宫浩一眼,连忙否认道:“许是站久了,腿有些麻。”   太后忙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道:“既是腿麻了,快快坐下来。”   “谢太后。”   楚雁回也不客气,扶着阮氏坐了下去,手不动声色的搭在她的脉搏上,确定没有问题才放下心来,才又转向南宫浩道:“皇上,这件事宜城可以不追究,但是那起子乱嚼舌根、扭曲事实的人,宜城却不想轻轻松松就放过,否则他朝有人再次在宜城的娘亲面前胡言乱语,她岂不是要一次一次的受到伤害?”   温宁氏闻言简直都快尿了,楚雁回怎么能这般咄咄逼人?   “皇上。”太后随着附议道:“流言的杀伤力绝对不比真刀实剑的杀伤力小,哀家也赞成严惩那些碎嘴子的人,以示警戒。”   楚雁回对太后投以感激的一眼。   南宫浩没有就太后的话多说什么,问楚雁回道:“雁回丫头你想要怎么做?”   楚雁回看向楚襄儿,淡淡的勾唇一笑道:“自然是让楚襄儿和我爹滴血验亲,然后才好定论有的人是不是无中生有。”   温德海暗自咬牙,恨恨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忙在南宫浩面前跪了下来,“皇上,襄儿她的确不是荆南的孩子,只是这事拙荆并不知情。”   “呵。”楚雁回讥笑道:“一句不知情便要逃避应有的谴责吗?兵部尚书这是要舍弃自己的外孙女而保全兵部尚书夫人?本县主还真是为你家外孙女感到悲哀啊!”   温德海心中恼怒,面上却状似诚恳的道:“县主,这事微臣并不曾告诉拙荆,她的确是不知情的。”   “既然如此,”楚雁回邪肆一笑,“这事本县主权当她不知情好了,不过温宜兰与人私通的事早便人尽皆知,尚书夫人却恶意诋毁,说是本县主与爹爹一起设计了温宜兰。兵部尚书你作为她的枕边人,本县主不得不认为你别有用心,纵容妻子诋毁本县主。”说着亦跪了下来,“恳请皇上严惩兵部尚书及其夫人为宜城讨个公道。”   -本章完结-   ☆、256.你特意找来我们?(今日更新完毕)   温德海急得都要哭了,“皇上,宜城县主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够了!”南宫浩声音略略提高了几分,厉声道:“兵部尚书夫人温宁氏,无中生有、颠倒黑白、扭曲事实、乱嚼舌根,实在可恨,来人,将其带下去拔去舌头,以儆效尤……”   “啊——”   南宫浩的话还未说完,温宁氏便一声凄厉的惨叫,晕厥倒地。   周围的一干妇人噤若寒蝉,特别是适才在皇宫广场上说过楚荆南和阮氏坏话的人,莫不是浑身颤栗不敢去看楚雁回等人所在的方向,生怕她记仇,将他们给抖出来。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些人以抹黑别人、贬低别人为乐,往往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才会感到害怕,只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楚雁回淡淡扫了一圈,心中冷笑,想必从今往后整个上京乃至大昭,在乱嚼他们一家子舌根的时候,势必要掂量掂量了!   “皇上息怒,拙荆她这次实在过分,还望皇上绕过她这一次,微臣回府后会严厉教训她的。”   倒不是他多怜惜她,舍不得她受到这样的酷刑。实际上他堂堂兵部尚书,又岂止温宁氏一个女人?府中比起温宁氏年轻漂亮的妾侍有好几个,比起温宁氏温柔似水,懂得撩拨他的情感,他之所以会为了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求情,只不过是不想兵部尚书府成为满城人们的笑柄罢了。   温德海见南宫浩也不理他,心知求他无用,便转向楚雁回,只要她不追究,想必皇上也会看在多年君臣的关系上,手下留情的。   “咚。”温德海忍下心底的不甘,对楚雁回磕了一个头,“宜城县主,请你念在温楚两家的关系上,饶了你舅婆这一次吧。”   “尚书大人,太后她老人家说了,流言就是一把无形的利刃,足以杀人于无形。”楚雁回无动于衷。   放过她?温宁氏毫无顾忌的诋毁她娘亲的时候,可有想过放过她娘亲?   她楚雁回从来都不是一个假惺惺的烂好人,也不会因为什么名声去做让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从来值得她用心守护的,不过是她心底在意的人而已!至于别人的生死,与她何干?   “适才她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恶意编排诋毁本县主娘亲和爹爹的时候,可有念及楚温两家的关系?再说了,本县主与娘亲受你温家人所害,孤儿寡母遭受那许多凄苦,你们温家可有人怜惜过?所以别和本县主讲交情,本县主与你温家的人没有任何情分可以搬到台面上来讲的!”   “带下去。”南宫浩刻意压制的声音,不难让人听出有着丝丝的怒意,想必也是对温宁氏这种人极为不喜。   立即便有禁卫装扮的士兵前去,将晕厥过去的温宁氏如拖死狗一般给拖了下去。   “至于兵部尚书温德海……”   南宫浩稍作思索,威仪不减的道:“撤去兵部尚书职务,永生不再录用,今日的宴会你们也不用参加了,下去吧。”   “叩谢皇上隆恩。”   被撤职,温德海心里后悔到了极点,更是恨死了温宁氏。若非她无端端的给他没事找事,又怎么会失了兵部尚书这个人人都想要的肥缺?然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多说已然无益,颓然的匍匐于地叩谢恩德后,便站起身来,带着兵部尚书府一干人等离去,其中自然跟着楚襄儿。   楚雁回可以想见,经此一事,楚襄儿只怕在那个家里也呆不下去了,不过楚襄儿心中对她有着很深的恨意,她才不会去做那个烂好人,救她于苦海。   “永宁侯夫人温马氏……”   南宫浩才喊出温马氏的名字,那温马氏便吓得跪了下去,浑身直打哆嗦。永宁侯温德懿想到自家兄弟的下场,咬了咬牙,终是没有站出去,倒是惹得一些人对他投去鄙夷的眼神。   也是,自家婆娘有了事,他却是无动于衷,这样的男人当真是薄情,比起他弟弟温德海都不如。   “温马氏不明是非同流合污,收回其二品诰命夫人的诰封,今后若是朕再听到你随意议论他人是非,朕定不轻饶。”   温马氏听到只是撤了她的诰命,虽然有些心痛,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忙不迭的道:“谢皇上宽宥之恩,臣妇定当牢记此次教训,不再道人是非!希望在场诸位以臣妇为戒。”   “嗯。”南宫浩对温马氏的态度很是满意,点点头道:“你起来吧,雁回丫头,你也起来。”   “谢皇上。”   二人同声谢恩,待她们都起来后,南宫浩若无其事的看着楚雁回,仿佛刚刚下令拔人家舌头的不是他一般,语气也变得和缓起来,“雁回丫头,原本大好的时光因为你这些事被浪费了去,朕罚你为咱们表演个节目,你可有异议?”   楚雁回真的很想翻白眼,“皇上,宜城能拒绝吗?”   如果说她楚雁回无情狠辣冷血,别人欺她三分,她定还人家五分,可是如今看来,又怎及皇家两分?刚刚还在拔人家舌头,现下却是意兴盎然的要她表演节目!   是这种事早便习以为常,还是他们根本就冷血到了一定的地步?   不过再观其他人,似乎都不曾受到温宁氏的影响,一个个神色漠然,甚至因为南宫浩的提议而兴致昂扬。   “不能。”南宫浩很干脆的道。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略作思忖道:“既如此,宜城便谨遵圣谕。”说着,扫了一圈,稍稍思忖道:“皇上,咱们身处梅花之中,如此宜城便借梅花咏词一首,若是能入大家的耳,便鼓鼓掌,若是不能入大家的耳,便一笑置之吧。”   其实她心里却是想,要是著名诗人陆游的《卜算子·咏梅》那样寓意深远的词也不能入大家的耳,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哦?”南宫浩兴致勃发,笑言道:“想不到雁回丫头还由此才情,便咏来听听。”   “等等。”南宫琦似乎也来了兴趣,从人群中站出来对南宫浩拱手道:“父皇,儿臣想配合宜城县主的词,作画一幅,请父皇允准。”   楚雁回只觉得脑中有一千头草泥马奔腾,尼玛,这南宫琦跑出来凑什么热闹?难道他看不出她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他吗?   南宫浩淡淡的觑了楚雁回身边的贺连决一眼,见他薄唇微抿看不出喜怒,应允道:“既然琦儿有这个兴趣,朕便准了,来人,笔墨纸砚侍候。”   不一会儿,便有宫人将东西给准备齐全。   南宫琦走到桌前,故作潇洒的对楚雁回微微一笑,提笔对楚雁回做了个请的手势,温润的道:“县主请。”   楚雁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背负着手一边踱步,一边徐徐念来,颇有一副学究的样子,“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南宫琦稍稍酝酿,便在纸上作起画来,将许多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哗地抽出腰间软剑,轻轻一纵落于一旁的梅树的花枝头上,那筷子粗细的脆弱花枝,只轻轻的颤了两下便停住,足可见枝上的人内力有多浑厚了。   令下方的许多人心生嫉妒,当然也有人为他的功力似乎又精进了感到高兴和赞赏的,例如镇国大将军景天,例如南宫浩。   众人纷纷仰头而望,只见梅树巅上,身姿轻盈的白衣男子油走在花枝上,长剑恣意挥舞,撩起衣袂翻飞、剑气如虹,端的是风华无双。配上他俊美无俦的容颜,人如画、形如画、姿态如画,不是贺连决又是谁呢?!   众人的莫不是被他翩然之姿吸引过去。   南宫琦看着贺连决,眸色微动,心底有着浓浓的不甘。   他原以为楚雁回今儿会着一身蓝衫,便特意在霓裳坊定制了一身蓝色的衣袍,哪里知道她今儿却是一袭白衣。蓝衫的她俏丽灵动,白衫的她则端雅圣洁,像是一只坠落凡间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可恼的是,从来不曾穿过白袍的贺连决亦是一身罕见的白袍,玉树临风,潇洒风流。两人站在一起时,说不出的登对,生生的刺痛他的眼睛。   人生二十一载,他从来不曾想过,他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动心。   没错,他为楚雁回动心了!   他原以为女人在他的心中就是调剂品、是宠物、是解决男人需求的东西,哪里知道偏偏有那样一个姿容绝对算不上绝美的女人,竟然闯进了他的心中,他的梦中,让他魂牵梦萦茶饭难思。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她有的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更可恼的是,他真真切切的从她的眼中看见了厌恶,这让他感到颓败!   他南宫琦贵为皇子,真有那么差劲吗?   萧贵妃趁着众人的视线都在贺连决身上,飞快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却发现他的视线盯在楚雁回的身上,而且眼中是她从没见过的温柔和深情,心里不由一个咯噔。   怎么会这样?琦儿他怎么会喜欢上楚雁回呢?   好吧,其实楚雁回很优秀,更是有着定北侯府和孝义侯府两大助力,加之楚荆南手中的十万兵权,实乃四皇子妃的最佳人选之一,可是她已然许给贺连决,且还有半个来月就要成亲了。想必琦儿比她更能想透与贺连决争女人会有怎样的后果,他怎么能喜欢上她呢?   眼下太子被废禁足,甚至连今日参宴都没有允许他参加,已然是枚弃子,放眼十多个皇子中,唯有琦儿左右希望问鼎那个位置,这个时候惹恼贺连决,绝没有好下场!   不行,她决不允许他这样的事发生,她要快些为琦儿物色一个皇子妃。   楚雁回视线落在贺连决的身上便移不开眼睛,看着他舞剑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继续道:“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音落,她轻轻纵身而起,落在贺连决旁边的一棵梅树上。   贺连决收起软剑,飞身掠到楚雁回的身边,四目相视,满满的都是柔情蜜意。   忽地,贺连决心思微动,一手揽着楚雁回的腰,一手缓缓的凝气内力,只见他们脚下的梅花花瓣片片飞舞起来,萦绕在他们的周围,红白相间,美不胜收,好似下了一场花瓣雨。   “好好好!”   须臾,花瓣纷纷飘落于地上,南宫浩站起身带头鼓起掌来,一双微微笑眯的眼睛落在贺连决和楚雁回身上,光芒湛湛。接着是景天、阮文清、阮博文等开始鼓掌。   顷刻间,在场的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挥动着双掌啪啪的拍着,一时间掌声雷动。   南宫琦不经意看向南宫浩,恍然觉得他看贺连决的眼光极为刺眼,其间有着赞赏和与有荣焉的骄傲,就像是一个父亲看见儿子在某一方面表现出优异的成绩,而发自内心的高兴。   在他的记忆中,纵然他的母妃乃是父皇的宠妃,即使从小到大他努力表现得再优异,他却从来不曾见过父皇以同样的眼神出现在他的身上。   南宫琦飞快的移开视线,挥动着画笔在纸上飞快的运笔,心里却是疑惑不已,更多的是不是滋味。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奇异的感觉?难道仅仅是因为贺连决比他来得优秀吗?再优秀他也只是一个臣子的儿子,不是吗?!   脚下轻轻一旋,贺连决抱起楚雁回,稳稳地落在阮氏和楚荆南身边,面向南宫浩微微挑眉,“皇上,可还满意?”   “哈哈哈哈。”南宫浩朗声笑道:“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这首词的画面感十足,寓意极好,朕完全没想到雁回丫头竟然有这样的才情!”   楚雁回垂着头,微微有些汗颜,老大,有才情的不是我,我只是借鉴而已。   南宫浩只当楚雁回是被夸了不好意思,也没去细想她如何是那种因为被夸而感到腼腆害羞不自在的人?意兴盎然的道:“雁回丫头的词寓意深远,连决的剑舞别出心裁,朕满意,满意极了。”   阮氏偎在楚荆南的怀里,偷偷的看向南宫浩,再看向贺连决,想到早早故去的姐妹,心中不由一痛。   “父皇,儿臣也绘好了。”南宫琦搁下笔,微微笑着道。   南宫浩忙道:“哦,快拿来给朕瞧瞧。”   南宫琦拾起画纸轻轻吹干画纸上的墨迹,这才走向南宫浩,双手呈上自己的化作。   南宫浩接过来一瞧,只见画纸上以简单的笔墨勾勒出一架断桥,边上梅花开得正艳,一幢不高不矮的建筑在梅花掩映间若隐若现,一辆马车驶过,践踏了地上的落梅,配合这满园梅花氤氲的香气,仿佛如画上飘出一般。   “妙妙妙。”南宫浩一连说了三个妙字,笑着道:“虽然并不是十分完美,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这样一幅画来,不得不说琦儿你在这方面是花过心思的,朕很欣慰。”   南宫琦觉得这有些不真实,他的父皇是在夸他吗?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呢。   “皇上,给臣妾瞧瞧。”萧贵妃也很高兴,款款上前,南宫浩当即高兴的将画拿着凑到她的面前,“爱妃你看看。”   “当真是极好,琦儿,这画给母妃可好?”萧贵妃希冀的道:“母妃要将它裱起来挂在寝殿里。”   “父皇母妃,毕竟时间太仓促,没有你们说的那样好?”南宫琦谦虚的道:“母妃你要是真的喜欢,儿子再重新为你画一幅好了。”   “不要,母妃就要这一幅……”   皇后看着他们头挨头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贴的那么近,一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画面,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牵强,连指甲都掐进肉里也不觉得疼,心里狠狠的骂着萧贵妃是个骚蹄子,就知道勾男人!   楚雁回引颈望了一眼,整幅画的画风虚虚实实,宾主有致,另外在画的左边留白处,题了刚刚她咏的咏梅。   他的字倒是写得不错,不过也就那样。画技也还可以,但是并没有南宫浩表现出的那样好。不由得不屑的瘪了瘪嘴。   这个小动作正好被南宫琦给纳入眼底,顿时心里有些愠恼,这女人,当真就这样讨厌他吗?恁是连个“施舍”的好眼神都不舍得给他?!   皇后正欲收回视线,正好看见到南宫琦看着楚雁回那略显幽怨的眼神,不由暗骂道,哼,践人,也是个到处勾搭男人的小蹄子!   景千纤无意中捕捉到皇后看着楚雁回那恨不能吃了她的眼神,不由吓了一跳。忙走到楚雁回跟前,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道:“表嫂,陪我去趟茅厕。”   贺连决就在楚雁回的身边,自然是将景千纤的话听在了耳中,不由白了她一眼,以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景千纤你真粗俗,你这样怎么嫁得出去?”   景千纤狠狠的回瞪着贺连决,“表哥,我怎么就粗俗了?人吃的是五谷杂粮,出恭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正常是正常,你不能说得文雅一点吗?”   “贺连决,我怎么就不文雅了,我……”   眼看景千纤就要真的恼了,楚雁回忙打圆场道:“好了,景大哥,我陪千纤去去就回。”   “她自己不能去么?非要你陪作甚?”贺连决没好气的道。   “哈,敢情表哥你是不想让表嫂陪我去呢,可是我偏要她陪!”景千纤说着对贺连决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不容分说,拉了楚雁回就走。   贺连决自然不好去拉回来,只能任由她们离开。   楚雁回无奈的摇摇头,她家男人也是没救了,连个女人的醋都吃。   楚雁回被景千纤带着沿梅林中的小路走了许久也没有到恭房,看她的样子也没有要上厕所的迹象,不由疑惑的问,“千纤你不去恭房吗?”   景千纤神神秘秘的回头望了一眼,见没人才道:“表嫂,我只是找个借口把你叫出来而已,你知道吗,我刚刚看见皇后看你那阴冷的眼神,简直吓坏了。”   “呵。”楚雁回好笑的道:“你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景千纤点点头,“就是这个。”   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我把她的儿子害得再也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她要是对我有好脸色那才叫奇怪呢。你放心,我会提防她的。”   “可是这里是皇宫,她的地盘,我担心你防不胜防。”   “没事,我……”   “宜城县主,景大小姐。”   楚雁回的话被身后传来的优雅轻缓的声音给打断,与景千纤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皆看见了疑惑。   回头看向来人,只见萧贵妃身边只跟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嬷嬷朝这边走来。   大约平时保养得宜的关系,萧贵妃的身形就跟二十多岁的姑娘似的,加之她本就喜欢打扮,又极为有品味,再配合她凤仪阁的化妆品,整个妆容完美无瑕,一身青蓝色绣粉色芍药的霓裳宫装罩在她的身上,以白色玉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端的是风姿绰约,倾国倾城。身姿娉婷,莲步生花,每走一步都像是艺术。   皇后和她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难怪她二十多年能够圣宠不衰,不是没有道理的。   楚雁回收起心中的疑惑淡淡道:“萧贵妃是特意来找我们的吗?”   -本章完结-   ☆、257.宜城县主杀人啦(今日更新完毕)   走到近前,萧贵妃才抱歉的对楚雁回笑笑,语气很是客气的道:“县主,不好意思,本宫是找景大小姐的,能不能请县主回避一下,让本宫和景大小姐单独说上几句话?”   景千纤飞快的与楚雁回交换了一个眼色,不解的问萧贵妃道:“娘娘,臣女与县主情如姐妹,有什么事是县主不能听的?”   “这个……”萧贵妃看了楚雁回一眼,面有难色。   美人就是有优势,轻轻的一蹙眉,都让人感到于心不忍。虽然楚雁回不喜欢南宫琦,但是萧贵妃就目前来说还不曾对她做过什么让她讨厌的事,想到这个她也不能拒绝了,不由淡淡的对景千纤道:“千纤,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嗯,也好。”景千纤应了一声,指着前方道:“表嫂,离宫宴的时间还早,你这次也就第二次来皇宫,还不曾好好在宫中转过。前面大约二十丈外有个新月亭,表嫂你去那里等我,一会我带你在御花园里好好转转。”   萧贵妃点头应和道:“对对对,县主你去新月亭等着,本宫很快就放景大小姐前去陪你。”   楚雁回淡淡睨了萧贵妃一眼,这才往前方走去。   待楚雁回的身影看不见,萧贵妃又四周看看无人,才道:“景大小姐,虽是有些唐突,不过本宫还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本宫的琦儿怎么样?”   “四皇子?他很好啊。”景千纤想了想道:“他聪明能干,才华横溢,容貌俊逸,又有着崇高的地位,是京中无数贵女争相追逐的对象,还……”她说着,看着萧贵妃脸上表现出的越来越欣喜的神情,心中极为不解,“只是娘娘,你问臣女这个做什么?”   萧贵妃听到景千纤满满的都是对自家儿子的溢美之词,顿时难掩喜色,一把握住景千纤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她寻思来寻思去,觉得景千纤是最能对她的皇儿有助益的佳丽,想着她对自家儿子有着那样高的评价,想必心里也是愿意的,如何能让她不激动?   景千纤自认为与萧贵妃感情没有好到可以这般亲昵的程度,很不能适应她这样抓住自己,第一时间想要将手从她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哪知她竟是紧紧握着不放,让她感到愈发的不解,“娘娘你……”   萧贵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即放开景千纤的手,清了清嗓子道:“景大小姐,本宫就不和你绕弯子了,事情是这样的,本宫的皇儿已然二十有一,早便到了适婚的年纪,在众多佳丽中,本宫甚是喜欢景大小姐,你能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景千纤眸色闪了闪,心下了然,却忍不住冷笑。   原来是这件事!   她景千纤很有自知之明,自认为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再加上从小就性子野,也不知书识礼,喜欢骑马射箭多过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便是一般的人家都不屑娶她这样的儿媳妇,萧贵妃会喜欢她?   呵,应该是喜欢她背后的势力多一些吧?!   她的爹爹景天从小就喜欢排兵布阵、行军打仗,十六岁便参军,作为老大的他原本乃是景国公府的世子,只是他自动放弃继承权,将之交给了二叔。他不靠祖上景国公府一丝一毫,用五年的时间从一个小兵卒一步一步的坐上将军的位置,乃是战场上鲜有败绩的将军,三十岁的时候便被御封为镇国大将军,手中掌着十万兵权。她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任何一个皇子得到她父亲的支持,可说离坐上那个位置就多了三成的保障!   除了她的爹爹外,她的大哥景千寻二哥景千凌,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甚至大哥的排兵布阵能力与爹爹相比,有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另外,他们都擅长……不,应该说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放眼大昭,除了表哥,几乎无人能及。只是他们一向低调,旁人都不知道罢了。   如果有皇子娶了她景千纤,就意味着一下子揽下了三个将才!不止,说到将才,怎么能遗漏了她的表哥贺连决这个大昭建国以来最年轻的战神呢?   她与贺连决虽是表兄妹关系,但实际上关系亲昵似亲兄妹。她如果嫁给皇子,她的表哥势必是要站在她这一边的。而且表哥即将娶表嫂,表嫂作为定北侯的亲生女儿,如果走到众皇子夺嫡的那一天,定北侯能不帮着表哥吗?   有了这样的阵容就等于有了大昭近一半的兵力,再加上皇子们手中明里暗里的力量,她敢打包票,将来皇上百年之后,娶她的那位皇子必然会坐上那个位置!   呵呵,萧贵妃的算盘打得真的是极好。   见景千纤神色不变也不说话,萧贵妃忙道:“景大小姐,本宫之所以先来找你是想先看看你的态度,以避免双方的尴尬。如果你对本宫的皇儿有兴趣,本宫今晚就可以恳求皇上为你们赐婚。”   “娘娘,四皇子他……也和你一样喜欢臣女吗?”景千纤不答反问。   上次前往马场的时候,她便看出来,南宫琦喜欢的人应该是表嫂才对,就凭这一点,她也不可能嫁给南宫琦。她景千纤有着自己的骄傲,将来她的男人,必定心里只有她一个!   当然,前提是她成亲的话。   景千纤的神色始终淡淡的,让萧贵妃这个在宫中呆了二十多年的老人都心中感慨摸不清她的情绪跟想法,倒是第一次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景大小姐,感情的事是可以成亲后慢慢培养的嘛。”萧贵妃笑着道:“你想想看,咱们大昭信奉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数女子在成亲之前跟自己的夫君根本都是见也不曾见过,而本宫的皇儿却是你打小看到大的,你比咱们大昭的绝大多数女子多了这样一个优势呢。再说不是本宫自夸,放眼整个大昭,有几人能及得上本宫的皇儿?”   在景千纤的印象中,萧贵妃脸上从来都挂着淡淡的从容的笑容,鲜少有人能从她的表情看出她的情绪,像适才那般激动的时候,根本是从来都没见过。然而此时她说到她的儿子,也不由多了几分得色,显然心里对这个儿子还是极为满意的。   “娘娘,四皇子的确是人中之龙,如今太子也因为那件事情而再无问鼎那个位置的可能,如此一来,四皇子的机会就大大的超过其他皇子。”景千纤隐晦的分析了一下,才道:“可是娘娘,四皇子是不可能会同意娶臣女的。”   萧贵妃自信满满的道:“景大小姐,只要你愿意,本宫便请求皇上赐婚,琦儿就算想拒绝也是不可能拒绝的。”   呵,是当她景千纤没有人要,还要巴巴的靠这种手段贴上去吗?   景千纤笑着摇了摇头道:“可是娘娘,臣女想要的是宜城县主那种‘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的生活,四皇子给不了臣女。”   萧贵妃闻言有些怔忡,忽而看傻瓜一样的看着景千纤,不可思议的道:“景大小姐,你也说过本宫的皇儿是最有希望问鼎那个位置的人,将来必须要以联姻的手段来维系国家的平衡,怎么可能只娶你一人呢?”   景千纤摊摊手道:“所以说,四皇子并不是臣女的良配。”   萧贵妃微微蹙了蹙眉,“就算本宫能够保证你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成吗?”   景千纤不傻,自然明白她说的那个位置指的是皇后的位置,只是她眼中丝毫没有听到这话后的窃喜与激动,淡淡的道:“娘娘,臣女并没有那样的野心,臣女这辈子只想嫁一个简单的人,他可以是高官厚爵,也可以是平民布衣,更可以是地位最低下的商贾,但是前提是,他必须这辈子只娶我一个人。”   “呵呵呵呵。”   萧贵妃忽然有些不屑的笑起来,声音也不若先前的优雅,显得有些高亢,“景大小姐,你想要宜城县主那样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的生活,你觉得可能吗?咱们大昭有几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又有几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更多美好的女子?   是,你或许会说你的表哥就是那样的人。可是他还年轻,谁能保证将来宜城县主人老珠黄的时候,他不会喜欢上比宜城县主更年轻漂亮、更能干的女子?嗯,咱们就当靖王世子和宜城县主最终能彼此携手一生好了,那你呢?你能保证你也能找到一个愿意只娶你一个的男子吗?”   “不瞒娘娘,臣女已然做好了独身的准备。”景千纤无所谓的笑笑,“正所谓宁缺毋滥,与其与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过一辈子,还不如不成亲呢。反正臣女的爹娘也还养得起臣女,不用为生计发愁。”   景千纤说得轻描淡写云淡风轻,萧贵妃的嘴巴却是张得都能吞下一枚鸡蛋,显然是真的被她的言论给吓到了。   景千纤作为镇国大将军府的嫡长女,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也太匪夷所思了!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神思,“景大小姐,你能不能别那么早拒绝本宫?好好的想一想,可好?”   景千纤想了想道:“娘娘,要臣女嫁给四皇子其实也是可以的,只要他放弃那个位置,只娶臣女一个。”   如果放弃那个位置,还用娶你吗?萧贵妃不悦的在心里腹诽了一句,面上却是神情如故,“景大小姐,想必你也知道本宫自进宫的第一天起便与皇后不和,若是本宫的皇儿放弃了,换了任何一个皇子坐上那个位置,就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了皇后手上,反之便是一样。所以本宫和皇后都不希望对方的人坐上那个位置,你可明白?”   景千纤点点头,“臣女明白。”   “所以,景大小姐,你不再考虑考虑?”萧贵妃见她还算通达,于是再次希冀的问道。   景千纤礼貌的笑了笑,摇头道:“娘娘,既然你们无法舍弃那个位置,那臣女现在就能明确的答复你,四皇子真的不是臣女的良人。抱歉,娘娘,宜城县主还等在前面,臣女便告辞了。”   话落,对萧贵妃行了个礼,便朝楚雁回所在的放方向走去。哪知才走了几步,便听见一阵隐隐约约的慌乱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显然是在往这边跑过来,“来人啊,宜城县主杀人啦!”   景千纤脚步只顿了一下,便毫不停留的施了轻功朝前方掠去。   萧贵妃一脸愕然的看向身边的嬷嬷,瞠目问道:“钟嬷嬷,你刚刚可是听见什么了?”   钟嬷嬷意思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好……好像是说宜城县主杀人了。”   “发生这样的大事可怠慢不得,走,咱们快去通知皇上。”萧贵妃说着,便带了自己的贴身嬷嬷匆匆往观月亭走去。   景千纤顺着声音赶过去,没一会儿便撞上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宫女,那声音正是她发出来的。一把揪住她问道:“什么情况?县主现在在哪里?”   “景……景大小姐,宜城县主把……把永昌侯府的五小姐给推到湖中了,如果她……她现在还没逃跑,就在新月亭里。”小宫女战战兢兢的道。   永昌侯府行五的小姐不就是廖雪儿吗?景千纤也不在再多问,揪着她宫女把她一起带到了新月亭,只见新月亭已然围满了禁卫军,离新月亭不远的地方还有三俩成群的宫女太监在周围指指点点的在说着什么,想来他们是听见有人喊叫赶过来的。楚雁回神色淡然的独自坐在亭子中间,而湖中也有人正在捞人。   望月湖乃是一个人工湖,占地面积延绵数里,乃是宫里最大的观赏型湖泊。由于湖泊湖泊够大,依着湖边建了不少观湖的亭子,新月亭便是其中之一。而湖边的道路边,则种了许多观赏型花树。   “表嫂,怎么回事?”景千纤扔下小宫女,扒开禁卫军走了进去着急的问道。   楚雁回从容的对她笑了笑,“千纤不要着急,我没事,只是被人设计罢了。”   “小回,怎么会被人设计了?”问这句话的并非景千纤,而是匆匆赶来的贺连决,“你们都给本世子滚开些!”   人群外,贺连决前一句话还温柔中带着急切,下一句则是厉喝出声,声音冷厉,让一众禁卫军不寒而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滚开”。   “皇上来了。”   有面对贺连决方向的禁卫军看见他的背后不远的地方,南宫浩等一众会轻功的人陆陆续续往这边赶来,像是看见了救星,赶忙低喝了一声,继而跪地高呼,“参见皇上。”   “都起来退到一边去。”南宫浩等人一个接一个的涌到了亭子外,声音异常不悦,但是在看见楚雁回气定神闲的坐在亭中时,眼中不由划过一抹赞赏。   这样的态度,怎么也无法让人把她与杀人凶手给联系在一起。   楚荆南施了轻功带了阮氏也赶了过来,禁卫军退开后,看见楚雁回的第一眼,阮氏便急切又担忧的问道:“回儿,怎么萧贵妃娘娘说你杀人了?你没有对不对?”   在宫中杀人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这可如何是好?   楚雁回投以放心的一笑道:“娘,女儿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放心,我不会有事。再说,现在‘尸体’都还没找到呢。”   楚荆南听楚雁回这样说,顿时放心不少,赶着安慰阮氏道:“青儿,咱们的回儿一向都是有分寸的,你要相信她。”   阮氏眼中氤氲着水汽,都快哭出来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小回。”贺连决走上前坐在楚雁回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冷冷的扫了跟过来的官员一圈道:“有人居然敢设计你,让我知道是谁,定扒了他一层皮!”   南宫浩亦是不悦的扫了众人一眼,“在朕的宫中居然发生这样恶劣的事,若真如宜城县主所说她是被人设计,那人被揪出来,朕绝不轻饶!雁回丫头,你杀谁了?”   楚雁回淡扫了适才叫喊的小宫女一眼,有些无奈的道:“皇上,宜城自己都不知道杀谁了,她便在一边吼杀人了,还是让她说吧,想必她‘看’得很是清楚。”   她故意将“看”字咬得很是清楚,那小姑娘跪在一边,闻言战战兢兢的,根本不敢说话。   “说!”南宫浩淡淡的吐出一个字,遂也走到亭子里面对小宫女坐了下来。   “是……是……”小宫女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所以然,身体更是不住的打着颤。   “你是哪个宫的?如何又认定宜城县主杀人?杀的又是谁?”贺连决不怒而威,问出的问题直击关键。   “奴婢是宫中杂役司的,专门为这一片的琼花树施肥除草洒水,适才正在旁边的花树林里检查花树,听到这边有人争吵,便躲在树林里悄悄看了下。奴婢发现是宜城县主和永昌侯府的五小姐……”   “呵,”贺连决危险的眯着眼睛,冷笑着打断她的话道:“你一个小小杂役司宫女,认得永昌侯府的五小姐倒也罢了,居然还认得只进过宫中两次的宜城县主,还真是不能小觑你。”   小宫女低垂着头,看不见她的表情,“永昌侯府的五小姐在御花园逛过多次,去年夏天宫中的混元节,奴婢还曾因为给花树洒水的时候不小心溅湿她的鞋子,被她扇了两个耳光,是以奴婢认得。至于宜城县主,奴婢是不认得的,但是她的名头奴婢却是听过。适才五小姐喊起县主的名字,所以奴婢才认定是宜城县主。”   这番话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错处!贺连决轻哼一声,淡然道:“权当你说的是事实,说说你是如何认定宜城县主杀人?”   “奴婢并不能认定是宜城县主杀人,但是奴婢亲自看见宜城县主将五小姐给推进了湖中,而五小姐至今还不知所踪。”   “既然不能认定是县主杀人,何以你会大喊是她杀人?”贺连决声音冷厉,“你可知道恶意中伤他人是要被拔舌头的!”   小宫女吓得身体忍不住狠狠的抖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满眸阴鸷的贺连决,眼中满是惊恐,“靖王世子息怒,奴婢当时见到那样的情况也是被吓着了,是以才忍不住喊了起来,靖王世子息怒……”   她口中不断的念叨着“靖王世子息怒”,一边对着贺连决连连叩起头来。   南宫浩面色沉郁的眯起眼睛,对小宫女厉喝道:“够了!”   小宫女当即噤声,大气也不敢出。   南宫浩转向楚雁回问道:“雁回丫头,你且说说你因何会在这里?”   楚雁回站起身来,对南宫浩微微曲了曲膝,言简意赅的道:“回皇上,宜城原本与千纤正在赏花,萧贵妃忽然找上千纤,说是有话单独和千纤说,是以宜城便在这新月亭来等候千纤。”   南宫浩疑惑的在岸上的人群里搜索了一阵,视线停在人群外只看得见一个头的萧贵妃脸上。   站在萧贵妃前面的人连忙让开一条道来,让南宫浩能够清清楚楚的看清她。   “灵犀,你找景大小姐何事?”南宫浩不咸不淡的问道。   灵犀乃是萧贵妃的闺名,闻言她忙朝前走了几步,跪到南宫浩前方,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皇上明鉴,臣妾找景大小姐是为了……为了问几个女儿家的私事。”   南宫浩眸色微闪,“呃,是什么私事需要宜城县主回避的?”   “是……是……”萧贵妃看向景千纤,她却无动于衷的回望着她,心知这事瞒不过去,便直言道:“臣妾是想问景大小姐有没有许配人家。”   在座都是人精,闻言无不是心中了然。   “朕倒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南宫浩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又转向楚雁回问道:“雁回丫头,你如何会与那廖雪儿对上的?可如这宫女所说,是你将她推下湖中?”   -本章完结-   ☆、258.自辩(今日更新完毕)   “回皇上,宜城起先只一人坐在这里看湖水,没一会儿廖雪儿走了进来,逮着宜城便推攘了起来,至于为什么吵嘛,还得从宜城的娘亲回来那日说起。不过在此之前,宜城想问问这位小宫女……”   楚雁回淡然的说着,徐徐转向地上跪着的小宫女道:“适才你是在哪个位置看见本县主跟廖五小姐的?”   小宫女怯怯的看了眼贺连决,又看向南宫浩。   “还不快说!”南宫浩紧锁着眉头,一声厉吼险些让小宫女尿了,“再敢磨磨唧唧,拖下去乱棍打死!”   “皇上饶命,奴婢说,奴婢说。”小宫女忙跪着侧身颤巍巍的指向亭子口对着的地方,挡在前面的众位官员或者家眷让开道来,“就在那里的第二棵树后。”   楚雁回朝她指着的地方望了一眼,眼中划过一抹狡黠,“那你看见本县主‘推’廖五小姐的时候,本县主站在哪个位置?廖五小姐又站在哪个位置?你且站起来,由你扮廖雪儿,给大家做个示范。”   那小宫女还在犹豫,贺连决语气冷厉,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速度按宜城县主说的做,否则本世子不介意现在就一掌劈死你!”   这小子,当皇宫是随随便便就能杀人的地方吗?南宫浩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斜了他一眼,似嗔似怨的道:“连决,休得胡来。”   楚雁回的视线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南宫浩,突然觉得南宫浩对自家男人很是纵容,就算是说起杀人这样的事,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吼了一句,语气听似凌厉,却是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情绪。不像君臣,倒像父子,至少比贺靖仇和她家男人说话时的语气更像。   “还不快按宜城县主说的做?”就在楚雁回晃神的当口,南宫浩又呵斥了那小宫女一声。   小宫女哪里还敢怠慢?忙走到亭子口对着的一面围栏处站好,也就是那颗花树正对的地方,然后指点着楚雁回站好了位置。   “确定就是这个位置吗?”楚雁回闲闲的问道。   小宫女点点头,“奴婢确定。”   “很好。”楚雁回淡淡应了一声,扫视了一周,视线定在皇后身边一位宫女身上,将声音扬高了几分,“皇后娘娘,能请你身边的宫女紫衣姑娘前去刚刚这位宫女说的第二棵树后的地方瞧瞧,能看见这位宫女吗?”   “……”皇后显然有些不情愿,不过看到南宫浩望过来的眼神带了几分凌厉,才不甘不愿的道:“紫衣,按宜城县主说的去做。”   “奴婢遵旨。”宫女紫衣连忙小跑过去往这边瞅了瞅,然后道:“回宜城县主的话,你的身高高过那位宫女太多,完全将她给遮住了,奴婢并不能看见她。”   楚雁回轻轻颔了颔首,“嗯,麻烦紫衣姑娘到亭子来一下。”   “雁回丫头,你这样做是何用意?”南宫浩疑惑的问。   “很简单。”楚雁回待那宫女紫衣走近后,鼻子不自觉的嗅了嗅,眸底迅速划过一抹幽光,悠然道:“紫衣姑娘身上的香味真好闻。”   紫衣闻言身子下意识的颤栗了一下,神色顿时有些不好看,立即垂首道:“县主说笑了,不过是奴婢在御花园里捡了一些掉落的花瓣,用火燃了薰衣裳,便是这个味道。”   楚雁回故作不见,“本县主是真心喜欢这个香味,等这件事结束后,紫衣姑娘能不能告诉本县主有哪些花瓣?本县主用来研发出来放到凤仪阁去卖,想必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她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莫不是嘴角狠狠的抽搐着。都这个时候了,她不是该想办法为自己洗脱嫌疑吗?居然还在想着怎么挣钱,还真是掉到钱眼里去了!   宫女紫衣闻言却是暗里松了一口气,“奴婢一会告诉县主便是。”   “嗯,先谢了,到时候本县主定然不会亏待了你!”楚雁回说着让小宫女和紫衣背对背靠在一起,问南宫浩道:“皇上,你可看出什么?”   南宫浩打量了一阵,正欲说话,贺连决在他前面道:“她们的身形差不多,如果我没记错,那廖雪儿和这两位的身高相差无几,连身形也有些像。”   “没错!”楚雁回赞赏的对贺连决笑笑,然后对那宫女道:“你连看也看不见廖五小姐,如何能肯定是我推她下去的呢?”   “当时这里就县主你和她两个人,奴婢只听到咕咚一声巨响,不是你推她又是什么?”那小宫女辩驳道。   “除了是本县主推她,难道不能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吗?”楚雁回说着,望向小宫女的眼神忽然变得锋锐如刀,“如果本县主没记错,当时她刚跳到水里,你便开始喊‘宜城县主杀人啦’,本县主说得对还是不对?”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被楚雁回的眼神给吓的还是什么,小宫女的身体开始剧烈的哆嗦起来。   “宜城县主,本侯乃永昌侯廖静平,本侯的侄女雪儿不会凫水,又最是爱惜性命,怎么可能是她自己跳的呢?她难道想自杀不成?”永昌侯廖静平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末了语气不甚好的道:“怕是宜城县主失手将她推到这望月湖中,想要推卸责任吧?毕竟宜城县主的手段本侯也知道一二,连自己的亲姑姑都打得卧床不起,你让本侯怎么相信你说的?”   众人因为刚才温宁氏的事不敢再出言议论旁人是非,但是看楚雁回的眼神分外不好了起来。大昭国以孝治国,像这种动辄打人,还打的是长辈的行为,哪里有人会苟同?   南宫浩眉头拢成一个川字,“雁回丫头,有这样的事?”   “……”   “永昌侯你莫非真不知道廖楚氏缘何挨打?”楚雁回张口正欲解释,贺连决一把将她拉到怀中,冷冷的斜着那廖静平道:“像楚铃兰那种疯狗一样女人,跑到人家府上骂完这个骂那个,骂完大的骂小的,难道不该打吗?另外十五年前那件事,她就算没有参与其中,也是知情者!永昌侯,你应该庆幸当时不是本世子动的手,否则你永昌侯府年节办丧事可不算什么好事!”   “靖王世子你未免太霸道了些,宜城县主这样的风气若是助长下去,咱们大昭岂不是要乱了套?”廖静平咄咄逼人的问。   “依本世子说,少几个像楚铃兰那样的女人,咱们大昭定会一团和气!”贺连决毫不示弱的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楚铃兰作为你永昌侯府的人,你永昌侯不想着好好管教她,反而还诸多责备,简直有失一家家主的风范,皇上,微臣觉得你该考虑考虑让永昌侯府换一个主人了!”   楚雁回觉得自家男人严厉指责廖静平的时候,气势凛然,当真是酷帅的一逼!   而周围未出阁的少女们见了楚雁回都扯上杀人的事件了,靖王世子非但不想着和她解除婚约,还一次又一次的对她诸般维护,当真是让人嫉妒。   还有啊,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竟然窝在一个男子的怀中,当真是不要脸。   廖静平面色铁青,偷偷睃了眼南宫浩道:“皇上,靖王世子他……”   “行了。”   南宫浩打断廖静平的话道:“那廖楚氏是个什么性子,莫说朝中文武,便是朕也知晓一二,跑到人家府上去大吵大闹,当真有失体统,的确应该庆幸挨揍了一顿没有前来参宴,否则那温宁氏的下场便是她的下场!”   “嘶。”众人不由吸了口冷气,感到自己的舌头都在打结。   就在众人都为南宫浩的话感到震惊的时候,他再次丢出一句话来,“朕寻摸着要不要出两道律令,专门针对那些乱嚼舌根和无理取闹的人,省得乱了我大昭的风气。”   “皇上,微臣觉得非常有必要!”贺连决当即附议。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楚荆南和阮文清父子同声道。今儿这一桩桩的事都针对的是他们的亲人,再好的脾气也会被磨掉了。   南宫琦站在人群中,视线在贺连决和南宫浩身上流连,想到自己父皇一味的维护贺连决,心底满满的都是嫉妒和不甘。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   “这事容年后再议,时间不早,先把当前的事给解决掉吧。”南宫浩说着扫了一圈道:“这事如果查出是旁人设计,朕决不姑息!”   这大年节的,居然给他整上这样一出,想想都心里火气直冒!   “皇上。”皇后在这个时候出声道:“如果查出就是宜城县主所为,又当如何?”   南宫浩若有深意的看了皇后一眼,忽又转向楚雁回。后者刚接收到他的目光,便从贺连决的怀中站出来道:“皇后娘娘,如果今儿的事乃是宜城所为,宜城愿受凌迟之刑……”   “小回!”贺连决不赞同的唤了她一声。   “回儿!”阮氏、楚荆南、等人急得惊呼出声。   “表嫂!”   “雁回丫头!”景千纤和太后亦是吓得不轻的样子。   旁人则为楚雁回投以同情的一瞥,她是太自信还是太傻了?好吧,咱们权当有人设计你好了,可别人既然有心设计你,肯定是想让你死了,你这般说岂不是如了那设计者的意?   “太后、景大哥、爹爹娘亲、外公外婆、千纤、诸位舅舅舅母以及所有关心我的人,你们且放宽心,这事我自有主张。”   楚雁回自信从容的笑容让人安心了不少,但是哪里能在她说出“凌迟”的话后还能做到真正放心?贺连决想到自家女人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委屈和苦难以及算计,心疼的不得了,真是恨不能将那些算计她的人都揪出来,一掌劈死才好。   “嗯,好!”南宫浩斜了皇后一眼,一锤定音道:“雁回丫头你只管为自己辩解,若是你能为自己证明是被人设计的,朕定会为你作主,决不姑息那胆敢破坏朕兴致的人!”   皇后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宫浩,眼底是彻底的恼意。便是萧贵妃也因为南宫浩对楚雁回和贺连决的纵容和维护,突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贺连决作为大昭的肱骨之臣倒也罢了,缘何对楚雁回也这般维护?太匪夷所思了。   “宜城谢过皇上。”   虽然楚雁回知道南宫浩是因为自家男人的关系才会如此包容自己,不过有了他这话,当真是让她开心。背后那人,且等着吧,她定要将她揪出来!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来阴的,她今儿必定要永绝后患才能一解心中那口恶气!   “既然大家都知道本县主和楚铃兰的恩怨了,本县主便不多做解释了。”楚雁回凛然道:“没错,刚刚廖雪儿便是因为她娘被本县主揍得不能来参宴为由,对本县主一番谩骂,神情颇为激动。   本县主一早便知道那花树后有人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呆着不动多时,心里已然有了计较,于是故意背对着那宫女站到刚刚她所指的位置。而廖雪儿亦随着本县主改变方向而站到了本县主的前方,吵了几句后,忽然就自己跳了下去……”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这时,远处湖中搜寻廖雪儿的禁军中有人猛地钻出水面喊了起来,手中拖着一个人。不过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想想就知道已然没了生机。   “带过来。”   南宫浩提气喊着,觑了楚雁回一眼,神色忽地有些凝重。而在座关心楚雁回的人莫不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倒是她本人却气定神闲,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约莫一炷香后,廖雪儿被那人直接凫水带了过来,面色青白,已然没了气息。   “雪儿啊,你死得好冤啦,只是你这一死,让本侯如何同你爹娘交代啊?”廖静平看着廖雪儿的尸体,顿时挤出几滴眼泪来,恨恨的瞪了楚雁回一眼,猛然跪在南宫浩的面前道:“皇上,微臣的侄女死得当真冤枉,恳请皇上为微臣的弟妹主持公道。”   “你先起来。”南宫浩面色有些不好,“朕说过不会姑息凶手便不会姑息,端看宜城县主怎么说。”   众人纷纷同情的看向楚雁回,后者却是淡定的走到廖雪儿的尸体跟前,视线轻轻的扫过廖雪儿的肚子,嘴角凝起一丝笑意,让人不解她这样时候竟还笑得出来。   楚雁回不理旁人的看法,蹲了下去,双手覆上廖雪儿的肚子,一下一下的挤压起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压了有十来下,“皇上,宜城已然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了,烦请皇上请一位太医来。”   南宫浩纵是疑惑,却还是吩咐太监总管文海道:“速速把太医院院正张太医叫来。”   “不知宜城县主有何吩咐?”没多时,一个五十多岁的须发花白的老者便被文海带来,朝楚雁回拱手问,显然路上文海对他讲了乃是楚雁回请他。   楚雁回挑眉,“张太医,本县主问你,人被淹死后会是怎样一个状况?”   张太医想了想道:“湖水看似清澈,但是里面却是有咱们人眼看不见的泥沙。如若不会凫水的人在水中挣扎时,会吸入泥沙,是以鼻孔和喉咙处会有泥沙沉积。另外,肚腹里还会有大量的积水。”   “很好!”楚雁回脸上神采奕奕,打了个响指道:“如此便请张太医看看,这位廖五小姐是活着死在水中的,还是死了被人丢到水中的!”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很多人都明白了刚才楚雁回按压廖雪儿肚腹的用意,阮氏等人想到楚雁回刚刚挤压廖雪儿肚腹时,嘴里并未有大量的积水溢出,脸上的神色从担忧转为欣喜。   张太医检查了廖雪儿的鼻子,又照着楚雁回刚刚的方式挤压了她的肚腹,从而得出结论道:“回皇上,廖五小姐是死了之后被人丢进水里的!”   贺连决冷然一笑,双眸喋血的扫视了众人一圈,讥诮的道:“皇上,有人居然在你的地盘阳奉阴违,无疑是在挑衅你的权威,这样的事你是管还是不管?”   “砰!”   南宫浩一拳砸在身边的玉桌上,那玉桌竟然被砸得丝裂开无数道细缝,气势凌然的道:“这件事如若被朕查出来,定严惩不贷……不,朕定要诛其九族!”   “嘶。”众人再次哗然。   “文海,前去让大理寺卿前来,这事便移交给他去彻查,限其三日之内断案。”   “皇上,不必请大理寺卿前来,宜城便能找出那欲图害宜城之人!”楚雁回自信的看向人群,视线最终定在皇后身上,“那人一再的想要陷害宜城,宜城这次绝不会再心软!”   感到众人的目光随着楚雁回的注视都打在自己身上,皇后隐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手深深的陷进了肉里,强抑住胸中的澎湃,回视着楚雁回,“宜城县主你看着本宫是何意思?难不成以为这事是本宫做的吗?”   “皇后娘娘多虑了,宜城不过是正好收回视线的时候看见皇后娘娘今儿的妆容十分美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楚雁回淡淡道:“不过皇后这会儿说这话,反倒让宜城觉得有些此地无银的意思呢。”   皇后恼羞成怒,“楚雁回你胡说八道什么?”   “皇后娘娘息怒,宜城不就是随口一说,你激动什么?”   “你……”皇后乍然瞥见南宫浩望向自己的视线带着森冷之意,立即噤了声,心中顿时有着不好的预感,难不成他相信了楚雁回那小践人的话?   想到他刚刚说起“诛其九族”几个字的决然,心中倏地升起一股惧意。   楚雁回也不再理皇后,转向南宫浩道:“皇上,宜城有一项非常特殊的能力,那便是闻味识人。但凡被宜城见过一次而身上又有着特殊味道的人,宜城一向都会记得十分清楚。”   说着状似不经意的睃了那还在亭中的宫女紫衣一眼,果然见她的身子几不可见的抖索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宜城与廖五小姐近距离接触了好几次,对她身上的味道非常熟悉,所以当那个假的廖五小姐站在宜城面前时,宜城便知道她是个冒牌货了。”   南宫浩讶然问道:“你当真有这样的能力?”   “是,除了景大哥和上官大哥,宜城这项能力还无人可知。”楚雁回淡淡道:“如果皇上不信,大可以考考宜城。”   “为了能让大家都信服,自然是要考校考校。这样吧,你蒙上眼睛,朕点几个人在你的面前,你能说出他们的身份,朕便信了。”   “请!”   不待旁人动手,贺连决当即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巾,将其折了几折,特意点了永昌侯府的侯夫人来为楚雁回将眼睛蒙上。   永昌侯夫人将折好的手巾在自己的眼睛上试了一下,确定看不透,才为她蒙上眼睛。   南宫浩以手相指,点了个人到楚雁回的面前。   楚雁回鼻子轻轻嗅了嗅,勾了勾唇角道:“玉妃娘娘,你虽然用的是我凤仪阁的化妆用品,不过你头发上的幽若香还是能让宜城辩出你来。”   “县主当真是神了,本宫佩服。”   玉妃说着退了下去,南宫浩又接连点了七八个人过来,其中不乏男人和老者,她都一个不错的指了出来,让人不得不信服。   拿掉蒙眼的手巾,楚雁回稍稍闭了闭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冷冷的望向宫女紫衣道:“紫衣姑娘,适才那个假廖五小姐身上的味道和你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再加上你的身形都与她几乎一致,可还有话说?”   -本章完结-   ☆、259.处置(今日更新完毕)   “皇上,奴婢冤枉啊,呜呜呜……”   宫女紫衣的神情先还有些发白,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眼眸含泪,跪伏在南宫浩跟前道:“奴婢自知地位低微,便是死了也不足惜,可是再卑微的人也有自己的尊严,怎容旁人如此诋毁?”   说着也不待南宫浩做出反应,抬头幽怨的看向楚雁回,上身挺得笔直,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县主,如果你想要奴婢死,奴婢死就是了,希望你不要将这件事赖到我们娘娘身上!”   话落竟要往一旁亭子的栏柱撞去,被楚雁回一把拉住,压跪在地上。事情解决便要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呵呵,你这话还真是好笑。”楚雁回淡笑着道:“本县主与你无冤无仇,如今因为廖雪儿并非淹死更是撇开了嫌疑,何以会想要你一个小小宫女的命?再说为何本县主为何不去冤枉别人,偏偏冤枉你呢?”   “宜城县主,谁都知道你与我们皇后娘娘不合,你定是想报复我们皇后娘娘,是以才咬定奴婢是那假的廖五小姐!虽然你说你有特殊的能力,可以闻味识人,谁又知道你是不是随意拉了奴婢出来做垫背的呢?”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楚雁回看见许多人许是觉得宫女紫衣的话说的有道理,都点头附和着。并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看法,她好整以暇的瞪视了紫衣好一会儿才道:“紫衣姑娘,首先,本县主要澄清一点,从上次的宫宴本县主拒绝太子的求娶开始,便是你们娘娘主动找本县主的麻烦,本县主从来都是被动还击罢了。”   说着斜睨着皇后道:“不成想今儿她竟是要置本县主于死地,如此,本县主便不会再心软手软!”   “楚雁回你血口喷人,本宫什么时候要害你了?”皇后怎么可能会承认?咬牙切齿的道:“今儿的事如果不是你的臆想,便是你借机陷害本宫,是,本宫是看不惯你,可是那都是言语上找你的麻烦罢了。”   “是吗,娘娘当真只是言语上的找宜城的麻烦吗?”   楚雁回眯着眼睛冷然的睇了皇后一眼,对南宫浩道:“皇上,实不相瞒,上次那兄弟二人欲图以假死来闹火锅城那件事,便是皇后娘娘让人威胁那对兄弟所为,宜城之所以帮她隐瞒,乃是因为她诚恳道歉所致!哪里想到宜城与若离公子放过了她,她竟是变本加厉的想要利用宜城与廖五小姐的矛盾来加害宜城,其心不可谓不歹毒!”   “那天哀家也在,至今还记得,只是哀家竟是没想到堂堂大昭皇后居然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害人,真是枉为一国之后!”太后声色俱厉的道:“木宛心,那样丧尽天良的下作事你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皇后内心有一团火在燃烧,简直想上前抓烂太后的嘴脸,不过她深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是以哭丧着一张脸,装着可怜巴巴的样子道:“太后,臣妾没有,是宜城县主她故意诋毁。”   “呵,皇后娘娘,你说宜城故意诋毁?”楚雁回冷笑道:“想要知道是真是假,传若离公子前来一问便能知道,你觉得有必要诋毁么?”   “宜城县主,谁不知道你和那若离公子兄妹相称,他做证人的可信度你觉得有多高?”皇后很清楚今儿被楚雁回赢了会是什么后果,打死也不承认。   楚雁回突然觉得和这样的人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口水,看向南宫浩,“皇上,宜城不想再在这件事上浪费口舌,宜城直接拿证据出来吧。”   “呃,你当真有证据?”南宫浩问道。   “宜城早有防备,怎么能没有证据?文海公公,你过来一下。”楚雁回对文海公公招了招手,待他走到近前的时候,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文海公公狐疑的看了楚雁回一眼,便走向宫女紫衣,趁其不备,一把掀开她左手的衣袖,只见接近手肘处,溃烂了鸡蛋大小的一片。   宫女紫衣看了,心下大惊,她居然完全不知道手臂处有这样一片不痛不痒的溃烂之处。   楚雁回似笑非笑的问道:“紫衣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宫女紫衣舌头都颤了一下,“这是奴婢生了一粒疮,加之瘙痒难耐,挠的。”   “呵呵呵,是吗?”   楚雁回邪笑着从腰封里取出一包药粉来,走到宫女紫衣跟前,打开纸包将药粉撒了一些在她手臂完好的皮肤上。不过几息功夫,只见那药粉撒过的地方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水泡、破裂、溃烂,与她手臂溃烂的那一处如出一辙。   “紫衣姑娘,这溃烂之处乃是一种毒药所致。”楚雁回淡然的收起药包,“是我趁着你与我纠缠的时候,悄悄撒在你身上的。许是因为不痛不痒的关系,你并未发现吧?你们应该知道,靖王世子时常会遭遇各种暗杀明杀的,也逮了不少死士,这个毒药是若离公子为了撬开那些嘴硬的死士的嘴,专门研制的,用以逼供。”   “奴婢……”   宫女紫衣似要狡辩,楚雁回勾唇笑道:“不用狡辩,无用的,大约还有半刻钟,你会神智不清,应该就能老老实实的将那指使你这样做的人给招出来。”说着不怀好意的看向皇后,“娘娘,咱们再等半刻钟就能知道真相了,你此刻心里是不是很着急?”   皇后背后冷汗直冒,甚至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着,看向南宫浩,发现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怒不威的看着自己,唯眼底的寒光冷入骨髓。夫妻几十年,她如何不知道他这是生气的表现?   “是,这件事是我做的!”   宫女紫衣恨恨的瞪着楚雁回承认道:“我与太子早便有了夫妻之实,他答应我,等他将来继承大统便许我妃位,哪里知道你竟然将我的梦给破灭了。”   在座的人大多数不知道太子与那花莫愁的事是楚雁回做的,是以感到茫然,不了解太子的事和楚雁回有什么关系,以至于这样恨她?   “我无意中得知你竟然把永昌侯府的二房夫人楚铃兰给打得起不来床,于是我便想到这样的计谋,将廖雪儿个捂死,然后以人皮面具扮作她的样子。我水性极好,又学过口技,模仿她的声音一点不难,是以便借助你们的矛盾,故意跌进水里……”   “这样说来,这位宫女便是你一早就安排好的吧?”楚雁回指着那杂役司的宫女道。   “县主绕了奴婢吧,奴婢只是被她所逼啊。”那宫女连连摆手道。   “瞧你那怂样!”紫衣不屑的瞪了那宫女一眼,继续道:“她是春桃,是我威逼她这样做的。我从水下离开后,便将廖雪儿的尸体丢进湖里,然后迅速的换了妆,以内力烘干头发和衣裳,回到皇后身边。这一切皇后娘娘都是不知情的!”   “紫衣,原来真是你做的?!”皇后只愣了一会儿,装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真是害苦本宫了!”   “皇后娘娘,得亏你平日里那么器重紫衣,紫衣却因为一念之差连累了你。”紫衣挣开文海公公的手转向皇后叩了三个响头道:“娘娘,对不起,奴婢实在为太子殿下感到委屈,才……请你原谅奴婢。”   皇后痛心的点点头,“本宫原谅你了,你的家人,本宫一定会尽力照顾好的。”   紫衣闻言闭上了眼睛,楚雁回无声讥笑,“皇后娘娘,你这是在让她走得没有后顾之忧吗?紫衣姑娘,别你死了后,她也不能护你的家人就不值当了。”   “楚雁回,你的心思真龌龊!”紫衣再睁开来时满眼的决绝,侧头望着楚雁回的眼中迅速划过一抹凶光,心知今儿她若不死,皇后定然不能善了,袖中飞快的滑出一把匕首,飞跃而起,刺向楚雁回的心脏,“你去死吧!”   贺连决早有防备,动作快到不可思议的拉过楚雁回,同时一掌击在宫女紫衣的胸膛上,只见她如一个脱线木偶,向后急速的飞了出去。   众人惊叫着退开两边,紫衣竟是被十丈外的花树挡了一下才停下来,惊下一地的落叶,而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便脸着地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众人不由得吞了口口水,放眼大昭,能有几人能做到这点?贺连决的内力,深不可测!   文海公公匆匆上前,探了探紫衣的鼻息,对南宫浩摇摇头,“皇上,她已经断气了。”   “将她的尸体拖下去,丢到乱葬岗,任由野狗啖食!”南宫浩的声音堪比地狱传出来的,阴冷得可怕,“皇后,朕一直知道你心眼有些小,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小!为了一己恩怨,不惜滥杀无辜,设计陷害他人……”   “皇上,臣妾没有!再说紫衣已然承认是她做的,你为何还要咬定是臣妾,难道你就这么不待见臣妾……”   “够了!”南宫浩愤然打断她的话道:“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否认?你当朕是没有眼睛的残疾还是没有耳朵的聋子?抑或你觉得朕是傻子,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可以任由你随意糊弄?木宛心,你太让朕失望了!”   “……”   皇后浑身狠狠的颤抖着,她以为紫衣死了便能死无对证,哪里南宫浩并不给她机会。   “皇后阳奉阴违,心肠歹毒,为了小小恩怨,竟然罔顾人命,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如何配为后?”南宫浩直接宣告道:“来人,将皇后断了手筋脚筋打入冷宫;没收与木家有关联的所有房产、土地以及生意,木家三族之内全数收监,等候发落;九族之内不得为官,不得经商!至于这个叫春桃的宫女,重责二十大板,丢出京城去!”   “啊!”春桃惊叫一声倒地不起。   “皇上,不要,不要啊!”皇后凄厉的喊道。   楚雁回佯装不经意的扫过萧贵妃,见她虽是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不难看出她有多高兴多兴奋。   也是,皇后被废,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便是地位仅次于皇后,又作为皇帝宠妃的她了!   “是!”有禁卫回着,立即有脚步退去的声音,有人迅速将在场的木家人给控制了起来,还有两人上前来将皇后拖起。   “楚雁回,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皇后双目喋血,挣扎着想要扑向楚雁回。   楚雁回真是无语又无奈,她不过就是自保而已,到底招谁惹谁了?   “皇后娘娘,不作死就不会死,我楚雁回从没想过与你为敌,奈何你心眼太小,不过小小的一件事,非得上升到相恨相杀的地步,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能怪得了谁?!”   “小小的一件事?太子被废是一件小事吗?他不再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这也是小事吗?”皇后眼中浓烈的恨意迸发,“要不是你毁了我的廷儿,他何以会被废?”   众人讶然的看向楚雁回,太子的事真是楚雁回做的?也太狠了!难怪皇后会恨她,甚至不惜设计要害死她。   “哼!”贺连决冷声哼道:“皇后……呃,不,现在你只是一个废后了!”   听到“废后”二字,皇后咬着唇,不甘又愤怒。   毁了,一切都毁了!   都怪她太自信,也太心急了,以为这个局必能将楚雁回给打入地狱,哪里知道到头来她一点事没有,反倒把自己给推到这样的结局,还害了木家三族之内的人,她自己出事倒也罢了,如今却是连累木家,她是木家的罪人啊!   “错了,那件事是本世子做的!”贺连决傲然而立,将这事给揽在自己身上,“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南宫廷伙同逍遥宫主花莫愁劫持宜城县主,欲图毁了她,本世子不过是将花莫愁险些用在宜城县主身上的药喂了他二人,哪里知道他们竟是做出那样的事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旁人却是听得嘴角抽搐。   “南宫廷表面上规规矩矩,实则暗地里私圈土地、强抢民女、买官卖官、草菅人命,可谓是坏事做尽,这样的人将来如何堪当大任?”贺连决说着危险的眯着眼睛,“不过经你这样提醒,反倒让本世子想起逍遥宫的花莫愁,如今让他置身事外这么久,是时候让逍遥宫在这个世上销声匿迹了!”   “贺连决你造谣生非,我廷儿一向老老实实,哪里是你说的那样?”皇后深知自己这辈子已然没有希望,也知道贺连决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不过南宫廷到底是她的儿子,她如何能看着他跟着遭殃?   “旁的咱们都不说了,便是买官卖官都足以让南宫廷喝一壶的了!”贺连决接着指出几个南宫廷卖出的官衔和出地,“是与不是,皇上你派人前去一查便知!”   “这件事太过恶劣,朕势必要派人前去查探的。若是属实,贬太子为庶民,赶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南宫浩愤然瞪了皇后一眼,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带下去!”   禁锢着皇后的禁军不再停留,拖着她就往人群外走。   “皇上,你可不能那么狠心啊,廷儿是你的嫡长子啊。”皇后挣扎不得,嘴里大声嚷嚷着,“你已经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他将来也没了坐皇位的资格,何以要赶尽杀绝?”   南宫浩紧抿薄唇也不理会她的话,待再也不能听见她的声音,肃然起身道:“今儿发生那么多事,朕已然没了参宴的心思,永昌侯,害死廖五小姐的人朕已经做了处理,尸体你带回去,务必给二夫人廖楚氏好好解释一番,若是无理取闹,找上不该找的人,朕定不轻饶。”   廖静平如何不明白“不该找的人”是指谁?抹了把冷汗,连忙跪地道:“微臣遵旨。”   见廖静平还算识时务,南宫浩满意的点了点头,“朕累了,大家都回去吧。”   话落便大步朝人群外走去。   “恭送皇上。”众人连忙见礼。   “哀家也累了,众位卿家请便吧。”太后亦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恭送太后。”   接着众位妃嫔、皇子以及公主们也带着自己的随行宫女或者太监跟在太后身后离开。待一众皇室成员都离去,参宴的官员也都陆陆续续离开。廖静平指挥着自己的人将廖雪儿的尸体带走,宫女紫衣的尸体也被宫人拖走。   一时间,亭子周围便只剩下定北侯府、孝义侯府和镇国大将军府的人。   “回儿,吓死娘了。”阮氏一脸后怕的扑进楚雁回的怀里。   楚雁回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娘,你多虑了,女儿一早便有了计较,做这么多只是想永绝后患而已。现在好了,有人胆敢再设计女儿之前,也会掂量掂量了。”   楚荆南上前将阮氏拉进自己怀里,“青儿,你应该相信咱们女儿的能力的,她可不是吃亏的性子。”   “嗯。”阮氏点点头,只是想到廖雪儿的死还是有些惋惜,“荆南,你妹妹那里……”   “这事与回儿无关,她再无理取闹,为夫定与她断绝往来。”楚荆南决然道:“从此她是死是活,为夫绝不理她半分。再说皇上这般敲打永昌侯,想必她也不敢怎样的。”   “你误会了,我是担心她伤心难过……”   楚雁回生怕她娘跑到永昌侯府去开解楚铃兰什么的,连忙道:“娘,她自有她的家人去安慰,你有孕在身,就不要太过操心旁的事了。”   “青儿,回儿说得没错,那日楚铃兰是怎么骂你的,为娘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廖雪儿的死是皇后造成的,你就别去瞎掺和了。”孝义侯老侯夫人愤懑的道:“老身竟不知道南宫廷还设计过回儿,这母子二人都是心肠歹毒之人!不过如今好了,绝了这个后患,回儿做得极好!”   “就是,否则还当我们孝义侯府好欺负呢!”阮二吊儿郎当的道。   “要我说,得亏回儿聪明,否则今日回儿指不定会怎么样呢。”孝义侯夫人蔡氏道:“想起来确实有些后怕。”   “我适才进到亭子看见表嫂一脸淡定从容的样子,心里一点也不担心。”景千纤上前挽起楚雁回的手臂,“相交起来,我比较关心表嫂那个药,当真有那样的效果吗?”   “噗哧。”楚雁回失笑道:“那个不过是我自己研制失败的东西,除了能使身体溃烂以外,并没有什么用,没想到今儿倒是派了用场。”   “原来你是诈她们的?”景千纤食指点着楚雁回坏笑道:“表嫂你好坏。”   “我要是不那样说,那个叫做紫衣的宫女会心虚的想要杀我吗?”楚雁回说着兴致盎然的问道:“倒是你,可答应萧贵妃的事了?”   “对啊,千纤,你的性子太直,不适合在这宫中生存,娘可不希望你嫁入皇室。”镇国大将军夫人白绫秋和景千纤一样,都是那种看起来英姿飒爽的女子,这会儿听楚雁回问起,脸上的忧色深浓。   “答应了。”景千纤正儿八经的道。   “胡闹!”景天当即便唬着脸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擅自答应这样的事?传出去还说咱们家没教养呢!”   “嘿嘿嘿,爹爹,女儿我可是有条件的。”景千纤丝毫不受景天的影响,好整以暇的扫视了一圈才道:“我告诉萧贵妃,除非四皇子同意今生只娶我一个。”   众人瞬间了然,南宫琦是有那个野心做皇帝的人,萧贵妃怎么可能答应让他只娶一个呢?再说今儿皇后和太子都被解决了,他们更不可能答应了。   白绫秋嗔了景千纤一眼,“你这孩子,吓死娘了。”   景千纤对自家老娘吐了吐舌头,对楚雁回道:“表嫂,中午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不如咱们三家今儿去你的火锅城用膳吧。”   “这个提议不错。”楚雁回大方的道:“今儿吃多少,全都算在我身上。”   -本章完结-   ☆、260.新郎官,给咱们唱个小曲(今日更新完毕)   今年的年节因为皇后设计陷害楚雁回、兵部尚书温德海被免职,以及兵部尚书因为治家不严导致其妻乱嚼舌根被拔舌头造成的后续效果,可谓使得这个年节气氛格外沉郁,整个皇宫都没有半点过节的味道。   连带的,百姓们也受到了影响。   皇后被打入冷宫,木家三服以内受到连坐影响,全数被抓了起来,南宫廷本就被禁闭,如今手上的势力被南宫浩强势的压制和接管,孤立无援,甚至一旦查出他卖官的事情属实,等待他的将会是被贬为庶民赶出京城的结局。   南宫浩雷厉风行的手段再次展露无余,让百官胆战心惊。   不过阮氏和孝义侯府的女眷们半点也没受到影响,在年节过后便热衷于采购,为楚雁回置办嫁妆,什么事都不及自家女儿、外孙或者外甥的婚事重要。   当然,相较于定北侯府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靖王府也不遑多让。虽然贺靖仇不喜欢楚雁回,不过这门婚事可是皇帝亲自赐婚,又涉及到定北侯府和孝义侯府两大府邸,自然要顾及他们的面子,将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贺靖仇不怎么重视,在文侧妃提出要帮忙打理时,贺靖仇以不想累着她为由,将这事全权交给靖王府的老管家贺伯来打理。   另外,贺连决雷厉风行,在年初二那天,亲自率了五百暗卫和轻弦为首的十五个乌衣骑启程前往逍遥宫,搞了个突然袭击,将其三百余名帮众全部斩杀,无一生还,花莫愁更是被贺连决斩下头颅,挂在逍遥宫的门口。   至此,贺连决心中的一口郁气才算彻底消解。继而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准备安安心心做新郎官。原本来回十天的路程,他们恁是只用了七天不到的时间。   楚雁回也用不着自己去置办嫁妆,除了晚上的时候绣绣她和贺连决的喜服外,阮氏也不让她干别的事了。是以趁着贺连决前去绞杀逍遥宫的时间,她便带着轻尘花影几人前往嫪爷的地方,将打制好的一批特殊的武器给运往景府。   如今楚雁回网络的人数已然扩展到百余人,除去她自己物色的吴文迪、钟翔、小宽、胖妞等二十多人外,其他的都是她拜托贺连决让下面的人为她搜罗的孤儿。   他们有男有女,年纪在在十岁到十七岁之间。楚雁回为他们这群孩子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夜鹰。   夜的神秘,鹰的犀利。她想要创建的便是一支神秘的战队,只为她所用。   由于都是经历过苦难的孩子,所以练习起来格外的刻苦。不过在两天前,楚雁回检验了他们这段时间的所学成果后,便停止了暗卫对他们的古武教学,改为忍术的训练。   忍术基本训练主要包括平衡、灵敏、力量、持久以及特殊技巧五个方面,楚雁回为他们新增了速度的训练,修习速度是为了在你没有内力的情况下,刻意做到出其不意的对敌人沉痛一击,是以这点是非常重要的。   有了古武作为辅助,修习起来便容易得多。   再然后就是五行遁术,五行顾名思义乃是金木水火土,修习五行遁术便是为了很好的逃生。   在忍者的世界中,有四项基本戒律:一、不准滥用忍术,意思是只能用在公事上;二、舍弃一切自尊,也就是说在明知道会输的情况下,不能恋战,逃命要紧,以保证自己的性命;三、必须守口如瓶,哪怕是在跑不了的情况下失去性命,也不能说出分毫;四,绝对不能泄露身份,这条最为根本,如果一个人不能很好的保护主人的身份,那么他便失了作为忍者的资格,是不被同类接纳的。   还有忍者的装束也是很有讲究的,不过严格说起来,和这个时期的死士也没有多大区别,除了眼睛、鼻子和手以外,其他的部位都将包裹在衣裳里。   只是为了便于掩藏,他们一般都是着深蓝或者深紫的衣裳,还会在夜色的变化中改变服饰的颜色,比如茶色和灰色。因为相较于黑色,这些颜色在夜色中相对来说更不容易凸显轮廓,更便于掩藏。   至于忍者五道,更是有太多的东西要学了。   楚雁回觉得短时间里不能给他们学太多,否则将会适得其反,先把基础打好和五行遁术学好才是正道。   经她的设计,景府的练武场做了特殊的处理,隔离了一块场地出来做了室内练武场,铺了厚实的木质地板,这样对于初练的人来说不会太疼,这也算是人性化的考虑了。周围安排了暗卫全方位蹲点防护,外人想要闯入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针对府中的暗卫,楚雁回更是放下狠话,要是敢偷窥,被抓到后不用内力绕京城跑三圈。   上京城作为一个都城,占势辽阔。一周少说有五十公里,三周就是一百五十公里,按照一个时辰三十公里计算,那可是要跑五个时辰啊。   靠,不用内力跑五个时辰那是找死的节奏啊,傻子才去偷看呢!   武器运到后,在府卫的帮助下,全数被搬到室内练武场。   “咦,雁回,这是什么武器?和我见过的兵器架上的武器都不一样。”胖妞上前来,扯起一把连把不足两尺长的武器,它的柄和鞘都是黑色的,鞘身还不足一寸,看起来极不显眼,“好轻巧,似乎用起来很顺手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仇恨支撑着她,她练起功来不输男儿,让楚雁回看着就心疼。多次劝说无果,便只能由着她了,只让吴文迪监督她别把身体累垮了就行。   楚雁回拾起一柄拔出刃鞘,露出明晃晃的锋刃和斜角的刃尖。锋刃只有婴儿手指的两指宽,一边厚一边薄,薄的一边吹毛断发锋利无比,厚的一边则极钝,“这个是短刃,用精钢打造,轻巧、刃薄,比剑短比匕首长,用以刺杀很是方便实用。”   这个武器是根据忍者武器中的忍刀改进得来的,忍刀的刀刃很钝,只能着穿刺用,而短刃被她改进后,即可穿刺也能砍削。   将短刃入鞘,楚雁回又拾起一把与长剑差不多长、与短刃同样黑色的武器,如果说它与短刃有什么不同之处的话,那便是长了许多,这是根据武士刀变化得来的,只不过武士刀的刀身有弯曲的设计,这个却是笔直的。   “这个叫做长刃,是刀的一种,别看它形似长剑,实际上比长剑还要轻薄。”楚雁回放下长刃,弯腰打开一只大麻袋,从里面取出一枚半个手掌大小的黑色十字镖,“这个叫做手里剑,是暗器的一种,这个类似于我的雪花镖。”   话落,一扬手,动作潇洒的将手中的镖掷了出去,精准的射在十丈外的墙上挂着的一只镖盘的把心上。   众人对于楚雁回随手一扔便能射中把心,莫不是投以崇拜的目光。   “别羡慕我,我也是经过努力才有今日的成就的!”楚雁回将众人的神情纳入眼里,淡淡道:“钟翔、文迪、小宽,你们把武器分发下去吧,每人三种武器都要好好的练。只要你们肯努力,将来也会和我一样。”   “是。”   楚雁回不满的蹙了蹙眉,“你们今儿是没吃早饭吗?重来一遍!”   “是!”   听到他们几乎要掀了屋顶的声音,楚雁回这才满意了,示范了一下长短刃的使用方法,气势凌然的道:“你们给我记住了,我楚雁回从来都不要无用的人,想要得到我的认可,必须要拿出十二分的努力来练习。基础的东西都教给你们了,一个月后,我会进行一次考核,成绩不理想的淘汰出我的夜鹰战队。”   “是!”   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大多都尝尽了人情冷暖,动辄被人打骂,根本就没有人格可言。然而来到这里后,除了吃得饱穿得暖、能够学习许多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东西外,更多的是主子对他们的尊重。   他们敢坦言,像楚雁回这样没有架子又好说话的主子,放眼整个大昭,估计都找不出两个来,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的?!   ……   正月十八在众人激动的等待中姗姗来迟,这天天不亮,楚雁回便被激动得一晚没睡的阮氏的催促下起床,沐浴更衣,接着是开脸。   为楚雁回开脸的全福夫人乃是太后特意请来的右相夫人谭袁氏。   选择全福夫人最重要的一点要两头父母双全,下面儿女双全,更是家庭和睦,身份也不能太低了。   这些条件右相夫人都占齐了,除此之外,她为人和气、善待公婆、亲善子女,京中的女子出嫁的时候多数都是请她,不过能得太后亲自下懿旨相请,这在大昭还是第一次。   开脸也叫绞面,用一根红色的细麻线操作。操作者将麻线的中间用嘴咬着,两手套住两头,形成交叉的三角。麻线在被开脸的女子脸上绞动以除去汗毛,使其看起来更加光彩照人。   一般来说,女人一生只开一次脸,如遇改嫁什么的,则不会再开脸。   麻线在右相夫人口手的牵引下,灵活的绞动着,楚雁回能感到丝丝麻麻酥酥的感觉,这个过程花不了多少时间。开脸后的她,脸色红扑扑的,看起来愈发的精神焕发。当然这也和她不紧张,昨晚睡眠好有关。不像有的新娘子,在成亲头天晚上根本就激动得睡不着,导致第二天精神萎靡不振,即使是化了美丽的妆容,也掩盖不了一连的疲惫。   开脸过后是梳头,这个梳头不是指盘发,而是把头发散开从头到尾象征性的梳几下罢了,选择的梳子也必须是新的,全福夫人在梳头的时候会说些吉祥话。   右相夫人从梳妆台上取了准备好的精致的玉梳,一边为楚雁回梳头一边唱喏,“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礼成。”   阮氏赶忙奉上准备好的大红包,“多谢夫人一大早便前来为小女梳头,小小红包不成敬意,还望夫人笑纳。”   “如此我便不客气了,侯夫人得了靖王世子这位佳婿,真是好生让人羡慕。”右相夫人也不推辞,因为这个红包是必须要接受的,以示礼仪的完整。   “夫人的媳妇女婿都不差,才是我等该羡慕的。”阮氏亦回敬道。   “我那女婿哪里能和靖王世子相提并论?靖王世子可是咱们大昭一等一的好男儿,最主要的是他对县主的疼爱那可是出了名的,我那几个女儿说起来啊,可是艳羡得不得了呢。”   二人正客套着,孝义侯老侯夫人一家的女眷乐呵呵的进到屋子里来,个个手上都不空着,为楚雁回添箱。   “秀儿,快带右相夫人去前厅喝茶用早点。”待相互见了礼后,阮氏忙对明秀吩咐了一句,便走到楚雁回面前,亲自为她梳妆。   明秀笑吟吟的道:“夫人你请跟我来。”   右相夫人这边暂时告辞,跟着明秀走了出去。   “外婆,舅妈,诸位表姐妹,我那些嫁妆估计得腾出一座院子才能摆下,你们还送这么多东西干嘛呢?”楚雁回透过梳妆镜,看着堆在屋中央桌上的一堆礼物,有些无奈的道。   说起嫁妆,她真是要醉了。   足足二百四十抬的嫁妆,好似把京城的好东西都搬了回来似的,且每一样都是用心选购,比嫁公主一百八十抬的规格要超出了整整六十抬,外加大小院子五处和十五家店铺,每处的地势都不差。她粗略估算了一下二十处房地契的价值,约莫在五十万两白银,加上那些金银玉器、头面衣裳、字画摆件、名贵药材等,总价少说在八十万两。当然,其中有一部分是外祖家出的,说是将当年对她娘的亏欠补偿在她的身上。   艾玛,上京嫁女儿给出十余万两的嫁妆已经是极好了,她爹娘和外祖母统共给她置办了近百万的嫁妆,简直是逆天啊!   “回儿,嫁妆是嫁妆,添箱却是我们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能推辞。”蔡氏笑着走过来,端详了镜子里的她半晌,“咱们回儿开了脸啊,整个人都看起来不一样了。”   楚雁回汗哒哒的,这铜镜极为模糊,照出来的影像都是扭曲的,怎么可能看出来不一样嘛。   “嘻嘻,多谢大舅母夸赞,我这信心都起来了。”楚雁回笑吟吟的说着,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外婆,一会谁背我出门子呢?”   在大昭有着兄长背新妇出门子的风俗,她没有长兄,所以这事便有着表兄来。   “原定是你大表哥,可是你二表哥那个不成调的东西,非要抢着背你,你大表哥便让给他了。”老侯夫人无奈的嗔道。   “祖母,孙儿怎么就不着调了?”老侯夫人的话刚落,阮二便走了到老侯夫人的面前,从背后搂着她的脖子,佯装着哭丧脸道:“呜呜呜,原来在祖母心里竟是这般评价孙儿的,孙儿好伤心难过。”   今儿的他为了避开和新人的喜服颜色相似,一向喜欢穿红衣的他换了一声白衣,看起来亦是翩翩出尘,俊雅动人。   “去,没个正形的。”老侯夫人笑骂着推开他道:“离吉时还早,你咋跑进来了?”   “在外头等着无聊嘛,就进来看看了。”阮二说着走到窗前的矮桌上,抓起上面的一只苹果就啃起来。   蔡氏顿时吼道:“臭小子,那是你表妹一会拿手上的,特意选了一个又圆又大又漂亮的,你给吃了算咋回事?”   老侯夫人再次嗔怨的道:“你这孩子,说你不着调你还不承认!”   “哎呀,祖母娘亲,我肚子饿了,没想那么多,表妹你不会介意的哦。”阮二说着又咬了一口,喀嚓喀嚓的吃起来,那得意劲,哪里像是“没想那么多”哦。   “没事的,大舅母,再换一个就是了。”说实话,楚雁回还真不在意这个,不过苹果的寓意平安,她的外婆等人可是在意得很。   “是啊,嫂子,阿羽吃就吃了。”阮氏虽然心里觉得会有什么忌讳,有点小膈应,但是吃都吃了,不换一个又有什么办法呢?   “还是姑姑和表妹好。”阮二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来摊在手上,众人见了欣喜不已。他走到阮氏和楚雁回跟前,神色轻佻的道:“表妹,吃的苹果容易坏,又能保多久的平安呢?这个就算放千年也不会坏,表哥祝你和你的家人一辈子都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那是一只上等的芙蓉玉雕刻打磨的苹果,大小和他刚刚吃掉的苹果差不多,水红的色泽,看起来晶莹剔透的,比起真苹果可要喜人多了,而且芙蓉玉在这个时期极为稀少,这么大的一块价值必定不菲。   “这孩子,一开始拿出来不救得了?非得搞上这么一出。”老侯夫人喜上眉梢,看阮二的目光充满宠溺。   “谢谢表哥,你这送礼物的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啊,想要我不记住都难。”楚雁回无奈又感动,这小子哪里是不着调?分明就是心思细腻、腹有乾坤之人。   阮二得意的对她抛了个媚眼道:“你家表哥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嘛。”   楚雁回点点头,“嗯,想必想了许久吧?”   “哪能呢?”阮二大言不惭的道:“你表哥我聪明睿智睿智聪明,想想这样的招还不是手到擒来?”   “是哦,你小心太聪明早早就谢了顶哦。”楚雁回一句打趣的话惹得满堂笑声连连。   阮氏虽然笑着说着,但是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停过,很快为楚雁回化了个比平日稍稍浓一些的妆容,不会太素雅也不会过于浓,将她精致的五官完美的凸显出来,美丽不可方物。再配上一个标准的新娘发髻,换上新娘喜服,戴上凤冠霞帔,整个妆容便成了。   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娘,大姐,吉时快到了,爹爹让我来问问你们好了没,决哥哥还有一刻钟就能到府门口了。”明玉欢天喜地的跑进来,见到老侯夫人等,忙对他们一一见了礼。   “好了好了。”老侯夫人接口道:“青儿,快将盖头给回儿盖上。”   “好好,盖头呢?怎么一下子找不到了。”原本还井然有序的,只是阮氏被这一催促,顿时乱了套。   “姑姑,你别急,让贺连决那小子等等不是很好吗?否则那么轻易便娶到咱们表妹,可不懂得珍惜呢。”屋里除了楚雁回本人,大约也只有阮二一脸闲适了。   “混小子,说什么浑话呢?错过吉时可是大事!”蔡氏一边在屋内找着,一边嗔骂自己的儿子,忽然看见床底下露出一角的红色,扯出来一看,不就是盖头么。“诶,在这里,快给回儿盖上。”   阮氏忙给楚雁回盖上盖头,将玉苹果交给楚雁回手上。   一切准备就绪,阮二立即在众人的催促下,不情不愿的背上楚雁回,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往外走去。   到得定北侯府大门口的时候,迎亲的队伍已然等在那里,周围围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只见一匹白色的骏马上,贺连决一身大红喜袍,精神焕发,脸上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众人哪里见过贺连决这样的笑?莫不是一脸惊到的样子。   看到阮二背着新娘子出来,贺连决忙从马上跳下来,迎向他们,就要从阮二身上去接楚雁回,哪知阮二背着楚雁回跳到一个安全的距离,“这样简单就想带走我家表妹可不行。”   “说吧,你想怎样?”贺连决心情好,也不和他计较。   “很简单!”阮二扬眉道:“新郎官,给咱们唱个小曲如何?!”   -本章完结-   ☆、261.他居然没死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搐着,让她家高冷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唱小曲,也太毁形象了吧?只是阮二的提议得到包括楚荆南在内的众人的附和。   贺连决莫测高深的扫了阮二和自家岳父一眼,淡淡的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阮二,咱们来日方长。”   话落,他也不理阮二怔愣的样子,张口就唱了起来。   他声音清透,辨识度极高,一曲大昭的迎亲小调在他的吟唱下,魅惑了许多人。   楚雁回完全没想到,她家男人唱起歌来居然这般好听,嗯,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教他唱现代的歌谣,想必一定能醉透人心。   当然,只能唱给她楚雁回一个人听。   一曲唱罢,阮二对明玉使了个眼色,小家伙当即意会,拦到贺连决跟前,“姐夫姐夫,二表哥要我来跟你要红包,少了不许你带姐姐走。”   原本阮二故意使坏让贺连决有些不爽的,不过明玉姐夫姐夫的叫得欢实,心情美到爆,当即取了个红纸封的大红包递给明玉,乐呵呵的道:“小玉乖,拿着。”   “姐夫,还有二姐的呢,她女孩子不好意思要,我给她代要了。”明玉又为明秀要起红包来,“嗯,还有朱跃哥哥的。”   “都有份,都有份。”贺连决索性将手上一大叠的红包交给明玉,“小玉,这些你给发下去,姐夫可以带你姐姐走了吧?”   “嗯,姐夫你可以抱大姐走了。”明玉喜笑颜开,忽而想到什么,很是认真的道:“不过姐夫,你一定要对姐姐好哦,不然、不然……”   他的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动着,思索了老半天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虽然我现在打不过你,可是我比你小,等你老了,我还是壮年,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能打得过你的。”   言下不过是借了贺连决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众人闻言不由哄堂大笑,便是想到女儿即将成为别家的人而隐隐有些伤感的阮氏,也因为明玉小大人似的话不由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继而无奈的笑了,唯贺连决无语凝噎。   待笑够了,老侯夫人催促道:“好了,该走了,可别耽误了吉时。”   “给你。”阮二这才不情愿的将楚雁回交到贺连决的手里,他一个公主抱将楚雁回抱到华丽的花车上。   花车的顶棚乃是黑色沉香木打造,顶上铺着火红的鲜花,箱体四面镂空,只四角立了四根金银丝线缠绕的立柱,以白色的轻纱围绕,里面的情形一览无遗。箱底则铺着厚重的长毛地毯,坐在上面暖融融的。   放下楚雁回,贺连决回到阮氏和楚荆南身边,郑重的跪了下去道:“岳父岳母放心,小婿以生命起誓,此生决不辜负小回!”   阮氏看见自家女儿被抱上花车,已然热泪盈眶,此时听贺连决这样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楚荆南心疼媳妇,忙为她抹去眼泪,柔声道:“青儿,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没得让回儿嫁的不安心。”   “你懂什么?我这是为咱们找到决儿这样的女婿而高兴来着,想必景姐姐在天上看见这样一幕也是极欣慰的。”阮氏吸了吸鼻子,扶起贺连决道:“好孩子,有你这句话,娘这提着的心就放下了,快起来。”   贺连决掸了掸膝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道:“岳父岳母,我们这便走了。”   阮氏摆摆手道:“嗯,吉时不能耽搁,便走了吧。”   贺连决这才回到车上,坐在楚雁回的身边,伸手将她半揽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以低得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娘子,为夫终于不用再偷偷摸摸的闯你的闺房了。”   若隐若现的薄纱盖头下,楚雁回只觉得脸颊发烫,这男人,真是没救了。   “出发,奏乐!”轻弦一声高喝,顿时锣鼓喧天,喜气洋溢。   京城的道路四通八达,迎亲的队伍不用调头,直接朝定北侯府门前大道的另一边走去。当然,队伍行走的路线是经过筛选的,经由主干道绕城一周,并在一路上安排了暗卫,以免发生意外。   走在最前面的是手执斧钺的侍卫,接着是开道的卫队,花车则由四匹油光水滑、浑身没有一丝杂毛的黑色骏马拉着,缓缓的跟在卫队后,然后依次是乌衣骑、迎送亲的队伍以及抬嫁妆的汉子。   乌衣十八骑如今少了轻舞和轻歌,只有十六骑。   今儿的他们个个身穿靛蓝色同款的华丽锦袍,露出真容,风姿飒爽的骑着同色的高头大马跟在花车后,形成迎亲队伍中一道华丽的风景。   在他们身前的马背上,搁放着一只硕大的布袋,里面装的是铜钱,一路上向观礼的百姓撒钱。   队伍浩浩汤汤宛若一条长龙,前面的已然走出去数里路,后面抬嫁妆的大汉却还没出门,可谓是盛况空前,不知羡煞了多少前来观礼的闺阁女子,想必会成为上京城一段不可磨灭的佳话。   馨怡楼环境不错,是一个还算豪华的酒楼,地处城北,紧邻朱雀大道。   因为这会儿不是饭点,楼里空荡荡的。只有二楼临街的一张桌前,坐了一位白衣翩跹的佳公子。他叫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自斟自酌着。只是他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窗外大街的街尾处,若是细瞧,必能看见他的眼中有着丝丝落寞。   “咦,今儿不是靖王世子和宜城县主大婚么?若离公子怎么独自在这喝闷酒?”一道清越的男声从楼梯处传来,语气中透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没错,这白衣公子正是上官誉。   他微微侧头看了眼楼梯口,便若无其事的转回头,再次望向街尾视线可及的地方,好似完全没将来人给放在眼中。   来人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却并未放下脚步,径直朝上官誉走来,而后又慢条斯理的坐下,一边将倒扣的茶杯翻转过来,一边取了上官誉面前的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在他就要啊喂进自己嘴里的时候,上官誉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幽光,语气不咸不淡的道:“世人皆道我上官誉除了医术外,毒术也甚是了得,多数人都不会与我同桌对饮,四皇子不问自取,就不怕我在酒壶里下了毒么?”   南宫琦搁在唇前的酒杯稍稍顿了一下,忽地抿唇笑笑,不甚在意的道:“不过一杯酒,本皇子相信若离公子不会那么小气的。”   上官誉把玩着手中已然空了的酒杯,只见那白玉般的酒杯在他匀称修长的指间灵活的翻转,那幻影就像是一朵白玉雕琢的花,“对我看中的人,我自是不会小气,不过对四皇子嘛,那就说不准了。”   “若离公子对本皇子有偏见吧?”南宫琦说着浅浅的抿了一口,赞道:“想不到这馨怡楼的女儿红竟还不错,比起香飘万里也不会差太多。”   上官誉淡淡的道:“我不过一介庶民,怎么会对四皇子有偏见呢?”   “若离公子一手医术活死人肉白骨,手上所拥有的财富足以与我大昭的国库相比拟,只要若离公子想,便是加官进爵也是可能的,又岂是一介庶民可相提并论的?。”   “熟悉我的人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上官誉语带机锋的道:“所以说四皇子还真是让人看不过眼。而我上官誉对于看不过眼的人,一向都不会客气。”   “若离公子这是何必了?”南宫琦面色哂然,“有道是世事变幻无常,今后的日子谁又说的准呢?说不定咱们能成为朋友呢。”   “呵呵。”上官誉虽是笑着,那笑却不达眼底,“不好意思,四皇子,我上官誉交朋友的要求不高,但是像你这样的人,还不够格做我的朋友。”   “……”饶是南宫琦平日对外表现出的脾气很好,此时神情也有些不好看起来,半晌才道:“若离公子的话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四皇子觉得过分,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否则本公子不知道还会说出怎么过分的话来。”   南宫琦危险的眯起眼睛,忽而展颜笑道:“呵,本皇子知道了,若离公子喜欢的女子今儿嫁作人妇,心情不好也是有的。敢问若离公子,心爱的女人嫁给自己的兄弟是什么滋味?”   上官誉身上的气息瞬间冰冷,眼中更是氲着怒意,“南宫琦,你是嫌活得太久了么?”   “不过开个玩笑而已,若离公子这是何必呢?”南宫琦说着,身子向前倾了倾,忽地压低声音道:“若离公子,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不好意思,本公子并没有兴趣与四皇子做任何交易。”   上官誉说着站了起来,转身欲走。恰在这时,锣鼓唢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倏地转身折回窗前,看着锣鼓传来的地方,眸色变得温柔起来。   南宫琦好整以暇的看着上官誉好一会儿,才跟着站起来走到窗前,循着上官誉视线望去的地方看了过去,没有再打扰他。   约莫一刻钟后,一大队人马缓缓朝这边行来,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辆华贵的花车。心思不在南宫琦身上的上官誉,并未能看见他看向花车里坐着的那一双璧人时,眼中满是不甘和戾气,以及袖中紧紧握着的泛白的拳头。   直到花车从眼前走过,在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影子,上官誉才收回视线,转身朝楼梯走去。   南宫琦慌忙拉住他的衣袖,“若离公子,何不听听本皇子找你的原因再走?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上官誉嫌恶的看向南宫琦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后者看到他那犹如见了茅厕里的蛆般的眼神,心下很是不爽,却也没敢多说什么,拉着他袖子的手更是很识趣的放了下来。   上官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冷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四皇子,本公子没什么话好和你说的。”   撂下这一句,上官誉迈步离开。   “就算关于宜城县主,若离公子也不愿意听吗?”   上官誉停下脚步,徐徐的转身望向南宫琦,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半晌,才不带任何感情的道:“南宫琦,你最好少打她的主意,否则本公子就算是散尽家财,也不会让你好过。”   “看不出若离公子还是个重感情的人!”南宫琦话语中的讥讽毫不掩饰,“可是这世上真的有异姓的兄妹情谊吗?你心里真能将宜城县主当着妹妹?”   “这与你何干?”   南宫琦也不在意上官誉的态度不好,状似中肯的道:“如果本皇子向你承诺,将来本皇子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必将满足你任何一个愿望,甚至包括将宜城县主赐予你,若离公子还会这般排斥吗?”   “南宫琦,你这话什么意思?”上官誉状似不解的问了一句,忽而眼神清明,“不,本公子应该问,四皇子你想从本公子身上图谋什么才是。”   “若离公子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南宫琦摸了摸鼻子,走向上官誉,讪讪的压低声音道:“你应该很清楚,如今大昭的皇后和太子相继被废,放眼整个大昭,没有人比本皇子更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只是自古新旧帝王更替的时候,都需要一大笔钱财去打点。本皇子现在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却独独缺了银子。若离公子只要肯借给本皇子一笔银子,本皇子承诺,只要他朝本皇子坐上那个位置,本皇子定满足你任何一个愿望。当然,你若是不放心,本皇子可以立下字据。”   上官誉心中冷笑,面上却是装着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问道:“敢问四皇子想要跟本公子借多少银子?”   “一千万两黄金。”   “呵呵呵,一千万两黄金?”上官誉笑不达眼底,“四皇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南宫琦神情讪讪的,“若离公子聪明绝顶,若惊又是和宜城县主合作做下了许多独门生意,一千万两黄金对你来说不过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四皇子说得如此轻巧,莫非当本公子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千万两黄金来?还是说四皇子金口玉言,一个愿望居然值那么多银子?”   “没有一千五,五百万两也成。”   “呵,四皇子,五百万两黄金能招募不少军队了吧?”上官誉不无嘲讽的道:“若是本公子没料错,四皇子心里根本就不若你说的那般自信!”   见南宫琦的面色几不可见的变了变,上官誉便知道自己所料不错,继续道:“太子被废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皇上一点立你为新太子的意思也没有,更别说立皇后了。想必这会儿不但你心里急,萧贵妃的心里也很是急切。所以你现在迫切的需要一笔银子,便是为了招募军队,以备不时之需。只要皇上一旦有立别的皇子为太子的心思,四皇子便会……呵呵,具体是什么,这就不用本公子点明了吧?”   南宫琦的面色极为难看,“若离公子,太聪明不太好。”   “不好意思,本公子一向就这么聪明,否则也不会若今日这般名利双收。”上官誉微微勾了勾唇,“不好意思,四皇子,本公子告辞了。”   南宫琦耐着性子道:“若离公子,你真的不用考虑考虑吗?”   “等四皇子被册为太子,或者是坐上那个位置再来找我吧,或许我会答应。”   看着上官誉离去的背影,南宫琦脸色阴沉得可怕,哪里还有往日的高雅大气?   大道上,贺连决和楚雁回泰然的接受着百姓们的祝福。   忽然,楚雁回透过头顶的薄纱,视线停留在人群中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身上。   看身形,那是一个男子。由于他头顶罩着宽大的兜帽,他的脸完全掩藏在一片阴影中,她并不能看清他的容貌,不过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笔直的定在她的身上,让她感到非常不自在。   “娘子,怎么了?”贺连决发现了楚雁回的异样,问道。   楚雁回收回视线,在贺连决耳畔道:“景大哥,你看看我左前方大约三丈的地方,是不是有个戴着兜帽的黑袍人?”   贺连决看过去,疑惑的道:“娘子,没有啊,你是不是眼花了?”   楚雁回闻言再次望过去,“咦,没了。或许是我饿得眼花了。”   早上被她家老娘挖起来便是沐浴、开脸、打扮,继而绕着京城转了半圈,她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这会儿早便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呃,娘子你不说饿,为夫倒是忘记了。”贺连决很是歉疚的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只不大的油纸包来,悄悄的塞到了她的手上,“这个是桂花糕,你悄悄的吃了,垫垫肚子。”   楚雁回握了握手上的纸包,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景大哥,现在吃东西不大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咱们大约要到申时才能回靖王府呢,你不吃些东西垫着,会饿坏的。”贺连决心疼的道:“你头上盖着盖头,你能看见旁人,旁人千叶寺看不见你,快些吃了吧。”   他家岳父岳母也真是,明知道今儿要闹腾一整天,还不给吃些东西垫垫肚子,饿坏了如何是好?   楚雁回推迟不过,单手摸索着打开纸包,摸出一块桂花糕悄悄的从盖头下面喂进嘴里,就在这时,她感觉到那道视线再次停在了自己身上,倏地抬头看去,只见那黑袍人又出现在了人群里。   为了避免眼花看错,她揉了揉眼睛,很确定自己没眼花!的的确确是有个黑袍人站在前面不远处的人群中,由于他的身高比周围的人高出一大截,所以看起来极为的突兀。   尼玛,什么人在装神弄鬼?要不是今儿是姐的好日子,姐定要亲自将你揪出来!   悄悄扯了扯贺连决的衣袖,楚雁回视线并未从那个黑袍人的身上离开,“景大哥,你再看。”   贺连决看过去,只见那个黑袍人忽地掀开兜在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精致的绝色倾城的中性的熟悉的脸!   之所以说他中性,是因为那张脸肤如凝脂,眸若点漆,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这些用以形容女子的句子和成语用在他的脸上,一点也不为过,但是却能一眼看出是个男人。   在他的脸上,她似乎看出了她家男人的俊,上官誉的雅,阮二的媚,南宫琦的漠,还有一股她还不曾遭遇过的邪。不过最最让人觉得醒目的是,他眉心那点如血般妖冶的朱砂痣!   那颗痣曾出现在她的梦中多次,她曾愤恨过他掳劫她给她带来的困扰,也曾因为决然的射出的那一箭而感到过愧疚。她或许心狠,更能做到杀人不眨眼,可是她到底不是嗜杀的人,也从不杀无辜的人……可他恰恰罪不至死。   此时再看见他,心中少了愤怒,多了份释怀。还好他没死,否则,那粒朱砂痣将成为她心底许久都无法磨灭的梦靥。   贺连决眼睛危险的眯起,“轩辕玥那混蛋还真是命大,身上中了一箭,又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去竟然都没能把他给摔死!”   话落,正欲向身后的轻弦等人打手势,楚雁回忙往他的身边靠了靠,柔声道:“景大哥,今儿好歹是咱们的大喜日子,如果他不捣乱,咱们便放他一马吧。”   贺连决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轩辕玥所在的地方,心中虽是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却还是依着楚雁回的话点了点头。   -本章完结-   ☆、262.闹腾   轩辕玥将贺连决忽略得彻底,一双狭长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楚雁回,像是能透过两层轻纱看透她一般。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恨、有痛、有失落……   其实若是细看,你会发现他眼底的深处有着深深的受伤感。   楚雁回虽是盖着盖头,但是依盖头的轮廓,不难看出她的视线定然是望着轩辕玥方向的。她看到了轩辕玥眼中的恨意,却没有发现他眼中的痛和伤感。可是这一点,贺连决却是发现了。   他冷冷的斜睇着轩辕玥,挑衅的朝他扬了扬下巴,甚至揽在楚雁回腰间的手往自己的身边收了收,好似在对他宣示主权。   他的女人有多优秀,他自是清楚的,所以轩辕玥喜欢上她一点也不奇怪。   按他的想法,趁着轩辕玥在京中的时机杀了他以绝后患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只是他已经答应他的女人暂时放他一马,那便不会食言。只要他老老实实的离开大昭,之前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他若敢在他的婚礼上撒野,他势必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大昭的土地!   花车缓缓的驶向轩辕玥的位置,只见他收起眼中的繁杂的色彩,对着楚雁回邪肆的笑了笑,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说了句什么,便闪身进了人群,须臾就看不见他的人影。   楚雁回看懂了他唇语表达的意思,他说她是狠心的女人,他迟早会报那一箭之仇。   呵。   楚雁回无声笑笑,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和他之间隔着一个国家,隔着战争,就算他朝落在他的手上,也只能说她没本事,被他报仇,她也绝不会有怨言!   只是,今后的她还会如上次一般好欺负吗?   不,绝不!   显然贺连决也是看懂了,眼睛危险的眯了眯,放在楚雁回腰间的手也不由得紧了一下,轻声道:“娘子无碍,为夫绝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楚雁回收回视线,转向贺连决会心一笑,“嗯。”   ……   花车在整个上京城走了一周,在吉时的时候终于到了磅礴大气巍峨壮观的靖王府门前停下。   顿时礼炮轰隆,锣鼓喧天,响切云霄。   贺连决抱着楚雁回下了花车,跨过火盆才将她小心翼翼的放下。然后接过喜婆递来的红绸花球,将红绸的一头递到楚雁回的手上,才在一众前来靖王府参宴观礼的年轻人的簇拥下进到喜堂。   喜堂之上,靖王贺靖仇一身蓝色华服,抿着唇正襟危坐,并没有一丝即将娶儿媳妇该有的笑颜和喜悦。只是作为靖王府的男主人,贺连决的父亲,他就算再不喜欢楚雁回,也会顾全靖王府的颜面,接受一对新人的跪拜。   由于靖王没有正妃,纵然文侧妃深受宠爱,在靖王府如女主人般的存在,可她到底是侧妃的身份,也绝不可能会有让一个侧妃坐在高堂之上,来接受嫡长子嫡长媳跪拜的场景,以免落下笑柄。   是以,在贺靖仇身边一桌之隔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头发半白,身体富态,看起来五十来岁满眸犀利的老妇人,眉宇间和太后有些相似,不用猜便知道她是太后的妹妹、贺靖仇的母亲、贺连决的祖母、靖王府的老夫人田兰。   从她一双犀利的眸子看,楚雁回便知道她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她与贺靖仇一般,沉着一张脸,丝毫没有府中办喜事的喜悦,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在缓缓朝喜堂走来的楚雁回身上,足可见她也是不喜欢这场婚礼的,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出于无奈罢了。   这倒没什么,让楚雁回觉得有些膈应的是,她居然穿着一身黑色的绣墨菊的对襟锦袄,配着一双黑色的绣花鞋。虽然她气质高贵,天生贵胄,这身衣裳穿在她身上看起来也很是合身,不过在自己的亲孙子的婚礼上穿黑色的衣裳,这是有多不喜欢贺连决这个孙子?!   呵,既然她第一次踏进靖王府的大门便给她来上这样一出,那么也不怪她今后不懂得敬老!   显然贺连决也注意到这一点,是以自踏进大厅的门槛后,便浑身戾气深重,使得周围原本正喧闹喜昂的宾客都倏地噤了声。   “……”眼看贺连决就要发作,景天淡淡的道:“决儿,正事要紧,别耽误了吉时。”   两边的人群中,贺连奕母子几人看到贺连决肺都要气炸的样子,心底是止不住的高兴。   贺连决眼中划过一抹戾气,收起满腔的怒火,对司仪颔了颔首,便听司仪高声说了一番溢美之辞后,唱喏道:“一拜天地。”   贺连决忙带着楚雁回朝着大堂的门口跪拜下去。   待他们起身后,司仪又唱道:“二拜高堂。”   贺连决这下子改握着楚雁回的手,带着她朝着坐在贺靖仇下首位置的景天和白绫秋跪拜了下去。   楚雁回微微怔忡了一瞬,便跟着贺连决跪下,盖头下的嘴角微微上翘着,心里更是感到非常的痛快和解气。   景天对于贺连决来说,就是再生父母一样的存在,如果没有他,便没有今日的贺连决。所以相较于贺靖仇这个有名无实,没有尽到父亲责任的生身父亲,他更有资格接受他们的跪拜!嗯,就算现在不跪,婚礼后去镇国大将军府认门,也是要拜了,还不如今日就跪了。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个举动让她感到解气。此举狠狠的打击了田兰和贺靖仇,可说是给了他二人重重的一记耳光。   不由暗自吐了吐舌头,在心里对她家男人点了个赞。   她楚雁回一向就不是任人欺凌的软柿子,对于那些故意找茬的人,她向来是能忍就忍一忍,不能忍的时候就会开始还击。   虽然她并不在意这些,可是田兰在她的婚礼上这样做,分明就是给她添堵和找晦气,她都不安好心了,她如何还能忍?所以在有机会给田兰迎头一击的时候,就绝不会放过。   堂内堂外的宾客们纷纷噤了声,讶然的看向田兰和贺连决,硕大的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一时间里,大厅里除了贺连奕母子三人隐忍着笑意外,众人莫不是表情木讷。   哼,得罪了老夫人,楚雁回想在靖王府好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贺靖仇感觉到众人的视线打在身上,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可田兰的脸上就不那么美了,怒气倏地从胸腔里喷薄而出。   她重重一拍身边的桌子站起来,咄咄逼人的道:“贺连决,那乡下丫头不知轻重不实礼数到了罢了,你堂堂靖王府世子做出这样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不等贺连决做出回应便又看向景天夫妇二人,“景大将军,这便是你教出来的礼数?!”   “就是你看见的意思。”   贺连决赶在景天开口之前带着楚雁回缓缓的站起来,满眸冷然的面向田兰道:“只是说起礼数,谁又及得上你这个高门出来的闺秀?便是六岁稚童也知道参加喜宴需身着喜气的衣裳,可是你却是一身素黑……”   说着上下扫视了田兰一遍,语气中的讥讽格外的明显,“呵,知道的晓得你是在参加婚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身上穿的是寿衣呢!”   田兰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手颤巍巍的指着贺连决的鼻尖,“贺连决你个孽种,你居然诅咒老身死?!”   贺连决身上冷意勃发,眯着眼睛指着贺靖仇,云淡风轻的问道:“我这个孽种是你儿子的儿子,按你这么说,他又是什么呢?”   “谁知道你是谁的……”   “母亲!”田兰脱口而出的话被贺靖仇喝止住。   楚雁回猛地抬起头来望向贺靖仇和田兰,似乎对于田兰没有说完的话有了一丝计较,心中联想到一些事情,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贺连决亦是疑惑的皱起眉头,正欲说什么,这时外头传来文海公公高声唱喏的声音,“皇上驾到,太后驾到,萧贵妃娘娘、四皇子驾到。”   田兰听到自己生平最讨厌的人也到来,心中虽是不甘和愤怒,却还是跟着众人跪了下去,嘴里高呼万岁千岁。   “平身!”   南宫浩搀扶着太后徐徐走进大厅,待众人起身后,眼神落在贺连决和楚雁回的身上,微微有些失落,“这是礼成了吗?朕因为一些事情耽搁,这紧赶慢赶,到底还是来迟了。”   贺靖仇目光闪了闪,抱拳道:“皇上,不迟,这礼才行了一半,还未大成。”   “呃?”南宫浩难掩欣喜,“那朕来得可真是时候。”   南宫琦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自己的父皇,仔细聆听他说话的语气,心中的妒意若不是被他强行压住,只怕是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失态了。   “皇上太后请上座。”   天地君亲师,君排在亲的前一位。皇上亲自观礼,对下面的人来说可是莫大的殊荣,贺靖仇忙侧开身子,将主位让了出来。   “好好好!”   南宫浩一连说了三个好,便带着太后径直朝主位走去,后者一双眼睛落在神色阴沉不虞的田兰身上,心中已然了然,不无讽刺的道:“老靖王夫人这是干嘛呢?”   南宫浩这才注意到田兰的穿着,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冷意,只是他背对贺连决楚雁回等人,他们并未发现罢了。   “靖王府财力雄厚,老靖王夫人莫是没有衣裳穿吧?”太后淡淡的吩咐道:“月嬷嬷,明日从哀家的库房取几匹颜色喜庆的料子给老靖王夫人送来,没得穿着一身黑,让人觉得晦气。”   田兰忍无可忍,冷声下逐客令道:“既然老身这靖王府晦气,太后你又如此尊贵,老身还是不留你了,还是移驾回宫的好。”   “呵,如果哀家没有记错,昭示着靖王府女主人身份的玲珑玉可是在雁回丫头身上,这靖王府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太后说着,越过田兰在她适才坐的位置坐了下来,“再说,哀家是来参加决儿和雁回丫头的婚礼,可不是来参加你的葬礼。”   楚雁回愕然的看向太后,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太后也太强悍了些。   田兰怒不可遏,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尊卑,气咻咻的道:“田沁,你……”   “请叫哀家太后。”太后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道:“否则别怪哀家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是啊,你拿全府人的性命换了你如今的尊贵,倒是和老身摆起谱来了。”田兰无所畏惧的道:“田沁,有本事你便下令杀了老身,否则还是请你闭上嘴,这里是靖王府,可不是你的皇宫!”   两姐妹剑拔弩张、水火不容,大有不罢休的势头。见太后又要说什么,贺连决连忙道:“太后,有的人自诩身份高贵,行事却像个市井泼妇似的,这般自降身份,你和她计较什么?今儿可是我和小回的大喜日子,不兴这样闹的。”   “贺连决你个小杂.种,你说谁是市井泼妇?”田兰肺都要炸了,她严重怀疑贺连决这孽种就是生来克她的!   他出生那天,她走在平路上无端跌倒在地上摔断了腿;他周岁那年设宴,她被鱼刺卡得险些死掉,遭了不老少的罪才将鱼刺给拔出来,自那之后,她看见鱼就生了恐惧心理,餐桌上是绝对不能有鱼的;他三岁那年生辰,她落入湖中差点淹死……   总之他出生后,大大小小十余次灾难降临在她的身上,各种不顺。他被景天接走后的那些年,她却是一点事没有,然而他十六岁被接回府后,她的厄运又开始了,只要一出她的院子,必定会发生点事,搞得她惶惶不安,几乎都不敢出门了。今日要不是她的儿子找上她,她才懒得出来呢!   是以,怎么让她对贺连决喜欢得起来?   楚雁回眼睛危险的眯了眯,阴鸷的扫了田兰一眼后,透过面纱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贺靖仇和南宫浩,只见贺靖仇望着自家老娘,脸色有些不满,而南宫浩则神色不虞,努力的隐忍着什么。   难道真如她猜想的那般?!   想到那个可能,楚雁回的心里不禁对她家男人多了一丝怜惜。   “田兰你个不要脸皮的泼妇,你喊谁小杂.种?”由于贺连决的心思在田兰说出的那几个侮辱性的字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身上迅速升腾起森冷的寒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做的那些龌龊事!你再敢胡搅蛮缠,信不信我不顾念靖王府的颜面,将你的事抖得人尽皆知?”   田兰心里大惊,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老身能有什么龌龊事?你个小畜生……”   “你是在挑战我的脾气吗?”对于田兰这个从小就厌恶他的祖母,贺连决生不起一分敬意,加之她今儿诸般挑事,说出的话根本就有失体统,他心里的怒火早就熊熊的燃烧着。   “是又如何?”田兰料定贺连决不敢对她怎么样,倨傲的扬着下巴,“小杂……”   “啪!”   贺连决迅速凝起一丝内力,手轻轻一挥,只见田兰头上的发髻顿时散开来,伴随着头上的金簪玉簪掉落的还有她花白的发丝,飘飘散散的落了一地。   景天等真心关心贺连决的人早就因为田兰无理取闹的行径对她不满,楚雁回心里更是厌恶极了她,是以在贺连决出手的时候,并没有加以阻挠。而贺靖仇有心阻挠的时候,贺连决已经出了手,动作快得他连出手阻挠的机会都没有。   “贺连决你个臭东西,那是你祖母!”贺靖仇回过神来后吼道。   贺连决冷冷的睨了田兰一眼,厉声诘问道:“她今儿的所作所为你都看在眼里,你觉得她有为人祖母的样子吗?这样的长辈,还真是少见!”   “你……”贺靖仇自知理亏,不经意间斜睨了站在贺连决身边的楚雁回一眼,猛地截住了话头。   那女子不愧是他的决儿看中的媳妇,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做到淡然自若、处变不惊,简直令人刮目相看!   田兰真是被吓到了,贺连决手轻轻一挥,便能打烂她的发髻,要她的命还不是易如反掌?此时她披头散发的站在太后前面两步的位置,不敢置信的怔怔的看着贺连决半晌,嗫嚅着嘴呐呐的道:“贺连决你……怎么、怎么敢?你这是忤逆,忤逆,你要遭报应的!”   “你再敢口没遮拦,为老不尊,就莫怪我不认你这个长辈,到时候便是你再想不到的事,我也是做得出来的。”贺连决满眸鸷冷,不甚在意的道:“至于你说的报应,便让它来吧,我倒要看看老天爷是不是公平的!”   “你……”   “够了,都几十年过去了,还是这般不讲道理,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太后淡淡何止住田兰的话,对一旁已然傻眼的田兰的几位近身服侍的人唤道:“云嬷嬷、花香、花莲,你们夫人累了,还不带她下去休息?”   太后不怒而威,被她唤过的几人立即上前,将满脸尴尬愤懑的田兰给搀扶了下去。   适才的话南宫浩不便出口,见太后教训了她一顿也没有阻挠,这会子见她被扶了下去,才道:“雁回丫头,委屈你了。”   “回皇上,宜城不觉得委屈,只是为景大哥感到委屈。”楚雁回说着,侧头深深的睇了贺连决许久,才又转向南宫浩和贺靖仇,声音中多了几分心疼,“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宜城知道景大哥不喜欢回靖王府,还曾责备他没有尽到一个做儿子和孙子的义务,却没想到他在这个家会是这般不受待见!   皇上,靖王殿下,宜城嫁景大哥已然是嫁定了,可如果老靖王夫人真的不喜欢景大哥,宜城愿意与景大哥搬出靖王府,绝不在她老人家面前出现,以免将她气得病倒,倒是宜城和景大哥的罪过了。”   楚雁回这话说得诚恳,口气没有半点的不悦,对田兰也没有丝毫的不敬,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说的什么傻话?”南宫浩还未说话,贺靖仇虎着脸道:“雁回,你既然已经进了我靖王府的门,便是我靖王府的世子妃,一个新妇哪里能随随便便就说出要离开的话来?”   “靖王殿下,并非是宜城不懂规矩,可是你也看见了,老靖王夫人不喜欢我们,宜城担心今后在她身边晃悠把她给气病了,宜城担不起这个责任。”楚雁回微微有些怨怼的口吻道:“再说,宜城现在还不是靖王府的媳妇呢。”   南宫浩可算是听出楚雁回的意思了,嘴角不由得狠狠的抽了抽,心里腹诽道,还说不委屈呢,明明就是气自己的婚礼被搞砸了,想着将来报仇把田兰给气死气病不想负责任,而想要找个脱罪的由头罢了。   “雁回丫头你别任性了,朕应你,将来老靖王夫人只要不是你出手打伤打残,都与你无关可好?”   大厅内众人噤声不语,其实心里早便惊涛骇浪,皇上对楚雁回未免太好了点吧?难道这就是爱屋及乌?   “宜城谢过皇上。”盖头下,楚雁回眸色暗转。   她这样做的用意主要是为了试探南宫浩,结果果真如她所料般的顺利;其次才是为自己在靖王府讨个保障,只要田兰不来招惹她,她就不会对她出手,否则气死了就不能怪她了!   “皇上……”   贺靖仇想要说什么,南宫浩摆摆手道:“靖王,不是朕说你,老靖王夫人今日的举止实在不合时宜,你居然任由她胡来,多伤孩子们的心!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孩子们的婚事已然被你们给闹腾得错过了吉时,你还待如何?”   -本章完结-   ☆、263.琴清姑娘,请叫我世子妃   贺靖仇看着贺连决看向自己的目光满是冷意,半点也没有对待父亲的亲昵,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便垂着头道了声是,便在南宫浩身边错过一步位置安置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另外萧贵妃和南宫琦也各自在安排的位置落座。   装着不经意的看向楚雁回,南宫琦的眼神极其负责,其中不乏不甘和隐忍的妒意。   这些日子他时常在想,如若楚雁回第一次参加宫宴时,她提出那个一身只娶她一人,他应下了,她又当如何?此时站在她旁边的人会不会就是他南宫琦了?   想了许久,直到上午的找上官誉之前,他才想到,答案一定是不会!   因为楚雁回和贺连决早便暗生情愫,提出那样的要求不过是料定他不会答应找到的搪塞的理由,所谓“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不过是她与贺连决之间的誓言罢了。   他,南宫琦,终究是被她戏弄了一番!   他心中感到极为的不甘,所以才会找上上官誉,提出那样的要求。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他完全可以舍弃。   可恨的是上官誉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东西,宁愿自甘寂寞,也不答应他的要求!难道他对楚雁回的爱意根本不够深?   不,从上官誉看楚雁回的眼神,他能感觉到上官誉对楚雁回的情谊并不比贺连决少。上官誉为的不过就是不想破坏他和贺连决之间的感情而已。   还真是个傻子!   刚刚的礼仪才进行了一半,便被老靖王夫人给岔开,此时又从新将刚刚的程序走了一遍,待到夫妻对拜后,楚雁回便在一些年轻男女的簇拥下,直接被贺连决抱往他在靖王府的院子泼墨轩。   老靖王夫人田兰在她的近身婆子云嬷嬷和两个丫头的搀扶下回到她的院子福禄阁,想到适才在大厅里被贺连决那臭东西落了面子,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戾气,扯着一只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就砸了起来,似乎觉得不解气,便又顺手扯了一只玉摆件狠狠的掼在地上。那披头散发、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侍候在福禄阁的丫头在卧室的门口站了一排,莫不是垂着头战战兢兢的样子,不敢进屋,或者是看上田兰一眼。唯有云嬷嬷站在门口内侧,只是她尽量的往墙壁贴着,生怕受到瓷渣瓷片的波及。   她们都很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气,这个时候是千万不能前去规劝的,否则必定祸水东引,到时候可不是她们能担待得起的。她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她自己消了气。   田兰将卧室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通,心里的气才顺了一些,不过脸色依旧阴郁得可怕。扫了屋内一眼,她走到屋内唯一还算整洁的贵妃榻上坐了下来,这一坐不打紧,视线便落在了脚上黑色的绣鞋上。   如今乍然一瞧,身上这一身专门为了参加贺连决的婚礼而准备的黑衣,越发觉得像是死人穿的寿衣,猛地站起来,甩掉脚上的鞋子,又将身上的衣裳狠狠的扯了下来,“阿云,让人拿去烧了。”   “是,小姐。”云嬷嬷恭敬的应了一声,她乃是老靖王夫人的陪嫁丫头,如今也是年约六十的年纪。但凡在无人的时候,她对她都是以小姐相称。   “翠莲。”云嬷嬷对外唤了一个丫头的名字,便有人进来飞快的捡了地上的衣裳和鞋子走了出去。   “花香花莲,你们速度来将屋子收拾一下,然后去库房取些东西来替代之前的摆设,越名贵的越好。”云嬷嬷将田兰在贵妃榻上侧躺了下来,脸上的阴郁也少了几分,才敢让人收拾满地的狼藉。   贵妃榻上,田兰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眯着眼睛淡淡的道:“咱们靖王府的东西再好也不如贺连决那小杂.种的资产雄厚,阿云,听说楚雁回那小践人的嫁妆非常不错,那小杂.种的聘礼更是不乏价值连城的东西,不如明儿个你们去她那里取些回来。”   “小姐。”   云嬷嬷一边唤着,一边在一旁的梳妆台的抽屉里取了一把琉璃梳子,走到田兰跟前,蹲身为她梳理着乱发,神色不无担忧的规劝道:“世子的东西再好也是他自己挣回来的,除了那座院子外,并没有占靖王府的一丝一毫,奴婢觉得还是不要去招惹他的好。你瞧瞧,今儿他当着皇上的面都敢下你面子,皇上不在的时候,他岂不是更不将你放在眼里?到时候对你动手,遭罪的可还不是你?”   小姐今儿确实做得太过了,哪里能在自家孙子的婚礼上穿一身黑衣,更是唤他小杂.种,这种事情传扬出去,丢的还不是靖王府的面子?   而且世子本就脾气不好,对靖王府的人也没有什么感情,即便他能忍了这样的委屈,可是依他对那宜城县主的在乎程度,便是不能忍的。   奈何她一意孤行,劝都劝不住,她作为一个下人,那也是莫可奈何。   田兰似乎被云嬷嬷的话触动,眼中满是不甘。   这些年来,贺连决虽然对她冷淡淡的,不过还算态度恭敬,并没有做出什么忤逆长辈的事情来,哪里想到今日他竟然敢对她动手……   “哼,那小杂.种定然是知道了那件事,仗着有南宫浩的庇护,才敢有恃无恐。”田兰满脸愤然的道。   云嬷嬷无声叹息了声,“小姐,当心隔墙有耳。”   皇上的名字又哪里是能直呼的?再说小姐的脾气太强硬,一次次的忤逆太后,导致本就薄弱的姐妹情谊完全消失殆尽,现在更是见面就掐,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我怕什么?”田兰不以为意的道:“我田氏一门因为南宫浩能坐上那个位置,几乎满门死绝,他要是因为我直呼他的名字便要宰了我,这天下如何能容得下他?”说着视线阴辣的扫了屋内正忙碌中的六七个丫头一眼,“再说了,我这院子里的人都是自己人,要是胆敢乱嚼舌根,我定然让她生不如死!”   屋内一众丫头头都不敢抬一下,慌忙跪地道:“老夫人放心,我等绝不会在外多说一个字。”   “你们都忙自己的。”不待田兰说话,云嬷嬷微微抬起头,对那些丫头吩咐了一句,便又继续轻柔的为田兰梳理着花白的长发,苦口婆心的道:“小姐,帝王心海底针。那件事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谁还记得咱们田氏的好?咱们还是小心些的好。”   田兰有些无奈的道:“你啊,这辈子都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性子与我完全不一样,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就看中你做我的丫头,而且一做就是几十年。”   云嬷嬷轻轻一笑,连脸上的褶子都在笑一般,“那是因为我对小姐一片忠心,事事都为小姐考虑着,从来都不会在外说小姐半句坏话。”   “说的也是。”田兰深深吐了口气道:“可是我想到今儿的事,便觉得心里很是不甘,有一股气堵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难受得紧。要是不给他们找点晦气,我这口气怕是都不会顺下去了。”   “小姐你要解气那还不简单?”云嬷嬷神秘一笑道:“奴婢有个绝好的主意,保管要不了多久就能让泼墨轩的人自己互掐。”   田兰闻言,倏地坐起来,连头发被扯痛了也不在意,看着云嬷嬷,兴味盎然的道:“阿云你快说说,是什么样的主意?”   “小姐你附耳过来。”   田兰依言将耳朵凑到云嬷嬷的嘴前,听到她的细语后,脸上的笑容慢慢的绽开来,待云嬷嬷说完,难掩欣喜的望着她,“妙,妙极!只要能找那小践人和小杂.种的晦气,我这心里就觉得舒坦!”   泼墨轩乃是除了曾经的晋王妃景荷所居的莲苑外,整个靖王府地势最好、占地最大、装饰最豪华的院子,不过莲苑在贺靖仇的要求下空置了十五年之久,除了隔三差五去打扫的下人以及贺连决外,旁人不能踏进去半步,否则必定遭贺靖仇的惩罚。   别看贺靖仇平日里温文尔雅,但凡发起火来,便是一向强势的田兰都不敢招惹他。是以尽管文侧妃自景荷逝世后便开始对它起了觊觎之心,却也不敢提出来。   也因此,泼墨轩便成了整个靖王府最好的院子。   只是这豪华的院子因为主人家少回来住的关系,少了几分人气。不过今儿屋内屋外被大红色的灯笼或者红绸渲染得红彤彤的,喜色融融。   硕大的卧室里,孩童臂粗的龙凤双烛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火光跳跃,晕开了一室的旖旎之色。   在喜婆的侍弄下,贺连决挑开了楚雁回的盖头,走到桌前,臂挽臂的喝了合卺酒,整个婚礼的议程才算是完成了。   “你们都退下去!”贺连决赶走室内侍候的丫鬟婆子,将楚雁回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在她脸上亲去。   楚雁回忙侧头躲避道:“哎呀,景大哥,我这脸上被我娘不要钱似的抹了厚厚的一层粉,你也亲的下去?”   贺连决才不在意,手拖在她的脑后往自己的跟前一压,吧唧一口便亲了上去,心里满足极了。只是想到她一口一个景大哥府叫自己,神色有些愤愤然,“娘子,如今咱们都拜堂了,已然是真正的夫妻,你怎地还景大哥景大哥的叫为夫?乖,叫声夫君来为夫听听。”   “夫君。”楚雁回想想也是,便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好听,娘子你再叫一声。”贺连决脸上的幸福之感溢于言表,眼中浓浓的都是情意。   “夫君。”   楚雁回望进他柔情似水的眸中,声音温柔如风,轻轻的划过贺连决的心间,觉得这一刻心里终于有了一种归属感,从今以后,他不再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和他还会有孩子,他要和她生很多的孩子,一个两个三个……让他们不像他一样孤单。   在楚雁回的唇上狠狠的啄了一口,贺连决的眼中含着闪烁的星光,声音有些哽咽的道:“乖,娘子,再喊为夫一声。”   “夫君夫君夫君……”   楚雁回看着贺连决眼中的晶莹,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索性抱着他的脸一连唤了十几声的夫君,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索性主动奉上自己的唇。   吻,缱绻缠绵,黯淡了室内的烛光。   贺连决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灼烫得难受,站起身来抱着楚雁回就要往床榻走去,屋门却在这时被叩响,“贺大哥,皇上让你前去敬酒。”   陌生的女子的声音,悦耳动听,犹如琴声渺渺,想必人也是极美的。   楚雁回原本被贺连决吻得意识模糊,这时听了这声音后只觉得神思清明,勾着贺连决脖子的手轻轻的在他的颈脖后掐了一下,略带醋味的道:“夫君,外头有人叫你呢。”   贺连决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强压住心里的念想声音淡然的道:“琴清,你去告诉皇上,我一会就去。”   琴清?   名字与她的声音还真是相配。只是不知道能在靖王府内叫她家男人“贺大哥”,还被她家男人允许的,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贺大哥,前面催得紧,我……”   外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让楚雁回感到无语,不过叫她去传话,怎么好像欺负了她似的?罢了,她现在也没心思洞房花烛了。   “夫君,你且去吧,我肚子饿了,想吃些东西。”楚雁回说着凑在贺连决的耳边,“莫喝醉了,我等你回来。”   “对不起,娘子,是为夫失职。”贺连决闻言有些自责,是以连忙道歉。她家女人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他还这般猴急,这丈夫做得也太不合格了。   “……”情难自禁,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再说刚刚她也没有忍住啊。   贺连决自然看透了楚雁回脸上的羞赧之色代表了什么意思,失笑的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将她放下地道:“娘子,桌上的菜都凉了,为夫让花影她们给你送些热食过来。”   楚雁回还未说话,外面便传来琴清的声音,“贺大哥,你且去好了,世子妃姐姐身边的丫头和嬷嬷都去用膳去了,这里我来照料着就好了。”   世子妃姐姐?这是几个意思?   楚雁回黛眉微蹙,为毛她听了这个称呼感到非常的不爽呢?上官大哥不是说她家男人的院子里除了一个路嬷嬷,都是男子吗?难道说是因为她嫁进来,觉得不方便给调了婢女过来?不对啊,婢女哪里敢这般称呼她家男人呢?难道是她家男人的通房丫头?   靠,贺连决,你这臭男人敢阳奉阴违,看姐不弄死你!   不过心里这样想着,楚雁回并未太在脸上表现出来,一切不过是她的瞎想罢了,她觉得还是自己弄清楚情况再说。   贺连决亦因为琴清那句“世子妃姐姐”有些不悦,不过想到什么,并未加以指责,也未能注意到楚雁回轻微的变化,想到花影她们也一整天没吃东西,淡淡对外应道:“也行,琴清,世子妃这里便交给你了。”   “贺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将世子妃姐姐照顾得妥妥的。”   得到琴清的回应,贺连决在楚雁回的耳畔道:“娘子,等着为夫回来。”   楚雁回点点头,“嗯。”   贺连决开了门走出去,楚雁回便看见一个身材婀娜的粉衣女子侧身站在门口,她很满意自家男人并未多看那女子一眼。   琴清目送着贺连决走远,才收回视线,往屋内走来。   由于她之前是侧身站着,楚雁回并未能看清她眼中是何等色彩,只是凭她看着自家男人目不转睛的样子,她便知道这个女人对她家男人有情的。   说她霸道也罢,说她不讲理也好,她楚雁回的男人,只能是她的,别人觊觎他可以,但是千万别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否则,她绝不会客气。   楚雁回眼睛几不可见的眯了眯,神色淡然的在桌前坐了下来,为自己斟了杯酒,小酌了一口,才好整以暇的看向琴清。   只见她莲步轻移像是在走秀一般,微昂着头自信满满的犹如骄傲的公鸡,她的年龄不算大,不过应该有十六七岁了。V型脸,眼珠黝黑,面若桃花,鼻若悬胆,姿色算不上绝色,不过还算是个清丽佳人,而且她脸上笑着的时候会露出一对小梨涡,为她加了好几分。   再说她身上吸引人的不是她的美色,而是她婀娜有致的身材。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尼玛,这样的身材,男人见了没几个不流鼻血的!   她身上的衣裳华贵,并不是靖王府的婢女的穿着,而且衣襟开得很低,那遮住了一半的呼之欲出的一双小白兔让人看着有些轻佻。   换身打扮定然会效果更好,这般打扮嘛,简直白瞎了琴清这个名字!不过她平日便这般穿着在她家男人面前晃悠吗?还是说她只是今儿为了膈应她才这般打扮的?   真的很讨厌啊!   琴清走到楚雁回身前三步的位置停了下来,对楚雁回见了礼道:“世子妃姐姐,我是琴清,是与贺大哥一起长大的。”   青梅竹马?   “嗯。”楚雁回轻轻点了点头,淡然一笑道:“一起长大的?我与夫君相识也半年有余了,怎么没听夫君提起过你?不知道琴清姑娘是个什么身份?又是哪家府上的小姐?若是客人,万没有让你来服侍我用膳的道理呢。”   她一瞬不瞬的盯在琴清的脸上,没有落下她在听到“我怎么没听夫君提起过你”后脸上的失落和“又是哪家府上的小姐”之后微微的尴尬之意。   “我、我……”   琴清原本脸上的自信也在看清楚雁回的容貌后,已然荡然无存,面对楚雁回的凝望,神情越发的尴尬起来,连声音都不若刚才那般悦耳。   “嗯?”楚雁回转动着手中白玉酒杯,挑挑眉道:“怎么,琴清姑娘的身份不便透露吗?也罢,一会儿我问夫君好了。”   琴清垂着头,被楚雁回口中的“夫君”二字刺激得不轻。半晌才收敛起适才的高傲,还算恭敬的道:“回世子妃姐姐,我的祖母乃是已故靖王妃的奶嬷,王妃死后,祖母便跟在贺大哥身边去了镇国大将军府,服侍他长大,这泼墨轩内,除了祖母和我以外,便没有旁的女子。”   原来是个下人!   并非是她瞧不起下人,但是能把下人做到这个份上的,她楚雁回还是头一次见。还有她这般强调那最后一句又是啥意思?难不成她已然与她家男人有了夫妻之实?   楚雁回眼中渐渐凝起一抹冷意,“琴清姑娘,我知道靖王府是最重规矩的府邸,你既然是一个奴婢,在本世子妃面前以‘我’自称,更是叫本世子妃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夫君的通房呢,这传出去是不是对你的影响不大好?”   “我……奴婢、奴婢……”琴清眼中迅速的氤氲着雾气,我见犹怜。   可惜,楚雁回不是男人,并不懂得怜花惜玉,“琴清姑娘,本世子妃只是为你的闺誉考虑,你怎地还哭上了?没得让夫君听见,还以为本世子妃在欺负你呢。”   “没有没有。”琴清连连摆手,轻轻咬了咬薄唇道:“回世子妃,奴婢从会说话起就叫世子为哥哥,待到长大了些,才改唤贺大哥,世子他并未让奴婢纠正过来,是以奴婢才……再说奴婢、奴婢与贺大哥清清白白的,并不是世子妃你想得那样。”   “行了。”楚雁回不想再听她磨叽,淡淡道:“夫君他让你称呼称呼他我管不着,但是我如今作为这院子的女主人,你唤我为姐姐实在令人想入非非,所以今后你还是称呼我为‘世子妃’的好。”   “是。”琴清垂着头,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不甘,状似恭敬的回了声。   “我的婢女应该吃好了,你去将她们叫来吧,旁的人服侍我,我不习惯。”   “是,奴婢这就去。”   -本章完结-   ☆、264.来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琴清出了卧室,带上房门走了几步,便在院子里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窗户透出的橙亮的灯光,眼中的怨气让她美丽的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许久,她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出了院子。   “琴清姑娘。”   在没有摸清楚雁回的脾气之前,琴清决定暂时不和她计较,当下便遵循楚雁回的意思前去请花影几人,只是刚出院子走了没几步,身后便传来唤她名字的声音。   这道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在这里响起,微微让她有些讶异。   回头的时候,琴清脸上的神色已然转为淡然,看向向她走来的年轻女子,微微抬着下巴问道:“花莲姑娘,你是在叫我么?”   这花莲姑娘一向眼高于顶,因为侍候在老靖王夫人的身边,又是一等丫鬟,所以平时并不把府中的其他丫头放在眼里,高傲得很,好似她也是这靖王府的主子似的,这会儿找她要做什么?   花莲笑吟吟的停在琴清的面前,自来熟的抓住她的手道:“自然是叫琴清姑娘你了,这里可没有旁人。”   “老夫人一向不喜欢我们泼墨轩的人,花莲姑娘还是少与我亲近的好。”她可没忘记适才田兰那个老妖妇刚刚是怎么骂她的贺大哥的!   “琴清姑娘说笑了。”花莲热络的道:“我们老夫人脾气是拗了些,但是对待咱们世子殿下一向都是客客气气的,今儿所作所为不过就是给世子妃一个下马威罢了,哪里知道世子殿下竟是不领情,我们老夫人气不过,才骂了他……唉,罢了,主子的事也不容咱们做奴才的置喙,我只想说的是,咱们同属于靖王府,亲近一些有何不可?”   花莲的态度太奇怪了,琴清心中的疑惑更甚,试探的挣了挣手,想从花莲的手中将手挣脱出来,哪知她握的紧紧的,“花莲姑娘,旁的都不要说了,你这样子我反倒怵得慌,还是直接说明来意吧。”   “早闻琴清姑娘是个爽快人,今儿一接触,果然传言不假。”花莲将琴清恭维了一番,才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琴清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喜悦,花莲故作不见的问道:“琴清姑娘,你意下如何?”   琴清轻轻咽了口口水,狐疑的问道:“我们泼墨轩与老夫人往常都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老夫人她为何要帮我?”   花莲强忍住心里的不耐道:“姑娘只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即可,何必问那么多呢?”   “花莲姑娘若是不说,我想咱们还是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那种事情要是被我祖母知道,我可是要脱了一层皮去。”琴清说着挣开她的手,转身就往前走。   臭不要脸的小蹄子,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还和我拿什么乔?瞧瞧那衣裳,都快包不住胸了,这靖王府中谁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琴清姑娘今年快十八了吧?”琴清才走出几步,花莲的声音便戏谑的响起。   花莲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却是没有回头。   “你的心思,府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花莲看着她的背影,目露嘲讽,徐徐走到她的面前,附在她的耳畔,声音却是没有放低,“想必你的祖母路嬷嬷也有着那样的心思,又何以把她拉出来做挡箭牌呢?”   花莲的神色微微有些哂然,抿着唇没有多说什么。   “琴清姑娘,错过这个村便不会再有这个店。”花莲说着恢复了一贯的高傲,“我就问你一句话,愿意还是否。”   琴清秀眉微蹙,略略思忖后,转向花莲问,“花莲姐姐,可否容我考虑考虑?”   从“姑娘”变为“姐姐”,这称呼上的变化让花莲嘴角缓缓的翘起,心里已然清楚琴清所谓的考虑不过是拿乔罢了,迟早她会答应她们的要求,“当然。”   “花莲姐姐,我还有事,便告退了。”琴清说着对花莲快速的曲了曲膝,也不等花莲应话,便往旁边的一条青石道路走去。   “小蹄子,得意个什么劲?”待琴清走远,花莲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便朝着来时的方向折了回去。   这时,一道黑影从暗处站了出来,望了花莲的背影一眼,直接跳上院墙,进了泼墨轩的院子。   ……   “吱呀——”   “花影你们这么快……”   随着轻微的开门声响起,楚雁回从酒杯中抬起头来,在看清来人后,问出的话戛然而止,顿了有一息的工夫,轻蹙着娥眉淡淡道:“你来这做什么?若是想捣乱,只怕你来错了地方。”   黑色的高大身影没有因为楚雁回的话停止脚步,徐徐向她走去,一双夹杂着痛苦与纠结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紧抿着薄唇凝视着她。   两个多月不见,她脸颊圆润,精神饱满,越发的美了。一身喜庆红衣着在她的身上,多了几份妩媚少了几丝青涩,生生刺痛了他的眼睛。   楚雁回见他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她,不悦的喊道:“轩辕玥?”   半晌,轩辕玥才翕动着嘴唇道:“楚雁回,我来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缓缓站起来,眼睛危险的眯起,“轩辕玥,你最好马上离开,否则我不敢保证你是不是能活着离开靖王府。”   靖王府原本固若金汤,大约因为今儿办喜事的关系让他钻了空子,不然他哪里能轻轻松松便进了泼墨轩?   轩辕玥闻言终于停下脚步,在离楚雁回约莫五步的地方站定,痛心的指着自己左胸偏下大约两寸的地方,“果真是黑心的女人,你是准备再在我这里来上一箭吗?”   楚雁回终于看清他眼中的痛意,那赤果果的痛让她浑身不自在。   他劫持了她,让她受到满城的人诋毁辱骂,而她射了他一箭,不是很公平的事么?为何他表现出来好似她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没还似的?不明白他何以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见楚雁回怔愣着不说话,轩辕玥睚眦欲裂的吼道:“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何要对我射上那一箭?”   楚雁回见他这样,心里微微有些内疚,不过也只是因为射了他一箭而诱发的一点点内疚而已。   的确,被轩辕玥劫持的那天,他对她还算相敬如宾,并没有因为她家男人的关系对她做出出格的事来,只在第二日为了激怒她的男人,当着他的面说了一句令人想入非非的话,以及亲了她额头一下。   对于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香港人来说,面贴面不过是礼节,被亲一口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如果不是她家男人相信她、在乎她,轩辕玥的行为和话语,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心存芥蒂!若是她家男人对她的爱意再少一点,分手都有可能。   她爱她家男人,所以那不是她想看到的事情,所以一时脑热才做出那样的事来,不过也因此,他还能在这个时候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不是吗?!   就算抛开他言语上的侵犯不谈,被劫持的后续反应才是要命的。她敢保证,换着上京任何一个闺阁女子处在她当时的位置,只怕早便香消玉殒了。   “轩辕玥,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楚雁回沉声道:“是,你是没有对我做过出格的事情,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做对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在那第二日,上京城流言满天飞,其中就有我被你掳走的事被添油加醋的宣扬出来。如果我不是那么惜命,如果不是我心志坚定,我早便死在满城的流言之下了。”   轩辕玥眼中微微凝起一抹怔愕,不过转瞬即逝。   楚雁回还是捕捉到了,并不以为意的道:“你应该庆幸那一箭是我射的,否则换了我家男人,你以为你还能活命吗?”   我家男人?为何这样的字眼听着那么让人心痛呢?轩辕玥锁着眉头深深呼出一口气道:“心狠就是心狠,找那么多借口做什么?”   楚雁回将头扭向一边,“随你怎么想,你们所处立场不同,我没必要再和你解释什么。”   她楚雁回是心狠,可她从来针对的都是对她和她在意的人有坏心的人,何时曾主动伤害过无辜的人?再说了,她与他根本就分属两个不同的国度,有必要对他仁慈么?   “……”轩辕玥凝着楚雁回,眼中的痛苦和忧愁越发的浓郁。   楚雁回,你可知道,其实我宁愿死也不想你射出那一箭?你可知道,我这些日子经历了多少痛苦和磨难才有机会站在你的面前?然而你却是说出这样绝情绝心的话来,真真是无心的女人!不,或许你是有心的。可就算有心,也只是放在那个男人身上罢了!   楚雁回,你知道吗?只要你对我表现出一丝的关心,我就会原谅你了,可是你……   见轩辕玥不再说话,楚雁回催促道:“轩辕玥,你最好还是快些离开,否则一会儿我家男人回来你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轩辕玥闻言眼睛蓦地亮了一下,刚刚还失落的心瞬间像是被注入了振奋剂,略有些希冀的问道:“楚雁回,你是在关心我吗?”   “呵,轩辕玥,你想太多了。”楚雁回眸色闪了闪,淡淡道:“我只是不想我的大喜之日溅血而已,不吉利。”   “楚雁回,传言你心肠狠毒,我刚刚之前还不信,现在我信了。”轩辕玥听到自己的心“咔嚓”一声碎成了碎片,“你……果真够无情!”   身形微动,轩辕玥下一刻便站在了楚雁回的面前,伸手就去揽她的腰。她灵敏的转身避开他的手,早便准备好的银针向他的身上扎了下去。   轩辕玥只觉得手臂一疼,慌忙缩回手,往后退了两步,看向刺痛的地方,只见一支泛着黑色光泽的银针竖在手臂上,显然是浸过毒的。   “你若老老实实的又何至于如此?”楚雁回退离安全的位置道:“这是若离公子研制的毒药,若是不想死,一个时辰之内可解。解药有车前子、香附、龟板……”她一口气报出十来味药材来,“都是些常见的药材,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想必凌霄公子有能力为你解毒的。当然,若是你记忆力差记不住我刚刚说过的那些药,也只有等死的份了。”   其实这毒药是她自己研制的,只是目前她还不想让人知道她会毒的事。   轩辕玥闻言欲欺近楚雁回,后者抱着双臂一脸闲适的道:“别打我的主意,我身上并无解药。”   “楚雁回,最毒妇人心,说的便是你!”轩辕玥愤愤的瞪了楚雁回一眼,闪身便掠了出去。   “呼。”楚雁回轻轻呼出一口气,总算走了。   楚雁回还未来得及闭口,轩辕玥又出现在她的视野,她能看见他因为她的舒气,脸色立即变得黑沉黑沉的。   这死女人,是有多不待见他啊!   轩辕玥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道:“适才从你这里出去的那个叫做琴清的女子和一个叫做花莲的丫头刚刚在外头鬼鬼祟祟的,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具体是什么我也没听清,看样子肯定没什么好事,你自己当心些。”   “嘎?!”   楚雁回嘴巴张大,估计能吞下一只鸡蛋,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闭上嘴。   她真心摸不透轩辕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都那样对他了,他为何还回来告诉她这些?这男人是不是脑回路有问题?   “哼!”重重哼了一声,轩辕玥闪身便不见了身影。   望着大开的屋门,楚雁回眼睛危险的眯起。虽然不曾在意,但如果她没记错,适才在喜堂里,太后有叫过花莲这个名字,她是田兰的人!   琴清与花莲能达成什么样的协议呢?   “小姐。”   正思索间,花影月影清影几人相继进来,手上还端了热腾腾的饭菜。   “你们可算回来了,饿死我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雁回不愿在这些事上多费脑细胞,便不再多想。   几人闻言忙走到桌前,飞快的收拾好冷菜换上热菜,楚雁回立即便坐到桌前,毫没形象的大快朵颐起来,可见她是真的饿坏了。   福禄阁,花莲将适才和琴清见面后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田兰。   田兰满意的点点头,“嗯,这件事你做得好,明儿个自去跟阿云领赏去。”   “谢老夫人。”花莲喜不自胜,连忙曲膝一礼。   田兰对她摆摆手道:“好了,你退下吧。”   “是。”   等花莲退下,田兰撇撇嘴道:“这府中我最是看不惯琴清那小蹄子,明明是个奴婢,偏偏还当自己是个主子似的,你说她都肖想那小杂.种多少年了,也没能爬上他的床,还真是有够废物的!”   要不是她不愿意管泼墨轩的事,哪里容她在府中晃悠?   “谁说不是呢?”云嬷嬷一脸不屑的道:“胸大无脑大约就是说的她这种人了。”   “呵呵呵,这话倒是说得对极了。”田兰说着从贵妃榻上坐起来道:“阿云你下去吧,没得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要放进来。”   “是。”云嬷嬷恭敬的应了一声,垂首退了出去。   等云嬷嬷离开,田兰穿好鞋子站起来,走向穿衣屏风后,在墙上凸起的一处地方按了下,原本严丝无缝的墙壁立即从两边打开,里头以明珠照亮,可见一道蜿蜒阶梯通向下面。   她正欲抬脚走进去,屋外却是传来文侧妃恭顺温柔的声音,“云嬷嬷,老夫人歇下了吗?要是没歇下,麻烦为我们通传一声,我们娘几个来看看她老人家。你看,妾身这还专门为老夫人熬了燕窝粥来。”   “老夫人她……”   “阿云,稍后让他们进来吧。”田兰因为要做的事被打断,眼中闪过一抹不悦,还是开口阻止了云嬷嬷的话,合上墙壁,绕过屏风在柜子里找了一身衣裳穿上,顺便拢了拢披垂的头发,才对外唤道:“阿云。”   “二公子、大小姐、文侧妃,你们进去吧。”   “多谢嬷嬷。”文侧妃道了谢,带着一双儿女走了进来。   一进屋门,贺连奕便迫不及待的掠向在贵妃榻上坐着的田兰,揽着她的手臂亲昵的道:“祖母,刚刚让你受委屈了,有没有吓到你?母亲担心你,早早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为你熬了燕窝粥,让你压压惊。”   田兰宠溺的捏了捏贺连奕的脸颊道:“还是我奕儿关心祖母,对祖母也孝顺。”   “祖母,还有孙女也很担心你。”贺连语也不落贺连奕之后的上前,在田兰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田兰满意的点点头,“乖,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比那小杂……贺连决可是好太多了,也可爱得多。”   “祖母谬赞了。”贺连奕谦逊的道:“大哥他到底不是在祖母你膝下长大,对咱们感情淡泊也是有的,祖母你就不要生他的气了。”   “祖母根本就没把他当自己的孙子,有什么气可生的?祖母倒是听说奕儿你现在在他的军营里历练,他可有找你晦气?”   贺连奕眼神几不可见的闪躲了一下,摇头道:“没有,祖母,大哥他待孙儿很好。”   “你撒谎!”   田兰可没有忽略他的眼神,心疼的道:“你看你现在又黑又瘦的,贺连决那臭东西肯定是找你麻烦了。”说着气咻咻的道:“他就是个不要脸的,这边把咱们府上最好的铺子骗了去,那边却对你阳奉阴违,简直是该死。要不奕儿你就别去了,祖母看着心疼得紧。”   贺连奕连忙摆手道:“祖母,大哥虽然对孙儿严厉了些,可是孙儿能在他的手上学到不少东西,这对孙儿来说是相当有助益的,再说孙儿不想半途而废。”   实际上这些时间以来,他在军营连贺连决的面都见不到,他手下那个叫着轻弦的,每天除了让他绕着偌大的军营跑步外,什么都不用做,想学到东西根本不可能,不过他有自己的目的,可不能离开那里。   “嗯。”田兰赞赏的点点头,“好男儿自当如此,不过奕儿你放心,祖母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祖母不要。”贺连奕状似诚恳的道:“大哥他脾气不好,你别去招惹他了,孙儿没他有本事,要是他对你撒气,孙儿却护不了你,那就是孙儿的罪过了。”   田兰欣慰的拍了拍贺连奕的手,不甚在意的道:“没事,那小子不过就是吓唬吓唬祖母而已,不敢真的对祖母做出什么来。再说不是还有你父王在吗?”   贺连语撇撇嘴道:“祖母,父王打不过大哥,也说不过大哥,更没有大哥心狠,拿大哥根本就没辙。”   贺连奕语气极重的呵斥道:“语儿你休得胡说。”   贺连语容貌从了文侧妃,看起来柔柔的,嘴一瘪,那欲哭不哭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祖母,你看大哥他凶我。”   “说你两句你还委屈……”   “好了,奕儿,语儿说得可不是事实吗,你凶她做什么?”田兰打断贺连奕的话,心疼的转向贺连语安抚道:“好了乖语儿,没事了,咱们不哭啊。”   贺连语吸了吸鼻子,乖顺的点点头。   “奕儿语儿,粥凉了就不好喝了,快些扶你们祖母过来把粥喝了。”文侧妃拎着食盒走到桌前,一边打开来取出里面精致的瓷盅一边道:“老夫人,说起来惭愧,妾身虽是担心你,却没有想到要熬粥来,还是奕儿他提醒……”   “母亲,这个有什么好说的?”贺连奕阻止道:“我作为祖母的孙子,要是这点都想不到,岂不是白担了孙子的名衔?”   云嬷嬷也上前帮忙,看了贺连奕一眼,笑吟吟的夸道:“小姐,这在膝下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孝顺、有心。”   “谁说不是啊。”   贺连奕的态度令田兰极为满意,只是想到什么,随即嗔怨道:“都是景天那个臭东西,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他养得孤僻不说,脾气还大得吓人。仇儿也是,老身如今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了,那孩子明显对他不恭不敬,丝毫没有父子之情,既然他提出搬出靖王府,便收了他世子之位,让他带着那小践人滚出靖王府好了,没得看着心里不爽。”说着转向贺连奕,“哼,迟早这世子之位都是咱们奕儿的!”   文侧妃垂着头,在田兰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微微向上弯了弯。   贺连奕心底亦是窃喜不已,脸上却是不显,“祖母,别说这些了,孙儿扶你喝粥去。”   “嗯。”田兰点点头站了起来,在贺连奕和贺连语的搀扶下坐到桌前,文侧妃立即将粥送到她面前。   等田兰用得差不多了,文侧妃喏喏的开口道:“老夫人,今后我们娘儿几个就得靠着你了。”   “秀怡你这话什么意思?靖王府还有谁敢找你们麻烦不成?”田兰放下汤匙,接过云嬷嬷递来的帕子边拭着嘴边看向文侧妃。   “老夫人,你也知道世子对妾身误会甚深,一直以为妾身害死了王妃姐姐又险些害他落水而死,只不过他拿不出证据,便也作罢。”文侧妃说着抹着眼泪,“可是妾身现在却不得不担心将来的日子……”   她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田兰不悦的瞪她道:“要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作甚?”   “是。”文侧妃不敢再怠慢,恭敬的应了一声道:“老夫人,这些年府中没有女主人,得了老夫人你的庇佑,中馈由妾身掌着,可是如今玲珑玉在世子妃的手上,想必她不日就会提出执掌中馈。人人都道世子妃心肠歹毒心狠手辣,如果世子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想必她定要为世子打抱不平。奕儿还未说亲,语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若是她到时候借机发难,咱们娘几个要如何是好?”   田兰似乎也觉得这事有些棘手,犀利的眼睛微微眯着,视线望着一个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几人也没有去打扰她。   半晌,田兰才回神道:“这事容我仔细想想,我有些乏了,你们且退下吧。”   “是,妾身娘几个便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文侧妃恭顺的说着,与贺连奕和贺连语对田兰告了礼,便带着他们离开了福禄阁。   -本章完结-   ☆、265.路嬷嬷的谋算(为妃暄茹梦打赏加更3000字)   “祖母。”   琴清得了楚雁回的命令去叫了花影几人后,便回到了她的祖母路嬷嬷所在的屋子,带着哭腔唤了一声。   “我的宝贝孙女,这是咋了?”路嬷嬷忙上忙下累了一天,刚刚回到屋子坐下喝了两口茶,此时见到琴清委屈兮兮的样子,哪里还坐得住?忙迎上去,将她带到桌前坐了下来,“好好给祖母说说,谁给你脸子还是咋了?祖母给你讨公道去。”   琴清瘪着嘴看了路嬷嬷好一会儿,反倒哭了起来,“呜呜,祖母,还是算了,咱们不过是奴才,哪里能和主子抗衡?我歇一晚上,明天早上起来就会忘记这事了。”   路嬷嬷顿了一下,暂时没有去理会琴清的哭泣,揪着一双稀疏的眉毛狐疑的问道:“清儿你的意思,府中某个主子给你气受了?”   自打四年多前世子受封骁勇将军后,便被王爷接回了王府,她作为唯一一个跟随世子从靖王府去到镇国大将军府,服侍他十多年,然后又跟着他回靖王府的人。   靖王府的人丁简单,并无女主人,旁支侧系都分封各院,鲜少与主院这边有牵扯,靖王有一个侧妃六个姬妾,连世子在内有十三个孩子,算起来真正主子并不多。   靖王待她客客气气的,世子更是念着她多年的陪伴之情多有维护,老靖王夫人不管事,文侧妃那个践人就算深受靖王宠爱,可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是个侧妃。所以就算是文秀怡那个践人掌着王府,也不敢正面和她硬碰硬,更别说其他下人了。   是谁,居然敢欺到她的头上了?   “呜呜……”琴清闻言更委屈了,扑在路嬷嬷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祖母你还是别问了,没得让贺大哥难做。”   路嬷嬷眼睛眯了眯,将琴清推开自己的怀抱,扶着她的肩膀问道:“清儿你的意思是,新来的世子妃给你气受了?”   “……”琴清咬着唇没说话,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真是好啊!”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路嬷嬷心口起伏着,“这些年来便是世子也对我敬护有加,从来没有给过我气受,她一个新来的世子妃竟敢这般对我的宝贝孙女,简直可恨!清儿你告诉祖母,她怎么对你的?”   琴清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喜色,由于有泪水遮掩,路嬷嬷并未看见。   “祖母,孙女一向在贺大哥面前便是以‘我’自称的,为什么到她那里就得以奴婢自称了?难道就以为孙女叫世子‘贺大哥’,她心里不舒服了?孙女与贺大哥可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啊。”琴清说着,添油加醋的将刚才楚雁回对她说过的话说了一遍,听得路嬷嬷心中怒气翻涌。   不过一个农家长大的粗野女子罢了,竟然和我们说规矩。哼,看我明儿不跟你好好的说道说道规矩!   路嬷嬷心里怨怼深重,好半天才压了下去。她思忖了半晌道:“清儿,或许以前世子不在意这些,但是世子妃并不知道,她虽然在乡野长大,这段时间大约也是在定北侯府学了些规矩的,所以今后在她面前还是本分些。还有你这衣裳,也给祖母换回来。”   “祖母!”琴清没想到自家祖母听后居然是这样的反应,撅着嘴不依的道:“孙女以前面对贺大哥便是这样,怎么就不本分了?这衣裳又怎么了?她们主子穿得,孙女为何就穿不得?呜呜,孙女到底有哪里差了?”   “世子他不过是看在祖母的份上不和你计较罢了。”路嬷嬷掏出一方帕子为琴清拭去泪水道:“听了你刚才的话,祖母就知道世子妃不是个好相与的。咱们并不能摸清她的脾气,还是不要去招惹她的好。”   “祖母,孙女刚刚明明发泄一下就好了,可是你非要问,问了之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你让孙女情何以堪?呜呜呜……”   路嬷嬷被她哭得心都碎了,一边为她拭泪一边安抚道:“清儿别哭了,祖母一定不会让你平白受了这样的气。”   “真的?”琴清不甚相信的问道。   路嬷嬷她的刮了刮鼻子,“清儿你可是祖母最最宝贝的孙女,祖母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祖母你对清儿真好!”琴清这才破涕为笑,在路嬷嬷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呵。”路嬷嬷摸着自己的脸,摇着头无奈的笑道:“你这孩子,来祖母这大哭一通,实际上就是想让祖母为你出气吧?”   “哪有?”琴清才不承认,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了转,试探的问道:“祖母,这些年求娶孙女的人也不少,但是都被你拒绝了。孙女每次问你,你都以时机没到给搪塞过去,你现在能不能告诉孙女你的想法?你看啊,孙女今年就要十八岁了,过了十八就是老姑娘,到时候想找到好婆家就难了。”   “呵,那些求娶的人,如何配得上祖母亲手培养的清儿呢?”路嬷嬷嘴角凝起一抹骄傲的笑,就好像琴清是她的一个相当满意的作品,没有合适的价位,她是如何也不会出售的。   她伸手抚上琴清的脸,摸着她细腻滑嫩的脸颊,眼中光华流转,“我清儿这么漂亮,身材好得没话说,从小更是被祖母当小姐一般养着,这富贵人家的规矩一样都不差,便是许多贵家小姐都及不上你,自然要配这世上顶顶好的男儿。”   琴清被自己的祖母这般称赞,也不由有些飘飘然,不过她并未失去理智,俏皮的问道:“祖母,你眼下告诉清儿这些,是不是说时机到了?”   路嬷嬷点点头,“嗯,到了。”   琴清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嗯,那又是哪个顶顶好的男儿得了祖母的青眼呢?”   路嬷嬷状似嗔怨的斜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鼻尖道:“你这妮子,明明心知肚明何必多问呢?清儿你放心,世子娶了妻,再纳两个侧妃也是可以的,等祖母找个时机跟他说去。”   琴清喜不自胜,扑在路嬷嬷的怀里撒娇道:“祖母,你果真是孙女最亲最爱的祖母,什么事都为清儿合计着!”   “祖母就你一个孙女,不为你考虑又为谁考虑呢?”路嬷嬷看着琴清,眼中满是宠溺。   “祖母,你觉得贺大哥会应吗?”琴清不无担忧的问道:“毕竟贺大哥他曾扬言今生只娶世子妃一个。”   她适才都在想着要不要将花莲找她的事告诉自家祖母,但是听到她的话后,心中犹豫了。   说实话,她其实也不想老靖王夫人插手她和贺大哥的事,毕竟那老妖妇对贺大哥可不亲,贺大哥也不是很喜欢她,与她走得近了,贺大哥心里必定不会痛快,就算将来她做了贺大哥的女人,他也有可能因此对她有了隔阂。   “从前世子不近女色,祖母不敢提及,以免太过唐突反而坏了祖母在世子心中的印象,不过现在好了。”路嬷嬷自信满满的道:“男人一旦尝过女人的滋味后,便会对那种感觉心心念念,心里定然会想着旁的女人带来的感觉会不会不一样?   有了那样的想法,便会想着与旁的女人亲近,清儿你自小与世子走得近,是除了镇国大将军府上的几位小姐外,与他最近的女子,如此便有了近水楼台的便利。再说了,男人天生有着征服欲,也有着一定的劣根性,这天下,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多尝试和征服几个女人!”   “可是祖母……”   琴清虽然被自家祖母的话说得脸红红的,却还有着自己的担忧,“适才孙女见过世子妃了,那果真是个大美人,出身又好,孙女没有自信能从她的手里将贺大哥的心瓜分一半过来。”   “嘁,那又怎么样?”路嬷嬷不甚在意的道:“我清儿天生尤/物,是个男人见了都要流口水,岂是世子妃那干瘪瘪的身材可以比的?到时候你将祖母悉心教你的房中术运用起来……呵,祖母敢保证,只要你使出浑身解数把世子的身体给抓住了,他必定对你流连忘返,只要那个男人的身体离不开你,那所谓的‘心’又算得了什么?楚雁回还不是得独守空房的份!”   琴清被自家祖母说得自信心暴增,只要给她个机会,她一定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把贺大哥给牢牢抓在手里,他的身体,她要;他的心,她更要要!   只是说起那房中之术,她不禁有些脸红心跳。   十岁开始,她的祖母便教她各种拨撩男人的手法、技艺以及肢体语言,也是从那个时候,她每晚都会喝一碗木瓜汤,以至于养出一副好身材。   府中的那些小厮和护卫,哪个男人看见她不是一副如狼似虎、恨不能吞了她的样子?可是她的一颗心都在贺大哥的身上,那些粗野低贱的下人如何能入得了她琴清的眼?   只有贺大哥才是她练习的时候臆想的对象,一想七年。众人在学习那些技艺的时候,她身体上难以忍受那种煎熬,可是她都挺过来了,为他守身如玉。虽然她还不曾经历过人事,但是她懂得如何让男人很快的兴奋起来,如何让他愉悦。   嗯,她一定能行的!   -本章完结-   ☆、266.璀璨了岁月,缱绻了情深   贺连决回到泼墨轩的时候,是被人扶着回来的,被丢到床榻上之后便人事不醒,让一众想要闹洞房的小青年们几乎都没了兴致。   不过贺连决不醒人事,楚雁回却是没事啊。闹不了新郎,闹新娘好了。   是以他们并没打算轻松放过楚雁回,几番交涉之下,楚雁回拗不过众人,只得抱出凤鸾琴为众人弹奏了一曲喜洋洋之后,众人便作鸟兽散了。   送走最后一个人后,楚雁回便遣退花影等人,正要关门之际,一个穿着还算得体的妇人走了过来。只是她身上的衣裳和琴清一样,都不是府中的下人该穿的衣裳,所以不用猜,她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路嬷嬷!   路嬷嬷上前对楚雁回恭敬的行了一礼道:“老奴路香见过世子妃,世子妃吉祥。”   “原来你便是路嬷嬷,久仰。”楚雁回佯装不知情的说了句,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路嬷嬷。   她乃是她已故婆母的奶嬷,算起来年龄应该接近五十岁或者之上,可是她现在瞧着不过年约四十一二岁,肤色白希细腻,平时肯定很是注重保养,若不是眼周和鼻翼两边的细纹密集,定然还要年轻几岁。   她容貌中等偏上,看似慈祥敦厚,实则眼神漂浮,并非是真心对她恭敬。   也是,作为她家男人身边的老人,定然是觉得自己有些资历,加之适才她对她的孙女琴清不甚客气的说了那样的话,她要是真的对她这个新妇恭敬,倒让人觉得意外了。   而这会儿,她不让她起身,她便一动不动的保持着膝盖弯曲行礼的姿势,可见她表面的功夫还是做得极好的。   “哟,瞧我只顾着打量路嬷嬷,都忘记叫你老人家起来了,路嬷嬷你快快请起。”楚雁回说着还虚扶了一把,不无客气的道。   做戏嘛,她这个二十一世纪来的新新人类,难道还能差过一个老古董?   “老奴谢世子妃。”路嬷嬷当即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再次对楚雁回曲了曲膝才站了起来。   “路嬷嬷,我经常听夫君提起你呢。”   楚雁回热情的拉起路嬷嬷的手,一触之下,便发现她的手细腻滑软,根本不是这个年纪的下人该有的手,可见她平日里很少做事,想来在这泼墨轩就跟主人差不多了。   她家男人鲜少回靖王府,如果这个路嬷嬷真心对待她家男人,他势必会护她周全,所以在这靖王府里,她祖孙二人应该过得很是惬意。   “老奴服侍了世子近二十年了,难得世子有心,在外还时常记挂着老奴。”路嬷嬷抬眼朝屋内床榻上横躺着的贺连决瞧了一眼,挤出两滴欣慰的泪水。   她被楚雁回热情热心的态度给弄糊涂了,这世子妃根本就和传言大相径庭,甚至让她有些怀疑起刚刚自家孙女说的那些话是真实可信,还是因为嫉妒她而杜撰出来的。   不过她了解自己孙女的秉性,要是没有源头,她是绝对不会撒那种让人一眼便拆穿的谎,所以她说的话就算不是完全真实,定然有一些是发生过的。   是以,她是不会被楚雁回给蒙蔽的。   “呃,”楚雁回状似惊讶的问道:“夫君如今二十足岁,这样说来嬷嬷并不是自夫君出世便侍候他的吗?我听琴清姑娘说,嬷嬷可是已故母妃的奶嬷。”   “回世子妃的话。”   路嬷嬷神色恭敬的道:“老奴是已故王妃的奶嬷不假,只是世子出生后,王妃的身子一度很差,便将他交给了他的奶嬷照料,老奴则专门侍奉王妃。世子四岁半的时候王妃故去,世子性子变得孤僻、不肯见人,有人接近他他便大发脾气,后来镇国大将军将他接到了将军府,无人愿意跟过去服侍世子,老奴便自告奋勇的跟了去。后来世子大好,念及这份情谊,对待老奴以及老奴的家人就像亲人似的。”   言下之意是暗指她适才对琴清那般态度不应该吗?楚雁回心里冷笑着腹诽。   按说这种随主子嫁来靖王府的奴才,便是靖王府的奴才了,就算是母妃薨逝,只要靖王府不放人,就没有擅自离开的道理。   当年母妃故逝,路嬷嬷若是留在这靖王府,不管侍候哪个主子,势必会遭到排挤或者打压。不过她本就随母妃出自景国公府,与景天舅舅一家子是相熟的,在景天舅舅来接夫君的时候,她以照顾小主人为由跟随夫君前去镇国大将军府上,也不算脱离了靖王府。   而她在镇国大将军府,即便得不到景天舅舅及家人的看重,想必也比起留在靖王府要强过百倍千倍。更甭说她赌对了。   成年后的夫君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算路嬷嬷平日里并未对夫君做出什么值得景仰的事来,凭着这十五年陪伴的情谊,夫君也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倒是个会审时度势的奴才,更是有几分聪明,是以才换来了如今的比主人还要逍遥自在的好日子。   “路嬷嬷既然是夫君的亲人,便也是我楚雁回的亲人,你老人家便安安心心的在这泼墨轩里养老就好。”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她楚雁回曾经在二十一世纪过惯了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的日子,说起这些话来自然不会比别人差。若她们若安安分分的倒也罢,要是拎不清想要觊觎不该觊觎的人,那就别怪她楚雁回无情将她们打回原形!   “老奴早就听说世子妃是个心肠好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老奴谢过世子妃了。”路嬷嬷感动得无以复加,微微垂下的眸子却是闪过一抹不屑。   哼,她路香的将来自然有她的孙女儿照应着,哪里需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为她养老?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嬷嬷不必客气。啊——”   楚雁回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装着打了个呵欠,语气轻柔的道:“我今儿可是累得够呛,嬷嬷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我便服侍夫君歇下了。”   “呃,瞧老奴这记性。”路嬷嬷一拍自己的额头,从楚雁回的手中抽回另一只手,自袖袋里取出一方洁白的帕子,摊开来。   那帕子四方形,比一般的手巾要大一些,那是——   元帕。   楚雁回盯着路嬷嬷手中的元帕,眸色深了深。   元帕是用来铺在床榻上的,大户人家都会以此来验证新妇是不是桢洁。若是有落红,便证明新妇在此之前是个完璧无瑕的人,反之则证明女子不守妇道,在婚前便与人有了那种行为,是被人所不齿的,严重的话,被休弃都有可能。   而且针对有落红的元帕,会有有经验的婆子专门验证,若是作假,基本上都会查得出来。   她早便因为吴家那次与她家男人有了夫妻之实,更是在那之后时常被她家男人吃干抹净,要不是这运气实在差一些,便是连孩子都怀上了,哪里还能有落红?   “世子妃,想必定北侯夫人对你说过这是什么了。”路嬷嬷将楚雁回微微抿唇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嗤笑,面上却是不显,“原本这帕子是该喜婆来放的,只是刚刚世子将喜婆赶走,便没来得及放,所以就找上老奴。世子妃,你看……”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上次整个上京都在传世子妃被越国的三皇子轩辕玥给掳了去,只怕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过了今晚不见落红,看你如何解释!   路嬷嬷是个什么心思,楚雁回无暇去理会,她会医,想要应付这个并不是难事。回头看了看床榻上酣睡的贺连决,她有些为难的道:“嬷嬷你看夫君今儿喝得大醉,想必今晚……罢了,你去铺上吧。”   说着侧身放了路嬷嬷进去。   路嬷嬷也不客气,径直进了屋将元帕给铺在床榻上,然后便告辞离去,并带上了房门。   直到听不到她的脚步声,楚雁回才气咻咻的走到贺连决的面前,伸手揪起他的耳朵就往上扯,“臭男人,你给我起来!”   “哎哟,娘子你轻点。”原本“睡得正酣”的贺连决睁开眼,顺着楚雁回的力道坐起身来,眼中一片清明,哪里有喝醉酒的样子?“话说为夫连大表哥他们都骗过了,你怎么知道为夫是装的?”   “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娘子,你也忒粗俗了点,不过看着你这么了解为夫府份上,为夫就不和你计较了。”   “哼!”楚雁回重重一哼,放开揪着贺连决耳朵的手,转过身抱着双臂不理他。   “娘子,你怎么了?”贺连决这才发现自家女人不对劲,长臂一揽,出其不意的将她拉向自己。   “啊——”   楚雁回刚出口的叫声因为身体触到某个男人的大腿肌肉便戛然而止,手握成全狠狠的擂向他的胸膛,“你个臭不要脸的男人!”   “娘子,疼不疼?为夫给你吹吹。”贺连决也不知道她突然发什么飙,深情凝望着她,被她气咻咻的可爱模样逗得一阵心猿意马,说出的话更是柔得如春风一般,抓过她的手置于嘴前,小心翼翼的呼着气。   楚雁回险些被他的样子逗笑,只得强憋住笑恶狠狠的问道:“臭男人,少给我顾左右言他,那个琴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连决怔忡了好几息的工夫,茫然的问,“娘子,琴清就是路嬷嬷的孙女而已,什么怎么回事?”   楚雁回见他神色不似作假,又听他这般说,心里这才好受些,撅着嘴有些委屈的道:“她不过是一个奴婢,为何叫你景大哥,又叫我世子妃姐姐,没得让人听了还以为她是你的通房丫头呢。”   贺连决终于了然,自家女人是在吃醋呢,只是……嘿嘿嘿,为何看她气呼呼的吃着飞醋,他心里怎么这么高兴、这么得意呢?   见贺连决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儿,楚雁回顿时炸毛,连名带姓的唤道:“贺连决,你居然还笑?很得意是吧?哼,你今儿要是不交代清楚,自个儿睡书房去!不,不止今儿,什么时候交代清楚,什么时候才能回房睡!”   有媳妇不睡,独守书房,那怎么行呢?传出去人家说他惧内还是轻的,要是被有心人讹传,还不得说他贺连决那方面不行,被自家女人给赶出去了?   “娘子,为夫现在就老老实实的交代。”   贺连决说着,长腿一扩,飞快的将楚雁回的双腿夹在中间,双手更是将楚雁回圈在自己的怀里,轻声道:“路嬷嬷是母妃的奶嬷,你适才也听她说了原因,母妃生病的时候,她对母妃还算是尽心尽责,十五年前那么多人对为夫不管不顾,她却是站了出来伴在为夫身边,这份恩情为夫还是记下了。   另外,她唯一的儿子五年前随为夫出战的时候断了一条腿,如今行走都要靠拐杖,就算不是为夫的原因,那也是为夫的兵。总之不管路嬷嬷这个人为人如何,也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她安分守己的,为夫就不会对她不管不顾。不过是吃得好些,住得好些,活得好些罢了,也损不了几个钱,你说是吧?!”   原来她想得到的东西,她家男人早便想到了。楚雁回心里想着,脸上却装着不依的道:“我让你交代琴清,你说路嬷嬷做什么?”   “琴清乃是路嬷嬷的孙女,不说路嬷嬷,为夫如何交代琴清?”贺连决无奈的摇着头刮了下她的鼻梁,为楚雁回道了琴清的身世以及她住在靖王府的原因。   原来,琴清她娘是景国公府的家生子,并没有随路嬷嬷一起来靖王府,而琴清自小便是随她娘住在一起,只是在贺连决被接到镇国大将军府后,路嬷嬷时常将她接过去陪贺连决玩耍,顾名思义是唤回贺连决的心智,景天见路嬷嬷有这份心,便没有制止这事,便有了青梅竹马的说法。   按楚雁回的想法是,路嬷嬷在那个时候便已经未雨绸缪,打定主意让琴清多与她家男人相处,最好是生出感情来。奈何她家男人没用多少时间便走出自闭的阴影,长大后又是个冷心冷清的,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并未与琴清有太多的接触,也未对琴清那样的尤.物生出情意来。   不过如果真如她所想,路嬷嬷还真是个想得长远的人。这样的人只要明白了其心思,便很好对付,她一点也不将路嬷嬷祖孙俩放在心上。   言归正传,后来琴清的爹腿断了后,贺连决将琴清的娘从景国公府要了过来,将他们一家人安置到乡下的一处庄子里。只是路嬷嬷以她爹腿有残疾,她娘顾不上她为由,将她接了过来安置在身边。   “娘子,为夫之所以答应她住在这里,仅仅是因为她是路嬷嬷的孙女而已。”贺连决补充道。   “主仆有别,她怎么能叫你贺大哥,叫我世子妃姐姐呢?”楚雁回其实并不是那种注重身份的人,只是对于琴清,她做不到大方。   “咳咳!”贺连决实在觉得他家小女人吃醋的时候很可爱啊,想表现出得意的样子却又不敢,只得强行压制了下去,“娘子,对于她叫为夫贺大哥的事,为夫也曾纠正过她几次,她说她小时候便这样叫,改不过来。为夫想着反正难得回靖王府一趟,见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便作了罢。”   楚雁回不屑的撇撇嘴,哼,肯定是她在你面前装出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你心软了才不计较了呗!   “至于她叫你世子妃姐姐的事,为夫适才也很是反感,只是着急离开便没有说什么。”贺连决抱着楚雁回的身子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娘子,如今你是这泼墨轩的女主人,手上又持有玲珑玉,自然可以拿出你女主人的威风来,看不惯的,尽管去处理了就好,不用考虑为夫的面子。”   对啊,她怎么忘了还有玲珑玉这样一个好东西在她的手上呢?楚雁回眼睛一亮,“便是对路嬷嬷,我也能随意处置了?”   贺连决想了想道:“只要你能抓到她的错处,为夫是不介意的。为夫留她下来并不是对她有多深的感情,只不过看着母妃的面子而已。再说了,为夫总不能因为一个外人,坏了我们夫妻间的情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可是你说的。”楚雁回这才满意了,“要是你他日因为路嬷嬷的事和我闹,我就……我就和你和离!”   贺连决凤眸危险的眯起,“娘子,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楚雁回很没骨气的道:“好话不说二遍……啊……”她突然捂着耳朵一声尖叫,睚眦欲裂的瞪着罪魁祸首,“贺连决,你属狗的?”   “错,为夫属墨鱼的。”贺连决忽然身形一动,翻身将楚雁回给压在床榻上,在她耳边魅惑的道:“生生世世,你楚雁回都是我贺连决的女人,任凭你多厉害,也休想逃出为夫的八条触爪!”   墨鱼……八条触爪!   楚雁回想到墨鱼那悬乎乎的触爪,忍不住身子抖了抖,这世上还有比这么更恶心的比喻么?可是为何她心里那么欢欣雀跃呢?   会逃么?   不!她楚雁回只要认定一个男人便是一生,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逃呢?   “夫君。”楚雁回看着眼前极致俊美的容颜,目光温柔似水,一字一句说得坚定,“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娘子……”   贺连决迎着她的目光,感到整颗心都在胸腔里颤动,恍然觉得这世间的所有情话加起来,都不及这句带给他的震撼强大。   今生今世,他有她,别无他求!   俯身,吻轻轻的落下,轻松撬开她的贝齿,两两相依……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却是璀璨了岁月,缱绻了情深。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雁回感觉到一阵凉意袭来,发现她和她家男人身上都已经不着寸缕,心里不由一阵小鹿乱撞,她和他早便不知有了多少次的肌肤相亲,可是想到今儿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依然升起一阵别样的期待和紧张。   “夫君,你、你紧张吗?”   “唔……”贺连决含混不清的应了一声,身下微动。   “等等,夫君。”楚雁回恍惚间想起路嬷嬷刚刚“特意”送来的元帕,有些煞风景的在床榻上摸索了一阵,然后抓在手上举在眼前,“这个……”   贺连决一把抓过来,随手往身后一扔,霸气的道:“你早便是我贺连决的女人,哪里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娘子你放心,为夫不信这靖王府还有谁敢找为夫的晦气!至于路嬷嬷,你端出你靖王府女主人的架子即可,别太把她当回事了。”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她很想说她有办法混过去,哪知她家男人根本就不给她机会,直接就扔了。   好吧,既然她家男人都这样说了,她便怎么做就行了。   “可是我还没洗呢。”楚雁回从新找了个借口。   “无碍,为夫不嫌弃你。”   “……”他自己也不曾盥洗,他敢嫌弃她吗?哼!“可是我……”   “娘子,良辰苦短,你不觉得你这会儿的话太多了些吗?”贺连决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以嘴堵上她的嘴,身下也不含糊,一个挺身便找到了该去的地方。   红烛摇曳,旖旎了满室的春色……   -本章完结-   ☆、267.心思歹毒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来,氤氲了满室惷光,楚雁回徐徐睁开眼睛,便对上一双深情含笑的眼眸。   “娘子,早。”   醒来的第一声问候从贺连决的喉间溢出,悦耳动听,楚雁回觉得这是她醒来听到的一道美妙音符,对他柔柔一笑,“夫君,早。”   从今往后,他们是正式夫妻,是相依相伴到老的那一双人,是彼此心灵的寄托。早起道一声早安,睡前道一声晚安,这种感觉简直好到爆。   “世子世子妃,你们醒了吗?”这时,花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似乎有些焦急的样子。   “醒了,有什么事吗?”楚雁回慵懒的问道。   如今她和她家男人已经成亲,称呼上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至少在有外人的时候,是不能太过随便,否则会被指责没有礼数。显然这点花影她做得很好,让她很满意。   “世子世子妃,靖王、老夫人以及二房三房的一些主子已然在大厅等候多时,老奴想叫醒你们,哪知世子妃身边的几个丫头担心你们昨晚没睡好,说等你们睡醒了才行。”花影还未说话,路嬷嬷便赶在她的前面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   楚雁回璀璨的星眸微微的眯了眯,这是在告她几个丫头的状吗?可是她的语气偏偏听起来很是诚恳。莫非这路嬷嬷并不知道花影是她家男人的人?   怔愣的望了贺连决一眼,她也来不及计较路嬷嬷的事,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夫君,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贺连决侧躺着,以手支着头,一派淡然的道:“应该快到巳时了。”   “……”   楚雁回简直无语凝噎,新妇入门的第二日要早早起来给长辈们敬茶的,不管那些个长辈是不是得他们的心,这个关面子是要做的,否则传出去岂不是她的不是?可她却是睡到这个时间才起来,也是要醉了。   那老靖王夫人本就不满他们俩,现在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更加的不满了。就是不知道她昨天在她男人手上吃了亏,今儿会不会收敛一点?   “娘子,没事的,他们是过来人,知道咱们昨晚经的是体力活,累坏了,等等也没什么。”贺连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在楚雁回的胸前。   “你这人……”   楚雁回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先还专注于他话中,忽然感到他的眼光不对劲,低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胸前风景大好,无数的艳红的草莓就像是盛开的鲜红,别有一番韵味。   “贺连决,你流氓!”楚雁回吼这话的同时,连忙扯过被子将自己裹好,却是让贺连决近乎完美的身材展现在了眼前,一时盯着那美丽惷光有些蒙圈。   “娘子,你身上哪个地方为夫没有看过?没什么好遮掩的。”贺连决说着还若无其事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膛,“瞧瞧为夫多大方,任你看个够。”   “滚!”   楚雁回怒吼一声,直接裹着被子跳下床,绕到穿衣屏风后,在架子上取了早便准备好的干净中衣正准备穿上,某人亦光着身子跟了过来,“娘子你脸红的样子真美。”   “……”楚雁回不想理他,转身的瞬间看见他晨起的正常反应,脸颊越发的烫了,连系带子的手都有些不好使。   贺连决看着她背上红艳艳的花朵,无声的笑着取了自己的衣裳披上。   “世子妃,奴婢能进来了吗?”花影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雁回穿好中衣,回头瞧见贺连决也穿好,拾起地上的被子走到屏风外,将之铺好在床榻上后,又将昨日路嬷嬷给的元帕拾起来递给走过来的贺连决,才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来,花影月影清影三人端了洗漱的热水鱼贯进来,接着路嬷嬷亦跟了进来,在她身后的琴清后,楚雁回和贺连决相继蹙了蹙眉。   路嬷嬷走到他们跟前,对楚雁回微微曲了曲膝道:“世子妃,从前世子回来,都是老奴侍候世子穿衣,如今老奴老了,眼光大不如前,也不知道年轻人的穿衣搭配。”说着将琴清往自己的身边带了一下,“清儿和世子差不了多少年岁,不如今后就让清儿服侍世子更衣吧。”   呵呵呵!   楚雁回心里真的很想笑,亏她之前还以为路嬷嬷是个聪明的,眼下看来也太过心急了,甚至有些恃宠而骄之嫌。可是她知不知道,她家男人对她的宠只是出于怜悯而已。   花影月影清影看着路嬷嬷祖孙二人,一脸的愕然。   这路嬷嬷做得会不会太明显了?这边他们爷和小姐才成亲,她居然就上赶着将自己的孙女往世子身边送,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赶在贺连决拒绝之前,楚雁回笑吟吟的对路嬷嬷道:“路嬷嬷,不必了,我娘、外祖母以及几位舅妈在我出嫁之前便教导我,不管有多忙,夫君的起居都应该由做妻子的亲力亲为,这样才能体现出夫妻间的乐趣,我深觉有道理。而且我霓裳坊的衣裳多数都是我自己设计,对于搭配最有心得。再说了,夫君他歇过这几日就会去军营,到时候天不亮就得起床。眼下天还冷,就不麻烦琴清姑娘了。”   “世子妃,无碍的。”琴清自动忽略楚雁回前面两条理由,着急忙慌的针对第三条回道:“奴婢不怕冷,多早也都起得……”   “清儿。”路嬷嬷看出楚雁回隐隐有些不悦,连忙制止住琴清,笑意浓浓的道:“既然世子妃愿意亲力亲为,咱们都该为世子感到高兴才是,这事便这样吧。”   “是。”琴清接收到路嬷嬷递来的眼色,心下一个咯噔,虽是心里有些不甘,却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满来。   “对了,世子妃,老奴还有一事需要向你请示。”   路嬷嬷对琴清的表现还算满意,便没有再纠结这个事情。而且她今儿将她带来,不过是想探探楚雁回的心迹和为人罢了,现下看来,她果真是个专横霸道善妒的。   只是这个世界男子为尊,那件事情只要世子同意了,楚雁回便是想不答应都不行!   “路嬷嬷你是泼墨轩的老人了,有事直说便是。”楚雁回客气的道。   路嬷嬷点点头道:“世子妃,是这样的,泼墨轩原本除了老奴祖孙二人外,其他打杂的侍候的都是些小厮,如今世子妃嫁进来,再留那些小厮也不大合适,老奴寻思着,世子妃这次带过来四个嬷嬷、大小丫头三十二人,老奴适才统计了一下,各方面的人手都齐全,想来差不多够用了,只是那些小厮都是世子用惯的实诚人,不如将他们遣到别处去。”   “嘿,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楚雁回笑吟吟的道:“嬷嬷以前是这泼墨轩的主事,现在你便还是这泼墨轩的主事,这件事但凭嬷嬷去安排就是了。要是人数上还不够用,嬷嬷只管从人牙子哪里添置一些。不过有一件事今后得改一改,我与世子的卧室还有书房,除了我三个丫头外,其他人不经我允许擅自进来,将重责二十大板,赶出泼墨轩。”   其他人居然包括她路香?!   她偷偷觑了贺连决一眼,见他并未提出反对的意见,想来也是默认了。   “是!”   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路嬷嬷恭敬的回着,反对的话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微微垂着的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怨怼。想她路香在这泼墨轩呆了数年,有哪个房间是她去不得的?这楚雁回昨儿还表现出一副热情大方的样子,今儿就要下她的面子,简直太过分了。   “嬷嬷和琴清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事便退下吧,我和夫君还要去给长辈们敬茶,就不留你们了。”楚雁回下逐客令道。   “是,老奴(奴婢)告退。”   路嬷嬷和琴清行了礼后便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路嬷嬷恍然记起什么,转身看向楚雁回,“世子妃,那个元帕……”   贺连决打断她的话道:“嬷嬷,元帕就不必交上去了,有人问起便告诉她,本世子要留着作纪念。”   路嬷嬷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贺连决,“世子,那种东西太污秽,怎么能私自留着呢?没得带来晦气,世子还是交给老奴吧。”   “这乃是本世子最珍视的东西,怎么会晦气?”贺连决眼中划过一抹不悦,语气也少了几分耐性,“本世子心意已决,嬷嬷就不必多说了。”   路嬷嬷隐隐有些不甘,见贺连决这般决绝,便也无话可说,告辞退了下去。   楚雁回二人这才忙里慌张的洗漱打扮,纵然她家男人说不急,她却做不来真的不急,别人、甚至是老靖王夫人她都能做到不在意,可是她男人的爹嘛,还是要适当的尊重一下。   只是说起她家男人的爹嘛,她就隐隐感到头痛。   首先,母妃景荷是靖王的正妻没错,但是经她几次宫宴的观察得出的结果是,皇上南宫浩对逝去的母妃也是有情义的,否则年节宴会那次南宫浩听到她娘说起天定之缘的时候,他不会那般失态。   其次,他和太后对她家男人太过维护她家男人,甚至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她绝不相信南宫浩仅仅是因为她家男人会打仗、能力强的缘故!   自古帝王哪个不懂得权术的把握和谋算?又有谁不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毕竟在这个皇权为天的时代,有野心的人比比皆是,但凡一个聪明的帝王都不会将一个臣子宠得上天入地!而且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可能对自己喜欢女人与别人生的孩子好得能越过自己的孩子去,可南宫浩偏偏对她家男人比对南宫琦等众皇子都要好。这个好好得让她都觉得有些没有道理。   不说她家男人,单说她好了。   抛开南宫浩和太后对她的百般纵容不谈,宜城的万隆县乃是众位皇子都要争夺的重要交通枢纽,南宫浩却是轻易将它赐给她做封地,她至今都想不透。   再则,田兰大庭广众之下叫她男人“杂.种”,是不可能没有原因的!   当然也不乏老温氏那样可以对自己的亲孙女动杀心的祖母,可是她家男人是她田兰长孙,小小年纪便混到了骁勇将军的位置,放到旁的人家,定然如太后一般对他嘘寒问暖,简直疼到骨子里。   亲祖母对自己的孙子恶语相向,不是祖母的倒还对他如亲孙子一般……此举不可谓不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依她的猜测,她家男人的身世一定有古怪。   她有心找她家男人商讨一下吧,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管这件事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关乎他母妃的声誉,她要如何去和他提出来?还是不说为好吧。   可是不说吧,她心里又猫抓似的难受,甚至有些担心有朝一日事情被披露出来,且如她想的那样,她家男人该怎么办?   唉!   暗里叹了口气,楚雁回觉得好纠结。   “娘子,你怎么了?”贺连决早已经自己收拾停当,这会子靠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家小女人自花影为她梳妆开始便神游太虚,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一下,满心的不爽,后来又发现她的眉头慢慢的越锁越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呃,没事没事。”楚雁回醒过神来睇了贺连决一眼,否认着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花影问,“好了吗?”   “差不多好了,小姐,你们不用早膳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早膳呢,呆会儿连午膳一起用吧。”   花影不再多话,动作飞快的为她戴上一整套喜庆的红宝石头面,“小姐,好了。”   楚雁回留下清影看着院子,这才与贺连决带着月影花影行色匆匆的朝王府的大厅而去。   一路上,楚雁回还不忘刚才没有想透的事情,待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脑中灵光一闪,神思清明,眼睛蓦地睁得老大,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南宫浩将万隆县给了她,之后废了太子,又迟迟不立呼声最高的南宫琦为太子,难道是想将那个位置留给她家男人?会是这样吗?   不行,她一定要将这件事查清楚,否则将来稀里糊涂的做了皇后,那简直要玄幻了。   天知道她的兴趣只是挣钱而已,可不想当那劳什子的皇后,将来甚至被逼无奈,给她弄个三千佳丽的后宫给她打理,那还真是得不偿失呢。   贺连决握着楚雁回的手,任由她神游太虚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心中的疑惑越发的盛了。眼看到了大厅,他淡淡抬眸看向上方早已经神色不耐的田兰以及神色如常的贺靖仇,才轻声开口道:“娘子,小心门槛。”   “呃。”楚雁回乍然回神,抬眼便对上田兰那一双阴恻恻的眼睛。   “哼,这便是定北侯府的教养吗?居然让这么多的长辈等你们,也好意思。”田兰冷冷的道。   “想必昨儿的事已然传遍整个京城。”迈过门槛,楚雁回正在酝酿要怎么回她的话,贺连决却是赶在她的前面,淡淡的回道:“所以比起祖母你的教养,我们并不差多少。”   “贺连决你什么意思?难道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们还对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你不爱等大可以不等,没有人逼着你等。”贺连决说着冷冷一笑,“只怕是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啪!”田兰眸光几不可见的闪烁了一下,忽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大有怒发冲冠的架势,“贺连决你简直是该死,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你眼里又何尝有我这个小辈?”贺连决对她的怒意丝毫不在意,“祖母,原本我就算不喜欢你,到底还顾念你是长辈,不想和你闹得太僵,哪知道你竟然在我和小回的婚礼如此过分,哪里有为人祖母的样子?你觉得我又该怎么对你?罢了,既然咱们相看两厌,你又何必委曲求全?这杯孙媳妇茶,想必你也不是真心想喝,便请你回你的福禄阁……”   “够了。”贺靖仇一个头两个大,为了避免两人吵起来又到动手的地步,赶忙打断贺连决的话,起身走向田兰道:“母亲,他们新婚燕尔,难免情难自禁,你就别挑他们的刺了。来,坐下来。”   楚雁回垂着头,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果然她家男人说得对,他们都是过来人,能理解。这是这情难自禁的,听着怎么那人臊得慌呢?   “哼!”田兰重重哼着,不过还是在贺靖仇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楚雁回也适时道:“夫君,你也少说两句,咱们开始敬茶吧。花影月影,将茶水端过来。”   “是。”   靖王府和定北侯府一般,父字辈的嫡系只得贺靖仇一人,这一辈也只有贺连决一人。其余的是二房三房的叔伯和婶子以及几个旁支的祖字辈,而包括文侧妃在内的姬妾则没有资格接受一府的世子世子妃敬茶,但是过来看热闹还是可以的。   是以此时的大厅里,或坐或站,挤了好些人。   田兰作为靖王府最年长的人,自然第一个要敬的人是她。虽是不情愿,楚雁回还是拉了贺连决给她下跪敬了茶。   田兰虽然神色依旧不好,到底没有因为茶水而为难楚雁回,抿喝了口茶,对云嬷嬷轻轻嗯了声,后者便捧着一只精致的盒子到了楚雁回的跟前,打开来,取出一串色彩纯正艳丽、瑰丽华贵的红宝石手串,乍一看与她今儿头面的颜色极其相配。   在座众人在看见手串后便唏嘘不已,连贺靖仇都一副极为欣慰的样子,“雁回,这乃是最好的红宝石打造,共有二十六颗,颗颗几乎一般圆,可是你祖母最喜欢的一样珠宝,粗略算来应该有前年历史,它的价值自然不必说,其辟邪的功效才是最值得拥有的。”   “孙媳谢过祖母。”楚雁回佯装很是喜欢的样子,心里却是冷笑不迭。   云嬷嬷打开盒子的时候,她便闻到这手串经过“加工”,虽然味道很淡,淡到几乎不可闻,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的判断——   麝香、藏红花、芒硝、大黄等十数种药物和草药混合熬制出一种强效的足以让人不孕或者滑胎的药汁,将手串放入其中浸泡,然后再烘干,加以处理除去上面浓重的麝香等药物的味道。   众所周知,单单麝香就有让人不孕或流产的功效,更别说在里面加入那许多使人不孕的药物了。手串直接接触皮肤,经过毛孔融入体内,日积月累,想怀孕都难!   关键是还查不出原因来,若是她对味道不够灵敏,田兰完全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呵呵呵,为了让她不孕,田兰还真是用心良苦,更是舍得下血本,将这样名贵的红宝石送给她!   “阿云,给世子妃戴上吧。”田兰淡淡的催促道。   花影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月影手中的托盘,上前一步道:“云嬷嬷,交给奴婢来吧。”   “花影,你退下,让云嬷嬷来。”楚雁回说着对云嬷嬷伸出自己的右手,神情怡然。   花影还没成亲,她不想让她沾染这些东西。这一笔,她楚雁回记下了。   云嬷嬷也不怠慢,将手串为楚雁回戴上。   接着是为贺靖仇敬茶,得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翡翠玉佩。   之后又一一给二房三房以及旁支的长辈敬茶,他们的家世及不上贺靖仇,到底也是出自名门,以后还有可能仰仗贺连决和楚雁回过日子,送出的礼物虽然没有贺靖仇和田兰的贵重,却也不菲,楚雁回只觉得荷包满满,心情好得不得了。   原本他们想敬了茶就回去,哪知田兰又开口道:“世子妃,老身听说玲珑玉在你的手上?”   -本章完结-   ☆、268.替本王带句话给决儿   贺连决嘴角立即便凝起一抹冷笑,醉翁之意不在酒,还真被他说对了。   楚雁回眼中微光涌动,看向田兰满脸欣然的道:“祖母,玲珑玉的确在孙媳这里,不知祖母突然问起,是不是提醒孙媳接手打理靖王府?”   “……”田兰张了张嘴正欲说出反驳的话,楚雁回却是接着道:“虽然孙媳新婚燕尔,不过该尽的职责还是会尽到的,下午孙媳便会与文侧妃要回掌家之权,尽尽持玉人的本分,祖母你且放心就好。”   文侧妃与贺靖仇的一群姬妾一起,站在离贺靖仇不远的地方,听了楚雁回的话后,感到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她知道老夫人提及这事自然不是为了提醒楚雁回接手打理靖王府,可那小践人竟然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也太油滑了!她这些年尽心尽力打理着靖王府,没想到楚雁回一进门便跟她抢掌家之权,叫她怎么甘心?遂委委屈屈的看向田兰。   真是个狡猾的小践人!   田兰在接到文侧妃的视线后,心里骂了楚雁回一句,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世子妃你误会了,老身想着你年级轻,对许多事还不懂,又才回京没多久,想必对于打理一个府邸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如……”   “祖母你多虑了,虽然孙媳回京没多久,不过对于打理一个府邸还是有信心的。”楚雁回说得恭顺又诚恳,心里却是暗道,她前世能将一个万人上市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又何惧一个不足千人的王府?   田兰按捺住性子道:“世子妃,靖王府可不比得定北侯府那般的小门小户,打理起来极费心神。”   呵呵,真是好大的口气!   定北侯府虽然及不上靖王府,但在上京也算得上有头脸的大户,绝不是小门小户可比拟的。哪知到了她田兰的口中,竟然这般不堪。要是如她所说,这上京能有几家不是小门小户了?   田兰自然不知道楚雁回心里的想法,自顾自的道:“再说你也说了,你与世子新婚燕尔,我们靖王府哪能如此不近人情,让你一个新妇打理偌大的王府?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首当其冲为咱们靖王府添丁,闲时让世子带你四处游玩就好。”   添丁……   有你田兰暗中使坏,这丁能添的起来吗?楚雁回心中腹诽,面上和气的笑着,“祖母,添丁的事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孙媳还年轻,游玩也不急于一时。倒是依祖母的意思,你当如何?”   田兰睇了眼文侧妃道:“自打靖王妃逝世之后,咱们靖王府都是由文侧妃打理着,她还年轻,这些年为了我们靖王府也算勤勤恳恳,不如你将玲珑玉交给她……”   “祖母!”   楚雁回瞠大眼睛状似不解的打断田兰的话道:“侧妃说得好听是侧妃,说不好听到底是一个妾室,怎么能将咱们靖王府的玲珑玉交给一个妾室呢?这于咱们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符吧?祖母你年纪大了,以前府上没有人打理,由文侧妃暂时代管着倒也罢了,现下孙媳已经进了靖王府的门,怎么能放任一个侧妃管家呢?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咱们靖王府没规矩,孙媳没本事吗?”   文侧妃听楚雁回一口一个妾室的说自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精彩纷呈。贺连奕与贺连语也是含着敌意的瞪视着楚雁回,恨不能上去撕碎她脸似的,只是贺连决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们便不甘的收起了眼中的敌意。   “世子妃,老身的话还未说完,你便擅自打断老身的话,这是你定北侯府教出来的规矩吗?”田兰面色极为不虞,实际上文侧妃管不管家她倒是无所谓,她作为靖王府的老夫人,谁还敢短了她的用度不成?可是不管如何,她得为她的一双乖孙打算打算!   “哎呀祖母,实在是你的想法太过匪夷所思,才让孙媳一时间忘了该有的礼仪,这可怨不得孙媳。倒是祖母你,这种事情还是别提了,没得让外人听了以为咱们偌大的靖王府,居然找不出一个管家的人呢!”楚雁回对她所谓的教养或者礼数并未放在心上,一个时时刻刻想着谋算你的人,何必对她报以仁慈恭敬之心呢?   “老身想要如何,岂是你一个小辈能随意置喙的?”   楚雁回拦住欲说话的贺连决,毫不输阵的道:“祖母,既然你端出长辈的架子,认为孙媳没有置喙的余地,咱们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便这样吧,夫君,我们走。”   “楚雁回,你给老身站住!”   田兰厉声唤住想要往外走的二人,羞恼的道:“文侧妃她文武双全、才情卓著,又是文伯侯府的女儿,身份也不算差,当年皇上将她指给状元她都不答应,只因为她喜欢你父王,才甘愿做了你父王的侧妃,如今玲珑玉既然在你这里,便将玲珑玉交出来,让你父王将她扶正了吧。”   楚雁回倒是有些讶异文侧妃居然还是个会功夫的,同时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是皇上指婚给父王的。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罢了!   “祖母,文侧妃她身份再不差也是个庶女,哪里有资格做父王的正妃?总不能因为才情好,便将她扶正吧?”楚雁回说着淡淡扫了脸色铁灰的文侧妃一眼,不无嘲讽的道:“花楼里才情卓著的女子多了去了,咱们总不能因为才情便将之都娶回来吧?父王若是想要纳妃,咱们靖王府只要放话出去,必定有无数身份高贵、年轻漂亮的嫡女趋之若鹜,何需扶持一个侧妃为王妃?”   贺连奕见楚雁回将他娘和花楼里的姑娘相提并论,顿时气得不轻,怒声吼道:“楚雁回,我娘她可招你惹你了?你不觉得你的话太过分了吗?!”   楚雁回闲闲的瞥他一眼道:“就事论事而已,你激动什么?对了二弟,我已经嫁进靖王府,你一个庶子直呼我的名字会不会不大好?”   “楚雁回,你别……”   “奕儿,不可对世子妃无礼!”文侧妃眼泪婆娑的喝止住贺连奕,她吼完便偷偷觑了贺靖仇一眼,见他垂着头拨弄着手中的茶杯,看不清他的面色,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但显然并没有插嘴的意思,心里对他不由多了几分不满和怨怼。   这个男人,平日里对她多好多好,在遇事的时候竟然被一个小姑娘个压住,也不过如此!   楚雁回将文侧妃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同时也把贺靖仇的反应看在眼里。   文侧妃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委屈样儿任凭谁看了也要怜惜几分,怎么能将她和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可她偏偏就是那样一个女人。   还有她家公爹这会儿的反应也好奇怪,外界传他不是很宠爱文侧妃吗?为何这个时候她提出反对意见,更是故意说出那样过分的话来,他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联系到年节那日在观月亭时贺靖仇给她的莫名的感觉,楚雁回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呼之欲出,却是怎么也捕捉不到。   “母亲,你再怎么样也是一个长辈,她怎么能这般说你?”贺连奕恨恨的瞪了楚雁回一眼,他这辈子最恨的便是别人拿他的身份说事。   他武功不如贺连决,才学不如贺连决,没有他的威仪,没有他的霸气……他各方面都被贺连决给压了一头,要不是他,他何至于活得这般低下?说起来他唯一比贺连决多的便是父王的宠爱,这也是他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可是偏偏有人不让他好过,刻意提醒他他庶子的身份。   的确,与一个好的身份比起来,父王的宠爱几乎不值一提。若是让他选择,他宁愿与贺连决如今的地位对换!可是,这哪里是他能够选择的?   文侧妃满眸酸涩的摇了摇头,“奕儿,世子妃她说的没错,母亲的身份在那,是没有资格做靖王府的王妃的。”   “谁说不可以?祖母是后宅之主,她说可以就可以!”贺连奕说着转向田兰道:“祖母,你便任凭她一个新嫁进咱们靖王府的女人如此张狂吗?”   田兰沉默了一阵道:“既然世子妃不愿意交出玲珑玉,那便这样吧……”说着斜了楚雁回一眼,“若是你三年内不能为靖王府添丁,便将玲珑玉交给老身,至于老身将玲珑玉交给谁,那就不是你能管的了。世子妃,你意下如何?”   呵,原来在这里算计她呢!楚雁回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暗道,不好意思,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祖母,这与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符吧?”贺连决微微仰着下巴,睥睨着田兰道:“玲珑玉乃是靖王府历届王妃持有之物,每一届靖王承袭了王位后,其妻便能同时掌控玲珑玉,也就是掌管整个王府的内宅的运作。   母妃病逝,按说玲珑玉是交给下一位靖王妃的,可父王他并没有再娶,这玲珑玉便只能顺延下去,所以确切来说,玲珑玉已然是小回的所有物,你有什么权利来分配它的归属?又怎么能以此来提条件?”   “你……”田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大哥,要不是你以前将玲珑玉藏了起来,父王他可能早便扶正母亲,又岂有你们在这里羞辱她的机会?”贺连奕不甘的道。   “你如何知道我将玲珑玉藏了起来?莫非你去找过?”贺连决咄咄逼人的瞪视着贺连奕,直瞪得他心虚不已,“你少血口喷人!”   “呵,是不是血口喷人,你们心知肚明!”贺连决牵了牵嘴角道:“事情过去,我也不想与你计较这些。倒是文侧妃该庆幸本世子将玲珑玉藏了起来,否则凭她一个侧妃能当得了靖王府的家?能享受正妃的待遇?哼,十五年,足够她中饱私囊,为你们兄妹二人攒下不少家私了。”   “世子啊,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啊。”   文侧妃眸色微微变了下,随即跪倒在贺靖仇和田兰的面前,婆娑着泪眼,大呼起冤枉来,“老夫人,王爷,这些年来,每一分银子、每一笔账目都记录在册,甚至老夫人每到年节的时候都会找人核查一遍,妾身如何做得了假?呜呜呜,妾身这些年可谓是勤勤勉勉,心无旁骛的打点王府内的大小事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世子竟是这般诋毁妾身,让妾身如何有面目再活在这世上?”   “决儿,你鲜少在府中,可能不了解,的确每年你祖母都会核查一遍所有账目,应该不会有你说的事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文侧妃要死要活的话吓到,贺靖仇终于为她说了句话。   楚雁回盈盈一笑道:“父王,儿媳对查账很有一套,假账目只要翻一下便能看出来,不管隐藏得多好的假账,儿媳一查便知。”   “当真?”贺靖仇明显有些讶异楚雁回有这样的能力,竟是脱口问了出来。   “当真!”楚雁回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人毫不怀疑她有这样的实力。想她五六年的总裁岂是白做的?若非她有那样的能力,当年她爹地留下的产业早便被那些表面和善,实则如洪水猛兽的所谓叔叔辈给瓜分了,哪里还有她的立锥之地?   文侧妃母子飞快的对视一眼,心里对贺靖仇这一举动不满的同时,贺连奕猛然转向楚雁回,怒目相视,“楚雁回,你是不是要闹得整个王府都不安宁才罢休?”   “咦,好奇怪,我此举不正是为了王府的安宁吗?二弟你怎么反倒说我闹事了?”楚雁回状似不解的道:“文侧妃觉得冤枉,甚至都觉得没有面目活在这个世上了,为了证明文侧妃的清白,你们应该感谢我愿意去做这件事才对。要知道,查账可是一件费心又费力的事。”   说着也不理贺连奕和文侧妃有些发白的脸色,问贺靖仇道:“父王,你可有纳妃的打算?”   楚雁回跳跃性的问题让众人不解,贺靖仇却是面色哂然,脸上氲着可疑的红晕,嗔了楚雁回一眼,故意板着个脸道:“父王都一把年纪了,还纳什么妃?如今这样挺好。”   “既然如此,这玲珑玉在我手上也是合情合理了。”楚雁回释怀一笑,“父王,既然儿媳手持玲珑玉,这靖王府的事宜交给儿媳来处理也是应当,不如儿媳就趁这次与文侧妃交接的时候,将这些年的账册一并查一遍,可好?”   贺靖仇稍作思忖后点点头道:“决儿说秀怡中饱私囊,秀怡又觉得冤枉,各执一词。为了证明秀怡的清白,查一下实属必然,只是十五年的账册少说也有半堵墙那么厚,会不会累着?”   “父王放心,儿媳会自我调节,反正也不用急于一时,不是吗?”楚雁回心下哂然,这是在关心她吗?只是他大约是极少关心人的缘故,说出的话还有些硬梆梆的,不过相较于以前在外面碰到时说的那些话,要温和许多。   “王爷,”文侧妃恨极了楚雁回,却是没有显露出来,咬着唇有些痛心的望着贺靖仇,“难道你也不相信妾身吗?”   “秀怡你怎会如此想呢?”   贺靖仇好似没想到文侧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讶然的看着她道:“本王这样做只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否则你将来如何在靖王府自处?再说你与决儿的关系也该缓和一下了,这事如果查出来是他冤枉了你,本王让他在全府人的面前给你道歉!”   贺靖仇一副十足为文侧妃着想的好丈夫模样,可是文侧妃却是心底发凉,偷偷望了田兰一眼,见她微微皱着眉毛也不说话,好似也有些怀疑这事似的,她心里便知道这事儿兜不住了,便又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样子看着贺靖仇,“王爷,妾身……”   贺靖仇摆了摆手道:“秀怡你且放心,本王定会给你个公道。”   如果说刚刚楚雁回还不确定账目有问题,那么现在文侧妃的举动已经说明一切了。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公爹贺靖仇竟然如此配合,倒是给了她一定的便利。   而且她有一种错觉,贺靖仇虽是表现出来对文秀怡很关心,说的话也句句都向着她,她却感觉到他并不是真心关心她。   会是这样么?!   “雁回,虽然本王不怎么喜欢你,但是木已成舟,本王便勉勉强强接受了你这个儿媳妇。”贺靖仇说着站起来道:“如今咱们是一家人,便不说两家话,这事便拜托你了。”   “……”楚雁回嘴角抽搐着,不喜欢就不喜欢呗,竟是勉勉强强的接受,而且还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也太打击她了。“父王,不管咱们彼此有多深的成见,如今已然是一家人,所以你且放心,儿媳定然会秉公办理此事。”   如果他不是她家男人的父亲,那么他还真是个可怜人。所以不管他对她家男人是怎样一个态度,她做不到讨厌他。   “如此甚好。”贺靖仇说着转向田兰道:“母亲,儿子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告退了。”   田兰轻轻掀了掀眼皮,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贺靖仇便没再说什么,只若有深意的看了贺连决一眼,便朝大厅外走去。   “娘子,咱们还没用早膳,不如先回墨莲轩用膳,然后为夫再带你在府里四处转转,认认路。”贺连决说着,也不和旁人打招呼,直接牵起楚雁回就走,花影和月影赶忙跟了上去。   田兰以及文侧妃母子咬牙切齿的盯着几人离去的身影,眼睛里都是怨毒的光芒。   一路无话,只是在经过一片荷花池,楚雁回看见先他们一步离开的贺靖仇这会儿正背负着手站在一片枯败的荷花前,那画面说不出的凄凉,使得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贺连决视线从贺靖仇的身上转向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座院子,然后又看向满池枯败的荷花,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暗光,“娘子,便是这片荷塘,险些淹死我的地方。”   楚雁回闻言指着贺靖仇身后的院子,“夫君你的意思是那座院子是母妃的院子吗?”   “嗯。”贺连决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激动,哪知却是忍不住的打着颤。   因为不想记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这个地方他已经许久没来了。没想到今儿竟是不知不觉便带着他的小女人走到了这边,想来自心里也想让他的母妃看看他娶了个好媳妇吧?!   “夫君。”楚雁回感觉到自家男人的身体都在颤抖,交握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贺连决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许久才挣开来,对楚雁回道:“娘子,我没事,咱们回去吧。”   “……”楚雁回正要应话,不经意瞥到手腕上的红宝石手串,放开贺连决的手道:“等等,夫君,我去去就来。”   在贺连决疑惑的目光中,楚雁回迈步朝贺靖仇走去。   楚雁回走到近前,才发现贺靖仇神情格外悲怆,原本想退下,贺靖仇却是发现了她,只得唤道:“父王。”   贺靖仇努力扯了抹笑道:“雁回,有事吗?”   楚雁回稍稍思忖了一下,终是将手串从手腕上取了下来,上前两步递给贺靖仇道:“父王,你若是有懂医的朋友,不妨让他瞧瞧。”   “你的意思是……”贺靖仇似乎明白了什么,接过手串放在鼻端嗅了嗅,除了一丝极淡极好闻的香味之外,并没闻到异常的香味,“雁回你是不是弄错了?”   “父王,儿媳天生对气味极为敏感,年节宴那ri你便见识过儿媳的本事了,所以儿媳是绝对不会弄错的,父王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让医者瞧瞧去。”   贺靖仇垂头看着手中色彩鲜艳的手串良久,才对楚雁回道:“嗯,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父王,儿媳告退。”楚雁回微微曲了曲膝,转身欲走。   “雁回,等等。”贺靖仇在此时唤住她,瞅了瞅不远处正不时往这边张望的贺连决一眼,压低声音道:“替本王给决儿带一句话——他母妃院中的百年大榕树根下一尺的地方,被老鼠打了个洞。”   楚雁回瞠目结舌,这是什么话?正欲问他,他却是对她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是。”   -本章完结-   ☆、269.女人是娶回来疼的,不是出气的   影杀自暗中跳了出来,一双眼睛盯着贺靖仇,熠熠生辉,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王爷,你终于愿意告诉世子了呢。”   “呵,影杀。”   贺靖仇看着楚雁回离去的背影,唇畔凝起一抹宽慰的笑道:“若是放在以前,本王是万般不愿意告诉决儿的,可是如今他娶了个这般厉害的妻子,向他透露一些事情也未必不可,省得到时候他对本王的恨意越发的深了。对了,适才在大厅,世子妃的表现你也见识到了吧?”   “回王爷,属下都看见了。”影杀如今对楚雁回的看法可谓是大为改观,赞赏的道:“临危不惧、行事果断、思维敏捷、见解独到、处理事情有自己的一套,便是面对一向强势惯了的老夫人,也是不惧不畏。或许她有些张扬,或许有的时候心肠极狠,可是属下觉得,咱们世子身边就应该有个这样的,而不是那种一味需要世子去保护的女子。”   “本王记得那次新河镇初见,你对她很是不喜,想不到短短几个月,你对她的看法竟是大为改观。”   “嘿,”影杀挠了挠头道:“那是属下看人太片面了,比起王爷可谓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啊,以后看人不要一开始就下定论。”贺靖仇视线再次放到楚雁回的背影道:“不过你还有两点没说到,本王最看重的是她有勇有谋,更有足够自保的能力,有她在决儿身边,本王才敢放手去做一些事情。”   经过多次的观察,楚雁回的表现让他感到很是满意,所以将儿子交给她,他很放心!毕竟与那个人相斗,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在最后的日子里,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对他还抱有误会,那样他便是死也不会瞑目!   影杀眸光一缩,有些心疼的看着贺靖仇,“王爷,那件事你真的不告诉世子吗?”   “影杀,还是那句话。”贺靖仇从楚雁回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影杀道:“靖王府别的人的性命,本王都可以不在意,但是本王不想决儿有事。再说,本王还要靠着他为咱们贺氏一脉开枝散叶呢!本王相信,他与楚雁回的孩子,一定是最优秀的后代!”   说着将手中的红宝石手串举到身前,眸中划过一抹凄凉,“母亲平日怎么胡来,本王都不会管,可是这次她做得太过了,简直让本王失望透顶!”   “王爷,还未查验,你便相信世子妃所说?”   “嗯,本王相信她的话。”   ……   等到楚雁回过来,贺连决便牵着她的手一边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一边神色凝重却又迫不及待的问道:“娘子,那手串有问题?”   “嗯。”楚雁回点点头,对于贺连决这个枕边人,她会尽量做到坦诚,除非不得已的事情,否则她不会隐瞒他丝毫,“夫君,手串被下了很重的药,女子不宜多接触。”   “娘子你可有事?”饶是楚雁回说得隐晦,贺连决又怎么会不明白那“不宜多接触”指的是什么?是以有些紧张的问道。   花影和月影就站在他们三步外,听到楚雁回的话,倏地明白了刚才她不让她摸那手串的用意,眼眶也不由有些湿润。虽是小小的举动,却是深深的触动着她的心灵。   与月影相视一眼,她们能看出彼此眼中对楚雁回的认定——能跟着这样的主子,是她们这辈子的幸事!   “夫君。”楚雁回抱着贺连决的手臂,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柔柔一笑道:“上官大哥早便算到我嫁入靖王府不会安生,只是他算到会发生这种事,却是算错了算计我的人。”   一般新人成亲前三天是不宜见面,否则视为不及,尽管贺连决那样不拘礼节的人也在那几日,听话的避不见面,更别说在晚上偷偷前往定北侯府她的院子了,是以倒是给了上官誉可乘之机。   就在他们成亲的前一晚,上官誉找上了她,告知她靖王府的水很深,让她提防着文侧妃,然而他却是没料到要害她的人竟然是田兰这个祖母!还真是让人有些无语凝噎。   贺连决又如何不知楚雁回这略带调侃的语调是什么意思?对于有那样一个奇葩祖母,他也感到无话可说。一双凤眸却是氲着诡谲的光芒,隐有想嗜杀之意。   田兰那哥老巫婆真是可恶至极,居然敢算计他贺连决的女人,简直是活腻歪了!   “上官大哥前日晚上交给我一些药丸,专门应付这种腌臜的东西,我适才出门前便服用了一粒,所以那药虽然很烈,对我并没什么无用。”   贺连决这才放下心来,心里对上官誉的感激无以言表。   他和上官誉相识十多年,自然清楚他也不是轻易动情的人,然而一旦动了情,便很难拔出来。但是能做到不争不求的为他荡平后顾之忧,不能不说上官誉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是他贺连决这辈子都要放在心上的兄弟!   只是对田兰这个所谓的祖母嘛……   心思微动间,他心里已然打定主意——势必要找个机会将那件事给抖出来,想必到时候她定会收敛很多!   楚雁回左右看了看,在确定无人后道:“对了,夫君,父王让我给你带句话。”   “呵呵。”贺连决被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娘子,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就算周围十丈外的人,为夫都能轻易感应到。”   好吧,的确是她太小心了。楚雁回腹诽着将贺靖仇让她转告的那句话告知了他,末了问道:“夫君,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老榕树下藏着什么东西?”   贺连决觉得脑子就像是被炸开了一道裂缝,有些东西在这一刻从那道缝里砰然而出,神色略微有些激动的摇摇头,“不,娘子,不是藏了什么东西,而是曾经藏了什么东西!”   贺连决说着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看向适才那一片荷花池,眼中光芒闪烁,只是原本站在池边的清俊男人已然不见了踪迹。   “什么意思?”楚雁回跟着回头望去,没看见人影,不解的问道。   贺连决颤抖着声音道:“娘子,是玲珑玉……曾经被为夫藏在母妃院子的老榕树下一尺的地方,文侧妃等人将莲苑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四年多前为夫被父王接回府中,才将其挖了出来。”   楚雁回眼睛倏地睁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贺连决,“夫君,如此说来,父王他早就知道玲珑玉是藏在那里,然而他并没有将其挖出来交给文侧妃……”   这也就是说,贺靖仇从来都没有要扶正文侧妃的意思?   如此,第一次在新河镇盛老板那个店子的天井里,他对她家男人说起“要不是玲珑玉在你那,你以为这个世子的位置还会是你的”,这话在这一事实下,根本就站不住脚!所以他刚刚才会在田兰提出这事的时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任由她言辞犀利的指责文侧妃,他也没有插嘴。两不相帮,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不参与后宅之事罢了,就算文侧妃怨怼他,也不会怀疑他!   是不是也说明贺靖仇并非不关心她家男人,而是有着什么苦衷,故意对她家男人装成那般水火不容之势?难怪那日在观月亭,她会有那样的感觉,不过是贺靖仇在做戏罢了!   但是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如此煞费苦心的伪装着自己的情绪?还有他作为大昭唯一异姓王,身份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谁能迫使他隐藏感情,极力的伪装自己呢?   想到这里,楚雁回脑中浮现出一张状似和蔼的面孔,心中蓦地一惊,难道是皇上?   的确,一个臣子的地位再高又如何高得过高高在上的皇上呢?除了他,她想不出旁人来!   而且回想这几次的宫宴,贺靖仇都与她家男人有过争吵,还做出一副誓死反对她嫁入靖王府的样子,莫非就是为了迷惑南宫浩?难道他们之间早就有着极深的矛盾?   如果是,不难想到这个矛盾的根源定是红颜早逝的母妃!毕竟换着任何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妻子遭遇到那种事情的时候,也无法做到谅解!   当然,也可能是母妃她自愿和南宫浩发生些什么。不过她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一来,刚刚贺靖仇脸上的悲怆根本不似作假,也就是说他对母妃是有真感情的,如果是母妃做出那样不要脸的事情来,如何还能牵动一个男人对她缅怀的心?   再则,她记得她初进京那次宫宴,太后说过母妃心仪贺靖仇,一个心仪着某个男人的女人,怎么会在成亲后做出与别的男人苟且的事?除非是被逼无奈!   显然贺靖仇如果不是知情,也是明白这样的道理的,否则也不会刻意的伪装自己……   莫非他在酝酿着什么?   无数的问题在楚雁回的脑中盘旋,让她感到糊涂极了,只觉得原本好使的脑子忽然有些不够用起来。   还有她心中有一个最大的疑惑,如果贺靖仇知道自己的女人与南宫浩有些什么,那么必然会想到她家男人可能不是他的孩子,可是依他今日的举止,明显就是当她家男人是自己儿子看待的。   这样的表现要不是贺靖仇深信她家男人是他的孩子,就是他根本不在意她家男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只是爱屋及乌的把他心爱女人的孩子当他的孩子来疼!   好拗口!楚雁回险些被自己绕晕了。   按南宫浩和太后的表现来看,她倾向于后者。当然,这些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根本作不得数。事实具体是怎样,还有待查探。   对了,文侧妃是南宫浩赐给贺靖仇的,难道她这样做是为了监视贺靖仇?贺靖仇对文侧妃的宠爱,或许也是做给外人看的?   如此一来倒是能解释他知道玲珑玉却不愿意找出来给文侧妃。   “夫君,文侧妃是皇上赐给父王的,那其他的姬妾呢,可是皇上赐的?”看向陷入沉思的贺连决,楚雁回轻轻扯了扯他的手,似乎是为了应征自己的猜测,在他回神后这般问道。   贺连决点点头道:“我听路嬷嬷说过,父王因为舅舅的关系,年少时便与母妃认识,且他们感情极好,成亲后更是蜜里调油,唯一不足的是,成亲一年有余母妃依旧没有孕事传出,不过父王顶着压力,并未答应纳妾,甚至通房也没有,以至于祖母很是不满母妃。   就在她们水深火热之中之时,父王被皇上派去迎战越国,得胜归来后母妃已然生下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产后忧郁的原因,母妃生下我后,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连带着身体也亏了下去,找宫中的太医来瞧也没有结果,根本查不出病因,甚至也不是中毒。”   楚雁回心里警铃大作,难不成是因为母妃觉得她家男人不是贺靖仇的孩子,觉得亏欠,所以才会心情抑郁。在这落后的古代,没有抑郁症一说,又怎会查出人的心理疾病来?   可是贺靖仇与母妃新婚不久,夫妻生活必然很是协调,如果在贺靖仇离开上京没多久,南宫浩便对母妃做出禽兽的事来,继而母妃发现自己怀孕并生下孩子,她又是以什么来判定她家男人不是她的孩子?难道仅仅因为和贺靖仇成亲一年多没有孩子,被南宫浩侮辱后便有了孩子?   贺靖仇如今孩子成群,母妃也是生下了她家男人,说明他们两个都没有问题,怎么能因此判定孩子不是贺靖仇的呢?或者说单纯的觉得那件事对不起贺靖仇,从而对她造成了心理阴影,以至于一病四年多,终是撒手人寰?   如此说来,害死母妃的罪魁祸首居然是南宫浩吗?如果是这样,就算他是她家男人的生身父亲,想必也不会得到他的原谅!   “皇上觉得是他让父王出征而导致无人陪伴在母妃身边而造成她那个样子,作为弥补,便一气将文侧妃和六个姬妾赐给了父王。”说到这个,贺连决就有些生气。   呵,弥补是弥补,不过是因为对臣子的妻子做出那样的事情的弥补吧?在她看来,最好的监视就是把自己的人送到别人身边吗!   楚雁回心中冷笑,对南宫浩的一点点好感也因为他曾经做过的事而消失殆尽,反之对贺靖仇则多了丝同情,不欲自己男人对他抱着误会,状似天真的问道:“夫君,如果皇上某天硬要给你指婚,你当如何?”   贺连决不解她突然问这个是何意,但是看着自家小女人瞪着一双眼睛期待的样子,适才心中的波动慢慢的平平复下来,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娘子放心,即便是抗旨,为夫也绝不会像父王那样让别的女人来给你添堵!”   “可是那样难免会激怒皇上,咱们就算再强势,又如何拧得过皇上那条大腿?”   贺连决挑眉,好笑的问道:“那依娘子之见,为夫当如何?”   楚雁回装着思忖了好一会才道:“我认为最聪明的办法就是如父王一般,将之带回府上。你难道不觉得父王是推拒不过,才将文侧妃等人给带回了府中吗?”   贺连决这下子终于明白自家小女人的用意,脸上微微有些黯然,情绪也不若适才高昂,“或许吧。”   唉!   楚雁回在心里叹口气,看来还是她太心急了,只是话已开头,不试试说不过去,“夫君,我知道你心里不满父王,便是因为他姬妾成群……”   “娘子,为夫明白你要说什么。”贺连决沉声道:“在母妃染病期间,他怎么能和别的女人逍遥快活?是,他可能作为臣子无法推拒,但是他将人带回来,也可以完全不碰那些女人,不是吗?”   “夫君,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算过没有?”楚雁回为贺靖仇开脱道:“文侧妃是在你出生没多久被带回靖王府,然而现在贺连奕才十七岁,也就是说父王是在许久之后才碰的文侧妃。夫君,何不放下对他的成见呢?”   贺连决摇摇头,有些激动的道:“或许他在母妃过世后再碰那个女人甚至是抬她为正妃,为夫也没有那么厌憎他,但他终究是在母妃还在世的时候,就碰了那些个女人,你说说,为夫如何能对他做到原谅?”   虽然贺靖仇适才主动抛出了橄榄枝,她家男人也表现出了一些情绪,只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然二十来年,早便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解决或者化解的。是以楚雁回决定不再强求他,抚着他起伏的心口安抚道:“好了好了,夫君你别生气了,是我的错,我今后再也不提这事了,嗯,罚我亲自动手做中饭可好?”   贺连决看着她那可怜兮兮极近讨好的样子,无奈的握住她的手道:“谁说为夫在和你生气了?我贺连决的女人是娶回来疼的,不是用来出气的。”   楚雁回何尝不知道他舍不得和自己生气?扬眉道:“啊呀,夫君没有生气啊?那为妻便免了做这顿中饭了。”   贺连决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好似怕她跑了似的,“娘子,为夫虽然不舍得看见你辛苦,不过许久没有吃过你做的饭菜了,不如娘子为为夫做一道回锅肉吧。”   楚雁回倚在他的怀中假哭道:“呜呜,没天理啊,人家才进门就虐待人家。”   贺连决狡黠一笑,附在她耳边道:“娘子,晚上为夫让你虐待回来好了。”   “……”楚雁回在意会到他潜在的意思后,顿觉哑口无言,这个恶心扒拉的臭男人!   ……   文侧妃回到秀兰苑后,便屏退了一干下人,扯着屋内的东西就要往地上砸。   “母亲,砸不得。”跟着进来的贺连奕动作敏捷的上前将她手中精美的瓷花瓶给夺了下来。   不就是说现在砸了东西就要她自己掏腰包吗?文侧妃在明白自己儿子的意思后,心中的气更大了,“谁说砸不得?我偏要砸!”   话落扯起另一只花瓶便掼在地上。   “母亲。”贺连奕见她又要去搬另一样半人高的玉质摆件,顿时吓得不轻,慌忙放下手中的瓷花瓶,直接将文侧妃的手给抓住,“母亲,咱们现在该想个对策应付楚雁回查账,而不是在这里发脾气!”   “哼,不过吓唬人而已,怕她作甚?”文侧妃神情极为不屑,显然并没有将那件事当回事。   贺连奕将文侧妃扶到窗前的软塌上坐了下来道:“母亲,你看啊,那楚雁回每次一遇到事情都能逢凶化吉,惹她的人最后的下场都很凄惨,最主要的是儿子觉得她不像是说大话的人,所以咱们还是要想想对策的好。”   文侧妃不屑的神色这才收敛了一些,“奕儿,那咱们怎么办?要不然现在去把帐册给烧了?”   贺连奕在她矮几的另一边坐下来,无奈的道:“母亲,你今儿当真是被楚雁回气得不轻,连惯常的冷静与思考能力都没了。”   文侧妃被贺连奕这样一说,很快便冷静下来,堪堪想透了其中的关键。今儿才提出查账的事,现在把账册烧了,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又岂是明智之举?   一拍自己的额头道:“为娘今儿的确是被楚雁回那小践人给气糊涂了,奕儿,你说该怎么办。”   贺连奕眼睛微微一眯道:“母亲,账册是可以烧,但是并不是现在!”   -本章完结-   ☆、270.训斥(为妃暄茹梦加更3000)   “奕儿,为娘明白你的意思了。”   文侧妃眼睛一亮,只是想到什么,原本欣喜的模样立即被懊恼取代,“可是账册若是被送到了墨莲轩,咱们连靠近都不能,又如何能烧得到?”   贺连奕闻言投给文侧妃一个安慰的眼神,自信满满的道:“母亲你不用着急,咱们靖王府家底雄厚,店子众多,十五年的账册加起来少说也有两百多斤,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查完的?”   文侧妃有些糊涂了,不解的道:“奕儿,不管几时查完,可它总有被查完的一天,到时候,咱们又如何兜得住呢?”   “母亲,儿子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在这段时间里静观其变,然后在伺机而动。”贺连奕说着狡黠一笑道:“儿子可是听说了,昨晚祖母派人悄悄去找了墨莲轩的琴清姑娘,母亲你觉得她想做什么?”   文侧妃思索了一会儿,顿时一扫刚刚的郁气道:“奕儿你的意思是,你祖母看不得楚雁回那小践人和贺连决那小畜生好,想要做些什么?”   “祖母一向强势惯了,昨儿贺连决让她在皇上太后和众多外人面前受了那么大的气,她如何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贺连奕牵动着唇角,抿起一道向上的弧度,“母亲你且看着吧,就算不闹出人命来,也必定不会让贺连决和楚雁回好过的!”   “只要能让楚雁回那个小践人不好过,为娘这心里就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文侧妃原本温柔似水的眸子此时阴恻恻的极为吓人,稍瞬忍不住喟叹道:“要是真能借你祖母的手除去楚雁回就好了。”   贺连奕吓得不轻,忙道:“母亲你可别做傻事,祖母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奕儿你放心好了,为娘岂会做那种没有分寸的事?”文侧妃说着,倏地想到什么,问道:“对了奕儿,你师傅可有传书给你?他什么时候到京?”   上次写信找他,却被告知他出去游山玩水了,终于在年前来信说要前来上京,这正月都过去大半个了,却是还没到来。   “儿子正打算告诉你这事呢。”贺连奕道:“昨晚儿子收到师傅的飞鸽传书,说是最迟还有五天就到了。”   “嗯,你师傅他到京后,你务必第一时间告诉娘。六七年不见,为娘还真有些想他了。”文侧妃说起这话的时候,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微光,脸上亦不自觉的盈起一抹小女儿的娇态。   贺连奕一怔,眨了眨眼再看过去的时候,文侧妃却是一脸常态,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没有再多计较,点头应道:“知道了。”   “不过奕儿,你千万要记住了,你师傅来京的事千万要守口如瓶,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文侧妃叮嘱道。   “母亲,为何?”贺连奕想不通。   他的师傅萧问情别名无情公子,乃是大昭有名的剑术大师,便是皇上见了也要礼遇三分,怎么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呢?   “奕儿你不要多问,听娘亲的就行了。”文侧妃似乎不愿意多说,见他张嘴,便又道:“好了,为娘今儿起得太早,有些乏了,想睡一会儿,你去告诉柴嬷嬷,午膳不用叫为娘。”   “是。”贺连奕见文侧妃实在不愿意说,便退了下去。   ……   午膳是楚雁回亲自做的,回锅肉、东坡肉、炝炒莴笋尖和银鱼汤,三菜一汤,很是简单,贺连决当先便夹起一块汁浓肉厚的东坡肉吃得心满满足,倒是把个才跟进膳厅来的路嬷嬷给吓了一跳。   “世子妃,按照王府的规格,你和世子二人应当是六荤六素十二道菜,其中热菜八道凉菜四道,外加四道汤菜四道点心两份水果。”路嬷嬷状似恭敬的说着,心底却极为不屑,到底是农家出来的,竟是这般小家子气。   且不说堂堂靖王府世子妃居然自己下厨,也不说这三道菜的适才有多普通,便是这三菜一汤的规格,也未免太寒碜了点,说出去人家还以为靖王府吃不起饭了呢!   楚雁回惯会察言观色,如何猜不到路嬷嬷心里是什么想法?放下手中的筷子,对她淡然一笑,和颜悦色的道:“路嬷嬷,我问你,你作为一院的主管,每餐的配额是多少?以你最大的量,能吃几道菜?”   “老奴每餐的配量是三荤三素一汤配一份水果,没有点心……”路嬷嬷说完这句话便恍然明白了什么,声音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却还是腆着脸皮,尽量往大了说,“老奴大约能吃掉两个菜的量。”   “嗯,我和夫君两个人三菜一汤便是足够了,足见路嬷嬷你的食量不算太小!”楚雁回点点头,一改刚才的和气,“那些都不和你计较了,本世子妃只想问你,剩下的菜你们干什么用了?路嬷嬷,请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本世子妃!”   楚雁回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世子妃”,路嬷嬷心里愤然的同时却又不敢违逆了她的意思,只得老实回道:“回世子妃的话,有的时候赏给下面的人吃了,有的则是倒掉,偶尔清儿会与老奴一起用。”   赏?真是好大的颜面!   楚雁回心中不屑的嗤笑,正色问道:“总的说来,每餐都会被你白白浪费许多粮食,是吗?”   “是。”路嬷嬷垂着头,暗悔自己多嘴。   “路嬷嬷,亏你还在指责本妃,对本妃说教,”楚雁回声色俱厉的道:“你本是奴仆出生,竟是不知道咱们大昭还有许多人因为之前的水灾吃不饱饭甚至吃不上饭吗?你一人每餐浪费两人份的量,咱们泼墨轩之前少说也有二十人以上,他们品级不如你,咱们便按每两人每餐浪费一人份的量计算好了。如此一来,单单咱们院子每日节约起来的粮食就能够让十余人吃饱肚子,难道你就没觉得心疼过吗?”   说着上下打量着路嬷嬷,不无嘲讽的道:“呵,也是,像路嬷嬷这般不愁吃不愁穿,甚至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又如何懂得百姓的疾苦?”   路嬷嬷恨得牙根痒痒的,这是在指责她只吃饭不做事吗?真是可恶至极!偷偷看向贺连决,然而他只顾埋头吃饭,根本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只得连连应道:“世子妃教训得是。”   “看你态度还算好,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楚雁回放缓了神色道:“不过从今儿开始,咱们泼墨轩每人每餐吃多少便添多少,若是被我发现过于铺张浪费,一次便罚奉五钱银子!   嗯,靖王府从今往后便是我楚雁回当家,你一会转告管家贺伯,将这个决议传下去,除了老夫人和靖王的配餐减半外,其他各院的侧妃姨娘公子小姐减去六成,但凡有铺张浪费者,每餐一律罚奉五钱银子。”   “世子妃,旁的慑于世子的威仪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老夫人和王爷那里减半,只怕不大好吧?”路嬷嬷嗫嚅着开口,她要出风头不打紧,到时候没得连累世子挨骂。   “没什么不好的!”贺靖仇那里其实倒好说,就是田兰那老巫婆估计要找麻烦,不过她就是一只纸老虎,也没什么好怕的,“若是老夫人要闹事,让她直接来找我好了。好了,你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路嬷嬷垂着头满心愤怒的退了出去。   这件事没多时便传遍了整个王府,莫不是指责声一片,便是田兰身边的云嬷嬷也找上楚雁回,说什么这是靖王府历代定下的份量,改不得。   “云嬷嬷,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并不是你每顿吃得多,你的身份和地位就高。再说祖母她老人家要是想身体健康,还是少吃为好,你看她比起太后可要胖了整整两圈,完全没有一丝美感,莫看太后是姐姐,她却是比太后看上去要老上好几岁。”   “……”楚雁回直接将田兰的对头太后给搬了出来,一席话甩给云嬷嬷,说得她哑口无言。   “罢了,身体是祖母自己的,我说这些她若是听不进去也没多大意思。你便告诉她,若是八个菜两个汤两道点心一份水果她还吃不饱,便来找我吧。到时候若是她能当着我的面吃完那么多菜,我便给她恢复到原来的份例。”   “是,奴婢告退。”楚雁回态度强硬,又持有玲珑玉,加之看见她和贺连决两个人才吃三个菜一个汤,云嬷嬷也不好再和她争辩,只得告辞离去。   让楚雁回意外的是,管家贺伯前来带了话给她,表达了贺靖仇对这事支持的态度。是以除了田兰,靖王府无人敢就这事再到泼墨轩来闹腾,是以很快便又消停了下去。   用过午膳,楚雁回与贺连决一起喝了一盏茶,便说服说好要带她逛靖王府的贺连决,领着月影花影二人去找文侧妃办理交接事宜。   贺连决无事可做,便去了书房看书,没一会书房的门便被人敲响,不由沉声问道:“谁?”   “世子,是老奴。”   -本章完结-   ☆、271.路嬷嬷的心思(晚些还有更新)   “进来吧。”贺连决虽是心存疑惑,却还是将她放了进来。   路嬷嬷进屋后便站在了窗前斜倚在矮榻上的贺连决跟前,一副欲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贺连决将手中的书往身边一搁,坐了起来,还算客气的道:“嬷嬷,咱们相处也有二十年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这话像是给了路嬷嬷一针强心剂,她稍稍酝酿了下情绪,开门见山的问道:“世子,不知你觉得清儿如何?”   贺连决心里意识到什么,眼底飞快的划过一丝冷意,脸上却不显露分毫,佯装不懂的道:“琴清她很好,嬷嬷莫不是想为她找夫婿了?你放心,她既是嬷嬷你的孙女,本世子断不会亏待了她……”   原来世子早便有纳了清儿的心吗?路嬷嬷听到这里,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哪知贺连决后面的话却是让她脸上的笑容被定格住。   “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府中没有成亲的好男儿多的是,嬷嬷不如就在府中为她择个良配好了,待她出嫁的时候,本世子一定让世子妃给她办得体体面面的。   当然,嬷嬷若是不想她留在靖王府,想必凭着我贺连决的名头,也能在上京城给她寻一门好的亲事,到时候本世子必定将她风光大嫁,也不枉嬷嬷你跟随本世子一场。”   路嬷嬷只觉得脸颊僵硬,神思不属,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意识,讪然道:“世……世子,清儿早便过了议亲的年纪,也不乏有人富贵人家求娶,可是老奴却没有将她嫁出去,便是以为你知道老奴和清儿的心思。”   贺连决微微挑起一边眉毛,好整以暇的问道:“嬷嬷你有什么心思是本世子要知道的?”   路嬷嬷没想到会是这样,先前的自信被洗刷得一点不剩,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硬着头皮道:“清儿她与你青梅竹马,从小更是心系世子你,她之所以没有嫁人,便是在等着世子你娶妻,然后将她纳进门……”   “路嬷嬷。”贺连决眉头都锁在了一起,神色不耐的道:“本世子曾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纳妾,这件事曾经传得沸沸扬扬,莫不是嬷嬷不曾听说过?”   “世子,你可是靖王府将来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只娶世子妃一个呢?”路嬷嬷只当这是推拒她的借口,“凭你的身份,不说妻妾成群,再不然也要纳两个侧妃的……”   “依嬷嬷这话的意思……”贺连决半眯着眼睛,声音冷然,不带感情的打断她的话道:“琴清便有资格做本世子的侧妃吗?”   路嬷嬷被贺连决面无表情的样子吓得不轻,这还是有史以来她第一次看见他这般看她呢!   她慌忙跪在他面前,脑子飞快的转动着,短短时间内便稳了心神,苦口婆心的道:“世子息怒,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想的是,若是世子想纳妾,清儿心思纯良,与世子一同长大可说是知根知底,对世子又是一心一意,可不是比随便纳一个外人强么?即便是世子你不愿意纳了清儿,就算是为了靖王府的将来考虑,你也不能只娶世子妃一人啊!”   “路嬷嬷,作为一个下人,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   贺连决慢悠悠的从矮榻上站了起来,背负着手绕着路嬷嬷转了一圈,然后停在她面前道:“就算是皇上也管不得本世子要娶谁纳谁,你觉得你一个奴才管得了吗?本世子倒想问问,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利来编排本世子的事?”   “咚咚咚。”路嬷嬷忙里慌张的磕了三个响头,声音都结巴了起来,“世子息怒,是老奴僭越了,老奴该死,老奴再也不敢了,世子恕罪……”   “哼!”   贺连决重重一哼道:“路嬷嬷,与本世子一起长大的人有很多,不是每个都能称得上是青梅竹马;这大昭心系本世子的人也很多,本世子难道要一个个的将她们抬回来?这次本世子便放过你,再有下次,决不姑息!”   “世子说的是,老奴知道了。”路嬷嬷感到汗流浃背,身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机械的点着头回应着。   “退下吧!”   “是。”路嬷嬷只觉得脚耙手软,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出了书房,离开时还不忘为贺连决带上房门。   贺连决视线停在合拢的门缝上,满眸的寒意。   琴清躲在书房外的一棵硕大的树后,将贺连决和自家祖母的谈话大致听进耳中。那句“与本世子一起长大的人有很多,不是每个都能称得上是青梅竹马;这大昭心系本世子的人也很多,本世子难道要一个个的将她们抬回来”尤为的刺耳,刺得她耳朵嗡嗡嗡作响。   哈哈哈哈……   她琴清没资格做他的侧妃,没资格做他的妾,甚至连与他青梅竹马的资格也没有吗?这样冷漠无情的话让她感到一颗心拔凉拔凉的,那滋味,便是心被分裂成八瓣也不过如此!   听到路嬷嬷的脚步声走到近前,琴清忙从树后站了出来,隐忍着眼泪正欲说什么,路嬷嬷忙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旁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急匆匆的拉着她回了自己的屋子。   “哇!”   一进屋关上房门,琴清便伏在路嬷嬷的肩上哭了起来,一抽一抽的,好不伤心,“祖母,我不过就是想做他的侧妃而已,侧妃做不成,妾侍也是可以的,可是他为什么看不起我?为什么看不上我啊?”说着从路嬷嬷的身上拱起来,挺了挺傲人的双锋,“我琴清哪里比那楚雁回差了?”   路嬷嬷也是无语凝噎,她何尝想到贺连决竟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她原以为这些年在泼墨轩他的纵容是对她的回报,却不过是他的施舍罢了。这十五年不离不弃的相伴,原来在他的心目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真正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还是她太有自信了,以为贺连决也和其他男人一样,只要娶了妻便会想着纳妾,哪知她看走了眼啊!如果说因为这件事而让贺连决对她心存芥蒂,还真是得不偿失。   “清儿不哭,小心隔墙有耳,这话传进楚雁回的耳中,她定不会饶了你的。”   路嬷嬷乍然提到楚雁回,心里突然很是恐慌,要是世子将刚刚的事告诉了她,以她那霸道专横的性子,还不得报复她们祖孙俩?便是遣到府中其他主子那里干服侍人的活计也是可能的!   这些年贺连决出征在外,鲜少回泼墨轩,这偌大的院子仿佛就是她的一般,她和清儿早便适应了在这泼墨轩里穿金戴银呼奴唤婢如主子一般的生活,要是被贺连决给打回原形,去做那服侍人的下等事,她如何适应得过来?   特别是她的清儿,从小被她娇养着,十指不沾丁点阳春水,便是城中那些四五品官员家的大小姐,也不一定有她这般生活,她又该如何适应去服侍人?   “祖母,我不管,我这辈子就要嫁给世子。”琴清虽是不情愿,却还是压低声音,抹去眼泪,改为小声抽泣。   “唉,清儿啊,刚刚世子的话想必你都听到了。”路嬷嬷叹口气道:“依祖母现在的意思,这事你还是别想了,不如祖母给你在京中物色个四五品的官家公子,总比做人妾室强。”   “祖母,你昨儿还信誓旦旦的,怎么时隔一晚,你便改变主意了?”琴清瞠大眼睛看着路嬷嬷,有些不能接受的道:“祖母你应该很清楚,四五品家的官家公子的正妻,便是连世子一个通房都比不上,如何能违心的说比世子的妾室强?不,那样的生活,我琴清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要!”   路嬷嬷一个头两个大,苦口婆心的道:“清儿啊,世子是个什么态度你也清楚,他被那楚雁回给迷得团团转,一心只想与她一人过一辈子,祖母又能如何?”   琴清脑中忽然想起昨晚花莲找她时说过的话,眼中发狠的道:“祖母,有一个人能帮我达成目的!”   路嬷嬷怔了一下问道:“什么人?”   “老夫人!”   琴清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几个字,让路嬷嬷惊异不已,抹了把琴清的额头道:“清儿你莫不是糊涂了?老夫人她根本就不喜欢咱们泼墨轩的人,又如何会帮你?”   “祖母,老夫人不是不喜欢咱们泼墨轩的人,而是不喜欢世子和楚雁回罢了!”琴清说着将昨晚花莲找她的事告知了路嬷嬷,然后道:“花莲姑娘说了,只要我答应这事,便去找她。”   路嬷嬷错愕不已,不敢置信的道:“老夫人她为何要这么做?”   “我昨晚想了一整晚,大致想透了其中的关键。”琴清为路嬷嬷解惑道:“祖母你想啊,昨儿世子在那么多人面前抹了老夫人的面子,老夫人心里怎么会爽快?连带的,楚雁回也是不得她欢喜的。所以她才想要借助咱们挑拨他们夫妻间的关系。”   “说得倒是在理,可是就算那事成了,世子他未必会愿意纳你啊。若是到时候世子发起火来,老夫人倒是可以摘得干干净净的,可咱们却是跑不掉了。”路嬷嬷心里有些慌慌的,这件事若是惹怒了贺连决,可不是好现象。   “祖母,你忘了你交给孙女的技艺了吗?”琴清半眯着眼睛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脸上的泪水早已被风吹干,只剩下满眸的坚定,“只要给孙女机会,孙女敢保证世子他一定逃不过女儿的温柔乡!祖母,到时候你估摸着事成,便将这事宣扬开来,有人撞见世子破了孙女的身,他们便是想推脱也不行了!”   见路嬷嬷神色犹疑不决,琴清继续游说道:“祖母,你想想,靖王府资产雄厚,就算是那些姬妾都有独立的院子,到时候咱们祖孙俩分一座院子做主子,不比在这里看楚雁回的脸色强吗?到时候孙女先楚雁回生出长孙,便是提为侧妃也是可能的啊!”   路嬷嬷沉默了,许久才眼露狠光的道:“清儿你说得没错,这墨莲轩有了楚雁回,咱们祖孙将来的日子可想而知,定是不好过的,与其畏首畏尾的过日子,还不如放手搏一个好前程!”   琴清面含桃花欣喜若狂,“祖母,你这是答应孙女了?”   路嬷嬷点了她的额头一下,嗔怨的道:“傻妮子,你都已经心意决绝,祖母岂能拖你后腿?”   “啵!”琴清在路嬷嬷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喜逐颜开的道:“祖母你对孙女太好了!”   屋顶上,一道青色人影听到这里,嘴角牵起一抹诡谲的冷笑,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迹。   楚雁回已然从外面回来,同时带回来几十摞编着年号的账册,它们有的纸面已然泛黄,有的却成色极新,此时正占据着贺连决偌大的书房一角。   贺连决看见那一大堆的账册,只觉得头都大了,走到楚雁回的身后,双手圈着她的腰,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委屈的抱怨道:“娘子,管那女人有没有做假账,亏的又不是为夫的银子,你给自己找那么多事做什么?娘子,咱们现在可是新婚,该是你侬我侬蜜里调油的时候,大好时光被这些成年老账给占据了,让为夫情何以堪?”   还你侬我侬,还蜜里调油……他们早便侬过了,也调过了好伐?否则那天天翻墙到她的床榻上将她吃干抹净的人是谁?   楚雁回非常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拍拍他的手道:“夫君,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目前这靖王府不属于我们,父王百年之后可是属于咱们的吧?既然咱们已经肯定文侧妃从中贪墨,怎么能让蛀虫逍遥法外呢?查出这件事来,让她交出贪墨的钱财,再对她大惩小诫,也算是为她对你小时候下毒手的事报仇了。”   凭着贪墨一些银子便将她给打杀了,显然不现实,不过休弃倒是可以的,至于她派人围追堵杀她家男人的帐,再慢慢和她清算!   当然,休弃这种事到时候还要看贺靖仇的意见。   “夫君,再说咱们早就过了蜜里调油的时候,这事你可是心知肚明,便乖乖的一边看书去啊。要是不愿意看书,便去街上逛逛,再不然去军营练练兵也行。”楚雁回说着已然为贺连决安排好行程。   贺连决脸色铁青,才成亲一日便让他去练兵,有些心思多的,岂不是要想他贺连决那方面不行,被新婚妻子给赶了出去?   见身后没声音,楚雁回在贺连决的怀中回头,刚看清某人黑沉黑沉的脸,小嘴便被某人给堵上了。心里暗道不妙,小嘴呜呜咽咽的发出一些声音,身子也扭动中想要从某人怀里摆脱出来,可是某人哪里能让她如愿?   只见某人手一挥,大开的书房门竟然合拢了来,再一挥,窗户也紧闭上,紧接着,她便被某人直接给压倒在窗前的矮榻上……   (和谐社会,此处省略一万字,亲们自己YY哈)   一身青色衣裙的清影寻到书房前,对花影和月影道:“我在府中寻了好几圈了,原来你们在这里,两位妹妹,世子妃呢?”   “……”花影月影神色极不自在,脸上更是凝起可疑的红晕。   清影不解的走到跟前问道:“咦,你俩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热了?”   说着还要伸手去摸月影的额头。   月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声若蚊蚋的道:“我没事。”   “哦。”清影听她们说没事,便没有再纠结这事,指着书房的门道:“世子妃在书房里面吧?我找她有要事汇报。”   话落正要去推门,被花影和月影敏捷的拉住了手臂就往外拖去。   “放开我,我找世子妃真的有事,你俩小妮子拖我到哪里去?”清影愤然大吼。   “嘘嘘!”月影忙不迭的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臭月影,你嘘啥啊嘘?”清影少根筋的道:“咱们说了什么话是旁人不能听的?”   月影一跺脚,丢开她抓着她手臂的手,红着脸气咻咻的往自己的屋子方向走了。   清影十分不解的指着月影离去的背影问道:“花影妹妹,她这是怎么了?我好像没招惹她啊?”   花影对于清影简直是无语至极,平时多精明聪慧的一个人啊?怎么在那些事方面竟是跟个白痴似的呢?无奈之下,花影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便也跟着月影的步伐走了。   “哎呀,娘啊!”清影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而后一声高呼就跑开了,速度之快,好似后面有只大狼狗在追她似的。   书房里,楚雁回听到清影一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一张俏脸红得简直堪比煮熟的大虾。没好气的擂了正在她身上施为的某人胸膛一拳,嗔怨的道:“贺连决,我的一世美名都被你毁得成渣了!”   “娘子,就算你的名誉只剩个碎渣,在为夫心目中,你依旧是为夫的唯一……”   贺连决声音暗哑的说着情话,听起来别样的性感,可是某个小女人却是不吃他这一套,“姐说错了,姐的名誉已然渣都不剩了。”   “没事,为夫不在意。”   “姐在意啊。”   贺连决眼中微光涌动,“娘子,你还有心思跟为夫嗑牙,证明为夫不够努力,看来为夫还得加把劲才行!”   说完也不等楚雁回反应过来,猛地一用力,便听见某个小女人的喉间溢出一道似嗔似怨似痛苦又似愉悦的娇喝,他这才满意的自嘴巴漾起一抹得意的笑来。   楚雁回感到脸都都不是自己的了,咬着唇恨恨的瞪着贺连决,任凭他再努力再挑/逗,恁是不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来。   贺连决挫败极了,心道以后千万不能得罪了自家女人,否则她能让你如同和一只木偶在欢好。   “娘子,对不起,为夫错了,为夫以后再也不在白天和你做这事了,原谅为夫这一次可好?”贺连决连忙俯身道歉,嗯,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为。“娘子……”   “噗哧。”   楚雁回终是受不了他撒娇卖萌的样子,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立即又板着脸,趁机提条件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是你再犯,便自己睡书房。为了避免我对这种事有阴影,我不愿意的时候,不许强迫我;为了避免我做出红杏出墙的事来,我想的时候嘛,你再忙也要配合我;为了……”   楚雁回一下子提了十来点不合理的要求,贺连决都乐呵呵的应了。先把人哄好了才是正理,至于以后的事嘛,以后再说。   于是,二人才完满的将没做完的事给做完了。   楚雁回满面桃花的回到自己小院的时候,特意没让贺连决跟着,不过饶是如此,在看见花影几人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在。   平日里她不喜欢让人守夜,所以这种尴尬的事情鲜少发生,但是刚刚她们与文侧妃交接后,从帐房将账册带回书房,还没来得及指派任务给花影月影,贺连决二话不说就将她给压倒,才导致了适才那种事情发生。   不过也亏得花影月影还在那里,否则被清影闯进书房看见不该看见的,那才是脸都丢光光了。   “咳咳!”楚雁回轻咳两声,将几人唤进内室,才问道:“清影,你适才说有事汇报,是什么事?”   清影将适才在书房和路嬷嬷那里听来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楚雁回听完后,眼睛危险的眯起一条缝,原来田兰那老巫婆竟是抱了那样的心思!稍作思忖,她语调清冷的道:“清影,你专门给我盯着她们,有什么事及时汇报给我。”   既然有的人要往刀口上撞,她怎么能不成全她们呢?   “是。”清影恭敬道。   -本章完结-   ☆、272.当年的真相(含小额打赏加更哈)   夜,漆黑如墨。   只不过靖王府内到处都是石灯座落在地上,橙色的光亮照得不远,却也能看清道路和方圆一丈内的一切。   一道深色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从后门出了墨莲轩,一路往西而去,行了没多远,便到了一座轮廓大气的院子前,藏身在一簇刚冒了新芽的藤蔓植物后,学着猫叫了几声。   没一会儿,便有人从院子里出来,正是田兰身边的大丫鬟花莲。她正东张西望搜寻之际,那藏身在藤蔓植物后的身影徐徐站了起来,对她招了招手。   走向前,花莲撇撇嘴,不无抱怨的道:“琴清姑娘,现下都快子时了,府中的主子们已然睡去多时,你至于这般小心翼翼的吗?”   “小心使得万年船嘛,被人看见我俩在一起,可是让人觉得奇怪的一件事。”对于花莲的态度,琴清不以为意,她不喜欢她,她又何尝喜欢她呢?“花莲姐姐,不知道你昨晚对我说起的事可还作数?”   “自然是作数的。”花莲说着,从腰封里掏了一只白色的纸包递给琴清道:“这是一次的量,药性极烈,你提前燃放在熏香里,人若闻了,一刻钟的时间内必定会起反应,琴清妹妹可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哦。”   “多想花莲姐姐。”琴清大喜,接过药包小心翼翼的放在袖袋里,好似不放心,还压了压。   花莲讥诮的道:“谢就不必了,只望琴清妹妹到时候做了主子,可别忘了姐姐这三更半夜的起来给你送药的功劳哦。”   “花莲姐姐这般助我,自然不敢或忘。”琴清笑着道:“到时候我跟老夫人要了姐姐在身边可好?”   “对了,我们老夫人说了,只要这事成了,到时候保管让你如愿以偿的坐上世子侧妃的位置!”花莲面色不变,心下却是十分不爽。   就算她琴清能成事,顶多不过就是一个侧妃而已。想她堂堂靖王府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岂会委身做一个妾侍的丫头吗?她也太看得起她自己了!   琴清脸上的笑容直都止不住,盈盈向着院子的方向一礼道:“如此便请花莲姐姐替妹妹向老夫人道声谢,他日若成事,琴清必当每日晨昏定省,对待亲祖母似的对待老夫人!”   “行了行了。”花莲看着她美丽的笑,忽然有些不耐烦起来,“天色不早,你快些回去吧。”   “是,琴清便不叨扰花莲姐姐了。”琴清也不愿和花莲多说,转身便闪进黑暗里。   “还亲祖母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花莲说着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压低声音道:“呸,根本就是个骚蹄子,还偏要装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只是这样的好事怎么就便宜了她呢?”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花莲缩了缩脖子,便折身往院子走去。   黑暗里,一道纤长的人影跳了出来,往院子里看了一眼,便施了轻功离去。   ……   三日回门是每一对新人都要经历的事,这日一早,贺连决便带齐礼物,与楚雁回出发去了定北侯府。   明玉已然去了祁风学院,朱跃在景府与夜鹰战队一起进行紧锣密鼓的训练,如今定北侯府只剩楚荆南夫妇和明秀三人。   早早的,楚荆南便携着阮氏与明秀一起等在了定北侯府的大门口,引颈顾盼了好一阵,终于等到靖王府华贵的马车往这边驰来。   马车停下,贺连决当先跳下马车,然后又亲力亲为的扶着楚雁回下车。   阮氏看着贺连决对自家女儿的细心,担忧了几天的心才放了下来。   倒不是她不相信贺连决不会对她的回儿好,实在是每个做母亲的都会有这样想法,总担心男人在得到以后就不那么会懂得珍惜。她哪里知道,贺连决早便与楚雁回有了夫妻之实,要是他是那种得到后就弃如敝履,又何以会大张旗鼓的娶楚雁回呢?   “回儿、决儿。”   “大姐、姐夫。”   楚荆南三人待他们走到近前,同声叫道,只是楚荆南看着已然梳成妇人发髻的楚雁回,眼框也不由得红了。   这几天,他真的不敢相信他的女儿已然嫁为人妇的事实,眼下看着她的妇人发髻,才不得不承认了这个事实。他的女儿啊,才认回没多久,这些年亏欠了她那么多都未对她做出补偿,她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了,怎么能不叫他神伤啊?   “爹、娘、秀儿。”楚雁回牵过阮氏的手站到她的身边。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贺连决拱手先是一礼,而后又跪了下去,“岳父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感谢你们将小回嫁予小婿为妻!”   话落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要是被贺靖仇和南宫浩看见,特定要伤心死了,想他们一个为君一个为爹,都不曾受过贺连决这样恭敬的拜过啊!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一府之主来主导,长辈不叫起来,小辈是不会自己起来的。楚雁回看到贺连决认真重视的态度,满心的都是感动。   阮氏见楚荆南眼神飘渺,无动于衷,放在身后的手狠狠的扭了他腰上的软肉一下,然后又不悦的嗔他一眼道:“荆南,地上凉,快扶决儿起来啊。”   贺连决的性子强硬,便是见了皇帝也不一定会下跪,这一点阮氏再清楚不过了,然而这大庭广众之下,堂堂靖王府世子、少年战神将军对他们郑重跪拜,足可见他对自家女儿是极为满意的,他满意了,她心里自然更是满意极了。   “哼!”要不是自家女人那嗔怨的一眼,楚荆南才不想让贺连决那么快起来呢!不满的虚扶一把,瓮声瓮气的道:“起来吧,混小子。”   “多谢岳父岳母。”   贺连决得了楚荆南的允许,才站了起来,继而一行人去了大厅。   “回儿,让你爹和决儿翁婿二人好好处处,你跟娘亲来。”在大厅喝了一盏茶后,阮氏对楚雁回道。   “嗯。”   楚雁回应了一声,跟自家男人和老爹打了声招呼便跟着阮氏走了,她们一走,明香便也跟着离开,大厅里一时间只剩下楚荆南和贺连决。   楚荆南瞪了贺连决好半晌,才冷冷的开口道:“臭小子,别以为婚礼上发生的事老子不知道!你说,你怎么能让你家那个老太婆这样对本侯的女儿?”   贺连决闲适的抿了口茶道:“岳丈大人,当时小婿在迎亲路上,回去后才看见祖母她身着一袭黑衣,你让小婿怎么办?你因为这事找小婿的茬,未免太没道理了。再说后来小婿可是对她动了手,你不会消息来源不可靠,这么重要的事却是没听说吧?”   楚荆南自知自己理亏,便没再纠结这事,气咻咻的道:“哼,你家那个爹也忒不是东西了,居然任由他娘做出那样的事来,他以为能打击到本侯的女儿吗?哼,丢脸的还不是你靖王府了。”   “岳丈大人说得极有道理,都怪小婿那个爹无用,不及岳丈大人你雷霆手段,连个老太婆都管不好。不过你放心好了,这种事情小婿绝不会再让它发生了。”现在靖王府可是他家小女人当家,有谁敢给她吃排头啊?   贺连决今儿学乖了,顺着楚荆南的毛捋,再顺便拍拍他的马屁,倒是让楚荆南不好多说什么指责的话来,“小子,离中饭还早,陪老子到书房对弈一局去。”   “小婿乐意之至。”   ……   楚雁回跟着阮氏到了她之前的院子,进屋落座后,便为阮氏把了把脉,感到胎相平稳,脉搏有力,“娘,宝宝很健康呢。”   “嗯,娘亲知道的。”阮氏抿唇道:“你爹爹每日都会找府医来为娘亲把脉,只是他啊太过小心了,这不让我做,那不让我做,甚至连吃饭都要喂我,我感到手脚都成了多余的了。”   “娘,爹爹还不是重视你和宝宝嘛。”   阮氏虽是说着抱怨的话,然而眉眼里都是笑意,楚雁回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幸福,便觉得当初的做法是正确的、值得的。   阮氏微微有些羞赧的点点头,“嗯,你爹爹是个好男人,娘亲相信决儿将来也会是个好男人。”   楚雁回对阮氏赞同一笑,觉得她这话说得极对。   母女二人相谈甚欢,阮氏问了楚雁回一些生活上的琐事,觉得她都能应付得很好,便彻底放下心来。“对了,回儿,娘亲有件事……”   阮氏突然一副欲说不说,十分犹豫的样子。楚雁回以为她是想问她与她家男人夫妻相处间的一些事,不好意思开口,遂好笑的道:“娘,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咱们是母女又同为女人,难道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吗?”   阮氏咬着嘴唇,定定的看了楚雁回许久,才下定决心般的道:“回儿,娘亲说的这件事是关于你早逝的婆母的……”   “母妃?!”楚雁回实在没想到有关她家男人的母妃,是以惊声叫了出来。   “回儿,你小声点。”阮氏轻声说着还朝门口看了一眼,才道:“这事憋在娘亲心里都快一个月了,娘亲不敢跟旁人说,甚至连你爹也没说过,这心里都快憋出火来了,娘亲担心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便想找你说说。”   看自家老娘这般认真的样子,楚雁回也意识到她将要说出的事情定然十分重要,于是亦正色道:“娘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心里的确还是少藏些事的好,否则对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很不好。娘你慢慢对我说,不用急。”   “这事还得从年节宴那日说起。”   得到女儿的鼓励,阮氏点点头道:“原本这件事已经在我心里尘封了二十一年,哪知道年节宴那日,我突然看见皇上脚上明黄色秀金龙纹饰的方头朝靴,那些事情赫然便映入脑中。”   ……   楚雁回和贺连决用了午膳便离开了定北侯府,自从阮氏告诉了她那件事后,她的情绪便不怎么高,贺连决早便看出来了。   甚至吃饭的时候,她都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两口,也不知道夹菜,贺连决往她碗里夹菜,她也不看是什么,直接就往嘴里喂。   楚荆南看见她那个样子一脸茫然,阮氏则快要内疚死了,心里极为后悔将那件事告诉了她。   在上了马车后,贺连决便问道:“娘子,岳母大人对你说了什么吗?为夫怎么感觉你适才与她回到膳厅后就怪怪的?”   楚雁回定定的盯着贺连决的脸瞧了好一会儿,才木然的摇头道:“夫君,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你让我靠一会儿。”   贺连决明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却还是包容的没有多问,只道:“要不咱们一会就别去景府了,直接回墨莲轩吧。”   “不要,我的夜鹰是我的娘家人,怎么能在回门的时候不去看看他们?”楚雁回固执的拒绝道。   “既然如此,那你睡一会儿,到了景府为夫再叫你。”贺连决温柔的在她的额上亲了一口,然后扶着她睡在自己的怀里。   “嗯。”楚雁回窝在贺连决的怀中,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心跳,满满的都是心疼。   虽然她知道夫妻之间不该隐瞒,可是她怎么可能告诉他,他的母妃曾经被南宫浩侮辱过?而他,有可能是南宫浩的孩子?   这些事如果昨儿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她已然确定他的母妃是被南宫浩侮辱的,而自那之后,母妃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以至于早早便香消玉殒……   没错,刚刚她的娘亲就是告诉了她这件事情!   因为都喜欢挥刀舞剑,舅舅景天与当时还是靖王世子的贺靖仇关系十分要好,是以便认识了母妃景荷。   那年贺靖仇十七岁,景荷十二岁,他们一个被男子的俊雅吸引,一个对女子的温婉钟情,郎情妾意。贺靖仇更是定下景荷及笄之日便是娶她之时。   只是让人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在景荷十四岁的时候,早便宫妃成群的皇帝南宫浩竟然也被景荷的才情和美貌所吸引。是以在被南宫浩告知欲纳她为妃的时候,景荷吓坏了,便将这事告知了贺靖仇,也不待她及笄,便早早的迎娶了她进门。   为此,南宫浩很是不开心了好久。   二十一年前,景荷嫁入靖王府的第二年,与越国的战争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一道圣旨,贺靖仇和景天双双被指派前去御敌。   在大军出发的第三日,景荷便接到太后的懿旨,让她进宫陪太后对弈,当时景荷担心在宫中遇到南宫浩,便前往孝义侯府找了手帕交的阮氏作陪。   哪知到了宫中,被告知太后只想见景荷一人,另有宫人前来将阮氏和二人跟随的侍婢给带到了一处宫殿等候她。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阮氏感到有些不安,便留下侍婢,独自前往太后的宫中,得知太后并未曾宣召景荷进宫!有人假传懿旨,阮氏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太后立即派了人前去寻找,好姐妹在宫中失踪,阮氏自然坐不住,便也跟着在宫中找起来。   在经过一处花团锦簇、百花掩映的殿宇的时候,阮氏似乎听到有女子的哭声,正欲进去,便听见里面有脚步声匆匆出来,因为担心是撞见不该见的事,她并不敢明目张胆的与来人对上,于是便蹲着躲在一簇花丛后。透过花丛的缝隙,她只看见一双明黄色秀金龙纹饰的方头朝靴。   在宫中穿这种颜色这种图案靴子的人,除了皇上,别无他人。不过她并未多做他想,也不敢多看,只以为皇上是训斥了某个宫妃,导致了她哭泣。   当时年纪尚小的她知道,宫中的贵人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便在南宫浩离开后便也走了。皇宫实在太大,她在宫中寻了许久,并未找到景荷,便又回到太后那里,被告知景荷不小心崴了脚已经被宫人送回了靖王府。   于是她便准备前往自己的侍婢呆的宫殿找她们准备回家,竟然阴错阳差又经过了那百花掩映的宫殿,却是看见哭肿了眼睛的景荷被太后身边的月嬷嬷给搀扶着走了出来,而且她的发髻根本不是之前梳的发髻!   阮氏意识到什么,并不敢声张,又因为太过害怕,便没有站出去。她知道这种事情,即便是景荷也不想过多的人知道。心里同情景荷的同时,感到南宫浩那个人道貌岸然,居然猥亵臣子的妻子,根本就是个人渣!   之后她便离开了皇宫。   阮氏始终惦念着景荷,在作了一段时日的思想斗争后,强按着心绪,装着不知情的样子前去靖王府探望景荷,发现她形容消瘦,精神恍惚,三月的天竟然还穿着高高的领子遮住脖子,后来在她为她倒水的时候,不经意看见领子下是一道淡紫的瘀痕,就像是被绳子勒过。   不用想,阮氏也知道她是想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阮氏多想劝她好好的活着,至于那件事,就当被鬼压了!但是她又担心她发现她知道真相后反倒会有心理压力,于是便没有多说什么,后来倒是从端药来的丫头口中得知她已经怀了一个来月的身孕。   这本是一件喜事,然而景荷并未表现出多么高兴的样子。   因为距离皇宫那日的事正好一个来月,按时间算来,这个孩子既有可能是南宫浩的,也有可能是贺靖仇的。但是她成亲一年多都不曾为贺靖仇怀上宝宝,这个孩子是南宫浩的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阮氏害怕她再做傻事,便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日里,天天去陪她,给她讲哥哥家的孩子多么多么可爱,表哥家的儿子多么多么英气。直到景荷的肚子一日一日大了起来,她终于在她脸上看见了母性的光辉。   她知道,她大约是不会再做傻事了。   只是景荷的身子终究还是因为生孩子亏了,又加之心里藏着事,在今后四年多的时间里疾病缠身,直至死去……   从中,楚雁回还得知了一件事,在南宫浩将文侧妃等人赐给了贺靖仇后,贺靖仇并未碰她一丝一毫,直至两年后,景荷以死逼他,他才与她圆了房,当然,还包括后院的那些姬妾。   至于景荷有没有告诉贺靖仇她被南宫浩侮辱,或者说贺靖仇是从哪里得知的景荷被辱的事,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从这件事,楚雁回很清楚,太后一定是知道她家男人身世的关键人。   或许,该找个时间单独见见太后。   “娘子。”贺连决知道楚雁回并未睡着,在耳边轻轻唤道。   “嗯。”楚雁回应道。   “答应为夫,不管什么事,不要对为夫隐瞒,可好?”贺连决终是忍不住了,“哪怕是不好的事,为夫也想知道,为夫作为你的男人,眼睁睁的看着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却无能为力,为夫心里并不好受。”   楚雁回心里一颤,猛地睁开眼来,趴在贺连决的胸膛上支起脖子看着他俊逸绝尘的脸,好一会儿后才正色道:“夫君,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去开口。给我一些时间,现在我还有一点没有弄明白,等我弄清楚后,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贺连决回视她许久,才欣然点头,“好,为夫不逼你,等你愿意说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为夫。”   “嗯。”楚雁回重重的嗯了一声,心里的郁结也似乎因为他的体谅而得到了疏解。   接下来他们回景府看望了夜鹰战队的孩子们,出来后又去了上官誉那里,直到天色擦黑才回了靖王府。   -本章完结-   ☆、273.你不是小回,你是谁?   查账的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楚雁回还找了对处理账目很有心得的穆越和钟翔前来帮忙,为了不受打扰,她甚至将贺连决赶到了书房旁边的休息室里。   书房的旁边的独立小院里设置了一排休息室,房间不大,但是里面放置有单人床榻和简单的家具。原本的设想是供前来研究事情的属下休息之用,只因贺连决鲜少回靖王府,墨莲轩许多屋子都闲置着,不过每日都有人打扫,所以很是干净。   贺连决所在的休息室与书房隔了有六个房间,离楚雁回大约有五丈的距离,他此时手握一本兵书靠在床榻上的大迎枕上,视线专注于书页之间。   “叩叩叩。”休息室的门被人叩响。   “谁?”贺连决头也不抬的问道,声音带着一股子的凌然霸气。   “世子,是老奴,给你送些茶水和点心过来。”路嬷嬷恭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嗯,进来吧。”   路嬷嬷应了声是,推开房间门走了进来,她的手上托着一只托盘,上面置放着一只茶壶一只茶杯和两小碟的点心,茶壶的壶嘴上还在往外冒着热气。   路嬷嬷将东西放在贺连决身边的桌前,为他斟了一杯茶后,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道:“世子,这屋子久未有人住,有一股子潮味,要不老奴为你点盘龙涎香来吧?”   “也好。”贺连决依旧没有抬头,淡淡的回道。   路嬷嬷深深看了贺连决一眼,才走了出去。没一会儿,抱了一只小型的铜鼎前来,燃了一块龙涎香,然后道了声告退,便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这时,贺连决才从书册上抬起头来,状似不经意的扫了眼燃烧的铜鼎,眼角眉梢都含着讥诮之色,不过就一眼,便又将视线放回了书册上。   宽敞的书房里,楚雁回坐在书桌前埋首于账册之中,神情专注。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加设了两张长桌,钟翔和穆越各占一桌,亦是认真的翻阅和对校着手中的账册。   “叩叩。”月影敲了敲本就大开的书房门,神色有些古怪的禀道:“世子妃,有位叫做杨龙的副将前来找世子,说是世子遣人请他来商议事情的。”   “呃,夫君这些日子累坏了,也不知道他在休息室里是不是睡着了。”楚雁回从账册里抬起头来,看见月影古怪的样子也没在意,想了想道:“先让他进来等候吧,待夫君自己过来,你们别去打扰他。”   “杨副将,世子妃请你进去等候。”月影连忙朝外唤着,只是一双眼睛并不敢直视对方。   “是!”   一道粗犷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响起,约莫两息的工夫,楚雁回便感到一个牛高马大的身影瞬间堵住了书房门口的亮光,视线平视只能望见对方穿着一身盔甲的宽厚的肚子,稍稍下移便看见一双比正常男人的脚长了约莫三分之一的大脚。   轻轻的咽了口口水,楚雁回视线缓缓上移,宽大结实的胸膛,整个人堪比门扇,站在门口几乎都把门框给堵住了。再往上,平阔的下巴,丰厚的嘴唇,铜铃似的眼睛,鼻子又大又高,点缀在一张蒲扇大的脸。   严格说起来,他的长相不丑,但是一双浓密的倒八字眉配在他的脸上,生生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再配上他近两米的身高,说他是魑魅魍魉也不为过,放在外面,特定是吓坏小孩的典型,至于在战场上嘛,特定是吓得敌人都不敢近前。   这点,从旁边的钟翔和穆越看着他时那副受到极度惊吓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咳咳。”楚雁回饶是早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惊到了,只是她的表现并不若钟翔穆越那般明显,眼睛越过“单薄”的椅子,指着窗前的矮榻道:“杨副将,你请坐。”   相较于椅子,楚雁回觉得还是矮榻结实一些,否则那少说有三百多斤的吨位,还不得把她家的椅子给坐塌了?   “属下谢过世子妃。”原本态度还有些轻慢的杨龙,在看见楚雁回见到自己时神情淡然的样子后,立即收起了轻慢之意,拱手恭谨的道了谢,才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矮榻前坐下。   花影实时的端上茶水和点心,为他倒了杯茶便没敢多停留的折了出去。   “杨副将你请喝茶。”楚雁回笑着指了指他身边的茶水,客气的道:“夫君他可能睡着了,你吃些点心稍等一会。”   对比花影月影不敢看自己的模样,杨龙心里对一直淡然处之的楚雁回更加高看了两眼。果然是他们将军看上的女子,当真是不一样的!   “属下多谢世子妃,世子日理万机,好不容易逮了时间休息便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属下等等没什么,你忙你的,也不用管属下。”   楚雁回看他粗人一个,说话还文绉绉的,心下好笑,脸上却并未显现出来,“杨副将你随意,若是无聊,可以随便找书看。”   “属下省得的。”   楚雁回对他莞尔一笑,便埋首在账册里,晶莹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促狭的光芒。   ……   “世子,奴婢来为你换茶水。”琴清轻轻叩了叩休息室的门,没有听见里面有声音回应,便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睡榻上,贺连决满脸不自然的潮红,像是病了一般,闭着眼睛好似非常痛苦的在隐忍着什么,听见有人走了进来,眼睛微微的眯起,仿佛看见了楚雁回款步向她走来,“娘子,为夫好热。”   听着他几近暗哑的声音,琴清虽然很是不爽他将自己当作是楚雁回,心中却是掩不住的激动。不管他现在把她当作是谁,只要他们有了夫妻之实,他还能赖了帐去?   飞快的走到桌前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回身关了屋门和窗并落了闩,便又走到贺连决的面前,抓住他的手,柔声道:“夫君,热就把衣裳脱了吧。”   说着已然趋身上前,一对白兔在贺连决的手上蹭着压着。   “娘子你给为夫脱吧。”贺连决近乎撒娇的道。   “好,我给你脱,我给你脱。”琴清喜不自胜,放开贺连决的手,坐在榻沿,将手绕到他的身后,就要去解他的腰带。   “砰!”   忽然,一道大力狠狠的将她推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最后撞到桌上才停了下来,腰硌在桌沿上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扶着腰委屈的看向贺连决,见他脸色依旧呈不自然的潮红,心中的疑惑才淡去,可怜兮兮的问道:“夫君,你怎么这样对我?”   贺连决好似像要将烦躁和燥热从自己的身上甩掉,狠狠的摇了摇头,终于换来一丝清明,“你不是小回,小回的身上没有你这么浓的香味,你是谁?”   琴清心中大惊,不是说这个药药劲很强,用后若是不靠着异性解开,根本就会神思不清也认不清人,他居然还能从味道辨别她不是楚雁回,真不愧是她琴清看中的男人!   稳了稳心神,琴清媚声道:“夫君,我是你的娘子楚雁回啊,我刚刚用了新买回来的胭脂,这味道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儿不用了。”   “你真是我的娘子?”贺连决一副疑惑的样子,似乎还是不信。   “夫君,是真的,我真的是楚雁回。”琴清心知不能再和他多说,必须要快些将他拿下,至少在她与祖母约定的时间内被他破身才行。是以也不顾腰上的疼痛,扯去腰封,一边褪着外裳,一边走向贺连决。   “娘子,你脱衣裳做什么?”贺连决状似不解的问道:“你也很热吗?”   “嗯,夫君,我好热。”琴清将外裳褪至地上,人在床榻前停下来,扯起贺连决的手,“夫君,你给我脱好不好?”   “好。”贺连决坐起身来,伸手欲去解琴清的中衣,眼看手都要碰到她的衣襟,倏地停了下来,猛地又摇了摇头,“不对,你不是我的娘子,声音一点也不像。你……你是琴清!”   琴清心中既震惊又不甘,她完全没想到贺连决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认出她来,看来意志力太强并不是好事,“贺大哥,我……”   “小回不喜欢你叫本世子贺大哥,本世子也不喜欢,不许你叫!”贺连决冷然的指着房门,“你、你滚……你给本世子滚出去!”   琴清的脸色因为贺连决的话一阵红一阵白,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不,贺大哥,我是不会走的!我心仪你,我想做你的女人!贺大哥,求求你,要了我吧。”   “你不要脸……啊……好热……”一波热浪袭来,贺连决受不了的扯着自己的外袍。   “贺大哥,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琴清的,今天我终究会成为你的女人!”琴清双眼迷蒙,脸颊上铺上一层红霞,却还是抑不住心潮涌动,嘴角牵起一抹胜利的微笑,三两下褪下自己的衣裳,甩掉鞋子尚了床榻……   -本章完结-   ☆、274.贪心不足,怪不得旁人   杨龙睁开眼便看见一个美丽的陌生女人在他的身上忘形的扭动着不盈一握的腰肢,睇着女子奥凸有致的身材,感受着身上传来的美妙,他有些发懵。   靠,又做惷梦,一会儿又要洗床单了!   “呃。”杨龙在心里咒了一句,紧接着喉间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吟哦,让他的神情很是不自在,好似怕人听见似的。   大手覆上女子的腰脉,杨龙心道,既是惷梦,便好生的玩个自在吧。可是,这个惷梦为什么让他感到格外的真实呢?   收回一只手将手指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瞬间大惊,原本就大的眼睛顿时大如银铃——疼,不是梦!   他杨龙因为模样太过吓人,都三十有二了还不曾娶到媳妇,甚至连军营的妓子都因为害怕他的长相不敢与他同榻共枕,可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在世子的书房喝着茶吃着点心吗?怎么会有这样奇妙的际遇?   难不成是将军看他那么大年岁还未能娶到媳妇,给他来了场艳/遇?哎呀,将军,你真是属下的再生父母,我杨龙今生今世必定死心塌地效忠于你!   杨龙不再多想,看着对自己痴痴笑着的女子,享受着她热情。   而杨龙发誓效忠的正主儿,这会子正愉悦的在自己的卧室里与自家小娘子啪啪啪。   虽然适才那药被他以内力隔绝在外,但为了让琴清在里面呆到足够的时间以至药效发作,他还是很不幸的吸入了一些,所以不得已,只能找上自家娘子解药了……   路嬷嬷算着时间,带着两个丫头来到小院休息室的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女子的娇吟夹杂着男子粗重的鼻息传入耳中,她脸不由得笑成了一朵桔花,意识到身边有外人且自己有些得意忘形,遂掩起脸上的笑意,轻轻的敲了几下屋门,轻声唤道:“世子,你还在里面吗?老奴刚刚看见清儿来给世子送茶水,这许久都不见人,世子你可有看见清儿?”   “路嬷嬷,本世子并不曾看见琴清。”   正在这时隔壁的一扇屋门打开,随着贺连决的声音响起,他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路嬷嬷见鬼似的看着贺连决,嘴巴微张,整个人已然惊得说不出话来,颤巍巍的指着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世、世子,你怎么从那间屋子出来?”   世子现在不是该和清儿在这间休息室里……如今他在这里,里面的男人又是谁?   贺连决蹙眉,缓缓走向路嬷嬷问道:“嬷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世子一开始便在这间屋里休息,屋内还放着嬷嬷你亲自送来的茶水、点心和铜炉,适才睡了一觉,刚醒来便听见你在敲隔壁的房门,嬷嬷你莫不是记错了?”   她又不老,怎么会记错呢?到底是哪个环结出了差错?不,难不成世子一开始就察觉她们的意图,从而将计就计,要给她们一些教训?   是,一定是这样!世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容许旁人设计他呢?   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   “大、大约是老奴记错了。”路嬷嬷冷汗涔涔,心里感到恐慌极了,说话都有些说不利索。里面的女人不会是清儿吧?嗯,一定不要是她的清儿啊!   “唔……”   正在这时,里面传出重重的一声娇喘,只是有些含混不清,路嬷嬷根本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孙女。贺连决脸色顿时黑沉得可怕,怒喝道:“是谁在本世子的地盘做这等龌龊之事?速速给本世子出来!”   “啊啊……”里面回应他们的,除了女人的声音,更伴着男人隐忍的声音。   “夫君,你可算是醒了,不过你这是咋了?发那么大的火,我在书房都能听见你的吼声。”楚雁回人未到声先到,话落的同时,她的人也出现在贺连决的视线里。   看见楚雁回,贺连决的神色才缓了下来,问道:“娘子,咱们墨莲轩来人了吗?你可知道这隔壁住的是谁?竟然……竟然……”   贺连决难以启齿的样子让楚雁回脸色一僵,“夫君,大约是杨龙杨副将吧,他适才来找你,我见你睡着了便没有叫你,后来我看杨副将困意倦倦,便让他自行到休息室休息了。”   说话间楚雁回已经到了屋门前,贴着耳朵听了一下顿时脸色大变,伸手推了推屋门,发现纹丝不动,于是怒声道:“是哪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竟敢勾引夫君手下的得力副将,在我这泼墨轩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来!路嬷嬷,你把门给本妃叫开,本妃倒要好生瞧瞧是哪个下作的东西!”   楚雁回的声音很大,吵得泼墨轩的人几乎都跑到了这里来,站在门口看戏。   楚雁回的命令,路嬷嬷莫敢不从,一边在心里祈祷着不是自己的孙女,一边敲响了房门。   “路嬷嬷你是没吃午膳吗?”楚雁回不满的说着,回头指了一个看戏的身体强壮的粗使嬷嬷,“你来。”   粗使嬷嬷连忙上前,挥着拳头敲了有老半天,才听见里面有女子蛮横的娇喝声传来,“大胆奴才,小心扰了世子爷的好事,摘了你的脑袋!”   路嬷嬷跌坐在地,想死的心都有了,虽然那道声音听起来有些混沌,但是不难听出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孙女琴清!   “哟,夫君,咱们这泼墨轩有几个世子啊?竟还要摘了我们的脑袋?”楚雁回斜睨着贺连决,“莫不是咱们泼墨轩易主了不成?”   贺连决气得胸膛起伏,已然无话可说。   “嬷嬷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楚雁回讥诮的睥睨着路嬷嬷问。   “世子妃,不、不是……一定不是清儿。”事到如今,路嬷嬷只有自我催眠了。   “哼,是不是打开就知道!”楚雁回眼睛一眯,手上迅速凝起一股内力,一掌砸向屋门中心。   只听见咔嚓一声响,门闩断裂,屋门被大力的推开来,里面的一切一览无余——地上散落着凌乱的衣衫,对着屋门安置的床榻上,琴清成主导之势,坐在一身形巨大、几乎霸占了整个床榻的男子身上……   “啊——”   看清里面的情形后,路嬷嬷大叫一声直接晕到在地上,而未出阁的姑娘门看见这一幕,当即也叫着跑开,“大白天的做这事,真不要脸。”   “哎呀呀,真是羞死人了,来人,快把门给关上。”楚雁回捂着眼睛窜进贺连决的怀里,一副小女儿姿态。   虽然她已成亲,也不在意看到这种画面,不过到底是个新妇,可不能做得太明显了。   旁边正意味盎然的看着戏的嬷嬷立即将门给关上,一脸败兴的样子。   楚雁回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凝起一抹嗜血的冷意。   琴清,路嬷嬷,你祖孙二人原本享受着仆人永远也享受不到的富贵生活,竟还这般不知足的想要觊觎我的夫君,甚至不惜以这样下作的手段来算计他!如今有这样的结果都是你门贪心不足造成的,怪不得旁人!   楚雁回倚在贺连决的怀中,看向路嬷嬷,发现她睫毛轻颤,身体轻微的颤抖中,显然已清醒过来,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遂表现得很是大度的道:“夫君,琴清姑娘和杨副将已然到了忘我的地步,想必两情相悦情意深浓,事到如今,咱们与其棒打鸳鸯使其劳燕分飞而落得个骂名,倒不如成全了他们。”   贺连决点头道:“琴清到底与为夫一起长大,为夫也不忍心惩罚她,便依了娘子吧。”   楚雁回嫣然一笑,睃了眼闭上的屋门道:“夫君,我看他们一时半会也不能完事,咱们不如去书房等着吧。”   “好。”贺连决柔声回道。   “你们好生看着,一旦琴清姑娘和杨副将完事,便使人来告诉本妃。对了,把路嬷嬷抬到隔壁的房间里,给她喂些水让她醒过来吧,毕竟一会有的事还得让她拿主意。”   丢下这一句,楚雁回便挽着贺连决的手臂去了隔壁。   “夫君,那药当真是狠,居然这么久还未能完全解除。”楚雁回想起这事还有些后怕,得亏她家男人吸入得少,又内力雄浑,否则这会儿她哪里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可恨田兰那个老巫婆,为了挑拨他们夫妻关系,竟然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且等着,看我楚雁回怎么收拾你!   “娘子,你心里现在是不是很是愤懑,想要报仇?”贺连决附在她耳边问道。   “当然想了!”楚雁回神情愤然,“要非咱们早有防备,来了个将计就计,否则你这会儿岂不是和那琴清……想到这个,我心里就气闷得慌。”   “不会的!”贺连决把住楚雁回的肩膀,与她四目相视,神色异常坚定的道:“娘子,就算为夫中了药,也不会碰你以外的女子!”   楚雁回心中感动,可还是忍不住翻白眼道:“夫君,那个时候你都没有了意识,又要如何防备?没关系的,夫君,你若是有一天真的被人设计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我也不会怪你的,毕竟那并不是你的错。”   知道楚雁回不相信,贺连决也不再解释,有的事情,是需要实际行动来证明的。抛开这事,贺连决再次附在楚雁回的耳边道:“娘子,为夫知道那个老女人的一件丑事,足以让她身败名裂。”   楚雁回盯着贺连决,登时眼睛晶晶亮,“是什么?”   -本章完结-   ☆、275.吐血   贺连决凑在楚雁回的耳边以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几个字,登时让她惊得说不出话来,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男人。   “娘子,是真的。”   贺连决用力的点点头,以示自己这话的可信度,“为夫无意中救了她身边的某个丫头,从她口中听来的,后来为夫亲自找了个时间进去探知了一番,结果与那丫头所说的吻合。”   “夫君,如此咱们便想个办法,在不被人怀疑的情况下,将这事给披露出来,看她还有没有老脸来陷害咱们!”楚雁回眼睛半眯,危险又决绝。   既然她家男人都这样说了,她如何不信?至于她家男人是无意还是刻意的“救”了田兰身边的某个丫鬟,那就有待商榷了哈。   二人回到书房后呆了没一会儿,那边便传来琴清堪称鬼嚎的惨叫和受到惊吓后的恸哭声。   都不用人过来报信,楚雁回动作飞快的直接带着贺连决飞过院墙,到了隔壁休息室的院子。正好瞧见路嬷嬷闯进了琴清所在的屋子,并关上了房门。   “呜呜呜,祖母,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世子的,怎么会变成这个丑男……唔……唔唔……”   琴清颤抖的话语被一道闷闷的声音取代。很显然她被人捂住了嘴,而不用猜,捂她嘴的人除了路嬷嬷,别无他人。   呵!   楚雁回心中冷笑,想必路嬷嬷很是清楚,有些事情是不能被披露出来的。   不过,为时晚矣!   屋内,杨龙还未来得及穿上衣裳,只得扯了里衣挡住重要部位坐在床榻上,因为路嬷嬷的闯入神色显得极为尴尬。   “唔唔……”   而琴清双手扯了被子裹在身上,本身有很多委屈和想不明的地方想要发泄,只是被路嬷嬷捂住嘴而不得出声,伸手就去扒拉路嬷嬷的手,从而身上的被子脱落。   惷光乍然外泄,使得原本正打量着她的杨龙脸色臊红。这样一个大个子脸红耳热,还真是有些呆萌的味道。   “嘘,清儿,世子和世子妃在外头,你说话小心些。”路嬷嬷在琴清耳边低语了一句,连忙放开她就去抓脱落的被子给琴清裹住身子。   “我明明是和世子在欢好,怎么到头来竟然变成这个丑八怪?”   琴清视线划过灰色床单上的点点血色,只想到自己守了近十八年的清白被这样一个不堪入目的丑大个给毁了,就感到满腔的悲愤和心痛,哪里还顾得贺连决和楚雁回是不是在外头?只是眼睛在瞪向杨龙的时候,见他红着脸还在看着自己,顿时发了疯似的推开路嬷嬷,扑到杨龙的身上就又抓又挠了起来,悲怆的大喊道:“臭不要脸的臭流氓,你还我清白,你还我清白!”   “姑娘,你别挠了,别挠了,虽然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醒来你便在我的身上……”杨龙一边以双手护着自己的脸躲避她的抓挠,一边诚恳的道。   言下之意,明明是姑娘你对我用强的。   “你个丑八怪,居然污蔑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会看上你?”   “姑娘,不管你看不看得上我,你的清白是给了我呢。”杨龙不怕死的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呆会我就跟将军求娶了你。”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你真是说的出口!呜呜呜,想要娶我,门都没有!”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琴清的眼睛顿时血红一片,也顾不得身上光溜溜的,骑在杨龙的身上,抓得他手臂的血痕。突然想到什么,愤恨的道:“一定是楚雁回那个贱女人得知我和世子有了夫妻之实,故意陷害我!一定是的!”   “清儿,清儿,你冷静点。”   路嬷嬷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想着这事已然成了定局,凭借几十年主仆情谊,贺连决最多是让她家清儿嫁给这个傻大个。虽说他长得寒碜了点,到底是贺连决身边的副将,这身份也不算太埋没了她家清儿,哪里想到她的孙女居然如此直接的指责是楚雁回,甚至还大骂她践人,这不是找死吗?   是,今儿这事楚雁回绝对少不了份,但是怎么可能少得了贺连决的配合?   他们,竟是狠心至此!   没错,适才她便已经想通了,今儿世子妃占了书房,还借口算账的时候不想被打扰,让世子到无人的休息室,这分明就是在给她们机会下手,从而好以牙还牙。不然这个傻大个何以会正好在今天来到泼墨轩?   只是现在才想明白这一切已然为时晚矣。   可她到底还是琴清的祖母,担心她激怒那大个子被他一拳给砸飞,赶忙上前去拽她,却是被她一把推倒在地上,疼得她哇哇大叫着爬不起来。   “你们,去服侍琴清姑娘穿衣裳,让他们速度出来!”贺连决如何听得别人这般骂她的女人?指了两个粗使嬷嬷,命令道。   被他点名的嬷嬷哪里敢怠慢?连忙推门进去,再关上了屋门。   琴清听到贺连决的声音,倏地停下手上的动作,面朝屋门悲切的哭喊道:“贺大哥,你怎么能在要了我的清白后这么对我?你这是在把我往死里逼啊!”   “休得胡说八道,本世子今儿都不曾见过你,何来毁你清白一说?”贺连决厉声冷喝,“倒是你一个丫头,竟然勾引本世子手下副将,做下这等龌龊之事来,按照我靖王府家规,当杖责三十!恶意诋毁主子,当拔去舌头!”   “啊,世子,不要啊。”   路嬷嬷也顾不得身上一把老骨头散架似的疼,凄然大叫着爬向屋门口,然后开门出去跪在贺连决和楚雁回的面前道:“世子息怒,世子妃大人大量,清儿她也是遇到这种事脑子一时间秀逗,信口胡诌,还望世子世子妃饶她一命。”   “这泼墨轩发生什么事了?竟是吵得半个府邸都听到了。”   就在这时,田兰在云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文侧妃等贺靖仇的姬妾们,除了惯爱作戏的文侧妃,个个一脸的幸灾乐祸。   楚雁回暗自冷笑,面上却是笑吟吟的道:“回祖母的话,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个丫头爬了客人的床罢了。”   “呃?”   田兰视线在贺连决身上扫了一遍,见他衣衫虽是整洁,面色却是沉郁得很,也不知道那事有没有成功。视线偏移,斜乜着楚雁回,满眸讥诮的道:“下人都敢爬客人的床了,这样不知廉耻不顾靖王府颜面的事,还不算什么大事啊?那么依世子妃来看,什么样的事才算大事呢?老身看你根本就没将靖王府的荣辱当回事,抱着这样的心态,又是连自己院中的丫头都管不好,你又如何当得了靖王府的家?”   “呵,祖母你这话说得,丫鬟只是卖了人给咱们靖王府,又不是卖了心,孙媳能管住她的人,又如何能管住她不安分的心呢?再说了,孙媳有自己的事要做,总不能把每个丫头都绑在身边吧?”楚雁回说着,对田兰挑衅的一笑,“祖母,难道你身边的人就真的那么服你的管吗?”   “世子妃,你少和老身说那些有的没的。”田兰看着楚雁回脸上那笑,简直想撕烂她的脸。强捺住想撕碎她的冲动,不屑的撇撇嘴,“莫不是世子把人家丫头给睡了不肯承认,诬赖到旁人的身上吧?”   楚雁回似笑非笑的盯着田兰,“祖母,又不是豢养面首,说出去让人觉得贻笑大方,夫君作为靖王府的世子,睡了个丫头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但是没睡过就是没睡过,莫想赖到他的身上。”   田兰眼中迅速凝起一抹惊恐,不过很快便散去,重重一哼道:“既如此,便把人提出来好生问问,再想想如何处理,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不会还要老身来教你吧?”   呵,刚刚她说不算什么大事,她倒是把她指责一番,现下却又是说这事简单,还真是双重标准呢!   “孙媳哪敢劳祖母你的赐教?”楚雁回说着,声音扬高了几分,“琴清姑娘,杨副将,穿好衣裳便出来吧。”   里面琴清听见田兰到来,便不再若刚才那般癫狂,在粗使嬷嬷的配合下,匆匆的穿好衣裳大致理了下头发便冲了出来,粗使嬷嬷也随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杨龙穿衣裳。   许是才经历过这种事,又是在药物的作用下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琴清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有些不自在,路嬷嬷瞅了将视线别开别处的贺连决一眼,也不敢上去扶她。   “老夫人。”琴清人未到声先至,扑到田兰的面前跪了下去,泪眼婆娑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哟,这不是路嬷嬷的孙女琴清姑娘嘛。”田兰看着琴清,心中很是不虞,没用的东西,那样好的药交给她,居然还能做出纰漏来,真是蠢笨如猪!不过现在还没到最后,她自然不肯就这样罢休了。   琴清叩首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正是路嬷嬷的孙女琴清。”   “嗯。”田兰点点头,转向楚雁回,状似诚恳的道:“世子妃,虽然老身一向不喜欢管泼墨轩的事,不过路嬷嬷的事还是知道一二的。老身闻听路嬷嬷对自己的孙女最是严苛,会不会是弄错了?”   老巫婆,你倒是希望弄错了,可是你的算盘注定落空!   “祖母,杨副将乃是夫君手下的一员猛将,如今还在那屋子里,怎么会弄错呢?”楚雁回说着又看向琴清,故意刺激道:“琴清姑娘,你作为我泼墨轩的人,如今这靖王府又是本妃当家,你怎么好去求祖母呢?适才你在杨副将身上不肯下来,我们许多人都看在眼里,本妃便知你与杨副将情投意合,你放心,本妃今儿定为你们做主,成全了你们!”   “不不不,我不要……”琴清怒目瞪向楚雁回道:“楚雁回你个践人,少假惺惺的,今儿这事定然是你算计……”   “啪啪!”   她的话还未说完,脸上便重重的挨了两耳光,鲜红的指印顿时印在她的脸上,不见本色。   路嬷嬷张着嘴不敢说话,琴清摸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贺连决,眼睛瞠得大大的,“贺大哥,你竟然打我!”   “作为奴婢,辱骂主子,打你都是轻的!”贺连决声音冷如冰霜,眯着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危险的凶光,“你若再敢辱骂本世子的女人,本世子立即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这样的贺连决,琴清还是第一次看到,顿时面露惧意,身上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田兰心里担心她被贺连决骇住,连忙出声道:“世子这是何意?莫不是真如老身所说,做下什么腌臜事怕她说出来,想要以武力来堵住她的嘴吗?”   “祖母,你这别有用心的诋毁,孙儿是不会接受的。”贺连决冷冷的道:“你年纪大了,孙儿还是奉劝你早早的回你的院子去吧,别一会儿被气病或者是吐血而亡,孙儿可不负责!”   “你、你你你……”   田兰最是反感旁人说她年纪大了,又乍听贺连决诅咒她死,气得她指着贺连决你了半天,才气咻咻的道:“今儿这事,老身管定了!阿云,给老身端把椅子过来!”   “是。”云嬷嬷说着,对旁边的花香花莲递了个眼色,她们当即便进了旁边的休息室抬了一张太师椅过来。   楚雁回撇撇嘴,混不以为意。   落座后,田兰对琴清道:“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所言属实,老身必定为你主持公道!”   “奴婢多谢老夫人。”   琴清心中的惧意因为田兰坚决的态度消散了不少,忙不迭的对她道了谢,悲怆的觑了贺连决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事实是这样的,适才奴婢受祖母的意,端了热茶准备给在休息室的世子换上,哪知进了门刚放心托盘,靠在床榻上的世子便拉住奴婢的手往他的怀中带,他说早便想收了奴婢,让奴婢从了他,定纳了奴婢为侧妃。   奴婢顾虑世子妃新进门,不敢应下,哪知世子便用了强的。世子武艺高强,奴婢挣扎不过,便随了世子的意。之后受不住世子的强势晕了过去,哪里知道……哪里知道适才醒来后,竟是躺在屋中那个丑八怪的怀里,呜呜呜……”   这颠倒黑白的话说得都不带眨眼的,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无语凝噎!   田兰心中极为满意琴清的反应,暗自腹诽,倒不是个真傻的。   贺连决气得不轻,抬手就要朝琴清打去,楚雁回连忙拉住他,对他摇了摇头,前者这才收敛起满身的戾气,神情漠然的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转向一边。   “老夫人,奴婢能得世子看重破了身,是奴婢的福气,就算没有侧妃之位,奴婢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哪里知道竟是这样的结果……”琴清说着对田兰叩了三个响头道:“恳请老夫人为奴婢做主。”   “嗯。”田兰点点头,转向楚雁回道:“世子妃,如她所说,世子是对这丫头有情的,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定然是你发现了世子与她苟且,心存嫉妒,将她给放到了别的男人身边!”   “祖母你主观臆断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孙媳真是佩服得很!”楚雁回说着对田兰竖起了大拇指,只是任谁都能看出她脸上的嘲讽之意,“单凭一个丫头的话你便指责孙媳,这未免太过牵强,不知道的以为你大公无私,知道的只怕会说你借机报复吧?”   田兰脸上顿时极为不好看,“世子妃,老身与你无仇无怨,报复你什么?”   “祖母,既然无仇无怨,你在我们的婚礼上穿寿衣做什么呢?”楚雁回声音倏地冷凝,不待气得脸色青白的田兰说什么,继续道:“祖母,你的心思,孙媳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孙媳还是奉劝你收起你龌龊的心思,别说你那个想法对我与夫君来说没什么用,便是这件事查到最后,你想要全身而退就根本不可能,到时候别怪孙媳没有警告过你!”   田兰心里一个咯噔,生生的压住心里的震惊,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世子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唬老身吗?”   她凌厉的眸子闪过一抹凶光,想她田兰十五岁嫁入靖王府,十八岁开始掌靖王府的家,从来没人敢对她说出半句违逆的话,更别说是威胁她了!如今楚雁回和贺连决这对小畜生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给她面子,处处让她难堪,真是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是什么意思,祖母你心里应该是再明白不过了,实在不用孙媳多说什么,孙媳只想告诉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老身不明白!”田兰哪里肯受她威胁?“老身只知道你们今儿算计了人家姑娘失了清白,就得对人家负责!”   “行,祖母,既然你老人家想要死磕,孙媳奉陪到底!”楚雁回微微凝眸,扬声喊道:“杨副将,你可能出来了?”   杨龙在里头听得真切,虽然到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这事定然同将军夫妻脱不了干系,不过这事对他并无什么损失,甚至终于让他一尝女人的美妙滋味,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回世子妃的话,属下能出来了。”话落,便见门从里打开,杨龙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震惊了满院子的人。   琴清虽是背对着他,却是感觉到他没走一步,仿佛地都在颤抖,只觉满心的厌恶,她怎么能从这个恶心的男人身上清醒过来?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想回去洗十遍澡,把身上属于他的印记都洗刷掉。   “哎呀妈呀,好吓人,这人是夜叉吗?”有贺靖仇前来看热闹的侍妾低声喊道。   “谁说不是啊,吓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岂是他能决定的?你们以此来取笑他,是不是有些不厚道?!”楚雁回满眸冰冷的扫了那些窃窃私语的侍妾一眼,那些开口说话的人当即噤了声。   杨龙似乎早就见惯了这种场合,面上并未表现出在意,不过还是感激的望了楚雁回一眼。   田兰亦被杨龙的样子吓到了,半晌才收回神思,盯着他厉喝道:“跪下!”   杨龙对田兰抱了抱拳,神色不卑不亢,言辞铿锵有力,“老夫人,我杨龙乃先锋营的副将,只跪天地君亲师和我们将军,旁的人不够资格让我杨龙下跪!”   “好,不愧是夫君手下的兵!”楚雁回看不出这样一个粗大汉还有这样的骨气,赞赏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心里突然觉得将琴清这样一个女人配给他,有些侮辱了他。   杨龙憨憨的挠了挠头道:“嘿嘿,世子妃过奖。”   “你们……”田兰面色铁青,险些一口老血没压住给喷出来。   贺连决闲闲的瞥了田兰一眼道:“祖母,不要拿你的智商来羞辱我的将了,没得反被气得吐血。”   “噗!”   仿佛是为了响应贺连决的话似的,田兰一口老血终究没压住,给喷了出来,溅了她面前的琴清一脸。后者震愕的一抹脸,顿时满脸血红,看起来狰狞可怖,哪里还有平时的娇美样?   贺连决无奈的对楚雁回摊了摊手,好似再说,娘子你瞧,被为夫说中了吧?   楚雁回心下好笑,却也知道现在不能笑,只无语的斜了他一眼,心道,要不是你补了一刀,她会吐血吗?   “老夫人,你没事吧?”   云嬷嬷以及文侧妃等一干侍妾连忙上前,或询问或安抚,一时间叽叽喳喳的乱了套。   “快,去找府医过来。”文侧妃殷切的为田兰擦去嘴畔的血迹后,吩咐自己的婢女道。   “是。”立即便有婢女回应着匆匆跑了出去。   大约一刻钟后,那婢女便把府医带了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贺靖仇。   -本章完结-   ☆、276.死性不改(一会还有加更哈)   在府医为田兰检查身体的时候,贺靖仇大致了解了下发生了什么事,不悦的瞪视了垂着头的琴清和路嬷嬷一眼,再看向田兰的目光中顿时带了一丝责备。   那只价值不菲的红宝石手串他已然交给张大夫仔细检查过了,得出的结论与楚雁回所说完全吻合!他老娘居然给孙媳妇下那样的药的举措,真是令人发指,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到一个像她这般的长辈了!   哪知下药的事还不曾找她算账,眼下居然又来找孙子孙媳的麻烦……   很明显,今儿的事是这个叫做琴清的丫头想要设计决儿,他老娘竟然偏听一个丫鬟之言,其心思昭然若揭。作为一个六十多岁的长辈,何以会有那么多的事?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相处,安安宁宁的过日子不好吗?   她可知道,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她便是想要安宁也将会成为一种奢侈?他原想着他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便将老娘托付给儿子和儿媳照料,她却是这般伤他们的心,他朝他又如何开这个口?   罢了,荷儿死后,这靖王府本就没有什么让他值得留恋的地方,多活了这么多年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便让她去折腾吧。   “王爷,老夫人身体极好,刚刚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老夫开一剂药熬服几日即可调补过来。”府医为田兰一番望闻问切后,给出了答案。   贺靖仇对他摆摆手道:“嗯,张大夫,既然老夫人没什么大碍,你且下去为她开方子,着下面的人熬药吧。”   这个张大夫曾经是宫中的御医,医术虽然及不上若离公子上官誉,不过在上京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他六十岁自宫里退下来后,便被靖王府重金聘了过来,在靖王府干了七年有余,他说没问题便是真的没问题。   “张老大夫,请你等等。”楚雁回客气的唤住府医后,又对贺靖仇道:“父王,儿媳等会还需要张大夫为儿媳做点事情,能否让他等一会?”   “张大夫,既然世子妃有求,那便在一旁稍后吧。”贺靖仇吩咐了府医,得到他的回应后,又看向楚雁回道:“雁回,如今你是这靖王府的世子妃,你若开口,他没有不留下的道理。”   “儿媳省得了。”楚雁回莞尔笑着吩咐道:“花影月影,给父王和张大夫看座。”   两个丫头当即搬了两张椅子出来,靖王落座后,对田兰道:“母亲,你若是精神不济,便回自己的院子吧,这里交给儿子处理就好。”   “不行,今儿这丫头明显是被人设计了,老身要在这里为她主持公道。”田兰听闻自己没事后,便放下心来,只是这事若是交给她儿子处理,她的目的必定达不到,如何肯走?   贺靖仇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戾气,无奈的唤道:“母亲,你……”   “仇儿你休要多说,咱们虽然贵为主子,却也不能随意糟蹋了人家姑娘。”田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似她多正直似的,殊不知在座有几人不知道她的心思?让人见了反倒极为的反感,心中不屑至极。   想文侧妃之流,又何以不知道田兰的用意?不过她针对的对象是贺连决和楚雁回,她才懒得管,还乐得看戏呢。   “祖母,你一再的说是夫君糟蹋了琴清姑娘,不就是想让她插足孙媳与夫君中间,欲给孙媳添堵吗?”楚雁回冷然道。   自己的用意被楚雁回清清楚楚的道出来,田兰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   “行,祖母,今儿如果这个婢女能证明她的确是被夫君糟蹋了,我楚雁回便许她个侧妃之位又如何?”   楚雁回的话令垂着头的琴清眼中满是窃喜。   心想她适才和世子曾独处一室,只要她咬定是世子破了她的身,她楚雁回定然也莫可奈何,只要做了世子的侧妃,那么她有信心将世子的心从楚雁回的身上给夺过来!   楚雁回不知道琴清还有着这样的雄心壮志,咄咄逼人的对田兰道:“不过祖母,孙媳已经给过你许久的时间去反悔你的行为,哪知你却是不当回事。现下就算你想要抽身,孙媳也不会再给你抽身的机会!”   “楚雁回,老身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少在这里唬人。”田兰毫不悔改的道。   “既然如此,孙媳和你已然没什么话好说的。”楚雁回轻嗤一声,走到琴清跟前,顿身下去,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琴清眼中还来不及收起来的喜悦,被她被纳入眼里,不由勾唇讥讽一笑,“琴清,本妃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老实交代你今日的行径,要么……”   琴清脸上的血迹已然被风吹干,有的已然剥落,有的却是牢固的黏附在她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加之她适才被贺连决扇了两耳光,这会子脸已然肿了起来,看起来水亮水亮的有些瘆人,瞪着楚雁回的眼中此时已经换上了倔强的色彩,把心一横,迫切的打断她的话道:“世子妃,奴婢适才所说的话完全属实,奴婢没什么好交代的!”   楚雁回眼睛微微的眯了眯,一抹大大的笑意突然跃于她的脸上,竟是让人感觉院中开得正艳的迎春花也不及她的笑容来得明艳,“琴清,也就是说你咬定你今儿是被世子……”   “是!”   楚雁回明艳的笑好似带着一种魅惑人心的魔力,让琴清心里受到震颤的同时又感到有些无法理解,却还是不受她的蛊惑,肯定的道了一声。   楚雁回若有深意的看了琴清一眼,徐徐放开攫住她下巴的手,问跪在她身边垂着头的路嬷嬷道:“嬷嬷,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路嬷嬷沉默不语。   今儿这事已经惊动了王爷,自己的孙女一心要撞南墙,路嬷嬷知道她们回不了头了,所幸老夫人态度还算强硬,这是她们最后的机会,如若不抓住,她们将被赶出靖王府都有可能。好半晌后才道:“回世子妃的话,老奴的孙女从小便心思纯良,老奴相信她是不会说谎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叫心思纯良?楚雁回冷冷一笑,“依嬷嬷你的意思,世子她说谎了?”   路嬷嬷咬牙说道:“世子有没有说谎老奴不知,但是老奴相信清儿一个女孩子断不会主动的做出这样的事来,还请世子妃给老奴祖孙一个说法。”   “很好,路嬷嬷,琴清,机会本妃已经给过你们了,既然你们不知道珍惜,一会儿便不要怨本妃不看你们跟随世子那么多年的情面。至于你想要说法嘛,本妃现在便给你一个说法!”   楚雁回的声音清冷,让路嬷嬷感到背脊发凉,撑在地上的手狠狠地颤抖着,她心里有着强烈的预感——她们刚刚的决定是错误的!   不再理会路嬷嬷和琴清,楚雁回转向一旁的清影道:“你去将那只铜鼎搬出来。”   路嬷嬷听说去搬燃熏香的铜鼎,顿时有种末日即将来临的感觉,原来他们早就知道那熏香里被加了料!   清影二话不说,从适才贺连决出来的屋子里报出了一只已然熄灭的铜鼎。   田兰瞳孔猛地一缩,“等等,世子妃,有些事情老身还不明白,还请你告知一二。”   楚雁回抿唇笑道:“祖母有什么疑惑说出来便是,孙媳定然一一为你解惑。”   田兰实在看不惯楚雁回一副什么都了然于心的样子,却不得不压制自己心里的厌恶,“老身想问问这个大个子为何会在泼墨轩,请你从实道来。”   楚雁回这会儿突然让人搬出一只燃香用的铜鼎,她如何想不透是干什么用的?只是时间过去许久,那东西早便化作青烟,大夫应该也查不出来吧?   不过张大夫能力非凡,想必能拖些时间,查出来的几率应该就越小。   “今儿杨副将有事到泼墨轩来找夫君,后来在书房打瞌睡,孙媳便让他到这边来睡一会,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楚雁回对田兰询问犯人的口吻一点也不在意,神色不改的说起谎来。   她自然不会告诉她,她让花影在茶水里下了少量的蒙汗药,然后趁他昏迷的时候将他从屋顶给搬进了休息室里,再把铜鼎和茶水都移到了隔壁的房间。之后她家男人因为吸入了少量的药物,他们便回了寝室,让花影她们暗里瞧着,待路嬷嬷出现后,她家男人又从屋顶回到了休息室里,在路嬷嬷带人敲门的时候走了出来。   前面始终有路嬷嬷在暗中监视着,门又是反闩着,琴清自然想不到杨龙是怎样进的屋子替换了原本在里面的贺连决,所以才让她琢磨不透。   “大胆贱婢,客人在休息室里休息,你进去作甚?”贺靖仇怒不可遏。   熟悉贺靖仇的人都知道,他平日里看着眉目清冷却很好说话,不过发起火来,王爷的威势还是有的。琴清被这一声吼吓得胆都快破了,连连摆手道:“不,王爷,奴婢送茶水进去的时候,世子真的在里面。”   “哼,贱婢,你不觉得你的话漏洞百出吗?”贺靖仇冷哼道:“当初丞相府的秦香菱敌国歼细的身份还未暴露的时候,她便心仪决儿,决儿却是毫不客气的拒绝了皇上欲指婚的想法。试问他连一个一等高门的千金都看不上,何以会看上你?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低估决儿了!”   琴清只觉得汗流浃背,哆嗦着道:“王爷,这种事情怎有绝对?奴婢的身份是及不上当初的秦香菱,可世子妃当时就是农家女的身份,世子不也是对她死心塌地吗?再说奴婢和世子一同长大,他对奴婢心生情愫又有何不可?奴婢觉着,比起世子妃的稚嫩,世子大约更喜欢奴婢的身子才对!”   言下之意,贺连决可以看上农家女的楚雁回,自然也可能看上她,而且她身材姣好,加之又与他有青梅竹马之情,按捺不住也是可能的。   她说起这话脸不红心不跳,当真是豁出去了。不过其伶牙俐齿倒让楚雁回感到刮目相看。   “荒谬!”贺靖仇厉喝道:“决儿一向敢作敢为,不过是睡了一个奴婢而已,又如何不会承认?”   “世子他定是慑于世子妃的强势,不敢罢了。”不成功便成仁,琴清故作镇定的道:“王爷,奴婢人微言轻,你们想要耍赖,奴婢无话可说。”   “不到黄河心不死。”楚雁回冷冷一笑,看向贺靖仇的视线有些歉意,“父王,儿媳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低俗,但是为证夫君的清白,儿媳也实在无奈,还望父王听后心里不要有成见才好。”   贺靖仇点点头道:“雁回你但说无妨,本王能理解。”   “多谢父王!”对贺靖仇道了谢,楚雁回这才看向琴清,“你一再强调你的清白被世子所毁,想来在今日之前定还是处子,如此杨副将的身上必然会留下一些痕迹,张大夫,麻烦你为杨副将检查一下身子。杨副将,也请你配合一下。”   闻言,田兰的眉头轻轻皱了皱;路嬷嬷身形委顿,暗里直道完了;琴清心中则生起一阵恐慌,她怎么能将这茬给忘了?手缩在袖子里剧烈的颤抖着,狠狠的握紧着拳头才不至于让自己崩溃。   杨龙觑了头垂得极低的琴清一眼道:“世子妃无需客气,属下也不想世子蒙冤,定当全力配合。”   话落便朝适才的屋子走去。   张大夫拎着药箱跟了去,并关上了屋门。   田兰见大势已去,起身道:“哎呀,老身出来一趟还真是累坏了,这便回去了,阿云,扶老身回去。”   她伸出手搭在云嬷嬷的手臂上,作势要走,只是还未迈出一步,便被贺连决给拦在跟前,“祖母,适才小回给了你机会走,你却硬要留下来,这事情还未结束你便想要走,怕是不大好吧?”   “贺连决你个小杂……小混蛋,老身要走你还能拦住老身不成?”田兰气噎,顿时又骂道,只是在那个词说出后,便看见贺连决的眼中凝起一股嗜血杀意,当即改了口。   贺连决双眸一眯,“祖母,你且试试你今儿能不能从孙儿的手下离开这里。”   田兰不信邪,往贺连决的旁边绕去,哪知都不曾看见贺连决怎么移动,他便挡在她的身前。如此试了几次,田兰半步也不能越过他,不由肝火大盛,怒视贺靖仇道:“贺靖仇,你便任由你的好儿子这般戏耍老身吗?”   “母亲,决儿不让你离开定然还需你协助查一些事情,你便好生坐下吧,他们不会真的为难你的。”贺靖仇淡定的说道。   如今他对自己这个娘已是失望至极,他绝不会为了她与儿子儿媳之间的隔阂更深。   “好……你们一个个的好得很啦……”田兰说着,忽然眼一闭,人便朝云嬷嬷的身上倒去。   “老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云嬷嬷慌忙把她接住,惊慌的大喊道:“花香花莲,快来扶老夫人回福禄阁。”   “哎呀,府医适才不是说祖母身体无恙吗?眼下看来还真是弱的可以。”楚雁回看着田兰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撇撇嘴,想到什么,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挤开花香花莲,“云嬷嬷,府医在这里,你扶祖母回去也要让府医前去瞧诊,反而还耽搁时间,还是快放祖母坐下来的好,等府医出来便立即为祖母瞧诊。”   说着伸手搀扶田兰,云嬷嬷自然不愿意,可她哪里是楚雁回的对手?转瞬之间便将田兰给压在了椅子上。   田兰本就是装晕,想到张大夫摸过杨龙的身体又来为她检查,也太恶心了点,坐了没一会便自己悠然醒了过来。   也就在这时,屋门被打开来,张大夫手执一张白色的巾帕走了出来,接着杨龙也走出来。   “张大夫,如何?”贺靖仇问道。   张大夫走到贺靖仇面前,拱手一揖后,将白色的巾帕展开来,只见上面有轻微的淡红色痕迹,“回王爷的话,睡榻之上有女子落红,杨副将的身上亦有少量的血迹,依老夫从医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位琴清姑娘乃是被这位杨副将……”   饶是张大夫已经快七十高龄,却也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女子的面说出后面的话来。   贺靖仇怒不可遏,“大胆贱婢,竟敢污蔑世子,其罪当诛。来人,准备刑具,重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王、王王王王王……王爷息怒。”琴清吓得不轻,说话磕磕巴巴已然不利索,她跪着转向贺靖仇,“王爷,奴、奴婢适才不知为何精神恍惚,定、定然是这个丑大个对奴婢下了药,眼前出现幻觉,才会以为是世子……请王爷明察。”   楚雁回有些无语了,都死到临头还要狡辩,还真是死性不改!不过想找借口想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也得问她楚雁回答不答应。   “你这贱婢,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当本王等是傻子不成?”   贺靖仇说着一巴掌拍到椅子的扶手上,好好的椅子扶手被他给拍掉一块跌落在青石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让琴清只觉得是自己的手臂被他给拍掉了,浑身再也无法抑制的颤栗起来。   “决儿一向治下严明,杨副将乃是决儿手下将领,何以会做出下药这种下作事来?再说他在房中睡觉,你跑到他的屋子作甚?如今眼见诬蔑世子无用,便又来诬蔑杨副将,其心思之歹毒,简直令人发指。”贺靖仇厉声喝道:“来人,将她带下去,乱棍打死。”   琴清已然无心辩驳,颓然的坐在地上,她多想晕死过去,那样就算被乱棍打死也不会感到疼了,可是因为害怕,她根本不能如愿。   要说她后悔今日的做法吗?不,她不后悔!   且不说她对贺连决到底有不有情,只说这个世界好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赌赢了,便荣华一身,赌不赢便只有拿命去还。是,贺连决待她们祖孙很是客气,吃穿住行都不比京中的一些小姐夫人差,可到底不过是下人而已!又怎有自己做主子呼奴唤婢来得实在?   “啊,王爷,不要啊。”   琴清没了斗志,可路嬷嬷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残忍的打死?当即对贺靖仇连连叩头道:“王爷,清儿她……”   “路嬷嬷你休得求情,否则将你一起处置了!”贺靖仇极为反感的喝道。   还不待路嬷嬷作出反应,楚雁回冷然一笑,“父王,这件事情你以为路嬷嬷能逃得了干系吗?”   贺靖仇不悦的蹙眉,“什么意思?难不成这老奴才也有份?”   楚雁回指着那铜鼎道:“父王,那个铜鼎乃是路嬷嬷适才亲自抱到夫君休息的房间,至于里面是什么,便需要张大夫再次展现他的能力了。”   贺靖仇瞅了那铜鼎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对张大夫微一示意,他便上前打开铜鼎,捏了一点香灰放在鼻端嗅了嗅,许是感觉不明显,再次捏起一大撮的烟火放在鼻端。须臾之后,神色大惊。   “张大夫,如何?”贺靖仇蹙眉问。   “回王爷,虽然被燃烧后的味道几不可闻,不过老夫的鼻子一向灵敏,这里面被人加了欢愉香,乃是前朝末代皇帝沉迷闺中之乐,特意命人研制的,这也是导致前程覆灭的重要原因。这药的方子后来被传到民间,因为其用后会产生美妙的幻觉,是以多被花楼采用,但因其价格昂贵,并不是任何花楼都能用得起的。”   楚雁回讶异不已,原来这个府医与她一般都是鼻子灵敏的典型。   事到如今,贺靖仇如何不明白其中的弯绕?倏地站起来,上前两步走到路嬷嬷面前一脚将她踹翻在地,“以这样下作的手段设计世子,简直罪无可恕,来人,将这老奴祖孙二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本章完结-   ☆、277.属下不愿娶她(为妃暄茹梦打赏加更)   “啊,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   贺靖仇雷霆震怒,路嬷嬷吓得脚耙手软,机械性的叩着头求着饶。按她刚刚的设想,清儿被毁了清白,世子倒没受什么损失,如果失败,顶多被赶出靖王府而已,哪里想到,一场小小的算计,竟然会断送她祖孙二人的性命?   “父王。”   楚雁回淡淡睨了田兰一眼转向贺靖仇道:“张大夫刚刚已然说了,这药连一般的花楼都用不起,路嬷嬷一个奴婢,又如何买得起呢?”说着低头俯瞰着路嬷嬷,“路嬷嬷,老实交代你这药如何得来,说不定本妃会向父王为你求情饶了你的性命,不然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路嬷嬷垂下头,咬着嘴唇不说话,心里却是万分纠结。   楚雁回这意思明显是知道了药从何而来,想让她供出那给她们药的人,可是她们不过是泼墨轩的奴才而已,若是说这药是老夫人给的,靖王会相信吗?而且供出了老夫人,她们便没事了吗?就算留下一条命,怕是老夫人也不会放过她们吧?再说了,她们设计的是世子,楚雁回的夫君,她会为她们求情吗?这很让她怀疑。   楚雁回好整以暇的看着路嬷嬷,见她除了身上颤抖着,却是没有说话的打算,不由扬了扬眉,“路嬷嬷,当真不说吗?”   “老身看她一个奴才,穿得比老身也差不了多少,买药的银子定是不缺吧?”田兰见路嬷嬷被楚雁回威胁,生怕她将她给供出来,遂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忙不迭的开口道:“不管这药从何得来,像这种胆敢设计主子的卑贱下人,就该乱棍打死。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们祖孙二人拖下去?”   听了贺靖仇的吩咐候在院子里的几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要不要上前。老夫人想让她们死,世子妃却是想要从她们的口中知道些什么,他们到底该听谁的?   “祖母,你这态度转换得够快的啊。”楚雁回似笑非笑的睇着田兰,讥诮的道:“适才你不是巴巴的为她们做主嘛,怎么这会儿却是巴不得她们死似的?”   “她们作为靖王府的奴婢,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胆敢觊觎世子、设计世子、诬蔑世子,实在罪不可恕。”田兰心里恨极了楚雁回的咄咄逼人,却不得不按捺着性子道:“老身适才并不知道她们犯了这样大的事,又看那琴清被毁了清白哭得可怜,才会稀里糊涂的为她们说话。”   “呵,祖母,这并不是可以不分是非不明事理的理由和借口,这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怎么不曾见祖母对谁动过好心?”楚雁回毫不客气的道:“适才你到了这小院,什么都不问便指责夫君毁了琴清的清白,又何曾好心过?面对自己的孙子都不能善心对待,谁又敢相信你会是一个心地良善之人呢?”   “楚雁回你大胆!”   田兰睚眦欲裂,“我田兰再怎么样,也是这靖王府的老夫人,你的长辈,你竟然这般和老身说话,你的规矩呢?你的孝义呢?”   “不好意思,祖母,我楚雁回从小生活在乡下,不懂什么是规矩,更是在万恶的养祖母的打压下,练就了一颗大的胆子。至于孝义嘛,那是给值得我尊敬的长辈的,像你这种在自己孙媳妇的见面礼上下烈药想要让我不孕的长辈,你觉得你配吗?”   文侧妃震惊不已,她实在没想到老夫人对楚雁回恁恶毒,居然早早就下了这么狠的手!不过这事她可以想到的是,老夫人这样做定然是为了她家奕儿。   楚雁回天不怕地不怕,人又聪明,简直跟贺连决那臭东西一个德性,极难对付。若是让她一辈子都不能怀孕,老夫人必然会以此为借口将她给休了,到时候贺连决痛心离开靖王府也是可能的。   唉,可惜啊可惜,这么快就被楚雁回给发现了。想到这个,文侧妃不由一阵肉痛。   不但是文侧妃震惊,在座不明就里的人,莫不是都被这一事实给震到了,老夫人果真很厌恶世子啊,否则也不会对他刚进门的媳妇下这样的狠手了。   田兰已然说不出话来,她不敢相信那件事这么快就被她察觉了,是以有些悻悻的道:“老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祖母,我楚雁回还愿叫你一声祖母,仅仅是因为你是靖王府的老夫人罢了!”楚雁回淡淡道:“你老人家就莫和我装糊涂了,几日前你给我那价值连城的红宝石手串上,被你喂了药,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你也说了,你都拿去几日了,莫不是你自己拿去喂了药来陷害老身吧?为何你当时不拿出来呢?”田兰狡辩道。   楚雁回狡黠一笑,“祖母,得亏我早就想到有这样一茬,在当日离开大厅就将红宝石手串交给父王了。”   田兰震愕的看向贺靖仇,只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从袖袋里摸出那串红宝石手串来。   贺靖仇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母亲,儿子将这手串交给张大夫查验过了,里面的的确确如雁回所说,被喂了很烈的可以致使女子不孕的药,且药性大得儿子都不敢想象……”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满眸痛心,“女子若是戴着这手串不超过三天,已经有身孕的必然会小产;佩戴超过半个月,必定终身不孕!”   “嘶!”   此言出,满院惊。   便是楚雁回也被惊到了,她知道这药烈,却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便能达到效果,想来这田兰是早就将这东西给准备好,不管她家男人娶的是谁,这东西怕是也要送给她的孙媳的!   这死老太婆是有多讨厌她家男人啊!难不成她知道她家男人可能不是靖王府的后代?是呢,否则怎会骂他小杂/种呢?   必然是母妃曾经自尽的时候,她发现了端倪,所以才会从小就不喜她家男人。   贺连决想想就后怕,要是他家女人的嗅觉不是那么灵敏,对味道不是那么敏感,那她岂不是会中招?想到这个,贺连决睚眦欲裂,厉声喝道:“田兰,你好狠的心!”   话落挥掌就要打向田兰,幸得楚雁回反应快,飞身将他的手给撞歪了方向,那力道打在三丈处的院墙上,轰然坍塌了一大片。   院子里一时间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声音。   “娘子,你为何不让为夫杀了她?”贺连决看着楚雁回有些埋怨的道。   楚雁回微笑着解释道:“你杀了她,岂不是要担上弑杀祖母的罪名和骂名?为这样一个人,值得吗?”   贺连决冷鸷的斜了田兰一眼,“为夫不怕!”   “我却是不想听到别人骂你呢。”要除掉田兰有很多办法,何以用这对自己最没好处的呢?   “啊——”   田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怯怯的看向被贺连决一掌砸塌大片的围墙,后怕的大喊大叫道:“贺连决这小畜生刚刚是想杀了老身啊!这小畜……”   “够了!”贺靖仇愠怒的低吼道:“母亲,儿子也不喜欢楚雁回,可她到底是咱们靖王府的世子妃,你怎能下此狠手呢?”   “……”   “原本儿子并不想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可是你……罢了,云嬷嬷,带老夫人回福禄阁,没得本王的命令,不许她出福禄阁,否则唯你是问!”   “贺靖仇,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是要禁老身的足吗?”田兰不敢置信的问。   贺靖仇不欲再和她说什么,对云嬷嬷低吼道:“带下去。”   “是,王爷。”云嬷嬷战战兢兢的对贺靖仇行了个礼,与花香花莲一起将骂骂咧咧的田兰给带走了。   贺连决目送她们出了院子,转向楚雁回,有些歉疚的道:“雁回,那件事……”   楚雁回知道他指的是给路嬷嬷二人欢愉香的事,淡淡一笑道:“父王,你已经惩罚了祖母,那件事便就这样吧。”   贺靖仇感激的对楚雁回颔了颔首,视线扫过路嬷嬷祖孙,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将这二人带下去,行刑!”   “王爷饶命啊,王爷……”路嬷嬷叩头如捣蒜,“求求你看着死去王妃的份上,饶过我祖孙二人吧。”   贺靖仇无动于衷,她便又求上了贺连决,贺连决却是扭过头看也不看她。   路嬷嬷略过楚雁回,视线停在杨龙的身上,“杨将军,求求你向世子妃求求情,放我们祖孙一条活路吧,嗯,只要你为我们求情,我将孙女嫁给你。”   “祖母……”   “你闭嘴!”   琴清哪里想嫁给杨龙这样一个入不得她眼的丑八怪?想要阻止路嬷嬷,却是被路嬷嬷喝止住,眼下保命才是关键。她算是彻底清楚了,这靖王府从今往后便是楚雁回的天下,只要她答应不杀她们,世子那里自然没话说,便是靖王想着楚雁回没有纠结欢愉香的来历,也会答应放了她们的。   杨龙挠了挠头,转向楚雁回单膝跪了下去,抱拳憨憨的道:“世子妃,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属下……属下还是不想看见她死,求求你放她们一条生路吧,属下定当誓死效忠将军!”   楚雁回挑眉,有意逗弄道:“杨副将,你的意思是,若是本妃不答应放了她们,你便不效忠你们将军了?”   “不不不。”杨龙连连摆手道:“就算世子妃你不答应,属下依旧誓死效忠将军,只是她今日若是死了,属下心里必然会觉得对她有所亏欠,他朝战事起,定不能全身心投入到战争中去,还请世子妃放她们一马。”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家伙,“那你可愿娶她?”   今儿杨龙到这里来不是偶然,而是她与她家男人商议后的结果。杨龙三十有二,乃是她家男人先锋营的一员猛将,家中没有亲人,由于身形太过高大,长相也不英俊,人还老实,至今单身一人。   他们一边制造机会让路嬷嬷祖孙二人动手,一边将他叫来,便是为了给他找个媳妇,知道琴清看不上他,是以便想着借机让生米煮成熟饭,她便是不应也没有办法。毕竟身子都被他给破了,琴清再想嫁给别人就难了。   再说杨龙除了长相磕碜点,副将的身份可不算低了,配琴清绰绰有余。这一点他们也算是看在路嬷嬷多年陪伴的份上,作了考虑的。哪里知道琴清就是个心大又不安分的主,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妄想她家男人,真是让她无语至极。   不过杨龙要是愿意娶她,她倒是可以不计前嫌成其好事。反之嘛,那就算是死罪可免,活罪也是难逃的。   “不,属下不愿意娶她!”   杨龙铿锵不带犹豫的回答令在场的人无不感到讶异。琴清不屑的撇撇嘴,丑八怪,还好你有自知之明,就算你想娶我,我琴清也不会嫁给你!   楚雁回好笑的问道:“为何?”   “世子妃,我杨龙虽然丑,却也有自己的尊严。琴清姑娘一再践踏属下的尊严,这样的女子,不配得到属下的爱慕!”   这番回答使得贺靖仇和贺连决赞赏的点头,楚雁回更是拍了拍掌朗声的道:“好,杨副将,有骨气,本妃欣赏你!今儿有人不长眼睛,那是她的损失,你值得更好的女子拥有!你放心,你的婚事,包在本妃身上了。”   “属下多谢世子妃。”杨龙挠着头傻笑着,他知道自己的样貌不受待见,所以并没有多少期待,不过世子妃的这份心意,他杨龙还是记下了。   “父王。”楚雁回转向贺靖仇道:“她们设计夫君罪不可恕却并没得手,咱们府上又是才办喜事,见血腥并不是好事,不如便饶了她们一命吧。”   “倒是本王考虑不周了。”贺连决点点头道:“既然雁回你这般大度,本王岂有不允之理?”   路嬷嬷面有喜色,只是还不等她放松下来,贺靖仇后面的话让她立即晕厥了过去——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便将路嬷嬷杖责二十大板,赶出靖王府。至于琴清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就卖入京中的花楼去吧!”   -本章完结-   ☆、278.BT的田兰   虽然贺靖仇将琴清送到花楼的决定让楚雁回感到很是震惊了一番,不过震惊之余心里却是暗爽极了。   这女人既然想方设法甚至不惜以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想和男人做,那种地方倒是能满足她,足以让她物尽其用。   对她,她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是她不知足罢了。   没有了田兰的阻拦,琴清几乎是立即被送往京城的花楼,被拖走的时候极尽所能的把楚雁回和贺连决骂了一通,自然贺靖仇也没被放过。最后被月影上去掌了十个大嘴巴,许是认命了,也或者是不敢,琴清终于消停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淬毒一般的瞪视着楚雁回等人。   路嬷嬷心中虽然有恨,却是深知如今这样的结局对她们来说已然是最好,至少还留有一条贱命在!她在被杖责后被丢出了靖王府,贺连决让人通知了她的儿媳妇来将她给带走了。   这事给了靖王府许多怀有别样心思的人一个警醒,那便是世子妃绝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为了小命,她们还是别去招惹世子的好。毕竟她们许多人可比不得琴清美貌又身材好,也不如她与世子从小长大的交情,连琴清最后都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们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也少不了有人指责路嬷嬷与琴清祖孙二人人心不足蛇吞象,在靖王府里,她们过着主子一般的生活,却还想要更多,活该结局凄惨!   遣走文侧妃和那些个侍妾,贺靖仇便也离开了,至于那红宝石手串,他交给了张大夫,有秘法可以除去上面的药物,不过还需要些时间。   那东西既然他娘给了楚雁回,便是她的了。   田兰回到福禄阁后,便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才换了没多久的摆设,如今大多都宣告报废。甚至一边砸一边大骂贺靖仇狼心狗肺,翅膀硬了便禁她的足云云。   福禄阁一众侍候的丫头依旧不敢呆在屋内,无不是战战兢兢的后在外面的门口,大气也不敢出。今儿老夫人的火气比上次还大,她们可不敢招惹她。   便是云嬷嬷今儿也不敢出声了,让琴清去勾引贺连决从而影响楚雁回和贺连决之间的感情的主意是她出的,如今非但没能离间他们,反而还害得小姐被禁足,造成这样的结果,她脱不了干系。   以小姐的脾气,她就算不被罚,至少也得被骂个狗血淋头。   然而令云嬷嬷意外的是,这次并未挨骂。只见她砸完骂完之后,许是觉得不解气,也不等人收拾屋子,便屏退一众侍候的人,连一向最受她亲近的她也给赶了出去。   云嬷嬷并未多说什么,她知道,她家小姐现在需要发泄。   闩上屋门,田兰便气咻咻的按下穿衣屏风后的一个凸起的按钮,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分开来,她迈了进去并合拢了墙壁。   借着明珠的光亮,田兰步下一道约莫二十级的阶梯,在墙上按了一下,又一道暗门被打了开来,宽敞明亮的一条通道便呈现在眼前,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步下通道的右手边是墙壁,左手边则是一通排的暗室,两者的距离大约在四尺左右。   暗室的门前都竖着铁栏,并落了锁,想来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挂着的钥匙,便是打开暗室铁门的钥匙了。   暗室里面还算宽敞,依旧以明珠照亮,能清楚的看见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玉桌一只玉凳一只恭桶和一张没有床栏的玉床,床上或坐或躺着一个人。细看之下你会发现,他们的脚脖子上都套着长长的婴儿臂粗的金刚铁链,不妨碍他们在里面活动。   他们清一色都是男子,年龄在二十多到四十之间,或纤瘦或强壮或结实,但无一不是白面无须,容貌清俊。许是许久不曾见过阳光的缘故,浑身只穿了一条白色绸缎亵裤的他们,皮肤苍白毫无血色,有的甚至身上有着一道道淡紫的鞭痕。   大约是怕他们冷着,暗室的角落里燃着火盆,这便是热浪的由来。   田兰关上暗门,一边脱着外裳一边打量着暗室里的人,徐徐向通道里走去。   在她看向他们的同时,里面的人莫不是也顺着她发福的身影在看着她,暗室里面的人在她经过自己的地方后,莫不是暗自吐了口气,好似在说这瘟神今儿终于不会找我晦气。   走了一阵,田兰在靠中间位置的暗室门口停了下来,而此时她的身上,也就只着了一身中衣,在她的身后,华贵的衣裳铺了长长的一地。   看着里面瘦弱却不乏俊美的年轻男子,田兰的嘴角凝起一抹残忍嗜血的笑意。   返身从墙上取下钥匙,并按下一个凸起的按钮,一只长约三尺宽约两尺的暗格便呈现在眼前,里面有蜡烛、皮鞭、狗链、绳索等,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稀奇古怪的工具。   田兰选了一根皮鞭和一圈绳索,打开铁栏便走了进去。   瘦弱的男子约莫二十一二岁,胸前和背上纵横交错着道道新旧交替的疤痕。他神色卑微,眼中带着惊恐和惧意,怯怯的看着田兰向里面走来,每走一步都努力的往床榻里侧缩一点,牵动着铁链叮叮当当的响,在这空寂的地下,格外的瘆人。直到退无可退,男子抱着膝盖缩在墙角。   “乖乖小宝贝,今儿便由你来陪老身玩儿,快过来躺好。”田兰邪笑着开口。   瘦弱男子非但没有动,反而还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身子。   “嗯?”田兰的神色立即不好看起来,“怎么这么不听话了?快过来。”   瘦弱男子还是没有动。   “啪!”   田兰右手的皮鞭啪地甩出,瘦弱男子看见食指粗的皮鞭朝自己打来,稍稍侧了侧身子,双手以最快的速度护着头脸,以至于肩胛的地方重重的挨了一鞭,鲜红的鞭痕赫然入目。   瘦弱男子咬着唇,恁是没有叫出声来。   “你这个卑贱的东西,居然还敢躲?”田兰目眦欲裂的样子简直就像个母夜叉,她一脚踏上玉床,走到角落处,对着男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啊——”   男子终是受不了这样的拳打脚踢,一边惨叫着一边哀求道:“主人,求求你别踢了,求求你别踢了。”   田兰哪里肯听?一下一下的反而踢得更加用力了,而此时男子已然被踢得只有惨叫的份。   直到踢累了,她才停了下来,继而拿绳子捆上男子,改用皮鞭狠狠的抽着,直到发现男子已然没有了求饶的声音,才扔掉皮鞭下了玉床。   从始至终,暗室里无一人出声为这男子求过情。   混不在意的扫了一眼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瘦弱男子,田兰出了铁门又朝通道里面走去,在最里面一间暗室停了下来。   “主人,你适才打累了吧?快进来奴才为你揉揉?”   里面的玉床坐着一个约莫三十的男人,他长相阴柔,身材不胖也不瘦,原本阴鸷的眼睛在看见田兰后,立即变得热切起来,一双桃花眼璀璨夺目。   “还是你懂得让老身欢心。”田兰魅惑一笑,取了钥匙开门走了进去,在男人的搀扶下趴在了玉床上,惬意的享受着男人的揉捏推拿。   就在田兰舒服得快要睡着的时候,身子被男人轻柔的翻了个个儿,唯一的亵衣被他解开来,露出一堆白花花的皮肉。   微微瞠开眼,嗔怨的眯了男人一眼,却并没有阻止男人的动作,反而还伸手在男人的身下捏了一把。   “主人。”男人一声媚笑,迅速的褪去最后的束缚,趴在了田兰的身上,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她,没有看见男人微微上望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   许久之后,田兰才心满意足的出了暗室,被禁足的阴郁也消失不见。   打开门,叫了云嬷嬷来收拾了屋子,然后美美的洗了个澡,才想起下头那个被她打得要死不活的瘦弱男子。   屏退侍婢独留下云嬷嬷,田兰道:“阿云,拿些内服外敷的伤药下去。”   “是。”云嬷嬷垂首恭敬的回了一声,便在屋内的药箱里取了两只药瓶去了密室,没一会儿便又匆匆的上来,压低声音道:“小姐,那小子已经断气了。”   “没用的东西,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也太不禁打了。”田兰挑了挑眉,抱怨了一句之后,不甚在意的道:“阿云,扛出去丢到乱葬岗吧,赶明儿你再物色一个补上就好了。”   “是,小姐。”   云嬷嬷没有再多说什么,再次去了密室,扛起适才那遍体鳞伤的瘦弱男子到了上面,直接跳出窗户,施了轻功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楚雁回与贺连决刚刚躺下,清影便前来敲门,“小姐,我有要事禀报。”   贺连决满心的不满,楚雁回二话没说,连忙披衣起来,开门问道:“清影,什么事?”   清影附在她的耳边嘀咕道:“我适才与花影她们去后院沐浴,回来的时候无意中看见老夫人身边的云嬷嬷扛了一个满身鞭痕和血污的男人从福禄阁出来,往后院方向去了,花影和月影已然悄悄跟了过去,路上她们会留下暗号。”   云嬷嬷居然会功夫?楚雁回先还有些讶异,不过稍后便释然了。   那种事情乃是很隐秘的事情,云嬷嬷是田兰身边最信得过的人,要是她不会功夫,又如何为她觅得那些面首?   没错,她从她的男人那里得知,田兰在她的寝居下面悄悄挖了一处密室,里面豢养着面首,具体有几个,那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之前田兰并未招惹到她家男人,所以便没有将这事宣扬出去。   今儿田兰被贺靖仇禁了足,想来是气急了,否则也不能打死人了不是?!   “走,咱们瞧瞧去。”不待贺连决说出反对的话,楚雁回便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的穿好衣裳,披散着一头柔顺的秀发便出了泼墨轩。   贺连决被自家女人就这样甩下了,心里气得不行,直把田兰给骂了一遍,想想不爽,便也三两下穿衣起来,顺手取了一件大氅便施了轻功跟了去。   楚雁回循着花影月影留下的暗号快到乱葬岗的时候,云嬷嬷已然往回赶了,路上还险些撞个正着,得亏贺连决赶来,捞着她和清影飞快的躲进黑暗里。   待确定云嬷嬷离开后,他们才从暗处钻了出来,贺连决将搭在手臂上的大氅披在楚雁回身上,边为她系带子边抱怨道:“穿那么少就往外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抢钱呢,谁又成想你们这大半夜的却是往坟地赶?”   “嘿嘿。”楚雁回笑得有些心虚,她刚刚就想来看看田兰的面首是些什么样的,都忘了给她家男人打声招呼。“夫君,我们快过去吧。”   贺连决闷闷的没说话,抱起楚雁回的小腰赶到乱葬岗,清影紧随在他们身后。   看见他们到来,月影花影二人也从暗处走了出来。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血腥之气,清影取出火折子点燃,有几只正在撕扯一具尸体的野畜见到亮光,立即哄散逃开,躲在不远处的坟堆边不愿离去,似乎不甘到嘴的美餐就这样没了。   楚雁回还是第一次来乱葬岗,便是上次秦氏一门被斩头,她也没有来看过。是以倒有些好奇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左右四顾,发现这里到处都是无碑的坟茔,更有不少风化了的白骨。此时一处凹坑里,除了被云嬷嬷丢来的俊美男子外,还有几具横死的无名尸体。   连弄个土包掩埋一下也没有,这些人也是够够的!   “小姐,这个人好可怜,浑身都是鞭痕,老夫人她真能下得去手。”花影指着那个浑身鞭痕交错的男子,神色悲怆,语气里满身谴责的味道。   这人除了一张脸还完好外,浑身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白色的亵裤已然被鲜血染红了大半。想她们以前杀人,不过是一剑了结人家的性命,几乎都体会不到痛苦就死了,哪里像田兰这般残忍?   楚雁回深有同感。   在她的心目中,田兰的心里已经扭曲到了一个无法言说的程度。养面首倒也罢了,居然还将人当做发泄的对象个活活打死,不可谓不BT。   “不如我回去取工具来,将他给埋了吧,也算是功德一件。”月影提议道。   “也好。”楚雁回点点头,“这事我们没遇到倒也罢了,既然遇到,便给他留个全尸吧,否则过不了今晚,他的身体便会被野畜啖食,支离破碎。”   “咳、咳咳……”   月影就要往回走,然而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只见那原本他们都以为死去的男子在咳了几声后,吐出两口血水,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见四五个陌生男女正围观着自己,顿时瞳孔睁得老大,一脸惊恐害怕的样子。   “你……你们……”他说了几个字便挣扎着要起来。   “你别动,我们不是坏人。”花影连忙蹲身将他扶坐起来。   许是身上太过疼痛,男子摇摇晃晃的坐得不稳,花影连忙将他扶靠在自己身上。   楚雁回挑挑眉,感到讶异不已。且不说花影适才流露出来的悲伤已经让她感到疑惑不解了,这会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不管不顾的将一个男子往自己的身上靠,越发的有些匪夷所思。   似乎看出楚雁回的疑惑,贺连决凑到她的耳边,以只有她听见的声音道:“娘子,花影的大哥当年便是被人用鞭子活活打死的。”   原来如此,难怪她有这样的举动了。   瘦弱男子感受到他们的善意,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哆嗦着身子四下打量了一番,待看清这里到处都是坟冢的时候,吓得又是一声尖叫,不过看他的神色,想来已经明白他何以会在这个地方了。   楚雁回也顾不得贺连决会不会因为这一举动不满,连忙将身上的大氅给解了下来,让花影给那男子披上,顺便蹲身为他把起脉来。   “他受内伤严重,非上官大哥不能医治。花影月影,你们快带着他去找上官大哥。”不过须臾,楚雁回便得出结论,对花影月影吩咐道。   “小姐,我来背他反而快些。”   花影语气有些焦急,正欲让月影助她背男子起来,贺连决一把将那男子给捞起打横抱着,施了轻功就走。   花影对于贺连决的出手感到讶异的同时却也真心感到高兴。   一个内伤严重的人,扛着背着扶着难免会出现二次伤害,再加上她们的力气相对小些,这一路上要是不小心将他给颠着,只怕若离公子出手也回天乏术了,所以由这里唯一的男人抱着前去是最好最正确的做法。   只不过她一个婢女,哪里好开口让主子去抱一个男人?哪知他倒是自己主动去抱了那人。   楚雁回看着贺连决高大英挺的背影,嘴角轻轻的翘了起来,她家男人外表给人感觉冰冷无情,其实心肠也是不错的。   “咱们跟上。”楚雁回说丢下一句便跟了上去。   一行行色匆匆的到了上官誉的别院,将他从被窝里挖了起来,一刻不停的为那男子扎针喂药输真气,忙活了有大半宿,才彻底的将他从死亡线给拉了回来。   至于上药这种小事嘛,自然不用若离公子亲自动手了,便交给了子墨去做。毕竟有那许多隐秘的地方,总不能让花影她们几个女孩子去弄吧?   子墨给他上完药,又给他包扎好,再取了自己的衣裳来给他换上,楚雁回等人才走了进去。这会儿许是洗了脸的缘故,再加之服了药,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适才忙着抢救他并未细看,现在看来,他眉目清俊,五官深邃,不像是大昭人。不过楚雁回并未多问,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然发白,侧头对上官誉道:“上官大哥,他暂时托付给你了,等情况稳定下来,我再来将他接走。天色不早,我们回去了。”   “好。”上官誉温和的点点头,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那男子是什么人。   “姑娘你们等等。”男子听到楚雁回要走,赶忙出声唤住她,那可怜的小眼神看起来好似有些担心他们走后就不再回来似的。   “你放心,我们既然救下你便不会不管的。”楚雁回自然看出他的担心,只是怕他身体受不住,好心的道:“你现在身体虚弱得紧,有什么话等身子好了再说,可好?”   “姑娘,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没事的。”男子急切的摇了摇头道。   “小子,我们为了救你忙活了一晚上,你没事,我们还要睡觉,你可不要拿乔,否则我宰了你!”贺连决脸色很不好看,声音更是冷冰冰的,要不是这臭小子,他现在定然抱着自家小女人在被窝里酣睡!   男子怯怯的看了贺连决一眼,脖子都快缩到衣襟里了。   “夫君,你明知道他的情况,何以和他计较?”楚雁回于心不忍,压低声音埋怨了贺连决两句,继而想了想,问男子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你的名姓,叫着也不方便。”   “秦溪风。”许是受到贺连决的威胁,那男子隔了一会儿才说出三个字来,满脸的怯懦。   这得是受了多狠的虐待,才使得他变成这副小心翼翼的卑微模样?楚雁回心里将田兰骂了一遍才对他点点头道:“溪风,这样好了,我们带你去景府,那是我们的地方。”   “好。”秦溪风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笑容纯净得像个孩子。   贺连决见他这般对自家女人笑,很是不爽,张口欲说什么,楚雁回连忙将他给拉住,回以秦溪风善意一笑,便让上官誉开了药,一行带着他去了景府。安顿好他后天色已然大亮,花影自请留下来为他抓药煎药。   楚雁回想到她自家男人说起花影哥哥的事,知道她大约潜移默化将他当着自己的哥哥来看待,便答应了她。   -本章完结-   ☆、279.萧问情   从秦溪风所待的院子出来,楚雁回想到既然已经来了景府,便让贺连决独自回苍澜轩呆一会,她则准备去看一下夜鹰战队的训练情况。   她可没忘记她和她家男人一个月的赌约呢,在比赛之前,她是不会让他知道他们的训练情况的。   夜鹰战队的众人训练都很积极,不论男女,天不亮就起来了,这点让楚雁回感到很欣慰。看他们每人单独训练了一下,虽然都很不错,不过还不能达到尽善尽美的要求,分别指点了他们练习时的弊端和不足,没想到这一整便到了正午时光。   景叔想留二人在景府用膳的,哪知贺连决不想吃府中寡淡无味的饭菜,想想许久没去香飘楼用膳了,便带着楚雁回乘坐马车去香飘楼。   马车在长安街外停下,由清影和月影看着,二人手牵手往香飘楼而去。哪知刚踏进长安街,楚雁回便看见前面一道戴着白色帷帽的绿色身影甚是熟悉,遂轻声问道:“咦,夫君,你看那女人的背影和走路的姿势,是不是很像文侧妃?”   贺连决看去时,那身影刚刚拐进路边的一个客栈里,他只看见一片衣角,是以不甚在意的道:“娘子,文侧妃除了参加京中的筵席外鲜少出门,就算出来也是奴婢成群,怎会独自一人来客栈这种地方?可能是相像的人吧。”   楚雁回想想也是,再说文侧妃穿衣风格跟刚才那个也不像,定是相像的人罢了。是以她便未纠结这事,只是在经过那间客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正欲收回视线的时候,与二楼一间半开的窗户后的一双犀利的眼眸对上,其目光之凌厉冷肃,比起她家男人也不遑多让,让她终于体会了一把别人面对她家男人时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正欲看个究竟的时候,那人却是移开了视线,返身朝屋子里面走去。   “娘子,怎么了?”贺连决感觉到楚雁回的异样,问道。   楚雁回收回视线老实道:“我刚刚看见一双比夫君你还要凌厉的眼睛,吓到了而已。”   贺连决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脸道:“再凌厉不也同样是人,有什么可吓人的?”   楚雁回想想也是,二人没有再纠结这事,便离开了。   此时二楼的客房里,一个身身穿一袭合体黑色长袍的三十多岁的英俊男子打开被叩响的屋门,戴着帷帽的绿衣女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虽然看不清女子的脸,男人满含深情的看着女子,因为激动,嘴唇不住的噏合着,原本冷峻的脸部线条因此柔和了几分。他徐徐抬起一只手来想要去掀女子帷帽的白纱,却是不住的颤抖着,怎么也触不到似的,好半天才终于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怡、怡儿。”   女子微微抬着头,身子不住的颤栗着,似乎同样激动不已,半晌脱掉头上的帷帽,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脸,不是文侧妃又是谁呢?只见她看着男子小脸嫣红,一副小女儿含春的模样,嗫嚅着嘴柔声唤道:“问……问情。”   没错,男人正是贺连奕口中的师傅——萧问情。   “怡儿,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问情,你在我眼里也是一样英俊潇洒,没有一个男人比得上你!”   萧问情似乎自文侧妃这一句话中找回了自信,一把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顺势关上了屋门,继而压着她的腰紧紧的贴合着自己,男人身体迅速起的反应让文侧妃满脸羞红,妩媚而迷人。   萧问情心猿意马,俯首满含深情的凝视着她,“怡儿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你撒谎,你撒谎,你撒谎!”   “真的,怡儿,我r日想夜夜想,想得心都疼了。”   “不相信,我不相信!”文侧妃眼眸含泪,满眸哀怨的狠狠捶着萧问情的胸膛,“既然你想我,为何都过了六年九个月又二十一天,你才回来看我?不,想必要不是奕儿给你去了信,怕是你还不想回来了吧?你说,你在外面被哪个狐狸精迷得找不着北了?”   “没有狐狸精,从来都没有!”   萧问情说着,深情款款的捧着她文侧妃的脸道:“怡儿,我的心意你还用怀疑吗?早在二十五年前,我的心便给了你,它从来都在你的身上,那些狐狸精又如何能偷得去?”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回来找我?”文侧妃心里是相信他的话的,只是想到这么多年他都不来看他们母子,她心里还是有怨怼的,想到这个,她就感到满心的不爽,“就算是心在我这,怕是你的身体也不只是属于我的吧?”   “怡儿,我的身体有多老实,你还感受不到吗?”萧问情说着附在她粉红的耳边,轻轻的咬了一下,惹得文侧妃身子狠狠的颤栗了一下,原本心里的埋怨也少了几分,“问情,你讨厌。”   “作为秀岳山庄的庄主,虽然这些年来有不少的女子想方设法想要嫁给我,可是我从来都对她们不屑一顾!”萧问情神色认真的道:“这具身体除了你,从来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文侧妃感动之余,忽然推开他,侧过身脸色也变得黯然起来,“你的身子只属于我,可是我的身子却是被贺靖仇给糟践过了,甚至还给他生了个女儿……”   “怡儿,这事如何能怨你?若非当年那个男人赐婚,咱们早便双宿双栖,与奕儿一起逍遥江湖,何以像现在这般天各一方?”萧问情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一把揽过她面向自己,动情的道:“怡儿你放心,不管你有过多少个男人,你都是我萧问情此生最爱的女人!”   文侧妃满心的感动,只是想到那件事,满眼都是恨意,“是啊,若非是那个混蛋,奕儿何以会认贺靖仇为父?我们彼此情深,又何必要分隔两地?”   “怡儿你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过太久了。”萧问情一把握住文侧妃的手,肯定的道了一句,俯身攫住她的嘴唇,狠狠的吻着。   文侧妃一怔,也来不及问他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扔掉手中的帷帽,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迎上他的热情,回吻着他,以实际行动来诉说相思之苦。   文侧妃只觉得呼吸急促,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一般,瘫软在萧问情的怀里,任由他抱着将她送到了床榻上。   褪去自己的衣衫,萧问情也翻身上榻,手一拂,纱帐落下,阻隔了幔帐内的旖旎,只有那晃动的木床昭示着二人多年不见的热切和激烈,须臾之后,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相对温柔的娇喘便传了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晃动的大床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帐内,文侧妃满目含春,心满意足的趴在萧问情光裸的胸膛上,侧着脸正好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里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满足。而萧问情靠在竖起的枕头上,闭着眼睛一脸的餍足,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她散乱的发丝,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问情。”   许是歇够了,文侧妃一边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儿一边开口道:“咱们奕儿可有给你说起这次要你回来的用意?”   萧问情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来,抓起她的手亲了一下才道:“说过了,不过靖王府的世子有什么好争的?怡儿你放心,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定会给咱们奕儿这世上最好的!”   那人拆散他们,将他萧问情的女人赐给了别人,近二十年的相思之苦,他定要让他拿血债来尝!   “问情你是什么意思?”文侧妃想起他适才才说过“这样的日子不会过太久”,现下有这样说,心里一个咯噔,从萧问情的怀中抬起头问道。   “怡儿,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不!”文侧妃半撑起身子,猛地摇着头道:“问情,我知道你有能力,可是单凭你秀岳山庄如何和那人斗?我和奕儿不要什么最好的,只要你能完完整整的在我们面前就好。”   萧问情原本冷然的脸上浮现一抹傲娇的神色,“怡儿,你以为我这几年没来见你们母子是为了哪般?”   文侧妃眼睛一亮,继而又是一脸的担忧,“可是问情,我不想要什么,要是你有能力,便接了我们母子离开吧。”   “怡儿,二十年啊!一个人的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萧问情眯着的眼睛里满是鸷冷的光芒,有些激动的道:“这二十年,我错过了你最美好的时光,错过了咱们儿子的成长,错过了我们一家三口暖意融融的十七年,谁又能明白亲生儿子跟别人姓叫别人父亲的痛?你让我如何甘心?”   “可是问情,我还是担心……”   “怡儿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萧问情不欲再和她多说什么让她不放心,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本章完结-   ☆、280.为夫今晚加把劲   “等等,问情。”   文侧妃伸手隔在二人中间,“有一件事你必须得帮我。”   萧问情见文侧妃说得这样正经,遂正色问道:“什么事?”   文侧妃将楚雁回当家要查账册的事大致给他说了一遍,然后道:“那女子当真是厉害,短短几日,便让田兰那个老妖妇吃了好几次憋,昨日更是被贺靖仇禁了足。这些年我贪了了百万两银子,都存入了京中的富贵钱庄里,待你需要时,自去取便是,只是若被查出来,我特定就完蛋了。”   萧问情脑子划过一张清丽绝尘的脸,“适才我在窗前便看见有一个容貌秀美的女子与贺连决手牵手走在一起,她莫不就是那楚雁回?”   “什么?”文侧妃杏目圆睁,显然吓得不轻,惊疑的问道:“问情,你是在我上来之前看见他们的?”   贺连决那小子一门心思都在楚雁回身上,大庭广众之下手牵手,除了楚雁回,不作他想!   “我看见他们的时候,你正好在敲门,也就是说他们适才走在你的后面。”萧问情如实道来。   “……”   要是她今儿来这清风客栈与问情私会的事被楚雁回和回贺连决知道,再告诉贺靖仇,那么她便是被浸猪笼或者被贺靖仇一怒之下打死都有可能!文侧妃想到这个,吓得一骨碌坐了起来,额头撞在萧问情的额头上,疼得他嘶了一声。   “对不起,问情,撞疼你没有?”文侧妃胡乱道了声歉,也不待萧问情回话,又道:“问情,我要走了,要是被他们发现就糟了。”   “怡儿,你多虑了。”   萧问情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倒在床道:“你适才戴着帷帽,又专门穿了一身与平时穿着不一样的衣裳,若非是我对你太过熟悉,又如何认得出来是你?再说我看见那楚雁回和贺连决的时候,贺连决一门心思往前走,楚雁回只是不经意的往这边看了一眼罢了,并不像发现你的样子。”   “当真?”文侧妃不确定的问。   “当真。”   萧问情的话,文侧妃深信不疑,闻之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道:“问情,我以后还是不出来了,你若是想我便去找我吧。贺靖仇每月逢五宿在秀兰苑,你只要避开他前来就行了。”   “知道了。”萧问情想到他们原本才是一对,哪知现在却是偷偷摸摸的才能一解相思苦,心里郁闷到了极点,“怡儿,我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大大方方的和你在一起!”   他相信,这一天定然不会太久。   “嗯。”文侧妃点点头,“不过问情,你还未答应帮我想办法解决账册的事。”   “不需要再去想办法,便依了奕儿的意思,在账册查完之前烧了他泼墨轩的书房即可!”萧问情不以为意的道:“怡儿你就放一万个心,这事交给我即可。”   “有你去做,我自然放心的。”这件事解决了,文侧妃的心便是彻底放了下来,双臂缠上萧问情的脖子,主动对他凑上自己的嘴。   萧问情攫住她唇,霸道而又热切的吻着,好似要将多年积压的情绪和渴望都挥发出来一般。   ……   楚雁回和贺连决在香飘楼简单用了个午餐便离开了,用时不足半个时辰。   上了马车后,楚雁回便将贺连决打发去军营,反正现在她要查账,也没有那个时间腻歪不是?!再说他们还年轻,将那些牛鬼蛇神都消灭了,他们将有的是时间腻歪。   与月影和清影回到靖王府,楚雁回便直接去了泼墨轩的书房,穆越和钟翔已然在算着账。   打了声招呼,楚雁回坐到书桌前,只是刚拿起账册,脑中又划过那个帷帽绿衣女人的影子,越想越觉得像文侧妃。   换来清影,让她借口账册上的事有一处不明白前去秀兰苑找文侧妃。   果然没一会儿,清影便回来告知,“小姐,文侧妃身边的嬷嬷说文侧妃的姨娘来信让她回去一趟,她上午便带着两个丫头回娘家去了,这事还请示了王爷,王爷同意了她才回去的。”   文侧妃乃是文伯侯府的庶女,这里所说的姨娘乃是她的生母,在这个时期,但凡姨娘生下的孩子都只能称其为姨娘,只有其夫的正妻才能被自己的孩子称之为嫡母。   呵,真的回娘家了吗?   虽然并未确认,楚雁回却是不相信,心底越发确定那个人就是文侧妃。穿成那样独自到客栈去,难不成是见什么见不得人的人?   “清影,你去转告轻尘,让他速度前去清风客栈对门找个地方候着,看见一个戴帷帽的绿衣女子,便跟踪她,注意隐藏,千万别打草惊蛇。”   清影应了声是,转身便退了出去。   夜如期而至,贺连决还未回来,楚雁回便独自用了晚膳。   正准备回书房,轻尘在这个时候回来,忙将他迎进大厅问道:“轻尘,怎么样?”   “主母,属下等到快到申时两刻,那帷帽的女人才从客栈出来,一路跟着她到了文伯侯府的后门,没一会便从里面出来一个黄衣女人,正是文侧妃。”   “果然是她!”   从午时到申时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使得她在那里一呆四个小时的时间?这个人一定非常不一般吧?!楚雁回脑中忽然划过一双凌厉的狭长眼眸,会是他吗?   敛眸思忖了好一会儿,楚雁回道:“轻尘,你多找几个暗卫给我远远的全方位的监视着秀兰苑,一旦有任何动静,便速速禀报于我。记住,文侧妃是有功夫的,你们千万要小心,且莫被她发现了。”   “属下这就去安排。”   “去吧。”   贺连决快到子时才回来,从楚雁回的口中得知了文侧妃的事情后,心里的疑惑也是大盛,只是他也给楚雁回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娘子,为夫下午收到消息,越国太子轩辕擎正在集结军队,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要再次攻打我大昭。”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越国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楚雁回满脸嫌恶的脱口便道。   “小强?”贺连决皱眉问道:“娘子,那是什么东西?”   “嘎?”楚雁回直想抽自己两耳光,一到激动的时候,她就是控不住自己的嘴,这简直就是硬伤啊!嘤嘤嘤。   心里腹诽着,她忙解释道:“小强就是蟑螂,它们的生命力极强,一般很难打死,便是没了头也不一定立即就死掉,而且它们的繁殖能力很厉害,所以我便为它们取名叫做小强。”   “哈哈哈。”贺连决听了觉得极有意思,点头附和道:“嗯,娘子这个比喻很形象,那些越国人可不就是打不死的蟑螂么?不过娘子,这次若是打起来,为夫不知道会不会被派前往,不过为夫总归是要操练兵马以防万一,所以在迎战的将领定下来之前,为夫都要在军营练兵。”   楚雁回紧闭着嘴,心里很不爽。   虽然她不想整日和她家男人腻歪在一起,咳咳也不想他新婚燕尔便带兵打仗去。而且在她看来,越国来犯的事就像是魔咒了似的——   二十一年前,他们前来攻打大昭,她家公爹贺靖仇被南宫浩故意支走,以至于母妃被辱,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十六年前,越国来犯,她爹自请前去对抗敌人,她娘被老温氏和温宜兰赶走,以至于她和她娘在外吃了那么多苦!   如今再犯,会不会是她家男人被派去迎敌,而她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倒不是她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而是她不想陷入那样一个怪圈里。   “娘子,怎么了?舍不得为夫离开?”贺连决第一次见她因为某一件事情感到不高兴,心里高兴的同时,却也有些怅然。   他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一直以来都以捍卫自己的国家为己任,如果这次安排到他前去迎敌,他也不会推辞,只是现在让他离开,不舍肯定是有的。   楚雁回摇摇头道:“夫君,你知道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也不是那种非要将你黏在身边的女人,只是我想到一些事情,心里膈应得慌。”   接着她将自己想到的事情对贺连决一说,连他也不由得皱了皱好看的剑眉,随即便又释然道:“娘子放心,如果这次皇上安排为夫前去,走之前为夫会将乌衣骑留给你。”   “你傻啊?”   楚雁回心中虽是感动,嘴上却是不饶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道:“我自己跟个母老虎似的,哪里需要你的人时刻护着?而且还是乌衣骑!倒是你出去打仗,身边需要人,乌衣骑跟着你出生入死那么多年,配合上比起新人要融洽得多,少了他们,你就好比少了左膀右臂,怎么能把他们给我呢?”   “为夫若是不留下一些人马供你调遣,又如何能放心对敌?”   楚雁回自信一笑,“夫君你别忘了,我的夜鹰战队虽然才成立不久,可不是吃素的!再说会不会派你前去,还不一定呢,不是吗?”   “也是。”贺连决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盯着楚雁回的肚子问,“娘子,为夫每晚都那么努力,你说你肚子里是不是该有小宝宝了?”   楚雁回摊摊手道:“夫君,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没有。”   贺连决难掩失望,为什么他家岳父那个老男人怀个孩子那么轻松,他努力那么久却还没能怀上呢?莫不是他身体有问题?   似乎看出贺连决的困惑,楚雁回好笑的道:“夫君,我曾给你把过脉,我们两个都没有问题,大约是时机还不到吧,怀孩子靠的是机缘,切不可心急,一切随缘就好。”   听见自己没有问题,贺连决瞬间释怀,“娘子,咱们洗洗睡吧,今晚为夫加把劲。”   -本章完结-   ☆、281.今晚不用侍夜了   翌日,文侧妃大约是听到下人说起楚雁回昨日曾派人去找过她,一早便来到泼墨轩。   “世子妃,听闻你昨儿找过妾身?是账目有什么问题不明白还是你找出什么问题?”文侧妃有些忐忑的问道。   楚雁回从账册里抬起头来,对她不甚客气的道:“文侧妃,已经没事了,昨天不明白的地方我已经多次计算了一下,发现是我自己弄错了,并没你什么事,你便回了吧。”   昨日不过是为了看她在不在而找了那么个借口罢了,没想到她倒是来了,只是她怎么能告诉她,她早便查出一些账目的问题?证据越多,才能将她一击击倒嘛!至于她多次害她家男人的事,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慢慢跟她算!   “既然如此,妾身便走了。”文侧妃说着便往书房的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忽又停下脚步,回头柔柔的道:“世子妃你可要算仔细了,否则出了问题,妾身担待不起的。”   楚雁回勾唇笑道:“这是自然的,文侧妃放心便是。”   没再多说什么,文侧妃便告辞离去,匆匆回到秀兰苑,正巧贺连奕过来,她便将昨日萧问情看见楚雁回和昨儿她派人来找她,以及适才她的反应讲给自己的儿子听了,“奕儿,你说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否则怎么会恰恰在昨日来找为娘?”   贺连奕想了想道:“母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你说了师傅来京的事尽量不让人知道,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这几ri你最好别去见师傅了。”   文侧妃深以为然,可是她不去找他,不等于他不会来找她啊。“奕儿,你今儿找个时间前去清风客栈将这事告知你师傅,让他别轻易来靖王府。”   一连几日秀兰苑都没有动静,没有人来找文侧妃,文侧妃也不曾出去。让楚雁回有些怀疑,莫非是想错了?难道那日前往文伯侯府的是与文侧妃相似的另一个女人,文侧妃只是碰巧从文伯侯府的后门出来?还是说文侧妃发现了什么?   不论是哪种结果,再监视下去都没有用了,说不定反而还打草惊蛇。思忖再三,她让轻尘将人给撤了回来。   而贺连决果真在那日之后便宿在了军营,偶尔回来一趟也是极晚,然后早上天不亮便走了,用他的话来说便是他要抓紧时间造人,否则这一去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两年都有可能,到时候他家岳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对此楚雁回也很无奈,看他那么努力,除了极力的配合,她还能做什么?   “小姐,花影让人送信过来,说是那个叫着秦溪风的身体好多了,已然能下地行走了呢。”月影进来书房汇报道。   “上官大哥的医术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对于这点,楚雁回一点也不意外。   “是呢,不然京中的达官贵人如何又会那般推崇他呢?”月影笑着应了一句,“呃,对了小姐,那位秦公子让你去一趟,说是有要事请你帮忙,他日必有重谢。”   楚雁回想到救下秦溪风那日他便有什么话要说,所谓重谢,怕是担心她不会去才这般说吧?!   “月影,速度轻尘准备马车,叫上清影,咱们便去看看吧。”   马车没一会儿便准备好,轻尘驾车又快又稳,不过一刻钟便到了景府。   下了马车,楚雁回带着清影和月影直奔秦溪风所在的院子。   入了春后,天气慢慢的变得暖和了起来,今儿甚至还出了太阳。此时秦溪风在花影的陪同下,坐在院中的玉桌前,长长的睫毛下,微微低垂着眸子望着角落的一处花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楚雁回一眼望去的时候,便看见阳光下他五官深邃,眉目如画,浑身透着一股忧郁的气质和病态的美,也正是这股子忧郁,让身着一身纯白的衣裳的他看起来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临世。   难怪田兰那样一个六十岁发福的老女人也会对可以做她孙子的秦溪风起了色心,这般绝世佳公子,又有几个是不动心的?   美中不足的是他身形削瘦,看起来还不如她结实呢!还有他的皮肤苍白得都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显然是许久不曾见过阳光。   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秦溪风微微侧过头来看向院门处,对楚雁回亲切一笑,“你来了。”   休养了几日后,他的声音不若当时那般有气无力,听起来别样好听,也不若初时那般怯懦卑微,战战兢兢。   楚雁回回以他一笑,迈步朝里走去,到了桌前,花影忙将一只软垫垫在玉石凳上。   落座后,楚雁回问道:“秦公子你特意让花影送信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秦溪风视线扫过月影清影,最后抱歉的落在花影身上,花影意会,忙走向月影清影,一边一个挽住她们的手臂道:“咱们去准备些点心和热茶过来。”   月影清影如何不知道秦溪风是有话想单独和楚雁回说?也不要花影多解释什么,几人便朝院外走去。   待听不见脚步声,楚雁回才笑吟吟的催促道:“秦公子,有话你请说。”   秦溪风点点头,稍稍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直说为好,“楚姑娘,我乃秦国秦皇最小的儿子,十三皇子。”   “什么?”   秦国国姓是秦没错,可是楚雁回心里饶是对他的身份有无数种猜想,却也无法想到他竟然是秦国的皇子。   从楚雁回原本的记忆中,她知道这片广袤的大地被分为三分,分别是大昭、越国和秦国,至于其他一些小得可以忽略的部族就不提了。   大昭地处大陆的南面,丘陵盆地,普遍爱吃辣,国民生活条件偏中上,但是其军事乃是三国之中最强的;越国地处大陆的东面,一盏平原,鱼米丝绸之乡,国民富庶,与大昭有着极深的恩怨,是以常年征战;秦国则地处大陆的北面,丛山峻岭,雪域冰封,两极分化,秦国出产的马匹乃是这世上最好的马匹,乃是大昭和越国最大的马匹供应商。   其出产的霜雪冰封马浑身白中带蓝,形如冰雪,它的名字便是这般由来。当然让人看重的不是它的外形漂亮,而是它日行万里的实力!   楚雁回曾有幸在画册上见过一次便有些爱不释手,如果可以,她就算花百万重金也要购置一匹,只是霜雪冰封繁殖能力极差,且存活率也不高,一年也产不出两匹,只怕是有钱也买不到。   另外,秦国人有很强的抗寒能力和马背作战的实力,其武力值相比起大昭也差不了多少,不过秦国人乃是和平的推崇者,纵然大昭和越国都曾有拉拢秦国一举歼灭对方的想法,却始终两不相帮,以免打乱这片大陆三足鼎立的态势。便是秦国内部,亦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王后与妃嫔之间相处融洽,曾让楚雁回感叹不已。   东、南、北被三国占据,西面却是因为黄沙漫漫,毒虫肆掠,以至于无人居住。   言归正传,楚雁回震愕的看着秦溪风,“你当真是秦国十三皇子?可是你怎么会被田兰那个老女人……”   看见秦溪风眼中划过一抹伤痛,楚雁回突然住嘴。   “我……”   秦溪风闭了闭眼睛,睁开时眼中伤痛已然不见,他是皇子,或许曾经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被人踩进泥土尘埃,但他依然应该有着皇子的骄傲!过去不是用来沉湎的,伤痛可以铭记,却不需要放在心上!   “我当真是秦国十三皇子,我的母妃乃是贞妃。”   原来三年前,秦溪风十九岁,从来不曾离开过秦国的他谋生了在二十岁成年礼之前外出游玩一番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得到了秦皇、皇后、贞妃以及十几个哥哥一致强烈反对。   原因无他,因为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他的心思太过纯善,人生的阅历尚浅,他们不放心他出去。   然而他们越是阻挠,秦溪风出去的想法越强烈,于是,他便只身带着一个随从趁着城门落锁的间隙出了皇城汴京,褪去一身富贵的装扮,与随从化身书生和小厮,开始了他的游历。   为了躲避他父皇派来寻找的人将他带回去,他们还特意绕道偏僻的山村,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才离开了秦国的边境,踏上了大昭的土地。   一路上欣赏着与秦国完全不一样的大昭风土人情,也不着急赶路,花了三个月走了大昭的许多地方,便决定去大昭的京城看看,然后再辗转越国,待到四个月后便往回走,正好就能参加他的成人礼。   哪里知道,还没到京城便被前去上香回赶的田兰碰上,原本他和随从的功夫都极好,只是因为阅历尚浅,不查之下被田兰身边的云嬷嬷给下了药,随从被杀,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然被锁在一处暗室,内力也不知被喂了什么消失殆尽。   田兰几次逼他就范,只是他看着田兰那张可恶的嘴脸和她身上那堆肉,根本就无法做出男人正常的反应,于是田兰对他下那种药,每每从田兰身上醒过来就感到痛不欲生。   慢慢的,他发现田兰似乎很是看重他伟岸的身体,对于吃食从来不会苛待他们。于是他便将吃的东西分给左右的难友,原本丰润的身材竟如现在现在这般削瘦。只是这样一来,田兰看不上他,一遇不顺心的事就对他动辄打骂,她出气发泄的首选必定是他。   是以他的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纵然这样,他也觉得比被她羞辱的好。   不过之前田兰都还算能控制自己,只要他求饶,她打一会儿就会停手,哪知这次却是怎么都不罢手,以至于他休克过去,连云嬷嬷也被蒙混过去,以为他已经死了。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因此逃离田兰的魔爪,也算是因祸得福。   秦溪风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眼里满满都是悔意。如若当时他不是那么任性,此时早已在父皇和母妃等人的安排下成亲生子,过着安宁祥和的日子。   只是若非遇到田兰,他也不会遭受三年非人的折磨,这一切都是命!   “那密室里一共有多少人?”听完秦溪风的叙述,楚雁回问道。   对他,她心里除了同情还有心疼,也终于相信他就是秦国十三皇子。可怜他原本一大好美少年,竟是被田兰那个BT给拱了,所以那老女人若是不除,简直不足以平她心头之忿。还有那云嬷嬷,助纣为虐,若非她,田兰怕是也没那个能力做下这档子恶心的事来,所以她也该死!   “我听他们闲聊的时候说起,一共有十间密室,每间都住了一个人,现在我离开了,应该还有九个人。”   楚雁回讶然不已,一个两个还不能满足田兰那个老巫婆吗?是有多饥渴,才网络了那么多人?还有那密室,也不是一日两日也能造起来的吧?   “你可知道下面关的人在里面呆的最长时间有多久?”   秦溪风略作思忖后道:“好像有两人进去的时候是翩翩少年,如今都是中年大叔了,算来应该在下面呆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   楚雁回感到汗颜,贺靖仇继承靖王府已经二十三年。打造十间密室需要的时间少说也要三四年,也就是说田兰大约是在祖父死后没多久,她就开始悄悄打造密室!   艾玛,这女人有多不甘寂寞,才能在男人死后就想到养面首?   感到自己的震惊使得秦溪风有些不自然,楚雁回轻咳两声调整了情绪又问道:“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楚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是我相信你和你的夫君都是有实力的。”秦溪风诚恳的道:“三年前,我不知道被那个云嬷嬷喂了什么东西,内力尽失,希望你能派几个人护送我回秦国。我向你保证,他朝你若有需要的地方,我必定义不容辞的帮你!”   似乎担心楚雁回不答应,他又补充道:“或许我这一身便这样了,并不能助你什么,可是我身后有一个可以和大昭越国相媲美的国家,我还有十二个疼爱我的兄长,他们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之辈,虽然比不过你们大昭的少年战神,不过却也差不了多少。”   “这样好的条件,我似乎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可是……”楚雁回微笑望着他,见他听到她话的转折后,神色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呵。”楚雁回轻声笑了笑,才淡淡的道:“可是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与劫持你的那个老太婆又是什么关系?”   按她所想,她因为趁机提出让他送她或者卖她一匹霜雪冰封作为报酬,可是用钱能买到的东西哪里有得到一个国家的帮助强呢?   当然,以她现在的状况,暂时并不需要他的帮助,可是谁又知道将来需不需要呢?这个世界瞬息万变,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并不是她能估算的事情,未雨绸缪并不是坏事。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她并不了解,从乱葬岗带回来的时候,他身上除了一条血糊糊的亵裤外什么也没有,更别说什么代表身份的信物了,这样让她如何放心他朝需要他帮助的时候,她能顺利拿到他口中承诺的相应回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他们或许说得很好,但若是将来他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们和田兰的关系,将他们给恨上了那才得不偿失,是以,还不如她亲口告诉他来得实在些。   如果他值得帮,帮他一次又何妨?要是不值得,便贴他一些银子,让他自己走好了,若是再发生什么事,就不是她能操心的了。   秦溪风神色戒备,却是机械的问道:“你是什么人?与她又是什么关系?”   楚雁回轻轻勾起一边唇角,“我是靖王府的世子妃,你口中的小战神便是我的夫君贺连决!至于那劫持你的老太婆,便是靖王府的老夫人田兰。”   “什么?”秦溪风惊得从玉凳上站了起来,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才停下脚步,望着楚雁回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和害怕。   很显然,田兰给他造成的心理和身体上的伤害是极其巨大的。楚雁回只抿唇定定的看着他,也不主动说话。   大约过了五息的工夫,秦溪风似乎想到什么,神情才缓和了一些,缓缓迈动步子回到玉凳上坐了下来,诚恳的道歉道:“对不起,楚姑娘,我知道你和她不是一类人,否则你也不会救我且收留了我,可是我想到曾经的遭遇,就感到喘不过气来,我……”   他道歉时眼底的真诚,楚雁回看得到,所以她的心里已然做出了决定,“秦溪风,我明白的,你不用道歉。实际上我夫妻二人与那田兰亦是誓不两立,就在前几天,她居然将一串浸了药物的手串送给我,企图害我不能生育,这样的长辈,便是死也不足惜!”   秦溪风听到她这样说,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下一半。   “你放心,待你伤好,我会派人送你回汴京。”   秦溪风难掩激动,“楚姑娘,谢谢你。”   “呵。”楚雁回笑道:“秦溪风,我已然成亲,你再叫我楚姑娘似乎不大合适哦,叫我楚雁回吧。”   秦溪风腼腆的笑着点了点头。   人的身份分为三六九等,人的性格亦然。有田兰那样的大恶之辈,自然就少不得良善之辈,所以他不能以偏概全,一概而论。   没有再多做停留,楚雁回让秦溪风好好养伤,约定伤好后便派人送他回秦国后,便带着月影和清影离开了,至于花影,依旧留下来照顾他。   ……   天色刚刚黑透,一道轻盈的身影便扛着一样东西,轻车熟路的避开靖王府的守卫闪身进了福禄阁的后门,将肩上套着麻袋的东西往花房的角落一放,然后扯了毡布盖上,便往前面走去,越往前走灯光越亮,光亮下那五十多岁满脸折褶的脸,不是那云嬷嬷又是谁呢?!   路上拉了个丫头问清田兰所在的位置后,便径直往膳厅而去,对正在用膳的田兰耳语了两句,只见田兰脸上都笑成了桔花,饭也没心思吃了,将碗筷往桌上一放,指着旁边侍候她用膳的丫头道:“你们快些将这些都收下去,弄些热水给老身沐浴。”   “是。”   一众丫头各自分工明确,收拾碗筷的收拾碗筷,准备热水的准备热水,不一会儿便准备好相应的东西供田兰沐浴。   田兰美美的洗了一个花瓣浴,回到卧室后便迫不及待的对一众丫头吩咐道:“尔等早早便睡了吧,今晚不用人侍夜了。”   “是。”   田兰的命令一向是不得违背的,再说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们早便见怪不怪。   待众人都退下去,田兰才急切的对为她收拾头发的云嬷嬷道:“阿云,连你都觉得俊俏的男人定是不差的,快去把人带来让我好生瞧瞧到底有多俊。”   “小姐,他身上脏得很,你不如先去下面等着,老奴先为他洗洗再送下去。”   “这样也好。”   田兰没有迟疑,按了按钮便去了下面,云嬷嬷则往后院而去。   待她们都离去,一道纤细的黑影自暗处站了出来,迅速的出了福禄阁,往泼墨轩而去。   秀兰苑里,文侧妃在膳厅用了晚膳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刚踏进门便被屋里坐着的男人吓了一跳,连忙返身对外面的人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我突然感到有些不舒服,就先行歇下了,尔等今晚不用侍夜。”   -本章完结-   ☆、282.不要节外生枝   待众人都离开,文侧妃忙不迭的关上屋门,几步走到男人面前,压低声音问道:“问情,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奕儿带信给你,这段时间不要来吗?”   萧问情长臂一揽,将文侧妃拉坐在自己的腿上,圈着她的腰道:“要不是前几天你这里有人监视着,我早便来了。”说着在文侧妃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怡儿,我想你了。”   文侧妃的心思却是不在这个上,她已然被他刚刚那句话给吓蒙了,“问情,你说什么?你说我这秀兰苑被人监视了?”   萧问情的嘴唇下移,吻上文侧妃的脖子,一边含混不清的道:“没错,就在我们见面那天晚上,就有人监视着你这里,大约这几天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便撤了。”   “等等,问情,你觉得监视我的人会是谁派来的?会是贺靖仇吗?”文侧妃歪着脖子躲避着萧问情嘴上的进攻,若是贺靖仇,那可不行。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定然是楚雁回那个妮子。她那日或许真看见你了,然后又不确定是不是你,所以派人来监视你的举动,发现没什么问题,便将人给撤走了。”萧问情说着将她该拉拢身边,“好了怡儿,没事的,就别多想了。”   文侧妃还是有些不放心,“问情,真的没事吗?”   “没事,就算有什么,我也不会让你们母子有事的。”萧问情说着已然埋在她的胸间,含混的道:“怡儿,我难得来一趟,你就别浪费时间了。”   文侧妃想到身边男人的实力,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正欲回应萧问情的热情,却听外面传来柴嬷嬷刻意放大的声音,“老奴参见王爷。”   “嗯,起来吧。”   “王爷,我们夫人她身体不舒服,已然睡下了。”   文侧妃吓得不轻,今儿又不是逢五,贺靖仇怎么来了?   她一骨碌从萧问情的身上起来,现在从窗户出去,务必会和贺靖仇碰个正着,四下看看并无藏身的好地方,无奈之下便将神色有些不爽的萧问情往穿衣屏风后推去,而后三两下脱了衣裳解了首饰,睡到了床榻上,并拉了被子盖好。   “呃,可有找府医瞧瞧?”屋外,贺靖仇脸上和声音都难掩担忧。   “回王爷的话,”柴嬷嬷垂头恭敬的回道:“老奴这就准备去请府医。”   “嗯,你去吧,本王进去看看你们夫人。”   “王爷,张大夫年纪大了,就不用麻烦他黑灯瞎火的跑一趟了,嬷嬷你给我抓两副拉肚的药就好。”文侧妃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是,夫人。”柴嬷嬷微微抬头看着贺靖仇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外,这才不慌不忙的朝院外而去。   贺靖仇一进门便看见文侧妃神色萎靡不振的躺在床榻上,看见他进来,瘪着嘴虚弱的唤了一声王爷,便试图坐起来。   “秀怡你不舒服就别乱动了,快快躺好。”贺靖仇说着几步上前,将正欲起来的文侧妃给压躺在床榻上,“今儿咱们一起用午膳的时候,本王见你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不好了?”   “王爷,妾身大约是晚上吃坏了东西,半个时辰不到,已然跑了好几次恭房。”文侧妃委屈的说着,拉过贺靖仇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脸,那样儿像极了讨好主人的小猫,“王爷你今晚怎么会来?”   “本王白天便将手上的事情做完,便想着今晚过来陪陪你。”贺靖仇空着的一只手捏了捏文侧妃的鼻尖,无奈的摇头,“你啊,病了还不安分。”   “王爷,妾身平日里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不来王爷,今儿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妾身却是病了……”文侧妃说着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今晚怕是不能陪王爷了,真是遗憾得紧。”   “无妨,秀怡你的身体要紧,你想本王来,本王今后每月便多来两躺好了。”   文侧妃满脸娇羞的应道:“好。”   贺靖仇捏了捏她小脸,遂四下张望着似在搜索什么,把个文侧妃吓个半死却不敢发出声音来,只听他在屋子里扫了两圈后道:“本王总是觉得今晚有什么地方感到不对劲……”   文侧妃感到心都踢到了嗓子眼,脸上的笑容更是僵硬至极。   “原来是少了服侍的人。”贺靖仇徐徐收回视线望向文侧妃,状似没看见她微微舒了口气的样子,“秀怡,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没有一个丫头侍候着?”   “王爷,妾身不过是肚子吃坏了,又不是了不得的事,便让她们下去休息了,再说不是有柴嬷嬷侍候着吗?柴嬷嬷细心周到,妾身有她服侍惯了,在生病的时候对她最是依赖,也只能多多辛苦她了。”   “柴嬷嬷是随你陪嫁过来的,你对她多有依赖自然的常情。”贺靖仇说着抽回手站起来,就要解自己的衣裳。   “王爷……”文侧妃声音都变了调,不过立即便反应过来这声王爷叫得有些失常,忙放缓声音道:“王爷你这是……”   “秀怡你放心,本王今晚就宿在这里,什么也不做。”贺靖仇淡淡的道。   文侧妃的神色越发的僵了,“王爷,妾身适才跑了好几趟恭房,身上一股子的味,怕是会污了王爷的身子。”   “没事,本王不在意。”贺靖仇大方应道。   “王爷……哎哟……”文侧妃忽然叫了一声,状似痛苦的皱着一张脸坐起来,“又来了,王爷,妾身又不行了,你今晚还是去别的妹妹那里吧。”   说着下了床,抓着贺靖仇的手臂往外推。   贺靖仇被推离有两步,突然神色气恼的停下脚步,“秀怡,本王都说了什么都不做,你怎么……罢了,本王走就是了,哼!”   话落一把甩开文秀怡的手臂,气咻咻的朝外走去。   文侧妃忙追了两步喊道:“王爷,你别生气了,妾身身子好了必定好好服侍你,凭你在秀兰苑宿几晚都行。”   贺靖仇没有理她,大步朝外走去。   文侧妃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前,从缝隙里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外,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刚欲转身,身子便被萧问情从身后抱着,顿时没好气的转身面向他道:“都是你的错,我今儿举止太过反常,要是他发现端倪可如何是好?”   “发现便发现了。”萧问情没所谓的道:“反正等不了多久你就是我的女人,而贺靖仇霸占了你这么多年,我定然不会容他活在这世上为我添堵的!”   “问情……”   “好了,怡儿,什么都别说了。”萧问情说着,用嘴堵上文侧妃的嘴,她心里的火登时被挑起来,激烈的拥吻着朝床榻挪去……   秀兰苑外,贺靖仇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便离开。   在他离开后没多久,一道黑衣黑裤的蒙面黑影在如墨的夜的掩饰下,飞檐走壁穿梭在王府里,须臾之间便来到秀兰苑,寻到主卧的位置,轻轻跳上了屋顶,将耳朵贴在了瓦片上。   “怡儿,我的怡儿,你真是太美好了。”   “问情,问情,唔唔……”   下方,男人的呢喃声夹杂着男人的喘息,与女人的吟哦声汇聚成一道旖旎乐章,清晰的传进耳中,黑衣人浩瀚星眸闪过一丝讶异,继而眯在了一起。   黑衣人轻轻的掀开一丝瓦片,想要看清下方的情景,哪知指尖被瓦砾刺了一下,疼得手一滑,瓦片没掀开,反而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谁?”   一声女人的娇喝从下方传来,黑衣人轻轻一个跳跃正要躲避,忽然嘴巴被人从身后捂住,悄无声息的扯出腕间的千年冰蚕丝,正要出手给对方致命一击,却是闻到有些熟悉的味道,遂收起紧绷的情绪,任由来人抓住肩膀带离屋顶,几个跳跃间便跳入了黑夜中。   就在他们的身形刚刚躲进黑暗里,文侧妃身披一件薄纱手上握着一把匕首,飞身跃上屋顶,神色肃杀的四下里扫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现象。   “喵……”   她并未就此放下心来,正要四下搜索,忽然一声不算清脆的猫叫声在不远处响起,她的神色才缓了下来,收起匕首跳到了下面的院子里。   “怡儿,可有发现什么?”萧问情等到文侧妃进了屋,便赤身下床迎上去问道。   “不过是一只野猫罢了。”文侧妃说着,嗔怨的斜了他一眼,“人当真是做不得坏事,你瞅瞅我现在都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问情,你快些回去吧,暂时别来我这了,这样下去我这小心肝都要碎了。再说真要是被人发现我和你的事……”   “怡儿不怕,贺靖仇若是还敢过来,我现在就取了他的狗命便是!”萧问情阴鸷的说着,一把将文侧妃拉进怀里,“我们原本就是一对,便是儿子你也为我生了,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怎么就叫做坏事了?”   文侧妃拉住他正欲往自己的衣襟里塞进的手,柔声劝慰道:“问情,你不是说咱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吗?咱们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这些日子就安安生生的,属于咱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不是吗?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了。乖啦,快穿上衣裳回去吧。”   萧问情身体的火没能发泄出来,哪里愿意就这样离开?可是又不想文侧妃因此提心吊胆,便在她的催促下,不情不愿的穿上衣裳,从窗户跳了出去。   -本章完结-   ☆、283.火光冲天   “父王,是你吗?”身材相对娇小的黑衣人拿掉脸上蒙面的布巾,露出一张绝色姿容的小脸,不是楚雁回又是谁?   “是我。”   蹲在娇小黑衣人的身边,身形高大的黑衣人眼睛始终盯着秀兰苑的方向,头也不动的说了一句,楚雁回她张嘴欲说什么,又听身边男人的声音传来,“雁回,先别说话。”   话落,他的人已经跟着从秀兰苑飞掠出来的一道黑影掠了出去。   楚雁回二话不说,赶紧跟上。   对于跟踪,忍者出身的她自然不会输给任何人,加之她善于隐匿,就算轻功不如贺靖仇,却也是安安稳稳的跟着那人到了长安街,不曾被那人发现。   看着他从清风客栈二楼的某扇窗户跳了进去,楚雁回脑中迅速划过一双凌厉冷肃的狭长眼睛——   是他!   虽然那日那人很快便转过身去,她并不曾看清他的模样,但是他那双眼睛却是深深的烙进了她的心里,当然并不是说他得了她的爱慕,而是那双眼睛冷得深刻,让她至今不忘。   她适才听到文侧妃呢喃着“问情”二字,莫非这是他的名字?   不过相较于那个男人是谁,楚雁回现在更想知道贺靖仇心里的阴影面积到底有多大。   就算她家男人母妃的事情是逼于无奈好了,可是这文侧妃偷男人可是事实,想他贺靖仇乃是大昭堂堂一府王爷,接二连三被人戴了绿帽子,想必心里定是不好过吧?   侧头看向身边的贺靖仇,楚雁回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同情。   “时间不早,该回去了。”贺靖仇匍匐在屋顶上,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便站了起来,施了轻功往回走。   “诶,父王。”楚雁回压着声音追上去喊道:“儿媳觉得你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贺靖仇闻言突然停下脚步,倒让后来跟上的楚雁回越过前面去。   他神色淡定的抱着双臂,看着愕然转过身来的楚雁回,语气竟然有些促狭的问道:“依雁回你看,父王该是怎样的反应才算正常?”   “父王,你现在不是该怒发冲冠、怒形于色、怒目横眉、怒不可遏吗?”楚雁回往回走了几步,在贺靖仇的面前两步处停了下来,意兴盎然的道:“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应该上去抓住那个歼……”   险些歼/夫二字就要脱口而出,反应快的赶忙改口,“抓住那个男人暴打一顿,然后把他捉到文侧妃面前,对质一番才是,莫非你打算就这样放过那个男人?你这样的反应是不是太不正常了些?”   说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父王,莫不是你心里已经难过到一个极点,所以才表现得这般淡……啊……”   楚雁回的脑门狠狠的挨了贺靖仇一个爆栗子,疼得她惊叫出声来,埋怨的瞪着贺靖仇,“父王,不带你这么对儿媳妇的!”   “活该!”贺靖仇嗔怨的睨了她一眼,“你说你这小脑袋瓜子,成天想些什么东西?”   楚雁回撇撇嘴,“难道儿媳说得不对么?”   “不过是一个从来不曾放在心上的女人罢了,有什么可难过的?”贺靖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为不屑。   “不对啊,父王,外界都传你对文侧妃宠入骨髓,便是宫中的盛宴,你哪次没有带她一起了?你还能说你不在意她吗?”楚雁回明显不怎么相信。   贺靖仇轻轻的摇了摇头,蒙着面巾的脸看不出表情,但是语气听起来丝毫没有异样,“雁回,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要用心去体会。”   逆光下,楚雁回眸子闪了闪,难道她的猜测果真是对的吗?拢络文侧妃,不过是为了迷惑某人罢了。   “父王,我知道你是故作大度。”楚雁回装着不信的样子再次上前一步,拍着他的肩膀自说自话的安慰道:“父王,没事的,你要是伤心就说出来,儿媳不会笑话你的。对了,若是你想找文侧妃的晦气,儿媳可以帮你,因为儿媳已经查出有许多账册有问题,嗯,儿媳大致算了一下,就近五年的账册来看,她贪墨了少说有三十万两银子。之前的十几年想来也是不少的。”   “她当真贪墨了那么多银子?”贺靖仇此时的语气才有了些波动,他家老娘每年都会复查,却是没有查出丝毫不妥来,文秀怡到底是怎么瞒过他娘的?   “父王,你可知道她是怎么做手脚的吗?”   楚雁回说着,在贺靖仇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听得贺靖仇瞠目结舌心火大盛。   当初用文侧妃掌家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想到文秀怡却是阳奉阴违,他靖王府再有钱,也不能任由一个外人这般糟蹋!   “父王你别气,儿媳过几日便为你出这口恶气,至于现在嘛,咱们去抓那个男人可好?”   贺靖仇收起心绪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道:“雁回,那个男人不是那么好捉的。”   “那又怎么样?他能越过你一国王爷去……”楚雁回话说了一半倏地一惊,瞠目问道:“父王,听你的口气,难道你认识那个男人?”   “认得。”贺靖仇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如果我没猜错,他乃秀岳山庄的庄主萧问情,贺连奕的亲生父亲。”   这两个消息就像是炸弹一样,炸得楚雁回瞠目结舌,顿时说不出话来,与贺靖仇过于淡定的反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问情,萧问情……   果真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可是,贺连奕不是贺靖仇最宠爱的儿子吗?既然他心里知道那不是他的儿子,怎么还能做到像是对待亲身儿子一般对他好?   如果是为了演戏,那么他的演技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便是冲击奥斯卡影帝也够格了!   “父王,你……”楚雁回怔怔的看着贺靖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一个人到底背负了多少东西,她不得而知,可是她相信,他对她家男人并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喜。   “呵呵呵,雁回,有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浅显,与其说是萧问情为我戴了绿帽子,还不如说是我让他与心爱的女子天各一方呢。”   他直白的话语让楚雁回想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歼/夫”二字,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感到这里面还有故事,一时兴致大起,“父王,你这话什么意思?”   “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好了,咱们边走边说。”贺靖仇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吐为快,飞身跳下屋顶。   楚雁回跟着跳了下去。   没有再用轻功,楚雁回走在贺靖仇的身边,听他说了许多的事情,其中说得最多的是和母妃景荷的事。说他们的相识、他们的相爱、他们的鹣鲽情深、以及他们不能相守白头的无奈……   言语之间除了对景荷的爱意便是思念,楚雁回有种错觉,若非心中有着什么不得不做的事情支撑着,他便是追随已逝的母妃而去都有可能!   只是他说了那么多,却并不曾说起母妃被南宫浩侮辱的事,她几次脱口想要问问他家男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可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如果她问了,她家男人却不是他的儿子,对他来说无异于伤口上撒盐,这对他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除了母妃的事外,她当然还从他的口中得知了文侧妃与萧问情的事。   原来文侧妃与那萧问情乃是师兄妹,二人早便相恋。二十年前,皇上南宫浩为了他凯旋归来设宴,文侧妃当时便与她的嫡母一起参宴,宴会上她一曲剑舞出神入化,让贺靖仇也不由对她多看了一眼,当然,这一眼除了欣赏,并不带丝毫男女间的感情。   可是南宫浩看在眼里却是动起了心思,起先故意将她指给当年的新科状元,文侧妃没有同意,便又趁机将她指给了他。一个庶女被抬为侧妃,实在是高攀了,可文侧妃又想推脱,却明显感觉到南宫浩有些不悦,大有她再拒绝,便灭了她满门的意思。慑于文伯侯与文伯侯夫人的淫威,文侧妃只有应了下来。   当初众人都以为文侧妃是因为那新科状元家境贫寒又长相一般没同意,只有贺靖仇知道,文侧妃当时心里早就有人了。   文侧妃被抬进靖王府后,贺靖仇有近两年的时间没有碰她,待母妃以死逼迫他就范的时候,文侧妃已然与萧问情珠胎暗结。   就这个问题,楚雁回觉得疑惑,京中但凡高门大户里,必定要验落红,却原来当时文侧妃用药药晕了贺靖仇,做了假的落红,待贺连奕出生的时候,更是假摔造成早产的假象,将出生日期提前一个月。   贺靖仇不是个傻的,在贺连奕出生的时候便悄悄问了大夫,他乃是足月生产,更是偷偷验了血,证实他并不是他的儿子。   之所以待他如亲生,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自古高门多腌臜事,这是楚雁回不喜的事情,奈何她已然踏足高门,便也只能去适应这样的生活。只是贺靖仇说到最后,竟是一脸严肃的将靖王府托付给了她。   他告诉她,他后院的那些个女人可以不管,可是除了贺连奕外,那些孩子是他的血脉,不求将来能给他们大富大贵的生活,只愿她和她家男人能护他们性命。   楚雁回早便猜到他想要做什么,可是她并没有多问,只说自己是靖王府的一员,便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护卫它。   贺靖仇说,他没有看错人。   楚雁回笑笑,没有说话。   或许之前贺靖仇这样拜托她,她不会应下,可是现在她做不来拒绝,不过一个可怜人罢了。   回到靖王府已然深夜,哪知还不曾回到泼墨轩,便看见泼墨轩的位置火光冲天。   -本章完结-   ☆、284.火烧福禄阁   来不及多想,楚雁回施了轻功便朝泼墨轩掠去。   果真,还不到跟前便看见泼墨轩着了火,刚刚进了靖王府便分道扬镳的贺靖仇已然除去一身夜行衣,换了身灰色的常服,在泼墨轩靠近书房的院子里,指挥着府中的侍卫和暗卫救火。   楚雁回站在不远处的树梢上俯瞰着泼墨轩的火势,发现烧得最旺的地方乃是书房,或许都不用思考,她也猜得到是谁放了这把火。可是除了泼墨轩内本身功夫不弱的轻尘、清影和月影外,周围还被她家男人安排了暗卫守着,凭着文侧妃的功夫,想要进泼墨轩的书房放火不被发现的几率几乎是零!   那么,那个人是谁已然昭然若揭!   之前她还对贺靖仇说起萧问情有那样的实力感到不以为意,现在想来,他简直是深不可测,至少比她楚雁回高出太多了!想他前脚还在他们的跟踪下若无其事的回了清风客栈,想必早就发现他们的跟踪了!如今却是赶在他们回来之前,在她的院子里放了把火……   挑衅,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可是萧问情真的以为烧了她家的书房,文侧妃就无忧无虑了吗?   呵,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正欲跃下树梢回泼墨轩,忽然感觉到黑夜中一道凌厉的视线正在打量着自己,那紧致的压迫感让她感到熟悉,楚雁回眯了眯眼睛,悄悄的摸出几枚雪花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人射去。   只听“叮叮当当”的几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楚雁回暗自数了一下,知道自己的镖被那人全数给击落……   不!   正在这时,那些她以为坠落的雪花镖全数飞快的向她反射回来,她想要躲避,却是发现双脚无法移动,整个人像是被笼罩在一个千斤重的罩子里面,丝毫动弹不得。   死亡的气息瞬间袭满全身,让她在这一世头一次感到死亡居然离她那么临近,难道今天她就要死了吗?   或许放在半年前,死对她来说不过是睁眼闭眼的事,可是现在,她有太多的不舍和牵挂,不舍家人,不舍朋友,更加不舍那个她想相守一生的男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腰间倏地一紧,她的人便落入一具结实又温暖的怀抱,一阵熟悉的气息窜入鼻端,让她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头靠在来人的肩上,莫名的感到安心。   侧头看着贺连决无与伦比的绝美的脸,轻轻的扯开一抹笑颜,她的男人,总会在她需要的时候现身,救她于水火!   楚雁回相信,只要有她家男人在,她就可以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什么都不用去想,也不用她去担心什么。   任由贺连决带着她轻轻的一纵,避开了飞来的雪花镖直朝前方那人藏身的黑暗中掠去,而身后没一会便听见雪花镖或跌落在地,或钉在树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铮——”   在楚雁回还未看清对面的人的时候,两把长剑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短暂的嗡鸣声,紧接着便是你纵我往的攻击或者防守。   楚雁回这才借助绝佳的眼力,于剑影之中,看清对方是一个和他一样身着一身夜行衣的蒙面男子,他身姿昂藏身形挺拔,一双眼睛犀利如刀,不是那日她在清风客栈看见的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楚雁回眼睛危险的眯起,萧问情,他竟是狂妄如斯!   高手过招,电光火石,一把剑舞得密不透风,楚雁回身处战争的中心,能清楚的看见武器碰击发出的火花。   楚雁回近距离看着自家男人,发现他薄唇紧抿,神情肃然,前所未有的认真,便是上次对上那个可以号令药人的面具男人,也不曾这般认真过,足可见这次的对手容不得他马虎。   对于高手来说,比对的是内力,剑招只是辅助。萧问情相比起带着一个人的贺连决稍稍占了上风,然而想要拿下贺连决却还是有些难度,于是便将杀招放在了楚雁回的身上,不曾想贺连决每每都能洞悉先机,将楚雁回带到安全的位置。   越战,萧问情的一双眉毛越是紧紧的锁在了一起,显然没料到贺连决的功力竟是这般深厚,与他的年纪根本不相符。想他在贺连决这个年纪的时候,俨然还是个籍籍无名的毛头小子……   少年战神,果真名不虚传!   “胆敢到本王的府邸行凶纵火,给本王射!”   就在他们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贺靖仇带了一群手执弓箭的侍卫前来,颇有气势的指着树巅之上的萧问情厉声喝道。   靖王府的侍卫自然不等同一般府邸的护卫,手上莫不是有真功夫的,只见他们得了命令之后,纷纷跳到周围的树上,张弓搭箭直指萧问情,嗖嗖嗖的羽箭顿时朝着他射将过去。   上有贺连决步步紧逼,下有贺靖仇摩拳擦掌,周围还有许多侍卫手执弓箭虎视眈眈,萧问情哪里敢大意?不过他无情公子如何是吃素的?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周围射来的弓箭全都扫落在地,又对贺连决虚晃一招,借着周围的侍卫再次搭箭的空档朝着周围一扫,剑气磅礴,正在张弓搭箭的侍卫顿时坠落于地,哀叫连连。   藉由这个瞬间,萧问情正欲逃离,楚雁回倏地一声大喊,“萧问情,你的好徒弟贺连奕送你的好东西,接着!”   萧问情闻言条件反射的伸出空闲的左手,一把抓住楚雁回丢过来的一只纸包。   只是还不等他看个究竟,手上顿时一阵刺痛,心中大喊不好,立即丢开手中的纸包,然而为时晚矣。   低眸扫去,只见他手上刚刚接触了纸包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溃烂,须臾便可见森森白骨,刺鼻的血肉腐烂的味道传至鼻端,恶臭难闻。   眼看贺靖仇就要飞身上来,萧问情深知自己这个样子再斗狠下去无异于找死,淬毒的狭长眼眸狠狠的瞪了楚雁回一眼,便飞身扑向了黑暗中。   今儿是他轻敌了,他萧问情认栽。来日,他必定加倍还之!   “他受伤了,咱们快追!”一个侍卫振臂一呼,号召着还不曾受伤的侍卫就要追去。   “不要追了。”贺靖仇连忙叫住他们,“他纵然受伤也依旧是个闻名的侠者,你们前去依旧只有无谓牺牲的份。”说着深深看了树上的贺连决一眼,“咱们走吧。”   侍卫们立即停下脚步,搀扶着刚刚被萧问情剑气所伤的侍卫离去,贺靖仇紧随其后。   贺连决看了眼泼墨轩的大火已然扑灭得差不多了,便没有着急过去,抱着楚雁回跳到地上。   楚雁回立即便环住贺连决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也不说话。   她那难得一次的小鸟依人的样子让贺连决心生怜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轻柔中带着丝丝的宠溺,“娘子,怎么了,刚刚被吓到了?”   楚雁回在他怀中摇摇头又点点头,好一会儿才出声道:“夫君,我现在还能这样抱着你,心里感到特别温暖。”   说着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贺连决,“夫君你知道吗?以前我觉得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疼一下就好了,可是刚刚我被萧问情以内力压制住,动弹不得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打出的雪花镖竟然朝我自己的要害射来而无能为力,我以为自己快死了,就在那一刹那,我心里升起太多的不舍,舍不得早早便离你而去。我……我还想给你生孩子,一个像我又像你的孩子。可是夫君,你说,要是你刚刚来晚一步,我是不是就死了?”   “不会的,娘子你别担心,不管什么时候,为夫一定都会在你的身边护着你!”贺连决的话说得好听,可是适才他的一颗心又何尝不是提到了嗓子眼?   他两天没见他家小女人了,适才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洗漱后躺在行军榻上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便只身施了轻功往回赶。到靖王府的大门便发现墨莲轩的方向走水,于是脚下动作加快,哪知还未到墨莲轩,便看见他家小女人身形僵硬,几枚黑乎乎的暗器向她打去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躲避,险些吓破他的胆。   根本不及多想,他抽出软剑的同时,将轻功发挥到极致,终是在雪花镖离他家小女人不足一尺的时候,将她给拯救下来。   “嗯,我知道,我知道……”   楚雁回喃喃着有些不能成言,剩下的话连带着贺连决想要说出口的话,被她主动现出的吻给堵在了喉间。   贺连决很清楚他的小女人有别于别的女人,便是刚刚面对生死的瞬间也不曾有丝毫的胆怯,甚至还能在最后时刻给那人沉痛一击,这份心智是别的女人所不能有的。可是她的小女人哦,因为心里有了念想,有了不舍,所以才会觉得害怕。就像曾经的他一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现在让他去死,他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的!   这一吻吻得动情,直到不能呼吸,楚雁回才不舍的从贺连决的怀里钻出来,神色娇羞妩媚。   “娘子,为夫也想要一个像我又像你的孩子,不如为夫加把劲,咱们现在就造人去。”贺连决心神一荡,声音魅惑的在楚雁回的耳边呢喃了一句,看着她愈发娇媚的脸,顿感心猿意马,打横抱起她便往泼墨轩飞掠而去。   月影清影见到他们回来,立即上前将受灾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   因为主院里书房还有些距离,但是连接主院和书房的长廊被烧毁了一般,书房和旁边的休息室被烧得一点不剩,当然也包括那些账本。   “可惜我收集的那些兵书!”对于账本,贺连决本就不在意,他更关心自己的兵书,望向书房的方向有些愤愤的道:“有许多都是历代有才能的将领写下的军事原装孤本。”   “夫君,若非我任性要查什么帐,也不会害你的兵书被烧,这样吧,改日我默写两本兵书给你。”楚雁回心中想到的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孙子兵法》和与之齐名的《吴子兵法》,与这两本兵书比起来,想必其他的兵书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好。”   贺连决收回视线看向楚雁回,目光灼灼,自家女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否则那许多的菜谱又如何能默出来?所以她能够默写兵书出来,并不是一件太让他讶异的事情。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惹上了那个黑衣男人,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男人居然敢烧他的书房,这笔帐迟早会算回来的,今儿毁了他的手,就算是他付出的一点利息而已。   不再纠结兵书和那个男人的事,贺连决正欲进院子,忽然想起什么,唤道:“轻尘。”   轻尘自暗处跳了出来,恭敬的立在贺连决的身边,“爷。”   贺连决附耳在轻尘的耳边吩咐了两句,便迈步朝里走去,留下轻尘月影清影几人怔愕的瞪大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月影咽了口唾沫,问道:“轻尘,你不会真的要去吧?”   轻尘好不容易才合拢嘴巴,白了月影一眼道:“爷的吩咐容得我说不吗?”   月影看了眼清影,已然无话可说。   “轻尘,要我帮忙吗?”最初的震惊过去,清影一脸淡然的问道。   轻尘看向清影道:“你速度去换上夜行衣,我在院子外面等你。”   “我也去。”月影见清影也走了,自然不甘寂寞,赶忙随着清影去换夜行衣。   贺连决抱着楚雁回径直去了浴室,偌大的浴池里水气氤氲,赫然就是温热的水,只是并没有硫磺的味道,并非是温泉水。   大昭的温泉本就极少,众人便是有钱也弄不到一处。是以为了保证主子随时都能洗上热水,有的富贵人家挖上这样一个水池,在下面大量的燃烧煤炭,这也就和烧炕是一个原理,也是有钱任性的一种做法。   当然,任性的不是挖水池,而是长期烧煤所需的不菲的费用。要知道,煤炭在这个时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大量使用的。   楚雁回原本是想省下这一笔的,可是贺连决不允许。他知道他家女人是个爱干净的人,每日必定要沐浴后才能睡得安稳,甚至有时他们欢好过后,她还会泡泡澡,洗去一身的汗和疲惫,是以自行掏腰包,让人整日都都烧着热水。   贺连决抱着楚雁回直接由白玉石阶步下水池,温热的水顿时湿透全身,让楚雁回感到身上的疲惫也减少不少。   “夫君,为了感谢你今日的救命之恩,我侍候你洗澡吧。”看着贺连决灼烫的目光,楚雁回如何不清楚他想要什么?心中一热,从他的怀中出来,头一次化被动为主动,为他脱去衣裳。   贺连决惬意的靠在水池的玉壁上,双手闲适的搭在岸边,任由楚雁回的小手握着一张帕子为他搓澡,只是他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楚雁回玲珑有致的身子,心中的火如草一般疯狂的滋生,长臂一捞,便将她捞到自己的怀里,返身将她压在了水池的玉璧上,声音魅惑,“娘子,既是要报恩,就得来些实际的嘛。”   楚雁回脸色绯红,任由他褪去她的衣衫……   “娘子,你确定那人是萧问情?”褪去一脸的情潮,贺连决靠在玉璧上,抱着楚雁回心满意足的问道。   “绝对错不了!”楚雁回倚在他的怀里肯定的道:“夫君,你可还记得那日在清风客栈外面,我曾和你说过看到一个人的眼睛极其吓人?”   “嗯。”贺连决点点头,表示记得。   “那人便是萧问情。”楚雁回说着,将从贺靖仇那里听来的关于文侧妃、贺连奕和萧问情的关系告之了贺连决,不过并未说是贺靖仇告诉她的,听得他眉头紧蹙。   虽然他不曾见过萧问情,可是无情公子的鼎鼎大名他自然是听过的。他乃秀岳山庄的庄主,最擅使剑,一手剑术出神入化,难怪适才与他对战的时候,他全力以赴也会觉得吃力……殊不知从他成名开始,还不曾遇到过这般强劲的对手。   只是他相信那人是无情公子萧问情,又如何能想得到萧问情竟然和文侧妃早就暗通款曲,甚至连贺连奕都是他的儿子?   贺连决心里疑惑不已,最终还是问道:“娘子,这事是谁告诉你的?”   他家男人太过聪明,楚雁回担心他知道后会追根溯源,想到他的身世以及贺靖仇欲找南宫浩复仇的事,是以刚刚才对他有所隐瞒。   既然他问起,又怎有不告诉他的道理?   “夫君,我这几日不是派人监视着秀兰苑的动静吗,结果他们好似有防备似的,于是我便将人给撤了下来,只让轻尘一人暗中看着,哪知今晚那萧问情便避开府中暗卫,偷偷进了秀兰苑,我得了消息便前去探看,险些被他们发现,是父王将我带离那里。而后我们便跟着萧问情去了清风客栈,回来的时候他对我说起这些。”   “也就是说父王知道贺连奕不是他的儿子?”贺连决简直不敢相信。   这些年来,父王对文侧妃生的一双儿女宠爱有加,特别是对贺连奕更是好的不得了。便是有人说他贺连决是别人的孩子,也不会相信贺连奕不是他的孩子!   他知道他并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如果他明知道贺连奕不是他的孩子却还要对他那般好,根本就说不过去!再说文侧妃那个女人与萧问情有染,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个耻辱,又怎么会放任贺连奕在身边晃来晃去?难道他的心里有什么苦衷?   呵!   贺连决心里不由讽刺一笑,母妃在世的时候,父王便是左拥右抱,乐在其中,又能有什么苦衷呢?除非……   他心神一震,脑中忽然划过一道什么,却又登时摇了摇头,自我否定掉了,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楚雁回微微侧头,见贺连决轻轻敛眸,似在思考什么,淡淡道:“父王在贺连奕出生的时候就知道他可能是萧问情的孩子了。”   “嗯,为夫知道了。”贺连决不再纠结贺连奕是不是贺靖仇儿子的事,点点头道:“娘子,你今儿害萧问情的手被废,他定然恨你入骨,我又不能时刻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小心些。”   “夫君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这段时间她真是懈怠了,以为自己学了几个月的功夫,得了一些人的夸奖就有些志得意满,殊不知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她还太弱了!比如刚刚来说,她在萧问情的压制下根本就动不得,那还不是等死的份?所以,她一定要努力成为真正的强者!   “娘子,如今杀手这一行也不好做了,再说为夫也不差那点钱。”贺连决想了想道:“这样好了,我把无命交给你吧,他的功夫比我差不了多少,能抵御萧问情一些时间,由他护卫你,我也放心些。再说他手上有五六百号人可以供你差遣,你想要做什么便去做好了,不用担心那萧问情,为夫不想你被他那样一个恶心扒拉的人可牵制了行动。”   楚雁回原本还想拒绝,哪知贺连决这次是铁了心了,一点也不容她置喙,说是不答应便将她带到军营去,不容她离开半步。   楚雁回有自己的事要做,又如何肯成日里被一个男人套在身边?所以便妥协下来。   二人出了浴室刚穿好衣裳,便听到外面月影来报,“爷,小姐,福禄阁那边成事了,如今火势凶猛,王爷带着人正在灭火,只是福禄阁的人都出来了,独独老夫人不知所踪。”   “嗯。”贺连决波澜不兴,“我这便去瞧瞧去。”   没错,福禄阁的火便是贺连决刚刚吩咐轻尘去放的,今儿萧问情火烧泼墨轩,他便借机将福禄阁也烧了,好将福禄阁的地下密室给暴露在人前。   哪知他那祖母却是不在屋子里,呵,想来正在密室里面吧?!   -本章完结-   ☆、285.田兰的下场(今天一万五大更)   福禄阁里,灯火通明。   因为其中加了桐油的缘故,福禄阁比起泼墨轩的书房燃烧的速度竟是快了一倍不止,贺连决和楚雁回到来的时候,福禄阁的主院已然只剩残垣断壁,有几个侍卫正打着火把呈半蹲的姿势,在里面仔细的搜索着什么。   楚雁回猜想,大约是在搜田兰是不是被烧成灰了。而桐油被大火燃烧后,空气中残留的味道,连她这个鼻子灵敏的人也几乎闻不到,更别说旁人了。   看向院子里,除了云嬷嬷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外,福禄阁的侍婢个个半含眼眸,梨花带雨,看着几乎烧得不剩的屋子,一副因为主人不知所踪甚至是身死而伤心欲绝的样子。   可是有谁知道,她们哭的并不是田兰其人,而是自己即将遭遇的下场。她们倒是都逃出来了,可是主子却是不知所踪,等待她们的除了死以外,只怕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贺连决状似不经意的扫向一众侍婢,只见田兰身边的一等丫头花香几不可见的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的垂下头去。   楚雁回自然也是看见这一幕的,这个花香便是她家男人曾经救过的那位,昨儿晚上她便前往泼墨轩,悄悄的给她送了信,说是云嬷嬷又为田兰掳劫了一个男人,替补了秦溪风的位置。   她点头示意,应该是指田兰此时就在下面的密室里,估计是玩得忘我,上面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反应。   再看贺靖仇,这会儿双眉紧蹙,薄唇紧抿,脸色极为的不好看。   呵,要是好看才怪了。   同一天内相隔不过一个时辰,他靖王府里竟然接连被烧了两处主院,谁又能好了去?更何况此时他的老娘还下落不明了。   再看他身后不远处站了一堆人,乃是闻讯而来的一众侍妾以及贺靖仇的儿女们,许是都知道田兰或许又可能已经葬身火海,个个脸上都是哀哀戚戚的模样,特别是贺连奕和贺连奕,哭得脸都都变形了,还真是该给他搬个最佳好孙子奖。   令楚雁回意外的是,她居然在人群里面看见了文侧妃。呵,她怎么还敢出现呢?   许是感受到她看了过去,文侧妃微微侧头,四目相交的时候,她的眼睛像是淬了毒般,极为狠毒。   楚雁回心中不由一阵惊讶,看文侧妃的样子,莫非已然知道了萧问情的手被她毁掉的事了?呵呵,看来那男人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对文侧妃诡谲一笑,楚雁回很是担忧的看向贺靖仇道:“父王,这火莫非又是那萧问情放的?还真是奇怪了,想他无情公子萧问情名声赫赫,又是秀岳山庄的庄主,为何无缘无故的到我靖王府里放火?也太无法无天了些。父王,我们靖王府好呆也是大昭唯一的异姓王府,这是多大的殊荣,难道就要忍下这口恶气吗?依儿媳看,不如禀明皇上,申请派兵灭了他秀岳山庄,看他还敢不敢这般轻狂!”   她说着,一双美眸还有意无意的瞄向文侧妃,只见她双眉紧锁,牙关紧咬,想来是在极力的隐忍着。   她倒是懂得隐忍了,可是对有的事情一无所知的贺连奕却是忍不了,急不可赖的冲向贺靖仇跟前,文侧妃想要阻拦都来不及。   在贺靖仇三步外的地方停下,贺连奕怒目看向楚雁回,恼怒的道:“楚雁回你瞎说八道什么?无情公子萧问情为人正派,剑术卓绝,乃是赫赫有名的侠者,怎么可能到靖王府来放火?你凭什么断定是他?”   “我们刚刚和他交过手,当然能断定是他。”楚雁回看白痴一样的看向贺连奕,淡淡的道:“再说了,为人正派也有可能是做给别人看的,剑术卓绝不代表他的人品就好,就算他人品好人正派,难道不可以帮着别人做坏事吗?”   贺连奕心里一个激灵,难道师傅是为了娘亲前来烧账册的?   “倒是二弟你,何以这般激动?”楚雁回闲闲的看了他一眼,讥诮的道:“看你这般维护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爹呢!”   “楚雁回,你……你信口雌黄!无情公子剑术霸天下,乃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我不许你亵渎他!”贺连奕恼羞成怒,只不过他也不敢承认萧问情乃是他师傅的事。   “哟,你‘最’敬重的人不该是父王吗?怎么会去敬重一个外人呢?”楚雁回挑着眉挑衅的问,看贺连奕的表情,显然并不知道萧问情是他爹。   “我……我……”对于楚雁回的伶牙俐齿,贺连奕已然无法接招,偷偷看向贺靖仇,发现他竟是表情沉郁,莫不是信了楚雁回那践人的话?慌忙解释道:“父王,你是儿子最敬爱的人,儿子……”   见贺靖仇面色依旧不改,甚至别过头也不看他,贺连奕苦不堪言,心里把楚雁回给骂的体无完肤。   文侧妃此时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惊恐来形容,瞪着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楚雁回,心里更是惊涛骇浪,难道楚雁回知道了什么?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在脑中成型,便被她给否定了。   不,一定不会的!退一万步讲,楚雁回就算是知道她与问情的事,也决计不可能知道奕儿是问情的孩子!不过是她信口胡诌之言罢了!   想到楚雁回,她的心中就满是恨意。   适才泼墨轩着火的事传开,她便远远的躲在暗处观望,哪里知道竟是亲眼看见楚雁回以毒药伤了她的问情,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的离去而无能为力,甚至都不敢现身。当时她想杀了楚雁回的心都有了,最后她终究还是隐忍了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她文秀怡会将楚雁回那个践人碎尸万段,以报她伤了问情的仇!   心里的想法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文侧妃视线从楚雁回脸上掠过,然后又转向贺靖仇,见他剑眉微蹙,慌忙收起自己的神色,走到贺靖仇面前,神情悲怆的跪下去道:“王爷,世子妃这般言辞,是对妾身最大的侮辱,你都不管管吗?”   不待贺靖仇说话,楚雁回道:“文侧妃,本妃只是随口一说,你便如此在意,莫不是你与那无情公子真有什么见不到人的事?”   文侧妃一脸的悲悯,“世子妃,你这是要逼死妾身吗?妾身自进了靖王府以来,安分守己克己奉公,对上孝敬有加,对下爱护有加,对王爷死心塌地,更是鲜少出府,连无情公子何等模样都不清楚……你、你怎么能这般抹黑妾身?”   “既是如此,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贺连决冷冷的冲了文侧妃一句便不再理她,转向贺靖仇道:“父王,无情公子萧问情虽然声名在外,但终究不过一介庶民,竟敢到我堂堂靖王府纵火行凶,形同谋乱!这种事情有一有二,儿子定不姑息。轻尘,明ri你前去禀明皇上,让他派兵前去剿灭秀岳山庄一干逆贼。”   文侧妃心里惊恐莫名,心里早便因为让萧问情烧账本而导致手被毁的事感到后悔极了,哪知贺连决却是狠心如斯,连秀岳山庄的人都不放过,该死!   贺连奕暗自咬牙,却是装着一副坦然的样子问道:“大哥,你可看清纵火之人的容貌?”   “他蒙着面不曾看清。”贺连决淡淡道。   “既如此,你何以断定纵火之人便是无情公子?”贺连奕逼问道。   “你问得倒是有理,看来在我的军营呆了一段时间,这脑子变聪明了。”贺连决看向贺连奕,一副极为欣赏他的模样,转而确实不屑的道:“不过这事还不好办吗?那纵火之人左手被毁,只要查萧问情的左手是否完好便能断定是不是他了。”   “你说什么?无情公子的手被毁?什么时候的事?”贺连奕不知情,乍闻师傅萧问情的手被废,如何能不震惊?   “咦,二弟你怎么对个外人这般上心呢?难道你不觉得你的反应极为反常吗?”   “我……我只是吃惊而已。”贺连奕讪讪的道:“大哥你们真是厉害,居然能伤了那纵火之人。可是,无情公子为何要放火烧祖母的福禄阁?”   “他为何纵火,我如何得知?大约是心里有疾病吧。”贺连决勾唇冷冷一笑,对轻尘道:“如此便这样吧,明儿你便将这事通禀皇上,先宣召萧问情进京,一看他的手便能知道是不是他了。若是皇上召见他也不敢前来嘛,便派兵剿灭了秀岳山庄。”   “是,属下遵令。”轻尘朗声应道。   文侧妃心底恨极了贺连决,这事势必要尽快通知问情才行,遂眼眸含泪的一声娇嗔,“王爷……”   “秀怡你不要再多言,快起来,地上凉。”贺靖仇一副才发现文侧妃跪在地上的自责样子,亲自扶起她道:“旁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那贼子一连烧了我靖王府两处主院,势必要找他讨回公道才行!”   “……”文侧妃咬了咬唇,终是什么都没再说。   “回王爷,属下并未找到类似骨灰的灰末。”这时,一名侍卫来到贺靖仇的身边禀道。   “回王爷,属下也不曾找到类似骨灰的灰末。”又一名侍卫前来。   “回王爷……”   一连六七个人找遍了被烧毁的主院的每一个房间,都不曾找到田兰,甚至在他们寻找的间隙,有侍卫把福禄阁的其他屋子都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田兰的一根毛。   贺靖仇怒不可遏,“云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作为老夫人身边最信赖的人,怎么在火起的时候没有把她带出来?”   云嬷嬷当即跪伏于地,“王爷,老夫人一向体恤下人,今晚她早早便歇下了,嘱咐老奴等人不用守夜,是以老奴等便也早早就睡了,老奴等人听到外面有巡逻的侍卫喊福禄阁走水,才匆匆起来,发现前面火势烧得凶猛,老奴等人还是从后院绕到前面,烈火熊熊,想进去救老夫人都不成,还望王爷明察。”   其实她并不担心自家小姐的性命,她在下面的密室里想必安全得很,怎么可能出事嘛?现在应该考虑怎么把她从下面给弄上来,而不被人发现那些面首。   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等到众人走了以后,再把小姐给弄上来,到时候只说在别处找到的即可。   “大胆狗奴才!”   贺连决几步走上前去,狠狠一脚踹向云嬷嬷的胸前,周围的人似乎都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他这一脚针对的是云嬷嬷的丹田。   云嬷嬷只觉得丹田处疼如锥心,内力散开在胸腔,像是利刃在切割着她的骨肉,她深知她的一身功夫已然被贺连决废弃。没了内力的支撑,疼得她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甚至于连打滚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福禄阁的小丫鬟们莫不是瑟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往一起挤了挤,垂着头不敢看贺连决和云嬷嬷一眼,甚至都忘了哭泣。   “老夫人不让你们侍夜,你们便不用侍夜吗?靖王府花那么多银子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用的?”贺连决说着一声冷很,“还言说老夫人心善,怕是你们想推脱责任找下的借口吧?”说着转向那堆小丫鬟,从中搜寻到花莲的身影,“还有你个狗奴才,本世子当初听闻琴清说起,乃是你将药交给她,想来定是你个贱婢擅作主张想要害本世子与世子妃关系不睦,作为靖王府的奴婢,你竟有此等心思,简直该死!”   话落径直走向她们,将已然颤抖得都忘了辩解的花莲从人群里揪了出来,没人看见贺连决的手触到花莲的脸,她便被啪啪啪的扇了好几耳光,只见她被打得一张脸偏过来歪过去,速度快得让她连呼痛的机会都没有。   待到贺连决打了十几耳光停了手,脸已经肿得堪比猪头的花莲便嘭的一声栽倒在地,哇地吐出一口血来,细看之下,竟还和着一嘴白花花的牙齿,简直惨不忍睹。   贺连决似乎不解恨,又狠狠的踢了她一脚,才继续道:“老夫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即便是出门到了别的地方,这番动静下来想必也应该回来了,过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也未免太过奇怪。既然四处里都找不到人,便仔细找找屋内可有密室之类的,说不定老夫人发现火起,藏身于密室里。来人,给本世子好生找找,特别是老夫人的住处,可有密室或者暗格之类,可容藏身的地方。”   “是。”贺连决作为靖王府的世子下令,自然不敢有人怠慢,刚刚那几位侍卫当即便应声前去寻找。   只不过他的这番举动,把个楚雁回乐得眉开眼笑。她家男人不可谓不聪明,不动声色之下就这样把云嬷嬷的功夫给废了,还严惩了当时亲手将药物交给琴清的丫头,简直大快人心。   贺靖仇看着自家儿子这番举动,好似让他见识了一把他在战场上发号施令的样子,心底极为宽慰,只是面上并未表现出来。他是荷儿为他留下的孩子啊,他心思缜密、文韬武略、思维敏捷……是如此的优秀,京中的同龄人几乎无人可比,是这辈子令他贺靖仇最骄傲的存在!   仿佛是怕贺连决看出他在看他,不过两息的工夫便飞快的移开视线,转向正在搜寻暗室的侍卫。   恰在这时,有人在田兰的主卧位置,扒开一些还未燃尽的木梁之类的东西,举着火把仔细瞧了瞧,顿时欣喜的叫道:“王爷、世子,找到了,找到了,这里有一处向下的石阶。”   云嬷嬷已然痛得晕死过去,自然来不及阻止什么。   贺连决当下便施了轻功飞身前去,楚雁回和贺靖仇也在他之后跟了上去。   “娘子你先等等,慢些下来。”   让人清理好石阶上的断垣残木,贺连决夺过一名侍卫的火把,立即跳了下去,在阶梯的尽头处的石壁上仔细摸索了一阵,终于让他找到石室的按钮。   按下按钮,一扇石门徐徐打开来,浓烟顿时扑面而出,想来定是大火燃烧的时候,烟雾经由石门下面的缝隙穿了进去。贺连决敏捷的往后一纵,避开了浓烟的侵袭。   石室的门完全打开来,里面一片白茫茫的烟雾,楚雁回心下一喜,如此大的浓烟汇聚一起,证明下面的通风设置得不是太好,田兰死在里面的可能性一定极大。   哈,死的姿势千万别太难看啊!楚雁回恶趣味的想。   待烟雾完全散去,贺连决才牵了楚雁回的手往下走去。   “父王,祖母一向待儿子极好,儿子也想下去看看祖母是否安好。”贺连奕施了轻功上来,对正欲下去的贺靖仇道。   贺靖仇想了想道:“奕儿,下面烟尘大,具体有什么危险尚不可知,你就别下去了。还有你们,也不要跟来。”   临下去之前,他还特意的叮嘱了侍卫一句。   暗室里面的情形,楚雁回早便从秦溪风那里听说过,心中了然之余又感到莫名心寒——   只见第一间石室里,一个浑身只穿了一条亵裤的二十多岁的男子双手紧紧的抓着栏杆,一动不动的跪伏在铁栏前,一条粗大的铁链牵着他的脚脖子,他双眸圆睁,脸色苍白,神情极为痛苦。   贺连决上前探了探他的颈动脉,摇摇头道:“已经死了。”   楚雁回心想,一氧化碳中毒而亡最大的症状是呼吸道麻痹,那是一个相对较长的过程,人一旦一氧化碳中毒,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死去的。看这人的神情,想必死亡的时候定是挣扎了一番。   贺靖仇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场景,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一连往下看了四间石室,几乎都是这样的情形,只是他们年龄不等,但是不难看出他们生前都长相俊美。   贺靖仇好半晌才指着石室中的男人张口问道:“决儿,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贺连决白了他一眼道:“你心里怕是早就了然,何必又要问我呢?”   “他、他们……”贺靖仇想到什么,眼睛睁得极大,不由得不敢置信的摇着头。   继续往前走,在第六间石室里,他们终于看见了田兰,只见石室里,属于田兰的衣衫散落一地。而她光着身子躺在玉床上,一个同样裸着身体的男人跨坐在她的身上,双手紧紧的掐着她的脖子。   再看田兰的神情,眼珠子暴突的盯着身上的男人,嘴巴惊恐的大张着,似乎没想到死亡之神会光顾她一般……   贺靖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京中不是没有寡居的妇人豢养面首,但是那几乎都是你给钱我办事、你情我愿的事情,哪里像他的老娘这般,不但豢养面首,还将他们当狗一样的锁着,必定是强逼所致。   如此行径,简直令天怒人怨,想必大约没有这场火灾,她也会因为激起他们的愤怒而死的。   贺靖仇不知道,楚雁回却是能猜到,掐死田兰的人定然就是才被她们掳劫而来的。田兰豢养面首近二十年,最终死在面首的手上,倒真是活该得很。   石室里,十个面首,无一例外的都一氧化碳中毒死去。   贺靖仇气愤不已,当即要人准备了大量的桐油放在石室门口,亲自将田兰等人的尸体给焚烧掉,只对外宣称田兰并不在里面。只是那火烧皮肉的味道极大,让人如何猜不到里面有着什么?   作为靖王府曾经的女主人,死后不能进靖王府的祖坟不说,甚至其骨灰还与那些面首混在一起,对她来说,可算是最大的惩罚了。   -本章完结-   ☆、286.恨意   田兰死去的事被掩盖了下来,靖王自己承认密室里面没有人,其他人就算是疑惑,也不能去质问堂堂靖王不是?可是如此一来,就只能将田兰的死定义为失踪,丧事特定是不能办的。   翌日一早,靖王府老夫人失踪,以及贼人火烧靖王府的事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满城哗然,是以等轻尘将这事禀明南宫浩时,他已然知道了。   在听了轻尘禀报了贺连决的意思之后,南宫浩雷霆震怒的同时,派人全城搜索一个左手只余森森白骨的人。又遣人前往八百里外的秀岳山庄,宣召秀岳山庄的庄主萧问情进宫见驾。   贺连决早便去了军营,不过他并未忘记昨晚对楚雁回许下的事,命人前去通知无命抛开潇湘楼的事务,专程前去保护楚雁回。   无命得了命令之后,当即便到靖王府报道,楚雁回将他安置了下来,只要她出门在外,便隐藏在暗处保护她即可。   杀手平时出任务便要善于藏身,所以楚雁回并不担心他掩藏的能力。   用了早膳,楚雁回特意去了被付之一炬的书房瞧了瞧,看着那被烧得只剩下石头地基与木质屋子被烧毁后的狼藉,她的眼中不由划过一抹微光。   “回世子妃,穆越和钟翔已经到了,奴婢让他们等在了靖王府主院的大厅,这会子清影在那边陪着。”月影在这个时候上前回禀道。   “很好!”   楚雁回轻轻勾唇一笑,继而吩咐道:“月影,我现在先去那边等着父王下朝,你派人去将文侧妃和府内的侍妾都请到大厅。”   泼墨轩书房被烧的事,无异于是骑到他们头上给了他们两记耳光,她如何能忍下这口气,这般轻易就放过文侧妃?而且要整她势必要趁早,省得到时候萧问情缓过神来,将她带走就不美了。   到了大厅,楚雁回没有等多少时间,贺靖仇便下朝回来,立即就被得了她吩咐的管家贺伯给请到了大厅。   刚在主位落座,文侧妃等人也正好前来,看见上方主位的贺靖仇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而楚雁回则坐在他下首的位置。顿时心里一震,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显现,扫了一眼楚雁回下方坐着的两个年轻男子,她才端起笑脸笑吟吟的走上前去,问贺靖仇道:“王爷,不知道你找妾身与众位妹妹前来所为何事?”   “秀怡。”贺靖仇和颜悦色的道:“本王也是刚刚下朝,大约是世子妃找你们有什么事吧。”   楚雁回当即接话道:“是本妃有些事情要公告大家,文侧妃,众位夫人,你们请坐。”   文侧妃看贺靖仇和楚雁回的脸色都极好,是以也没有多想的便在楚雁回对面的首位坐了下来,其他人也纷纷入座。   “世子妃,不知道这两位是……”   刚坐定,文侧妃便指着钟翔和穆越问,也不等楚雁回说什么,便又道:“妾身看他们和世子妃年龄相若,好似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在暗指楚雁回与外男走得近,有失靖王府世子妃的体统。   楚雁回如何听不出她的话外之音心里觉得好笑极了,这个女人不守妇道与人有染,却是来指责她如何如何,怎么不让她觉得好笑?   “文侧妃,我想你想得太多了,他们是我手下的人。”楚雁回说着侧身望向钟翔和穆越,简单的介绍了他们后又道:“我这人对待下面的人一向很是亲和,但却是很注重男女关系,绝不会背着自己的夫君与别的男人暧昧不清。”   “世子妃说笑了,妾身也没有别的意思。”文侧妃哂然笑着,心里只觉得楚雁回这句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难道楚雁回知道她和问情的关系,才会这般阴阳怪气的敲打她?再联想到昨晚她故意说起问情是奕儿的爹……   楚雁回古灵精怪,所作所为都是带有目的性的,难不成她当真知道了些什么?对了,今儿她将她们都叫来,别不是和那事有关吧?   顿时,文侧妃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楚雁回却并未和文侧妃多计较那种莫须有的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道:“文侧妃,你或许不知道,钟翔他们对于算账很有一套,今儿特意请他们前来便是为了账本的事。”   文侧妃听到“账本”二字,险些坐不稳,连忙给身边的一位侍妾使了个眼色。   “世子妃,账本不是都被昨儿的火给烧了吗?”得了文侧妃的示意,她身边的侍妾慑于她的威仪当即问道。   “账本是烧了没错,但是并不曾烧完啊。于夫人,我楚雁回做事一向算不得马虎,怎么能不将那些‘意外’的因素算进去呢?”楚雁回很是抱歉的样子,只是说起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放在文侧妃的身上,见她面色刷地白得毫无血色,心情顿时大好,觉得自己做事喜欢留一手的做法果真是对极了。   没错,账册是被烧了,但是烧掉的不过是些没有问题的账本罢了,而那些涉及到靖王府主要财务的账册,她亲自誊抄了一份早已放置妥帖,如今她管家,自然心里要有个底。至于有问题的账目,早就被她交给穆越和钟翔带回景府藏了起来。   所以天色刚亮,她便让清影和月影前去景府,让他二人带上账册随她们前来靖王府。   贺靖仇怔然的看向楚雁回,“雁回,你的意思是……”   “父王,儿媳猜到会有这样一出,于是早便做了两手准备。”楚雁回说着打了个响指,立即便有一名暗卫抱上厚厚的一摞账册上来,搁放在她身边的高几上。   “怎么,这些账册有什么问题吗?”贺靖仇故意问道。   昨晚从楚雁回口中听闻账册有问题的事,心中勃然大怒,便想着找个时机将这事给揭露出来,哪知才回靖王府便得知泼墨轩书房起火,当时便想到定是文侧妃找人将账册给烧了,一度还觉得惋惜不已,哪里知道楚雁回竟然早就想到这些事情。   嗯,不愧是他看中的儿媳妇!   “没错,父王,这些账册与被烧毁的那些账册比起来,只是很小的部分,经儿媳与穆越和钟翔几日仔细的勘察,将其中有问题的账册挑了起来另外存放,所以才幸免于被大火烧毁。”   文侧妃在听楚雁回说起这些的时候,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极其难看,楚雁回侧头看向她,对她挑衅一笑,拍着身边的账册,话却是对贺靖仇说的,“这些账册都是经过处理的,里面的账目很有问题。儿媳粗略算了下,只是这一小部分,有人便从中获取利益三十一万七千八百三十三两七钱银子。”   “三十一万两?还是一小部分?”贺靖仇啪的一声拍在身边的桌子上,怒不可遏的道:“秀怡,靖王府的账册一直都由你打理,你怎么说?”   “王爷,冤枉啊!”文侧妃喊着冤枉,立即在贺靖仇身前几步处跪了下来,双眸含泪,一副不堪受冤的委屈模样,“王爷,妾身自接掌靖王府以来,从来没有做下一笔错账烂账,账册都由下面交上来,再由妾身核查,否则老夫人那关也过不去啊。若是王爷不信,妾身敢以生命起誓。”   说着举手于脑侧,做发誓状。见贺靖仇无动于衷,顿时满面哀恸,不能承受的道:“王爷,莫非你也相信世子妃的话,而忽略咱们夫妻近二十年的感情吗?难道我文秀怡在你的眼中是见钱眼开的人?”   楚雁回斜了贺靖仇一眼,见他微垂着头,明显是想将这事交由她一力处理的态度,遂盈盈笑道:“文侧妃,话不能只说,要付诸行动才有人信服。”说着自靴筒里面抽出一把匕首,往她面前一丢,“你若是敢往心口刺一下,本妃便相信你了。”   “世子妃,你当真是要妾身死了才相信吗?”文侧妃自然不想坐以待毙,也不可能真的听从楚雁回的话往自己的心脏刺一下,忽而装着一脸恍然的道:“世子妃,账册每年都会交由老夫人复查,怎么会有问题呢?该不会是你故意针对妾身,在里面做了手脚吧?”   “文侧妃,你说说,本妃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在账册里面做手脚害你呢?”楚雁回支着腮帮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定然是听了世子的话,以为当年他跌入湖中乃是妾身所为,是以才会故意针对妾身。”文侧妃哽咽着道:“可是那事……”   “文侧妃还真是有自知之明,难道当年不是你想要害死世子,欲图让你的儿子取代世子之位吗?”楚雁回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话音一转道:“可是那件事已然过去十多年,不管孰是孰非,并无证据,而我楚雁回并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怎能因为十五年前的事而陷害你呢?文侧妃,你也太不了解本妃了。”   “世子妃小小年纪,处事便有着雷霆手腕,怎是妾身可以企及的?不在一个高度,妾身又如何能了解你呢?”文侧妃说着,幽怨的看了贺靖仇一眼,忽地抓起地上的匕首,横向自己的脖子道:“罢了,王爷,既然你们都那么希望妾身死,妾身还有什么话可说?”   话落,匕首的锋刃已然抵上自己的脖子。   贺靖仇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么了,亦或者低着头在想些什么,完全没有注意文侧妃那里;楚雁回则睥睨着她,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而一众侍妾平日里都被文侧妃欺压,自然也不会前去阻挠,纷纷一副看戏的样子。反正现在不是她当家,便是落井下石,她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的。   至于文侧妃身边服侍的丫头和嬷嬷想要上前阻止,却是被月影和清影给制服,定定的站在一边,连说话也说不出来,更别说制止了。   文侧妃手中的匕首抵在的脖子上,已然割破了一道细小的口子,立即便有殷红的血迹沁了出来。   看着众人的反应,文侧妃眼中感到绝望至极,当然最让她感到绝望的莫过于贺靖仇的反应。那个男人,虽然她从来没有爱过,可是到底同榻共枕十八年,怎么能这般无情?   “咦,文侧妃,怎么还不割下去?”楚雁回咧着嘴,一脸欠揍的表情,“只要再稍稍用力,你的颈动脉便会被割断,到时候我们都会相信你的清白了。”   文侧妃咬着唇,握着匕首的手青筋暴露,却是没有再用力半分。   “呵呵呵,你看看,都没有一个人阻挠你去死呢,看来你的人品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哐当——”   听着楚雁回的揶揄,文侧妃收起眼中的不甘和恨意,将手中的匕首往地上一扔,“哼,你们想要我死,我怎能随随便便让你们如愿?我文秀怡绝不会随意糟践自己的生命!世子妃,你适才说你是最讲求证据的人,既然你信誓旦旦的指责账册有问题,便请拿出证据来吧。”   “你想要证据,本妃给你便是。”楚雁回说着缓缓起身,上前将匕首收入靴筒里,然后坐回座位上,对钟翔递了个眼色。   钟翔立即站了起来,拿起身边的一本账册随意翻开一页,捧到文侧妃的眼前,态度既算不得恭谨,也不会让人觉得失礼,“文侧妃娘娘,这账册乃是三年前的,你看看这纸张的成色可能作假?”   “没错,这账册我看过,是真的。”文侧妃仔细端详了一阵道。她之所以敢承认,一乃这账册的确是真的,不容她诋毁;二嘛,她自信她做的假无人能找出破绽来。   钟翔没有再多问什么,打了个响指,立即便有丫头端了一盆清水上来,置放在离文侧妃不远处的地上。   众人不解这是为何,而文侧妃却是在看见水的时候,心里顿时感到恐慌起来。   钟翔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将手中的账册撕下一页,浸入水中。   没多时,只见有墨迹淡淡的晕开来,紧接着有细小的纸张碎片从纸张上剥离了下来。   钟翔以指间挑起一片到贺靖仇跟前恭敬的道:“王爷请过目,这便是文侧妃娘娘的伎俩。”   贺靖仇这才抬起头来,拾起钟翔指间的纸片放在眼前,只见上面标着不大的数字,蹙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钟翔拱手身前,“回王爷,事情很简单。文侧妃娘娘将假的数字贴在真的数目上,将多出来的银子收入囊中,从而瞒过老侯夫人的复查,因为做得极其精细,若非世子妃心细,在下等必然不能发现这一点。只是账册实在太多,在下几人仔细核查了几日,才查出三十多万的假账来。”   贺靖仇看着下方低垂着头的文侧妃,一双剑眉几乎蹙成了倒八字,声音冷肃的道:“文侧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文侧妃不抬头也不说话,贺靖仇大怒,起身几步走到文侧妃跟前,猝不及防的踢向她的胸口,文侧妃顿时一声惨叫,痛苦的倒在地上。   艾玛,这是效仿她家男人的节奏,废了文侧妃功夫的节奏吗?嗯嗯,做得好!楚雁回在心里为自家公爹点了个赞。   她家公爹,已然在慢慢的开始还击了,这文侧妃便是第一个!只是她乃南宫浩亲自赐婚,想要打杀了她根本就不现实,但是给她点苦头吃还是可以的,而废了她的功夫无疑是最明智的做法,省得她到时候贻害他人。   贺靖仇恍然未觉,声色俱厉的道:“自王妃逝世后,本王便将王府交给你打理,如今已然近十六年,是短了你吃的还是短了你穿的?你说说,你的秀兰苑、奕儿的挥毫居以及语儿的花语阁,哪样不是最好的?没想到你竟然吃里扒外!说,那许多银子你拿到哪里去了?”   文侧妃趴在地上,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咬着牙看着贺靖仇精致的朝靴,一双眼睛迸发着无尽的恨意。   “好,你不说是吧?”贺靖仇愠怒不已,厉声喝道:“来人,将她带到柴房关起来,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再给她水喝给她饭吃,若是有人胆敢接济她,同等待遇论处!”   立即便有两名侍卫进来,拖着文侧妃往外而去。   一众侍妾看着曾经在她们面前高高在上的文侧妃此时像只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莫不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还有你们。”贺靖仇一声怒喝,吓得那些个侍妾动作一致的跪在地上,额头点地,大气也不敢出。   “若是让本王知道你们吃饱了没事找事,全都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别以为皇上把你们赐给本王,本王就拿你们没辙了,本王堂堂王爷,想必杀死一两个卑贱的侍妾,他还不至于摘了本王的脑袋!”话落,重重的一哼,贺靖仇背负着手,疾步朝外走去。   就在这时,两声惨叫凄厉的传来。   贺靖仇脚下只顿了一下,便飞身掠了出去,楚雁回等人亦没有怠慢,连忙跟了过去。   大厅后面,前往后院的路上,刚刚带离文侧妃的两名侍卫心口中剑倒在血泊中,而文侧妃已然不知所踪。   几乎是第一时间,楚雁回和贺靖仇想到了同一个人——   萧问情!   -本章完结-   ☆、287.不甘心   两名侍卫几乎是一击毙命,能有这个实力的,除了萧问情,他们想不出其他人。最主要的是文侧妃被劫走,是以便更加肯定是他了。   可恨萧问情的手都废了,居然出入靖王府还如入无人之境。当然,他能在手废掉的情况下还想着来救文侧妃,足以说明他极为看重文侧妃这个女人。   让楚雁回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真爱啊!   “清影,你速度前往军营,让夫君控制了贺连奕;轻尘,传我命令,让暗卫和侍卫全府搜查萧问情和文秀怡的下落,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无命,上京城中就全靠你的人了。”楚雁回连着下了几道命令,可见她真是气急了。   昨晚贺靖仇便派人将靖王府搜查了一遍,根本不见萧问情的身影,哪知他今儿又在眼前晃悠,还杀了他们靖王府的两名侍卫,真是太不将他们靖王府放在眼里了。   轻尘几人各自领命而去,楚雁回又对靖王府的管家道:“贺伯,派人将这两名侍卫的尸体送回他们各自的家,安置费和抚恤金多给一倍吧。”   贺靖仇看着楚雁回发号施令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对侍卫的身后事也很是大方,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雁回,文侧妃被掳,本王须得立即将这事禀明皇上,否则咱们靖王府可担不起这个责。”   皇上所赐,便是一只畜生一个物件都要万分珍惜,如今活生生的一个人不见了,要是被有心人给抖了出去,那就糟糕了。   楚雁回应了声是,叮嘱道:“父王你且去吧,多带几个人,路上小心些,府里的事儿媳处理便是。”   只是一连五天过去,楚雁回出动了所有暗卫以及潇湘楼的杀手,也没能搜索到萧问情和文侧妃的下落,人间蒸发了一般,同时消失的还有贺连奕。   那日清影赶到先锋营后,贺连奕早在她到达之前一刻钟便离开了先锋营,贺连决当即派人方圆百里内搜查,也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文侧妃的女儿贺连语因为母兄同时不见,也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了风声,得知是账册的事导致文侧妃被贺靖仇踢了一脚,继而不见,顿时把楚雁回给恨上了,到泼墨轩去闹了两次。   楚雁回才懒得和她周旋,两次都让月影和清影直接将她给送到花语阁,第三次的时候贺连决回来,一顿狠吓将她吓得再不敢踏足泼墨轩半步。   值得一提的是,南宫浩派往秀岳山庄召请萧问情的人被人杀死在去时的半道上,身上财物被洗劫一空,至于是真的被打劫,还是萧问情得了消息将其杀之,那就有待商榷了。   皇宫,御书房。   贺连决收到圣旨,特意从军营赶回来,极难得的,他竟是跪地拜道:“微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南宫浩从御案后起身,亲自上前将贺连决给扶了起来,神色和蔼的道:“阿决,朕适才接到八百里加急塘报,越国再次挑起战争,这次朕还是决定派你前去御敌,你意下如何?”   似乎担心贺连决不同意,不待他开口忙又道:“阿决,朕知道你新婚燕尔,派你前去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可是朕也知道你这段时日都在加紧练兵,想来也是有所准备。”   “皇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微臣万没有推诿的道理。”贺连决淡然道。   “那宜城县主那……”   “小回是个明事理的女子,她不会在意这些的。只是皇上,萧问情还不曾抓到,微臣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出现找小回麻烦,还请皇上在微臣不在的这段时间多多照拂她。”贺连决随即说出自己的担忧。   “阿决你放心吧,朕是把她当儿媳看待……”南宫浩乐呵呵的话因为贺连决眉间的诧异之色顿时止住,解释道:“朕的意思是,你与朕的儿子们年龄相差无几,朕早在心里将你当自己的儿子一般看待了。”   “多谢皇上美意,只是君臣有别,咱们还是分清的好。”贺连决有些不领情的道。   “阿决你说的是,是朕唐突了。”南宫浩眸色微微有些暗然,不过很快便散去,“你放心前去便是,朕定会护得宜城县主的周全。至于那萧问情,只要朕查明属实,定当灭了他秀岳山庄!”   贺连决点点头,“如此微臣便能安心前往边城了。”   南宫浩拍了拍贺连决的肩膀道:“你今日下午便别去军营了,回去好生陪陪宜城县主,明日一早就点兵出发。”   贺连决蹙眉,“这么快?”   “唉。”南宫浩叹口气道:“越国太子轩辕擎亲自带兵,其亲弟轩辕玥担任先锋,如今已经兵临城下,不快不行啊。”   “知道了。”没有就此事再多说什么,贺连决淡然道:“皇上若是没有别的事,微臣便告退了。”   “嗯,去吧。”南宫浩摆摆手,在贺连决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倏地又叫住了他,“阿决你这次务必将越国人打得再无还手之力,若是能逼他们签下休战协议就再好不过了。”   “微臣知道了。”   “等你凯旋归来,朕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贺连决微微挑了挑眉,并未加以理会,转身便出了御书房。   南宫浩目光温和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外,才折回了御案前,提笔在奏折上书写起来。   一身白衣的南宫琦匍匐在屋顶上,看着贺连决走远的身影脸色极其难看,表情狰狞,哪里还有往日的风范?他的手更是紧紧的握成拳,青色的筋脉格外清晰。   待贺连决再看不见,他才闪身离开御书房的屋顶,往萧贵妃的宫中而去。   “什么?”   将殿内的宫人全都遣退,萧贵妃听了南宫琦的叙述后,几乎是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父皇他当真说将楚雁回当儿媳妇看待?”   南宫琦脸色阴冷的点点头。   “嘭。”   萧贵妃纤纤玉手砸在身边的桌子上,桌上的茶盏因为她的力道顿时劈劈啪啪的响个不停,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是发起怒来,亦是美得不可方物,“本宫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多了贺连决这样一个能干的儿子!”   “母妃,你说父皇他所谓的惊喜是什么?该不会是册立他为太子吧?如果是那样,儿子算什么?”   “太子?”萧贵妃不屑的道:“贺连决不过是一个臣子,名不正言不顺,再说你父皇儿子一大堆,如何会立一个臣子为我大昭的太子?”   “可如果贺连决是父皇的儿子呢?”南宫琦神情恹恹的,适才听他父皇对贺连决说话时那和颜悦色的语气,让他无法做到不往那方面想。   “这会不会不太可能?”萧贵妃持怀疑态度的反问道:“本宫入宫也有二十二年了,从来不曾听过这样的传言……呃,等等……”   萧贵妃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不敢置信的瞠大。   “母妃,怎么了?”南宫琦疑惑的问道。   萧贵妃像是没有听见南宫琦的声音,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连身体跟声音都在微微的颤抖着,“难怪、难怪当年景荷肿着一双眼睛离开皇宫,本宫和她打招呼也是不理,莫非便是那次?而且与贺连决出生的时间极为相符……”   她声如蚊蚋,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通,忽地脚下一个趔趄,险些后退着跌倒在地,还是南宫琦动作敏捷的扶住她。   “母妃,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景荷肿着一双眼睛离开皇宫?又是什么与贺连决出生时间极为相符?”将萧贵妃扶坐在椅子上后,南宫琦急切的问道。   萧贵妃颤着手为自己倒了杯水,喝完后才感到心绪稍稍平复了下来,“那是你一岁时候的事了,那天本宫带着你,准备前去御花园看透透风,哪知才出宫门没多久,便看见贺连决的母妃景荷一个人从太后的寝宫方向跑来,然后又往宫外的方向跑去,行色匆匆,神思不属,从始至终都不曾看本宫一眼,本宫当时看得真真的,她的一双眼睛红肿,明显才哭过。当年本宫并未多想,适才听你说起那些话,才想起这事来。   琦儿你可还记得去年楚雁回第一次参加宫宴的时候,太后曾说起想让景荷做你父皇的媳妇吗?想必太后定是知道你父皇心仪景荷。这几点联系起来,咱们不难想到……”   “母妃你的意思是贺连决有可能是父皇的儿子?”南宫琦总算是听懂了萧贵妃的意思,摇着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不,应该不会吧?”   萧贵妃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的时候,里面满是不甘和愤怒,“事实只怕是真如我们所想这般!你父皇说起给贺连决惊喜……若是本宫没料错,定然是让他认祖归宗!呵,他这次若凯旋归来,其威望定然再次上升到一个高度,太子的位置,怕是非他莫属了!”   难怪啊!难怪当初皇上竟然将宜城郡赐给村姑身份的楚雁回,不过是想贺连决更多个依仗罢了!当时她还想不通,如今却是一下子就通了。   “呵呵呵,镇国大将军府、靖王府、定北侯府、孝义侯府,还有若离公子的威望和财物,那么多的依仗,我们母子又要如何和他争?”萧贵妃说着,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掼到地上,茶水和着碎瓷四溅。   “母妃,难道咱们就这样算了嘛?”南宫琦眼中的不甘比起萧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一直以为自己将会成为这个国家的主宰,与太子斗了十多年,乐在其中。终于等到太子垮台,就算是父皇暂时没有册立他为太子也无所谓,因为在他看来,没有人比他更有能力更有资格坐那个位置。哪知这个时候突然杀出一个各方面都更胜他一筹的贺连决……   兵权、声望、宠爱、女人……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被他贺连决给占了,而他努力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他如何甘心?如何甘心?   呵,说起来最可恨的应该是他的父皇,居然看着他与太子斗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想过将那个位置传给他,他在他眼里,大约从来都是个跳梁小丑吧?!   恨啊,真的好恨啊!   “不!”   萧贵妃眯着眼睛,光芒湛湛,脸上毅然决然的样子与她平日温婉柔和的形象完全不相符,言语更是铿锵有力,“本宫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   “什么,明儿一早就要点兵离开?”   楚雁回刚刚还因为自家男人大白天回来高兴来着,哪里想到接下来他的话便让她的脸垮了下来。虽然早便有心理准备,可根本不知道会是这样快,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她。   贺连决长臂一揽,将楚雁回揽进自己的怀里,心中虽是不舍,却不得不让自己的心变得强硬起来,“娘子你放心,为夫定然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越国那群小强,早日回来与你团聚。”   “可是我还没做好你离开的准备呢。”楚雁回倚在他的胸前,撅着嘴说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抱怨道:“皇上也真是的,就不能早些告我你,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嘛。”   “娘子你骂他就对了,为夫可是得到消息后就立即赶回来告诉你了。”   楚雁回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白他一眼道:“那是皇上,我哪敢骂他啊?让他知道,不得分分钟摘了我的脑袋?好了好了,既然已成既定事实,抱怨再多又有什么用?我去给你收拾行礼。”   说着,想要从贺连决的怀里挣脱出来,却是被他拉住手给固定在怀里,“娘子,为夫只有这半天时间和你相处了,你怎么舍得浪费掉?”   楚雁回耳根红透,“你的行礼,我想亲自给你收拾。”   “明儿一早我去点兵的时候你再收拾,到时候遣人给为夫送去军营即可。”话落,贺连决抱起楚雁回往床榻走去。   只是芙蓉帐暖,却是化不开满心的离愁……   -本章完结-   ☆、288.等我回来。   翌日一早,皇帝南宫浩免了早朝,勒令文武百官都到先锋营外为前赴兴海关的将士们送行。   百官赶到先锋营的时候,贺连决已然点好八万兵将,听闻皇上和百官到来,他立即亲自迎出先锋营。   楚雁回也是随着百官和南宫浩一起到的先锋营,看见贺连决颀长的身躯包裹在一身黑色铠甲里,风姿飒爽,赳赳而行,端的是英俊无双。   “微臣参见皇上。”   贺连决视线越过百官,一眼便看见站在最后的楚雁回,她一身蓝衣,娉婷而立,一双脉脉含情的璀璨星眸打在他身上,好似都不舍得移开。饱含深情的深深看了楚雁回一眼,贺连决当先单膝跪地,拱手参见了南宫浩。   南宫浩上前两步,亲自将贺连决扶了起来,含着满意的笑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把着他的双臂,看着他英挺的身姿,南宫浩的眼中满是赞赏,仿佛与有荣焉,“阿决,捍卫国土、保百姓安宁就靠你了,记得,赢固然重要,但是你是我们大昭未来的希望,务必好好保重自己,便是输了,朕也不会怨你的。”   楚雁回站在南宫浩的身后,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这一幅画面以及他的话语和语气,完全就是一个父亲对儿子临行前的嘱咐,在她听来,他潜在的意思大意是说——   儿子,就算输了也没关系,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爹爹只要你好好的活着,你可是我们大昭下一任的君王!   艾玛,要不要这样啊?贺靖仇这会的心里该是多难受啊?   心里这样想着,她下意识的透过前方参差的人群间隙,看了眼贺靖仇,只见他微微垂着头,似乎不忍直视那一幕似的——   刺眼嘛。   只是看南宫浩的表现,好似认定她家男人是他儿子似的。可是,他凭什么就认定她家男人就是他的儿子?难道就不怕她家男人并不是他儿子吗?   呵,要是将来把皇位传给她家男人,却是得知他不是他的儿子才好玩了!   “微臣谢皇上,如今微臣有家有室,断不会再鲁莽而行。”贺连决道了谢,再次叮嘱道:“皇上,微臣妻子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楚雁回闻言,一下子就想到自家男人对她的不放心,临出征前还要挂记她的安危,证明他是将她放在心里的!一时间,感动不已,也为贺连决对她的那份爱意。   “你就放心的去吧,回来后若是发现你那媳妇少了根头发丝,你大可以找朕算账嘛。”南宫浩难得风趣的道。   贺连决却是听了进去,“皇上,你这话微臣可是记住了。”   “君无戏言。”南宫浩无奈的摇了摇头,食指点着贺连决道:“阿决你大抵是我们大昭最疼妻子的男人了,宜城县主嫁给你,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楚雁回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虽然她承认她家男人的确很疼她这个老婆,难道她楚雁回很差劲,不配得到她家男人的爱护吗?   贺连决深情凝望着楚雁回,将她抽嘴角的样子纳入眼底,心下好笑又柔软,视线不移的道:“皇上你说错了!能娶到小回,才是我贺连决几世修来的福气!没有她,你们看到的或许就是一个冷冰冰的微臣;而有了她,微臣感到人生都完满了,对微臣来说,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她更重要的。”   楚雁回感到脸颊发烫,夫君,作为妻子,虽然这话听起来很好听,可是这会儿是在满朝文武跟前啊喂,说话能不能注意下影响啊?   “是是是,朕知道你们夫妻情深。”南宫浩眸子微闪,催促道:“阿决,时间不多了,你便去同宜城县主告个别吧。”   贺连决当下也不再理会旁人,迎向楚雁回,旁若无人的抓起她的手,“娘子,安心等为夫回来,为夫答应你,这次之后,再不出征了。”   “好。”   楚雁回轻轻颔首应和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书本大小、用灰色绸布包裹得周正的东西出来,递给贺连决道:“夫君,这是我答应默给你的东西,或许你会喜欢的。”   贺连决欣然接过来,打开绸布,露出两本蓝色封面的册子来,上面一本的封面留白处,以草书书写着《孙子兵法》几个字   贺连决先翻开扉页,只见上面分门别类,并细心的标注了页面。什么始计篇、作战篇、谋攻篇、军形篇、地势篇……林林总总十数篇,分类格外的仔细。   他又随意翻开一页,首先入目的是楚雁回娟秀的蝇头小楷,一笔一划都倾注了她的心血,让他感动不已。待看清文字,他脸上的喜悦之情顿时溢于言表。   “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妙哉妙哉,为夫当真喜欢得紧。”贺连决轻声念了一小段,忽而朗声道:“得妻如此,我贺连决之幸也!哈哈哈哈……”   他爽朗大笑的声音在空旷的军营上空回旋,倒是让楚雁回心底的离愁减轻了不少。   只是她家男人在旁人面前从来都是一副高冷的面孔,何时这般张狂大笑过?所以百官包括南宫浩在内,莫不是嘴巴张成“O”型,神色震惊不已,回头见鬼似的看着他,纷纷好奇他是不是捡到宝了。   “夫君。”楚雁回站在百官的身后,这会儿正好将他们的表情纳入眼底,不由悄悄扯了扯贺连决的衣袖。   “咳咳!”贺连决感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连忙假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复将兵书包裹好,如同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   二人又耳语着说了些话,只是明明感到才没说几句,南宫浩那边却是催促着吉时快到,可以准备走了。   虽是不舍,楚雁回还是放开贺连决道:“夫君,你去同父王道个别吧。”   “没什么好……”   “夫君!”   贺连决原本不愿意,被楚雁回板着脸不悦的一声低喝,遂有些小委屈的改口,“为夫去就是了。”   楚雁回这才满意了。   在楚雁回的额头上烙下一吻,贺连决便走向贺靖仇,口气有些生硬的道:“父王,儿子这便走了,小回那里,你多照应一点。”   “诶,诶诶。”   贺靖仇似乎没想到贺连决竟然会同他告别,忙不迭点头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楚雁回看着贺靖仇的背影,心底有些无奈的感脚。   她不知道她家男人再次回来后,靖王府会是什么光景,可是她知道必定会同现在有所不同!只不过她只是贺靖仇的儿媳妇,她能阻止贺靖仇的行为,却是阻止不了他想要为妻子报仇的决心。   不管南宫浩和贺靖仇二人谁是她家男人的亲爹,任他是君是臣,做了错事就得承担后果,她能做的,就是努力不让他们两个中任何一方殒命即可。   “决儿,越国此次定然是有备而来,此去你定要小心些。”贺靖仇叮嘱道。   “儿子知道了。”   贺连决神色极不自在的应了一句,好似还不怎么习惯贺靖仇的关心。又分别同定北侯楚荆南和镇国大将军景天道了别,便往军营里面走去。   一刻钟后,士兵们分列四行,朝军营外走来,踏上了前往御敌的道路。走在前面的是步兵,接着是骑兵,最后才是那些将领。   楚雁回在将领的队伍中,赫然看见了杨龙,他就是一个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因为身形庞大,他乘骑的马也相对高大些,不过饶是如此,也让人感觉他那魁岸的身躯几乎能将马给压塌了。   同样鹤立鸡群般显眼的还有贺连决,他在一众乌衣骑的簇拥下徐徐而来,与他的铠甲的颜色一样,他身下是一匹炫黑的骏马,毛色油光水亮,体形矫健非凡,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贺连决端坐上面,薄唇紧抿,神色肃穆,身姿笔挺宛若一尊雕塑。   不管是人还是马,让人一见难忘。   值得一提的是,楚雁回将轻尘还了回去,如今她身边有无命和他的潇湘楼可以驱使,她如何还能霸占着乌衣骑呢?   队伍逶迤前行,过了许久,贺连决终于行到近前,狭长凤眸自满朝文武的头顶越过,停在楚雁回的脸上,嘴唇翕动,无声的道了几个字——娘子,等我回来!   楚雁回轻轻颔首,眼眶微微湿润着。   她与他相识以来从不曾有过离别,哪知这第一次的分开竟是这么长的时间!她早已习惯他的怀抱,习惯他的宠溺,习惯他的维护,习惯他的霸道和不讲理,习惯他把她当作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习惯……   他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了她的习惯,让她如何能去适应漫长的没有他的日子?她不想他离开,可是他那么爱带兵打仗,她如何能拖他的后腿?那样,她和那些整日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女子还有什么区别?   罢了,不过是一年半载罢了,如果她想他想得发狂,便去边城找他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贺连决没在说什么,与楚雁回交汇的眼神不舍的抽离开来,勒转马头,正欲朝队伍的前方奔去,却听见有马蹄声由远及近,接着更是听到了南宫琦带着内力高喊的声音,“等等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南宫琦身穿银色铠甲身骑白色骏马疾驰而来。那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光彩熠熠,简直晃花了众人的眼。在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戎装打扮的侍卫。   “琦儿你这是要干嘛?”   待到南宫琦到来,翻身下马来到南宫浩的身前,他开口疑惑的问道。   南宫琦单膝跪地朝南宫浩拱手,态度极为诚恳的道:“父皇,敌军来犯,儿臣作为大昭的子民,有义务前去御敌!再说儿臣生为大昭皇子,便是留在京中,又岂能安睡?恳请父皇允准儿臣随同骁勇将军前去迎敌。他朝便是马革裹尸,儿臣也在所不惜!”   “好,不愧是我南宫浩的儿子!”南宫浩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笑纹都能夹死两只蚊子了。想必任何一个父亲听到这样一席话,也没有不高兴的道理,更何况是一个君王?   南宫琦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父皇这般毫无心机的对他笑,一时间竟有些震愕。这还是他的父皇吗?这样的笑从前只有贺连决能欣赏到吧?   看到南宫琦的反应,南宫浩神色有些不自然,忙开口问道:“琦儿,朕这边没什么问题,只是你母妃那里同意了吗?”   “回父皇,母妃虽是女人,可是她一向都忧国忧民,心怀百姓,儿臣早上对她提起的时候,她很是支持,还说儿子终于长大了,懂得为父皇分忧了。”   楚雁回垂着头,嘴角不置可否的抽搐了两下,这话说得还真是有艺术,既夸了老娘,又褒了自己,还哄乐了皇帝。   “好好好,朕的后宫有这样的妃子,朕心甚慰,朕也好久没去你母妃宫中了,今儿回去,定去她那里好生坐坐。”果然,南宫浩听后表现出一副很是受用的表情。   南宫琦当即叩拜道:“儿臣替母妃谢过父皇。”   “嗯。”南宫浩点头受了,“既然你母妃如此明事理,朕岂有不允之理?他越国有轩辕玥轩辕擎亲兄弟披甲上阵,我大昭也有阿决和你兄弟二人……”   那“兄弟”二字,让南宫琦心里如同遭受重重一击,手指深深的陷进肉里也不自知,半垂的眸子迅速的划过一抹幽光,母妃说的果真没错,贺连决竟然是他南宫琦的弟弟!   意识到说漏了嘴,南宫浩赶忙改口,“呃,朕的意思是你们表兄弟二人亲自上阵,既然敌方有轩辕玥做先锋,咱们大昭就由琦儿你做先锋吧。”   南宫琦收起多余的心绪,状似喜不自胜的谢道:“儿臣多谢父皇!”   “嗯。”   南宫浩点点头,拍着南宫琦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只是琦儿,阿决乃此次战事的主将,你定要服从他的指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想必他定会倾囊相授的,切记,此去一定要与他相互扶持,万不可拖他的后腿。”   为什么在父皇的心目中,他南宫琦就是拖后腿的那一个?他真的有那么不堪吗?南宫琦心中不忿,态度却是极为恭谨,“儿臣定当谨遵父皇教诲,在此次御敌期间,定以骁勇将军马首是瞻。”   对于南宫琦有这样的觉悟,南宫浩感到很满意,亲自将他扶起来道:“好了,琦儿,你与阿决上路吧。”   “父皇,儿臣去了。”   南宫琦阔别南宫浩,翻身上马的瞬间,视线状似不经意的划过楚雁回的脸,只是她一双眼睛定在前方贺连决的身上,连半点也不施舍给他,让他心里嫉妒得发狂。眼眸微微眯了眯,一道暗芒闪过,其间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楚雁回,且等着吧,你终究会是我南宫琦的女人!   前头的队伍已经走远,贺连决深深望了楚雁回一眼,仿佛想将她的容颜印进心里一般。没有再多话和肢体语言,贺连决打马前行而去,南宫琦策马跟上。   一黑一银的身影就像是黑白无常,前去收割敌人的生命。   直到队伍转了弯,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南宫浩才让文海公公准备启程回京城。只是在他临上车前的时候,将楚雁回叫到了他的马车上,与他同乘。   因为知道南宫浩曾经对自己婆母做下的丑事,楚雁回对他不是很感冒。   在她看来,爱一个人爱到需要使用强逼的手段,那样的爱根本就不是真爱!真正的爱不是占有不是掠夺不是嫉恨,它是可放弃、可舍弃的,是看到对方幸福也会觉得幸福,看到对方开心也会觉得开心!   就好比上官誉!   她敢说,认识上官誉,是她这辈子除了她家男人外,最大的幸事。   此前她不懂上官誉对她的好,只以为他是因为她给他带来利益,他才对她有所不同,或者说是讨好。殊不知他对她是默默付出默默陪伴默默守护,因为她开心而开心,因为她幸福而幸福,只要她开口,不管是不是打破他的规矩,也不管他是不是想做那件事,他从来不会对她说出拒绝的话。   她成亲的时候,作为贺连决最好的朋友,他没有去男方道贺,却是站在她的一方为她添箱,这样的举动或许没人会在意,但是她知道,他是把她当亲人来疼着,他们之间不谈情不谈爱,只谈友谊。   哪怕她知道他心里对她还有男女之情,但是自那次在凤仪阁谈过之后,他便没有再提及过,他从来不会逼迫她,更不会让她感到不自在,这也是她依旧愿意和他相处的先决条件。   不过有时候她也会想,或许一开始采取主动的是上官誉,而不是贺连决,她会愿意和他在一起吗?答案几乎不用想,绝对是肯定的。   只是她这人虽然有着前卫的身,却是有颗传统的心,既然心里已经住了一个贺连决,就决计不会再对别的男人动情,那是对爱情的亵渎,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所以对于上官誉的感情,她只能说抱歉。   不过他注定会是她今生永远不会辜负的存在,除了爱情和身体,她什么都能给他,哪怕是生命!   至于南宫浩,根本就不配爱人,对母妃景荷的感情,她认为好面子占了多数,他不过是因为景荷喜欢贺靖仇而不喜欢他,跌了他君王的份罢了。   是以想到与他同乘,会让她感到极为不自在,甚至有些压抑。只不过他到底是一国君王,她如何能推迟过去呢?如此便只有应了下来。   只是在不经意触及到贺靖仇的目光时,她从他的眼中看见了一抹担忧,这让她感到欣慰。她想,不管他是不是她家男人的亲爹,她都认定他是她今生的公爹了。   楚雁回几不可见的对他摇了摇头,在月影和清影的搀扶下,上了南宫浩金碧辉煌的马车,坐在他左手的一方,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   “启程!”文海公公一声高呼,车队便开拔。   最前面是护卫骑兵开路,接着是南宫浩的金色马车相随,身后的百官或骑马或乘车,队伍浩浩汤汤宛若长龙。   “雁回丫头。”南宫浩看了眼正襟危坐的楚雁回,主动开口,“朕记得你并不是那种拘于小节的女子,怎么成亲后反倒有些怕朕似的?与朕一起坐马车会让你感到不自在吗?”   嘎!   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不过她不怕他好不好?只是觉得和一头狼独处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会让她感到恶心罢了。   “皇上你想多了。”楚雁回淡淡道:“宜城只是心里想到许久见不到夫君,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呃?”南宫浩挑眉,“你这是在怪朕让你们分开了吗?”   “皇上乃一国之君,我大昭站在权力顶端的人,宜城可不敢怪责皇上。”楚雁回嘴上说着不敢,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斜着南宫浩问道:“不过皇上,宜城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你霸道狠辣心肠硬嘴巴毒,为人处事一点也不输男子,会有什么事是你担忧的呢?”   -本章完结-   ☆、289.试探   “原来在皇上的心里,宜城竟然如此不堪啊?”楚雁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皇帝是夸她还是贬她呢?   “哈哈哈。”   南宫浩似乎被楚雁回抽搐嘴角的小动作逗乐,忍不住爽朗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毫无防备的传到后面众位大臣的耳中,让人忍不住讶异,心里莫不是暗诽,皇上并不是那种经常将自己的喜怒现于形色的人,楚雁回是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让皇上乐成这样?   “朕明明是夸你,哪里就不堪了?”南宫浩一派闲适的反问。   “皇上,有你这样夸人的吗?”楚雁回撇撇嘴,忍不住抱怨道:“霸道、狠辣、心肠硬、嘴巴毒,我好好一女儿家,你这样说宜城,传出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些词用在别人身上是贬,用在你身上可是褒奖,朕可是鲜少夸奖别人,你就知足吧!”南宫浩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你楚雁回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言语和看法了?”   楚雁回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皇上,敢情宜城还该谢谢你的夸奖了。”   “哈哈哈哈……”南宫浩再次被她的样子逗笑,好半天才无奈的收住笑,问道:“雁回丫头,你的意思是你因为阿决的离开有所担忧吗?”   “正是。”   “是担心阿决会有事吗?”   “夫君他文韬武略,宜城有什么好担心的?”楚雁回摇了摇头,神色郑重的道:“皇上,据我所知,当年我娘亲因为爹爹出征后,便被有心人设计,继而被祖母和温宜兰赶走,害得母亲和爹爹有情人天各一方,我与爹爹十五年才得以相见,当真……”   “雁回丫头,”南宫浩打断楚雁回的话问道:“与这事相关的人不是都得到惩罚了吗?你还提及作甚?”   “呵呵。”楚雁回不屑的一声低笑,“皇上,能指使斥候放出假军情的,必然与当时时任兵部尚书的温德海脱不了干系,皇上你却只是卸了它的职务,他真的得到实质性的惩罚了吗?温宜兰已经死了,咱们就不说了,可是我那祖母老温氏心肠歹毒,凭借此事买通道士赶走母亲和自己的亲孙女,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吗?没有吧?”   “你这丫头啊!”南宫浩以略带嗔怨的口吻道:“那老温氏好歹是你的祖母,你总不能让她也死了才甘心吧?那样对你爹娘的影响可不好哦。再说她如今住到了家庙,被你爹爹派了暗卫看守着,想要离开都不能,你还要怎样?雁回丫头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我竟从来不知道你还是个宽怀大度的!楚雁回心里腹诽了一句,又道:“那温德海呢?”   “真是个咄咄逼人的臭丫头!”南宫浩懊恼的道:“温德海的妻子被朕拔了舌头,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靠,温宁氏是因为嘴贱被被拔舌头咱就不谈了,可是男人犯了事拔了女人的舌头算是惩罚,有这样的道理吗?楚雁回心知南宫浩是在顾左右言他,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罢了,这事我也不想再纠缠下去,可是皇上,夫君的母妃也因为父王出征而在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   她一双眼睛不带任何情绪的打量着南宫浩,果见他在听到“夫君的母妃”几个字的时候,瞳孔不自然的缩了缩。她并未表现出来,也没有就他的行为多说什么,更没有指责南宫浩曾经畜生的行径,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以她现在的实力,还没有狂妄到不怕得罪他的地步。再说她有着自己在意的朋友和一大帮的亲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朋友和亲人们的安危考虑,现在得罪南宫浩,并不是明智之举。   心里的想法不过是瞬间的事,她不停顿的继续道:“宜城曾听人说起,母妃其实在生产前就精神不好,以至于落下病根,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而夫君在母妃逝世后没多久就被文秀怡给险些淹死……”   南宫浩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微皱着眉头问道:“这件事朕也是知道的,不过当初朕听靖王说,阿决是自己在荷花池边祭奠亡母,不小心失足落水,怎么,这件事情还有别的内幕不成吗?”   “切。”   楚雁回一声嗤笑,对南宫浩的反应视作不见,满嘴抱怨的道:“皇上,文秀怡本就是个惯会装温柔贤惠的蛇蝎女人,父王被她给迷得团团转,可她稍稍挤出两行眼泪,父王就觉得她受了委屈似的,就什么事都顾不了了,反而还说夫君撒谎。皇上你说,夫君他一向一是一二是二,会是那种爱撒谎的人吗?再说那时候他不过才四五岁,父王他也不想想看,何以夫君会咬定是夫君撒谎呢?”   楚雁回故意抹黑贺靖仇,说到最后,一张小脸气呼呼的,果见南宫浩的的神色也变得太好起来,心底顿时感到有些凉,难道她家男人真的是南宫浩的儿子吗?为什么她这么不想做他的儿媳妇呢?   “话说事情止于这件倒也罢了。”   楚雁回继续道:“夫君他这些年明里暗里遭受了不少的算计,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这些事便这样算了。可是皇上你想想,夫君乃是靖王府的世子,若是他出了事,对谁最有利呢?这种事情怕是用脚指头想也是想得到的!哼,反正若是被我逮住文秀怡母子,肯定不会让他们好看。”   “雁回丫头,你还是老老实实些吧,那无情公子虽然侠名在外,并靠此活得许多江湖人士的推崇,可实际上他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主,你千万别去招惹他,否则朕也是保不了你的。”   南宫浩原本还在生着贺靖仇的气,听楚雁回这样一说,生怕她不自量力,擅自去追查文秀怡和贺连奕母子二人的下落,连忙道:“阿决可是将你托付于朕,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朕可不好对他交代。”   “皇上对夫君可真是关心,不知道的定然会以为你们才是父子呢。”楚雁回故作天真的道。   “阿决聪明能干,朕要是有他那样一个儿子,大约是做梦也要笑醒的。”楚雁回以为南宫浩会避讳这个话题,哪里知道他丝毫没有顾忌,反而稍稍压低声音问道:“雁回丫头,要是阿决真的是朕的儿子,你会怎么样?”   “皇上你说笑了,夫君哪能是皇上你的孩子呢?”楚雁回连连摆手,一副打死也觉得不可能的样子,“再说皇上你儿女成群,哪里就差儿子了?”   “你这丫头,朕问的是,若阿决真是朕的儿子你当如何,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南宫浩再次问道。   楚雁回倏地正色道:“皇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宜城既然嫁给了夫君,他怎样,宜城自然就怎样了,哪里能由宜城一个内宅妇人多说什么?”   “有这个觉悟倒是好多。”南宫浩试探的问道:“这样说来,就算他日朕给阿决多指几门媳妇你也就无所谓的了?”   靠!   楚雁回在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这还没认回儿子呢,他南宫浩就想给她家男人身边塞女人,那也得看她楚雁回答不答应!也得看她家男人认不认他这个爹了!   “夫君他说了今生今世只娶我一个的,可不能不算数。”楚雁回说着,佯装憋闷的反问道:“皇上,这样的事是不会发生的,对不对?”   见她似乎被吓到了,南宫浩心知这种事情急不来,忙不屑的睇了她一眼,“瞧你这怂样,朕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不过故意吓唬吓唬你,你就怂了,这还是朕认得的楚雁回么?”   “呼,原来皇上是吓唬宜城的呀。”   楚雁回闻言拍了拍心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继而又拽拽的补充道:“不过夫君将来要是敢娶别的女人,宜城就跟他和离!反正我楚雁回有能力养活自己,与其整日里与那众多女人争风吃醋,算计度日,还不如给自己一个解脱,他可以坐拥他的美人,我可以过我想要的生活,嗯,到时候带着家人周游四方,一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南宫浩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不悦的暗芒,不过并未再就此事多说什么,扯起一抹笑,将话题带回原有的轨道,“雁回丫头,你适才说你有着担忧,可是你担忧的问题是什么呢?”   楚雁回因为这句话,神色有些不郁起来,“皇上,娘亲和已逝的母妃都因为各自的夫君出征而出了事,这次宜城的夫君为国出征,会不会有人设计宜城呢?”   南宫浩讪讪的道:“雁回丫头,那两次或许只是个意外,你未免想得太多了些。”   哼,意外?楚雁回心里冷笑。   母妃因为被辱而郁郁寡欢,甚至都曾经自杀过,大约是想到肚子里的小生命无辜,这才勉勉强强的活了下来,不过终究没能逃过死神的镰刀。究其原因,若不是南宫浩的羞辱,哪里会发生那许多事?她家男人又怎么会小小年纪便失了母亲的疼爱,甚至被迫失去父亲长达十二年之久?   还有当初老温氏离开定北侯府时告诉他们,十五年前的事并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让他们不要查下去,否则祸患无穷,甚至有可能定北侯府将从大昭的历史上消失。   如今想来,在大昭谁有那个能力让堂堂一个侯府消失呢?   除了皇帝南宫浩,只怕还没几个有那样的实力!   莫不是因为娘亲与死去的母妃关系好,南宫浩怕她知道些什么,便借助老温氏与温宜兰的手将娘亲赶走吧?如果是那样,这南宫浩还真是可恨!   楚雁回越想,觉得越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些都是自己的猜测而已,事情没有依据,也不好妄下定论。只有寻个时间拜会拜会老温氏才是。   “再说有朕护着你,谁敢设计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啊。”楚雁回垂着头,南宫浩看不到她眼中的冷冽,还以为她怕了,当即安慰道。   楚雁回徐徐抬起头来,眼中的冷冽已然被她完美的掩饰了起来,嘴角凝起一丝苦笑道:“皇上,许多事情并不是咱们能说了算的,不过就算是有人想要设计宜城,宜城也不会怕了去。”   “……”南宫浩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便闭着眼睛养起神来。   楚雁回再次垂下头,闭上眼睛之前,忽然一股风吹开车帘,一丝令她感到熟悉的味道几不可闻的传进鼻端,视线轻轻的抬起,淡然的看向南宫浩,不动声响的吸了吸鼻子,确定那丝味道是从南宫浩的身上传来的,不由狐疑的皱了皱眉头。   “皇上,已经到京城的内城门了,不知道靖王世子妃是不是要下车了?”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文海公公的声音。   “下车下车。”还不等南宫浩回话,先还垂着头不知道是不是睡着的楚雁回忙不迭的站起来,对睁开眼来的南宫浩微微曲了曲膝,便掀开帘子跳了下去。   跟在后面的无命驾着马车连忙将车驶出队伍靠边停了下来,楚雁回走上去,目送那金碧辉煌的马车驶离视线后,才坐上了马车,吩咐无命前去景府。   马车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景府,景叔迎出门来,“主母,主子他走了?”   “已经走了。”楚雁回点点头,看了眼周围的行人道:“景叔,咱们进屋,边走边说吧。”   “是。”   景叔应了一声连忙跟在楚雁回身后进了景府,清影月影则不远不近的跟在景叔后面,至于无命,驾了马车从偏门进了景府。   “景叔,萧问情在我手上吃了亏,肯定不会罢休的,我担心他会报复到我的人身上,如今夫君离开,真正能对付他的人便没了,我身边的无命倒是能应付他,可是分身乏术,抽不出身来,所以景府的防备一定要格外的小心……”楚雁回还未说完,忽然想到什么,神色坚定认真,间或还夹杂着一丝欣喜,“不,咱们不能这么被动,景叔你速速为我去准备一些东西。”   “主母想要什么,吩咐便是,老奴定然会准备得妥妥的。”景叔恭敬的道。   楚雁回停下脚步,对景叔道:“你附耳过来。”   景叔照做,在听了楚雁回的吩咐后,连连点头,“老奴记下了。”   “景叔,购买那些东西的时候,务必小心些,万不可让旁的人有丝毫的觉察……嗯,这样好了,你让人分开几家药铺购买。”   “是,老奴记住了。”   “景叔你这便去办这事吧,顺便派人回靖王府给贺伯送个信,就说我这几天都会留在景府,府中的事交由贺伯暂为打理。再让人把上官大哥叫来,我有事需要他帮忙。”   “是。”景叔没有多问,恭敬的应了一声便离去。   楚雁回也没有再做停留,领着月影清影直接去了秦溪风所在的院子。   还不到院门口,便听见花影轻快喜悦的声音自里面传来,“秦大哥,你尝尝这个冬瓜烧虾球,味道鲜美清淡,不油不腻,很适合大病初愈的你。”   “嗯,味道很不错,花影你也多吃些。”   几日不见,秦溪风的声音也少了以往的卑微和怯弱,许是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明朗中带着一丝温和,还有些许的宠溺的味道。   楚雁回回首与月影和清影相觑一眼,几人先是有些怔然,忽而嘴角都凝起一抹掩饰不去的喜悦的弧度。   几人刻意放轻脚步走到院门口,便见花影和秦溪风面对面的坐在院子里的玉桌前用午膳,和暖的阳光照在一白一绿两道身影上,看起来竟是极为般配。   此时秦溪风手里握着一只勺子喂向花影的嘴里还来不及收回,而花影的嘴里不知道是含着冬瓜球还是虾球,腮帮子微微有些鼓。   感到有人过来,二人动作一致的转向院子门口,神情愕然。   “小……小姐。”   花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乍然从玉凳上站起来,囫囵吞枣的想咽下嘴里的东西,却是因为心急被卡在喉咙,憋得她脸色通红,难受至极。连忙用手拍着自己的心口,貌似没什么用。   月影急得就要上去,楚雁回悄悄的制止了她,视线饶有兴致的落在秦溪风的身上。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秦溪风的脸色不若初时那么苍白,甚至脸颊上也因为长了些肉,看起来圆润了许多,越发的俊朗了。   只见这时,秦溪风丢下手中的勺子,焦急的看了楚雁回一眼,四目相对,白希的脸色一红,见楚雁回几人站在那里,没有要帮花影的想法,终于不管不顾的站了起来,两步跨到花影的身后,为她轻拍背部。   花影偷偷的看了楚雁回一眼,想要躲开秦溪风的手,他却是固执的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退避。   终于,花影嘴里的东西因为秦溪风的帮忙,滑下了肚子,气也顺了,赶忙迎向楚雁回,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美丽脸颊,小脸越发的红了,“小姐你不是送爷去了吗?怎么来了?”   “送走了便想过来看看秦溪风的伤势如何了,如果大好嘛,就准备派人送他回家了。”楚雁回一脸戏谑的道:“呵呵,还好我来了,要是不来,还看不见这样美好的一幕呢,花影你说是不是?!”   花影脸颊已经红得像是煮熟的螃蟹,她不自在的垂着头,轻轻点了点,忽然觉得不对头,猛地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向楚雁回,愕然问道:“小姐,送秦大哥回家?回什么家?”   秦溪风乃是秦国十三皇子的事,楚雁回并未告诉她们,如今看花影的反应,想来秦溪风也不曾告诉过她。淡淡看向秦溪风,楚雁回也不说话。   秦溪风只顿了一下,便走向花影道:“花影,我乃秦国十三皇子,楚雁回和我说好,待我伤好后就送我回去……”   “秦国……十三皇子……”   花影不敢置信的看向秦溪风,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已然看出他举止高雅,谈吐不俗,却也没想到过他竟然是秦国的皇子!   “花影。”秦溪风一把抓住花影的手道:“从这几日咱们的相处我看出你并不嫌弃我的过往,跟我一起回秦国好不好?”   楚雁回对于秦溪风的反应很是满意,他的过往不是他的错,所以如果他对花影是真心,她倒是乐见花影能找到好归宿。   “不。”花影摇着头,从秦溪风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我不会去的。”   秦溪风有些急了,“花影,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感觉,也感应得到你对我是有情意的,为什么不愿和我走?”   “我……”花影说了一个字便没了下文。   楚雁回扬眉,“花影,难道你对秦溪风没感觉吗?”   要说没有,她如何相信?虽然她与花影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她知道花影是一个传统的姑娘,若是对秦溪风没有感觉,怎么会吃他的东西?是,花影一开始或许是将秦溪风当大哥一般可怜着,可是刚才她看秦溪风的眼神分明就变了味道。   她若是承认,她会支持她的。   “小姐……”花影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哎呀,花影你要急死我了。”月影从楚雁回身后钻出来,走到花影跟前挽着她的手臂道:“喜欢就喜欢,扭扭捏捏作甚?”   “没错!”清影也站到花影的另一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咱们都是练过武的飒爽女儿,有什么话就直言,那般吞吞吐吐作甚?”   “秦大哥,我承认我对你有感觉。”许是得到月影和清影的鼓励,花影点点头看向秦溪风,“我原以为你顶多是个商人家的公子,那样我这样的身份还能勉强能和你在一起,不成想……秦大哥,你再怎么样都是秦国血统高贵的皇子,而我只是个杀手,你的家人是不可能看上我的。”   “不会的。”秦溪风摇着头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从小到大,只要我自己喜欢,他们都不会反对的,如果他们反对,大不了我放弃那个身份,和你浪迹天涯……不,我和你回来找楚雁回好了。”   “秦大哥,你……”花影既感动又震惊,因为秦溪风的一番话,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花影,你是我楚雁回看重的人,又哪里会差了?”楚雁回亦道:“我看秦溪风是真心对你,就别忸怩了。”   花影一直都知道楚雁回是个大度的,没想到竟是这般支持她,看着楚雁回,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可是小姐,我走了你怎么办?”   “傻瓜,现在整个潇湘楼都在我手上,你还担心什么呢?我看秦溪风的气色很好,显然这几天你把他服侍得不错,去吧,就当我派你送秦溪风回去好了,如果他的家人会反对,你就回来,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人这一辈子太短暂,总要给自己个机会不是?否则将来后悔可不许跟我哭鼻子。”   花影流泪笑着点了点头,一把抱住楚雁回,在她耳边哽噎着道:“嗯,谢谢你,小姐,这辈子能被景叔选来侍候你,是我最大的幸事。小姐你放心,不管我人在哪里,你都是我的主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楚雁回轻轻抚了抚她的背,然后缓缓将她退离自己的怀抱,把手交到已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秦溪风手上,“秦溪风,我把花影交给你了,你的家人会不会认可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她的心意。你记住了,今儿是你求她跟你回去的,你若是敢负她,我楚雁回第一个不饶你!”   秦溪风当即正色的举手做发誓状,“我秦溪风今生若是负了花影,定遭天打五雷轰,死时尸骨无存!”   花影原本不忍秦溪风发这样重的誓,哪知被楚雁回给阻止,待听完后,不由热泪盈眶,“秦大哥,我相信你。”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简单收拾一下上路吧。”楚雁回见不得人哭,赶忙催促道。   “嗯。”花影点点头,与秦溪风一起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花影留在这里的东西本就不多,秦溪风更是只有几身楚雁回为他置办的衣裳,没一会儿他们就收拾好出来。月影正好抱着一只包裹从外面进来,递给花影道:“花影,这是小姐给你的,你带着。”   “这是什么?”花影疑惑的看向月影,见她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作答,便又转向楚雁回。   楚雁回淡淡道:“一些你路上用得到的东西,带着吧,清影那边马车应该准备好了,另外我安排了二十个潇湘楼的杀手暗中护卫你们。”   “谢谢你,小姐。”花影接包裹,感到里面沉甸甸的,想要打开来,楚雁回忙道:“上路吧,我就不送你们了,保重。”   “嗯。”花影轻轻颔了颔首,分别与月影和楚雁回拥抱过后,便与秦溪风告辞而去。   待到与秦溪风上了马车后,驾车的人便立即挥动马鞭。   马车驶出去好一会儿,花影才想起那个包裹,打开开,看见里面除了几套头面和两身崭新的衣裳外,还有五万两银票。   花影震惊的同时,赶忙掀开车帘道:“十六,停车,咱们回去景府。”   驾车的少年回头咧嘴笑道:“花影姐姐,主母说了,这是给你的嫁妆,你不可推辞。”   “可是这也太多了。”   “主母说,她的人,不能寒碜了。”   “……”花影回头看向车后景府的方向,热泪盈眶。   秦溪风揽过她的肩膀道:“花影,既然她给了,你就拿着吧,咱们以后好好报答她就是了。”   花影哽咽着点点头。   -本章完结-   ☆、290.决断   花影离开后没多久,上官誉便得了消息到了景府,被景叔带到了苍澜轩。   “雁回,你找我有什么事?”被带到书房后,上官誉便问坐在书桌后写写画画的楚雁回道。   “上官大哥你先坐一会儿,我这里马上就好。”楚雁回抬起头来对上官誉说了一句,便又转向景叔,“对了景叔,我让你购置的东西还有多久到来?”   景叔一边为上官誉倒了杯茶水,一边恭敬的回道:“回主母的话,购买木炭和硝石的人已经回来,一应研磨的工具也都准备好。因为硫磺在药铺里面的需要极少,可能需要多走几家才能购置主母你交代的数量,不过应该也快回来了。”   “嗯,麻烦景叔你了。”   “主母,这是老奴应该做的,你实在不必同老奴客气。”景叔受宠若惊的道。   “景叔你是夫君和舅舅信任的人,我们能得到你的帮助实在是我们的福气,在我们的心目中,你就是我们的长辈,对你客气是应该的。”楚雁回诚恳的道。   这些话她说得一点都不虚伪,景府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她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如此老奴便不和主母你客气了。”景叔本就对楚雁回这个没有架子的主子极为满意,如今她这样一说,心里对她更是毫无芥蒂,“主母你还有什么吩咐?老奴一并交代下去。”   楚雁回想了想道:“景叔,你让人先把西厢的屋子给腾出来,然后将适才购置的东西都搬到西厢去,等到购买硫磺的人回来,再来通知我们一声即可。”   “是,老奴这就去办。”景叔撂下这一句便匆匆离去。   上官誉没有听楚雁回的话落座,而是走到书桌前,俯身看着她身前纸上一堆看不懂的符号和文字问道:“雁回你要硫磺硝石和木炭做什么?”   楚雁回再次埋首纸上,嘴里却是道:“萧问情的左手被我毁掉,文秀怡的功夫被父王废了,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之后我们便派出许多人马去搜寻他们的下落,到现在都没寻到一点蛛丝马迹。如今夫君离开的事已然人尽皆知,我担心萧问情前来报复,咱们可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萧问情不见踪迹,极有可能是带着文秀怡母子离开京城了,雁回你毋须太过担心。”上官誉淡淡道。   “也有这个可能。”楚雁回想了想,扬起小脸道:“可是上官大哥,或许我们暂时遇不上萧问情,但是以后遇上他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人家说萧问情是个侠者,我看他根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所以我认为咱们做好应对的准备也是没错的,有备无患嘛。”   她可没忘记萧问情纵火那日,中毒离开时投给她那阴狠的一眼。   一个真正的侠者,应该是一身正气,从内到外都透着坦荡的气质,那样一双阴鸷的眼睛的人,如何是侠者该拥有的?   上官誉思忖了一阵颔首道:“雁回你说得没错,论毒和医术我在行,但是论功夫,我连无命都比不过,不过与无命合力倒是能打败萧问情,不过咱们也需要休息,不是随时都能陪在你们身边,的确该做好另一手准备,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只是萧问情受过一次毒药的攻击,再用毒对付他,必然有些困难。”   “嗯,上官大哥,你说得对极了。”楚雁回说着盈盈一笑道:“所以我今儿想要研制的东西若是成了,别说是萧问情,便是对上那些药人也不在话下……”   说到药人,楚雁回想起了适才在南宫浩的马车上闻到的味道,便对上官誉道:“上官大哥,我适才发现了一件让我感到很困惑的事。”   “什么事?”上官誉见楚雁回秀眉都皱了起来,忙不迭的问道。   “适才送了景大哥回来,皇上邀请我与他同坐一辆马车,半道上一股风吹进来,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轻微的药人身上的那种腐败的味道,很淡很淡,若非我鼻子灵敏,怕是不能闻到的。但是我能确定就是药人的味道。”楚雁回说着,正色看着上官誉,“上官大哥,你说南宫浩会不会就是那个掳走轻舞的人?”   “单凭一种味道就认定他是劫走轻舞的面具人,未免有些牵强了。”   上官誉单手拖着下颚,沉思了一会儿道:“有那种味道还有别的可能——一种可能是他接触了什么人,沾上了那样的味道。不过皇上成日里接触的都是些宫人宫妃,如果你没闻错,那么那个面具人就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   他一边提出自己的疑问,一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神色格外纠结,“二种可能的他身上有什么伤口,腐败了。只是我并不曾听说过他近段时间受过什么伤,就算受伤,宫中的御医能人辈出,怎么可能任由堂堂一国之君伤口腐败而不治呢?”   所以,这种可能大约也能排除了。   “还有种可能是你闻错了,可是你的鼻子灵敏,心思缜密,我怎么也不相信是闻错了。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那个有着号令药人能力的人就是他,不过他掳走轻舞做什么呢?这也是我比较纠结,从而觉得不是他的地方。”   楚雁回抿着唇想了想道:“或许是我搞错了吧,南宫浩怎么可能会二百八十年前就被灭绝的纳西族的巫术呢?”   上官誉亦不再纠结这事,反而对刚刚楚雁回说起的东西兴致浓厚,“雁回,你快告诉我,你要研制的是什么东西?”   “火药!”   楚雁回恢复了一贯的神态,眼中闪着璀璨的光芒,前世所用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对于火药的研制,她只知道大概的公式,却从来没有研制过,所以还需要花时间来琢磨,一旦成了,再好的功夫面对火药就是个屁。   “火药?那是什么东西?”上官誉不解的问,“难不成又是你梦过的那个世界的东西吗?”   “是。”   楚雁回回答的时候微微有些汗颜,所有不能以这个时期人们的认知观来解释的东西,她都推到昏睡那几日所做的梦中去,也是很无奈的一件事。可是她也没办法不是么?   她总不能告诉他们,她楚雁回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楚雁回,而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那还不得吓死一大拨人,甚至被他们当怪物,对她施以火刑,那就得不偿失了。   “火药有着极强的杀伤能力,只要点燃引火索,会爆发出威力强悍的爆炸力,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殒命。”楚雁回看着上官誉变得热切的眼神,有些懊恼的道:“不过我目前尚不能确定是不是能研制出来。”   “不试试如何知道呢?雁回,我相信你能行。”上官誉目光灼灼的鼓励道:“有了这个东西,与越国的战争起码会缩短一半以上的时间,到时候阿决就会很快回来与你团聚了。”   虽然说起这种话他的心里会感到很痛很不舒服,但是他还是希望才新婚的他们不要因为别的原因聚少离多。   楚雁回嘴巴微微抽了抽,她如何不想快些与自家男人见面?只是火药并不能大肆的去做,否则打破时空的平衡对人类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做一些出来防身还是可以的。   “主母,硫磺买回来了,西厢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你与上官公子可要移驾过去?”这时,景叔进来书房汇报道。   “好的,景叔,你忙自己的去,景大哥,咱们去看看吧。”楚雁回连忙搁下手中的笔,从一旁书写着公式的纸张堆里取了一张出来便往书房外走去,上官誉连忙跟了上去。   灵犀宫乃是以萧贵妃的名字命名的宫殿,整个整个皇宫唯一一座以其主人的名字命名的宫殿,足见萧贵妃很是受南宫浩的宠爱。   回到宫中,南宫浩回了自己的寝殿用了午膳后便换了一身便服,带着文海公公和几个宫侍宫女慢悠悠的前往灵犀宫去。   萧贵妃刚刚午睡起来,还未来得及梳理,便听见身边的人说起皇上往这边赶来,着急忙慌的指使人打水的打水,梳妆的梳妆。   只是刚刚化好眼妆,南宫浩便到来,于是也顾不得仪容不整,接见了圣驾,“臣妾不知皇上亲临,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南宫浩几步走到萧贵妃的面前将她扶了起来,“爱妃快快平身。”   “皇上,臣妾刚刚午睡起来,这副样子真是失礼至极,还望皇上勿怪。”萧贵妃语气中隐隐有些自责。   “是朕来得突然了些,爱妃何罪之有?何况朕觉得爱妃现在这个样子美极了。”南宫浩说着挑起萧贵妃的下巴,仔细的端详起她来。   此时她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一般忽闪忽闪的,似嗔似羞;细腻白嫩的肌肤为她减龄不少,使得她一张美丽的容颜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但是却有着少女无法比拟的成熟韵味;她一头柔顺青丝披垂,别有一番妩媚慵懒的味道,身上只着了一身的白绸亵衣亵裤,轻盈的布料将她的身形勾勒出奥凸有致的形态,看得南宫浩一阵心猿意马。   南宫浩斜了屋内的嬷嬷和宫女一眼,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宫女嬷嬷连忙退了出去,更有那懂事的将屋门顺手给关上。   南宫浩对灵犀宫的宫女嬷嬷的识趣很是满意,打横抱起萧贵妃就往床榻走去。   萧贵妃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顿感满脸羞红,偎在他的胸膛前嗔道:“皇上,你这个时候不是该在御书房批折子吗?怎么会……”   “爱妃,这个时候说这些未免太无趣了。”南宫浩双眼迷离,将萧贵妃平放到床榻上,就去解自己的衣衫。   萧贵妃果真没有再多说什么,任由南宫浩放下帐帘……   约莫小半个时辰,上好的黄梨木雕花大床里面才停止了动静,只余轻轻的喘息声。   许久,南宫浩的声音才传出来,“爱妃,你今儿的举动深得朕心啊。”   帐内,萧贵妃倚在南宫浩的胸膛上抬起头来,稍稍怔忡之后才了然问道:“皇上,你是指臣妾允准琦儿前去边城的事吗?”   “嗯。”南宫浩颔首道。   萧贵妃倏地又红了脸,“皇上你是为了这事,才与臣妾……”   “哈哈哈。”南宫浩爽朗笑道:“都二十多年了,爱妃爱脸红这习惯一点也没变啊。”   “皇上。”萧贵妃忍不住一声娇嗔,转身背对南宫浩道:“你还取笑人家。”   “好好好,朕不取笑你就是了。”南宫浩长臂一揽,将萧贵妃转向自己,“爱妃一向乖顺懂事,进宫二十多年来,极少让朕操心,也鲜少给朕找不痛快,这是朕喜欢你的地方,不但如此,你还将琦儿调教得很好,朕这心里甚是宽慰。”   “皇上,这些只是臣妾的本分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的。”萧贵妃懂事的道:“琦儿都快二十二岁了,这些年来太过安逸的生活让他少了许多担当,也该出去锻炼锻炼了。再说他生为皇子,为皇上分忧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所以他提出要随靖王世子去边关的时候,臣妾也就答应了,咱们皇家的人总不能输了一个外人不是吗?”   南宫浩的眸色闪了闪,语气中有着丝丝的责备,“靖王世子乃我大昭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他为了护卫咱们大昭出生入死,朕早便将他当作自己人对待,怎么能是外人呢?”   萧贵妃感到心里憋着一口气,吐也不是放也不是,非但强抑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反而还强装笑颜道:“皇上,是臣妾口误了,靖王世子少年英豪,琦儿应当多和他学学才是。”   “嗯。”南宫浩语气这才好了些,想了想道:“皇后不作为被废,咱们这宫中如今都由你打理着,倒是有些委屈你了,以你的资历和能力,完全可以胜任皇后之位。这样吧,朕一会便拟旨,册封你为皇后……”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萧贵妃有些不敢相信的坐起身来,看着南宫浩,“皇……皇上你说的是真的?”   皇后被废弃那么久都没有声响,今儿因为那件事却是封她为后,如果知道如此简单,她早便主动将儿子送到边关磨练去了。   “君无戏言,朕作为一国之君,怎么能说空话呢?”南宫浩嗔了她一眼道:“这下高兴了吧?”   “臣妾谢皇上的抬爱!”萧贵妃连忙谢了恩,忽然想到什么,心神一凛,试探着问道:“皇上,那么琦儿他……”   言下之意,她被册封为后,她的儿子势必要册立为太子才是。   南宫浩眼睛眯了眯,不悦的道:“爱妃,你是不是想要的太多了?”   萧贵妃一惊,连忙匍匐道:“皇上恕罪,臣妾不敢。”   “哼。”南宫浩神色不属的站起来,掀开帐帘下了床榻,迅速的穿衣离开,走时连招呼都没有同萧贵妃打一声。   看着南宫浩离去的背影,萧贵妃无力的坐在床榻上,眼中迅速的氲起一抹恨意,原来他只是想封她个皇后的位置却不愿立她的琦儿为太子!   是啊,景荷那个女人已经死去,皇后的位置留着还不如用来收买她!可是天知道,若是将皇后的位置和一国储君之位让她选择,她宁肯将一国储君的位置留给她的儿子,将来南宫浩百年之后,她作为大昭的太后,其殊荣还能比不过皇后么?   关键是现在她连南宫浩都给得罪了,只怕这皇后的位置也要泡汤了。什么君无戏言,在无人的情况下,即便是戏言,又有谁敢去质疑他什么?   在帐子里坐了一阵,忽然感到一股凉风进来,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光着身子,正欲起身穿衣裳,忽然发现帐子的外面站了一个蒙着面的高大的黑衣男人。   萧贵妃慌忙拉过被衾裹在胸前,厉声喝道:“你是谁?怎么能擅闯本宫的寝殿?来……”   正欲喊人,忽然又一阵风起,帐子被风掀开,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残影在眼前一晃,她便保持着手执被子护着胸前惷光的动作不能动弹,甚至发不出声音来。   看着满脸惊恐的萧贵妃,黑衣男人不慌不忙的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一双犀利的眼睛扫过她的胸前,停在她胸膛前一抹红色的吻痕上,眼中立即晕上一丝邪肆的光芒,长臂更是抚上那一抹吻痕,“啧啧啧,不愧是得南宫浩宠爱的女人,都徐娘半老,依旧这般风情万种,让我都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萧贵妃双眼惊恐的盯着男子,他的手在她的胸前游动,冰冷的触感让她感到恐慌。然而男人并没有再继续下去,收回手,淡淡道:“萧贵妃,咱们做个交易吧。”   “……”萧贵妃说不出话,不过在听了他的话后,收起眼中的惊恐,以眼神询问着他这话是何意。   黑衣男人纤长的手指在萧贵妃的胸前轻轻一点,萧贵妃直觉得身体一松,下一刻便感到能活动了,轻咳了两声后,依旧不肯输了架势,端着架子道:“你是谁,本宫乃大昭堂堂贵妃,有什么需要和你合作的?”   “呵。”面巾下,男人轻轻一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想要的只怕不是贵妃那么简单!我能告诉你,只有我能给你你想要的吗?”   “笑话,本宫需要的东西自有皇上可以给我……”   “想必这的确是个笑话!”男人的眼中凝起一抹不屑的笑意,似乎在嘲笑萧贵妃这话太过可笑,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道:“适才我看见南宫浩从你这里气咻咻的离开,你能确定他能给你你想要的吗?”   萧贵妃脸上一滞,咬咬牙问道:“本宫凭什么相信一个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   “萧贵妃,在下不露脸是对你好,你如果真想看,在下给你看又何妨?”男人说着就伸手于脑后,似要去解开蒙面的布巾。   “别。”萧贵妃连忙阻止道:“既然你不想示人,本宫不看也罢,只是本宫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萧贵妃,你就别和在下装糊涂了。”男人淡淡道:“你心里大约也猜到,贺连决极有可能是南宫浩的儿子,而这次南宫浩派贺连决前去对敌,不过就是想他退敌后,名正言顺的认回这个儿子,然后再趁势立他为太子。而你让你的儿子跟着前去边关,哪里是为了让他磨练?分明就是想寻找机会让贺连决回不来罢了,萧贵妃,在下说得对吗?”   萧贵妃听着男人的话,眼中的惊恐丝毫不亚于刚刚看见这个男人时的第一反应,良久才神色不自然的道:“本……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贵妃,在下不喜欢装傻充愣的人。”   “本宫没有……”萧贵妃还要否认,看见男人眼中的冷芒大盛,随即改口道:“你想做什么?”   男人这才满意了,也不避讳的直言道:“你想让你的儿子做皇帝,而在下想要南宫浩的命,咱们不如合作,在南宫浩认回贺连决之前,杀了南宫浩,你意下如何?”   “你……”胆子未免太大了些!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萧贵妃眯了眯眼睛道:“据本宫所知,他的身边有一股很神秘的势力,你以为他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吗?”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要做的就是……”男人说着将脖子伸到萧贵妃耳前耳语了几句,然后问道:“怎么样?”   萧贵妃脸上有着犹疑,似乎还拿不定主意,垂眸想了想道:“你容本宫再想想。”   面巾下,男人的嘴角勾了勾,“在下给你一晚的时间,你若是想通了,明儿便在大厅的门口摆上一盆红色的花吧。”   话落,男人身形一晃便不见了人影。   萧贵妃匆匆披衣起身,发现自己宫中的人在屋外躺了一片,朝院外瞧了瞧,收回视线之时,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本章完结-   ☆、291.贱相   轻舞当初被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让人将她送到一处民房后,便一直住在那里。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帮她躲过了乌衣骑的搜查,如今都几个月过去,她依旧安然无恙,成日里弹弹琴作作画,日子过得倒是惬意。   只是此时,她无心弹琴也无心作画,神思不属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情绪看起来很是焦躁。   倏地,她停下脚步,瞪着一旁倚在小院门背上的刀疤男人,吼道:“横刀,你们还准备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这些日子来,她每天活动的范围只限于这巴掌大点的小院,有十来个黑衣人看守着,她虽然有功夫,但是在乌衣骑里属于垫底的存在,哪里能做到以一敌十?并且还有一个功夫在她之上的横刀?便是轻弦轻歌前来也做不到!是以想出去逛逛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和坐牢差不多,使得她心里越发的烦躁起来。   如果她一辈子就要被这样关下去,还不如死了的好!   “轻舞姑娘,你看你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每日里就弹弹琴作作画,手脚也都能活动,咱们什么时候关你了?要我说你就知足吧。”   横刀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虽是噙着一丝笑,但是看起来依旧阴恻恻的有些瘆人,“你以为咱们主子为什么要派出这么多人来看着你?为的不过是不想你做傻事,出去自投罗网罢了。”   “不,我不想再这样被你们关着了!”轻舞好似下定决心版,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与其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说着,手上竟是凝气内力,就要往自己的头顶砸去。   横刀被她眼底的决绝吓了一跳,慌忙掠身上前扯住她的手,厉声喝道:“你干什么?你这条命都不是你自己的了,你有什么资格死?”   这几个月来,他们不是没有见过轻舞闹,但是那都是小打小闹,何以像今日这般说动手就要动手的?看来这次她是铁了心的!   “笑话!”   轻舞手被他抓住也不挣扎,冷冷一笑道:“命在我自己手上,我想死便死想活便活,你们要是觉得救了我,还花了那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来看护我让你们感到不值当,便杀了我好了!正好让我得以解脱。”   “你……”   横刀被噎得蛋疼,正欲说什么,却是被轻舞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你什么你?你们如果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不想我死,便让我见见你们的主子,否则你们是不可能时时刻刻看得住我的!”   言下之意,她轻舞想死,旁的人想拦也拦不住。   “哼。”横刀从轻舞的话中体味出什么,倏地一声冷哼,“老子算是明白了,你不就是仗着我们不敢杀你是吧?行啊,你便去死好了,老子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敢对自己下手!”   话落,放开扯住轻舞的手,抱臂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和你认真,你当我是说笑!”轻舞目光缩了缩,继而发狠的道:“行,既然你们以为我是开玩笑,我便死给你们看!”   说着手上迅速的凝起内力,手高高的举过头顶,对着自己的天灵盖就拍了下去。   “贱相!”横刀低咒一声,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挡在了轻舞的脑袋上。   “还要再试试吗?”轻舞慢条斯理的收回纤白细嫩的小手,仰着小脸神情倨傲的问道。   “你……狠!”   横刀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了这两个字,看着微扬着下巴洋洋得意的她,已然恨不能撕烂她的脸。要不是主子留着她有自己的打算,一早交代他们看好她,他定然早就一掌劈死她了,哪里用得着在这里受这窝囊气?   “立刻去告诉你的主子,我今天之内就要见到他!”轻舞说着折身往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住脚步,头也不回的道:“否则,明儿一早你们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话音一落,便消失在横刀等人的视线中。   “嘭!咔嚓——”   横刀何时被人这样气过?一道内力打出,院中一棵碗口粗的大树顿时倒于地上。   “头!”   横刀的同伴恨恨的瞪着屋门口,凑到横刀面前忿忿不平的道:“这女人着实嚣张,仗着咱们不敢杀她,竟是这般不识好歹,不过咱们虽然不能杀了她,一起修理修理她还是可以的吧?想必这女人还是个雏,不如头你把她给上了,再让咱们尝尝味道。”   “找死呢,你!”横刀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这个女人不能动,当然,你们不想活命,尽管去试试好了,不过到时候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   被打的同伴当即抱着头腆笑道:“头,属下也只是发发牢骚,你说不能动,咱们哪里敢乱动啊?”   “哼,算你识相。”横刀扫了一眼屋门口道:“给我看好了,我这就去禀报主子。”   “头你尽管去,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   “雁回,这次感觉怎么样?会成功吗?”   纵然已经经历了十多次的失败,上官誉脸上丝毫不显气馁,这点可是比楚雁回强多了。   “试试才知道。”一脸灰头土脸的楚雁回摇了摇头,“研究了一下午我也有些累了,这次若是再不成功,咱们就歇一歇,明儿一早再继续。”   说着就着烛火点燃一支檀香,抓起桌上一小团油纸包裹的东西就往外走去,上官誉连忙跟上,“雁回,太危险,让我来。”   “没事的,这次我来!”她就不信邪了,还能不成功。   在苍澜轩湖边一处空地停了下来,楚雁回放下手中的圆长形纸团,然后用檀香点燃了引线便跑开,静静的等待成果。   “嗤、嗤嗤!”   导火索烧尽后,便等来一阵嗤嗤的声音。一听到这个声音,楚雁回便感到一脸的无奈,第十八次实验宣告失败。   “上官大哥,天色不早,咱们今儿就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吧。”楚雁回扔掉手中的檀香道:“对了,你要是有事便回去吧,我去看看我的夜鹰们。”   “生意上的事只要步上正轨,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不需要我做什么。”上官誉道:“在火药没有研制成功前,我就住在这里了。”   楚雁回知道他是担心萧问情前来,他们会有危险,所以也不推辞,与上官誉一起出了苍澜轩,前往练武场,清影月影紧随其后。   练武场离苍澜轩不远,二人闲聊着步行半刻钟就到了。   眼前阔大的场地上,聚集了上百名身着统一服装的少年和少女们,他们有的手执黑色的刀不刀剑不剑的武器,在练习着砍劈刺挑等动作;有的则是两相对抗在进行着力量的较量;有的在练习暗器的准头;有的则直接在练习于墙壁上行走,那与地平行的姿态让人叹为观止……   上官誉因为是第一次来,所以看这这些与他们少时习武时完全不同的训练方式,有些傻了眼,太奇特了!   “雁回,这是你自创的训练方式吗?”   “嗯。”   楚雁回点点头,看着夜鹰的孩子们一个个勤奋苦练,他们严于律己,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有丝毫的懈怠,甚至连一个眼神或一个张望的动作都没有。   她能为他们做的便是架一座桥梁,至于能不能通过这座桥梁过河,便只有靠他们自己的努力了。然而他们的表现,让她感到甚是欣慰。   楚雁回见上官誉微微张着嘴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不由低声笑了,看他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平日温润公子的模样?简直与她家男人第一次见识到他们的练习方式时,神情几乎如出一辙。   只是看着他们,楚雁回突然有些伤感起来。   原本她与自家男人说好,让她训练出来的夜鹰与乌衣骑比试一下的,眼看就要到一月之期,她家男人和乌衣骑却是出征去了……   夫君,怎么办,你才离开我就开始想你了,接下来漫长的等待,你让我一个人怎么过?   虽然前些日子她家男人在京的时候,时常会在军营一两天见不到一面,那时候因为他还在京中,便不觉得什么,现在想到他已经离开,不过短短半日,对他的思念竟是一下子就泛滥了心胸。   “雁回,怎么了?”上官誉感觉到她的异样,压低声音问道。   楚雁回如何能告诉上官誉她想她家男人了?轻轻对上官誉笑笑道:“上官大哥,我之前和景大哥约定一月为期,看是我所训练出来的夜鹰战队逃生的能力是不是能避过乌衣骑,明儿便是一月之期了,可是景大哥他和他的乌衣骑却是出征去了。”   上官誉白她一眼,“傻丫头,明明是想他了,还找什么借口?”   楚雁回神色有些窘,呐呐的问道:“上官大哥,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上官誉给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伸手抚上她的头顶,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语调柔和的道:“雁回,用你的话说,我好歹也是帅哥一枚,虽然我不能替代阿决在你心中的位置,不过做你排解苦闷的对象还是可以的。”   “若是让人知道你堂堂若离公子放下手中的事来专门听我诉苦,我岂不是要被那些想找你看诊的病人的唾沫给淹死?”他的话语让楚雁回哑然失笑,只是她能说,今生遇到上官誉这样的朋友,是她楚雁回之幸么?   “嘁。”上官誉傲娇的道:“人家想找我看我便给他看么?那样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上官誉很廉价?”   楚雁回失笑道:“呵,原来上官大哥你择病看诊,只是为了抬高你的价值啊?”   “这样理解也是可以的。”见楚雁回笑了,上官誉感到心情也好了不少,笑看着她希冀的问道:“雁回,阿决不在的这段时间,便由大哥守护你可好?”   没有一个人愿意做一个人的替代品,然而上官誉本就是出于好心,却是这般放低姿态的恳求她,让她如何能不感动?只是,她何以能这么自私?   “上官大哥,我……”   “雁回,什么都别说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上官誉诚恳的道:“我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也不用感到困扰,等阿决回来,我会离开远远的,除非你们需要,我绝不会主动找你们。”   回想这些时间以来,上官誉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就是这样做的吗?楚雁回突然有种要哭的冲动,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好?好得让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   “傻瓜,就这样决定了。”上官誉见楚雁回想要拒绝,直接替她拿定主意,再次揉揉她的头发,温和的道:“雁回,反正天色还早,不如让你的人演示给我瞧瞧可好?”   他的笑容纯粹,眼神澄澈,不带一丝的杂质,让她如何拒绝?既然他都能这么坦然,她又何必再忸怩?朋友,不就是该在需要的时候站出来的吗?他朝他需要的时候,她楚雁回也能做到心无旁骛的对待!   站在楚雁回身后的月影和清影相视一眼,按说她们应该为自家主子看好主母的,可是上官誉这样坦荡荡的男人,根本让她们讨厌或者说谴责不起来。   对上官誉点点头,楚雁回走进密闭的练武场,拍了拍手道:“大家都停一下。”   众人收起手上的动作和武器,停了下来,纷纷转向楚雁回等人,动作一致的单膝跪地,拱手拜道:“属下等参见主人!”   说起“主人”这个称呼,楚雁回也很是无奈,原本她并不习惯这样的称呼,奈何他们在听到穆越和钟翔说起她家男人身边的乌衣骑是怎样怎样纪律严明的正规队伍,便执意效仿。   还说什么吃水不忘挖井人,夜鹰受她给养,让他们不用为生活奔波不用为生计烦恼,他们不用卖身于她已经是最大的恩赐,她居然还给了他们机会成长,他们又岂能不懂规矩不懂报恩?   他们曾纷纷起誓,夜鹰将是隶属于她的一个人的力量,他们会世代效忠于她!   这让楚雁回感动的同时,打心里认可了他们,从此,他们将是她的战友,她的伙伴,她的亲人,她必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护他们周全!   “都起来吧。”待他们都站起来后,楚雁回指着身边的上官誉道:“这位乃是鼎鼎有名的若离公子,也是我楚雁回的大哥,今儿难得他来,便拿出你们的实力来,让上官大哥瞧瞧。”话音一转,打趣道:“嗯,你们可别被他小瞧了哦,那样我会很没面子呢。”   众人笑了笑,齐声道:“属下等保证不会落了主人你的面子!”   楚雁回打了个响指道:“很好,现在带上你们的家伙什,全数到碧湖旁的草坪去,在那里尽情的展示你们的才能吧。”   “是!”   于是一行百余人纷纷使用忍者专属的步伐,前往后院的碧湖。   看着他们窸窸窣窣的不停交换着步伐急速前行,没一会儿便消失于视线之外,上官誉感到既惊讶又稀奇,“雁回,这是……”   “此乃开股横步。”楚雁回笑着道。   “开股横步?好怪异的名字。”   “所谓开股横步,指的是横步的姿势。”楚雁回为他解惑道:“利用右足踏到前边,从普通直立的姿势,变成向前开股的姿势。接着左足横着向前进,向右超过右足尖,使左足和右足共成十字形。然后右足横着前进,向左超过左足尖,使左右两足也成十字形,照着这样的姿势左右两足轮流前进便是开股横步的步法。   用这种步法行走三步的距离相当于普通的步法五步。一日能走三十里路的人用这种步法在耐力足的情况下可以走五十里。练习的步骤先用拖铅法练好足力,再把这种步法练到纯熟便能实现步行如飞了。”   上官誉消化了一阵,赞道:“好奇妙的步伐,是你发明的吗?”   “呃。”   楚雁回怎么能说是她后世学来的呢?违心的点点头,傻笑道:“嘿嘿,算是吧,我根据梦中看见的一些东西,稍稍做了改变,不就是我发明的吗?”   “不管怎样,你还是很厉害了。”上官誉迫不及待的向外走去道:“咱们快些去吧,我对你这些东西越来越有兴趣了。”   “嗯。”   等到他们到碧湖的时候,夜鹰战队众人已经从高到矮规规矩矩的排列好,等着楚雁回到来下达命令。   站定后,楚雁回视线在队伍中搜索了一阵,最后停留在朱跃身上,淡淡道:“朱跃,你过来给上官大哥演示一下五行遁术中的金遁术。”   “是!”   朱跃当即站出来,在离上官誉三丈外的地方站定,从腰间摸出几样模样古怪的金属来,“上官公子,你且看好了。”   经此提醒,上官誉的视线才放在朱跃的身上,他发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朱跃跟换了个人似的,站姿笔挺,身体健硕,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勃发,连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那小麦色的肤色更让他多了一股男子汉的味道。   上官誉定定的看着朱跃,只听他挥动着手上奇怪的发光的金属器具,在一阵叮叮铃铃的响动后,不知怎地,一道烟雾平地而起,朱跃竟然原地消失不见。不由震惊的问道:“咦,雁回,他人呢?他是如何做到的?”   “上官大哥,其实很简单。”楚雁回莞尔笑道:“他不过是利用手里的金属物来吸引你的视线,继而又洒下烟雾弹,趁你愣怔之际,以最快的速度躲于早便观察好的地方,从而逃离危险的区域。看来朱跃能躲过大哥你的眼力,此遁术他表现得非常成功。”   上官誉点头表示赞同,“雁回,听你说起来简单,实则实施起来却是不容易的,此举必须以速度见长,否则想要避开实属不易。”   “上官大哥说得极对,我的夜鹰战队讲求的就是速度,只要速度够快,便是弓箭也伤不了他们。”如那次在新河村一般,她徒手接飞来的羽箭,除了手上受了些微的伤外,旁的地方却是丝毫伤害也没有。   接着,她又安排人为上官誉展示了木遁、水遁、土遁和火遁,以及一些古怪的忍术。   “妙,果真是妙!”他们短时间的训练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让上官誉赞不绝口,他的脸上难得的洋溢着喜悦之情,“雁回,我敢打赌,便是面对乌衣骑的围击,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全须全尾的逃遁,雁回你觉不觉得,这样的功夫适合窃取情报?”   “大哥你说到我心里去了。”楚雁回点头附和,“只是他们修习的时间尚短,阅历也少,还需磨练!等到他们的动作再熟稔一些,我再考虑安排一些人到各地甚至是其他国家去,专门为我收集或者窃取情报,这样一来,咱们大昭对上越国,足可以做到战无不胜!”   上官誉斜她一眼道:“说到底你还是为了阿决在考虑呢。”真是让人妒忌啊!   “嘿嘿嘿,上官大哥,我怎么会是单单为了夫君在考虑呢?我……我那可是为了咱们大昭的兵士着想呢。”楚雁回狡辩道:“战争历来都是残酷的,多少人因为战争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要是能够灭了越国,岂不是功德一件?”   上官誉无奈的摇摇头,“是,你怎么都有理了。”   “嘿嘿。”   夕阳西下,霞光万丈,楚雁回的笑脸就像是天边最美的晚霞,深深的印在上官誉的心里,他想,要是这辈子能就这样守在她的身边该多好?   皇宫,御书房。   萧贵妃拎了食盒前来,在御书房外等了许久,终于得到南宫浩的召见。   -本章完结-   ☆、292.她来做什么?   “皇上。”   萧贵妃喏喏的喊了一声,见南宫浩板着脸也不看自己,便自己走到了一旁的矮榻前,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矮桌上,从里面取出一只白瓷盅和两副碗来,才又走到御案前,拿掉南宫浩手中的玉笔,摇着他的手臂声音温软的道:“皇上,是臣妾有些得意忘形,你就别不理臣妾了,那皇后的位置臣妾也不做了,臣妾觉着玉妃妹妹端方贤淑,不如……”   南宫浩皱眉,不满的打断萧贵妃的话,“朕决定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萧贵妃连忙跪地,语气格外的诚恳,“是臣妾的错,恳请皇上责罚。”   南宫浩见她认错态度极好,再生气下去倒是显得自己小气了,随即将她叫了起来,淡淡的问道:“这个时候正是用晚膳的时候,你来做什么?”   “臣妾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定然又要忙到很晚才用晚膳,臣妾便亲自熬了皇上你喜欢喝的杂骨菌菇汤。”萧贵妃说着去拉南宫浩,“皇上,这是臣妾的一番心意,你快来尝尝。”   南宫浩真真有些饿了,便随着萧贵妃站了起来,走到矮榻前坐下。   不待萧贵妃动手,一旁的文海公公连忙到了矮榻前,打开瓷盅舀了两勺汤试尝,半晌后确定没什么,才笑着对萧贵妃竖起大拇指,“贵妃娘娘熬的汤就是鲜美。”   “公公过奖了。”萧贵妃一边为南宫浩盛汤,一边对文海公公道:“本宫今儿下午熬了许多,公公若是喜欢,自去本宫宫中食用便是。”   “如此咱家恭敬不如从命了。”文海公公讪笑着转向南宫浩道:“皇上,既然这里有娘娘亲自服侍您,老奴便去躲个闲,稍后再来。”   南宫浩当即笑骂道:“你这老东西,明明是嘴馋了,还找什么借口?罢了,朕今儿就大度些,给你一晚的假,晚上不用你侍夜了。”   “老奴叩谢皇上。”文海公公腆笑着谢了恩。   待文海公公离去,萧贵妃将汤碗往南宫浩面前一推道:“皇上,你快趁热把汤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嗯。”南宫浩闻到肉汤的香味,也不和萧贵妃置气了,端起碗几勺就喝了个精光,咂咂嘴赞道:“爱妃这熬汤的手艺越发的好了。”   萧贵妃莞尔一笑道:“皇上,臣妾用心去熬的汤,喝着味道自然就会好了。”   南宫浩点点头,深以为然的道:“爱妃这话说得有道理,朕爱听。”   萧贵妃柔柔一笑,接过南宫浩手中的碗再为他盛了大半碗,“皇上,既然好喝就多喝点吧,这骨头和菇也是极美味的。”   “嗯。”   南宫浩接过就喝,一大盅的杂骨菌菇汤没一会儿便被他一人吃得精光,满足的道:“爱妃也算是有心了,你且放心,朕说过的话是算数的,明儿朕便让文海拟旨,册封你为皇后。”   “臣妾多谢皇上的抬爱。”萧贵妃已然没有了初时听见这话的热情,跪地叩谢道:“只是皇上,臣妾想了许久,觉得还是就这样极好,没得让琦儿抱了希望反倒不美……”见南宫浩神色又有些不悦,着急忙慌的辩道:“皇上,臣妾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如有半个字的虚言,必定天打雷劈!”   南宫浩见她连誓都发上了,神情这才好些,也不再勉强她,“既然爱妃都这样说了,那便这样吧,反正这后宫由你打理着,断没有哪个宫妃能越过你去,是以有不有皇后那个虚衔也都一样。好了,朕还有折子要批阅,你就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萧贵妃起身,收拾起盅碗便出了御书房。   只是她到了御书房外并没有立即离开,避开耳目飞快的藏身在漆黑的阴影中,大约半个时辰后,看见南宫浩匆匆的出了御书房,这才放心的回了自己的寝殿。   ……   夜如期而至,戴着金色面具的魁梧男人敏捷的跳进一座小院里。   “属下参见主子。”刀疤脸横刀从暗处跳了出来,单膝跪地恭敬的拜道。   “嗯。”金面男子从鼻腔里轻轻的应了一声,便径自进了大厅,熟门熟路的推开一扇门,进了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子。   屋内,轻舞站在宽大的书桌前正提笔作画,她微垂的侧颜在橙黄的烛火照耀下,美丽不可方物。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头也不抬的道:“阁下你终于来了。”   金面男子没有说话,面具下犀利的眼睛睇了轻舞一眼,不疾不徐的走向屋内书桌前,瞥向桌上的画纸,只见上面以精炼的笔法勾勒出一个红衣美人,五官秀美身形玲珑,正在大片的梅花雨下翩翩起舞。   “画工不错。”   金面男人终于以变幻了的声音开口道:“不过在这里有吃有喝,闲时作作画跳跳舞看看书,需要什么只要开口即可,可谓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悠然自得,怎么,这样的条件,轻舞姑娘还不满意吗?”   “多谢阁下夸奖。”轻舞回了一句才缓缓的从画纸上抬起头来,透过金面男人脸上的面具,视线直击他的眼睛,“敢问阁下,如果让你像坐牢似的被关在这里,你会如何?”   金面男人面具下犀利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淡淡道:“让你呆在这里是为了你好,贺连决的人可是从来没有停止过找你呢。”   轻舞咬了咬嘴唇,倏地站起来道:“如果离开这里等待我的是死亡我也认了,也总比在这里成日里只见得到这狭小的四方的天地强。”   “看来你心意似乎已决。”   “没错!”轻舞毅然决然的道:“你要么放我离开,要么就杀了我,这样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   “要杀你当初就不会救你……”金面男子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原本还要再过一年半载的时间才能放你出去,既然你这般坚持,那只有等我好好的安排一下才行。”   “需要多久?”   轻舞激动的样子昭示着她的确是厌恶了眼前的生活,这里有吃有喝不用她为生计奔波又如何?没有自由的日子,就算是极其安逸又怎么样?怕是任谁也不想要!   “大约五天时间吧。”   “好,我等你的消息。”   金面男人深深的看了轻舞一眼,以戏谑的口吻道:“你不会以为我花了那么大的精力把你救出来,又费尽心思替你躲过了贺连决的搜查,会就这样把你放了吧?”   “我轻舞好歹也是在乌衣骑呆了十几年的人,自然知道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轻舞说着绕到桌前,在金面男人面前停了下来,伸出一根纤长的食指抵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不安分的画着圈圈道:“这些日子我早已经想通了,贺连决之于我,就是一个噩梦。我费尽心力的去做他的女人,反而还惹得他对我反感,不如找个实际点的靠山,安稳度日。阁下,我知道你身份不凡,如果你现在说你要了我,我也认了。”   金面男人只觉得被她手指抚过的地方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他心里难受至极,心底的渴望像是要破开他的躯体而出,恨不能扑上轻舞,将她吃干抹净。只是他知道,她将是他的一枚棋子,他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   极力隐忍着心里的渴望,金面男人拿开轻舞不安分的手道:“你想要靠山,我给你找一个就是了,只是那绝对不会是我。不过你得记住了,你的命是我救下的,从救你的那天开始便属于我了,等你到了新的靠山那里,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被男人这般直白的拒绝,轻舞也不生气,斜乜着金面男人道:“你不会随随便便的给我找个歪瓜裂枣,或者七老八十的快要入土的男人吧?我轻舞再不济还是个黄花闺女,你可不能那样对人家!”   金面男人险些被她那幽怨的小眼神给沦陷了,低沉一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那人你也是认识的,不到四十岁,英俊潇洒,在京中也算是鼎鼎有名的贵族,便是无数闺中女儿也趋之若鹜……”   “不到四十岁、英俊潇洒、在京中也算是鼎鼎有名的贵族……”   轻舞口中重复着金面男人的话,迈着小碎步慢悠悠的在屋内来回走着,脑中迅速的将京中附和这个条件的男子给过滤了一遍,倏地睁大眼睛看向他,“阁下说的不会是……靖王贺靖仇吧?!”   见金面男人目光闪了闪,轻舞不敢置信的倒退了一步,一双美丽的眼睛大如铜铃,“我猜对了,对不对?”   金面男人手握成拳置于嘴前轻轻咳了一声道:“既然你猜到是他,便说说你意下如何吧。”   “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的吧?”轻舞摇了摇头道:“阁下你明知道贺连决想要我的命,却还要把我往靖王府送,那与杀了我有何区别?与其那么麻烦,你现在便一掌拍死我好了。”   “你做贺靖仇的女人乃是唯一活命的办法,你想想看,贺连决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又如何会背负弑杀庶母的罪名杀了你呢?便是他会那样做,他身边的楚雁回也是不会允许他背上那样的污点。”   “好,即便你的想法极好,即便我对靖王这个靠山很满意,可是我曾经乃是乌衣骑的成员,靖王儿子的属下,他怎么可能接受我?”轻舞说着狐疑的逼视着金面男人,“再说你凭什么以为你有这个能力将我送到贺靖仇的身边?”   “我怎么将你送到贺靖仇的身边就不用你操心了。”   金面男人突然觉得视线微微有些模糊,看着轻舞竟是越发像自己埋在心底的女人,摇了摇头让脑子清晰了一些,接着道:“如今贺连决已经出征去了,没有三五个月,恐是不可能回来的。到时候你只需要弄一个假身份就可以,你只要用尽手段将贺靖仇的心给抓住,还怕他不护着你吗?等贺连决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既定事实了。”   “我……啊!”   轻舞正要说什么,忽然脚下被裙摆绊了一下,整个人就往金面男人的身上扑去。   金面男人下意识的伸手将她给托住,哪里知道,一触碰到轻舞的身体,他的身上便再次像是被熊熊大伙给燃烧着一般,烧得他难受,感到有什么想要被释放出来。   看向轻舞娇艳如花的脸颊,金面男人恍然看见了熟悉的笑颜,心底的防线终于崩塌,打横抱起轻舞便走向了一旁的睡榻,将她平放在榻上。   男人霸道的扯去轻舞的衣裳,然后又迅速的褪去自己的武装,看着男人膨胀的粗壮的分身,让未经人事且不着寸缕的她感到一阵恐慌,慌忙伸手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继而想到什么,眼中迅速被坚定取代,手慢慢的移开,攀上了金面男人的脖子……   一次次,轻舞忍着疼痛想要取掉男人脸上的面具,奈何他防备力太强,每次都被他给巧妙的避开,以至于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于是终究作了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轻舞在金面男人猛烈的攻势下晕厥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翌日清晨。   轻轻的掀开搭在腰间的大手,轻舞坐起身来,身上的疼痛和不适感迅速的透过神经清晰的传向她的大脑,昭示她已经从一个不经世事的女孩蜕变成为一个女人。   然而让她感到可悲的是,她为了某个男人守了十八年的东西,轻易就被人拿走了,虽然是她有心为之,却还是感到心痛不已。更可悲的是,她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要了她最宝贵东西的男人是谁!她只知道他身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威仪,只要霸住了他,她便会摆脱这囚禁似的生活!   屋内的烛火不知道何时已经燃尽,光亮透过白色的窗棂照了进来,让身边男人金色的面具光华灼灼,轻舞看着男人紧闭的眼睛,暗自咬了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男人脸上的面具。在看清男人的容貌时,她的脸上登时可以以惊恐来形容——   是他!   几乎是同一时间,男人睁开眼来,瞪视着轻舞的眼睛迅速的划过一抹煞气。   “对不起,我、我……”许是被男人眼中的煞气吓着,轻舞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我实在很想知道要了我的男人是、是谁……”   说着,轻舞心一狠,完全取掉男人的面具,俯身主动吻上了男人的唇。   那熟悉的灼烫感再次袭来,金面男人想要推开轻舞,然而只要她一凑近,他便会感到心里很是充盈,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甚至身体也年轻了许多岁,最主要的是,昨晚与她在一起时的感觉让他感到熟悉又美好,仿佛渴望已久。   翻身将轻舞压在身下,男人立即化被动为主动,狠狠的攫住她的唇。   这时,外面传来横刀的声音,“主子,已经快卯时了,你是不是……”   “退下!”   男人威仪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响起,横刀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再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   楚雁回一早起来漱洗好后便准备去西厢研制火药,忽然想起一件事,对清影和月影吩咐了两句后道:“你们准备好了再来叫我。”   “怎么,雁回你要出门吗?”楚雁回吩咐完便去往西厢,只是还未到西厢门口,上官誉的声音从西厢里传出来。   “我想去拜会一下我那个祖母,跟他问清一些事。”楚雁回说着踏进西厢,便看见上官誉正埋首在忙碌着,“上官大哥你是在配制火药吗?”   “昨ri你配制的方式我见识过了,只有你说的那个比例我把握不好,于是我就想接近的每个量都试试,总有成功的时候。”上官誉说着转身看向楚雁回,“雁回,你说咱们总不成功,会不会是这包火药的油纸的关系?不如我们一会换上别的材质试试。”   楚雁回登时眼睛一亮,“按理说引线没问题,火药的配制比例稍稍失调也没有多大问题,然而制作成炸药却是怎么都炸不响,如此一来便是这油纸的问题了!”   地道战里面的土雷利用土罐子俨然能炸响,不如就用那个试试。   说干就干!   楚雁回迫不及待的去找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瓦罐,按配比将几样材料装了进去,埋上引线,将封口封好,便点燃一支檀香出了西厢。   与上官誉到了湖边,楚雁回一手握着自制的土雷,一手捏着檀香,不等上官誉说出反对的话,当即便点燃引线,在引线快燃到底的时候,将土雷往水里给扔了出去。   只见在土雷落水的同一时间,一声轰然巨响响切空中,接着水中数十条游鱼唰唰唰地泛起白肚皮,俨然已经死去。   楚雁回看着这一场景,虽然有些自责那些无辜死去鱼,不过还是抑制不住成功的喜悦,看向上官誉激动的道:“上官大哥,我们成功了。”   上官誉亦是高兴得无以复加,点点头,递给楚雁回一个温和的笑。   “主母,刚刚是什么声音?”景叔带着一群黑衣人匆匆赶过来,见楚雁回没事,怔怔的问道。   楚雁回看了眼景叔后面二十来个暗卫,感动之余又觉得好笑,笑吟吟的道:“景叔,不就是我们昨儿个研制的那个东西,成功了。”   “呀,这就成功了呢?”景叔笑得见牙不见眼,“恭喜主母,贺喜主母。”   “嘿嘿,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中午我有事大概不能赶回来,不如咱们今儿晚上好好的吃一顿以示庆贺。”   “好,老奴晌午过后就安排。”   楚雁回点点头,又吩咐道:“景叔你让人为我大量准备拳头大小的陶罐,我有用,如果没有,就找人专门烧制一批。”   “这事就交给老奴了。”景叔说着便带着一群暗卫告辞离开。   正好清影月影按照楚雁回的吩咐准备好前来,几人便与上官誉到了别离开景府,由无命驾车去了楚氏家庙所在的一个小村庄。   楚氏的家庙离京城约莫五十里地,庄子里全都是定北侯府的家奴。   到了那里,月影一报上楚雁回的名头,便有一位朴实的老者自告奋勇的带着他们去往一处还算富丽堂皇的宅邸。只是这座宅邸不大,进门就是一个院子,然后是会客的大厅。   这个大厅极大,同时容纳上百人也不在话下,在大厅后面,则是一个类似于四合院的建筑。经带他们前来的老者介绍,这里就是老温氏平日里居住的地方。   院子里空寂无人,楚雁回便带着无命几人,拎着大包小包为老温氏带的一些生活上的用品自行去了大厅里。   她并不是小气的人,虽然老温氏不作为,甚至曾经巴不得她母子二人死去,但是作为小辈,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刚坐下,老温氏身边的丫头平君便前来,给楚雁回行了礼后,不待她问起,便道:“小姐,老夫人在家庙里诵经,奴婢这就去叫她回来。”   “等等,”小丫头说着就要走,楚雁回唤住她,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小丫头自然不敢说出反对的话来,领着楚雁回便往院子外面走去,绕过院子到了后面,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一个红墙黑瓦的建筑,便是所谓的家庙了。   推门进去依旧是一个小院子,空气中弥散着浓烈的香烛味道。放眼望去,正对着院门的一间敞开的屋子里,供奉着一尊金身观音像,老温氏此时正跪在蒲团上,嘴里絮叨着一些听不明的文字。   “小姐你稍候,奴婢前去禀告老夫人一声。”生怕楚雁回不答应似的,小丫头说完便匆匆的去了屋子里。   只见她在老温氏的耳边耳语了两句,没一会便听到老温氏高亢的声音传来,“她来做什么?”   -本章完结-   ☆、293.大惊失色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看来几个月的烧香拜佛,并未能让老温氏对她的厌恶有所改观啊。往前走了几步,不待老温氏做出下一步的反应,她淡然开口道:“祖母,孙女给你送些东西来。”   老温氏乍然听到楚雁回的声音,一下子的从地上站起来,其身形之灵活,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转身面向楚雁回,她的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厌恶,“楚雁回,将你的东西带回去,老身不需要。”   楚雁回没有错过她眼底的那抹色彩,轻声一笑,走到老温氏的面前,轻轻的掸了掸她肩膀上灰白的香灰,“祖母,我还以为这些日子香火的洗涤让你浮躁的心给静了下来,更从每日所念的那些经文中悟出了许多常人不明白的道理,哪曾想你依旧如故,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枉你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却还是让人这般讨厌!”   老温氏发现楚雁回明明笑着,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有些瘆人,让她心里一颤一颤的。她从来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竟然会让她感到害怕。   “祖母,做人要识趣。”楚雁回的身高比老温氏要高上好长一截,此时看着她,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不过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老温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被楚雁回气得不轻。   “因为你眼瞎心瞎!”楚雁回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对老温氏身边的丫头平君一个示意,她便识趣的退了出去。“枉你活了五十多岁,你除了识人不清外,更是不懂得做人,以至于落得今日这般众叛亲离的地步,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待见你。想到你今日的遭遇,我只想送你两个字——活该!”   “你……”   老温氏刚才是不想说话,现在却是被楚雁回直白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楚雁回的话虽然不好听,却让她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   回想她这一生,可不就是识人不清,不懂得如何做人吗?   “老身再怎么样,还用不着你一个小辈来说教!”只是在楚雁回这个让她感到厌恶的人面前,她温碧鸢如何会承认不会做人呢?   “祖母你不想听,我却很想说呢。”楚雁回言笑晏晏的继续道:“我娘又怀孕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说不定她这一胎会为咱们楚家添个男丁呢,只不过祖母你呆在这里怕是没机会看到了。”   她说着走到观音像前,伸手在佛龛上摸了下,而后放到眼前瞅了瞅,还比较干净,想来像老温氏这种人,心底感到自己的罪孽深重,越发会注重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老温氏随着楚雁回的移动变幻着身形,始终正面面向着她,眼中明明写着对她的恨意,却是不敢发作。   楚雁回的事迹,她听得太多了,根本就与传言一样,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他们楚家有她这样一个后代,简直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对了,前些日子我娘——那个从来都不受你待见的媳妇,居然提出想来接你回去的,只是最后被爹爹给阻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老温氏的眸色闪了闪,眼底明显有着震惊和愠怒。   不用想,她定然是因为没想到阮氏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而震惊,又因为楚荆南会阻止而恼怒。   “因为我爹担心你死性不改再次伤害我娘。”   楚雁回也不是真的想老温氏回答她的话,自说自话的道:“当时我还为爹爹这样的做法有些不满,毕竟你是他的亲娘我的亲祖母嘛,咱们哪里能这样对你呢?可是就在刚才你喊出那句话后,我觉得我爹才是最了解你的那个人,也让我相信,就算你回到定北侯府,依旧改不了你万恶的本性!所以祖母,这里将会是你最后的归属。”   老温氏气得心潮起伏,咬牙切齿的道:“楚雁回,菩萨面前,你这般同老身说话,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楚雁回勾唇一笑,然而那笑却是不达眼底,“祖母,你这一生做了多少丧天害理的事,你的心里最是清楚了,要报应也应该是你先遭到报应!如今你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我怕什么呢?”   “够了,楚雁回!”老温氏一声厉喝,“如果你是来这里羞辱老身的,你是目的达到了,请回吧!”   “祖母,孙女好心好意的给你送东西来,怎么就被你想得如此不堪呢?祖母你太伤我心了。”楚雁回做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楚雁回是什么样的人,老身清楚得很,不过老身已然想透,并不想和你计较太多,请你快些离开这里吧,老身不想看见你。”   “呵。”楚雁回被老温氏坚决的态度逗笑了,“祖母,你如果不想看见我,想我快些离开也行,那就请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当初你离开定北侯府的时候,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曾经有什么人威胁你?”   老温氏没想到她来的目的居然是这个,目光一缩,轻轻的叹了口气,放软语气道:“楚雁回,你已经害得老身的弟弟被罢黜,弟媳被拔了舌头,何以还要知道这些呢?都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查出什么,又有什么意思?老身求求你,快回去吧。”   “想不到祖母在这鸟不拉屎的乡下,消息竟也极为灵通呢,定然是我那姑姑告诉你的吧?”楚雁回冲了一句才道:“在祖母你的眼中,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追查下去没什么意思,可是我与娘亲险些因为你们的设计死在外面,我娘不和你们计较,我楚雁回却是不想做个糊涂人。今儿你说了我便离开,不说我就在这里跟你杠上了。”   老温氏见楚雁回无赖耍泼,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势,顿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当年的事是老身逼着老身那弟弟做的,跟旁人没有任何干系,你要是想要报复,便报复老身吧。”   “呵。”楚雁回不屑笑道:“祖母,你都这般下场了,报复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何况你们并不是最终的主谋,我说得对不对?”   稍顿,逼视着老温氏的眼睛道:“说吧,那人是不是……”   她放低声音,以唇形吐出了两个字来。   老温氏显然读懂了那两个字,眼中一闪即逝的惊恐被楚雁回清晰的捕捉到,心里已然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然而就在老温氏张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道流光一闪,直直的射向老温氏的后背,动作快得楚雁回想要阻止都不行。   老温氏惊恐的瞪着一双眼睛,连闷哼都来不及便面朝下轰然倒地,死不瞑目。她的背上,一支做工粗糙的黑色飞镖有一大半插进她的左后上方靠近心脏的位置。   “来人,来人!”楚雁回伸手探了探老温氏的鼻息,已然气息全无,瞬即急切的唤着人往门口掠去。   无命和清影月影相继进来院子,远远便问道:“主母,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杀了老温氏!”楚雁回说着指了个方向,那是飞镖射向老温氏的方向,“无命你速度让人给我往那个方向追查,遇到形迹可疑的人,给我拿下。若然反抗,杀!”   人在紧急的时候做出的第一反应一定会原路返回,她从老温氏死到叫来无命等人不过几息的时间,所以这个时候追去,极有可能能追到那行凶的人。   没有多问什么,无命领命,飞快的朝楚雁回所指的方向掠去,在掠自半空的时候,打了个响亮的唿哨,庄子外隐匿在暗中的手下立即从四面八方跳出来有二十来人,飞快的追着他的步伐而去。   楚雁回看着无命消失的地方,眼睛危险的眯起。   虽然老温氏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可是她适才的表情已然告诉了她想知道的事情。果真,事情如她猜测那般,有人大约担心她娘知道些什么,便借助老温氏和温宜兰的手赶走她们母女。   那人杀死老温氏,大约就是不想让她查出这事来。殊不知,她现在知道的比任何人所能想到的都多!   “小姐,老夫人要怎么办?”月影为老温氏合上眼睛,问道。   楚雁回回头瞅了老温氏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无奈。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这种心情怕是无几人能体会的。只是她大约能猜到是谁杀了老温氏,却并无为她报仇的心思。不管老温氏是被逼还是存心,她和娘亲曾经遭受的一切,真真切切是她造成的,所以她能有今日的结果,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曾经的事她或许不会再计较,但前提是那人别再招惹她和她的家人,否则,她就是拼了命也要与之杠到底!   “人死如灯灭。”   楚雁回收回视线,抬头望向屋外不甚明朗的天空,“如今她已然死去,再大的仇怨都不重要了,通知她身边的丫头准备马车将她拉回定北侯府,让爹爹好生将她安葬了吧。”   “是。”月影应了一声便施了轻功离去。   没一会儿,两个丫头便准备了马车驾了过来,怯怯的看了楚雁回一眼,拉上老温氏的尸体便回京去了。   楚雁回如何不知道她们那一眼的意思?大约是以为她杀了老温氏,否则怎么她一来,老温氏便死了?只是她也懒得解释,即便是解释也没有多少可信度不是吗?!   在丫头拉着老温氏的尸体离开没多久,无命便回来,手中还拎着一个身穿一身黑衣的男人,不,那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已然是一具尸体。   无命将那尸体扔到楚雁回跟前,抱拳单膝跪地道:“属下无能,他眼见咱们追上,便咬毒自尽了。”   “无碍,你且起来说话。”楚雁回淡淡道:“他死与不死已然不重要,实际上我让你抓住他也是想杀了他而已。在我面前杀了人,怎么还能安然离开?”   说着蹲身在那尸体面前,扯开他脸上蒙面的布巾,呈现在面前的是一张青白的嘴角带着血迹的约莫三十来岁的脸,“将他带回京中,给我悬挂在南城墙上曝晒三日,给某些人一个警醒!咱们走吧。”   “是。”   时间匆匆,倏忽而过,转眼老温氏的丧事已然办妥,只是传出去的是老温氏得了恶疾,不治而亡。   定北侯府给她风光大办了一场,楚铃兰前来奔丧,死了女儿并从温宁氏之事上得了警告的她变得老实了许多,尽管对自家老娘的死有所怀疑,却是不敢再耍横撒泼。   楚雁回在娘家住满了头七,再住下去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在回靖王府之前,她还有件事情要做,是以这天起床用了膳后,便吩咐清影前去凤仪阁取了一套化妆品,准备前去皇宫一趟。   随着许多事浮出水面,特别是老温氏死后,她的心里越发的想要知道她家男人到底是谁的孩子,然而除了南宫浩和贺靖仇两个当事人外,太后或许是唯一知情的人了。   她自然不好去问贺靖仇和南宫浩,所以就只有去会会太后,但愿能从她的口中了解些什么。   前往太后的坤元殿,走大道会多出来一刻钟的时间,若是抄小路,则需要经过御花园旁的一条小道。   楚雁回自然不会选择多花时间的大路,留下无命,祭出县主通行令牌入了皇宫,便带着月影和清影往坤元殿而去。   途径御花园的小道,迎面走来一位在众宫女宫人簇拥下的宫装美人,远远看去,那美人约莫十七八岁,美眸含笑,粉面桃腮,身段玲珑,端的是美艳无双。   待走近几步,楚雁回在看清她的容貌时,顿时大惊失色。   -本章完结-   ☆、294.两个九成像的人   轻舞!   她怎么会在宫中?而且还是一身的华丽宫装!这是个什么情况?   楚雁回的脚步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站在道路中央,微眯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徐徐往这边走来的宫装美人。   “奴婢等见过宜城县主。”   宫装美人在楚雁回三步外停了下来,带着打量的神情微笑着看着楚雁回,她身后的宫女宫人们则立即对楚雁回见了礼。   楚雁回看着笑得柔美的宫装美人,心里有些疑惑,看她笑得无害,根本就不像是认识自己的样子。仔细瞧着,她和轻舞因为妆容的关系,容貌上的确有着丝丝缕缕的不同,甚至连身上的味道也变得不一样了,难道是长得相像的两个人吗?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宜城县主。”   见楚雁回木木的站在哪里打量自己也不说话,宫装美人主动开口道:“本宫乃新晋的贞妃,县主大约不曾见过,不过县主的大名,本宫却是如雷贯耳。”   她的声音甜美轻柔,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也极为真诚,并未因为楚雁回不曾主动给她见礼有丝毫的不满,特别是她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微微弯起,光华潋滟,温柔似水,多了一丝灵动,却少了属于轻舞的伶俐。   楚雁回心里更加的疑惑了,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只不过她虽是御封的县主,又有着靖王世子妃的身份,但是对方乃是妃位,不管她是真轻舞还是假轻舞,此时她的身份都是皇上的女人,她都不宜再无动于衷,至少还是需要向她行半礼的。微微曲了曲膝,楚雁回道:“宜城见过贞妃娘娘。”   “县主客气了。”贞妃侧开身子避开她的礼,立即虚扶了一把道:“你可是靖王世子的宝贝,又得皇上和太后的看重,本宫可不敢受了县主这个礼,你快快请起。”   她说起“靖王世子”居然也是一脸的泰然,楚雁回心里越发不确定了。站起身来,不置可否的一笑,“娘娘说笑了,宜城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介臣妇,哪能对娘娘失了礼?适才因为觉得娘娘像极了宜城认识的一个人,才会这般失态,还望娘娘海涵。”   “呃。”贞妃闻言欣喜的问道:“本宫像县主的朋友吗?”   “娘娘,宜城何时说过是朋友了?”楚雁回挑眉道:“说不定是仇人也是有可能的呢。”   “那还真是可惜了。”   楚雁回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贞妃的反应,只见她除了神色和语气都有些惋惜外,一丝一毫别的反应都看不出来。   如果她是轻舞,那么她成功的骗到她了!如果她是轻舞,那是不是说明当初救走她的乃是南宫浩?可是南宫浩豢养药人吗?他哪里来的巫丹?还是说她只是被人挖出来送给南宫浩的?不过不管是哪种原因,都让她有些不敢想象!   “娘娘,宜城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县主是去太后宫中吧?本宫也才从那边请安过来,你请便。”贞妃说着侧开身子,让楚雁回过去。   楚雁回没有回她的话,对她颔了颔首,便带着清影和月影越过她往前走去,行了一段路后,猛地回头,对着贞妃的背影扬声喊道:“轻舞。”   人在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做出反应,然而贞妃半点反应也没有,带着宫人们与她北道而行。   楚雁回眼睛眯了眯,收回视线转向一脸漠然的清影道:“你现在一点也想不起她来吗?”   “小姐,我该认识她吗?”清影不解的反问,“她可是宫里的娘娘,我怎么能认识她呢?”   “罢了,没事了,咱们走吧。”清影连乌衣骑其他成员都认不得了,不认识轻舞也很正常。   几人行了没多久便到了太后宫中,正巧碰到月嬷嬷送萧贵妃从里面出来,看见楚雁回,月嬷嬷满脸慈和的笑意,“哎呀,县主,我们太后念叨了你好多次,你可终于来了。”   对楚雁回颔了颔首,萧贵妃转向月嬷嬷笑吟吟的道:“嬷嬷你招待县主吧,本宫自己回去就好。”   月嬷嬷也不和她客气,打个千儿道:“如此娘娘请慢走。”   目送萧贵妃离开,楚雁回才随了月嬷嬷进了内殿,老远的,月嬷嬷便扬声喊道:“太后,你看看谁来看你了。”   太后坐在上座正与身边的宫女说着什么,听到月嬷嬷的喊声,立即抬头望来,脸上立即漾开一朵花,“雁回丫头,你这多久没到哀家这来坐坐了?快来,快来。”   说着远远的就对楚雁回伸出了手,其热情感染了楚雁回,她笑着跑了几步走到太后跟前,见了礼后,抓住她伸出的手道:“太后,你老人家也知道我事情多,最近祖母又故去,也不好到处串门子,这不,头七过了才赶来看你。”   太后闻言当即板着脸,嗔怨的道:“你祖母故去之前也不见你来看哀家啊,你说说,你成亲到现在都一个多月了,也就新婚过后与阿决来谢恩到过一次宫中。”   楚雁回连忙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太后,宜城也想来看你老人家的,可是你也清楚,宜城要学着掌靖王府事务,继而老夫人失踪,文侧妃被掳,连二弟也不知所踪,靖王府先后发生了这许多的事,宜城哪里腾得出时间来嘛,你老人家就原谅宜城哈。”   见她还板着个脸无动于衷,忙又道:“太后你看哈,宜城在娘家呆了这许多天,今儿本来是要回靖王府的,可是想到许久没见你老人家,这就来了嘛。”   说着对月影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意会,将手中的礼盒摆在了太后身边的桌上,打开来,笑盈盈的道:“太后,这是我们世子妃专门拿来孝敬你的,保证你用了这套化妆品,起码要年轻二十岁。”   “噗哧!”太后本就不是真生气,被月影这一说,当即就绷不住了,没好气的嗔了月影一眼,“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你这丫头说起胡话来跟你这主子一个模样,那嘴根本就是个没把门的。年轻二十岁,那哀家岂不成了老妖怪了?”   “太后,奴婢说的可都是事实,哪里就没把门呢?我们世子妃最实诚了。”   太后转向楚雁回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啧啧啧,哀家说得果真没错,你身边的丫头都是不肯吃亏的主,就和你一个德性。”   楚雁回腆着笑道:“嘿嘿,太后,总吃亏的那是傻子,咱们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   “你呀你呀。”太后点着楚雁回,满脸的无奈,继而转向月嬷嬷道:“阿月,你带这俩丫头下去吃些糕点,哀家许久不见宜城县主,这回安安生生和她说说话。”   “是。”月嬷嬷对服侍在侧的宫女们打了个手势,一众宫女便也退了下去。而她为楚雁回倒了杯茶后,也对月影清影道:“两位姑娘请跟我来。”   等她们离去,太后让楚雁回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不待太后开口,楚雁回便问道:“太后是想知道祖母的事吧?”   太后点了点头道:“你这丫头太聪明,有时候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太后,聪明自然是好事,否则什么事情都稀里糊涂的,被人欺负了还不知情呢,那活得会有多憋屈啊?”   “有时候糊涂和吃亏未尝不是福气呢。”太后喟叹道。   “太后,人的性格决定一切。”楚雁回不赞同的道:“这世上不乏有的人认为糊涂一生是福气,宜城却是不以为然。人生短短数十载,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没了,我们再过得浑浑噩噩的,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对于人生无常,她可是深有体会的,当初年纪轻轻年轻有为,拥有用之不竭取之不尽的财富,小日子别提多惬意,可哪曾想到雾隐心生歹意,她便死翘翘,冤都冤死了。   “你总有你的道理,哀家不和你说这个了。”太后叹口气道:“给哀家说说哀家那妹妹的事吧,虽然哀家与她打小不睦,可到底是一奶同胞,想到她,偶尔还是会感到心痛。”   楚雁回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淡然的问道:“太后想知道什么呢?”   “外面传她失踪了,就连靖仇那孩子也是这般同哀家说的,可是哀家却不相信她会失踪,乃至音信全无。凭着靖王府的实力和势力,怎么可能有人到靖王府掳了人却无人察觉呢?”   “呼。”楚雁回深深呼了一口气道:“太后,哪怕事实很不堪,你也想知道吗?”   太后一怔,继而点头坚定的道:“哀家想知道。”   “好吧,宜城便告诉你吧。”   楚雁回知道自己不说,太后未必会善罢甘休,于是将田兰的卑劣行径,以及她已经死去和如何死去的事实告知于太后。   当然,她隐瞒了田兰其中一个面首乃是秦国三皇子的事,以及她家男人借助萧问情纵火烧泼墨轩书房一事,让人放火的事实。这两件事情如何也是不能说的,否则将会掀起轩然大波。   说完之后,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楚雁回静静的端详着太后,她的神情简直可以用精彩来形容,初时听见田兰居然豢养面首,脸上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鄙夷,大约如何也没想到她田沁的妹妹居然这样不甘寂寞不守妇道,这事若是传出去,她田家的脸都将被丢尽!   之后听闻她死时的凄惨模样,又感到有些于心不忍。到底是亲妹妹,死于非命当真让人无法释怀,只是即便没有那场火,想必她也是死的份。   凡事有因有果,种了什么样的因便会得到什么样的果,田兰后半生豢养面首,最后却是死在面首的手上,那也是因果报应了。   “唉!”   太后无力的叹息了一声,似乎为妹妹的死惋惜,也有可能是对于她这样结局的无奈。   楚雁回只静静的坐着,等到太后的神色稍稍缓和一些,她才岔开话题问道,“太后,那个贞妃是怎么回事?宜城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你适才碰到她了?”太后收起对田兰的死引发的些微悲伤情绪,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嘲讽。   楚雁回没有漏掉太后的反应,且感到非常意外。   不管太后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从认识她之后,她在她面前一向表现得极为亲和,对皇上这个养子也是好得没话说的,这会儿竟然会露出鄙夷之色,想来这其中的故事发人深省。   轻轻的点了点头,楚雁回道:“刚才在御花园那里碰上她了,因为她长得像极了宜城认识的一个人,宜城因此还失了态。”   “她是最近才进宫的,大约有六七日了吧。”   太后语气中有着深深的不满,“放眼这宫中,哪个不是从媳妇熬成婆?使出十八般武艺,百般讨好,才走上了顶端,她倒好,一进宫就被册封为妃,这样的殊荣还真是头一份,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太后,宜城刚刚见得,贞妃娘娘年轻貌美,天生尤物,皇上对她动心也是可能的。”楚雁回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是疑惑,南宫浩有微服出宫过吗?且还带了一个人回宫。   “嘁,这宫中有何来动情可言?”太后嗤之以鼻,“皇上本不是沉湎美色的人,哪知这几日也不知着了什么魔,每日都宿在贞妃那里不说,甚至有时候连奏折也懒怠批阅,与那贞妃鬼混。昨日更甚,居然连早朝都没去,你说哀家该不该生气?”   太后居然用了“滚混”这个词,让楚雁回隐隐觉得好笑却又不好笑出来,“太后,或许皇上只是图那股子新鲜劲呢,新鲜劲一过了便也好了,你老人家就别气了,没得气坏了身子。”   “哀家不是气皇上沉湎美色,男人嘛,爱好那一口也无可厚非,只是哀家气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懒怠朝政呢?当初哀家田氏一门险些死绝,便是为了支持他,他这样子对得起哀家吗?”   楚雁回见太后都气得胸口直跳跳了,连忙起身倒了杯热茶,端了茶水递给她道:“太后,别气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你请喝口茶。”   说起来还真是不容易,明明心里不喜那贞妃,每日还要接受她的晨昏定省,实在无奈至极。偏偏那贞妃如今受南宫浩宠爱,以太后养母的身份,怕是也不好说得太过了。   “哼!”太后重重的哼了一声,接过楚雁回手中的茶碗狠狠的灌了两大口,以昭示自己现在很生气。   楚雁回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生气呢,心中原本不忍再说起这个问题,不过难得来一趟,偏又遇到这样的事,如果不让她弄明白,她定然是不甘心的。   接过太后手中的茶碗放好,楚雁回问道:“太后,你老人家可见过夫君他旗下的乌衣骑有个叫做轻舞的女子?”   太后喝了茶水后,神色缓了许多,想了想,有些茫然的问道:“哀家不曾见过什么轻舞的女子,你问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位贞妃与轻舞长得有九成相似,那一成不相似则是因为化妆的缘故。”   太后瞠目问,“丫头你的意思是,她是阿决旗下的人?”   楚雁回摇了摇头,“太后,宜城是说轻舞曾经是夫君旗下的乌衣骑,至于这位贞妃娘娘是不是轻舞,宜城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关于那位轻舞姑娘,说起来还有一番故事。”   “呃?”   “她因为心仪夫君,做了一些很残忍的事情。”楚雁回说着,大致为太后讲了轻舞残杀吴文泰一门的事,末了继续道:“因为这个,夫君下令废了她的武功逐出乌衣骑,哪里知道被一个面具男人给救走了。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都杳无音讯,哪里知道今日让宜城碰见一个与轻舞如此相像的贞妃娘娘,偏偏她还是新晋进宫的。”   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凝重的道:“如此说来,你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那个轻舞吗?”   楚雁回摇头道:“宜城与轻舞相处虽然时间不长,可是对她也不是一无所知,从刚刚短暂的接触看,她的声音、眼神、举止、形态,乃至她身上的味道都让宜城感到陌生,并且适才宜城的试探她也不曾露出一丝的破绽,如果不是掩饰得太好,那么她便真的不是轻舞。”   “嗯。”太后点点头,“这事便这样吧,狐狸再成精,也终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太后说得极对。”楚雁回应和道。   这件事情的确急不得,可如果她家男人真是南宫浩的儿子,那么这位按辈分算起来岂不是他们的庶母?想想还真是膈应得慌。   不过不管她是不是皇帝的妃子,到时候一旦被他们查出来她是轻舞,便是采取非常手段,也将取她性命!   不再纠结这些糟心事,太后睇着楚雁回问道:“雁回丫头,你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断然不会是专程来看哀家的,说吧,有什么事需要哀家帮忙?”   楚雁回暗自恶寒,太后还真是成精了,她刻意和她闲聊,心里正斟酌着怎么开口问出那件事来,她却是问了出来。“太后,宜城并非有事需要你帮忙,而是想和你确定一件事情。”   -本章完结-   ☆、295.到底是谁的儿子?   “什么事情?”太后问。   楚雁回回到座位坐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太后,一字一顿的道:“宜城要跟太后确定的是……关于夫君靖王世子的身世。”   “你……”   太后捂着嘴,惊恐的看着楚雁回,根本没想到她要确定的居然是这件事,好半晌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放下手的时候还挪了挪身子,故作淡然的道:“雁回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哀家不明白。”   “太后,你刚刚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了,你又何必否认呢?”太后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但是她的否定让楚雁回觉得有些好笑。   太后被楚雁回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得有些恼,四目相对,仿佛有火花在里面交织燃缠绕,不过看着她眼中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她终于败下阵来,叹口气无奈的道:“雁回丫头,阿决就是阿仇的儿子,你说你想知道什么呢?”   楚雁回勾唇一笑,倨傲的扬了扬下巴道:“太后,宜城知道的东西比你能想到的要多得多,你就不要糊弄宜城了。”   “呵。”太后被她气乐了,“你倒是说说,你知道些什么。”   “宜城知道皇上喜欢已逝的母妃,知道他当年故意支走父王,从而对母妃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或许夫君是父王的儿子,但是他也可能是皇上的儿子……”   “楚雁回!”   太后虽是震惊楚雁回居然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在听到她的用词后,脸上赫然染上薄怒,压低声音连名带姓的喝住她的话道:“这里是皇宫,你要注意你的用词,否则被人拿捏住,哀家也保不了你!”   楚雁回并未被太后的怒意吓到,脸上反而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太后,难道宜城说的不是事实吗?皇家的人敢做,宜城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你……哀家是该说你胆大好呢,还是该说你无知者无畏?”   太后察觉自己用词犀利了些,语气也不大好,吸口气稍稍放低姿态道:“就算是事实那又如何?那个人是皇上,是我大昭的君王,岂容旁人亵渎?”   “太后,皇上又怎么了?皇上便能趁着臣子在外为他卖命,为他保疆护土,随意侵犯臣子的妻子吗?”楚雁回也因为太后的反应感到有些闹心,说出的话也没个轻重,“想必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怕是皇家也会觉得颜面无光吧?”   太后发现楚雁回的情绪要上来了,忙敛起自己的怒意,苦口婆心的道:“雁回丫头,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宣扬出去的好,就算皇上脸上无光,靖王府又能好到哪里去?”   “宜城不是傻子,知道事情的轻重。可是太后,难道你是为了靖王府考虑,才会隐瞒了这许多年吗?还是说你对夫君恁好,便是因为皇家对母妃的亏欠吗?太后,如果是这样,宜城真是看错你了。”   “你……”太后压下去的火气很轻易又被楚雁回挑起,心知这个时候双方都要心平气和,生生压下心底的郁气,无奈的道:“你这丫头说话真是不好听。”   “太后,好听话谁都会说,那要看是什么时候什么事,你说对吗?”楚雁回见太后努力的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态度便也收敛了些。   “你呀你呀!”太后指着楚雁回无奈的摆摆头道:“你知道的这些,阿决他……知道吗?”   “太后,我要是告诉了他,你认为他还能安安心心的为了这样一个君王去应敌吗?”楚雁回反问着,忽而嘲讽一笑,“可笑我大昭的君王这般欺凌靖王府,靖王府的儿郎们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为护卫我大昭的疆土而出生入死!”   “皇家是亏欠靖王府的,哀家也在尽力弥补了,雁回,算哀家求你了,有些事便这样吧,好不好?”   “太后,让宜城不说不管也容易,但是宜城要知道事情的经过,以及夫君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哀家一直都知道你难缠,但是从没想过你竟是这般难缠!”太后感叹了一句后问道:“雁回丫头,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宜城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太后你还是说重点吧。”   “你不告诉哀家,哀家便也不说了。”太后一副无赖死扛到底的模样。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不得不道:“有些是宜城自己观察得来,最主要还是从娘亲那里听了一件事,推敲出来的。”   太后了然的点点头,“该不会是你娘亲告诉了你,景荷被辱的事吧?”   “没错。”   楚雁回坦然承认,“我娘原本都忘记得干干净净了,哪知上次春宴的时候,她乍然看见皇上脚上的靴子,熟悉的花纹让她猛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她曾与母妃进宫后发生的一件事。不过纵然如此,那件事母亲还是压在心里许久,连爹爹都没说过。   只是她怀孕在身,感到再不说出来对她肚中的弟妹定然会有不好的影响,终是在宜城三朝回门的时候,对宜城说起了那件事。当然,她并未亲眼看见皇上羞辱母妃的事,只是根据所见所闻推敲出来的。”   她并不惧太后知道这事,既然她作出来问太后的决定,便将有的事给考虑进去了,并没什么好担心的。   “原来那个时候你娘便看出了异样。”太后感叹道:“小小年纪,心智过人,你和你娘在某些方面倒是挺像的。”   “太后你过奖了。”楚雁回简单客气了一句道:“不过太后你可知道,我和娘亲被祖母赶离定北侯府,极有可能是皇上指使祖母和温宜兰干的,正好温德海乃是兵部尚书,有着职务之便。”   太后怔忡,“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皇上担心我娘知道他轻薄了婆母的事,害怕她宣扬出去,想要将她赶得远远的!其实皇上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他不了解我娘,我娘她是个口风很紧的人。即便不为皇上,为了逝去的母妃,她也会做到缄口不语的!这次要不是因为怀了孕,感到压抑得紧了,怕是连宜城也是不会说的。”   太后低眉敛眸,似在想这件事的可能性。   楚雁回忙又道:“当然,有一点必须得承认,皇上其实并未想过要娘亲的命,毕竟娘亲一介妇人,他想要封住她的口简直是轻而易举,随意派个暗卫前去,一把剑一包毒药便能了结了,又何至于这般费尽周折?”   “这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太后抬起眼来,看着楚雁回喃喃的开口。   “是,这或许是宜城的猜测,可是太后,我的祖母却是和宜城透露了一件事情,并且她的死大致和他是脱不了干系的!”楚雁回说着将老温氏离开定北侯府时说过的话,以及她去家庙找老温氏,从而被暗杀的事讲给了太后听。这下,便是连太后都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楚雁回望向太后的眼睛,诚恳的表态道:“太后,这些事已然过去,宜城和娘亲如今也都好好的,我们不会去计较太多,也不会因此再去报复什么,但是夫君的身世,宜城必须要弄清楚,还望太后告知!”   “想来今儿你不知道真相是不肯罢休的。”   太后深深看了楚雁回一眼,眸色渐渐深远,终是承认道:“没错,当初皇上是轻薄了景荷。”   混蛋!禽兽!臭不要脸的!   楚雁回纵然早就知道答案,却是首次得到知情人正面的回答,心里忍不住将南宫浩给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太后自然不会知道楚雁回心里的活动,自顾自的道:“皇上在做下那件事后,便准备回御书房,一路上想到阿仇,心里越发的自责,又担心景荷做傻事,便让文海公公前来通知的哀家。”   自责?南宫浩会吗?   楚雁回对此感到嗤之以鼻,他借助太后的名义,有预谋的骗了母妃前往皇宫,对其实施侵犯,怎么可能会自责?这种话骗鬼还差不多。   “你也知道,皇上和阿仇不但是君臣,还是表兄弟,哀家得知事情的经过后,也是狠狠的气了一把,将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么?只得让阿月带了衣裳前去为景荷梳妆,然后带回了坤元殿,等她情绪稍稍稳定一些后,哀家想让人送她回靖王府,哪知道她死活不答应,最后还是她自行离开了。”   “母妃曾经投环自尽的事,你知道吗?”楚雁回幽幽的插话道。   “唉。”太后长长的喟叹了一声,“那件事哀家如何不知?”   原来,当初那件事后,太后便不放心景荷,暗中派了暗卫跟着她监视,在她上吊自尽的时候,便是太后的人将她救了下来,从而得知她有了身孕。自那之后,景荷或许因为怀孕的关系,才没想过自杀。   至于其他的一些事,和她所了解的出入并不大。   “太后你稍等。”   楚雁回想到老温氏的事,起身来走到殿外四处瞧了瞧,并未发现有人窃听什么的,不过还是不放心,将月影和清影给叫了回来,一个守在前面,一个守在后面,她自己这才又回到殿内,问道:“太后,请你告诉我,夫君到底是谁的孩子?”   “雁回丫头,你凭什么以为哀家会知道呢?”太后好整以暇的问。   “直觉。”楚雁回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还有,你对夫君和对宜城的好,超越了你对亲孙子的好,让宜城感到太不正常了,完全超出了宜城所能理解的范畴。”   “呵,你的直觉倒是挺准的,这件事除了哀家,大约没有一个人真正的知道!”太后觉得事到如今再无隐瞒的必要,至少对楚雁回已经没了隐瞒的必要,于是便将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阿决他,自然是阿仇的孩子。”   “当真?”   “自是当真。”太后嗔她一眼道:“你这丫头,既是不相信哀家说的,又何必来问哀家呢?”   “嘿嘿,宜城只是习惯性的一问,太后你别介意,你请继续。”   “阿仇与景荷的感情好得那是没话说的,便是连哀家这个年轻时被人指责心肠最硬的人看了也是感动不已。”太后见了楚雁回狗腿的样子,不由翻了个白眼,只是想到什么,倏地自嘲一笑道:“丫头,你大约没想到哀家年轻时候做事果断果决,心狠起来根本不输男儿吧?”   “太后你的事迹宜城也是听过的,当真算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令宜城佩服不已。”   “呵,丫头,少拍马屁,你听到的大约只是皮毛罢了。”太后哂然一笑,不算清亮的眼中布满了凄凉,“你知道吗,田兰她恨哀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是哀家逼迫田氏一脉助皇上夺帝的。”   “太后,我想我应该是懂你的。”   楚雁回握住她的一只手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当初皇上养在你的名下,你们早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被任何一方势力压下去,你和皇上的下场都不会好,又遑论你身后的田氏一族?即便你不逼迫他们与你站在一边,等待他们的必不会比战死的结局更好!”   “丫头,哀家早便知道只有你懂哀家,如今想来果真没错!”太后紧了紧交握的手,有些激动的道:“你能看透田兰看不透的东西,这便是哀家喜欢你的原因之一。”   楚雁回受宠若惊,“太后你太抬爱宜城了。”   “绝非抬爱!”太后欣然道:“起先,哀家是因为阿决的关系,才对你另眼相看,甚至不惜将最心爱的凤鸾琴送给你。岂知相处下来,哀家竟是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让哀家喜欢你的同时,更是毫无理由的迁就你、包容你,就像是在迁就和包容哀家自己,也算是哀家给予自己的一种寄托。所以即便你今儿这般无礼,哀家也没有想过要治你的罪。”   楚雁回神情讪讪却不乏诚恳,“太后,宜城为刚才的失礼向你道歉。”   “你只是说话直了些,何罪之有呢?”太后拍拍她的手,慈爱的脸上漾起一抹柔和的笑,“哀家现在老了,再也不复往日的果断,现在即便是让哀家硬起心肠,怕是也不行了。”   “太后你一点也不老。”   “呵,傻丫头,你应该庆幸哀家老了,否则凭着哀家年轻时的脾气,你今儿这屁股蛋子少说也要挨上三十大板!”   太后对她的确是包容的,让楚雁回感动不已,不管她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管她出于什么心,她对她的好真的没话说,“宜城……”   楚雁回还要说什么,太后打断她的话道:“好了丫头,言归正传,旁的都别说了。”   ……   从太后的坤元殿回到靖王府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三刻了,中午只在太后那里吃了一些糕点垫了下肚子,她却是一点也感觉不到饿。   “雁回,你回来了。”在回泼墨轩的路上,竟是遇到贺靖仇迎面走来,“你祖母的事都办好了?”   楚雁回点点头,“父王,都办好了,谢谢你对儿媳的宽容。”   贺靖仇怔了一下,才了然她指的是什么,“呃,反正府中也没什么事,决儿也不在府中,你又有自己的事业要忙,不用经常守在府中的。”   “多谢父王,儿媳能遇到你这样通情达理的公公,是儿媳的福气。”   楚雁回正色的样子让贺靖仇有些莫名其妙,按说这个儿媳妇一向强势,不应该这么感性才对,今儿这是吃错药了吗?   “咳咳。”贺靖仇因为自己的想法而隐隐有些尴尬,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这些日子你忙着你祖母葬礼的事大约是累了,便回去休息吧,父王这还有事要办,就不和你多说了。”   楚雁回乖顺的道:“嗯,父王你忙去吧。”   贺靖仇对今日的楚雁回一点也摸不透,完全都不像她了好伐?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迈步朝前走去,只是没有走几步,身后传来楚雁回的声音,“父王,你一定要好好的。”   贺靖仇顿下脚步,回头的时候楚雁回已经带着两个丫头走了。看着她的背影,他一脸的困惑不解,最后终于得出个结论——   这个儿媳妇,果真吃错药了!   楚雁回躲在一簇茂密的藤蔓后,看着贺靖仇远去的身影,心里有着淡淡的哀凉。   适才她从太后的口中得知,当年贺靖仇得胜归来,便被母妃景荷的蜕变给吓到了,心里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奈何问起景荷,她却是缄口不言。   贺靖仇也不再多问,找遍天下名医为景荷治病。只是这个时期并无心理医生,名医只能治身体上的病,却不能治心理上的病,是以对于景荷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直到景荷临终的时候,她才告知贺靖仇,贺连决可能不是他的孩子,却并未说起是谁的孩子。但是贺靖仇那么聪明,心里早便有了怀疑,又如何会想不到呢?毕竟在景荷与贺靖仇成亲之前,皇上南宫浩就有立景荷为妃的想法。   太后告诉她,到景荷死,以及贺连决被景天舅舅接走,贺靖仇都不曾与贺连决做过什么滴血验亲,这是他对景荷另类的尊重。在贺靖仇的心里,不管贺连决是谁的儿子,只要是他深爱的女人生的,他都将他当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是太后却是看不下去了,有次借着舅母白绫秋带贺连决进宫参宴的空档,借口将他带到了坤元殿,与南宫浩做了滴血验亲。   当时太后让人准备了两碗水,一碗清水,一碗水里则放了碱,就算不是亲生父子,也能使其血液相溶。她对南宫浩用的就是放了碱的那碗水!   太后的心思很明显,贺连决因为南宫浩失去母亲,贺靖仇因南宫浩失去深爱的妻子,不管贺连决是不是南宫浩的儿子,她都要让贺连决借助南宫浩儿子的身份,受他一生照拂。   这也是南宫浩认定贺连决就是他儿子的正因!   另一方面,太后又买通了南宫浩身边的文海公公,利用他为南宫浩擦手的间隙盗了他一滴血,从而做了一个真正的滴血验亲,验证证明,贺连决不是南宫浩的儿子。   因为当时贺连决正好患有自闭症,虽然已经五岁,却没有向外人说起过这个事,以至于至今并无外人知道贺连决有可能是南宫浩儿子的事。   这件事情太后一瞒就是十六年,其用心之良苦,让楚雁回感动。   只是连太后都没有想到,贺连决居然如此成器,十六岁便挣下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她对于自食其力的人一向比较看重,所以就算贺连决不是她的孙子,她也对他护爱有加。   另外还让楚雁回感动的是贺靖仇对景荷的感情,试问有谁在知道孩子可能不是自己的时,能做到对他的包容?   一开始她想不透,贺靖仇既然爱景荷,又何以会和那么多女人生下孩子呢?回来的路上却是想通了,他大约是早就抱了必死的决心,为靖王府多留几个后人罢了。   值得一提的是,贺靖仇明明心里很喜欢贺连决这个儿子,却装着不待见他,只是因为保护他。   文侧妃想要杀了贺连决,让自己的儿子取而代之,太后想到了,贺靖仇如何想不到?只不过碍于她是南宫浩赐给他的人,猜测他多半存了监视他的心思,在没有弄清她的立场和有足够的实力前,他并不好打草惊蛇。   总的来说,贺靖仇是一个可怜可敬又让人感动的男人,她定然会想办法阻止他做傻事!   -本章完结-   ☆、296.不肯吃亏的母老虎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离贺连决出征已经半月有余。   楚雁回刚刚从床榻上坐起来,月影便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双手各执了一封黄色的信封,“小姐,两封信,这封是爷寄来的,这封则是花影寄来的,你要先看哪封?”   楚雁回原本想先看自家男人的信,只是看着月影眼底促狭的光芒,白玉似的的手指划过贺连决的信,指向了另一边,“我要先看这封。”   “当真吗?”   “你这妮子,还能有假?快拿来吧。”嘁,早看晚看还不是一样的看。   月影在床榻边坐下来,撅着嘴有些抱怨的道:“我还以为你要先看爷的信呢,哪知你先看花影的,你肯定没有爷想你那般想他。”   楚雁回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取过花影的信一边打开一边道:“原本你拿过来两封信,我拿到哪封便看哪封,是你非要分出个先后,倒还怨上我了。再说了,你家爷的信一日一封,我天天都能看见,花影这走了都十八天了,咱们才收到她的第一封信,难道不该先看吗?”   说着斜睨着月影,“花影可是你的姐妹,莫非你不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姐,冤枉死了。”月影抚着被点的额头道:“大约除了小姐你,没有人比我更希望花影好了。”   “那不就成了?”楚雁回说着展开了信纸,满满的三大页,一目十行的阅完,嘴角慢慢的越发上翘,都快咧到耳根了。   月影眼睛一亮,带着同样喜悦的心情,迫不及待的问道:“小姐,怎样怎样?花影她可是要做秦国的十三王妃了?”   “差不离了。”楚雁回收起信纸道:“秦溪风的父皇母妃兄弟姐妹都以为他死了,花影以他恩人的身份送他回去,得到了他们的款待,以至于秦溪风提出要娶花影的时候,得到了一致的认可,为此秦皇为花影安排了一个好身份,她现在可是秦国右相在外养好病归家的小女儿,寄信的时候钦天监正在选择婚期,大约也没多久,她便是秦国的十三王妃了。”   “真为花影感到高兴。”月影由衷的道。   “光为姐妹高兴有什么用?”楚雁回白她一眼道:“你自己平时也好好给自己物色物色,看中谁了就努力去争取,到时候你家小姐也绝不会亏了你,必定将你风光大嫁。”   月影脸一红,“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辈子侍候你。”   “你那么笨,做事又那么马虎,我可不愿你一辈子侍候,没得什么时候把你家小姐我给卖了,还在为别人数钱呢。”楚雁回笑着打趣道:“你最好还是嫁出去祸害别人吧。”   “呜呜,小姐,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伤心死我了。”月影嬉皮笑脸的道:“反正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不嫁!”月影态度坚决的道:“要是找个不好的男人,一辈子都赔进去了,还不如留下来侍候小姐你,反正我知道,只要跟着你,天天好吃好喝的,也不用动脑子。”   楚雁回哑然失笑,“敢情我养了只猪呢?”   “有我这么可爱的猪么?”   “……”   “小姐,刚刚收到朝廷传出来的消息。”楚雁回主仆二人正嬉闹正欢的时候,清影走了进来,“前几日北部特大冰雹,砸死砸伤人畜无数,房舍基本上不能居住。朝廷有心拨银赈灾,只是因为前次水灾拔出不少银子,这次爷他们出征,几乎搬空了国库,是以皇上便向大臣们诉苦。   有大臣说咱们皇商赚了国民不少银子,是时候为国家效一份心力,提议让皇商们每人捐赠五十万两银子,以解这次燃眉之急。听说皇上肯定了这个提议,想必不一会儿便会有圣旨下来了。”   “凭什么?”   楚雁回还没说话,月影顿时炸毛,一骨碌站起来,噼里啪啦的道:“那些大臣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开口就是五十万两银子,当咱们小姐的银子都是大风刮起来的呢?咱们大昭有十大皇商,每人五十万两就是五百万两,这笔钱有皇商出了,那些个大臣就不用掏腰包了吧?算盘倒是打得极好!”   “月影,你这么激动也没用啊。”清影看向不知在想什么的楚雁回道:“小姐,你怎么看?”   月影不情愿的转向楚雁回,“可是小姐,你做皇商才几个月的时间,赚他皇家的银子也没多少,就要跟着拿这么多银子出去,我这想想都为小姐肉疼啊。”   楚雁回摇了摇头道:“不管咱们做了多久的皇商,终究是皇商,咱们凤仪阁的盈利,有心人都看在眼里呢,再说旨意都要下来了,只怕是跑不掉了,便只有给了。”   五十万两银子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是问题,只是想到南宫浩那个混球,这笔银子给出去的确是让她感到肉痛得紧,不过那许多百姓无家可归,却是她不忍看见的。   似乎看出楚雁回有些心疼银子,月影眨巴着眼出主意道:“小姐,要不咱们去和皇上说说,这次就免了咱们的,皇上那么心疼咱们爷,定会允准的。”   “不必了。”楚雁回现在都不怎么想看见南宫浩那混帐东西,让她去求他,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给五十万两银子呢!“月影清影,速速准备洗漱,别等圣旨下来咱们还未穿戴好。”   “是,小姐。”   几人这边洗漱好,刚吃了几口早餐,景叔便前来禀道:“主母,文海公公前来宣旨,老奴将他安排在大厅里了,你是用了餐再去还是现在就去?”   “现在便去吧。”楚雁回匆匆喝掉碗中的稀粥,便起身与景叔一起去了王府的会客大厅。   果真,圣旨上所言之事便是捐赠银两的事。   楚雁回的脾气,作为皇帝跟前总管太监的文海公公是十分了解的,是以在宣旨之前心里还极为忐忑,生怕楚雁回听了圣旨后会大发雷霆,一度还想派个小太监来宣旨,只是皇上点名要他亲自前来,他怎么好推辞呢?   哪里知道自宣旨接旨后,楚雁回的神色都极为淡然,让他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世子妃,后日便会将灾银送往灾区,你看你是现在便将银票交给咱家,还是明ri你派人送到宫中?”文海公公腆着笑问道。   楚雁回将圣旨递给清影道:“清影你去将银票取来,省得再跑一趟。”   清影离去,楚雁回忙对月影递了个眼色。   “公公拨冗前来宣旨,辛苦了,这些银子拿去喝茶吧。”月影得到楚雁回的示意后,摸出几张千两的银票递给文海公公道。   文海公公心下越发忐忑,这次宣旨本身就是来索要银子的,他哪里还敢接银子啊?再说楚雁回就是个从来不肯吃亏的母老虎,这银子莫是试探他的吧?   这样想着,文海公公看向楚雁回连连摆手道:“世子妃,使不得使不得,这银子咱家如何能要?”   楚雁回笑盈盈的道:“公公,既然给你你便拿着吧,这是本妃的一些心意,你若是再推辞,便是瞧不起本妃哦。”   景叔也在旁边帮腔道:“是啊,文公公,这是我们主母的心意,你便收下吧。”   文公公推却不过,终是接了下来,晃眼看见上面一张乃是千两的大票,心中顿时一惊,再看全是千两的大票子,不由又是一惊,“世子妃,这也太多了。”   “公公是爽快人,本妃自然也不会小气了。再说咱们今后接触的机会多的是,公公多多照拂照拂本妃与夫君就是了,你说呢?”楚雁回微笑着若有所指的道。   文海乃是南宫浩身边最亲近的人,便是那些嫔妃也不一定能有他了解南宫浩,从他嘴里吐出一丁点的消息,指不定也能有大发现!关键是他能被太后收买,自然也能被她收买。   “如此咱家便却之不恭了。”文公公意会,将银票揣进了袖袋。   “这样才对嘛。”楚雁回说着,指了一边的座位道:“公公坐下稍等吧。”   待文海公公落座后,楚雁回也在主位坐了下来,月影连忙上前为他们添了温热的茶水。   楚雁回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淡淡道:“公公,本妃前些日子进宫的时候预见一位新晋的妃子,叫什么来着……”   说着,她状似冥想着。   “世子妃说的莫非是贞妃娘娘吧?”文海公公接口道。   “对对对,瞧本妃这记性,就是贞妃娘娘。”楚雁回一拍脑门道:“那为贞妃娘娘可真是位大美人,本妃只听太后说起她是皇上在外面结识的,就是不知道皇上在哪里结识的?莫不是那种不干净的地方来的吧?那样传出去可不好哦。”   -本章完结-   ☆、297.整宿整宿不睡觉   她一副为皇家担心考虑的样子,真心得不能再真心,丝毫看不出虚情假意来,只不过脸上八卦的因子却是极为明显。   “不是不是。”   文海公公只以为她是女人爱八卦的心性使然,得了人家几千两银子,自然要卖人家一个面子,再说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于是压低声音竹筒倒豆子似得说了起来。   “世子妃你有所不知,皇上那日晚上是独自出的门,第二日快到午时,才带了那位娘娘回来,当即就封了妃,并吩咐咱家为她安排寝殿。只是那位娘娘当时来的时候,衣着光鲜,妆容精致,举止得宜,隐约还有股飒爽的英气,咱家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那种肮脏地方出来的。”   飒爽的英气?岂不是和之前的轻舞的气质有些像?   楚雁回听在耳中,并未表现出异样来,皱着眉头不解的问文海公公道:“不对啊,前些日子本妃看见她的时候,还同她说了几句话,声音甜美温柔,举止优雅大方,和萧贵妃娘娘有些许相似,哪里就看出半分飒爽了?”   文海公公眯眼笑道:“世子妃你有所不知,那是因为皇上让教习嬷嬷专门训练了几日的缘故,那位娘娘也是个聪明的,没几天学下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当真是极聪明呢,不过她会不会是某位大臣送给皇上的?”楚雁回淡淡的问,“如果是,那可要看好了,别是别有用心的才好。”   “咱家看着不像。”文海公公思忖着道:“如果那位娘娘是某位大臣送的,必定会在私下里好生调教一番规矩,以免冲撞了皇上和宫中的贵人,怎会原汁原味的送入宫中呢?再说这些日子下来,咱家并未见那位大臣和那位娘娘接触过呢。”   “公公说笑了,你又不跟在她身边,她与旁人接触,你如何得知?”   楚雁回心底有着惊涛骇浪,那位所谓的贞妃娘娘,十有八/九就是轻舞!如此说来,南宫浩岂不就是当日那位能召唤药人的面具男人?   如今对比他们二人的身形,果真很是相像呢。   难怪那日那面具男人利用那些药人围住他们却并未进攻,想来他便是看对手是她家男人,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们动手,从始至终不过就是为了救走轻舞而已。   可是那个面具男人若是南宫浩的话,他费尽周折救下轻舞做什么呢?难不成就是看上她了?如果他看上轻舞,直接跟她家男人要人岂不是更简单吗?哪用像现在这样为她安个假身份来得如此麻烦?而且还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被他们认出来!   现今想来,这似乎并不是个好现象呢!但愿南宫浩只是单纯的喜欢轻舞就好了。   “世子妃,咱家十五岁进宫便跟着当时七岁的皇上,在宫中呆了快三十八年了,一步一步的走下来也算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二十八岁的时候皇上登基,他感念咱家追随之心,提拔咱家坐上了总管的位置。   这些年来,咱家可不是白混的。宫中那些个小太监,哪个不卖咱家一个面子?所以哪位主子宫中有些什么事,咱家不说了如指掌,也知道个七八分。特别是像贞妃娘娘这种新来的主子,分配人的事都是咱家处理,你说咱家能不知道吗?”   文海公公说这些的时候,脸上难掩骄傲之色,楚雁回却没感到他有半点夸大之嫌。   的确,不管是哪个朝代,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比起某些个主子更像主子,便是一些嫔妃也得看他的脸色行事,更别说下面的小太监了。他们要想日子好过,非得巴着他才行,如此一来,都会想法设法去讨好他、巴结他,从而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也是无可厚非。   “如此倒是本妃小看了公公了。”   “好说好说。”文海公公一脸得色,忽然想到什么,朝外觑了一眼,伸长脖子凑近楚雁回道:“咱家再告诉世子妃一件事吧,这事是咱家昨晚亲耳听来的。昨晚皇上又是宿在贞妃娘娘那,由于这次北部灾难受灾面积太大,皇上想到又要从国库里拿出去那许多银子,显得有些烦躁,贞妃娘娘问起的时候,便将这事告知了她。   贞妃娘娘听后,当即便为皇上出主意,提议让咱们大昭的十大皇商各家出五十万两银子,如此一来就不用国库出一文钱。皇上当时就眉开眼笑,把贞妃娘娘狠狠的夸了一顿,直说她是智多星转世。于是今儿一早,皇上便和一位大臣通了气,由那位大臣提出来。大臣们想到不用他们掏腰包,几乎个个都赞成这样的举动。”   楚雁回心中鄙夷,她就说呢,大昭虽然不及越国富庶,但是也不可能是一场战争和一次水灾就能将国库给掏空的!还有那轻舞,狗屁智的多星,大约是她想要让她破财,才出了这样一个主意罢了!   楚雁回呷了一口茶,闲闲的道:“如此看来,皇上果真很宠这位贞妃娘娘呢。”   “可不是吗?”文海公公道:“贞妃娘娘从进宫到现在也有半月时间了,皇上这些日子每晚都宿在她那里,恁是连贵妃娘娘那里都不曾去过,甚至偶尔早朝也不上了。”   好啊,最好是让南宫浩被轻舞给掏空身体,如此她也算是做了件值得肯定的事!楚雁回心里腹诽着,面上却是担忧的道:“这样下去,皇上的身体吃得消吗?”   这话问出,旁边的贺伯和月影的脸色都不自然极了,他们家主母,也太不注意影响了。   也只有文海公公一点不在意,笑米米的道:“世子妃你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皇上这些日子常常与贞妃娘娘整宿整宿的不睡觉……”   楚雁回心中不屑,靠,南宫浩当自己还是小年轻呢?   “咱家看皇上上朝的时候红光满面,容光焕发,精神头越来越好了,大有返老还童……呃,呸呸,”意识到说错话了,忙改口,“皇上本就不老嘛,应该说现在看起来少说年轻了十来岁。”   楚雁回心下一个激灵,南宫浩已经四十有五,这个年纪连续半个月沉湎女色整宿整宿的不睡觉,反而还精神焕发,这会不会太不正常了?   还有,太后说了,南宫浩并不是沉湎女色的皇帝,为什么老了老了反而还喜欢上那档子事呢?再说轻舞比起萧贵妃还逊色几分,为什么对象偏偏是轻舞?而且南宫浩劫走轻舞都那么久时间了,为什么现在才听闻他沉湎女色的事?难不成轻舞对南宫浩用了什么药不成?   不对,这些日子她家男人并没有停止派人搜寻轻舞的下落,然而她却像是销声匿迹了般,很显然是被南宫浩养在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她应该出不来才是,自然也拿不到什么药。   难不成是她想错了?   管他呢,南宫浩是死是活都与她不相干,不是吗?   楚雁回并没有将自己心里的疑惑点出来,又不着痕迹的从文海公公那里套了些话,眼看差不多了,便悄悄朝外打了个手势,没一会清影便取了银票过来。   将装银票的箱子交给文海公公后,便让贺伯送他离开了。   “小姐,这位贞妃娘娘是轻舞吗?”月影问道。   楚雁回眼睛眯了眯,“应该错不了。”   月影眼睛顿时瞠得老大,“这岂不是说……”   看了眼外面,月影的话突然打住,楚雁回如何不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沉重的道:“这也是我想到的事情。”   现在她的心里又有另一番计较,南宫浩手上到底有多少药人?父王知道南宫浩手中有药人吗?父王准备了十多年,手上又有多少势力?对上不死的药人,他可有对策?胜算又有几成?   哎呀,伤脑筋!   等贺伯回来,楚雁回道:“贺伯,你去给我买上两千石粮食、一百车的油毛毡布、一千条棉被和一千条褥子,下午未时便出发,到点能准备多少是多少,派人立即送往北部灾区,剩下的陆续准备着,别忘了,打上我们靖王府的旗号。”   贺伯怔了一下,随后笑道:“老奴明白了。”   月影不解的嘟囔道:“小姐,你都出了那么多银子了,何以还会送那些灾民那许多的粮食和物质?”   楚雁回笑笑,没有回她。   “贺伯?”月影又转向贺伯问道。   “你不懂就别问啦。”贺伯笑说着匆匆离开了,刚出了大厅走了没多远,险些撞上下朝回来的贺靖仇,“王爷。”   贺靖仇皱着眉狐疑的问道:“贺伯,你这火急火燎的是要做什么?”   贺伯将楚雁回吩咐的事给贺靖仇讲了一遍,乐呵呵的赞道:“王爷,世子妃她这是要收买民心呢。”   贺靖仇并没有多说什么,云淡风轻的点点头道:“你去忙去吧,这个银子就从咱们的帐房出。”   “是,王爷。”   -本章完结-   ☆、298.最毒妇人心   看着贺伯离去后,贺靖仇走了几步进了大厅。   楚雁回正好从椅子上站起来,看见他,当即笑着上前道:“父王你下朝回来了。”   “嗯。”贺靖仇点点头,问道:“雁回,适才本王看见文公公的马车离去,那五十万两银子你给了?”   “父王,给了。”楚雁回应了一声又补充道:“是我自己的银子。”   以为楚雁回误会了,贺靖仇解释道:“本王不是指谁的银子,只是觉得你才做皇商不久,这大笔银子给出去未免有些冤,是以本王下了朝便紧赶慢赶的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不想给就不给,哪里知道皇上还未等下朝就将那文海给派了出来。”   “父王,没事的。”   楚雁回言笑晏晏的道:“咱们饿不着冻不着,穿的绫罗绸缎,吃的山珍海味,住的亭台楼阁,出门马车接送,也不着急花这些银子,与其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帮助帮助那些受灾的百姓度过难关来得实际。”   当然,她可不是善心的菩萨转世,既然轻舞想要她破财,她自然要拿些利息回来才是,更何况她将会得到的,绝对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不过……”贺靖仇想要说什么,倏地又改了口,“罢了,本王再多说,倒是显得本王小气了。”   “父王才不小气,父王是为儿媳心疼银子呢。”   楚雁回笑得很是谄媚又讨好,贺靖仇抽了抽嘴角,似乎感到她的病情又加重了。同时心底的疑惑越发的深了,自打她上次进宫回来后,莫名的对他亲近了不少,这到底是为什么?   “雁回,你有事便去忙去吧。”贺靖仇想不透,便不准备多想了,直接赶人,眼不见心不惑嘛。   “嗯,儿媳正好要去景府,父王,如此儿媳便告辞了。”   “等等,雁回。”   楚雁回刚走出两步,贺靖仇便唤住她道:“下月初三就是先皇薨逝二十五年的祭祀大典,到时候……”   楚雁回只以为他是提醒她别忘记了,连忙道:“先皇祭典乃是大事,父王你放心好了,儿媳已经准备好祭典穿的衣裳,到时候定然不会缺席的。”   贺靖仇眸色深了深,沉吟了好一会儿,终是道:“雁回,父王的意思是,那天你就别去了,父王会为你向皇上说明的。”   楚雁回心中了然,面上却一脸不解的看着贺靖仇,“父王,为什么?”   贺靖仇眸光闪过一抹幽光,又很快的掩饰过去,“不为什么,雁回你只要照着父王说的做就是了。只是雁回,别忘了你那晚答应父王的话。”   “父王,儿媳答应你的事自然不敢或忘,你且……”   听到她还记得答应自己的事,贺靖仇的心便放下了大半,打断她的话道:“不是还有事吗?父王就不打扰你了,父王正好还有事要做,便走了。”   话落竟是不再给楚雁回问话的机会,大步流星越过她,只留给她一个挺拔却略显萧索的背影。   楚雁回站在原地,微微眯起眼睛睇着他走远,心里却是被担忧给填。   他是在那天便准备行动了吗?不让她去,是为了让她避开这事吗?南宫浩以为她家男人是他的孩子,自然不会为难她,可是他何以确定她有那个能力护住他的子嗣?还有,夫君若是回来看见你不在了,应该怎么办?杀了南宫浩吗?   收回视线,轻声吩咐道:“月影清影,准备准备,去上官大哥的别院。”   ……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楚雁回除了练功提升自己的实力之外,在景府和上官誉的别院指间来回跑,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而让她一直担心的萧问情并没有出现,就好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似的,便是文秀怡和贺连奕也是没有半点消息,贺连语至今也不知道文秀怡与萧问情的事,在贺连决出征后,时不时的前往泼墨轩找麻烦。   只不过楚雁回多半都不在,有暗卫阻挠,她也进不出泼墨轩。于是便捡了泥巴往泼墨轩的院子里砸,十足的事精。闹了几次后,被贺靖仇知道,勒令禁了她的足。   泼墨轩发生的事自有人汇报给楚雁回听,对于这种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报复,她几乎都是一笑置之。而贺连语被禁足,她只送她两个字,活该。   靖王府最近在满城的百姓心目中,成了菩萨一般的存在。   他们捐赠出五十万两银子赈灾的同时,更是购置了大量的粮食和大批的物资陆续送往灾区接济灾民,实乃为国为民的大善人,令人景仰。莫不是认为京中的世家大族多几个这样善心的人家,大昭将会更加和睦繁荣。   而灾区的百姓们在领到粮食、棉被、褥子和毡布后,纷纷感激涕零,直言靖王府的人都是活菩萨。也正因为这些物资,挽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使得靖王府声名赫赫,在短短的时间里,便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另外,不知道是谁将皇家一文钱赈灾银子也不出的事情给宣扬了出去,一时间,在百姓的心里,靖王府成为了超越皇室的存在,令百姓们津津乐道。   关于靖王府另外私捐的事,百官们因为担心传进南宫浩的耳中,南宫浩会要求他们也捐赠相应的物资,是以即便是在朝堂上,也并没有大臣回禀,至于靖王、定北侯、孝义侯和镇国大将军等人,更是不可能告知这些。   所以等事情传进南宫浩耳中的时候,已经是靖王府的热度上升到制高点的时候。   当时南宫浩正在贞妃的寝殿陪她用午膳,听到文海公公回禀,先是一怔,下一刻却是气得将一桌子的菜肴给打翻,汤汤水水和着瓷片洒了一地。   他倒不是气靖王府捐赠物资和粮食,而是生气靖王府名声的高涨,以及有人将朝廷不曾为此次天灾出银子的事给抖了出去。   两相一对比,皇家便成了薄情寡义的典型,至于那些同样捐赠了五十万两银子的皇商,更是无人记住他们的好。   贞妃丝毫没有被南宫浩的怒火给吓到,上前一手抵在他的背上,一手则是轻抚他的胸膛为他顺气,“皇上,靖王世子妃一向就不是肯吃亏的主,别的皇商都与皇家做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生意,而她不过才短短几个月,定然不甘心捐赠出五十万两银子,从而做出这样的事来。”   说着,讥诮一笑,“皇上,她倒是个聪明的,买那些粮食和棉被等统共也花不了几个银子,却是换来百姓的拥戴和传颂,此等心计,当真令臣妾佩服。”   “呃。”南宫浩闻言之后眼睛倏地一亮,“果真是她的话,朕何必生气呢?”   贞妃看着南宫浩嘴角凝起的笑意,当即便傻了眼,皇上这是什么反应?他不是该就此痛批楚雁回一顿,甚至抹去她皇商的资格吗?   “来人,宣靖王世子妃进宫。”丢下这一句,南宫浩没有再理会贞妃,径直朝外走去。   “皇上……”贞妃委屈的一声轻唤。   南宫浩停下脚步,回头看见贞妃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觉得心都要碎了,忙几步回到她的跟前,轻声细语的安抚了一顿,见她展露了笑颜,才离开。可见他对这位贞妃的在意程度了。   然而有人却是不知足。   望着南宫浩离去的背影,贞妃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眼中似有不甘的情绪。这一个月来,南宫浩还是第一次因为旁的事而甩手离开!   就算她不爱南宫浩,但是南宫浩带给她的地位和荣宠让她沉迷其中,是以她不惜委屈求全、费尽心思也要拢络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甚至不惜掩藏自己的本性,做另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   委屈吗?委屈!   可是她的付出是有收获的,如今在这皇宫中,除了太后和萧贵妃是她不能得罪的,其他人哪个不是巴巴的巴结她?   她已然喜欢上了这种站在人生顶端的生活,觉得自己曾经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自我、做出那样过激的行为,真是愚蠢得可以。   放眼殿外的美丽景色与富丽堂皇的建筑,她想,迟早有一天她会成为这里女主人!   ……   南宫浩在御书房里接见了楚雁回。   看到南宫浩第一眼,楚雁回心中就暗自一惊,这还是她成亲过后第二次见南宫浩,第一次是前来谢恩。   只见他精神抖擞,面色红润发亮,看起来身体倍儿棒,跟以前清俊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只是你若是细瞧,会发现他脸上的光泽亮得极不自然,似乎都能透过他的皮肤看到细小的皮下血管了。   凭着她对医术方面的经验,她敢断言,此乃身体透支的征兆,他定是服用了什么药物。就是不知道这个药物是南宫浩自己服用的还是受人算计。   她的想法是前者,否则宫中御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南宫浩请平安脉,怎么可能发现不出异样?当然,也有可能这种药物效果奇特,单凭把脉,根本就查不出来。   所谓物极必反,长此下去,等待南宫浩的下场不言而喻。只不过他的死活与她没有干系,她自然没有想过要给他提个醒。   咦,不对,这个症状怎么如此熟悉呢?   楚雁回忽然心下大惊,会是那个吗?可能吗?如果是,又是谁给他下的?   不,一定不是的,那药早便在世间绝迹了,谁会有那种药呢?   “雁回丫头,朕听闻你为灾区捐赠了大批的物资,这事可是属实?”将楚雁回迎到矮榻便坐下,南宫浩直言问道。   楚雁回诚惶诚恐的站起来道:“皇上,宜城没有经过你的允许便让人私自购置了大批物资救济灾民,还望皇上恕罪。”   南宫浩听闻果真是她的主意,不由爽朗大笑道:“雁回丫头,你这是为了百姓做了件大好事,何罪之有?别激动,快些坐下说话。”   楚雁回在接到旨意的时候便知道南宫浩找她是因为这事,只是她想过多种他会有的反应,却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心里不由喟叹,南宫浩是有多喜欢她家男人这个“儿子”啊?以至于爱屋及乌到这样的地步。   待楚雁回坐了下来,南宫浩乐呵呵的道:“朕实在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觉悟,实乃我大昭的幸事,百姓的幸事。你说说,朕要怎么奖励你呢?”   “奖励?”楚雁回愣了一下道:“皇上,宜城做这些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哪需要什么奖励啊?”   “要的要的!”南宫浩自说自话的道:“朕知道你与若离公子合作,生意越做越大,大昭各个郡县几乎都有你们的生意,不缺银子,这样吧,朕御封你为一品皇商吧!”   错了,姐的生意早已经做到越国和秦国去了。越国乃是三国最富庶的国家,她如何能放弃那么大个市场呢?   只不过因为担心轩辕玥和秦香菱使坏,越国的生意不能做他们所熟悉的那些行业,她便变换形式做起了宝石、字画和古董这些,从设计上下功夫,如今已然在越国稳定了下来。另外她还开了一间粤菜馆,专门卖粤菜和煲汤,越国人不喜辣,鲜香的粤菜倒是合他们的胃口,生意不比川菜差。   楚雁回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皇上,一品皇商听着就好拽,只是宜城不知道,一品皇商有些什么福利?”   “赋税在原有的基础上减免五成,你觉得这个福利可好?”南宫浩斜乜着她,又提出了多项一品皇商该有的福利。   “万岁,宜城多谢皇上!”楚雁回当即笑嘻嘻的跪地谢恩,为了这减少的一半赋税,她也是满能牺牲自己的膝盖呢。   如今他们的店子生意极好,各地的店子加起来,他们每月上交的赋税少说也有八万两之多,一半的赋税那就是好几万两银子!单是这赋税给予的福利已然让她心动了,更别说其他六七项别的皇商不能有的福利?   “起来吧,被你这丫头下跪,朕还真是不能适应得很。”南宫浩看着楚雁回,心里越发的满意,甚至都担心她跪疼了膝盖。   楚雁回对他来说就是个意外的惊喜,头脑活、思想另类、心思豁达、会挣银子……会挣银子好啊,有了银子,将来拿这些银子招更多的兵买更多的马,加之阿决的领兵能力,江山一统不在话下!   当然,她优点多,缺点也是不少,要是她能服服软,将来答应阿决纳妾就更好了。   楚雁回哪里知道南宫浩的心思?不知想到什么,眸色微动,“等等,皇上,宜城能不能跟你求一样东西?”   南宫浩眉毛挑了挑,“什么东西?”   “皇上你也知道,宜城一向说话不经大脑,嘴巴也没个把门的,以免他朝犯了什么错小命不保,宜城能不能和你求一块免死金牌?”   南宫浩顿时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你既然知道你嘴巴没个把门的,何不自我反省反省?”   楚雁回闻言很是苦恼的道:“皇上,宜城性格使然,就是想把也把不住啊。”   南宫浩丢给她一个“你真有自知之明”的眼神道:“朕答应你,就算你犯了错,朕也不治你,可好?”   楚雁回翻了个白银道:“皇上,你还是给宜城免死金牌吧,没得到时候把你气糊涂了,二话不说将宜城给打杀了,那样可就晚了。”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不,应该说你那张嘴完全有气死人的本事。”南宫浩打趣了楚雁回一句,吩咐文海公公道:“文海,速速为宜城县主取一枚免死金牌来。”   “多谢皇上。”   没多时,文海公公便取了免死金牌过来,楚雁回乐在眼里喜在心里,暗道,这倒是意外的收获。   与南宫浩聊了些有的没的,楚雁回便告别他离开了御书房,哪知才出来没多久,便碰到萧贵妃拎着食盒前来。   见了礼,楚雁回看向萧贵妃手中的食盒,嗅了嗅鼻子,闻到一丝几不可觉的味道,心中登时一个咯噔。   呵呵呵,之前她没有闻到味道,无法从南宫浩的面色上看出太多,现在却很是确定萧贵妃给南宫浩下的药有多么厉害了。   那味道很是淡雅,不甜不腻,伴在浓汤中几乎被掩盖得彻底,要不是她鼻子较常人灵敏,如何能闻出其中的味道?浓香的肉汤丝毫不影响她的判断——   幻情!   她从那日在文海公公那里听来的关于南宫浩的日常,以及适才查看南宫浩的脸色,她还以为他要不是自己吃了对男人大补的药,就是被人下了促进男女情事的药。   后来她又觉得南宫浩的症状有些像是幻情导致的,但是幻情早就在世间绝迹,她心里便又否决掉了,没想到真的是幻情!   她曾在上官誉那的医学古籍上看过对幻情的介绍,由于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便记了下来。   古籍上说其味道如兰似菊,清淡好闻,没人能把它和毒药联系在一起。这药之所以厉害,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说——   一来,南宫浩的饮食一般都会经过太监尝试,若是有问题,便不会食用。可是萧贵妃乃是他的宠妃,他对她本身就少了许多防备。再加之她给其下的幻情,银针根本检测不出来,对太监这种丧失了男人功能的物种也是丝毫没有用,查不出毒药的成分,所以南宫浩才能毫无防备的喝了。   二来,从幻情的药效来说,服食之后的人的身体机能查不出半点病因,外表会如南宫浩目前的症状一般,越是亏空得厉害,越是看起来红光满面!这也是南宫浩时常有太医把平安脉,也没有人查出他已然中毒极深。怕是即便有人说他身体有毛病,也不会相信的。   另外,患者会将食用过后看见的第一个女人当作自己心底最爱的那个人,且夜夜欢歌,不能自拔,这便是幻情名字的由来了。想来那晚南宫浩出去见了轻舞,之后便与她发生了什么,所以才将她给带了回来,并为她安排了新的身份。   按照目前南宫浩的态势,想来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唯一的解法便是切去男根,否则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之一途了。   呵呵,没想到南宫浩的一场召见,倒让她清楚下药的元凶居然就在她的面前。   她不得不承认,这药除了萧贵妃,让其他人去下,怕是都不会成功!而萧贵妃能坦然的对他用这个药,是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的,其心思之缜密,令她叹服!   只是这种药已然绝迹,萧贵妃是从何得来?   至于她的对南宫浩下药的用意,她倒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想来定是萧贵妃从蛛丝马迹里得知了她家男人乃是南宫浩“儿子”的事实,偏偏太子被废多时,南宫浩迟迟不册立新太子,便以为南宫浩有意将太子之位给她家男人,这才引起萧贵妃杀了南宫浩的心思。   如果南宫浩在这个时候死了,她家男人乃是他“儿子”的身份就不会被暴露出来,到时候皇家其他那些平庸的皇子,如何和呼声极高的南宫琦斗?如此一来,南宫琦直接就坐上皇位,岂不是少走去耗死南宫浩的那一步?   自古皇权对人的you惑力还真是大的可以,为了那个位置,父亲防着儿子,儿子算计兄弟,现在更是惨烈,萧贵妃这个妻子居然狠心的想要弄死她的丈夫,这都什么事?   呼,她只能说最毒不过妇人心!   -本章完结-   ☆、299.这样的仇恨,该忘吗?   “好香啊!”   楚雁回微微眯着眼睛,装出一副陶醉的样子,“嗯,有牛大骨、猪大骨、麂子大骨,还有虎大骨和好几种菌菇,贵妃娘娘,你手上的是杂骨菌菇汤吗?简直让人垂涎欲滴。”   “县主的鼻子真是灵敏,说得差不离了。”萧贵妃温和的笑着道:“确实是杂骨菌菇汤,皇上就爱喝本宫熬制的汤水,所以本宫熬好了给他送过来。”说着还叹了口气,“皇上最近太过劳累,政务又繁重,本宫要是不督着他补补身子,如何吃得消?”   楚雁回如何不知道她嘴里所谓的“太过劳累”指的是南宫浩与轻舞的事?心里讥讽一笑,面上无比诚恳的道:“娘娘真是大度,当真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萧贵妃脸上微微有些苦涩,“色衰而爱弛,皇上疼爱新人也是有的。不过本宫早年也经过这样的阶段,所以心中并无半点怨怼。”   “也是,指不准没两天,新娘娘便失宠了……”   “嘘。”楚雁回话还未说完,萧贵妃便竖着手指嘘了一声,继而压低声音一脸防备的嗔道:“县主,这里可是宫中,你说话千万要小心些,别被新娘娘或者皇上给听了去,到时候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就不好了。”   “哎呀,瞧我这嘴,说话就是没个把门的,所以刚才皇上问我要什么赏赐的时候,我才同皇上要了一枚免死金牌。”楚雁回说着对萧贵妃漾了漾手中的金牌,“现下看来,真是太明智了。”   萧贵妃微微垂眸望了楚雁回手中金牌一眼,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不甘与狠厉,再抬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极为真诚,“皇上对县主还真是好得没话说,倒是本宫多虑了。”   “娘娘说笑了,我不过是仰仗皇上对夫君的宠爱罢了。”楚雁回故意说了这样一句,果见萧贵妃拎着食盒的手关节倏地泛白。   果真,她果真知道她家男人是南宫浩“儿子”的事!   萧贵妃似乎不愿再和楚雁回多说,“县主,再闲聊下去这汤怕是要凉了,本宫就不奉陪了。”   “娘娘请便。”楚雁回说着还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贵妃微微颔首,便往御书房去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外,楚雁回才前往专门供随行婢女等候的一处殿宇,叫了月影清影便往宫门外走去。   行至半道,楚雁回蓦地停下脚步。   不对!   她的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就想到了出征的南宫琦,心里登时有什么不好的答案呼之欲出。   “小姐,怎么了?”清影问道。   楚雁回摆摆手,揪着眉头,神色凝重的道:“你们先别说话,让我好好想想。”   话落,她依靠上旁边的宫墙,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右手则轻轻的摩挲着下颚,美眸低垂,视线望着前方的一个点,一脸的沉思状。   清影月影相视一眼,静静的立在一边,没有去打扰她。   楚雁回心潮暗涌,虽然萧贵妃对南宫浩出手的时间是在出征之后,可这边萧贵妃既然准备对南宫浩出手了,南宫琦还去边关干嘛呢?毕竟在南宫浩将死的时候,他一个出征在外的人若是贸贸然回来,势必会受人怀疑;若是在南宫浩死后得了讯息回来,京中的事瞬息万变,到时候被别的皇子赶先坐上那个位置,南宫琦再要去夺,就会被视为谋逆了,那可就真真是为他人作嫁衣!   南宫琦会那么傻吗?还是说萧贵妃是在南宫琦去了边关后,才起了对南宫浩下药的意?   不对不对,幻情乃是古方,早便绝迹,不是谁都能弄得到的,可萧贵妃一个宫妃,又是从哪里得了这样厉害阴毒的药?   而且她记得在上官誉那里翻到介绍幻情的医学古籍的时候,还问过上官誉能否研制出这样的药,若是能研制出来,到时候看谁不顺眼,便偷偷给那人服食了,让他死在温柔乡也是没谁了。   当时上官誉说他从不曾研制过那样邪门又阴毒的药,毕竟唯一的解法便是切除男根,是他所不齿的。而且所需的药材极其不好配制齐全,研制起来更是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成功!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才不会去做。   想到这里,楚雁回猛然回过神来,对清影道:“你现在立即去御书房,悄悄问问文海公公,萧贵妃是不是每天都为皇上送汤去。”   “是。”   清影应了一声,便直接施了轻功前去,约莫一刻钟后,清影回来回禀道:“小姐,萧贵妃这一个月来的这个时间都会为皇上熬汤送去。”   “嗯,知道了。”   楚雁回轻轻点点头,再次恢复到之前的放空状态。   幻情食用少量已然改变不了等死的命运,若要活命,就只有切除男根,断了对女人的念想方可活命,萧贵妃居然一个月不间断的给南宫浩用药,说明她手上的幻情不会少,更说明她要除掉南宫浩的决心!毕竟中毒越深,死得越快。   只是,她越发不相信萧贵妃一个宫妃会有大量绝迹的古药,难道她身后还有什么人不成?而她只不过是被人利用了不成?   否则退一万步讲,萧贵妃既然都得手了这许久,南宫琦也该回来准备等南宫浩死了好继位了不是吗?可是她的人根本没有得到半点南宫琦从边城回来的消息。还是说他已然悄悄的回来,只不过她的人没有发现他罢了?   楚雁回突然有种身处旋窝的感觉,似乎感到有更大的阴谋在生成,“走,咱们去上官大哥那里。”   楚雁回三人没有丝毫停留,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皇宫,坐上马车便直奔上官誉的别院。毫不意外的,在他的别院药房里找到他,将适才去皇宫发现的事以及自己的推测,事无巨细的对他讲了一遍,末了问道:“上官大哥,幻情药不是不好炼制吗?萧贵妃何以会有这许多的量?”   上官誉听完楚雁回的叙述后,神色越发的凝重,如今又听她问起,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问楚雁回道:“雁回你可还记得凌霄公子?”   “轩辕玥身边那个医者嘛,我自然记得。”楚雁回本想问他提他做什么,倏地想到什么,蓦然一惊,“上官大哥,你的意思是……”   “雁回,有件事我从来没对你提及过。”   上官誉见楚雁回瞪着一双美眸,眸中带着询问之色,遂正色道:“我的师傅上善真人与凌霄公子的师傅上虞真人都是出自药王谷,他们本是师兄弟,因为上虞真人为人阴辣,但是很有炼毒的天赋,时常炼制一些稀奇古怪且阴毒的毒药偷偷拿去贩卖,以牟取利益,被师祖发现后赶出了药王谷。   药王谷对门生的要求很是宽宥,你可以去创新炼制禁药,但是只能作为一个兴趣爱好,万不能沉溺其中,更别说以此谋利,从而忘了药王谷不能害人的宗旨。上虞真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被赶出药王谷后,他自立门户创建了魔谷,并改名魔刹。   魔翳便是他创立魔谷后的第一个弟子,也就是如今的凌霄公子。因为其天赋过人,很是得魔刹喜爱,不但传授了他药王谷的医术,更是传授了他制毒秘术,我虽然对毒也有研究,但是比起凌霄公子来,差之甚远。   五年前魔刹死后,魔翳以魔刹最得意大弟子的身份接手了魔谷,四年多前,越国太子轩辕擎被阿决所伤,险些殒命,是魔翳将他救活,令他在越国一举成名,只因魔翳这个名字给人的感觉不是很正派,是以他便改名凌霄,被越国人称作凌霄公子,东若离南凌霄,便是世人对我和他的认可。   你大约也猜到,我突然提起凌霄公子是为何了。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世上,即便我炼制不了忘情,凌霄公子却是可以的,加之他如今得越国皇室敬重,炼制忘情的材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这世上除了他之外,我想象不出还有谁能炼制忘情了。”   “药王谷存世数百年,他们中难道无人能炼制出来吗?”楚雁回心中想到了一个结果,却是不敢去承认。   “在魔刹死后,师祖和师傅也相继去世,药王谷已经大不如前,如今勉勉强强就我能够撑起药王谷的门面。”上官誉略有些谦虚的道。   “这样说来……”楚雁回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   上官誉动作飞快的扯住她的手臂,才避免她撞到身后的丹炉上,看着楚雁回的眼中盛满了担忧,“雁回,你怎么了?”   “小姐,你没事吧?”月影清影慌忙上前问道。   楚雁回脸色煞白,扶着上官誉的手才站稳了脚跟,好一会儿才摇摇头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月影清影看向上官誉,见他对她们眼神示意,才退到刚才站定的位置。   “上官大哥,这样说来,是不是已然证明萧贵妃和越国有了牵连?”楚雁回抓住上官誉的胳臂问道,不待上官誉作答,又神色激动否定了自己的话,“不,就算萧贵妃没有和越国挂上钩,但是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个阴谋,大阴谋!夫君他可能会有危险!”   上官誉不解楚雁回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雁回,就算萧贵妃和越国有所牵扯,那也和阿决没关系啊,你何以认为阿决会有危险?”   “因为……”楚雁回说着看向一旁的月影清影,“你们出去一下。”   待她二人出去,并带上屋门,楚雁回才一字一句的对上官誉道:“因为萧贵妃以为夫君是皇上的儿子!”   “什么?”上官誉乍然听到这话,原本温润的脸上迅速凝起一抹震惊之色,“萧贵妃怎么会以为……以为阿决是皇上的儿子呢?这事你有什么依据吗?”   “有依据的,上官大哥,有依据的。”楚雁回言语急切道:“南宫浩他曾经有立母妃为妃的心思,只因母妃与父王匆匆结合才作了罢,然而他从来都不曾死心过。”   上官誉为听到这样的事感到不可思议,这种事情,怕是阿决也不知道吧?   “二十多年前,南宫浩趁着父王出征之际,假借太后之名将母妃叫到宫中,原本母妃叫了我娘一起,不过还是被南宫浩给支开,然后……”   楚雁回说着将自己了解的那些关于南宫浩与贺靖仇景荷的纠葛,以及她家男人身世的事,大致同上官誉说了一遍。   上官誉从来不知道楚雁回心里居然藏了这么多事,呐呐的问道:“那阿决他知道这事吗?他到底是……”   到底是谁的儿子?   “我没敢告诉夫君,不过我亲自去找太后确认过,夫君并不是南宫浩的儿子。”   楚雁回这会子心里说不出的后悔,若是当时她将南宫浩轻薄母妃的事告诉自家男人,他定然不会再为南宫浩去卖命,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   上官誉暗里输了口气,仿佛为自己的好兄弟不是皇帝的儿子感到庆幸似的。   “但是上官大哥,太后做得隐秘,萧贵妃母子并不知道夫君不是南宫浩的儿子,而南宫浩本人的心里却是将夫君当作他的儿子。按我的猜想,南宫浩必然有着立夫君为太子的打算,从而激怒了萧贵妃,才对他下了药!不过萧贵妃下药的事是在南宫琦出征之后,如果我没想错,南宫琦会突然决定随着夫君出征,便是打定主意暗中使坏,让夫君有去无回!”   “雁回你别担心,或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许南宫琦出征只是想在南宫浩那里挣表现。”上官誉安抚道:“你不是也说了,萧贵妃是在他们出征后才对南宫浩下了药,很有可能这段时间有什么人找上萧贵妃呢?再说以阿决的能耐,南宫琦不一定会伤得到他,你要相信他。”   楚雁回摇着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敌暗我明,让我如何不担心?更何况现在萧贵妃与凌霄公子挂上钩,不定会有什么陷进在等着夫君去踩呢!”   “这样吧,我现在就派人前去边城,告诫阿决防备南宫琦。”上官誉提议道。   “嗯。”   楚雁回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毕竟还有几日便是先皇的祭祀大典,她这边要看着贺靖仇,不然她是一刻也呆不住,立即前去边城看见自家男人好好的,才放得下心来。   事关好兄弟的安危,上官誉不敢再耽搁,连忙下去安排。   楚雁回也没有再停留,与月影清影无命几人匆匆回了靖王府,问了管家贺伯贺靖仇的位置后,让月影几人先行回泼墨轩后,自己径直去了贺靖仇的书房。   贺靖仇正埋头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听到敲门声,连忙扯了一张写满字的纸将其掩盖下来,才转向关闭的书房门扬声道:“进来。”   见推门走进来的居然是楚雁回,贺靖仇微微有些讶异,语气温和的问道:“雁回,你找本王有事吗?”   “父王。”楚雁回站在门口唤了一声,便定定的看着贺靖仇没有再说话。   楚雁回过于正经的样子让贺靖仇有些怔忡,看出她定是有什么话要说,便绕过书桌走到一边专为招待来客而设的椅子上坐下,边倒茶水边道:“有什么话过来坐下说吧。”   楚雁回依言走了过去,刚落座,贺靖仇便将一杯飘着茶香的温热茶水推到她的跟前。她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却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贺靖仇也不催她,自己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父王。”楚雁回终于在喝了半盏茶后直言道:“南宫浩大约活不长了。”   贺靖仇一怔,随即板着脸道:“雁回,不是父王说你,皇上的名讳岂是咱们为人臣民能直呼的?以后说话做事要注意些,一次两次或许皇上能迁就你,久而久之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父王,你太谨慎了。这是在咱们自家的府邸,还能有人来找儿媳的错处不成?”   “隔墙有耳。”   “儿媳可不会相信父王你没有在书房这样的重地安排暗卫守卫。”见贺靖仇听了自己的话一脸黑线的样子,楚雁回感到心里烦躁的情绪也消了不少,凑近他低声道:“父王,儿媳都知道了,你不用再和儿媳装了。”   “知道……你知道什么?本王又装什么?”贺靖仇一怔,不解的问道:“还有,你说的皇上活不长是什么意思?”   “父王,你当初将靖王府托付于儿媳,便是想找南宫浩报仇吧?”楚雁回尽量使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生硬,“因为母妃被南宫浩侮辱的事,儿媳都知道了,我还知道了夫君的身世。”   “你!”   贺靖仇惊恐的瞪着双眼,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虽然压低了声音,可是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怒意,“你说什么胡话?决儿是本王的儿子,他娘乃是病死,本王并没有要找谁报仇……”   “父王,既然你并没有要找谁报仇,你又何必像是交代遗言似的,将你的子嗣托付于我?你做父亲的去护卫他们的安危岂不是更好?”楚雁回一点也没有被他的怒意吓到,仰着头逼视着他,咄咄逼人的问道。   “本王、本王……”贺靖仇竟是找不出话去反驳。   “父王。”楚雁回放缓语气道:“儿媳知道很多事,也从太后那里证实了夫君就是你的儿子,更知道南宫浩中了忘情毒,已经没有多久可以活了,你何不放下仇恨,等着含饴弄孙?你还年轻,为了已经死去那么多年的母妃去死,值得吗?”   “楚雁回,你懂什么?”   贺靖仇见楚雁回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便也不再隐瞒,一声低喝道:“决儿是不是本王的儿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荷儿留给本王的孩子,在本王心里,他就是本王的儿子!”   这话听到贺靖仇亲口说起,楚雁回心里不感动都不行。   “只是你根本不懂本王与荷儿之间的感情,你也不懂她遭受了多少痛苦,你更不懂她每天夜里被噩梦侵袭时的无助!”   看着贺靖仇近乎歇斯底里的狰狞样子,楚雁回心酸不已。   是,她没有见过母妃景荷,不懂他们的感情,不懂景荷遭受的折磨,但是她知道,若不是南宫浩,两个相爱的人不会天人永隔,再无相见的一日。   心里,对南宫浩的恨意越发的浓烈。   发觉自己太过于激动,贺靖仇狠狠呼出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雁回你知道吗?自从本王得盛归来,看见荷儿憔悴的样子就傻了。本王还以为她是因为生决儿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哪知荷儿居然不让本王碰她,哪怕摸一下她的手,为她拭汗都会引得她惊慌失措,无奈之下,本王只得与她分房睡。   起初本王不明白是为什么,后来有一夜本王睡不着去看她,听见她噩梦中喊着南宫浩畜生,本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那不是她的错,所以本王从来没有怨责过她,可是荷儿有多爱本王,她心里的负罪就有多大!她就是那样傻,总是把过错都往自己的身上揽,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说着他苦涩一笑道:“只是她不主动说,本王担心她不配合大夫看病,也不敢表现出来。奈何找了无数的名医,甚至本王求上药王谷的上善真人也莫可奈何。她终究是走不出她自己画下的牢,至死的时候,身上只剩皮包骨,那样子简直让人不忍直视!要不是南宫浩,本王与荷儿定然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她怎么会早早就弃我而去,甚至死得那样惨?雁回,你说,这样的仇恨,本王应该忘记吗?”   -本章完结-   ☆、300.奇怪的梦   “不该!”楚雁回铿锵有力的应了一声。   按她的本意,这声肯定的回复是为了附和贺靖仇,以疏解他心里的苦和委屈。有的时候认同会比否定来得更容易激起人的共鸣,然而她低估了这份仇恨在贺靖仇心中的份量。是以在她话落后,立即就看见贺靖仇的眼睛都亮了。   那还得了?   她是来说动他放下这份仇恨的,可不是来支持他的!于是,她赶忙又道:“不过父王,南宫浩都要死了,咱们就等他自己死呗。”   为今之计,他们应该省下杀南宫浩的事,好好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南宫浩一死,南宫琦坐上那个位置的可能性就极大,但是在萧贵妃和南宫琦的心里,她家男人是南宫浩儿子的事实已经无可否认,是以成为南宫琦假想敌的机会极大。到时候南宫琦第一个要对付的只怕就是她家男人!   因此,她一定要在南宫浩死之前将靖王府众人的退路安排好。不止,为避免南宫琦拿她的家人和朋友亲戚来威逼他们,还应该将身边的人都安排好才行!   贺靖仇故意忽略楚雁回后面一句话,问道:“雁回,你一再说南宫浩要死了,还说他中了什么忘情,那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厉害的毒药。”   楚雁回当即为贺靖仇讲了忘情的出处和用途,以及南宫浩被萧贵妃下毒,以至于命不久矣的事,听得他直呼:“南宫浩,你也有今天,真是老天开眼啊!”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父王,儿媳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贺靖仇抿着唇缄默不语,好半晌才道:“不管他是不是要死了,本王若是不亲手杀死他,荷儿在地底下必定不会安心的。”   楚雁回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她就搞不懂了,明明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南宫浩死就好了,何意还要执着于是不是手刃敌人?   “父王,母妃已经薨逝,你如何知道她不会安心?”楚雁回感到自己简直是在鸡同鸭讲,苦口婆心的道:“南宫浩一个将死之人,你又何必让你手下的人去做不必要的牺牲呢?要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没了,你忍心让他们去送死吗?”   贺靖仇沉默了一阵回道:“他们是本王最忠诚的卫士,即便是送死,也是心甘情愿的,本王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的家人。再说了,凭什么我们就一定会死呢?”   “父王,南宫浩手上有大批的药人,药人你知道吗?”楚雁回说着又大致为他讲了什么是药人以及它的厉害之处,然后道:“你说说,以你们的血肉之躯如何去和不死的药人斗?父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并不是明智之举。”   贺靖仇的重点并不在明不明智,而是药人的事,“雁回,你是如何知道南宫浩的手上有药人?”   唉!   楚雁回在心里叹了口气,心知想要说服他,还得下些功夫,遂道:“父王,你可还记得夫君的乌衣骑里面,有位叫做轻舞的手下?”   “记得,只不过她不是犯了大事,在带去受罚的时候被人救走了吗?”   天色将晚,屋内的光线渐渐的暗了下来,贺靖仇起身,取了火折子点燃了烛火,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走回座位坐好,问道:“怎么,药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父王,药人和轻舞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救走她的乃是一个可以调动药人的面具男人。父王,你知道轻舞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贺靖仇正听得认真,楚雁回却是停了下来,故意吊他胃口,不由皱眉问道:“什么身份?”   “她乃是南宫浩新晋的妃子贞妃娘娘,父王莫非还没见过吧?”   “最近宫中又不曾有过什么宴会。”贺靖有些埋怨的仇嗔她一眼道:“她一个新晋的后宫妃嫔,本王何以见得?”   “哦,也是。”楚雁回意味深长的道:“可是父王,联系忘情的特性,你想到了什么?”   贺靖仇震愕于轻舞居然成了南宫浩的妃子,不敢相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救走轻舞的就是南宫浩?由此证明他便是那个调动药人的面具男人?”   “没错,父王。”   楚雁回对他解释道:“忘情的特因是在服食后,会将一段时间后所见的第一个女人当成心底最爱的女人。前些日子,儿媳从文公公的口中得知,那日傍晚的时候,南宫浩第一次喝萧贵妃送去的煲汤,当晚南宫浩整夜不在宫中,甚至第二日的早朝都没有去上,快午时的时候带了个女人回去。虽然她刻意掩盖,但是儿媳敢肯定她就是轻舞。”   贺靖仇垂眸思忖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来,“雁回,这其中有许多不确定因素。比如,南宫浩出宫后有可能无意中碰到了轻舞;也可能南宫浩是受了谁的邀请前去赴约,遇到了轻舞;还有可能是谁设计了他,让她碰上了轻舞等等。你怎么就肯定那面具男人是南宫浩呢?”   贺靖仇的态度让楚雁回有些傻眼,不敢置信的瞪视着他,他这是钻进牛角尖去了吗?难道非要让那些忠于他的人去送死,他才甘心吗?   “父王,首先,夫君对轻舞下了杀令,他的人从没有一刻停止过寻找她的下落,她何以敢随意出来?其次,又有谁有能力在京城藏一个人,让夫君的人找不到的?再则,轻舞是有功夫的人,且功夫还不弱,若非她心甘情愿,怎么可能跟着别人走?定是觉得南宫浩有护住她不被夫君斩杀的能力罢了。”   楚雁回耐着性子,不过并不难听出她有一些火了,语气也有些生硬,“除去这些,还有许许多多的事例都指向南宫浩,你何以还要找什么借口?你的事情,儿媳不曾告诉过夫君,你有没有考虑过夫君的感受?你要是死了,儿媳怎么同夫君交代?他要是知道儿媳知而不言,他会怎么看待儿媳?你就忍心看着儿媳与夫君因为你的死耿耿于怀,甚至不睦吗?”   贺靖仇看着楚雁回不停翻动的嘴皮子,心道:决儿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不会因为本王这个不被他喜爱的父亲而迁怒你的。   楚雁回如何知道他心理的想法?越说竟是火气越大,越说更是越起劲,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咄咄逼人的瞪着贺靖仇,“父王你可知道,南宫琦跟着去边关,极有可能会对夫君不利?好,就算南宫琦没有对夫君不利,可如果他做了皇帝,又会怎么对待我们靖王府?父王,京城的天就要变了,还有许许多多的事需要咱们去应对,你何必将你心底的仇恨看得比你的性命还重?”   贺靖仇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跟着站起来道:“雁回,你是说……”   楚雁回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嘴皮子噼噼啪啪的翻动得极快,“还有,父王你口口声声说你和母妃感情如何如何,你可有想过母妃她是否愿意你为了她去冒险?可否愿意你为她这个已逝的人丢掉性命?   父王,母妃已经死去十五年之久,逝者已矣,咱们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的活下去,咱们的眼中不能只看得到仇恨,还要看着你的亲人和孩子。   是,那些侍妾你可能不喜欢,你也可以不管她们,但是你的孩子们呢?儿媳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生下那么多孩子,你既然给了他们生命,就要对他们负责,而不是将责任推给我这个儿媳妇!父王,儿媳也才十五岁而已啊!”   楚雁回吼完这句终于停了下来,贺靖仇也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怔怔的看着她问道:“雁回,你刚刚说南宫琦对决儿不利的事是真的吗?”   楚雁回眯了眯眼睛,“父王,你说不管夫君是不是你的儿子,你都会把他当自己的儿子。可是父王,儿媳再次郑重的告诉你,夫君他就是你的儿子!只是你这么执着于自己的仇恨,你会关心他的死活吗?”   这话贺靖仇不爱听了,为自己辩解道:“本王特意选在决儿出征的时间,便是不将他给牵连进来,又如何不关心他了?”   “呵。”楚雁回一声冷笑,“父王,你与夫君是父子,你若是做出诛杀皇帝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你以为夫君能跑得了吗?”   “在南宫浩的心目中,决儿就是他的儿子,所以你们不会有事的。”   “父王,之前儿媳答应你会护弟弟妹妹们周全,那是不知道萧贵妃会对南宫浩下毒,也不知道萧贵妃母子已然知道夫君是‘南宫浩儿子’的事!”楚雁回分析着利弊,“可如果南宫浩死了南宫琦继位呢?他会留着夫君这么‘能干的兄弟’予以他不定时的威胁吗?不!儿媳敢打包票,他要是继位,第一时间定要除去夫君!如此一来,你以为儿媳还能护得住弟弟妹妹们吗?”   贺靖仇闻言,垂着眸陷入了沉思。   “好了,父王,儿媳言尽于此,你若是还要去送死,儿媳也不会忘记答应你的事,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护住他们,至于结果会怎样,儿媳真的没把握!你好生想想吧。”话落,楚雁回转身朝书房门口走去。   “雁回。”贺靖仇忽然抬起头来唤住楚雁回。   楚雁回停下脚步却是没有回头。   “如果……”贺靖仇看着楚雁回的背影,嗫嚅着嘴唇道:“本王说如果要是本王死了,决儿他会难过吗?”   “你说呢?”楚雁回无语望天,丢下这几个字便大步离开了贺靖仇的书房。   出了书房,外面落地石灯照亮,倒不至于一片漆黑。   深深的吐了口气,楚雁回看向天空,今夜竟是满天星空。古时的夜空没有受到污染,夜空一片澄澈,星星就像是一对一对的眼睛在天空眨啊眨的,只是她却无心欣赏。   回到泼墨轩,连晚饭也吃不下,被那个固执的公爹贺靖仇给气饱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服了贺靖仇不去报仇,只是她已经尽力了。   接下来的几天,贺靖仇都处于忙绿中,楚雁回去找过他两次都不在,不知道是忙绿还是在故意躲着她,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她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对此,她除了无语外,更多的是无奈。   明日就是先皇的祭祀大典,楚雁回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眼看外面的天色发白,才勉强的睡了过去。   “夫君,夫君!”   楚雁回轻快的走在青石的路上,忽然看见远处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背影像极了她家男人,她喊了两声对方没有答应,便小跑着追了上去。   眼看就要追到那人,他却是回过头来,一双犀利冷漠的眸子就像两把尖利的刺刀钉在她的身上,冰冷刺骨,惊得她顿时停下了脚步。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你的娘子啊。”   楚雁回微笑着徐徐走到贺连决的跟前,伸手就要去摸他的脸,却是被他无情的一挥袖子,将她挥倒在地上,“你是什么人?本王的娘子明明在那边,你竟敢冒充本王的娘子,是不想活了吗?”   他的声音犹如他的眼神一样冰冷,但是哪里有他说出的话更能刺痛她的心?   楚雁回捂着心口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贺连决,模样有些狼狈。   “呕!”   她感到嘴里有着一股温热的液体想要喷出,只是她并不想让贺连决看见她更为狼狈的样子,狠命的咬紧牙关,将其逼了回去。   都要吐血了呢,可见他刚刚那一下根本就没有留情面!   只是这的确是她认识的贺连决啊,冷漠、无情、犀利、霸道!可是他的冷漠,他的犀利,他的霸道,他的无情,从来都是针对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她楚雁回了?他的话残酷嗜血,他的眼神里尽是陌生和厌恶,就像是曾经他对待过的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哪里还有往日的温柔和蜜意?   顾不得心里如锥刺般的疼,楚雁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五官出色容貌甜美秀气的女子站在路的尽头,一双桃花水眸温柔的盯在贺连决的身上,柔情似水,她对他笑着,那笑幸福又甜蜜,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秦香菱,怎么能是秦香菱呢?夫君他不是极讨厌秦香菱的吗?还有,夫君曾说过她穿蓝色的衣裳好看,喜欢看她穿蓝色的衣裳,所以景府的柜子里,他为她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蓝色的衣裳,满满的一大柜。   可是现在,秦香菱穿着与她款式一模一样的淡蓝色衣裳,这是为什么?   还有夫君他刚刚自称“本王”,可是父王如今健在,并不曾将靖王府交给夫君打理,他什么时候成了王爷了?不过这些与秦香菱比起来,不那么重要了!   “不,夫君,她不是你的娘子,她是秦香菱,她是越国的歼细秦香菱啊!”楚雁回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才发现双手在粗砺的青石地板上蹭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来,火辣辣的疼。   贺连决瞬间怒火升腾,蹲下身来捏住楚雁回的下颚道:“女人,你给本王听好了,本王乃是越国成王纳兰决,不是什么贺连决,她是越国花音郡主轩辕菱,不是你口中的秦香菱,你这女人再敢胡说八道唧唧歪歪,本王一掌劈死你!”   “纳兰决?轩辕菱?”   楚雁回呢喃着他们的名字,忽而摇头道:“不,夫君,你是贺连决,是大昭靖王府的世子,不是什么纳兰决,她就是秦香菱,越国的歼细……啊,痛!”   她后面的话被下颚传来的疼痛给淹没。   “本王说过,你再敢胡说八道,本王会要了你的命!”贺连决的声音不但一丝的感情,冰冷的就像是地狱来的使者。骨节分明的大手险些捏碎她的下颔,就在她快承受不住的时候,他放开她的下颔,缓缓的抬起手,就要往她的天灵盖上击去。   楚雁回瞠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贺连决抬起的手,竟是忘了躲避或者还击。   “夫君,她不过就是一个认错夫君的可怜女人,你就放过她吧,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秦香菱在路的尽头喊着,视线低垂,淡淡的扫了楚雁回一眼,眼底尽是轻蔑和鄙夷,许是不想被贺连决看见,很快便掩饰过去。   “好,为夫就听娘子的,这次就放过她,再有下次,为夫绝对不会对她手下留情!”贺连决前半句说得温柔,后半句却是说得狠厉,眸光冷鸷的瞪视了楚雁回一眼,起身朝着秦香菱走去。   他……   他刚刚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楚雁回适才没有忽略他眼中的杀意,顿时感到一阵心灰意冷,那不是她的男人,她的男人爱她都不够,怎么可能对她心生杀意呢?   她不是他最爱的女人吗?他怎么能这么对她?说好的相守一生呢?说好的不离不弃呢?说好不会找别的女人来给她添堵,说好的今生今世只有她一个女人呢?   呵呵呵,难道那些都是一场笑话吗?   不,一定是她认错了,一定是的!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氤氲了她的双眼,忽然喉咙袭上一阵腥甜,她终是忍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像是一朵杜鹃,刹那盛开。美则美矣,却是让人感到莫名的哀伤……   “小姐,醒醒,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清影的声音,楚雁回缓缓睁开眼睛,想要看清屋内的情形,却发现视线模糊不清。伸手抹了把眼睛,手上顿时湿濡一片。   “我哭了吗?”我怎么会哭呢?   楚雁回看着手上的水渍,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起,将眉心拢起一道深深的川字。   “是啊,小姐。”月影忙不迭的道:“我和清影正准备过来叫你起床,哪知在外面听见你哭得好伤心,可把我们吓坏了。你怎么了,是做噩梦的吗?”   “噩梦吗?”   楚雁回忽然心里一个咯噔,猛地闭上眼睛,一帧一帧的画面像是放电影一般,顿时在她的脑海里划过,真实得就像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为什么会梦到秦香菱?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是不是在向她预示着什么?夫君他没事吧?   楚雁回,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也太没用了!你的男人文韬武略,运筹帷幄,小小的一个南宫琦,如何能算计得到他?!   嗯,夫君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姐?”清影看着楚雁回神色凝重,闭着眼睛微微颤动的睫毛,担忧的唤道。   “嗯?!”   楚雁回徐徐睁开眼来便对上两双担忧的眼睛,连忙扯出一丝笑,对她们摇摇头道:“我就是做了个梦,没事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清影道:“小姐,祭祀大典巳时开始,咱们快些准备吧,否则时间很赶。”   “好。”抛开心底的担忧与顾虑,楚雁回坐起身来问道:“对了,夫君今儿的信送到了吗?”   “送到了,小姐你是现在看还是一会用膳的时候看?”月影问。   “时间既然不够了,便一会马车上看吧。”听到这样的回答,楚雁回心底的阴霾才缓了一些,果真是个梦罢了!“我安排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回小姐,都准备好了。”清影回道。   “嗯,那就好。”   匆匆漱洗好,几人便坐上马车前往皇宫门前的广场集结,然后才会一同前往埋葬先皇的玉龙山进行祭祀。   -本章完结-   ☆、301.靖王殿下,我等来助你   马车上,月影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交给楚雁回。   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楚雁回心底的愁绪才释放了出来,打开信笺,里头洋洋洒洒两大页,书写着对她的思念和化不开的浓浓爱意。虽然老生常谈,不过看到带着浓情蜜意的字眼,她依旧感到一颗心柔得像是化成了一摊水,早上那个梦带来的冲击和不安,也跟着淡了许多。   将信封贴身收好,她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到了皇宫广场,那里早便人山人海,不过却是井然有序,男女按照官职的品衔各列一边,中间隔着一个约莫四尺的通道,丝毫不显混乱。   无命寻了个空地将马车停在广场周围专供马车停靠的地方,轻影月影率先下车来,然后扶着楚雁回下了车。   今日的她一袭黑色长袍,以银线在袖口领口等处勾勒出象形的松鹤图案,别致又高雅。再观其他人,衣裳莫不是以黑白为主,头上的金饰、有色宝石类等饰品也换成了银饰或者素色的绢花,整个看起来极为肃穆。   靖王府女眷所在的位置位于前面居中,楚雁回看看高台上皇家的人还未到,便也不慌不忙起来。对月影和清影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朝着靖王府品衔所在的地方走去。   路过定北侯府位置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了阮氏和秀儿,与她相邻的正是孝义侯府的女眷。   如今阮氏已经怀孕快四个月了,只是因为衣裳宽松,根本看不出来。许是因为心情好的关系,她的气色也越来越好,脸上也圆润了许多,整个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楚雁回微微蹙眉,她明明有送消息到定北侯府,让她今儿无论如何都不要参加,毕竟她有孕在身,若是今天发生什么,受到惊吓总是不好的。   “外婆,舅母,众位表妹。”定北侯府的女眷也极少,楚雁回走近阮氏,先对孝义侯府的老夫人等打了声招呼后,便压低声音对阮氏道:“娘,我不是让你今天就算是装病也不要来的吗?怎么就不听劝呢?”   “回儿,是你爹他说放我一人在家里不放心,所以……”阮氏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心里只以为楚雁回担心自己的肚子,没所谓的道:“回儿你放心,有秀儿玉儿和你爹看着娘呢。”   这是秀恩爱的节奏吗?什么爹不放心,定是她自己这三个月养胎哪里也不能走动,想出来到处走走。偏爹爹吃不住她,所以什么都依着她了。   “怎么玉儿也来了?”   楚雁回侧头看了眼自家老爹所在的位置,正好就看见楚荆南看过来,无语的对他翻了个白眼,回头道:“娘,你俩简直是胡闹,女儿什么时候害过你们吗?怎么就不待听呢?要是你肚子里的弟弟妹妹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你哭去吧!”   “这不是过了你说的什么安全期了吗?”   阮氏有些委屈,在乡下倒也罢了,没什么地方去便整日在家里的院子转悠,还能做些事打发时间,可是回京后,什么事都有人照料着,这样不要她动那样不要她碰,完全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要逛街和串门子吧,又被女儿勒令头三个月不许到处跑,眼看她终是安安稳稳的过了三个月,逮到这样一个机会和母亲嫂子们碰碰头,还被女儿这样说……   楚雁回如何看不出她的委屈?只是她成亲后,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的,还要操心这样担心那样,的确是顾不上娘家的事,无奈的叹了口气,以极低的声音道:“娘,且不说今儿可能会发生什么大事,便是一会儿祭祀典礼的跪叩,也不是你一个孕妇承受得了的,你太草率了!”   阮氏瞠目结舌,原来回儿不让她来参加祭祀大典,是因为她洞悉了什么吗?   “约莫半刻钟后,你会感到肚子疼,不过只是疼疼而已,并无大碍,到时候你就借机回去,顺便让爹爹外婆舅妈她们也随着你离开。记住,回府化碗温盐水喝了就没事了。”楚雁回以极快的语速说完,手指不动声色的在阮氏鼻端一晃,交代明秀照顾好自家老娘,便朝着靖王府应站的位置走去。   阮氏心知楚雁回口中的大事必然是不得了的事,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像这种祭祀大典,只要和庶字沾上边的,都不能参加。   是以,靖王府主家的女眷只得她一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不过贺氏也有其他族人和偏房为官,只是大事的时候依附着靖王府,若是以等级划分的聚会或者是祭祀,则不会和他们一起。   楚雁回站定后,与周围熟识的人颔首示意后,便不动声色的往通道一边的贺靖仇看去,只见他一身玄色衣袍大方得体,望着前方目不斜视,脸上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异样。   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贺靖仇突然侧头,便与楚雁回沉肃的眸子对上,眼神竟是略微有些慌乱,慌忙便别过头去。   楚雁回心下一个咯噔,已然知道他并未听自己自己的劝告收手。收回视线,无奈的在心底叹息一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理解公公对婆母至死不渝的爱,却无法理解他非要报仇的执着,拿数百甚至数千人的命去祭奠一个死去多年的人真的值吗?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萧贵妃贞妃娘娘驾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文海公公的声音这时尖锐的响起,打断了楚雁回的思绪,只听他又接着报了好些皇子公主嫔妃的名字,银屏公主和其身体一向不大好的母妃玉妃也在其中,总之,但凡皇室能来参加的,全都来了。   众人当即跪地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雁回从善如流的跪着,一双眼睛却不算安分的朝前面看去,只见南宫浩与萧贵妃搀扶着太后走在最前面,步上台阶,往前方的高台走去。   又是这许多天过去,南宫浩的精神看起来越发的好了,气色红润,完全不像是中毒或者有病的样子,这大约便给了旁人一种他返老还童的错觉。是以到现在,她都不曾听到一星半点关于南宫浩身体上有什么异常的状况传出。   再看萧贵妃,如今大昭没有皇后,今儿这样的日子,她居然身着凤袍,想来一会祭祀的时候,由皇后完成的部分程序有她代替。其实在众人心目中,她已经和皇后无异,差的不过就是个形式以及一场加冕仪式罢了。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身牙白宫装的贞妃,可见其如今的地位超越了其他几位妃子,接着是玉妃等嫔妃,再然后便是众皇子公主。   “啊,好痛!”   一众皇室中人依旧按品级在高台站定,南宫浩刚要开口让众人起身,下面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着的呼痛的声音。   由于皇家众人的到来,台下极为安静,是以这一声呼痛的声音很是清晰。   台上众人看去,只见下方女眷的一边有人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在打着滚,在她身边,一个稍显娇小的身影有些手足无措。   “皇上恕罪!”楚雁回扬声道了一句,站起来便往后跑去。   同时,楚荆南亦道了声“恕罪”,口中叫着“夫人”往那处跑去,身后还跟着明玉。   “青儿,青儿你怎么了?”   “小姑,你没事吧?”   孝义侯老侯夫人等人似乎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在楚雁回和楚荆南到来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大家都让开,我瞧瞧。”楚雁回佯装焦急的撇开众人,为阮氏把起脉来,少顷,面朝高台跪地拜道:“皇上,太后,我娘她大约是急性肠病所致,还请皇上允准爹爹带她立即前去看大夫。”   “幸得祭祀不曾开始,要是在玉龙山发生这样的事,那就不好随便离开了。”南宫浩还未说什么,太后大度的应允道:“快去吧,千万别耽误了救治。”   “太后说的是,快些去吧。”南宫浩道。   “谢皇上,谢太后。”楚雁回谢恩后,立即朝孝义侯夫人和老夫人几人道:“外祖母,几位舅妈,爹爹就是个大老粗,娘亲多年不在京中,除了你们也没什么朋友,不如你们几个都跟去照顾照顾娘亲吧。”   事到如今能弄走一个算一个,到时候她护卫起来也不至于那么累。   老侯夫人一怔,忽然想到什么,当即对南宫浩跪了下去,还未开口,南宫浩便道:“既是如此,你们便去吧。”   谢了恩,老侯夫人与几个儿媳妇便随同抱着阮氏的楚荆南及明秀明玉离开人群去向马车停靠的地方。   楚雁回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贺靖仇垂着的头微微一侧,偷偷看向楚雁回,只见她一脸严肃,眼底划过一抹激赏的光。   南宫浩这才让众人起身,慷慨陈词的说了一大堆,到了巳时一刻,众人才又乘上马车前往皇家寝陵玉龙山。   马车浩浩汤汤,一路上也安安稳稳,在半个时辰后到了玉龙山脚下。   站在下面往上望去,只见数百级足有两丈宽的白玉阶梯蜿蜒而上,每二十级会有一处稍宽的平台,雕龙镌凤,好不华丽。在阶梯的两边,每隔两级便分别有一名手执长钺的禁军笔直而立,神情肃穆,气势浑然。   众人又弃了马车,足足爬了近一刻钟,才到了山顶一处平阔的平台。   平台极为宽阔,同时容纳一两万人都不在话下,是以几千官员及其家眷全数到了这处平台,一点也不感到拥挤。与石阶一样,平台的地面都是以汉白玉铺就,四周皆有围栏,围栏处每隔五步皆有禁军站岗。   与阶梯相对的地方同样立了一处高台,与皇宫广场上的高台大小无异,可容一两百人站立,不同的是这里的高台上面竖了一块玉碑,碑上镌刻的是仙逝的历代帝王和皇后。只不过大昭存世才一百多年,玉碑上不过寥寥十数人的名字,显得有些空。   在高台的后面大约三丈处的地方,是一颗石雕的巨大龙头,龙目生辉,气势逼人,龙口大张处,乃是一道高大厚重的石门。石门的左边雕刻着张牙舞爪的腾龙,右边则是展翅欲飞的凤凰。与石门相接的地方则是延绵的绿色植被,与门口的龙头一起看来,就像是一条巨龙横卧在那里,这也就是玉龙山的由来。   巨龙呈坐西向东之势,它的腹部处便是大昭历代皇族众人薨逝后安寝的地方。   宫人们正成群结队的忙碌着,不一会儿便在玉碑前放置了一条华丽的长案,麻利的在上面摆放了祭祀的香烛和贡品。   列位献官、执事以及祭祀的典正正位以待,施乐在司仪的示意下开始吹拉弹奏,庄严的乐声在这空旷的山顶回荡,听起来格外空灵。   祭祀典礼于午时两刻在司仪的宣布下正式开始,上方众皇室成员以南宫浩为首,面向玉碑跪拜下去,下方百官及其家眷匍匐于地,便是跟来的丫头小厮和婆子也一同跪了下去,听着司仪念着冗长的祭词。   楚雁回这才知道太后刚刚所说的祭祀开始不得随意离开是什么意思了,这样正式的祭祀,她还是第一次经历,一个个五体投地,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压抑着,亏她娘还巴巴的想要来参加,大约也是没有真正经历过这样的大型祭祀活动!   过了没多久,一向随意惯了的楚雁回便感到腰酸腿麻膝盖疼,身体各个部件都僵硬得难受,可是司仪那抑扬顿挫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   奈何她一边要忍受身体的不爽,一双耳朵还要听这边的祭词和注意周围的环境,毕竟她不知道贺靖仇什么时候会对南宫浩发起攻击。   嗯,如果说要动手,这个时候大约是最好的时机了!   然而就在她这个想法刚刚升起的时候,突然一声粗犷的厉喝声响起,“南宫浩你个恶贯满盈的畜生,纳命来!”   楚雁回感到恶寒不已,要杀就悄悄的掠到高台之上,杀南宫浩个措手不及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大叫一声给他警示呢?   她第一时间抬起头来,正看见有黑衣人从平台南面越过围栏飞身上来,飞快的砍翻几个禁军。   司仪的声音因为终于戛然而止,一众匍匐在地的官员和家眷纷纷直起身来,不知所措的看着从围栏外源源不断蹿出来的黑衣人,一时间忘了反应。   也不知是谁醒过神来大叫了一声,顿时众人才感到了害怕,吓得大喊大叫着乱奔乱跑。只是黑衣人并不对他们发起攻击,纷纷挥着明晃晃的刀剑朝高台围去。   这点让楚雁回感到很是欣慰,足可见贺靖仇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   南宫浩等人也站了起来。   太后到底是见惯风雨的人,面对这样的血腥场面,任然神色如常,笔直的站着,丝毫没有感到惊慌失措。   除她之外,只有贞妃面色平静,萧贵妃的脚都在打颤,到底还是站着。至于其他嫔妃公主们,全都蹲在地上挤作一团,浑身瑟瑟发抖,在听到下面发出的惨叫声后,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尖叫。   还有一众皇子,为了不自己的父皇看扁了,在这个时候开始发挥男儿本色,将女眷们护在中间,只是他们本就逍遥懒散惯了,又因为祭祀乃是庄严肃穆的事,都没有带武器,这样的阵仗吓得他们几乎腿软脚耙,不过强作镇定罢了。   “护驾,护驾!”   文海公公纵然吓得声音都破了,却还是拦在南宫浩的面前,发挥他独特尖利的男高音,高声的喊了起来。   高台周围的禁军连忙迎向黑衣人,奈何平台上方本就没有安排多少禁军,早被黑衣人涌上来的时候出其不意的砍翻了许多,剩下的听到文海公公这一喊,才涌向高台,纠缠住正欲往高台攀上去的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一会儿,守在石阶上的禁军也纷纷上来,加入了战斗之中,只是双方力量悬殊,不过是强弩之末。   南宫浩临危不乱,扯开身前的文海公公,几步走到高台边缘,犀利的眸子扫过下方众臣,这才望向脚下的黑衣人道:“你们是什么人?”   “是取你狗命的人!”黑衣人中有人回应道。   南宫浩眼中划过一抹阴戾,狠声道:“既然你们要送死,朕便成全了你们!来人。”   随着南宫浩一声厉吼,他身后不远处的寝陵的石门被打开来,无数黑衣人像是从巨龙的嘴里吐出来,他们的脸上戴着黑色的面具。这个面具很简单,不过是一块方形的铁片,只在眼睛处挖了两个小洞。他们飞快的掠过来,与平台上的黑衣人战了起来。   南宫浩早有准备吗?   楚雁回悄悄的观察着那些人,发现他们动作敏捷,并不是那些稍显僵硬的药人。   心下暗忖,这些人不像是守陵人,倒像是暗卫。为什么南宫浩不直接出动药人呢?是不想他们曝光,还是她猜测错误,那面具男人根本就不是南宫浩?如此一来,贺靖仇的胜算是不是要大一些?   不,那些药人一定是南宫浩的,他大约不想在百官面前让他们现身罢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她否定掉自己的想法。装着不经意的看向贺靖仇,只见他与官员们挤在一起,眼睛定定的看着高台上方,神色晦暗不明。   这时,一个禁军的脑袋被一名黑衣人大力斩掉,骨碌碌的滚了平台中央才停下,拖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可怖的是那禁军的头正好立着,面向众人,一双眼睛还未来得及闭上,嘴角还流着血,看上去极为瘆人。   “啊——”   一些胆小的女眷后知后觉的惊叫起来,有的甚至四处乱跑,平台上立即乱作一团。   “靖王府、阮家和景家的女眷们,速度到我身边汇合!”楚雁回喊了一声,便有数十名年龄不等的女子朝她奔跑过来。同时,又对后面的月影清影打了个手势,二人施了轻功,几个起落便来到她跟前。   阮文清与景天等人似乎理解了楚雁回的用心,眼中满是赞赏。便是高台上的太后,也对楚雁回遇事从容不迫的态度极为欣赏。   “那些黑衣人并未对我们做出攻击,大家不要慌不要乱,没得自己吓坏自己。”楚雁回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了别人对她的看法?连忙安抚着,“各府清点一下人数,可有落下的。”   “景府的人都过来了。”景千纤四下看了一眼,回道。   “表姐,阮家的姐妹们也都在。”   “靖王府的缺一个,是旁支贺老三的母亲贺老夫人。”   楚雁回扫了一圈乱作一堆的平台,狠了狠心道:“先不管她了,月影清影千纤,你们速度带她们下山回京,无命会派人护送你们回去。”   女眷们留在这里会成为负担,想必南宫浩也是巴不得她们都离开。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南宫浩事后会有什么话说。可是男丁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还得留在这里视情况而定,必要时还会出手对付“刺客”。   “表嫂,那你呢,不和我们一起下山吗?”景千问担忧的问道。   楚雁回看向太后道:“你们先走,我稍后就来。”   “可是……”   景千纤还要说什么,清影道:“景姑娘,听世子妃的安排,她不会有事的。”   景千纤深深看了楚雁回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扶着自己的娘道:“大家跟我们走,不要慌乱。”   一行人当即跟着景千纤和月影清影身后离开。四周一些不会功夫的文官和女眷见她们要走,忙也从四面八方涌来,跟着往平台的入口走。   然而他们还未到平台入口,便有另一群蒙面黑衣人从下方冲了上来,有人嘴里甚至大喊,“靖王殿下,我等来助你!”   -本章完结-   ☆、302.心软   楚雁回听到这一声喊的时候,顿时想骂娘,这些混球是什么东西?分明就是来故意暴露贺靖仇的,可恨这些人居然知道是贺靖仇今儿会行事!   看向贺靖仇,只见他薄唇紧抿,眼眸平静看不出一点异样,心里对他生出几分赞赏,到底是一国王爷,这份气度不是谁都能有的。   靖王?居然是靖王想要杀皇上?他是要干嘛?平台上大多数人因为这个消息而惊异不已。   南宫浩看着贺靖仇,一双犀利的眸子飞快的划过一抹杀意。只是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那些从下方冲上来的黑衣人见人就开始杀起来。   眼看有几人往景府阮府靖王府的那些个女眷冲去,月影清影与景千纤等会功夫的女子连忙亮出武器,将不会功夫的人护在身后,与新来的黑衣人缠斗起来。   “夫人,你们往后退。”景天大喊着朝那边掠去,半道劈死一名黑衣人,夺了他的武器就掠到了景千纤等人的面前,与她们一起御敌。   同时,景府、阮府以及靖王府旁支会功夫的男人们也都跟了上去,便是连年过六十的阮文清也在其中,纷纷效仿景天,夺了黑衣人的武器便与他们打起来。   他们府中的嫡系女眷全都在那里,可不能出事了。   只是由于祭祀的原因,铜铁类的可以致人直接伤害的武器受到了限制,并不能带在身上,这倒给那些武将带来了不便,只得从黑衣人的手上去夺。   只不过景千纤本身就擅用鞭子,月影因为当初楚雁回被轩辕玥掳劫的原因,后来也配备了随身携带的鞭子。   她手中的鞭子不过豌豆粗细,长约半丈,乃是一粒一粒的金钢珠串成,平时缠在手上就是一道漂亮的装饰,甩开来便是很好的御敌武器。后来清影跟了楚雁回后,贺连决也为她配备了同样鞭子。   新来的黑衣人来势汹汹,只是不过眨眼间,便有黑衣人源源不断的从阶梯口涌了上来,聪明的朝四面八方分散开来,见人就砍。   一时间血雾弥漫,人心惶惶,特别是那些不会功夫的小姐夫人和文官们,在平台上乱跑乱窜,混乱至极。有些甚至自动送到了新来黑衣人的刀刃上,有的则往通往高台的阶梯跑着。   “杀啊,靖王殿下,你且躲到一边,我等为你斩杀了南宫浩这个畜生,拥立你为新的帝王!”   “靖王殿下,我等杀了南宫浩,拥立你为新帝!”   “……”新来的黑衣人们一边砍人,一边喊着,吼声震天。   楚雁回看着不断往上涌来的黑衣人,心情越来越沉重,今儿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眼见丈外有一个黑衣人挥刀朝自己砍来,她发狠一般,迅捷的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着他的心口扔出一枚雪花镖。   只听“噗”的一声,雪花镖刺进那人的肉里,那人瞠大眼睛呈举刀之势定定的看着楚雁回几息功夫,便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楚雁回不由凝眸,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南宫浩早便洞悉贺靖仇今儿会有这番举措,担心他不会亲自动手,便以这样的方式来坐实他的罪名,从而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出戏?   不,不会!   几乎是第一时间,楚雁回便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些人可是真真正正的杀着朝廷的官员,南宫浩就算想要坐实贺靖仇的罪名,也不至于拿臣子的生死来做文章。   “啊!”   离楚雁回不远处,一位文官因为躲避不及,整条右臂被斩了下来,抱着伤处倒在地上,惨叫声犹如杀猪般响切云霄,险些震破耳膜。   斩断他手臂的黑衣人不罢休,再次往他的身上补了一刀,鲜血飞溅,刚刚还大呼小叫的人一下子便没了生气。   “给朕拦住他们!”南宫浩目眦欲裂,朗声命令道。   立即,会功夫的人纷纷前去应敌,倒是贺靖仇还站在那里,看着黑衣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雁回几步掠上去,扯着他的手臂朗声道:“父王,那些混蛋居然打着你的名号来行刺,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咱们去宰了他们。”   贺靖仇依旧抿着薄唇看着前方,站着没动。   倒是有几个后来的黑衣人在听见楚雁回的声音后,手上的动作滞了一下,朝周围的同伴打了个眼色,一边砍着人一边慢慢的朝她的位置靠近过去。   “父王,你一向忠君爱国,怎么可能做出行刺皇上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儿媳是万万不相信的。再说有谁行刺还得这般大肆声张?摆明有人陷害你,你千万别被他们唬住了啊。”   楚雁回故意放大声音吼着,以期众人能最快的作出判断。落声的同时又以只有贺靖仇能听到的声音道:“父王,今儿的事还有缓和的余地,只要你不出手对付南宫浩,儿媳定想尽办法护你周全。”   “没用的,南宫浩防着本王,早就想除去本王,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罢了。那些黑衣人嘴里指名前来助本王,他又如何能放过这样的机会?所以就算本王杀了所有的黑衣人,也逃不过南宫浩的制裁!”贺靖仇同样以极低的声音道:“与其被他制裁,还不如拼一把,而且本王今儿再不拼,就再也没有杀他的机会了!雁回,本王要对你出手了,别忘了答应本王的事。”   话落,不等楚雁回说出劝慰的话来,贺靖仇迅速的拿掉她抓住他手臂的手,挥掌向她打去。   靠,真是死脑筋!   楚雁回心里暗咒一声,因为有所准备,往后倒退了几步,避开贺靖仇的袭击。   借着这个空档,贺靖仇一步步朝南宫浩走去,目光中的恨意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射在他的身上,恨不能将他剜出几个洞来,“南宫浩,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本王今儿要是不杀了你,难消本王心中二十年的怨愤!”   景天等人听到贺靖仇的声音,莫不是有些愕然的看向他,想要上去劝慰,奈何分身乏术。眼下聚在他们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越发不能掉以轻心。   “护驾,护驾!”   楚雁回转向高台处,看见文海公公看着贺靖仇离高台越来越近,纵然浑身发抖,也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南宫浩身前,足可见其忠心可表。只是这人有些贪财,很容易被人收买,这也是一大硬伤。   南宫浩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便掩饰过去。他一把扯开文海公公,一派真诚的睇着下方的贺靖仇道:“阿仇,你这是要做什么?朕不明白什么时候让你受了委屈,要杀了朕才能泄愤?你说个所以然呢,朕便是引颈自刎又有何妨?”   “阿仇,你可别做傻事。”太后也在这时推开拦在她前面的皇子,走到高台跟前道:“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哀家替你做主。”   “南宫浩,你少在我面前装正人君子,你自己做下什么丑事自己心里明白!”贺靖仇在下方离高台约莫两丈处停了下来,背负着手望着上方,冲了南宫浩一句便又转向太后,“太后,侄儿的委屈你还不知道吗?”   “唉。”   太后叹一口气道:“阿仇,哀家还以为时间过去这么多年,你早已放下,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执着。阿仇,当年那事也怪哀家没有安抚好荷儿,以至于她早早便去了,如果你能放下仇恨,哀家愿意把这条命交给你!”   “太后,事情不是你做下的,侄儿要你的命做什么?”贺靖仇沉声道:“只是你说我放下,那样的耻辱如何能轻易放下?荷儿年纪轻轻便死去,我如何能放下?太后,冤有头债有主,今儿不是南宫浩死,便是我贺靖仇亡,你老人家不要劝我了。”   话落,自袖中弹出一枚信号弹,向空中弹了出去。   “嘭”的一声,信号弹在空中炸开来,一团紫色的厌恶像是一簇盛放的紫花。   “父王,别做傻事啊!”楚雁回在平台中央,大喊着正准备去把贺靖仇给拉回来的时候,适才朝她靠近的黑衣人迅速的将她围拢,阻断了她前去阻挠贺靖仇的步伐。   楚雁回一跺脚,一边躲避袭击,一边飞快的取出冰蚕丝织就的手套戴上,脚下踏出奇异的步伐,灵活的油走在十数名黑衣人之间,出其不意的以腕间手镯中的冰蚕丝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黑衣人并未看见她怎么出手,自己的同伴便在不知不觉中倒下,莫不是感到震惊和骇然,不过也就一瞬间,便恢复常态。   与此同时,有无数看见信号而来的青衣人自寝陵两旁的树丛里钻了出来,他们个个轻功卓绝,手执武器,纷纷往高台上掠去,贺靖仇也施了轻功掠了上去。   南宫浩迎上贺靖仇,二人手上都没有武器,唯有比拼内力和手上功夫。其他皇子则是与青衣人周旋了起来。   “贺靖仇,太后和其他人是无辜的。”南宫浩道:“朕给你机会与朕单打独斗,生死有命,你意下如何?”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他们任何一个无辜者的性命,如此再好不过!”贺靖仇说着朗声道:“影杀,你们都下去!太后,也请你们退到一边,免得被我误伤,倒是我的罪过了。”   “主子……”   “下去吧,我不会有事的。”影杀有什么要说,贺靖仇却是打断他的话。   “是。”   影杀恭敬的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担忧的看了贺靖仇一眼,弃了那些手无寸铁的皇子妃嫔,带着一众手下到下方助自己的同伴对付那些面具人。   太后和一众嫔妃也都退到一旁。   “阿仇,难道你非要刀剑相向吗?”太后看着打得难分难解的贺靖仇和南宫浩二人,不无痛心的问道。   贺靖仇也不看太后的道:“太后,我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你不知道吗?你老人家就别劝我了,我不会收手的。”   “可你说你不杀无辜,那些斩杀官员和其家属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不是我的人。”   “不是你的人?那又是什么人?”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贺靖仇不再多说什么,专注于与南宫浩的对战。   南宫浩自小天赋不错,功夫比他胜了两筹,纵然是这些年站在高位,也不曾懈怠,他不能掉以轻心。这也是他迟迟不敢动手的原因之一,当然其中也有贺连决的原因。   虽然这些年他并不确定贺连决是不是他的孩子,不过终归还是有所期盼的,所幸,老天待他还算不薄,在夺去他心爱女人性命的时候,却留给他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   有了这层担心,在决定对南宫浩动手的时候便有了顾虑,唯恐自己在对付南宫浩的过程中有什么意外,到时候南宫浩若是再发现贺连决并不是他的儿子,将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才将时间延后,等着他长大。   如今,他的儿子那么优秀,可能不足以与皇家对上,但是自保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加之他看着他成了亲,妻子又那么强悍,必能成为他的助力,就算是现在死去,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不过这些年他贺靖仇也没有闲着,所以对上南宫浩也不一定会输!   上面南宫浩与贺靖仇打得昏天暗地,下面围在楚雁回身边的黑衣人越来越少,多数都倒在地上死翘翘了,他们身上干干净净,一点血迹也没有,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脖子上一条猩红的细线。   杀人不见血,足见杀人者动作之快,快得连血都来不及流出。   “嘘——”   其中一名黑衣人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打了个唿哨,顿时又有一大批黑衣人放弃正对上的人,朝楚雁回涌了上来。   楚雁回扫视了一周,眼睛危险的眯起,为什么她有种这些人是针对她的感觉呢?   “阿羽阿旻,你们快去帮帮你们表妹!”阮文清远远的看见楚雁回被一大群黑衣人给围在中间,连忙吩咐自己的一双孙子道。   适才多亏她将他家老太婆和儿媳女儿几人留了下来,否则凭着这源源不断涌来的敌人,他们可没有把握能完全护得她们周全。这个外孙女实在是对他的胃口,可不能出事了。   阮二和阮倾旻看去的时候,心下一惊,轮着手中的武器刺死两个黑衣人便飞快的朝楚雁回掠去。   然而到了近前,他们看见被围在中间的女孩一派从容闲适,没有半点狼狈,见她单手抓住一人刺过来的长剑,用力往身边一带,继而动作迅猛的扭断剑身,在那人被扯到身边的同时,手中的断剑一下刺进他的胸膛。   动作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心里不由对她竖起大拇指。   “表妹,我们来帮你。”阮二喊着,手中的扇子啪地打开,姿态优雅的借着扇子顶端支出几支锋利的乌骨扇骨,划向一名黑衣人的脖子。   那人便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血流如注,抽搐了两下,便一命呜呼了。可是再看阮二的扇子,半点血迹也没有。   阮倾旻的话不多,人也没有阮二油滑,手中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所到之处必有人挂彩。   “多谢两位表哥。”   “自家表兄妹,道谢未免见外了。”阮倾旻道:“不过表妹,这些人为何针对你?”   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得真切,刚刚有好些人竟是放下对手专门过来对付她的。   “或许我刚刚还不明白,现在却是能猜到了。”   楚雁回轻轻勾唇,明艳的脸上透着自信的华彩,“我在京中虽然有很多仇人,但是多数都被我给斗垮,现在这般想让我死的已然没有几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如果不是轩辕玥的人就是萧问情的人!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些,毕竟越国和大昭现在正在战场上对峙,正是用人之际,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做无谓的牺牲。”   在她说起萧问情几个字的时候,果然看见有几人的眼睛蓦地睁大,看来她果真没猜错。萧问情不过一个一庄之主,能有这么多人可派遣,也不能小觑了。   “什么萧问情萧问爱的?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一名黑衣人道。   “此地无银三百两。”楚雁回不屑一哼,夺下一个黑衣人的长剑便刺进了那人的身体里。   “萧问情那混蛋王八羔子,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躲起来不见人,现在又来害人,你怎么就没有将他两只手给废了?”阮二白了楚雁回一眼道。   “也要我有那个能力才行呢。”   当初废他一只手还是因为她家男人在身边,又借助贺连奕的之名,才能出其不意的暗算了他一次,好伐?不过现在要是再碰上他,她不会再像那会那般处于挨打却无法还手的境地。   阮二刺死一人,移到楚雁回面前,压低声音问道:“表妹,靖王他为何会这么做?”   楚雁回看了台上与南宫浩打得难分难解的贺靖仇一眼,无奈的摇头道:“表哥,有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对你没好处的。”   “嘭!”   高台上,南宫浩胸膛结结实实的挨了贺靖仇一掌,倒退了几步才停下脚步来,嘴角沁出一道殷红的血痕。   “皇上!”   “父皇!”   一众妃嫔、皇子、公主连同周围的太监宫女,莫不是惊呼起来,唯有太后眸色深沉,看着贺靖仇不知在想什么。   “靖王,你今儿的行为简直是大逆不道。”以为贺靖仇不对他们出手,萧贵妃胆子也大了许多,声色俱厉的指责着他,倒颇有一国之后的架势。   “呵。”   贺靖仇轻蔑的看了萧贵妃一眼,“比起大逆不道,我与你萧灵犀不过是半斤八两,唯一的区别是,我来明的,而你则是躲在暗处阴人罢了。”   南宫浩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疑惑的睇着萧贵妃。   “靖王,你这是什么意思?”萧贵妃偷偷斜了南宫浩一眼,面色不改,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她唯一做过一件大逆不道的事便是那件事,可是那件事连南宫浩都没发现,贺靖仇怎么可能知道?   “萧贵妃,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只是请你别再这般义正言辞的指责我什么,因为我不保证我在听到你指责的话后,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萧贵妃张了张嘴,终是不敢再说什么。   南宫浩眯了眯眼睛,心里的疑惑更重了,恰这时,看见贞妃猛地对他使眼色,顿时意会,没有再理会这事,冷冷的瞪着贺靖仇道:“贺靖仇,你当真今儿要与朕不死不休吗?现在你走,朕放你靖王府一马,否则你靖王府众人都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果真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什么生死由命,却原来……”   “阿仇,小心!”贺靖仇的话还未说完,太后回过神来便看见让她惊异的一幕,当即便大声的喊道,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丝颤意。   可是她的提醒终究是晚了,只见贞妃手中握着一支银簪,飞身刺进了贺靖仇左边肩胛的下方,长长的簪身完全没进了骨肉里。   下面,楚雁回眼睁睁的看着台上那一幕发生,却因为距离太远,根本就无法阻止。   贺靖仇吃痛,身体摇摇欲坠,南宫浩趁势凝气内力,狠狠的打向贺靖仇的身体。   “嘭”的一声巨响,贺靖仇猛地吐出一口血后,轰然倒在地上,眼睛一片迷蒙的看着天空……   他终究还是太心软了,要是他不让手下下去,何以会这般?   -本章完结-   ☆、303.惨烈(今天一万五大更)   “主子!”   影杀听到响声,一声凄厉的呼声后,朗声道:“咱们全都冲上去,杀了南宫浩这那个卑鄙小人,为主子报仇!”   “冲啊,杀了南宫浩,为主子报仇!”一众青衣人们附和着向高台上掠去。   贞妃与一众皇子连忙上前迎敌,阻挠他们靠近南宫浩。   “哔、哔哔!”就在这时,南宫浩从脖子里掏出一支约莫三寸长的玉色短笛吹了起来。   没一会,又从寝陵里跃出一批黑衣人来,他们露在外面的皮肤卡白,毫无血色,眼睛无神,动作较之常人稍稍有些僵硬,不过却不失敏捷。他们很快的便跳到高台上,对贺靖仇的人发出了攻击。   南宫浩果真是那个面具人!   眼下得到证实,楚雁回心下依然有些被惊到,趁着上面混乱之际,手上催动内力,一粒丹丸大小的东西不动声色的弹向一边的悬崖边,须臾便炸开来,晕开一道青紫的光芒,直冲云霄。   原来是一枚信号弹。   “咱们撤!”   这时,下面斩杀官员与女眷的黑衣人们在听到骨箫的声音后,有人大声喊着,施了轻功大声喊着朝一边的围栏掠去。   其他人在得到命令后,也纷纷跟着他逃离,除了地上的尸体和一些或奄奄一息或哀哀嚎叫的同伴外,但凡能逃离的全都逃离了,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一阵风。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汉白玉的平台被鲜血染红,几乎没有一处完好,让人几欲作呕。   月影和清影搜索到楚雁回的位置,飞快的掠向她,“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楚雁回回头看向她们,见她二人多多少少都挂了彩,“你们可有大碍?三府中可有人受伤?”   二人相继摇头,“由于景大将军与老孝义侯等人护卫及时,我们清点过了,靖王府和其他两府的人都没事。”   “嗯。”楚雁回点点头便又转向高台的上方,面上坦然,心里却满是担忧。   贺靖仇被轻舞刺了一下,不知有没有伤到心脏,接着又被南宫浩打了一掌,想不不死也差不多了,但愿他命数大,能停住!   轻舞,这一下我楚雁回必定代父王千倍万倍偿还给你!   后来的黑衣人走后,只有高台和靠近高台的地方有着打斗的声音,贺靖仇和南宫浩双方起先到来的黑衣人死伤无数。   或许贺靖仇将楚雁回的话听进去了,也想到了对付药人的办法,那些青衣人在对付药人的时候专门砍其头颅,倒是将药人废除了许多,令南宫浩面色难看,心痛不已。   就在青衣人和药人打成一片的时候,两道黑影从平台的北面高高的掠起,直逼高台,到了高台上空,一人往空地上丢出一个东西,高台上倏忽间便烟雾缭绕,台上的人被呛得咳嗽声不断,睁不开眼睛。另一人凭着早便看准的位置,趁机俯冲而下,抓起地上躺着的贺靖仇便飞快的离去,用时不过几息的工夫,让人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   “影杀,靖王已经离开,带着你的同伴速速离去,不要做不必要的牺牲!”丢下烟雾弹的那人变了声的声音喊了一句,便扬长离去。   “这些药人太过邪门,也太多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撤!”影杀听闻靖王已经离开,便对同伴们下达了命令,趁着烟雾还未散去,飞身离开。   “横刀,你可还活着?给朕去追查劫持贺靖仇的人,务必将他给朕拿下,朕要将他凌迟处死!另外,命人前去让宫中的太医和医官带上最好的伤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还有,让人立即前去靖王府,捉拿贺靖仇的家室!”   南宫浩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跳下高台,那些浓烟呛得他眼睛血红,神色更是气急败坏,跟平日表现出来的样子判若两样。吹动骨箫让药人们退去后,立即下了三道命令。   他太后悔刚刚没有对贺靖仇补上一掌,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但是想来就算他活着,也不可能再回京城。不过不管在哪里,他定然要将他给挖出来,看着他身上的肉被一片片的片下来,活活的被片干净身上的肉而死!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疯狂和快意。   这么多年来,他每每想到贺靖仇明知道他对荷儿有意思,有意纳她为妃,却还要匆匆和她成亲,这无疑是狠狠的在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想他南宫浩乃一代君王,谁不削尖脑袋的巴结他讨好他,生怕他有一丝的不快?贺靖仇倒好,居然和他争女人,简直是找死!   只是贺靖仇这些年做事隐忍、小心,完全找不到他的错处,即便在他的身边安插了眼线也没得得到什么有利的消息,倒让他白白多活了二十年!   现在好了,贺靖仇犯下这样的事,他便能将儿子接到身边,将太子之位传给他。他相信,他那么优秀,将来坐上那个位置后,势必会带领大昭再上一层楼!   “主子,属下还活着,属下领命,速度来二十个活人,跟我一起去追!”高台的后方,一道声音回了话后便追着贺靖仇被带离的方向追去。在他身后,唰唰唰的跟去了二十来人。   捉拿靖王的家室吗?楚雁回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知道她算不算一个?   台上的烟雾辛辣呛鼻,许久才淡了一些,太后等人相互搀扶着走下高台,一个个脸上挂着眼泪,眼睛鼻子红肿一片。   “太后,你老人家没事吧?”楚雁回极有眼力见的连忙跑上前去,扶着太后步下台阶,视线微侧,状似不经意的扫过贞妃,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贞妃只觉得心中一跳,刚刚的事被她看到了吧?   想想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靖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等待楚雁回的又将是怎样的惩罚犹不可知,哪里还有机会对付她?再说她今儿协同皇上除去贺靖仇,可是大功一件,皇上自会护她周全!   “哀家没事。”   太后摇摇头,眼底划过一抹哀伤,被楚雁回给捕捉到,心知她定是为生死未卜的贺靖仇担忧的。   没有功夫的文官与女眷们看着满地的尸体,早已经吓得腿软脚软,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强撑着跌跌撞撞的挤到一处稍微干净的地方就地坐了下来。胆大的武官们则纷纷向南宫浩等人靠拢,纷纷单膝跪地,“皇上。”   “母后,你可还好?”南宫浩没有理会他们,走向太后等人,视线不经意扫向搀扶着太后萧贵妃,后者顿时不受控制的缩了缩脖子。   楚雁回听到南宫浩轻轻的哼了一声,浅浅一笑,赶忙让位给南宫浩。   太后兴致缺缺,语气有些疏离,“哀家很好,今儿死伤严重,受伤的也要及时抬去医治,皇上还是去处理善后事宜吧。”   “儿臣谨遵母后懿旨。”南宫浩脸色顿时有些僵,不过眨眼便恢复常态,“母后,发生这样的事,仪式自然无法再进行下去,想必母后也累了,如此,儿臣便让人护送你回去吧。”   “也好。”   楚雁回忙道:“皇上,宜城愿护送太后回京。”   南宫浩狠狠瞪了楚雁回一眼,声音冷厉的喝道:“你给朕留下!”   这一声厉喝,使得阮文清阮博文景天等人心生警惕,为楚雁回担忧起来。看向她,发现她垂着头,根本看不出她是不是害怕了。   贞妃嘴角凝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的笑,目含嘲讽的觑了楚雁回一眼,当即懂事的道:“皇上,太后就交给臣妾吧,臣妾定护得太后无恙。”   “如此便有劳爱妃了。”南宫浩满意的点点头,“今儿得亏爱妃机警才使得贺靖仇受到重创,等朕回宫,定然好好奖赏你!”   贞妃心中一喜,“臣妾先谢过皇上。”   南宫浩摆摆手,“嗯,走吧。”   贞妃道了声是便去搀扶太后,却是被她毫不留情面的一巴掌拍开手,然后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朝前走去。   贞妃委屈的看向南宫浩,发现他看着太后的瞳眸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心中的气也就消了。   “太后今儿受了惊吓,爱妃千万不要与她计较。”   “臣妾省得的。”   贞妃的懂事大约是今儿南宫浩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了,要不是现在场景不对,定要拉下去好好温存一番。目送他们离开后,他扫视了平台四周一眼,脸色越发的不好看起来——残肢断臂,血肉横飞,场面可谓惨烈,他的官员们少说死伤三成。   “女眷们相互扶持着都回了吧。”南宫浩朗声吩咐道:“文官们歇过气后帮忙将受伤的人抬到一边,等着太医前来。”   得到回应后,南宫浩走向还跪在地上的武官,让他们平身后道:“今儿多亏众卿齐心协力对抗这些乱臣贼子,否则不知道还要死掉多少人!只是可恨贺靖仇这个逆贼,居然会在祭祀的时候发动动乱,惊扰先皇不说,还斩杀我大战诸多大臣,其心实在可诛,朕定不轻饶了他。”   他前一句还有些欣慰,后一句则是有些咬牙切齿,足见对贺靖仇的恨意。   景天斟酌了一下,抱拳道:“皇上,依臣对贺靖仇的了解,这些见人就杀的贼人定然不是贺靖仇的人。他一向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你倒是对他很是了解。”南宫浩没好气的冲了景天一句。   景天连忙又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道:“皇上,微臣实在惶恐,你知道的,自从微臣的妹妹死后,微臣和他再不曾在私下里见过面,这件事情臣和家人可是一点也不知情。”   “要不是朕了解这些,你以为你们还能站在这里吗?”南宫浩不耐的摆摆手道:“罢了,你起来吧,善后的工作还得劳驾大将军你了。”   “臣领命。”景天说着,点了自己一双儿子和几名武官离开。今儿前来的禁卫大多都死了,必须要从京中调人才行。   从他们的身上收回视线,南宫浩又看向靖王府旁支的一些男性,一双眼睛满是阴鸷。   被他视线扫过的人立即战战兢兢的跪地道:“皇上,臣等也并不知道他居然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来,臣等……”   深深的吐了口气后,南宫浩强压下心中的郁气道:“你等起来吧,朕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除了贺靖仇的直系,朕不会迁怒无辜的人。”   若是放在平日,他定然是错杀也不可能放过他们,奈何今儿官员死伤无数,从新补给和提拔官员,势必会为为政务上带来极大的难度。   “谢皇上。”靖王府旁支的人谢恩站起来,纷纷有些同情的偷看向楚雁回。   “皇上,宜城也是无辜的啊。”楚雁回大叫着上前,“父王他神出鬼没,宜城对这事可是一点也不知情的,你莫非连宜城也要迁怒吧?呜呜呜,那未免也太冤了。”   南宫浩眯着眼睛逼视了她好一阵,她却是半点害怕之色也没有显现,心里倒是对她升起几分赞赏。   不过若说她一点也不知情,他却是不相信的。他可没忘记上午在皇宫门前广场上的那一幕,想来她不想自己的家人过来冒险,才会将自己的亲人给支开了。   这臭东西,居然还知情不报。还好他早有准备,否则今儿还不得枉死了?   “就凭你现在叫那逆贼贺靖仇为父王,你也不会无辜!”南宫浩背负着手,沉着一张脸有意吓唬她道:“来人……”   “啊,皇上冤枉,宜城实在是叫习惯了……”   楚雁回狗腿的说着,可是南宫浩依旧沉着一张脸,慌忙从怀中摸出一样金灿灿的东西来,高高的举在南宫浩的面前,“皇上,免死金牌在此,你可不能杀宜城。再说宜城刚刚可是奋力杀敌七十六人,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周围的人莫不是震惊不已,一为楚雁回凭着一己之力杀了七十六人之多;二是她手上居然握有免死金牌!这可是南宫浩继位以来头一份!   阮文清凝着楚雁回,微微垂着的眼眸里满是笑意,这丫头,时时刻刻都在创造奇迹,倒是让他白白担心了一场。   这个臭东西,原来跟朕要免死金牌是为了用在这里吗?南宫浩险些被她不要脸的样子破功,强行板着脸道:“如此你还想和朕邀功不成?”   楚雁回忙不迭的道:“嗯,不邀功也行,功过相抵还是可以的。”   “要想功过相抵也不是不成。”南宫浩说着就近指着一名后来的黑衣人道:“告诉朕,他们是什么人?”   “皇上,宜城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谁呢?”楚雁回故作惶恐的道:“不过皇上,适才他们可是专门围着宜城杀呢,要不是宜城的两位表哥相助,宜城只怕早就死翘翘了。你瞧那里的尸体是不是特别多?”   她说着指向刚刚自己所在的地方。众人看去,果见那里黑压压的躺了一片。   “皇上,你说宜城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们竟是想趁乱置宜城于死地呢?”楚雁回又补充道。   南宫浩眼睛一眯,蓦地又张开来,想来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宜城谢过皇上没有对宜城连坐之恩。”楚雁回慌忙谢了恩,“宜城累坏啦,这就回去了。”   “滚吧,看见你就心烦。”南宫浩没好气的道。   这语气听起来哪里有半点心烦的样子?分明就带着一丝宠溺的意味。楚雁回心里厌恶,脸上却是笑得开怀,“宜城这就滚了,省得留下来污了皇上的眼。”   南宫浩就这样放过楚雁回,有的人舒了口气,有的人却是大跌眼镜,心中疑惑重重,皇上对宜城县主是不是太好了?   “皇上,如今靖王世子还在前方御敌,不知……”   有大臣提出这事,立即引来南宫浩犀利的一瞪,顿时垂着头,再不敢言语。   南宫浩眯着眼睛在众位大臣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道:“这事务必要瞒着靖王世子,谁要是敢走漏半点风声,影响他在前线的发挥,朕定不轻饶!”   按皇上的意思,不追究靖王世子的连坐之责吗?众位大臣苦不堪言,靖王世子手上势力无数,又岂是他们能瞒得住的?   可是南宫浩才不和他们多言,“朕乏了,这里便交给你等了。”   众臣哪里敢有异议,不迭的点头称是。   回到皇宫,南宫浩便接到下面的汇报,说是靖王府除了那些个侍妾和仆人外,贺靖仇的子女已经不知所踪。   南宫浩心底恼火,下令将那些侍妾给处死后,便怒气冲冲的直奔萧贵妃的灵犀宫。   -本章完结-   ☆、304.疯狂   “皇上驾到——”   萧贵妃回到自己的寝殿刚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便听到外头传来文海公公特有的尖利声音。心知南宫浩定是因为那件事而来的,心里惊慌得不得了,然而此时已然容不得她表现出一点的害怕,赶忙收拾情绪,出门迎接。   “臣妾参见皇上。”南宫浩已然到了大殿前,萧贵妃慌忙跪地行礼。   南宫浩板着脸,满眸阴鸷的凝视了萧贵妃许久,到底还是没有拂了她的面子,只是语气并不如往日那般温和,“你起来说话,其他人都退下。”   “是。”   萧贵妃现在十分不想和南宫浩单独呆在一起,然而他的命令,她可不敢忤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宫人宫女包括文海公公都退了下去。   “皇上你才回宫怎么就到臣妾这来了?”萧贵妃谢恩后站了起来,努力对南宫浩扯出一抹笑,殊不知她面色苍白,那笑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怎么,你这个灵犀宫朕来不得吗?”南宫浩眯了眯眼睛,话语意有所指,声音更是阴沉得可怕。   萧贵妃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懦和害怕,强压住心底的不安和恐惧道:“皇上说笑了,莫说是臣妾的灵犀宫,这大昭数万万土地,哪个地方不是皇上的?又有什么地方是皇上去不得的?臣妾只是担心皇上的伤势罢了,要不要先找个太医来看一下?”   “你可真是朕的好妃子,不过你不知道太医这会儿都被朕遣往玉龙山救那些大臣去了吗?”南宫浩说这话的时候,视线直直的盯着萧贵妃的眼睛,似要透过她的眼睛将她看穿。   萧贵妃被他看得心里越发的虚,脸上却是一派镇定,“臣妾一回宫便直接回了灵犀宫,是以并不知道太医已经去了玉龙山。可是皇上的龙体重要,不如皇上让人前去将若离公子请来为你瞧瞧?”   “爱妃当真关心朕的身体吗?”南宫浩听她提及上官誉,眼神也是坦荡荡的,眼底的冷芒缓了两分。   萧贵妃之所以要求南宫浩庆若离公子前来,便是自信南宫浩的症状无人能查出来,这番举动倒是让南宫浩消了不少疑虑。他想,如果萧贵妃对自己做了什么,又如何敢让神医若离公子前来为他看诊?   “皇上,你是臣妾的夫君,从臣妾进宫之后都对臣妾爱护有加,又那般宠爱琦儿,臣妾对你是感恩戴德,又怎会不关心皇上呢?”萧贵妃状似惶恐的看向南宫浩,似是不敢相信他问出这样的话来。   南宫浩看她的神色凄婉,不似作假,叹了口气道:“难道你不会因为这段时间朕冷落了你,而心有不满吗?或者说你因为朕没有立琦儿为太子的打算,对朕起了别样的心思?”   萧贵妃连忙跪了下去,顺带挤出两行泪来,扯着南宫浩的袍摆,楚楚可怜的仰视着他道:“皇上,琦儿虽然优秀,却是没有什么人生的阅历,更不了解百姓的疾苦,实在难当大任,所以臣妾早就死心了。”   说着似乎想到什么的样子,恍然大悟,“皇上,臣妾知道了,你定是因为逆贼贺靖仇适才的话对臣妾离了心,可是皇上你何不想想,贺靖仇在那样的情况下说的话可信吗?不过是他挑拨离间,企图让咱们皇室不得安宁罢了。那会儿便是贞妃妹妹站出来,只怕也是会被他反咬一口的!”   见南宫浩神色有所松动,她的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继续道:“皇上,你是臣妾的山啊,试问山若是垮了,臣妾和琦儿还有什么可以依靠呢?再说臣妾手无缚鸡之力,又要怎么害皇上呢?”   南宫浩脸上的神色终是因为她的一句“你是臣妾的山”而彻底缓了下来,亲手扶起萧贵妃,为她抹去眼泪,略略有些歉疚的道:“爱妃,朕实在不该怀疑你的。”   “只要皇上好好的,臣妾没事的。”萧贵妃无畏的笑笑,忽然犹疑的道:“这段时日臣妾每日为你炖汤进补,那贺靖仇莫不是借此来诬陷臣妾吧?皇上,不然你还是让人去将若离公子叫来瞧瞧吧,那样也能彻底洗脱臣妾心中的冤屈。”   “诶,爱妃,实在不用。”南宫浩听她再次提及请若离公子前来,心里的疑虑彻底没了,“朕除了适才被贺靖仇打了一掌有些不适外,感到身体好得很,精力也极其旺盛,好像年轻了二十岁,有着使不完的劲,朕觉得大约就是这些日子喝了你炖的汤的缘故。”   萧贵妃倚在他怀里,心猛地漏跳了半拍,遂笑颜如花的道:“皇上,杂骨汤里加入了虎骨,每日进食必然会强身健体,让皇上你感到有用不完的精力了。”   “嗯,也对。”南宫浩想想是这个理,附和道:“说起来朕还真是饿了,不如爱妃亲自下厨,为朕做几道小菜。”   萧贵妃想了想道:“皇上,那杂骨菌菇汤须得炖上两个时辰汤汁才会浓郁,骨头才会酥烂,现下做却是来不及了,不如皇上去床榻上躺一会,臣妾这便去做几道皇上爱吃的菜色。”   “嗯,好,不需要太复杂。”   “是。”   二人相携进去,进了内殿才各自分开,一个去了内室,一个去往后厨。   待到到了后厨,萧贵妃抵在门板上,感到心里怦怦直跳,简直就要跳到嗓子眼了。见负责厨房的宫女看来,她才轻咳两声掩饰着脸上的情绪,面色如常的吩咐宫女准备要用的食材,开始着手弄起饭菜来。   萧贵妃的厨艺是极好的,不过过了两刻钟,饭菜便做好。炝炒虾仁、清蒸鲈鱼、炒葫芦丝、八宝豆腐和一个冬菇咸肉汤,色香味俱全,闻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春梅春霞,你俩把那四道菜先端去膳厅,收拾收拾叫皇上起来用膳,这汤本宫亲自端过去。”萧贵妃一边盛汤一边吩咐道。   “是。”   支走二人,萧贵妃朝外头瞅了瞅,然后从腰封里摸出一个纸包,飞快的打开来,倒了些白色的粉末进盛了一半的汤碗里,收起纸包,拿着锅铲准备盛剩下的汤,脑中不知想到什么,原本清润的眸子氲起一片狠辣的颜色。   再次将纸包取了出来,她把里面的粉末全都倒进了汤里。   ……   京城前往南面而去的官道上,几辆不起眼的乌篷马车不快不慢的行驶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在一处山崖下停了下来。   “下车了,众位小姐公子。”头一辆马车驾车的年轻车夫跳下马车,掀开车帘道。   里面挤在一起坐着四名如花似玉的女子,年龄大约十一到十五岁之间,无不是怯生生的看着车夫。倒是那年龄稍长的美丽女子壮着胆子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靖王府的贺连语。   今儿一早,她们刚刚起床没多久,便被人给药晕了,继而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之后醒过来,便在这马车里了。   “小姐,这里离京城大约有四五百里路,至于是什么地方我却是不能告诉你的。”那年轻的车夫微笑着解释道:“你们只要知道,靖王府如今大难临头,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救你们。这里目前来说是安全的,只有委屈你们在这里呆上一段时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贺连语似乎看出他们并没有杀意,嚣张的性子便起来了,“靖王府乃大昭堂堂第一大王府,怎么可能大难临头?”   “小姐,靖王诛杀皇上,可能已经殒命,也有可能还活着,这点我们并不能确定,不过我所说句句属实,信不信由你。”   “啊!”   车内的其他女子都有些被吓到了,贺连语却忽然大叫着站起来,发疯一般跳下马车,对着男子的脸就抓起来,“我叫你胡说八道,我叫你胡说八道!我父王怎么可能去行刺皇上?”   男子起先不查之下脸上被贺连语狠狠的抓了两道血痕,待醒过神来时,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戾气,只不过顾忌她的身份没有还手,只得以双臂护着脸躲避着。   贺连语却是来劲了,抓不到男子的脸也不在意,改为抓他的手臂。   暗处一个女子看不下去了,跳出来,扯过贺连语,将她狠狠的掼到地上,眼神如刀的盯着她道:“还大家闺秀呢,我看跟那市井泼妇也没两样,你的教养到哪里去了?”说着看向一旁正掀开衣袖露出满手血痕的男子道:“无为大哥你也真是的,怎么能任由她撒泼呢?咱们潇湘楼的人何时这般受气过?便是主子主母都不曾给过咱们气受,何况她一个卑微的庶女?”   “我不是想着她是主子的妹妹嘛……”   “狗屁妹妹!”女子粗鲁的打断他的话道:“她娘文秀怡偷男人,她定然也不是个好东西,咱们主子才没有这样的妹妹!再说她娘都不要她了,不过是主母心善怜惜她,才让咱们把她一道带走,没必要迁就她!”   贺连语被女子一掼,屁股重重的跌坐在地上,疼得眼泪水哗哗的流,但是看着女子虽是娇俏玲珑,性格却是泼辣凶悍,恁是被吓得不敢出声。   不过这时听到女子这样说起,已然知道是谁将他们带到这个鬼地方来,还有她娘,怎么可能背叛父王?一时间,她忘记了流泪,瞠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子问道:“你说什么?我娘她……”   “我说你娘偷男人,你大哥便是她和那男人生的野种,他们一家三口早已经逍遥快活去了,不要你啦!”女子的语速极快,说话丝毫不客气,“怎么,你还和我们摆你大小姐的谱吗?”   “你们骗人的,我娘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我是她最爱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要我?一定是楚雁回那个践人让你们这样说的!”贺连语歇斯底里的吼着,忽然从地上爬起来就往来时的路跑去。   “诶……”   “无为大哥,咱们都不要去追她!”无为想要唤住她,被女子给止住了。   “小雀儿,主母让咱们务必护好靖王的血脉,她要是出事了,主母那里不好交代吗?”无为担忧的道。   “咱们主母太善良才会让咱们带上这样一个没品的人!”被唤着小雀儿的女子道:“咱们已经听从主母的安排,将她带到了思慕崖,是她自己执意要走的,咱们可没赶她走。”说着抱着双臂看着贺连语跑着离开的身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促狭的光芒,“哼,我就不相信她一个千金小姐能步行这几百里路回京!”   只不过在数天后,她才知道自己真是低估贺连语了。   当然,这是后话。   南宫浩与萧贵妃一道用了膳,从灵犀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夕阳的余晖打在精致的宫殿上,看起来格外的华美。   他起先还因为贺靖仇被人救走感到烦恼,后来想想贺靖仇挨了他全力打出的一掌,定然凶多吉少,便是华佗再世也恐难将他起死回生,心里感到无比的快意,这个时候看着任何景致都觉得较往常美了好几分。   “文海,摆驾坤元殿。”南宫浩对走在身后的文海公公吩咐道。   太后一向极为亲善贺靖仇,眼下贺靖仇被他打了一掌生死未卜,她心里必然极为难过,甚至在心里骂他狠辣,他须得去向她斟茶认错,祈求她的原谅。   “是。”文海公公腆笑着上前一步,走到南宫浩的身侧,看着他的侧颜,谄媚的道:“皇上这会的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朕想到再过不久就能认回自己的儿子,自然是高兴的。”南宫浩难掩喜悦的道。   文海公公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滞,连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都不自知。   南宫浩走了好几步才发现文海公公没有跟上来,不由回头不满的瞪视着他,见他神色纠结,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不由蹙着眉,冷声问道:“文海,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朕?”   文海公公乍然一惊,连忙收起情绪,几步上前跪在南宫浩身前道:“皇上,老奴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对皇上你有所隐瞒啊。老奴,老奴只是想到四皇子虽然和贺靖仇那个逆贼不亲厚,可在他心目中,贺靖仇到底与他是父子关系,如果知道被他知道贺靖仇死在皇上你的手上,老奴担心他不肯认皇上你呢。”   文海公公口中的四皇子指的就是贺连决,贺连决如果算到皇上的众多子嗣中,排行第四。   南宫浩见他说得诚恳,又想到今儿在皇陵,几次危急的时刻,他都挺身拦在他的面前,便没再怀疑什么,淡淡道:“是贺靖仇自寻死路,如何能怪朕?决儿一向明事理,相信他一定会理解朕是出于无奈。再说这些年贺靖仇并未对决儿起到养父的责任,两相对比,必然会觉得朕才是对他最好的那一个。”   “皇上分析得有道理,倒是老奴多虑了。”文海公公眸子闪过不自然的光芒,不过因为他个子比南宫浩矮上一大截,又微微垂着头,南宫浩没发现罢了。   “朕很欣慰有你这个老奴才守在身边,事事为朕考虑周到,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奖赏?”   文海公公惶恐的道:“皇上,老奴所作所为都是老奴分内的事,不足以和讨赏。”   “罢了,等到朕从皇位上退下来后,便赐你几个美娇娘,放你出宫吧。”   文海公公当即喜上眉梢,“还是皇上最了解老奴,老奴先谢过皇上。”   “瞧你那德行,走吧。”   他们刚离去没多久,一道蒙面黑影便从一簇树丛后跳了出来,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眸中难掩嘲讽。转身,飞快的跃向萧贵妃的灵犀宫,避开宫人闪进了她的寝殿。   萧贵妃白天吓得不轻,刚刚又陪南宫浩周旋,早便身心俱疲,在南宫浩走后便屏退宫人睡下了。哪知才闭上眼睛,便感到有人站在自己的床前。   睁开眼来,一个蒙面的脑袋正伸着脑袋出现在帐子里,张嘴就要大喊,却是被来人给捂住了嘴巴。   “母妃,别叫,是儿子。”蒙面人说着扯下了蒙面的布巾,露出南宫琦熟悉的面孔。   萧贵妃激动的坐起来,压低声音道:“琦儿你可终于回来了,今儿母妃将所有的药粉都下了,想必你父皇他也就这两天好活了,你就做好准备,等着坐那个位置吧!”   萧贵妃的语气按捺不住的兴奋,神情更是近乎疯狂。   南宫琦亦是激动不已,“母妃,儿子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儿子到了边关没多久便与轩辕擎联系上,以儿子为引,设计将贺连决和他的乌衣骑给引到了轩辕擎布好的阵法中,必然全军覆没了。”   -本章完结-   ☆、305.死亡   南宫浩到了太后宫中被告知她已经歇下了,便唤住要去叫太后的月嬷嬷,带着文海公公去了贞妃的寝殿。   贞妃回宫用了膳后,歇了一会儿便美美的泡了个花瓣浴,洗去一身的疲乏,在宫女的陪同下在院子里赏着花。   南宫浩到了殿门口的时候,便看见这样一幅美丽的画卷——   贞妃披着一头柔顺的长发侧身而立,一袭白色宽大的寝衣罩在她玲珑的身段上,翩然若仙。她长臂扯了一支开着洁白花朵的花枝于鼻端,闭着眼睛陶醉的嗅着,长长的睫毛在宫灯的照耀下忽闪忽闪的,就像两只展翅翩飞的蝴蝶。   南宫浩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一团火又在熊熊的燃烧着,身体的某个部位飞快的起了反应,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宫女看见南宫浩,正欲出声,被他摆手给制止,继而在文海公公的无声示意下,悄悄的退了下去。   一时间,只剩下南宫浩和贞妃二人。   南宫浩悄悄的走上去,从身后抱住贞妃。   贞妃由于太过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突然被人抱住,顿时吓得睁开眼来,一个侧身,条件反射的抬手就要打上南宫浩。   “是朕。”南宫浩赶忙出声。   贞妃险些收不住手,在南宫浩的怀里转身面向他,嗔怨的道:“皇上,你怎么都没声音的?臣妾要是打到你可如何是好?”   “朕若是挨了爱妃的打,也只有认了。”南宫浩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道:“刚刚你真是太美了,朕情不自禁就被你给吸引了。”   贞妃脸上蓦地铺上一层红晕,“皇上,臣妾比起宫中那些美人,也只算得上中上之姿,哪里就美了?”   “在朕的心里,你就是最美的!”南宫浩难得动情的道:“朕虽然不年轻了,也早就过了儿女情长的年纪,可是爱妃你可知道,白天在玉龙山,朕看到你为了朕而冒险刺向贺靖仇的时候,心里竟是感动得扑扑直跳。那个时候,也只有你能帮到朕了。”   “皇上,只有你好了,臣妾才能好的,你说是不是?”   “爱妃说得是!”   南宫浩认可的道:“只要朕在世一天,必然会给你享不尽的*爱和荣华富贵!不,等过段时间,朕定然要封你为后,也只有你这样愿意为朕冒险的女子,才能配站在朕的身边,与朕共享盛世繁华!”   贞妃的心中狂喜不已。   她轻舞本身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五岁的时候被景天给带到了上京,辛辛苦苦习武十余年,跟着贺连决出生入死,置生死于度外,只因为喜欢上他而做下一些错事,哪知他无情无心,居然下令废除她的武功。   就在她以为自己完了的时候,被南宫浩所救,一关数个月,那样的日子简直与坐牢没有两样。   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南宫浩一开始对她半点非分之想也没有,哪知那日她打定主意*他的时候,南宫浩竟然主动要了她,并霸道的将她带进了宫中。   这一个月来,只要一有机会,便与她颠鸾倒凤,这样的殊荣和荣*,怕是萧贵妃也不曾有过。不过就算这样,她也不敢太过张扬,因为她再怎么受*,也是个没有任何后台,甚至离开皇宫还将会面临贺连决追杀的孤女。唯有本本分分的,才能享受这世间女子想也想不到的荣华!   可是,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还躲起来不敢见人的她,一个月后却是有机会坐上那个让世间女子都向往垂涎的位置?哈哈哈哈,一旦坐上皇后的位置,她轻舞还怕楚雁回吗?便是贺连决想要对她动手,也要斟酌斟酌了!   值了,她轻舞这一生能有这样的荣耀,当真是值了!   轻舞心里得意的想着,脸上却是做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皇上,你说的是真的吗?”   南宫浩*溺的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道:“君无戏言。”   “皇上……”   轻舞早便感受到南宫浩身体上的变化,心下得意自己对他充满吸引力的同时,主动的踮起脚尖对他送上自己娇嫩的唇瓣。   南宫浩被她的主动取悦,忘情的含住她的小嘴,舌头轻轻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丁香小舌缠在一起。直到身体再也无法承载对她的渴望,便打横抱起轻舞往华丽精致的内室走去。   ……   楚雁回回到京城没有直接回靖王府,而是在一处偏僻的地方下了马车,迅速的上了旁边停靠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由一个不起眼的车夫驾着往西市而去。至于月影和清影,则乘坐无命驾着的原有的马车,回了靖王府。   马车在一处不起眼的院子前停了下来,楚雁回下了马车,左右看了看,便直接施了轻功跳了进去。   守在暗处的子墨跳了出来,对楚雁回做了个手势道:“世子妃请随属下来。”   楚雁回没有多问,跟了子墨朝里面走去。   这是一座三进的院子,子墨带着楚雁回在最后的一个天井处停了下来,指着一扇紧闭的木门道:“主子就在里面。”   “嗯。”   楚雁回轻轻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一身黑衣的上官誉正坐在榻沿,为*榻上躺着的一个男人施针,她顿时松了口气。   还在施针,证明人还没死。   “雁回你来了。”上官誉没有回头,却是精准的叫出了楚雁回的名字。   “上官大哥,他怎么样了?”他温和好听的声音让楚雁回感到心中温暖,今日发生这样的大事造成的疲惫也减轻不少。走上前,看着紧闭双目面色苍白的男人问道。   那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五官俊美,棱角分明,年轻时候不知道迷倒过多少少女,不是贺靖仇又是谁呢?   “死不了。”   上官誉先给楚雁回吃了颗定心丸才详细的道:“那银簪擦着脏器而过,要是再朝上半分,必死无疑!不过那一掌却是厉害了,正好打在他的气海上,不但击碎了他的脾脏,更击碎了他的气海,从今后他再也无法动用功夫了。”   “没有功夫没什么,只要人活着就好。”   至于脾脏破裂的事嘛,楚雁回并不担心,脾脏劈裂也分好几种,严重的会导致腹腔积血休克而死。然而上官誉对她说了死不了,那定然是死不了的。   “我用银针将他腹腔内的积血一点一点的导了出来,这也是医治得比较久的原因。”   “谢谢你,上官大哥。”楚雁回由衷的道:“要不是你亲自出手去救父王,他必然早就因为腹腔积血而死了。”   适才在玉龙山,得了她的信号前去救贺靖仇的两名黑衣人,一个是无命,一个是上官誉。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让上官誉出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所幸她做了这样的准备,否则贺靖仇定然已死。   上官誉转过头看着楚雁回,神情有些不悦。   “对不起,上官大哥,是我见外了。”楚雁回恍然,连忙讨好的道。   他的身上穿着还来不及换掉的夜行衣,见惯了白衣翩跹的他,黑衣的他倒是给她一种别样的感觉。少了白衣的柔和,多了两分黑衣的犀利,不过他还是他,永远随叫随到,没有一丝怨言的上官誉!   上官誉的神色这才好看些,回头继续为贺靖仇导血。   “上官大哥,父王就拜托你了,如今靖王府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我便回去了,有事你让人来给我送个信。”   上官誉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淡淡道:“你去吧,等他能搬动了,我便派人将他送到思慕崖去,你自己小心些。”   “知道了。”楚雁回没有再多做停留,出了小院便上了马车,回到靖王府的后门,施了轻功直奔泼墨轩。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看见楚雁回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月影便焦急的迎了上去。   楚雁回心里一个咯噔,意识到定是出了大事,扫了眼院中的婢女和婆子一眼道:“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进了屋,清影也跟着走了进去,月影当即便看了过来,挤眉弄眼的对清影打着眼色,似乎在让清影开口,而清影也和她一阵挤眉弄眼,等着月影开口。   楚雁回看着她们这个样子,心里莫名感到有些恐慌,一掌拍在桌子上,不悦的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婆婆妈妈作甚?”   月影清影身子一抖,终于清影道:“小姐,你……你一定要挺住。”   楚雁回当即便有了不好的预感,抓住清影的臂膀摇晃道:“是不是前去边城的人回来了?夫君他是不是出事了?”   清影轻轻的点了点头。   楚雁回身子一晃,险些向后倒去。   “小姐!”月影清影赶忙抓住她,将她扶坐在椅子上。   “说,我要知道全部的事情。”   稍稍缓了口气,楚雁回便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她的语气有着不容置喙的霸气,只是细听,却能感到她的声音轻微的颤抖着。   清影月影眼中满是担忧,终还是由清影道:“适才我们回府不久,上官公子派去边城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因为去了上官公子的别院和上官家的主院都未能见到上官公子,便到了咱们府上,将这件事告之我们……”   “说重点!”   “南宫琦也不知是为了立功还是什么,不听主子劝阻,误闯进敌人的阵法里,主子带着乌衣骑前去救他,结果南宫琦出来了,主子和乌衣骑却是一人也没出来!”   “什么误闯进敌人的阵法?分明就是南宫琦与越国有了牵连,设计夫君!”楚雁回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联系自己前些日子理透的想法,几乎是一下子便想透了其中的关键,一拳重重砸在桌上,上好的黄花梨木桌子竟是被她一下给打裂,但是几人却无暇理会它。   月影清影相视一眼,眼中铺满了不敢相信与愤怒,月影的声音更是带着哭音,“小姐,你不是早上才收到主子的信么?怎么会……”   月影说不下去了,楚雁回闭了闭眼睛将里面的水雾给逼了回去,努力不受月影的影响,只是任凭她怎么努力掩盖自己的眼泪,却无法掩饰声音的暗哑,“时间差!因为信差将信送到手上,会有几天的时间差。”   月影懵然,清影却是懂了,“主子每行一天的路,便离咱们远一天的路程。”   “可是小姐不是天天都收到主子的信吗?”   “那大约是主子算计着时间,一日一封的派信差送到小姐手上。”   月影终于了然,“小姐,那现在该怎么办?主子他没事吧?咱们要立刻出发去边城吗?”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楚雁回倏地站起来,“去,现在就去集结我的夜鹰战队以及潇湘楼没有任务的人,全数启程前往边城!”   如果她的男人死了,她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大肆制造火药也要毁了越国,让越国数万万人为她的男人和乌衣骑的将士陪葬!   “等等。”月影清影正欲离开去做她交代的事情,楚雁回却是叫住了她们。   人或许到了一定的悲恸与绝望的时候,脑子里反而越发的清醒。原本因为白天发生那样大的事而忘记的事情,突然一下就想了起来,今儿早上那个梦,是不是对她警示什么?夫君没事,一定没事的,对不对?!   “南宫琦可有回京?”如果他的目的达到,势必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回京的,如今派去打探消息的暗卫已经回来,他没道理没回来。   “小姐你不问,我们倒是忘记了这事。”清影一拍脑门道:“打探消息的暗卫说了,他回来之前悄悄去了一趟南宫琦的营帐,发现南宫琦已经早一天不知所踪。另外,王爷的那些姬妾,被皇上下令,全数被处死了。”   楚雁回眼睛危险的眯起,那些姬妾的事她不在意,如今南宫琦的事才是她关心的重点!只是想来他定然是悄悄的回京了。   如此一来,她如何能现在就离开?   尽管心里因为贺连决的事心急如焚,楚雁回还是镇定的下令道:“速速让人前去通知景府、定北侯府、孝义侯府、镇国大将军府、上官大哥的家人以及贺氏一脉,让他们接到消息后连夜离京,前往思慕崖避一段时间再说。”   城门虽然宵禁,但是这几家都不乏习武之人,相信凭着他们的本事,无声无息的出城是完全没问题的。   她现在真是无比庆幸有思慕崖那样一个地方可以供他们藏身,那里地方大,便是一千人前去都不成问题,只是稍稍挤一些罢了!   思慕崖易守难攻,即便是被南宫琦发现,他想攻下那里,几乎不可能!再说她如今还有简易手雷呢,如果他非要前去,她不在意送他几颗雷尝尝!   “小姐,这是何意?”月影不解的问道:“还有,他们会听信咱们的话吗?”   “南宫浩要死了!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不过从他今儿的气色来看,已经离死不远了。”这种事情乃是了不得的大事,楚雁回并未弄得人尽皆知,所以月影她们并不知道,“告诉他们,十万火急,信则生,不信则死!”   上官家和贺氏旁支信不信她不知道,但是阮家、景家和爹爹他们定然会信的。之所以会让上官家也一起去避避,也是担心南宫琦会因为上官誉的关系连累到他的家人。   月影清影虽然震惊,却没表现得太过,道了声是就要离开。   “等等。”   楚雁回再次唤住她们,从袖中掏出一方白色的巾帕,迅速走到梳妆桌前,取了唇脂以手指写了“速离”两个字道:“再派一个人前往新河村,将这个交给许雁娘,让她安排新河村的百姓全数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作坊咱们不要了。另外景府的那些老人家们,暂时让他们前去西市躲避一段时间,这事月影你亲自去安排。”   等月影清影二人离开,楚雁回才颓然的坐到椅子上。   夫君,等等我,等我这边处理好,就去找你!   少顷,她又站起来,唤了一声夜行衣走出屋子,“无命。”   无命从暗处跳了出来,“主母。”   “你跟我走一趟。”   没有问什么,无命跟在楚雁回的身后离开。   皇宫,轻舞与南宫浩你侬我侬,已然过去有一个时常依旧没有罢休。   今儿的轻舞得到了南宫浩的许诺,所以极为的主动,她跨坐在南宫浩的身上,卖力的扭动着不盈一握的腰肢,让南宫浩感到兴奋到几近癫狂的地步。   突然,南宫浩双目圆瞪,握在轻舞腰间的手越来越紧。   “皇上,你怎么了?”轻舞声音柔媚,“讨厌,你要捏断臣妾的腰了。”   “……”南宫浩微微张着嘴,没有说话。   轻舞只当他快要不行,娇媚一笑,动作越来越快。   “噗,噗噗——”   忽然,一道血雾自身下喷薄而出,喷了轻舞满身满脸。   轻舞愕然的同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破碎了,连忙从南宫浩的身上跪坐起来,只见血肉模糊一片。   她伸手去探南宫浩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没了气息,下意识的惊声叫了出来,“啊,啊啊啊——”   声音山响,响切云霄。   ☆、306.高兴得太早了   “娘娘,你怎么了?”屋外,响起了宫女太监的敲门声和焦急的询问声。   轻舞听见屋门被拍得山响,正欲回答,突然反应过来皇帝死在她这里,还死得这样“不可思议”,等待她的定然不会有好下场,是以也顾不得抹去脸上被喷溅的血迹,甚至连衣裳和鞋袜也来不及穿,只身披上寝衣便从窗户跳了出去,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屋外众人敲了半天见无人开门,也等不来轻舞和皇上应答的声音,担心主子出了什么事,便立即让人前去找了文海公公前来,由他决定如何做。   文海刚刚到带来后发现窗户开着,由于隔着屏风也看不到床榻上的情形,唤了南宫浩和轻舞两声,依旧无人应答,恍惚间又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心里不由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当即让人翻窗进了屋里将房门打开来。   屋内的景象让人傻眼——   只见粉色的纱帐上被鲜血喷溅出点点红梅,南宫浩双眸暴突,赤着身子浑身血污的直挺挺的躺在血泊之中,而贞妃娘娘已然不知去向。   “皇上殡天啦!”文海公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带着哭音的尖利颤抖的声音以贞妃的寝宫为圆心,顿时在皇宫内回荡。   随着文海公公的一声喊,贞妃宫中的一应太监宫女立即跪在床前哭起来。   大约一刻钟后,萧贵妃和南宫琦赶了过来,在院外便听见凄婉的哭声,母子二人相视一眼,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窃喜,不过眨眼间,二人便调整情绪疾走进内室。   文海公公在看见南宫琦后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心中疑惑不已,四皇子不是在边城吗?怎么会回来了?而且恰恰还是皇上死的时候回来?   不过他只是一个奴才,皇上如今又死了,这皇宫已然不再是他文海的天地了!他很识时务的垂下头,卖力的哭起来。   纵然早有准备,南宫浩的死状还是将萧贵妃和南宫琦吓了一跳,这似乎也太惨了。   “皇上啊!”   “父皇啊!”   母子二人也就怔忡了两息的工夫而已,继而扯了被子给南宫浩盖好,很有默契的扑倒在床前哭了起来。   在他们哭了没多久,有嫔妃相继而来,公主们和未成年的皇子则被安置在了屋外,一众宫女和太监也退了出去。   众嫔妃和成年的皇子们见南宫浩当真是死了,个个哭得好不伤心。至于有几个是真心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太后是最后一个到来的,在月嬷嬷的搀扶下进了屋来,当先去瞻仰了南宫浩的死状后,转身便看见近前的南宫琦时,心里也是疑惑不已。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并未去责问南宫琦何以会出现在这里。   视线扫了跪了满屋子的人一圈,没有发现屋子的主人贞妃,遂厉声道:“你们就知道哭,可有找太医来查探皇上的死因?贞妃去了哪里?可有让人前去撞钟?”   所谓撞钟,是为了通知京中百姓,宫中有人殁了,静止一切喜庆活动。皇帝死撞九九八十一下,喻为九九归一;皇后和太后死是撞八八六十四下,喻为八合升宫;其他嫔妃则按等级决定钟声的次数。   萧贵妃等人面面相觑,最后将视线放在了文海公公的身上。   “太后恕罪,老奴因为皇上殡天太过伤心,忘记安排诸事,老奴这就遣人前去找太医和撞钟。”文海公公慌忙说完,作势站起来。   “文海公公,你且留下,哀家有话问你。”太后叫住文海公公后便对身边的月嬷嬷道:“阿月你前去做这事。”   “是。”月嬷嬷领命而去。   “文海公公。”等月嬷嬷离开后,太后转向文海公公威仪的道:“哀家问你,贞妃哪里去了?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太后。”文海公公忙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告知众人,“适才皇上前去坤元殿看望你老人家,见你歇下了,便没有打扰你,于是便来到贞妃娘娘的寝宫,之后老奴便退下了。哪知过了一个时辰,便有人来告知贞妃娘娘惨叫连连,然而叫门却没人应,老奴前来后,发现窗户开着,便让人从窗户进去将门打开,便看见皇上……屋内并无贞妃娘娘,必然是皇上薨逝在这里,她担心担责,便从窗户逃走了。”   “哼,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太后一声冷哼道:“来人,速去通知禁军搜索皇宫和京城,将那个女人给哀家抓回来,若是让她给逃走,给哀家全国通缉,不管皇上死因如何,哀家要让她为皇上陪葬!”   太后威仪不减,气势凛凛的样子,让人不敢忤逆,屋外有人应了声“是”便离去。   太后这才转向南宫琦,眯着眼睛睥睨着他道:“老四你不是在军营吗?什么时候回的宫?莫不是做了逃兵吧?”   南宫琦垂着的眼睛飞快的划过一抹幽光,抬起来的时候却是一副极为受伤的样子,“太后,孙儿在你的心目中如此不堪吗?”   太后神情一哂,略略有些不自在,她不知道为何,明明南宫琦是她众多孙子里最优秀的一个,可她就是对他喜欢不起来。如今皇上薨逝,他这个出征在外的儿子居然会出现在宫中,不得不让她心生怀疑。   “老四,你要知道军法如山,将在外除非战争结束,否则不得召见是不能私自回宫的,你当初既然自己要求前去边关,如何能不遵军令?”   “太后你误会了。”萧贵妃脸上挂着泪水,声音也是凄凄哀哀,“琦儿他并非是擅自回来,而是因为……因为靖王世子战死沙场,他回来报信的,哪知刚到臣妾的宫中还来不及喝口水,便听到皇上殡天的消息。呜呜呜……”   太后一个趔趄,不敢置信的瞪着萧贵妃,“你说什么?决儿他……”   南宫琦看到太后对待自己和对待贺连决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心中难掩恨意,不过他惯于压抑自己心中的情绪,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来,带着哭腔道:“太后,靖王世子他已经战死沙场,孙儿是专程回来报信的。”   太后闭上眼睛,眼角沁出两颗晶莹的泪珠,须臾,想到什么,睁开眼来,眸色犀利的逼视着南宫琦道:“不对,老四你生为皇子,前去军营定然是从副将做起,最差也会是个参将,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头领前来报信?好,这点咱们权且不谈,可你既然回来报信,为何没有先去找皇上,而是去了你母妃的宫中?”   南宫琦面对太后的咄咄逼人,心中的恨意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强抑住自己的情绪道:“太后,孙儿在军中是从小兵做起的,听闻靖王世子战死,孙儿是自告奋勇回来报信的。至于你问的为何先去母妃宫中,那是因为孙儿去了御书房后并未见到父皇,听闻父皇新纳了妃子,这些时日都歇在新娘娘这里,儿臣便准备过来的,只是孙儿不眠不休赶了几天的路实在口渴,这才在路过母妃宫中的时候,准备进去喝杯水,哪里知道……”   太后看着南宫琦很是受伤的样子,感到自己好像是过分了些,语气顿时缓和了一些,“阿决他当真已经战死?”   “他决策失误,误闯敌人的阵法之中,不单是他,连同乌衣骑也是全军覆没。”南宫琦垂着头恭顺的道。   太后无力的点点头,“哀家知道了。”   那孩子那么厉害,十二三岁便带着乌衣骑前去救被困的镇国大将军景天,十六岁便在景天的鼓励下独自带兵御敌,一战成名。之后参加的几次战役莫不是以敌人的大败而告终,她怎么可能相信他会决策失误?怎么相信他已经死了?可是南宫琦言之凿凿,哀家不信可以么?   若是阿仇还活着,听到这个消息如何能受得住?荷儿,哀家答应你一定在有生之年护卫决儿的安危,如今哀家还活着,可是决儿已经死了,你会不会怪哀家?   “噹——噹——”   浑厚的钟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楚雁回和无命刚刚到皇宫守卫相对薄弱的西面一处角落,正准备翻越院墙便听到宫中传来噹噹的撞钟声,不由停下脚步,心中已然猜道南宫浩已经死了,不爽的暗道,死得真快!可是为何不早一天死呢?那样贺靖仇就没有机会报仇,也就不用遭受今儿那样的罪过。   “主母,现在我们要去哪个宫?”无命见楚雁回停了下来,遂地上问道。   “南宫浩服用了大量的忘情,死法必然独特,想必现在还在贞妃的宫中,咱们就去那里。”楚雁回说着便轻点脚步跃上高墙。   无命连忙跟上,一路飞檐走壁,避开守卫直奔贞妃寝宫,约莫一刻钟后便到了目的地。落在屋顶上,趴到边缘悄悄看向下面,寝殿的院子和外面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人。   退回屋顶,找到贞妃寝室的位置,楚雁回轻轻的掀开一张瓦片,视线便正好落在了南宫琦的身上,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眼睛更是如藏了万千淬毒的细针,恨不能将南宫琦给一针一针的戳死。   若非这个时候她的亲人们还在城中,她定然会不管不顾的让无命杀了南宫琦这个混蛋!   楚雁回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从南宫琦的身上移开视线,在屋内扫视一拳,见下方并无轻舞。想来聪明如她,定然不会留下来送死。   再透过薄纱帐子,看见南宫浩身体血肉模糊,他周围的褥子染红了一大片,险些将她给恶心吐了,只不过心里却是痛快极了。   南宫浩得到这样的下场,简直是咎由自取,若非他轻薄了母妃景荷,如何会误会她家男人是他的儿子?萧贵妃又怎么会因为担心皇位旁落而对他下毒?   真真是活该至极,让人无法升起半点的同情!   “回太后,皇上是……是纵欲过度,爆体而死。”太医望闻问切,仔细检查了南宫浩的尸体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萧贵妃低垂的眸中氲着喜悦的光芒,那黑衣人果真没有骗她,连太医都查不出真真的死因!   “嗯!”太后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后道:“苏太医,切记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哀家也是不饶你的。”   太医顿时打了个寒颤,五体投地的道:“太后放心,老臣定然不会学那长舌之妇,没事便瞎叨叨。”   “如此最好了。”太后摆摆手道:“你退下吧。”   “是。”   苏太医退了下去,萧贵妃抬起头来看向太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后眼睛微微眯了眯,“贵妃可是有什么话说?”   “太后,国不可一日无君……”   “萧贵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不待萧贵妃说完,当即就打断她的话,声色俱厉的指着身后的床榻道:“如今皇上刚刚薨逝,尸骨未寒,你便要图谋那个位置是吗?亏皇上生前那样宠你看重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东西。”   “臣妾惶恐!”萧贵妃慌忙伏在地上,眼中是淬毒的恨意,“如今皇上去了,臣妾当真是肝肠寸断……”   屋顶上,楚雁回无语的翻白眼,若非她下毒,南宫浩怎么会死?当真是睁眼说瞎话,也不怕南宫浩爬起来找她算账!   “可是如今后宫无主,皇上生前有意立臣妾为后,臣妾拒绝了,直到皇上殡天也没有再立谁为后,算起来这后宫中除了太后你老人家,便是臣妾的位分最高,如此臣妾总要为咱们南宫皇室大局考虑。”   萧贵妃言辞切切的道:“太后,就算白日里死了那么多大臣和女眷不用安抚,可总要有人为皇上主持葬礼。皇上走得急,必然不曾留下遗诏,咱们都是女眷,自然不能打理前朝的事,你看是不是由你安排一个皇子……”   太后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不过稍瞬又恢复常态,点头道:“贵妃说得有道理,只是哀家想听听你的意见。”   萧贵妃眸子闪了闪,“太后太抬举臣妾了,这事理当由太后你做主才是。”   她多想直接提自己的儿子,可是她哪能做得那么露骨?不过她很自信太后定然会选择他的儿子,毕竟那几个成年的皇子都太平庸,丝毫没有为君之才,太后断然不会将大昭交给那样一个人,自断大昭的前程。   “嗯。”   太后轻嗯一声,眼中迅速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淡淡道:“咱们大昭自太子被废后没有再立太子,也未有立后,如此老二南宫奕便视为长兄,暂时就由他担起责任,处理皇上身后事和安抚今儿伤亡大臣极其家属,老三老四老五从旁协助,等老二上道后,再准备登基事宜。”   二皇子南宫奕与其母妃喜不自胜,连连叩头道:“谢太后。”   萧贵妃和南宫琦的脸都绿了,他们怎么能想到太后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其他成年皇子与嫔妃虽然面色也不好,不过太后已然做出决定,谁还能反了她去?   楚雁回险些笑出来,太后真是太狡猾了,料定萧贵妃不会提出自己的儿子,更加不可能提议别的皇子,是以才会有刚刚一问,这个时候再由她提出来,萧贵妃便是想反驳都不能了!   也怪萧贵妃太心急了,太后分明就是看出萧贵妃和南宫琦的野心,故意这样安排。只是南宫琦对皇位志在必得,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来。   “太后……”   南宫琦想要说什么,太后逼视着他道:“怎么,老四你有异议?”   “孙儿不敢。”南宫琦语气恭顺,只不过眼底却在太后看不见的地方凝起一抹狠意。   “不敢自然最好,这事便这么定了。”太后一锤定音道:“文公公,你让人将皇上的龙体清洗一下移到玉灵宫,务必将事情做得漂漂亮亮。如今你的主子薨了,这件事过后,你便跟随哀家吧。”   “老奴遵旨,老奴谢太后。”文海公公心中一喜,连忙叩谢恩典。   太后又扫了屋子一圈,“今夜就由众位皇子守灵吧,其他人各自自己的寝殿,好好休息一晚,明儿早早起来哭灵。”   众皇子连忙应下,“孙儿谨遵太后懿旨。”   交代完这一切,太后的神色有些倦怠,捏了捏鼻梁道:“阿月,我们走。”   “恭送太后。”   待太后出了殿宇,南宫琦飞快的与萧贵妃交换了一个眼色,迅捷的抽出腰间的软剑,返身一下子划过南宫奕的脖子。   动作快得南宫奕连一声惨叫也不曾呼出,便捂着脖子歪倒在地上,双眼圆瞪,其中写满了不甘。   也是,即将做皇上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散去,他便死于非命,又有谁会甘心?   “啊——”   屋内众人当即大叫着乱作一团,纷纷想四面八方扑去,企图寻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更有一涌而上扑向门口的,却是因为过去的人太多,卡在门框上进不得出不去,南宫琦没有再理会他们。   唉!   楚雁回无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却是没想到南宫琦这样的决绝,直接杀了南宫奕,看谁不要命还敢和他争锋?   太后匆匆倒了回来,透过众人间的缝隙凌厉的看到屋内的情形,等死吓了一跳,望向南宫琦厉声喝道:“南宫琦,你这个畜生,你在做什么?”   南宫琦嘴唇勾了勾,邪肆的笑道:“太后,南宫奕根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你将大昭交给他,无异于断了大昭的气数,孙儿自然是不想我南宫一族在他的手上毁于一旦了。”   “你……”   这样邪魅的南宫琦是太后没有见过的,不由感到心惊肉跳,“你到底想怎么样?”   “太后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孙儿想干嘛呢?”南宫琦说着,手指指向那些因为他适才的举动吓得战战兢兢浑身颤栗的皇子,“太后,难道你认为这些个怂包有谁比孙儿更能胜任那个位置?”   “……”太后说不出话来。   她何尝看不出这些个皇子并不适合坐那个位置?可是在她心目中最适合的那个人已经战死沙场,那么让谁做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南宫琦做那个位置。哪知道他竟然这般心狠手辣,做出残杀受足的事来。   “太后,你年纪大了,有些事就不要操心了,孙儿做了皇帝,你还做你尊贵的太皇太后,好好的安享晚年吧。”南宫琦的眼睛倏地奇亮,“不过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看大昭如何在孙儿的手上发扬光大!来人,带太皇太后回坤元殿。”   屋外当即走进来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拖着太后往屋外走去。   “南宫琦,你要遭报应的!”太后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哈哈哈哈!”南宫琦放肆大笑道:“我南宫琦即将成为九五之尊,谁敢报应我?”   “南宫琦,你杀了我儿子,我跟你拼了!”二皇子的母妃华妃因为南宫琦的狂笑而回过神来,大叫着扑向南宫琦。   南宫琦连身形都没移动一下,淡漠的抬起手中的长剑,华妃在扑过来的力道极猛,根本来不及刹住脚,心口正好撞到他的剑尖上,穿了个对穿。   南宫琦轻轻抬起脚,将华妃给蹬开,后者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有动静了。   南宫琦长剑一指,视线冷冷的扫向三皇子,“还有谁敢与我抗争?”   三皇子慌忙摆手道:“不不不,四弟你文韬武略,没人敢和你抗争。”   “你呢?”他又指向五皇子。   “四哥,小弟我从来没想过做皇帝,你就饶了我吧。”五皇子说着竟是跪下去拜道:“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他人纷纷效仿。   “算你们识时务!”南宫琦睥睨着众人,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广袖一挥,“平身!”   “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张狂大笑,“南宫琦,你会不会高兴得太早了?”   -本章完结-   ☆、307.创造价值   楚雁回听到这个声音,当即便是一怔,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了避免被对方发现,她与无命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连呼吸也刻意压制着。   “是他!”萧贵妃失声叫了出来,脑中浮现出一个黑衣男人以及一双犀利的眼睛。   她虽然并不曾见过那人的真容,但是他的声音却是清晰的映在她的脑海。继而几步走到大殿门口,看着伫立在院中高大的蒙面男人,不悦的问道:“你还来干什么?”   他希望南宫浩死,她则是想要夺取南宫浩的位置,他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如今南宫浩已经如他的愿死了,他还来皇宫干什么?而且还说什么他们高兴得太早,难道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不成?   “母妃,他是什么人?”南宫琦也跟了出来,在看见那蒙面男人身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后,不悦的蹙眉问道:“贺连奕,他是什么人?”   “嘻嘻。”贺连奕嘻嘻笑道:“南宫琦,他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母子二人害死皇上,真真是大逆不道,为世人所不能容!”   皇上是被南宫琦和萧贵妃害死的?周围跪在地上的一众皇室中人,莫不是不敢置信的看向台阶之上的南宫琦萧贵妃母子。   “贺连奕你胡说八道什么?”南宫琦恼怒的道:“尔等不要相信他的胡言,皇上是纵欲……不对,皇家的事不宜与外人道也,请你们速速离开,否则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朕?”   蒙面男人不屑的一声轻嗤,“南宫琦,你杀了太后委任的二皇子南宫奕,震慑住了其他皇子,以为你就能坐上那个位置了吗?那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南宫琦冷冷的道:“我皇家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   蒙面男人也不生气,一双犀利的眸子斜了萧贵妃一眼道:“我是个什么东西,大约你那母妃萧贵妃最是清楚了,你何不问问她,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萧贵妃险些脱口而出,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倏地住了口。   她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就是这个男人找上她,给了她忘情之毒,怂恿她借助南宫浩对她的信任,毒害南宫浩的?   “哈哈哈哈,既然贵妃娘娘不肯说,便让我告诉你吧……”   “不,我们并不想知道你是谁,请你快离开这里,不然本宫让禁军将你抓起来!”蒙面男人正要说出自己的名字,萧贵妃生怕他将她和他之间的勾当告知众人,连忙阻止道。   “哈哈哈,萧贵妃,你倒是试试看呢。”蒙面男人并不受萧贵妃的威胁,徐徐往前走了几步,扫了跪了满满的一院子人道:“你们大约还不知道吧,你们的皇帝,其实并不是什么纵欲过度而亡,而是……”   “来人,来人,给本宫将这个擅闯皇宫的逆贼给拿下!”   不待蒙面男人说完,萧贵妃便大喊起来。只是院外有许多的禁军垂着头跪伏在地,却没有一个听她的话站出来。只是仔细听去,会听到轻微的水滴滴在地上的声音。   南宫琦眉头皱了皱,不悦的唤道:“来人,你们都是死的吗?”   “皇上。”贺连奕戏谑的叫了南宫琦一声,“你可说对了,他们可不就是死的么?”   “什么?”   南宫琦恍然意识到不对劲,不但那些禁军没人站出来,便是他藏身在暗处的一百暗卫也没有丝毫动静,长剑直指黑衣人道:“你把他们怎么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没人发现,他的手竟然有些微的颤抖,心里更是感到恐慌至极,这人是有多厉害,才能悄无声息的将那许多禁军和他的人给处置了?   “哼!”蒙面黑衣人的眼中当即迸射出一抹杀意,他拿掉面巾,露出一张英俊却冷肃的面孔,“我要做什么?事到如今你们还不明白我要做什么吗?南宫琦,南宫一族占着这大好江山一百多年,也是时候退出历史的舞台了!”   “大胆逆贼!”南宫琦纵然心里打怵,却丝毫不愿意输了阵,“我大昭江山是我南宫先祖金戈铁马打下来的,岂是你一个无名贼子可以觊觎的?识相的便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朕赶尽杀绝!”   “你……你是……”   萧贵妃看见蒙面男人的真面目,觉得很是熟悉,在脑中思忖了好一阵,不敢置信的遥指着他道:“你是那个无情公子萧问情!”   她尤记得二十年前有场宫宴,萧问情作为秀岳山庄的少主,有幸前来参宴,因为他少年英朗意气风发,在南宫浩面前也是不卑不亢,由此让她对他记忆深刻,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有着这样的交集!如果可以回到一个月前,她并不想与他有任何碰撞。   什么,无情公子萧问情?   南宫琦如何又想到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居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无情公子萧问情?!   只是萧问情来者不善,直言要夺去南宫一族的江山,今日与他对上,他如何能有胜算?看来这个皇位于他,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不甘、懊恼、愤怒、沮丧、绝望……   一时间,南宫琦脸上五颜六色,众多负面的情绪充盈在他的脑海。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他就体验了一把南宫奕刚才的感觉了,真是好讽刺!   不,皇位是他南宫琦的,大昭的万里江山也是他南宫琦的,别人休想从他的手上抢去!看着萧问情,南宫琦的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狠戾。   萧问情斜了脸色尤为好看的南宫琦一眼,满眸讥诮的道:“没想到萧贵妃一个宫妃竟然记得在下的名字,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萧问情,你就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萧贵妃愤怒且张狂的指着萧问情道:“你好歹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侠者,怎么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权利于男人来说,是不可遏止的渴望!若非你们也有同样的欲望,让我有机可乘,我又如何能站在这里?”萧问情毫不在意的道:“再说南宫浩害我与心爱的女子劳燕分飞,天各一方,不就是因为他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吗?由此我也想看看坐在那个位置上,是不是能随意安排别人的命运,能随意主宰他人的生死!”   “不!”萧贵妃如何能甘心到手的权利就这样被人惦记?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   在大声喊过后,她不由放缓语气道:“萧问情,你明明只想南宫浩死的,你怎么又能图谋我琦儿的皇位?萧问情,你已经有了极高的成就,受江湖人士敬仰,何必要受世人唾骂也要图谋南宫皇室的江山?”   “唾骂?”萧问情不屑嗤道:“成者王败者寇,等我坐上那个位置,有谁敢质疑我半分?再说了,萧贵妃你毒死皇上,不是更应该受到世人唾骂吗?”   “什么,贵妃娘娘你居然毒死父皇?”银屏公主猛地站起来,一双水眸含泪,“父皇他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你怎么能那么做呢?银屏一向觉得你是个温和亲厚的长辈,甚至比先皇后更能得我心,没想到你才是最毒的那一个。”   面对众人质疑的视线,萧贵妃心底恨极了萧问情,不过却也拿他莫可奈何,眸色闪了闪,“银屏,本宫最是倾慕你父皇,怎么可能毒害他?你们如何能听一个逆贼胡说八道呢?”   “萧灵犀,你敢说他真的是胡说八道吗?”   太后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令萧贵妃心惊不已。众人看过去,她被两名黑衣人押着,只是黑衣人的身形上有所变化,明显已不再是刚才那两个黑衣人了。   不过就算太后被他们牢牢的禁锢着双臂,依旧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狼狈之相,到底是见过风雨的老人了。   “哀家就道,南宫琦何以正好会在皇上薨逝的时候正好赶回宫中,却原来是你萧灵犀早便对皇上下毒!”太后说着无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来时,决绝又凛然,“为君者不义,为父者不慈,为子者不孝,为妻者毒夫,为弟者弑兄……不仁不义,不孝不悌,我大昭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亡了便亡了吧!”   “太后,那药就是萧问情给臣妾的啊,是他威逼臣妾的啊!”萧贵妃眼下的境况就算是否认也没什么意思,终于承认道。   楚雁回秀眉微蹙,她与上官誉已然推断出忘情是凌霄公子的产物,而萧贵妃说忘情是萧问情给她的,那么是不是说明萧问情一早便与越国勾搭在一起了?   “威逼你?”太后看着萧贵妃,眼中充斥着浓烈的厌恶,“萧灵犀,你当哀家眼瞎还是耳聋,抑或是傻子?就凭你刚才见到萧问情时的反应,以及你们今儿的举动和言语,哀家早便想通一切了!”   “太后……”   “闭嘴!”太后不再理萧贵妃,再说现在说再多也是枉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落在别人的手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萧问情,你要杀便杀,要刮便刮,哀家绝不会眨一下眉头!”说着悠然一叹道:“不过咱们这么多人一起上路,黄泉路上倒也不寂寞!”   “太后……”   院中众人想到会死去,大多数人眼中都氲着浓浓的惊恐和畏惧。   “瞧你们的怂样,简直枉为我皇家的子孙!”太后一声厉喝道:“你们享尽了世人几辈子也不曾想过的荣华,还有什么好遗憾的?拿出皇家儿女的气节来,死也要死得有骨气!”   “太后,银屏不怕死。”银屏公主看着太后一脸坚定的道:“只是银屏来世还想做你的孙女!”   楚雁回完全没想到银屏一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孩,竟比那些个皇子更有骨气!便是萧问情,也不由对银屏多看了两眼。   “好,好好!”太后赞赏的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哀家倒是没看出来,咱们银屏还有这样的气节,不愧为我皇家女儿!银屏,过来,让哀家好好的记住你的脸,哀家就算喝了孟婆汤,也断不会忘了你的!”   “嗯!”银屏含笑的点点头,迈步朝太后走过去。   在路过贺连奕身边的时候,他欲出手阻拦,萧问情忙对他摇摇头。   待银屏走到太后身边的时候,萧问情看着太后不吝赞道:“太后不愧是女中英豪,这胆识和气魄让无数男儿自愧不如,萧某此生佩服的人没有几个,你便是其中之……”   “爹爹,小心!”就在这时,贺连奕看着萧问情的身后喊道。   众人只见南宫琦身形一动,飞身朝萧问情掠去,长剑直指萧问情的后背,忙退开到院子的两边,心中疑惑贺连奕怎么会叫萧问情爹爹。   贺连奕长剑出鞘,越过萧问情就要去阻挡南宫琦的剑。   “奕儿,你且退下!”   萧问情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疾不徐的转身,面对南宫琦手中离自己不足两尺的利剑,神色不变,左手慢慢的伸出,一只铁钩轻松的勾住南宫琦的长剑。   南宫琦被萧问情的左手给怔住,他清晰的看见他的左手手腕处连接着一只铁钩,手掌的部分似乎不见。   “嘭!”   就在南宫琦失神的当口,胸膛上狠狠的挨了萧问情一掌。   这一掌,萧问情毫不留情,南宫琦的身体就像是一支利箭被射出,与萧贵妃擦身而过,直到重重的跌落在屋内的大殿中央。   他的左手就是他心底的痛,时时刻刻在昭示着他萧问情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算计了,让他分外没面子!南宫琦居然定定的瞪着他的手瞧,简直是在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噗!”   南宫琦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感到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得他险些晕过去。挣扎着坐起来,却又很快的倒了下去。他知道萧问情内力雄浑,却是没想到这般的雄浑,就一掌,打得他险些断气。   “琦儿,呜呜……”萧贵妃哭着扑向南宫琦,将他扶靠在自己的身上,“琦儿,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啊,都是母妃害了你啊,呜呜呜……”   她的心里简直后悔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若非她引狼入室,何以会走到这一步?若非她对南宫浩下毒,南宫浩还好好的活着,又何惧萧问情?而她,依旧是大昭高高在上的贵妃!可是……   太后说得对,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   南宫琦亦是后悔不迭。   都怪他父皇死得太突然,让他来不及做出准备!也怪他太过自信,在没有做好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只带了一百名暗卫便进了宫,以为父皇薨逝,他只要控制住几位皇子和太后即可,哪知道却是突然杀出一个萧问情!   “母……”   南宫琦只吐出一个字,嘴里便不住往外涌着鲜血,吓得萧贵妃连忙道:“琦儿你别说话,别说话,母妃为你宣太医。”   说着将南宫琦放平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扑向门口对萧问情叩头道:“萧大侠,求求你放了我们母子吧,我们再不和你争这个位置了。我现在只想找太医救救我儿子,他吐了好多血啊,求求你了……”   “呵呵呵。”萧问情冷笑着走向萧贵妃,“你当萧某是傻子吗?纵虎归山的事,萧某怎么会做?”   话音一落,便越过她走向南宫琦,伸手扯着他的发髻,将他从地上带了起来,抬脚踢向他的膝盖窝,他便跪在了地上,身形摇摇欲坠。   “萧问情,你不能这么对我儿子!”   萧贵妃骇然的大喊着站起来就要扑向萧问情,贺连奕连忙施轻功上前将她拉住,邪笑的打量了萧贵妃一番,“萧贵妃不愧是令南宫浩宠爱了一生的妃子,当真是国色天香!”说着收起笑意,对外唤道:“来人!”   一名黑衣人从院外掠进来,到得贺连奕的身前,恭敬的道:“小主人。”   “这个女人可是南宫浩的宠妃,送给你了!”贺连奕将震愕不已的萧贵妃往黑衣人的怀中推去,提醒道:“可别一个人享用哦,让你的兄弟们也好好的享受一番!”   黑衣人抱着萧贵妃,眼睛都直了,连忙谢恩,“属下谢小主人恩典,属下定然让数千手下都好好尝尝宠妃的滋味。”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萧贵妃被那黑衣人带走,回声在夜色中回荡。   楚雁回瞳孔缩了缩,萧贵妃与虎谋皮,得到这样的下场,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太后从贺连奕处置萧贵妃的时候,也没有眨一下眼皮,见她被带走,依旧神色淡然。   倒是南宫琦看着自己的老娘被带走,欲图站起来阻止,可是他浑身的每一条神经齐齐将痛感传输给他,稍稍动一下就感到要死一般,哪里站得起来?   “求、求、你,放、放过……”   每说一个字,南宫琦几乎都要往外吐一口血,他胸前的衣裳被染红了一大片,萧问情再次抓住他的发髻,阻断了他后面的话,蹲身与他平视,萧问情微微眯着眼眸,“南宫琦,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条件?”   “我……”   “好了,你该去死了。”萧问情满脸厌恶,语气却是淡淡的,纵然说起死字,却好似在问“你吃饭了吗”、“你还好吗”那么简单。   他放在南宫琦头上的手缓缓的凝起内力,然后轻轻的抬起重重的落下。只听“咔嚓”一声,南宫琦的脑骨被击碎,脑浆迸裂,血水夹杂着白色的脑水顺着他的脸流下,糊花了他英俊的脸。   “啪!”   南宫琦倒在地上,血水几乎是瞬间染湿了他头下的地板,双目暴突,无比的狰狞,其中的不甘比之南宫奕又能差多少呢?   楚雁回虽然看不到,下方的声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知道南宫琦已经死了,心里隐隐有些愤愤然,她真后悔刚刚没有亲手弄死他!   由于有着几级阶梯,院子里的人并不能看到南宫琦的死状,但是知道他已经死了,莫不是感到害怕。南宫琦死了,接下来大概就轮到他们了。   萧问情染血的手在南宫琦的身上蹭了几下,缓缓站了起来,斜了院外众人一眼,便抬脚朝内室走去。   屋内众皇子与妃嫔等挤着一团,看到萧问情进来,顿时挤得更紧了。   萧问情懒懒的看来他们一眼便走向床榻上的南宫浩,掀开被子,视线在他脖子上扫了下,没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又四下张望,瞥到南宫浩放置在一旁衣架子上的龙袍,遂走了过去,一番搜索,终于在袖袋中摸出一只三寸长的玉白色的物什,顿时大笑起来。   楚雁回从瓦缝中看见萧问情手中的东西,不由一惊。   这个混蛋!   等到笑够了,萧问情才喃喃道:“南宫浩,虽然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巫丹,不过你费尽心力豢养的数千药人,将会为我萧问情所用了!有了他们,我萧问情必将所向披靡!”   “报告主子!”   这时,有人在院外道:“宫中禁军大多都被我们收复,不能收复的,全都杀了。”   “做得好!”萧问情背负着手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对来报的黑衣人道:“把南宫浩的尸体挂到宫门前受人瞻仰,然后将这里的男人都杀了,至于女人嘛……”   萧问情说着,视线一一扫过院子里众女子的脸,邪肆一笑,“她们一个个倾国倾城,美貌如花,便是太后,都六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像四十多岁似的,杀了也太可惜了,便全部送到红袖楼去吧。有价值的东西自然要利用起来,为我创造价值!”   -本章完结-   ☆、308.   突然之间,便有无数的黑衣人跳了进来,见到男的就杀,女的则抓,一时间惨叫连连。   “银屏,母妃先去地下等你!”   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将有的下场,有那桢洁的妃嫔、公主或宫女当即便取了头上的簪子,刺向自己的心脏,其中便有玉妃。也有那起子怕死的妃嫔暗自庆幸,好死不如赖活着,做妓子好歹还留着一条命在,于是便任由黑衣人将自己抓到了一边去了。而那些年少不经事的公主,有的被眼前的血腥吓得晕了过去,有的则是一脸的茫然。   楚雁回怎么也没想到萧问情还有这样的野心。   只不过成者王,败者寇。自古皇朝更替,自是少不得一番血腥,也不乏将嫔妃和公主送往花楼或者军营,沦为妓子的案例。但是太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萧问情居然也这般对待,简直是*不如!   这就是所谓的一代侠者啊!   楚雁回感到心里堵了一口恶气,上得来下不去,让她心中难受至极,附在无命耳边耳语了几句。   无命怔愕的瞪了楚雁回有两息的工夫,见她不似在说笑,终是点了点头。   “太后,银屏先走一步了。”银屏公主早便听到自己的母妃从屋里传来的声音,于是也拔了头上的银簪往自己的心口刺去,哪知一个黑衣人手快的抓住她的手,夺了她的簪子。   “你们这些遭天杀的畜生,你放开我,让我死!”银屏不依的以另一只手抓挠那黑衣人。   “爹爹,儿子倒是喜欢银屏公主这样贞烈的小辣椒,不如将她给儿子吧。”贺连奕邪魅一笑,走到萧问情面前道。   “哈哈哈哈,”萧问情爽朗笑道:“我奕儿长大了,也想着男女情事了,既然你喜欢,为父便将她赏给你做个暖*的丫头吧。”   嗯,用前朝公主做丫头,传出去别提多有面子了!   “多谢爹爹。”贺连奕道了谢,脸上铺着得意之色的向银屏走去。这大昭的天下,从今以后便是他贺连奕……不,应该是萧奕的了,谁敢再说他不如贺连决?谁又敢再看轻他呢?   “萧问情,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南宫皇室的女儿家怎容你这般羞辱?”太后怒不可遏,只是她的双手被人禁锢着,想要自尽也不得如愿,只得咬向自己的舌头。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忽然从屋顶飞掠到太后的面前,飞快点了她的穴道,然后出其不意的以匕首抹了禁锢她的两名黑衣人的脖子,又一匕首刺进抓住银屏公主那人的胸膛,然后抓着太后和银屏公主便飞快的离去。   这一切来得太快,那黑影的动作更快,快到连萧问情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只看得到几个小黑点了。   “来人,给我……”   “萧问情,接着。”追字还未出口,忽然一声清冽的女声在空中响起,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他砸来。   楚雁回!又想来这招!   萧问情听出是楚雁回的声音,便条件反射的抬脚将那东西给踢开,然后飞快的退到安全之地,却不曾想到,那东西正好踢到了贺连奕的怀里。   贺连奕双手之中突然多了个巴掌大的陶罐,怔然的瞪着那正飞快燃着的火星,一时并未反应过来这陶罐里装的是什么,又何以会燃着火星。   “奕儿,快扔掉……”   萧问情意识到不是好东西,顿时大惊失色,只是他的话还未落音,贺连奕手中的东西便“砰”的一声爆炸开来,只听十数声凄厉的惨叫齐齐响起,其中最凄惨的莫过于贺连奕了。   紧接着,有人感到了血肉横飞,有人甚至看见有断臂在空中转了几圈跌落在了地上。院内的屠杀也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异变有了暂时的停顿。   楚雁回愕然了一瞬,便悄悄的退离了去。   一阵浓烟过后,只见有十数人受到波及倒在地上,有的活着,有的却是死了。有的断脚,有的断腿,有的被陶罐的碎片划得浑身是血,有的脸上甚至沾着血肉。   不过若论惨烈,当属贺连奕了。   他的双臂搬了家,肚子空了一个大洞,肠肝肚肺流了一地,而且只有半个头颅悬在脖子上,至于另外半边头颅,却是找不着了,死状之凄惨,比起南宫琦不知惨烈了多少倍。   之所以确定他是贺连奕,完全是凭借他烧焦了大半的穿着了。   这东西太厉害,看起来只是极为不起眼的拳头大小的陶罐,居然有这样的杀伤力,简直让人感到震惊和后怕!   萧问情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今儿作为黄雀前来坐享渔人之利,只以为凭着他的身手,断不会有危险的事情发生,哪里知道他唯一的儿子却是折在了这大昭的皇宫……   原本怡儿不想奕儿前来,是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让儿子有事,又说什么男儿自当各种场景都见见,方能极其男儿对权力的*!如今权利倒是到手了,儿子却没了,这让他如何同怡儿交代?   只怕那太后田沁如果还在这里,恐要仰天长笑,大呼报应不爽!   “奕儿,啊啊啊啊!”   萧问情满脸悲痛的一声长啸,腰间长剑出鞘,跳上屋顶举目四顾,哪里还有楚雁回的影子?   回到地上,他双眼嗜血的扫了一圈,说出的话完全是由牙缝里蹦出来的,“留下五十人把这些给蝼蚁全数给我斩杀,调动我所能动用的全部势力,一半给我全城搜索楚雁回以及与他相关的人,格杀勿论!一半前去将那些大臣给我集中到皇宫前的广场上。”   看着有手下领命而去,他反手一剑刺进身后一名宫妃的胸膛。那宫妃口中吐出几口鲜血,便带着一股怨愤咽了气。   萧问情看也不看她,手上一用力便抽回长剑,那宫妃的尸体便轰然倒地。   之后他便收起长剑走到贺连奕的面前,半跪在地上,将他流出的肠肝肚肺抓回了肚子里,又捡回断臂将他的身体给拼接起来,至于那半颗头颅显然被炸碎,怎么都拼不上了。   萧问情忙碌着为贺连奕拼接尸体的一幕,与院子里的屠杀血腥比起来,更显得诡异,让人感到心里发怵。不过并无人敢刻意的去看罢了。   约莫一刻钟后,整个宫殿里再无一个活口,萧问情让人将贺连奕的尸体搬了下去,而后一声令下,原本奢华的宫殿连同那些堆积的尸体被火把点燃,大火熊熊燃烧了足足两个时辰,宫殿才燃为灰烬。整个皇宫被一阵肉焦味覆盖,让剩下的宫人们与禁军莫不感到战战兢兢。   这一晚,上京城有无数人不敢入睡,以至于许多人都看见了这一场火。顿时,一股惶恐不安的气氛笼罩在整个京城上空,无数官员白日里才经历了一场血腥,又逢皇帝薨逝,无人清楚宫中如今是个什么局势,无不是如坐针毡。   派人前去打探的时候,不多时皆得到宫门紧闭的消息,除了京中禁军和一些暗卫正在搜索害死皇上的乱臣贼子楚雁回外,没有探听到宫内的半点消息。   众人只以为楚雁回因为靖王的事对皇上起了杀心,便没有太在意。然而没多时,便有禁军找上门,将百官的家人控制住,至于官员,则通通被带到了宫门前,强迫瞻仰南宫浩的尸体。   南宫浩没穿任何衣裳的尸体就被套着脖子挂在宫墙上,周围燃了火把,所以他的情形旁人能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他属于男性的部位血糊糊的一片,且血液都结块凝固,看到这幅场景,众人立即明白,这样的事绝不是南宫浩的子嗣能干的出来的!   探听回来的消息说是楚雁回杀了南宫浩,眼下看来却是让人怀疑的。即便是楚雁回杀了南宫浩,只怕这巍峨宫宇中,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异数!   瞻仰完南宫浩后,他们又被人带着强迫到了广场战。   立即,便有手拿长钺腰佩大刀的禁军将他们围在一个硕大的圈里,不用想,定是受命不让他们逃离或者发难。   只是他们的家人都被控制在了各自的府中,他们就算想发难也不敢啊!   ……   此时城中不乏得了太后的命令搜索轻舞的禁军,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宫中惊变,拍门搜查的吵嚷声让百姓人人自危,不得安宁。   太后和银屏公主被黑衣人一手一个拎着,避开了城中的禁军和守卫,借着对京城的熟悉,驾轻就熟的自守卫薄弱的地方翻越城墙到了城外,又行了有几里路的样子,到了个小树林才将太后和银屏公主给放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们?”银屏第一次在空中飞了那许久,险些都快吐了,只是现在根本不是她犯小姐病的时候,扶着身边一棵大树问道:“你不怕得罪了萧问情那个逆贼吗?”   “唔唔……”   不待黑衣人回答,太后艰难的发出两个音来。   黑衣人忙为太后解开穴道:“我们主母才不怕那个逆贼!”   “你们主母?”银屏公主茫然,太后却是眼睛一亮,“是雁回丫头吗?”   “嗯。”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楚雁回躲在屋顶的无命,他点点头,“太后你们在这呆着不要乱跑,禁卫暂时应该不会搜到城外来,主母刚刚为了掩护我们后走一步,我不放心,去接应下她,等会儿再决定去留。”   银屏公主放下心来,想到刚刚的经历,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太后看着无命离去的背影,一脸的欣慰,眼中甚至还泛着泪光,她真是没有白疼那个孩子,是个有良心的!   “太后,母妃她……”   要是楚雁回能早些在她母妃自尽之前将她也救出来就好了,可是做人如何能那般贪心呢?楚雁回能够在紧要关头救了她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将来,她一定会百倍万倍的对她好!   太后白日里经历那样的事已然累及,适才又险些自尽而死,当真是惊心动魄。她走到银屏公主面前坐下来,和蔼的抚着她的头道:“银屏,那萧问情的武功卓绝,大约除了决儿,鲜少有人是他的对手。雁回丫头在那样的情况下救了咱们,已经是冒着生命危险,咱们不能要求太多。你要知道,你母妃她想到你能活下来,定然很欣慰。”   “太后,银屏省得的。”银屏公主含着泪的眼睛眨了眨,懂事的道:“我只是想到母妃已经死了,从今往后再也看不见她,有些伤心罢了。”   “银屏,如今大昭已经亡了,从今以后你便叫南屏儿吧,这个世上也没有了大昭的太后,你就把我当寻常人家的祖母,从今以后,咱们祖孙俩相依为命。”   “祖母,屏儿记得了。”银屏公主说着偎在太后的怀里。   楚雁回从皇宫出来后便回了靖王府,月影清影二人处理好楚雁回交代的事后便也回了墨莲轩。收拾好东西等着楚雁回,灯也不敢燃一盏。   眼见楚雁回回来,便从黑暗中跳了出来,迎上去道:“主母,宫中怎么样了?”   “南宫浩已死,萧问情如今得势。”楚雁回简明扼要的说了两句,便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把贺连奕炸死了,萧问情肯定会派人到处搜查抓我,咱们快些离开。”   “呀,贺连奕死了啊?传闻那萧问情痴情得很,一辈子就文秀怡这个女人,唯一的儿子死了,那萧问情和文秀怡岂不是要气死了?”月影幸灾乐祸的道:“小姐,你真是太威武了。”   “贫嘴,我的银子都收好了吧?”楚雁回嗔了她一句问道。   “自然是收好了。”月影得意的道:“幸得我们早先便让贺伯安排人将府中贵重轻便的财物转移了大半,搬不走的也都毁了,不然岂不是便宜了萧问情那个逆贼?”   “做得好!”楚雁回赞道,若不是怕放火暴露了目标,这座府邸她都不会给萧问情留!   不再多说什么,几人进屋各自背了两只大包袱,抱着凤鸾琴就往外走。   “小姐,咱们现在直接去思慕崖吗?”清影问道。   “咱们现在先去城外与无命和太后汇合,然后就去思慕崖。”   ……   时间匆匆过去,天色在众官员焦急不安的等待中渐渐的亮了起来,就在众人越发惶惑的时候,皇宫的大门被打开来,几个小太监和一队黑衣人簇拥着一个身材颀长、气势凌然、左手笼在宽大稍长的袍袖里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不是萧问情又是谁呢?   众官员联系南宫浩的死状,再看这个男人的气势,心中已然笃定便是这人昨夜闹了宫变,封锁了皇宫内的一切消息,只怕南宫皇室的一众皇子公主嫔妃们已经凶多吉少了!   待萧问情到来跟前后,有那正直的官员冷然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大昭的太后和众皇子公主和嫔妃如今怎么样了?”   萧问情死了儿子,经过几个时辰的缓和后,脸上的悲恸已然消失不见,反倒是因为成为这个国家的主宰而心里隐生兴奋,淡淡瞥了他一眼,对身侧的一位小太监道:“小柱子,他在问我是谁,你且告诉他们,我到底是谁!”   “咳咳!”   原本弓着身子一副卑躬屈膝样儿的小太监立马昂首挺胸,清了清嗓子,像只骄傲的公鸡似的指着萧问情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秀岳山庄庄主无情公子,如今是我们大昭的新君王!”   萧问情!   官员中自然有许多人听说过他的名字,只是哪里想到侠名在外的他居然做起了谋夺他人江山的勾当!   “至于那些前朝余孽嘛,已然全都化为了灰烬,李大人若是尝尝那种被乱刀砍死后又被大伙焚烧的滋味,相信咱们的新君主定会满足李大人的!”小太监说完,谄媚的对萧问情笑着。   萧问情似乎很是满意小太监的表现,微微点了点头,“小柱子,该纠正一下,大昭是南宫皇室的天下,已然成为过去,如今我脚下的这片土地,是我萧问情的天下!”   小柱子连忙扇了自己两耳光,讪笑道:“陛下说得是,是奴才口误、口误。”   “你,你们……”   那李姓官员实在看不得那小太监谄媚的样儿,明明是大昭的子民,却是对一个逆贼卑躬屈膝,实在是有失男人的气节,却是忘了人家没了根,早就不是男人了!   他气怒的道:“萧问情你这个乱臣贼子,就算你图谋了我大昭的天下,也将受到天下百姓的声讨和谴责,定然不会好过的!”   “我以后会不会好过我不知道,不过我很肯定你现在定然不会好过了!”萧问情犀利的眸子一寒,慢悠悠的走到他的面前,声音如鬼魅,“来人,将这个老匹夫给我凌迟处死,再将他的家人全都给我带来,我要让这老匹夫一边受刑,一边看着他的亲人死在他的面前!”   “属下等领命!”立即便有人飞快的领命离去。   李姓官员当即傻眼,他没想到这人竟是这般的心狠手辣,连他的家人都不放过,正欲抽出袖中的匕首准备刺向萧问情,只是他的动作刚刚生成,便被过来的两名黑衣人洞悉,抓住他的手反手就扭到身后,被捆了起来。   “萧问情,老夫一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这辈子杀人无数,还不曾遇到过鬼,正好我便试试是你这个鬼厉害,还是我这个未来的九五之尊厉害!”   “报告主子。”正在这个时候,有黑衣人施了轻功飞奔过来禀报道:“靖王府、镇国大将军府、定北侯府、孝义侯府以及所有与楚雁回搭的上边的府邸皆已经人去楼空,属下等在京中搜索了这许久,也不见半个人影!”   “可恶!”   萧问情双眸喋血,他已然在最快的时间就下令前去抓人搜人,没想到还是给楚雁回跑了!“给我全国通缉楚雁回以及与她相关的人,我要让他们全部为我的儿子陪葬!”   现下正是用人的时候,而他也并不知道楚雁回从哪里逃走,是以并不敢随意的派大量的属下和禁卫前去搜索,只得等他站稳了脚跟后再从长计议!   “问情,我们的奕儿当真已经死了?”   文秀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萧问情侧头看去,只见她连衣裳也为来得及穿,只着了一身*裤,身上披了一间薄纱,披头散发,满眸泪水的朝他这边奔来。   萧问情当即抽出长剑,一剑抹了李姓官员的脖子,慌忙迎向文秀怡。   一众官员们见到萧问情出手果决,毫不手软,顿时一个个垂着头噤若寒蝉,即便有的人认出文秀怡是靖王侧妃,也不敢砸多说半个字。   “怡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奕儿报仇的!”萧问情将文秀怡揽到身边,接过丫头递来的披风为她披上后,轻声安慰道:“我们都还不老,只要你想,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乖啊。”   文秀怡得到肯定的答复,伏在萧问情的胸膛伤伤心心的哭了一场,而后眼泛冷光的抬起头问萧问情道:“是谁杀了奕儿?”   “楚雁回。”萧问情说起这个名字,感到心里都是火,那小践人不但毁了他的手,还杀了他的儿子,这笔血海深仇,他定然会加倍奉还!   “又是她!”文秀怡的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问情,捉到楚雁回后,我要亲手一刀一刀的剐了她!”   “依你。”萧问情说着,揽着文秀怡走到一众大臣跟前,冷然问道:“尔等对朕接手大昭,可还有异议?”   众人面面相觑。   “嗯?!”萧问情目光冷鸷的扫了一圈,最后有意无意的将视线落在那死去的李姓官员身上。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众人连忙跪下去道:“臣等没有异议,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309.离开前夕   楚雁回几人与太后汇合后,无命前去接应却还没有回来,为避免再次错过,楚雁回便没有让人去找。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无命才折了回来,楚雁回问道:“怎么这么久?”   “属下又偷偷回了皇宫一趟,皇室中人除了萧贵妃,其他人都被萧问情下令屠杀,并连着那座宫殿分手了。”   “唉!”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死了也好,免得活着受辱。”   楚雁回知道她指的是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嫔妃。只是她相信,萧贵妃虽是活着,下场一定不会比死了更好。   “咱们走了。”早就预料得到的结果,楚雁回并不十分意外,招呼无命带着太后、清影带着银屏公主,施了轻功就上了路。   由于事情突然,楚雁回晚上并没有让人准备马车,再说她决定离开京城那会已经宵禁,有马车也出不了城,反而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反倒不妙。   刻意绕道京城的西南面,到了远离京城的第一个小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几人换了寻常的衣裳,买了两辆马车,驾车而行,在下午临近申时的时候便到了思慕崖的山脚下。   “回儿。”   月影停下马车,刚扶着楚雁回下了车,楚荆南、景天、阮博文等十来个中青年男子从旁边的树林里钻了出来。   “回儿,爹爹寻思着再过一个时辰你还不来,就亲自去京城寻你去了。”楚荆南迎上去迫不及待的道:“只是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爹爹派出的人也未能探到你的消息。”   昨晚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值钱的财物,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到皇宫方向传来丧钟的声音,便知道皇帝果真死了,于是一刻不停的带着家人按楚雁回的吩咐到了这里。   里面的机关乃是当初景千寻设置,所以对于上思慕崖一点也不问题。只是一众男子担心楚雁回的安危,是以天不亮就下来等候,甚至还派人前往路上打探消息,却是没有等到他们。   这就是属于亲人的担心,令楚雁回心中温暖不已。连忙对众人见了个礼,声音也不由放柔了许多,“让爹爹和几位舅舅表哥们为我c心了,谢谢大家。只是我炸死了萧问情的儿子贺连奕,未免给萧问情留下蛛丝马迹,我们便绕了路。”   “萧问情又钻出来了?”楚荆南揪着两条剑眉问道。   “是啊,不但出来了,还闹得很大呢!”楚雁回意有所指,话音一转道:“不过爹爹,这里虽然暂时还算安全,咱们也不能大意了,有什么话上去再说吧。”   “没错,雁回说得有道理。”阮博文附议道:“楚老弟,咱们还是上去再说吧。”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命月影,你二人把马车赶到一个安全方便的地方藏起来,以后出行买个东西也方便些,只是记得将痕迹抹去。”   得到他们的回复后,楚雁回走向后面的马车,将太后给扶了下来。   众人见到太后,纷纷怔了一下,继而抱拳躬身道:“参见太后,参加银屏公主。”   “呵呵呵。”太后笑着,无奈的摇摇头道:“众位实在不必多礼,如今大昭已亡,整个皇室就剩下我和银屏,哪里还有什么太后公主?以后就叫我老夫人,叫银屏屏儿吧。”   “是,老夫人。”   众人应和着,没有再多话,便上了思慕崖,阮氏等人见到楚雁回,少不了一番寒暄。   “祖母、娘、姑姑,那些家长里短的话你们等会再说,祖母和爹爹他们还等着听京中发生的大事呢。”早已经等不及的阮二前来催促道。   “那回儿你快些随你表哥去吧。”阮氏极为通情达理的道。   “嗯。”   楚雁回轻轻应了一声,立即随了阮二到了一处议事大厅。放眼一瞧,呵,人还真不少,太后和阮文清年纪长坐在上首,几府中能来的成年男子几乎都来了。   “雁回,快些坐下说话。”阮文清如今对楚雁回这个外孙女是喜爱得不得了,连忙指着专门为她预留的椅子道。   “多谢外公。”楚雁回也不和他们客气,对大家见礼后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从昨儿中午到现在,她不但粒米未进,甚至连水也没来得及喝上两口,真是又渴又饿。   “表妹你倒是开始说呢,那萧问情劫走文侧妃后就不见了踪迹,怎么会又出来了?”阮二翘着个二郎腿,坐没个坐相,看似不在意,实际上比任何人都性子急。   “你这小子,你表妹赶了那许久的路,就不能让她歇口气?”阮文清没好气的嗔道。   “……”阮二嘴角抽抽,这还是他的亲祖父吗?偏心眼的老家伙!   “没事,外公,我马车上歇够了。”楚雁回挑衅的看了阮二一眼才道:“萧问情这次到京城,只怕就是专门为了寻仇的!”   “寻仇?寻什么仇?”有年轻一辈不知道南宫浩萧问情之间的恩怨,不由问道。   楚雁回简单为他们讲了南宫浩将文秀怡赐给贺靖仇的事,然后道:“萧问情对文侧妃情根深种,是以对先皇生了恨意,从而生了报复先皇谋取权利的心思。如果我没猜错,萧问情本就是个小人,所谓的侠名,不过是他伪装出来拢络江湖人士的一种手段罢了!”   “这么说来,皇上的死与他脱不了关系了?”景天本就文韬武略,是个心思缜密的将帅之才,一下子就想通了一些事情。   “舅舅猜的没错,萧问情在一个月前便暗中与萧贵妃勾结上,给皇上每日喝的汤里下毒,那毒本身服食一点点就会有问题,萧贵妃却是连续一个月给了皇上服用,更加加速了皇上的死亡。”   楚雁回说着,有些歉疚的看向太后道:“太后,我在之前得先皇召见的时候,便看出他与从前大有不同。我离开时从文海公公口中得知,一直有太医为先皇请脉,并不曾有什么问题。   连太医都查不出什么,我也并未太在意。然而昨日白天看他,气色竟是越来越好,我心里感到这事太不正常了。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便去找了上官大哥,将先皇的状况反应给了他,上官大哥翻阅典籍,查到他是中了一种叫做忘情的绝世之毒。   中了这种毒后,表面看来精神状态极好,实际上却查不出来他身体有任何问题。待到看起来越来越好的时候,便是病入膏肓之时了。是以我才判断出先皇定然命不久矣。只是我和夫君与南宫琦有个人恩怨,他对夫君也有着很深的成见,我想着他若是做了皇帝,必定会以我在意的人来威胁我们,是以我便想着让大家先躲一躲,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视情况而定,哪里知道萧问情却是来插了一脚。”   “这毒无解吗?”太后问道。   “无解,除非在中毒的早期便割除……男根。”   纵然是现代人,但是在男人面前说起这样隐晦的事,楚雁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她并未告诉太后她早就知道南宫浩中毒的事,也将割除男根的事往早了说。毕竟南宫浩是他们南宫家的人,她要是说出她早就知道南宫浩中毒而不救,太后和银屏公主心里肯定不会舒服。   “嗯,雁回丫头你继续说。”太后神色如常,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楚雁回点点头,继续道:“原本南宫琦母子二人欲谋夺皇位,萧问情突然出现杀了南宫琦。我们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控制了京中数万禁军,朝中大臣定然也在他的掌握中,想来不日就会登基称帝了。”   “想不到萧问情竟然有这样的野心!”   景天一声不屑轻嗤,继而感慨道:“得亏雁回丫头观察入微,送信给我们,否则我们或许还蒙在鼓里。这次的事来得太突然,我们一点防备都没有,等到反应过来时,只怕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想要轻松脱离萧问情的掌控,必定少不得流血牺牲,雁回你可是救了我们好几府的人啊!”   楚雁回微微一笑,扫了在场众人一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要是旁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定会以为雁回在胡闹,看到众位长辈都听了雁回的话离京,雁回心里感动不已,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对雁回的信任!”   “我们自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信一个人的!”阮博文笑着道:“雁回你平日虽然看似厉害,更是得理不饶人,实则心思缜密,踏实稳重,做事有理可循,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果断和睿智,断然不会随随便便说出那样的话来!是以你外公只稍稍寻思后,让我们收拾一下就上路了。”   楚雁回哪里能说她两世加起来其实已经快四十岁了?吐吐舌头道:“大舅舅,雁回哪里就有你说的那般好了?真是让雁回羞愧不已。”   “回儿你不用谦虚,这次若非你果断果决,我们定然是出不了城的。”阮文清与有荣焉。   楚雁回有些歉疚的道:“外公,其实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们,原是想避开南宫琦的逼迫,哪里知道现在却是连京城也回不去了。”   “雁回丫头,你不用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贺氏旁支一位伯伯道:“与其要我追随一个乱臣贼子,还不如寻个地方种地去!我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结果了,相信在座诸位不乏与我有同感之人。”   “贺兄这话说得没错,我宁愿丢了这一身官袍,也不会跟乱臣贼子同流合污!”上官誉的二哥义愤填膺,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雁回你这次真是做得极好的。”太后亦开口道:“今次多亏你多装了几个心眼,否则咱们就算不被那萧问情杀死,也会少不得受到侮辱!我与屏儿原是准备了结此生了,是雁回胆大心细,不但从萧问情的手上救下了我们,还炸死贺连奕,给了萧问情沉重一击,想想心里就痛快!”   “众位不怪罪雁回,雁回心里百感交集。”楚雁回说着坚定的道:“不过大家放心,我定会在最快的时间里,为你们寻到一个安身之所!”   “雁回,处所的事不急,我今儿一早便四处走了走,发现这座主峰后还有几座副峰,开采出来,容纳万人都不成问题。虽说比起京城不那么方便,但是空气好,风景好,最适合我们老人家养老了。”   楚雁回险些失笑,“外公,你要知道,这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年轻一辈呢,哪里能就在这样渺无人烟的地方生活一辈子了?再说这里的物资匮乏,采购起来极为艰难,不是长久之计。”   “雁回说得也是。”阮文清花白的眉毛都揪在了一起,“不过现在大昭境内并无咱们立锥之地,要寻一处比这里更好的安身立命之所,谈何容易?”   因为阮文清的话,大厅内一下子沉寂了下来,是否是在搜索着有什么地方适合他们隐居。便是楚雁回自己也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她脑中想到一个地方,顿时眼睛都亮了。只不过那个地方还需要她前去考察和捯饬一番,是以这个想法也只是放在心中,并未说出来。   “唉。”突然,太后重重的叹息声在大厅里响起。   众人不解的望过去,楚雁回问道:“老夫人,你何以叹气?”   “要是阿仇还活着就好了。”太后忍不住喟叹道。   “是啊。”景天神色黯然的道:“我竟不知道他心里存了那样的想法,不然定会拘着他!”   楚雁回心想,舅舅啊,还好你不知道,否则要是晓得贺靖仇早就得知南宫浩要死还那样执着的去报仇,气也要被气死了!   “哪怕贺兄再忍一天……”   楚荆南的语气中不无惋惜,他未说完的话,在座又有谁不明白呢?贺靖仇再忍一天,南宫浩自己死了,也不会发生玉龙山那件事来!   “决儿知道这事,我要如何给他说起?”   景天忽然提及贺连决,让楚雁回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强忍着心中悲恸道:“老夫人,公公他还活着。”   众人惊诧,太后脸上立即被喜悦铺满,“回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   楚雁回点点头,“公公曾经拜托我照顾弟弟妹妹们,我先以为他要出远门,直到从太后那里了解了一些事情后,我便观察他,得悉他要找先皇报仇后,我曾找他谈了一个多时辰,以为已经说动了他,哪知……还好我做了准备,让上官大哥帮忙,将他给救走,如今正在京中养伤。”   在座无不是在心里暗赞楚雁回的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有勇有谋,只是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生为男子,必定封侯拜相!   太后高兴之余,立即又担忧了起来,“雁回丫头,阿仇他现在在京中,岂不是很危险?若是被萧问情的人搜到,必定不会有活路的!”   阿仇霸占了文秀怡二十年,还废了文秀怡,依萧问情那性子,定然不会放过他的。   “老夫人你放心,你们或许只知道上官大哥医术好,却并不知道他的毒术和功夫也是极为不错的,护卫住公公一点问题也没有。只是先皇那一掌极为厉害,击碎公公的气海,就算好了也不能用武功了。”   “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太后总算放下心来。   楚雁回看得出,太后对贺靖仇是真的极为关心,也终于可以放心,可是她楚雁回的男人,如今才是真正的生死未卜!   “老夫人,外公,爹爹,还有众位叔伯、舅舅、表哥……”   楚雁回扫了众人一圈,眸中隐隐氤氲着水雾,语气哽咽的样子吓得楚荆南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楚雁回面前,把着她的肩膀问道:“回儿,你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众人眼中的楚雁回从来都是意气风发、不吃亏不服输的,这样的她谁见过?   “呜呜,爹爹……”楚雁回突然扑进楚荆南的怀里哭了起来,让众人越发的不明所以,只心里猜测定然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阮文清也神色凝重的问道:“雁回,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着解决。”   太后恍然想起南宫琦对她说的那席话,顿时心中一惊,昨夜她乍然听到的时候,也是吓得不轻,可是后来越想越觉得南宫琦是故意拿那样的话来打击她气她的,便也不是很在意,莫非他说的是真的?   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雁回丫头,难道决儿他……”   众人的目光都从楚雁回的身上移向太后,楚雁回亦停止哭泣抬起头来,看向太后,吸了吸鼻子道:“老夫人你知道了什么?”   “南宫琦告诉我,说是决儿决策失误,误闯敌人的阵法之中,不单是他,连同乌衣骑也是全军覆没。”太后压制住内心的翻涌道。   “决策失误?误闯敌人阵法之中?”景天等人强压着心底的惊涛骇浪,分明也不敢相信这话的真实性,“不,决儿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难道南宫琦骗了我?”太后顿时舒了口气,缓缓坐回椅子上,抚着心口道:“不是这事就好,不是这事就好!”   “老夫人,你的确是被南宫琦骗了!”楚雁回摇摇头,“可是夫君他真的出事了。”   太后闻言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雁回,我一直都把决儿当作自己的亲孙子一般的疼着,你可不要吓我,我年纪大了,不禁吓的。”   楚雁回苦涩一笑道:“老夫人,我作为夫君的妻子,对他的担忧绝对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少!如果可以,我倒希望这是一场恶作剧……可是我早前便派人前往边城查探过,目前已经证实,夫君和他的乌衣骑已经不知所踪!”   景天再也不能淡定了,急切的问道:“雁回,到底是怎么回事?”   “舅舅,据可靠消息推算,南宫琦与越国太子勾结设计,以南宫琦为引闯入阵法中,夫君不疑南宫琦会害他,带乌衣骑前去救他,后南宫琦出来了,夫君他……”   “砰!”   太后一巴掌拍在桌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南宫琦这个混账东西,我倒是没看出来他竟是个这般心狠手辣又毫无头脑之人!只怕就算先皇不遭毒害,萧问情也没有夺宫,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做了皇帝,这般自毁长城之举,我大昭迟早也会灭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如今死了好啊,真真是死有余辜,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楚荆南扶着楚雁回坐下后问道:“回儿,你打算怎么做?”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夫君不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楚雁回说着,水润的眸中凝起一抹狠厉,“我是昨儿得到的消息,已然耽搁两天了,所以我准备明儿一早就出发前去越国,如果夫君已然遇害,我定要毁了整个越国,让越国数万万人为他陪葬!”   众人她的话中悟到一个讯息——   她眼中的决绝,让众人毫不怀疑她对贺连决的情意,贺连决失踪,她的心里定是极为痛苦的,可是她既然昨儿就得到消息,却还能压抑着这份痛苦安排众人离开,并救出太后,这份心性,当真让他们这些七尺男儿都感到佩服不已!   只是想要毁了整个越国,谈何容易?   “你们别不相信,雁回她就有这样的能力!”上官誉府声音在这个时候在大厅门口响起。   楚雁回迎上去去,“上官大哥,公公他已经转移到这里来了吗?”   “嗯。”上官誉对楚雁回和暖一笑,一一向众人打了招呼后又道:“景叔叔,你们别忘了,贺连奕昨儿就是被雁回炸死的,如今百姓们暗地里都在传这样一句话,大意是说萧问情狼子野心,就算夺了大昭的江山,也没有儿子继承。”   -本章完结-   ☆、310.走了   “适才我等并未留意这件事,可是炸,以什么炸?”   景天打了一辈子的仗,对于战争策略、排兵布阵、甚至是各种新式的武器,有着异于常人的狂热,眼下有这样一个可以毁天灭地的东西存在,他如何不好奇?   “火药。”上官誉道。   “那是什么东西?”景天蹙眉,他活了四十多年,还从不曾听过这样的东西呢。   “舅舅,你和我去外面,我为你示范一下。”看出景天眼中的狂热,楚雁回转向守在外面的清影道:“去取一只手雷来。”   清影不多时便取了手雷过来,只是在座的人在见过那一掌就能掌握的陶罐后,无不是起了好奇的心思,都想跟去瞧瞧这样简陋的东西如何能炸死人,便是太后也有心去看看这个炸死贺连奕的玩意如何发挥作用。   他们寻到后山一处偏僻之地,楚雁回将众人阻隔在安全的位置,然后把手雷放置在地上一个小凹坑,点燃引线便往后退去。   “轰!”   一道剧烈的响声后,泥土飞扬,待烟雾散去,众人看见地上被炸出了一个直径足有三四尺的大坑。   “妙哉,妙哉!”景天和楚荆南相视一眼,已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一颗小小的手雷已然有了这样的威力,那么十个百个呢?若说起先他们还持有怀疑的态度,那么现在已然相信它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了!   经过楚雁回的示范,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威力无穷的小东西表现出了狂热,阮二扬声道:“景叔叔,有这个东西,咱们就算是杀回京城去,宰了萧问情也不是不可以啊!”   楚雁回摇头道:“表哥,这个东西并不是好东西,一旦大量制造,必定会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烽烟四起,战争不断,百姓生灵涂炭,那不是我想看见的事情。再说这个东西有着一定的缓冲时间,凭萧问情的实力,是可以避开的。”   她可没忘记昨儿她本身是将手雷丢给萧问情的,哪知他却是给踢了出去,严格说起来,贺连奕是被他自己的爹给害死的。   “不过萧问情是一定要杀的,但是还得好好的谋划一番!”否则她如何能于这个世上安稳度日?事到如今,她与萧问情之间的仇怨已经越积越深,已然到了不是他死就是她亡的地步。她如果不想死,那么只能是萧问情死了。   “雁回说得对!”景天想了想,应和道:“这种东西咱们只要适当制造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就好,没必要大量制造。”   楚荆南对自己这个女儿真是爱的不行,这样奇特的东西她居然也能造出来,真不愧是他楚荆南的女儿。   要是楚雁回知道他心里有这样一个想法,必然会说,爹爹啊,我会这个东西和你老人家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好吗?!   “舅舅,我会给你们留上一百颗,其他的我会带着前往越国。”楚雁回开口道。   “回儿,这么说来你是一定要去了?”楚荆南眉头紧锁,显然对于楚雁回前去越国的事有些不赞同。   楚雁回神色异常坚定,“爹爹,我是一定要去的!”   “可是上次在思慕崖你射死了轩辕玥,越国人定然恨你入骨,你去太危险了。”贺连决那小子何德何能,竟是得了他的女儿这般对待。除却轩辕玥的事件,便是秦香菱与秦匡祖孙二人也与她有纠葛,让他如何放心?   “爹爹,轩辕玥并没有死,我与夫君成亲那日见过他的。”楚雁回生怕楚荆南阻挠,忙将这事说了出来,“再说我有手雷在手,何以会怕他们?”大不了同归于尽!   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她若是抱着那样的决心,莫说楚荆南和阮氏不同意她前去,便是在座这些人也是不答应的。   “可……”   “楚叔叔,”楚荆南还要说什么,上官誉忙道:“晚辈不才,对易容术有些研究,雁回完全可以易容前去的。另外,阿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我会陪着雁回一起去。你们放心,我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楚雁回惊望着上官誉,感动得热泪盈眶,“上官大哥,此去危险,你还是……”   “雁回,你莫忘了越国有个凌霄公子!”上官誉打断她的话道:“阿决对奇门遁甲和阵法颇有研究,一个小小的阵法如何能困住他?所以我怀疑阿决和乌衣骑的事,必定有凌霄公子的功劳在,所以我非去不可。”   楚雁回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   “原本我想着陪雁回丫头前去,不过人多反而不美,这样吧,千凌你对阵法的造诣比你表哥也差不了多少,就随雁回他们一起吧。”   景千凌当即道:“儿子谨遵父亲吩咐!”   “多谢舅舅。”   景天的好意,楚雁回没有推辞,再说她和上官誉对阵法和奇门遁甲只是略懂皮毛,的确需要这样一个精通阵法的人前去,以备不时之需为宜。   楚雁回想到什么,忽而一脸神秘的道:“不过舅舅,想必边城那些守将还不知道京中之事,萧问情只怕也来不及处理边城的事,你何不……”   楚雁回稍稍提点了一下,景天心中当即明镜似的,眼睛一亮,却又很快的暗了下去,“凭着我多年的威望,不说将边城的守军全部带走,带走五六成却是没有问题的,再加上我手上的十万军队,两方加起来带走十来万是不在话下,可是这样大一批人,咱们要如何安置?”   “舅舅,我心里倒是有个绝佳的地方可以容咱们重建家园,到时候莫说是安置一二十万人,便是百万大军又怎样?而且那里运用得好,再借助阵法和奇门遁甲之术,便是越国人和萧问情都不敢轻易前去。”   楚雁回深知景天为人稳重,从不会夸大其词,十万对他来说,应该是极为保守的说法,如此一来,就需要大量的粮草和房舍来供军队居住。原本刚才她心里升那个想法的时候,想着先去考察一番,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去,如今问题找上门来,倒是不得不提出来了。   “雁回,你且说说是什么样的地方?”阮文清迫不及待的问道。   “西面!”   楚雁回神色淡然的吐出两个字来,却是吓了众人一跳。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阮博文连连摆手道:“那里要么黄沙漫天,要么密林乱丛,要么毒虫肆掠,要么猛兽侵袭,千百年来不是没有人想要在那边建国,可是最终的下场不是被黄沙掩埋就是被风暴席卷,再不然就是被毒虫咬死被野兽啃食,那样恶劣的环境,是不容人生存的!”   “是啊,雁回丫头,古书上确有记载,人在那里的确是无法生存下来的。”太后亦是道。   “老夫人,阮兄。”   景天在发言之前觑了楚雁回一眼,见她微微笑着,从里而外展现出一股不容人忽视的自信华彩,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抛开自己的私情,从而飞快的运转脑子,真真是让人敬佩不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我觉得雁回丫头能提出来,必然有她的想法或者说是解决办法,咱们何不听听她的意见?”   阮文清亦然赞同道:“景天说得没错,咱们且听听回儿怎么说吧。”   “是啊,回儿你若是有办法解决生存问题,爹爹也能将部下带走一部分。”   楚荆南眼光灼灼,虽然他的兵比不上景天的身经百战,却也比那些新兵好太多,如果再经由景天训练一下,岂不也是支精锐部队?   既然萧问情可能与越国有所勾结,到时候他们双方夹击,如何能有他们的立锥之地?倒不如趁萧问情没有站稳脚跟,把他们旗下的军队拉走,另辟奇径,再加上回儿的手雷,哪里就怕他们了?   眼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解决,楚雁回已然顾不得为贺连决的失踪而伤心,她扫了众人一圈道:“西边的地形我曾有过研究,那里北接秦国,东连越国,南面与大昭中间夹着一个乌蛮部落,紧邻乌蛮的地界是一大片原始森林,里面不但毒虫蛇蚁肆虐,还有着许多飞禽走兽;另一边则是黄沙一片,龙卷风沙尘暴时不时就会前来报到。只是,这些困难完全可以克服的。”   “怎么克服?”阮二对她的提议极有兴趣,当即脱口问道。   “因地制宜,以林治沙!”楚雁回轻轻的吐出八个字来。   “咱们不是有个神医若离公子吗?”众人明显不懂,楚雁回望向上官誉,不由狡黠一笑,“不,咱们有神医背后的整个药王谷在呢,让他们调配一些驱避毒物的药物定然不会有问题的,对不对,上官大哥?”   这个时期没有血清什么的,若是被特别凶猛的毒蛇咬到,差不多就等于是送死了,是以驱毒药物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上官誉被她的笑晃了眼,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制药对药王谷的弟子来说小菜一碟,他们平日也多有炼制。可是雁回,千百年来既然不乏有人前去探索,几乎没有人活着出来,难道他们就没想过带上驱虫杀毒的药物吗?我的意思是,普通驱避毒物的药物有效吗?”   “上官大哥,这就要求助于乌蛮部落了。”   楚雁回解释道:“乌蛮部落紧邻西面的原始森林,他们能在那里生存下来,必然是有着自己独特的方式来驱除毒虫蛇蚁,咱们可以高价和他们购买秘方。”   上官誉眼睛一亮,亏他还是少年名医,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往往有的时候一些不被看好的土方子,却是很有用的良方。   “当然,如果他们要是愿意并入咱们,咱们定当大力欢迎。”楚雁回趁机又道。   乌蛮部落乃是一个小部族,数百年下来,也就万人之众。他们偏安一隅,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因为族人少,并不能翻起大浪,各国君主也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他们几乎不和外界通婚,但是如果有女人愿意嫁进他们的族地,他们也能欣然接受,这说明他们并不是墨守陈规思想迂腐之人。而且从他们生产蜀锦并出售蜀锦的情况来看,并非是他们不愿意生活在富饶之地,而是他们所处地势太偏,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镇子也要走上两天一夜,而且山路难走,于是他们便断了与外界相通的想法,除非不得已,否则绝不会轻易离开部族。   她有信心,若是他们在西边建成了驻地,再开阔道路,便利交通,就算乌蛮人不愿意并入到他们之中,定然也会与他们达成互惠互通的协议!   太后思忖着点了点头,“雁回丫头,毒虫蛇蚁解决了,那么那些猛兽和尘沙呢?”   “老夫人,猛兽的事亦很好解决。”楚雁回盈盈一笑道:“其实动物一般极少主动攻击人,咱们只要划出一片森林,将它们驱逐到一隅,只要不伤害人类,咱们就不要去攻击它们,人与动物和平相处,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阮文清等人听得极为认真,对于她这个观点,纷纷点点头,表示认同。   “至于沙尘嘛,也很好解决。”   楚雁回道:“沙地的形成主要有两个原因,就是干旱和风。风吹跑了地面的泥沙,使大地裸露出岩石的外壳,或者仅仅剩下些砾石,成为荒凉的戈壁。那些被吹跑的砂粒在风力减弱或遇到障碍时堆成许多沙丘,掩盖在地面上,形成了沙地。   只要咱们多种树和草皮,有了绿色植被的覆盖,便能有效的抓住土壤,避免土地大量的流失,但是这是一个很浩大和漫长的过程,沙地种树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且大多数树木不易存活,所以咱们须得不厌其烦的去种植树木,更要观察什么树木能在沙地更好的生存下来。”   “这个没问题,只要咱们把军队利用起来,实施有奖栽种树木,种植一棵树木一两银子,成活一棵树木则奖励翻倍,想必他们都很乐意呢。”景天道。   “重赏之下必有人欣然允之,舅舅这个想法可以实施下去,钱的事嘛,就由我来解决,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楚雁回说着扫了众人一眼,见他们都一副屏神聆听静待下文的样子,忙又道:“我曾查过许多史书和地图志,咱们存世的有关西面的地图,都是从外围了解到的情况,至于里面,却是连只言片语也无,根本就不全面,史书上只记载过谁谁谁进入里面没有回来过,可是西面占地数百万里,难道除了原始森林和漫漫黄沙,就没有能供咱们驻扎的地方吗?”稍稍顿了下,她摇头道:“我却是不信的。”   “雁回说得有道理。”上官誉赞同的道:“要想真正了解里面,咱们必须要穿过丛林,这样,我立即修书一封,让药王谷的弟子们全都启程到乌蛮部落,寻个地方专施研制驱毒药物,景叔叔与楚叔叔则趁着萧问情攘内之际,前去调动军队,往西边出发!”   楚荆南点点头,“事不宜迟,现在我去与夫人道个别,便即刻启程前去调动大军。”说着看向阮文清,“岳父大人,清儿和两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了,小婿将大军安顿好便会尽快赶回来。”   “荆南你放心前去便是,有为父在,你的妻儿绝不会有事!这样吧……”阮文清忙应承下来,想了想又对自己几个孙儿道:“阿羽阿旻阿柏你们三个随你们姑父前去,带足人马,一定要保证你们的安危,到了乌蛮部落切不可恣意扰民,必要时,杀鸡儆猴!”   “孙儿多谢祖父提点。”几人连忙拱手,连平日吊儿郎当的阮二也收起一脸的玩笑。   “爹爹。”   见楚荆南这就要走了,楚雁回忙唤住他道:“你将大军分成两批,一批绕道涿州的邻水,再经由蜀地,一路向西前往乌蛮,表面上看绕道涿州远了,实则近了有近三天的路程呢。爹爹你的队伍势必比舅舅先到,等到药王谷的弟子研制出驱毒药物,便可先行进去伐树建屋;至于另一批嘛,直接从万隆县走水路,顺水而下,在华南港下船,再经由栗州到蜀地,也是极为方便的。”   “回儿,为何要兵分两路?”楚荆南不解的问。   楚雁回笑着道:“爹爹,那许多人要吃饭,咱们总不能不备下军资吧?我在新河镇还囤了不少的粮食,咱们全部拉走,省得便宜了别人。”   “至于之后的粮草,便由我负责吧。”上官誉接口道:“每月我会保证将足够的粮草准时送达乌蛮,让大军不要有这方面的困扰。”   大家都知道上官誉有钱,但是他究竟有多少钱,却是没人知道的。几十万人的粮草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他既然做出这样的承诺,自然是有那个能力的!是以众人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万隆县知府朱南生是我的人,清影,你去看看无命回来没有,让他立即派百名手下前去协助朱南生准备百只大船,并雇人速度将粮草拉到万隆县装船,等爹爹他们到的时候,最好能立即上船!记住,若是遇到不明之人,杀!”   “是!”   清影离开后,楚荆南与景天便也去准备了。   楚荆南带着阮倾旻阮倾羽和阮倾柏,景天则带着景家老大景千寻以及他的几个堂弟。再加上他们手上都有自己的暗势力,所以楚雁回一点也不担心。   眼下要离开了,她也要去安排和准备一下,顺便跟阮氏等人道别。   楚雁回自然不会将离开的真正目的告诉阮氏等人,只说是生意上的事必须得离开,阮氏虽然不愿意,但是也拗不过楚雁回,便也作罢。   景千纤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一定要跟着楚雁回去。无奈之下,她悄悄将贺连决和西面的事告诉了她。   的确,这里一大群的老弱妇孺,主力又走了那许多,万一萧问情寻来,又当如何?景千纤意识到现在这里少不得的确不能再少人了,又知道上官誉和景千凌会跟着她,便作了罢。   安排好诸事,天色已经晚了下来,楚雁回用了晚膳,便想起贺家那些弟弟妹妹。于是在无为的指引下,到了安置他们的地方。   没有看见贺连语,楚雁回不由皱了眉头,问起才知道她前日根本没有上思慕崖便走了。当即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倒不是她担心贺连语的安危,实际上她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贺连语便是死了又与她无干?可要是贺连语要是得知她娘极有可能会成为皇后,必然会回京去。到时候对文秀怡说起他们在思慕崖,那就等于萧问情也知道了!   小雀儿知道自己犯了错事,主动前来领罚,楚雁回心知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责任已然于事无补,便责令小雀儿和无为前去沿途寻找贺连语,寻到便带回来,寻不到也不要去京中冒险。   另外,她又安排了人,加强了对思慕崖的防守,这才前去歇息。   整夜无话。   翌日一大早楚雁回便起来,去找了上官誉,一个时辰后再出来,已然换了一副面孔。   “小姐,是你吗?”月影看着眼前手拿折扇,一身蓝衣俊俏儒雅的公子哥,不敢置信的问道。   其实要不是她一直守在外面,又没有看见有人进去过,里面除了上官誉便只有她家小姐了,她又何以敢认?   楚雁回提着袍摆原地转了一圈,而后摆了个姿势道:“怎么样?还像男子吧?”   “像极了,没见清影都脸红了吗?”月影打趣清影道。   “臭妮子,你才脸红了呢,你刚刚可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小姐瞧呢。”清影红着脸上前,挠着月影的胳肢窝道。   “哈哈,我……我哪有……”   “好了好了。”楚雁回嘴角抽抽,打断她们的道:“咱们该上路了。”   二人连忙停了下来。这时,又从屋里出来一个黑衣男子,他容貌普通,还贴了大胡子,俨然随从的打扮。   月影咽了口口水,不确定的道:“上……上官公子?”   “嗯。”上官誉轻轻应了一声,“走了。”   -本章完结-   ☆、311.给本公子将她拿下   原本楚雁回是想悄无声息的离开的,哪知到了宽阔的山顶中央,众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楚雁回发现自己早已经习惯了亲人环绕的日子,突然离开,心中极为的不舍,离别的愁绪瞬间蔓延整个胸腔。   明明感到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反倒什么也不说,简单的与众人道了声珍重,便和上官誉带着简单易容后的月影清影下了思慕崖。   这次楚雁回带足了人手,除了从潇湘楼里调遣了二百多人由无命统领暗中待命外,夜鹰战队也全员暗中跟着,由朱跃带领,钟翔和吴文迪协理。   夜鹰战队乃是楚雁回的秘密武器,若非这次情况特殊,她根本不想将他们这么快暴露到世人面前,不过一众队员第一次出任务,倒是表现得很兴奋的样子。   到了山崖下,一辆奢华招摇的马车早已停在那里,这是按楚雁回吩咐做的。她扮的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自然要有与其身份相配的装备了。   看向马车夫,楚雁回好半天才认出他是景千凌。   只见他与上官誉一样的黑衣短打装扮,只是抹黑了裸露在外的肌肤,贴了一片一字胡,让年龄生生看上去长了好几岁,俨然一个中年男子。   没有多说什么,楚雁回与清影月影三人上了车坐进车厢里,上官誉则在景千凌的身边坐了下来。既然他扮的是楚雁回的随从,那自然要有个随从的样子。   景千凌挥动马鞭,马车便朝着道路驶了出去。   京城,皇宫门前。   南宫浩的尸体不着寸缕的被吊在皇宫的偏门前,百姓们一个个被禁军强逼着前去观瞻。   这一做法引来了许多百姓和文人墨客的不满,大骂或者书写萧问情残佞无道,连个已死之人都不放过,根本就不配为君,更遑论为国为民的明君!   这一现象很快就被萧问情在京中埋下的探子告知给他,他听之怒不可遏,立即命人对那些对他不满的人采取了强势打压,在打杀了数千人后,京城终于消停了下来。就算有再大的意见,也鲜少有人再敢说萧问情的不是。   同时,属于靖王府、定北侯府、孝义侯府、镇国大将军府以及上官誉的产业有一部分被萧问情给查了出来,没收充公。   不过像凤仪阁、霓裳坊以及香飘楼的火锅店,在南宫浩薨逝的当日,上官誉便命人将店子中的东西搬了一空,不能搬的,就算毁掉也并不便宜萧问情。   三日后乃是钦天监测出近期内最适合登基的日子,虽然时间太赶,龙袍凤袍根本来不及现做,但是为了不错过好日子,萧问情不得不让人将南宫浩没有穿过的龙袍、木宛心曾经的凤袍取来适当修改。   登基大典在皇宫前的广场进行,一应流程进行得很顺利,萧问情自称武帝,改国号为萧,称大萧。同时册封文秀怡为皇后,赐封号孝懿。   另外,他启用秀岳山庄有能力的族人,以及江湖上结交的一批有功义士,提拔了一批忠心的下属,压制了一批原大昭官员,强行收回一些实权,交到自己人的手上。   文秀怡的母族文伯侯府在京中的身份一下子水涨船高,其父荣升国丈,萧问情将之前的靖王府给赐给了他,更名国丈府。她的几个兄弟亦是封侯的封侯,拜相的拜相,侄儿侄女们也都获封郡王郡主。   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由于死了儿子,文秀怡没有表现出多高兴的样子,看到自家女人不开心,萧问情对楚雁回的恨意越发的浓烈了。是以等仪式一结束便带了文秀怡回了宫。   “呸,萧问情这个乱臣贼子,不但谋别人的皇位,还谋别人的女人,所谓的大侠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虽然萧问情手段狠辣,大街上依旧不乏有百姓对萧问情的行为感到极为不齿。   “谁说不是啊?”一个中年男人四处瞧了瞧,没有发现有禁军,当即附和道:“兄台你说他萧问情既然登基为皇,要是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是册封靖王殿下穿过的破鞋为后,也不怕传出去贻笑大方!”   “你……你说新皇后是谁?”   这时,一个满脸乌黑,衣衫褴褛,头发乱蓬蓬的娇小身影扯了扯那中年男人的衣裳,根本辨不清是男是女。   那中年男人回头,看清拉扯自己的人乃是一个小乞丐,嫌恶的扯着自己的衣袖,“咦,哪里来的小乞丐,真恶心,快滚开,快滚开!”   小乞丐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袖也不放手,竟是让他没能将自己的衣袖扯出来,“你告诉我,是谁做了皇后?”   那中年男人无奈之余,声音也不由放大了几分,“不就是靖王府哪个失踪的文侧妃了,那样的破鞋……”   得到答案后,小乞丐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喜悦,不过转瞬就面生怒色,伸出糟污尖利的指甲不依不饶的抓挠向那中年男人的脸,嘴里还愤愤的叨叨,“你才是破鞋,你全家都是破鞋!”   “哪里来的疯乞丐?”那中年男人不查之下,脸上被抓了几道血痕,火烧火燎的疼着,不由气恼的一脚踹到小乞丐的肚皮上。   这一脚大概踹得狠了,小乞丐竟是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爬不起来,那中年男人似乎并不解气,又上前踢了几脚,“叫你挠我,叫你挠……”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什么人胆敢在京中撒野?”几名禁军闻声赶来,那中年男人正欲逃跑,被一名禁军上前给抓住,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作鸟兽散。   “官爷,饶命啊。”那中年男人指着自己的脸道:“这小乞丐拉着小民问话,小民如实告知,哪知竟然把小民挠成这个样子,你们瞅瞅。”   禁军见那中年男人右脸上果真有几道挠痕,当即又转向躺在地上的小乞丐呵斥道:“你怎么能随便挠人呢?看你可怜,这次就不放过你,再有下次,赶出京城!”说着又转向那中年男人道:“你走吧,下次别随便打人。”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站住!”那中年男人点头哈腰的就要走,小乞丐挣扎着爬起来,气势凌然的呵斥住那中年男人,指着他对禁军道:“他骂咱们皇后是破鞋,你们难道也不管吗?”   那中年男人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暗恨自己怎么都管不了自己的嘴,可他也不能坐以待毙,慌忙跪在地上辩解道:“军爷,小民冤枉啊,分明是他见你们就此放过小民,心生歹意嫁祸小民。”   小乞丐忿忿的问:“你的意思是我骂了皇后了?”   “没错!”那中年男人咬死一张嘴,只要不承认,禁军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小乞丐忍着疼,倨傲的扬着下巴道:“我乃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贺连语,你们说我怎么可能骂自己的娘?”   “什么?”   或许有人没有见过贺连语,但是贺连语这个名字却是听过的,几名禁军面面相觑,狐疑的看着小乞丐,见她虽然浑身脏污不堪,衣裳也是裹着厚厚一层泥巴,根本看不出是男式还是女式的衣裳,但是她的个子娇小,声音也清脆,应该是个女孩子……   那中年男人见禁军神色松动,似在考虑她话的真实性,生怕他们信了,那他辱骂皇后的事只怕不能善了,立即道:“官爷,皇后娘娘身份高贵,她的女儿怎么可能是这样一副尊容?军爷,她不但污蔑小民,更是乱攀关系,这样的人应该抓起来收监!”   禁军的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小乞丐心里一个咯噔,解释道:“我前几日被人掳劫,好不容易扮成这样才得以逃脱,我当真是皇后娘娘的女儿,几位如若不信,大可以派人进宫禀报皇后娘娘,让娘娘派人前来验证即可。”   几个禁军商议了一番,由其中一人道:“这样吧,姑娘,我这就去禀明宫里,若是你撒谎了,我们定不轻饶。你要知道,我们也只是奉命办事,职责所在而已。”   “这是自然。”   这小乞丐的确是贺连语,只是她的心里感到有些惴惴不安。   大昭灭不灭亡并不是她关心的事,甚至还很是为她娘感到高兴,否则她娘哪里能做上一国之后的位置?想到自己的娘居然成了皇后,她心里那个兴奋啊!   可是她又有些吃不准她娘会不会认她,毕竟她娘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而她却是她与别的男人生的孩子,那个萧问情作为一国之君,定然不会接纳她这样一个对他来说是孽种一样的存在!   同时惴惴不安的还有打了贺连语的那中年男人,要是她真是皇后的女儿,那么他打的可是皇亲国戚啊!到时候岂不是全家跟着倒霉也有可能的?   “看着他,若是跑了,唯你们是问!”那名禁军狠狠的觑了那中年男人一眼,对自己的同伴撂下一句狠话,便小跑着离开了。   在二人焦急的等待了约莫一个时辰后,一辆华丽的马车姗姗驶来。   马车在他们三丈外停了下来,须臾,在宫女和嬷嬷的搀扶下,下来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美艳妇人,她一袭凤袍还未来得及换下,不是文秀怡又是谁呢?   贺连语看到自己的娘亲自前来,脸上的喜悦怎么都掩饰不住,感到身上被打的地方也不疼了,“娘。”   文秀怡站在马车前看了贺连语半天,终于认出她来,顿时泪流满面,提着袍摆跑向贺连语,也顾不得她浑身脏污不堪,一把将贺连语抱进怀里,“语儿,我的女儿……”   前面一句悲悲戚戚中带着震惊与询问,后一句则是说得咬牙切齿,不过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是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也极为的养眼。   然而打贺连语那中年男人根本顾不得欣赏文秀怡的美,在她喊出“我的女儿”后,便吓得小便失/禁了。那几个禁军则是暗自庆幸刚刚信了贺连语的话,否则等到他们的必定是死路一条。   “娘,你别哭。”   贺连语从文秀怡的怀中出来,想要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可是她的手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刚刚伸出去便缩了回来,看着文秀怡喜极而泣,“娘,我还以为你不会认我呢。”   文秀怡看着贺连语小心翼翼的样子,眼泪流得更凶了,许久才抹了把眼泪道:“不管你爹是谁,你终究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认自己的女儿呢?”   “可是皇上他……”   “很多事情不是你的错,他既然选择接纳娘,必然也会接纳你的,语儿不用担心。”文秀怡心疼的道:“语儿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是贺靖仇那个混蛋害的你吗?”   “娘,有什么话一会儿女儿和你细说。”   萧问情既然能不顾流言蜚语接纳她娘,说明他是真心对她的,贺连语总算是放下心来,转向那还跪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正好就看见他身下的地上湿濡了一片,不由一声不屑嗤笑,“娘,适才这个人骂了你,女儿和他理论,他却是将女儿压在地上狠狠的踹着……”   说着她掀开衣袖,尽是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一块青紫铺在上面,显得格外的突兀,她委屈的对文秀怡展示着,“娘,这就是他踢的女儿。”   文秀怡轻轻抓起贺连语的手臂,果见乃是新伤,顿时怒不可遏,狠狠的瞪视着那男人道:“我文秀怡的女儿岂是由得你这般糟践的?来人,给本宫狠狠的踹他,直到踹死为止!”   中年男子闻言连连叩头道:“皇后饶命啊,小民再也不敢了。”   禁军见他请求,也不知道文秀怡会不会心软,是以都站在一边看着文秀怡没动。   文秀怡任凭那人叩破了额头,血流如注,也没有心软,满眸凌厉的看向禁军,“怎么,本宫居然命令不了你几个小小禁军吗?还是说你们只是效忠前朝皇帝……”   “皇后娘娘恕罪。”几名禁军吓得不轻,连忙跪地求饶,他们不过是京中最底层的人,上头怎么说他们怎么做,就算是心里再不满,又哪里有发言权?   “还不快执行?”文秀怡昂首挺胸,语气严厉,倒有几分皇后的威仪。   “属下等谨遵皇后旨意!”几名禁军再不敢懈怠,站起来就对那中年男人踢去。   “给本宫踢到他咽气为止!”文秀怡丢下这一句话,便牵着贺连语的手上了马车。   一处茶楼里,女子看着贺连语上了马车离去,恼怒的转向身边的男子诘问道:“无为大哥,你刚刚为什么阻止我杀了贺连语?”   他们半道不知道是不是与贺连语错过了,追踪到京城苦苦搜寻了两天才搜到她的下落,就此放弃了,让她如何甘心?   “小雀儿,你刚刚若是杀了她,务必会暴露咱们的行踪,主母说过,咱们的安危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重要得多。”   “可是她活着会令思慕崖里那许多主子遭受不必要的威胁!”   “主母说了,就算是没有贺连语,萧问情迟早也会想到那个地方,不过就算是他,也不能轻易攻下思慕崖,咱们现在即刻回去,让大伙儿做好防范不是更好?”   再次望了马车消失的地方一眼,小雀儿不甘的跺了跺脚,转身就朝屋外走去,无为赶忙跟了上去。   马车上,文秀怡一刻也没有放开贺连语的手,“语儿,快对母后……嗯,对了,在宫中要有宫中的规矩,今后要叫娘为母后,知道吗?”   “母后,女儿省得的。”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居然一点也不嫌弃她身上又脏又臭,只是她想到什么,小脸纠结,“可是女儿要如何称呼皇帝?他会不会不喜欢女儿?”   “皇上他没有孩子,你如今就是他唯一的孩子,自然是叫父皇了。语儿你那么懂事又可爱,你父皇他肯定会喜欢你的。”文秀怡也不十分确定萧问情会不会喜欢她与别人生的孩子,只是担心贺连语多想,说得极为的肯定。不过她知道,就算问情会因为语儿是贺靖仇的孩子不会真心喜欢,但也不会表现出来。   贺连语放心不少,不过文秀怡的话却是让她感到疑惑,“母后,我怎么能是皇上唯一的孩子呢?大哥呢?”   文秀怡的眼中立即迸射出蚀骨恨意,“你大哥他……他已经死了!”   贺连语因为这样劲爆的消息,眼睛睁得大大的,脏污的脸上,一双眼白格外的醒目,眼泪更是无声的流了出来,“母后,大哥他……他怎么会……”   “是楚雁回那个践人,是她用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炸死了你大哥!”   “哇,母后,楚雁回她怎么能那么恶毒……”贺连语顿时伏在文秀怡的怀里放声恸哭起来,令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她与贺连奕虽然不是同一个爹,但是从小到大的感情却是真真切切的,他从小对她的疼爱和维护,丝毫不比她的亲爹少。   “语儿别哭了,你父皇一定会为你大哥报仇的!”文秀怡默默流了会儿眼泪,明明心里比谁都痛苦,却是安慰起贺连语来,见她肩膀一抽一抽的终是忍住了哭泣,她才问道:“语儿,告诉母后,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   贺连语连忙道:“祭典那日一早,我刚刚起床便晕了,醒来才知道是楚雁回将我们一干兄弟姐妹给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说你坏话,我不甘心就跑了。”   “语儿你可还记得那个地方?”文秀怡闻言眼睛一亮,这几日他们遍寻无果,楚雁回会不会也藏身在那个地方?   贺连语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过往回走的话,我应该能找到。”   “嗯,那就好。”文秀怡点点头,“现在给母后讲讲你跑开后的事。”   说起离开那些兄弟姐妹后的事,贺连语就一脸的泪。   原来她跑到大道上后,便想回京城,哪知走了好一段路才从一个赶马车的大叔那里知道走错了方向。那大叔说他正好要到京城,好心的让她上了马车。岂料到了晚上的时候,居然对她欲图不轨,她拼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以簪子伤了那人的眼睛逃出魔爪。   心知人心险恶,她便将自己糊了满身的泥,再不敢跟路人搭讪,也不敢随便坐人马车,完全靠步行回了京城。   自家女儿从小锦衣玉食,从来没有走过一个时辰以上的路,这次竟然连续走了四五天的路,文秀怡真是想想都心疼,“语儿放心,从今以后你就是咱们大萧唯一的公主,绝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前往边城的方向,一辆极为奢华招摇的马车疾驰而行,忽然,一道人影从旁边斜刺里蹿了出来,挡在了马车的前方,马车被迫停了下来,导致马车里的人被撞了个东倒西歪。   “阿凌,发生什么事了?”一道清越的男声从马车里传出来。   “回公子,咱们大约遇到打劫的了。”蓄着一字胡的中年马车夫说起这话丝毫没有被打劫的觉悟,反而语气中还隐隐有些兴奋。   黑色的骏马前,蒙着面的劫匪手中握着一把出鞘的长剑,她身形娇小,一看便是个女子,“算你们识相,交出钱财和马车,本姑娘可饶你们不死!”   马车帘子瞬时掀开来,一张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的脸饶有兴致的伸出帘子外,上下打量起那女劫匪来,反倒盯得那女劫匪惶惶不安,“快交出钱财和马车!”   “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俊秀公子一脸坏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来人,给本公子将她拿下!”   -本章完结-   ☆、312.轻舞的下场   蒙面女子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是一闪而逝的错愕,她并不认得眼前的公子哥,可是看到从道路两旁的树丛里一下子跳出来数十名黑衣人,她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转而想逃,却是数十名黑衣人飞快的围在了圈子里。车里的蓝衫男子趁着她左顾右盼之际,飞身而出,迅速的点了她的定穴。   站定,蓝衫男子轻轻的拿开女子脸上的蒙面黑巾,脸上是浓浓的厌恶和鄙夷,声音也不再若刚刚那般雌雄莫辨,“轻舞,果真是你。”   乍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轻舞瞪大眼睛看了男子半晌,才不敢置信的嗫嚅着嘴道:“你……你是楚雁回!”   难怪刚刚她会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别人正费心巴力的找她,她打劫居然打劫到找她的人身上,她是有多倒霉?   “能得轻舞姑娘记住,还真是三生有幸呢!”楚雁回讥诮的道,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毒瘤。嫌弃的上下扫了她身上灰色的粗布衣裳一眼,“啧啧,瞧你混得这个样子,我都为你感到惋惜。”   轻舞的眼中布满了惧意,否认道:“我、我不是轻舞,我是贞妃,因为皇上死在我的宫殿,我不得不逃了出来……”   “呵呵呵。”楚雁回眼睛轻轻的眯了眯,“轻舞,你当我楚雁回是傻子吗?还是三岁的小孩?是,这世上或许会有两个不相干的人长得像,但是完全一样的人却是没有的,除非易容!”   楚雁回的话语透着肯定,轻舞知道再无法否认,咬了咬唇道:“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你居然问我怎么样?”楚雁回语气鸷冷,说着从靴筒里掏出一把匕首来,“你刺了夫君的爹爹一下,险些让他殒命,我当然要还回去,并且讨点利息,才能遏制我心中这口气不是。”   至于胖妞吴文迪与她的仇怨,自然等他们自己来算了,若是她所料不错,以胖妞和吴文迪的手段,定然会取她性命为枉死的亲人报仇。   “险、险些让他殒命?”   此时的楚雁回眼中冷意森森,犹如从修罗地狱爬起来的厉鬼,轻舞的声音都在打颤,却还是故作硬气的道:“也就是说他、他还没死,不是吗?你不能杀、杀我!”   她这是说的人话吗?!   楚雁回的眼睛危险的眯起,脑中忽然划过天龙八部里面马夫人的遭遇,“呵,没死是吗?原本我想着让你死得痛快点,哪知你竟是这般的贪生怕死。行,既然你不想死,我就让你活着吧。”   轻舞只以为楚雁回会放过她,心中的喜悦还未铺展开来,左手手腕处传来一丝痛意,接着那痛意被慢慢的放大,她感到有液体从自己的身体流出,才恍然意识到楚雁回切断了她的手筋!   她忽然间感到楚雁回刚刚那话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和大度,现在想来分明就透着一股不怀好意的恶!忍着恐惧和手上传来的疼痛,轻舞彻底的意识到楚雁回绝对不会就那么放过她!   深深的恐惧在轻舞的心中蔓延,她多想逃离她的魔爪,可是她穴道被点,丝毫动弹不得,“楚雁回你……”   楚雁回接过她的话,一字一顿抑扬顿挫的道:“我会让你后悔活着!”   话音一落,楚雁回动作飞快的断了她所有手脚筋。   “嘭!”由于脚筋被断,轻舞站立不稳,就像是毁了地基的房子一般,轰然倒塌。   轻舞睚眦欲裂,眼中迸发着浓烈的恨意,“楚雁回你个践人,你就是魔鬼,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呵呵,现在才知道我是魔鬼吗?现在才想要死吗?已经太晚了!”楚雁回慢慢蹲了下去,捏着轻舞的下巴道:“你既然觉得杀人只要不杀死就没什么,今儿我会留你一口气,让你苟延残喘的活着,毫无尊严的活着,想死死不了,活着被人唾弃的滋味,就是你接下来将会体验到的!”说着朝林中唤道:“胖妞,文迪,你们出来。”   随着她声音的落下,两道一般高的黑衣身影跳进圈中,一左一右落在了楚雁回的面前,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看着地上的轻舞。   就在刚刚楚雁回唤出轻舞名字的时候,他们就想出来了,可是他们战队是一个有纪律的战队,主子没有授意,他们是不能擅自行动的,还好,她记得他们心中的仇恨。   楚雁回甩开轻舞的下巴站了起来,退后几步道:“文迪,胖妞,她就交给你们了,记住,死才是解脱!”   “属下明白。”胖妞吴文迪齐声应道。   与吴文迪对视一眼,半年来一起训练培养出来的默契,使得他们就算不说话,也能明白对方的想法!胖妞取出腰间锋利的短刃走到轻舞的面前,以黑色的剑身左右拍着她的脸,阴恻恻的笑道:“这么美的脸,不知道被划花了会怎么样?”   楚雁回嘴角轻轻勾起,这妮子,果真明白她的意思。   “你,你们不能那么做。”轻舞震愕的瞪大眼睛,她的手脚已经被废,不过若是续接静脉,就算不能再动用功夫,但是好歹还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那时候,她能依仗的只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了,可若是脸毁了,她完全就没有依仗了!   “我们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楚雁回咯咯一笑,“轻舞,你想要活命,自然要交出点东西来换取你的性命不是吗?可是你都沦落到打劫路人为生的地步了,想来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们便勉为其难的取了你的容貌吧。虽然它在我们眼中一文不值,可你能给的,也只有你的容貌和身体了,你说是吗?”   她轻舞引以为傲的容貌和身体,居然在她的眼中如此不堪,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不理轻舞眼中切骨的恨意,楚雁回自顾自的道:“对了,你还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人吧?我为你介绍一下吧。”   楚雁回一脸好心的指着胖妞道:“她就是吴文泰的妻子周艳梅,当初险险的躲过你的杀戮,才回京又险些被你暗杀,当日便是她冒险引你现出原形呢。”   轻舞直愣愣的盯着胖妞,眼中分明写着不敢置信,她完全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她身上的气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至于这位嘛。”楚雁回又指着吴文迪道:“他乃是吴文泰的亲弟弟,轻舞你不知道他们有多么优秀!他们凭着对你的仇恨,以及报仇的决心,勤于修炼,短短半年时间改头换面,对付一般的暗卫,以一敌十不在话下,用不了多久,他们定然能超越曾经的乌衣骑!”   这绝不是大话,或许他们的武功不及乌衣骑,可是应变能力、逃生能力、敏捷度、速度等综合素质和能力,绝对超越乌衣骑不止一个档次!再加上他们的功夫奇特,遇到敌人可攻其不备,使其措手不及。两人对战,往往短暂的失神,便能导致万劫不复,甚至是殒命。所以,她相信,若是有人敢轻视他们,下场一定不会太好。   接收到楚雁回的示意,胖妞手上轻轻一动,锋利的刀刃划破轻舞的脸颊,一道血红的印记瞬间呈现在她白希的脸上,疼得她惨声连连,“啊啊啊,楚雁回,你是魔鬼,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这种话,楚雁回听得太多了,可是她就是一抹孤魂,她能怕鬼吗?   胖妞手上不停,一刀一刀的划着轻舞的脸颊,那闲适又随意的样子,就像是在画一副写意水墨画一般。只是每划一下,轻舞就会发出杀猪般凄厉的惨叫,这也是楚雁回没有点了她哑穴的主要原因。   她要让她记住今日的一切,哪怕是每一句喟叹、每一分惧怕、每一丝疼痛以及每一声惨叫。至于恨嘛,她轻舞造下那么多杀孽,够格恨谁呢?   此时的轻舞,脸上纵横交错着道道血痕,血痕里鲜血涌出,狰狞又恐怖,然而没有一个人对她感到同情,也没有一个人会觉得楚雁回狠了。有这样的结果,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胖妞你退下,让我来。”吴文迪看不到胖妞动作缓慢的样子,待胖妞退下,他抽出腰间的短刃,动作飞快的在轻舞的身上招呼起来,众人只看得到一道道黑色的残影在眼前飞舞。   吴文迪很快的收拾起短刃,目视前方,看也不看轻舞一眼,酷的一逼。   楚雁回望向轻舞,只见她身上的伤口像是花纹一般分布在淡色的布衣上,目测起码有上百道,伤口不深却也不会太浅,会让人感到疼意,却不至于血流尽而死。而且他就算在仇恨的情况下,也没有忘记轻舞是个女人,半点也没暴露出她身上的肉。   嗯,吴文迪的速度又快了不少。楚雁回心里满意的赞道。   “啊啊啊——”   适才吴文迪动作太快,轻舞根本感觉不到疼,眼下他停下了动作,疼痛扎堆似的一涌而出,疼得她终于晕死了过去。   “胖妞,文迪,你们退下,来个人将她给我带到前面的镇子上,雇两个人每日给她喂水喂饭,千万别让她绝食,嗯,至少在一个月内不能让她轻易死了。”她所承受的痛苦才刚刚开始,怎么能让她那么快就死去?   “是!”   无命对其中一人一示意,立即便有人上前,扛起轻舞就走。   京城,皇宫,御书房。   “皇上,三日前,咱们派去接管东郊大营的人分别被楚荆南带人全数诛杀,军队被他拉走了一些,剩下的不愿跟随的则被他遣散!”   “什么?”   萧问情扔掉手中的御笔,一拍桌子,倏地站起来看着跪在下方的下属,眼睛里险些喷出火来。他倒是没想到楚荆南之流都逃亡了居然还有胆子去盗兵,倒是小看他了!都怪他这几日忙着攘内,忽视了对军营的加强防范!   “你可知道,他们往什么方向走了?”萧问情危险的眯起眼睛,“还有,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为何独独你活着?又为何过了这几日才来汇报?”   言下之意,他在怀疑他!   下方跪着的人顿时心中一惊,忙不迭的交代了他的经历,“属下身中一剑昏死过去,迷迷糊糊中听闻楚荆南在遣散那些军人,许是流血过多,属下今儿早上才醒来,之后果真见东郊大营里除了咱们人的尸体,一个活人也没有了,粮草也被焚烧一光。属下又渴又饿,想到要尽快将这事汇报给皇上你知道,便顾不得浑身虚软无力,跌跌撞撞的往京中赶,幸得拦下一辆牛车,才赶在这个时候回来,至于楚荆南带着军队往什么方向走了,却是不知道。”   萧问情微眯着眼睛满眸质疑的道:“莫不是你与楚荆南勾结……”   那人神色凄苦,脸色惨白,都快晕过去了,“皇上明察,属下跟随皇上多年,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断不会做出卖主求荣的事来,何况那些人不过是过街老鼠,怎及主子半分威仪?属下怎么会那么愚蠢,弃明君而择贼寇?”   萧问情想想也是,脸色这才好看些,“朕知道了,你下去好好养伤。”   “属下多谢皇上恩典。”   那人刚退下,萧问情便不安的叫起来,“来人,速速派人前去北郊大营查探一番,有情况速来报之!”   北郊大营原先乃是景天的部队,里面的军人大多与他出生入死多年,他不相信楚荆南这边已然带了部队离开,景天会无动于衷,只怕他派去的人已经死了个彻底了。   “是!”有人应声而去。   “来人,速速给朕去东郊大营查探大部队离开的蛛丝马迹!”萧问情又下了一道命令。   “是!”又有人应声而去。   “楚荆南!”萧问情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重重一拳砸在御案上,“朕定与你们姓楚的没完!”   似乎还不不解气,将御案上的奏折也全数扫到了地上。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文秀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萧问情立即敛了身上的暴虐之气,很自然的扯起笑脸迎向正弯腰捡奏折的文秀怡,将她搀了起来,“怡儿,这种事情自有太监收拾,你就别管了。”   文秀怡点点头,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他的肩头问道:“皇上,是什么惹你发这么大的火?”   “不过是一些政务上的事,朕还不甚熟稔,火气也就大了些,怡儿你不用担心。”   “皇上,前朝有些大臣其实还是不错的,不如你提拔几个起来加以重用。”   萧问情不满的一哼道:“那些个老匹夫对朕阳奉阴违,敷衍了事,心里大约还想着那个南宫浩呢,哪里会对朕真心臣服?”   “皇上,只要你诚心以待,相信时日一久,他们感念到你的好,定会忠心于你的。”   “嗯,朕知道了。”萧问情明显不想再说这个话题,问道:“怡儿你来找朕所为何事?”   文秀怡这才想起自己来御书房的用意,“皇上,语儿她……”说着小心翼翼的看向萧问情,见他神色如常才又继续道:“臣妾将语儿接进宫了,希望皇上你能感念臣妾才丧了儿子,准许臣妾将她留在身边。”   “朕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要怡儿你高兴,便是将你文家那些女儿家都接进宫中陪你,朕也会应允的,何况她还是你的女儿?”   “臣妾多谢皇上。”文秀怡喜不自胜,连日来的哀伤也淡去不少,“皇上,眼下就要到晚膳的时间,不如你暂时将手上的事放一放,陪臣妾和语儿用个晚膳,权当咱们给语儿接风。”   “也好,朕还不曾见过语儿,如此便去吧。”萧问情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嘲讽,只是沉浸在喜悦中的文秀怡并不曾看见。   文秀怡如今住的乃是前朝皇后木宛心的宫殿,只是宫殿的名字换成了德懿殿。   二人在一众宫人太监的簇拥下到了德懿殿,已经梳洗打扮一番的贺连语闻声匆匆走了出来,礼仪周道的道:“语儿参见皇上。”   萧问情轻轻嗯了一声,淡淡道:“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   贺连语连忙抬起头来,圆圆的眼眸登时一亮。   在她的印象中,母后的这个男人或许容貌俊逸,但是定然不及她那个常年养尊处优的爹爹看起来年轻,哪知道他容貌更加俊朗年轻,看着不过二十五六,一身明黄龙袍加身,气度非凡,贵气天成,比起前朝皇帝南宫浩更有君王之相。   而且她适才听母后宫中的人说起,这个男人一生只得她母后一个女人,即便现在作为一国之君也没有想过要广纳后宫,还真是专情呢!   唉,她要是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就算是死,也足够了。   -本章完结-   ☆、313.不会那么巧吧?   萧问情本就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外在条件的优秀,很容易便能引起别人的好感,文秀怡看着贺连语眼中的光亮,只当自家女儿第一次见到被他惊艳到,也没多在意,至少她女儿的反应比她第一次见萧问情的时候,好太多了。   她文秀怡一生经历了两个男人,两个都是人中之龙,不管贺靖仇是真心还是假意,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羡煞了无数女人;而萧问情更是因为她一生无娶,甚至在坐上皇位后,不顾族人反对,硬是立她为后,这样的荣耀,足以让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羡慕!   要不是她的儿子被楚雁回炸死,她文秀怡这辈子何其完满?不过还好,女儿终是回来了,稍稍能弥补膝下无子的遗憾。只是大萧的江山务必要有儿子来继承的,幸而她尚年轻,将来势必会还有自己的儿子。   萧问情眼中的轻嘲一闪即逝,点点头客套的赞道:“不愧是怡儿的女儿,天真烂漫,玉雪可爱,语儿你快些起来吧。”   “谢皇上!”贺连语脸颊一红,站起来后又谦虚的道:“皇上谬赞了。”   文秀怡见她并没有像她们约定那般称呼,忙纠正道:“语儿,母后同你说过,皇上是母后的男人,你应当叫他父皇才是。”   “母后。”贺连语偷偷望了萧问情一眼,上前挽住文秀怡的手撒娇道:“女儿现在还不习惯嘛,再说母后你还年轻,和皇上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呢。”   文秀怡见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得这么直白,嗔怨的瞪他一眼,“你这妮子,没羞没臊。”   “怡儿,语儿不爱叫便不叫吧。”萧问情眸光闪了闪,嘴上却是附和道:“再说语儿说的没错,咱们迟早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他的怡儿,因为上次被贺靖仇打了那一掌,伤及身体和子宫,再也不能怀孕,这事他一直瞒着没敢说,就是怕她伤心难过。如今奕儿死了,她的精神状态早不及从前,他就更不敢说了。   “语儿这样也罢了,你一个大男人也这样,真是……臣妾不理你了!”文秀怡一跺脚,径直快步进了大殿里。   “呵,怡儿你害羞的样子,朕最是喜爱看了。”萧问情和缓一笑,连忙跟了进去。   贺连语被萧问情那灿如光华的一笑晃了一下眼,她看得出,他本身是个不爱笑的人,可是在她娘亲跟前,却是温柔似水,眉眼里都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看着他跟上去一把将她娘亲给揽进怀里,贺连语的眼中满满的都是艳羡,甚至还有一丝嫉妒。   是,她嫉妒自己的娘亲了!   不可否认,她的娘亲是个美丽的女人,明明都三十多岁了,看起来还跟二十来岁的女子似的,明艳动人,温柔似水。可是她都跟了她爹二十年,还有男人愿意接受她,并将她当宝贝一样宠着爱着,更是不惜将这后宫主位给了她,真是让人好生不甘啊!   被文秀怡指派了跟着她的小宫女和她年纪相仿,别看她年纪小,却是极为善于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凑到贺连语跟前,“小姐,只要皇上开口封你为公主,你便是千金之躯,到时候定然也会找到能这般宠你善待你的男子!”   贺连语有种心事被洞悉的感觉,脸上一热,狠狠的瞪了那宫女一眼,丢下一句“多事”,便也走了进去。   小宫女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顿时感到委屈得不得了,眨了两下眼睛,硬生生将泪水给逼了回去,连忙跟上她。   二十八道菜,上好的佳酿,将桌子铺得满满的。   酒过三巡,三人其乐融融相谈甚欢,不知道的定会以为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文秀怡忽然想起什么,放下酒樽,转向萧问情道:“对了,皇上,语儿告知臣妾,她之前被楚雁回派人送到一处山崖下,不单是她,贺靖仇的儿女们也都被送到了那里,所以臣妾寻思着,楚雁回会不会也在那里?”   “山崖?在何处?可还找得到?”萧问情迫不及待的问道,楚雁回害死他的儿子,他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给挖出来,以报丧子之仇。   贺连语连忙道:“皇上,语儿并不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不过语儿相信,若是倒回去寻找还是能寻到的。”   萧问情轻轻的颔了颔首道:“改日还请语儿带朕前去。”   “是,皇上。”贺连语乖巧的应了一声。   “皇上你万金之躯,要亲自前去吗?”文秀怡担心的问道。   “若不能亲自手刃楚雁回,朕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生,便是奕儿在地底下也会怪朕这个爹没本事的!”说起楚雁回,萧问情咬牙切齿、神情狠厉,可见有多恨她了!   “皇上……”   “怡儿你什么也别说了,朕心里自有决断!”   从德懿殿出来的时候,萧问情脸色微醺,已经有了些许醉意,“怡儿你洗洗早些睡吧,朕有些政务须得处理,晚些朕再过来。”   “皇上,你这个样子便不要去御书房了吧。”文秀怡见他走路都有些不稳,遂唤住他道:“政务每日都有,也不是你一下子就做得完的。”   萧问情伸出食指,在眼前晃了晃道:“怡儿,今日事今日了,朕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见他这样说,文秀怡也不好再说什么。   “母后,不如语儿替你送皇上去御书房吧,正好走走路消消食。”贺连语提议道。   “这……”见文秀怡似乎在犹豫,贺连语忙凑近她的耳边,以极低的声音道:“正好让女儿和皇上培养培养感情呢。”   文秀怡想想也是,适才萧问情整个饭局都很是客气,虽是对语儿也时有微笑,那笑却是不达眼底,她甚至提出要封语儿为公主,都被他不着痕迹的推拒了,让语儿多多与问情接触接触也是好的,相信他多了解了解语儿,就会真心接纳她了。   “行,语儿你便陪皇上去吧,一会儿母后让人去接你。”   “母后,不用了,女儿到过宫中那许多次,就算是摸着就能回来,如果你不放心,女儿让皇上身边的小太监送女儿回来就是了。”贺连语说着笑看向萧问情道:“皇上你说是吗?”   “怡儿,宫中那许多空置的宫殿,不如让语儿自己挑上一座,太监宫女众多,调动起来也快当,你意下如何?”   这是准备接纳语儿吗?文秀怡闻言心中一喜,“一切但凭皇上做主就是!语儿,还不快多谢皇上?”   贺连语亦是掩不住的喜悦,连忙谢恩,“语儿叩谢皇上!”   “嗯。”萧问情没再多说什么,在文秀怡的额上亲了一下,便迈步朝外走去。   “母后,我也去了。”贺连语对文秀怡眨了眨眼,起身小跑着跟了上去。   待他们的身影看不见了,文秀怡才微笑着收回视线准备回殿里去,她身边一个年龄稍长的宫女犹豫着唤住她道:“娘娘,奴婢发现小姐看皇上的眼神……”   “胡说八道!”   宫女还未说完,文秀怡便打断她的话道:“语儿和皇上的关系特殊,她只不过是竭力的去讨好皇上,好在这宫中有站住脚罢了!”   那宫女被文秀怡的眼神吓得不轻,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奴婢多嘴,皇后娘娘恕罪。”   “哼!”文秀怡一声冷哼,如水美眸不乏狠厉的扫视了周围的宫女太监一圈,但是更冷的却是她的语气,好似刀剑一样,“这样的话本宫不想再听到,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一众宫女太监连忙跪在地上,叩头保证道:“奴婢不敢。”   文秀怡见他们态度还算诚恳,心下这才满意了,“都起来吧!”   前往御书房的路上,萧问情走在前面,眉清目朗,哪里有半分醉意?他的脚步有些大,贺连语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保持在他身侧一步外的位置,至于一众宫女太监,则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语儿今年多大了?”萧问情故意放慢脚步与贺连语齐平,侧头看向她问道。   “回皇上,下个月七号就满十五了。”   “京中的贵女一般十三岁就会考虑定亲,你母后可有为你说上亲事?”   闻言,贺连语的语气有些哽咽,“皇上,语儿虽然从小生活在富贵家庭,可是到底是个庶女,母后当时也竭力为语儿考虑婚事来着,可是语儿看上的,他们看不上语儿庶女的身份,看上语儿的,不是入不了语儿的眼,便是对语儿有所图谋,是以这事便耽搁了下来。”   萧问情停下脚步面向贺连语,又是一副醉眼朦胧之态,口齿虽然不甚清楚却又能听懂,“语儿不必伤心,现在你母后是朕的女人,朕又没有孩子,你便是朕唯一的孩子,除了你母后外,你便是我大萧最尊贵的女子,这京中的好男儿自当任你挑选!你只要告诉朕,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朕为你赐婚就是了,看谁还敢看不上你?”   “皇上……”   贺连语凝视着萧问情半晌,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坚定,扑进他的怀里,双手圈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道:“语儿第一眼看见皇上的时候就心悦皇上了,语儿有种感觉,这些年没有说亲便是为了与皇上相遇。皇上,语儿不要做你的孩子,语儿要做你的女人!”   萧问情在贺连语没有看见的时候,一双凌厉的眸子扫向一众太监宫女,其实这种事情他们哪里敢看?早便停下脚步,将头埋得低低的。   收回视线,萧问情嘴角飞快的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推开贺连语的时候,又恢复了似醉非醉之态,“可是语儿,朕是你母后的男人,你是你母后的孩子,这岂不是乱了套?”   “皇上,你是一国之君,这世间女子不论什么身份,只要你愿意,自当任你采撷。再说,自古不乏姐妹、姑侄、姨侄共侍一夫,语儿不在意。”贺连语说着又是抱向萧问情,却是摸到他左手处坚硬似铁的东西,好奇心驱使下,飞快的掀开他的袖子,看见他的左手整个手掌齐腕断掉,上面套着一个黑色的三爪钩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萧问情眼中满身戏谑之意,抬起手整个左臂都呈现在了贺连语的面前,“怎么,怕了?”   这个女人,虽然是怡儿的女儿,但是哪里及得上怡儿半分?也只有他的怡儿,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嫌弃他!   贺连语咽了口口水,猛地摇摇头,似乎担心他不相信,又语气坚决的道:“不怕!在语儿的心目中,你是个有勇有谋的大英雄,凭借数千兵士,便夺下整个大昭,是语儿最想要嫁的男人,皇上,语儿想要做你的女人,求求你,要了语儿吧!”   “不,朕不会做让你母后伤心的事情,这种事情,语儿你休要再提!”   贺连语见他因这个原因拒绝自己,心里嫉妒的同时,立即举手做发誓状,“皇上你放心,语儿不会让母后知道的,哪怕是做你一辈子暗中的女人,语儿也愿意!”   “呃……”萧问情没再说什么,忽然身子晃了几晃,便倒在了贺连语的身上。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   贺连语唤了几声,见他没反应,心中一喜,忙对太监宫女颐指气使的道:“你们几个,速度来将皇上扶到就近的宫殿。”   众人知道她的身份,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七手八脚的将萧问情给扶到了一处气派恢宏的殿宇。   宫中的殿宇每日都有人打扫着,很是干净清爽,贺连语招呼着太监们将萧问情放到了主卧的床榻上,厉声恫吓道:“今儿的事若是有人敢传出去,本小姐定要他的命!”   一众太监宫女当即跪地表示不敢,就只差赌咒发誓了。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待人都退去,贺连语闩上屋门,一边褪着衣裳一边走向床榻,待她走到萧问情面前的时候,身上已经空无一物。   深深的凝着萧问情,她眼中的光芒格外的坚定。   适才在德懿殿看到自家娘亲奢侈的生活后,她便有了做皇帝女人的心思,在看见萧问情本尊后,那心思就越发的强烈了!   她的母后不过是一个二手女人,她都能拥有世间女子都想拥有的锦绣荣华,她贺连语必定也能!而夺下这个男人的心,是第一步!残疾,跟他将来能给她的东西比起来,又有什么重要?   不再多想,贺连语俯身艰难的褪去萧问情的衣裳,踏到床榻上,她跪伏在萧问情的两侧,俯身,细碎的吻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作为一个高门贵女,就算是庶女,在到了一定年纪的时候,都会由府上请宫中的嬷嬷上门教习男女情事,是以对于如何取悦男人,贺连语就算不是得心应手,但也不至于一抹瞎。   很快,她便发现自己的触碰和亲吻让萧问情有了必要的反应,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喜悦,是以埋头越发卖力的表现起来,却是没发现萧问情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   贺靖仇,你没想到吧,你睡了朕的女人,你的女儿却是主动的勾引朕取悦朕,要是你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想必也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吧?!   朕的儿子被你的儿媳杀死,怡儿被你打得不能再怀孕,你们贺家欠朕实在太太多,朕便让你的女儿沦为为朕生孩子工具,权当是你们贺家补偿给朕的!   哈哈哈哈……   又过了几日,楚雁回一行人到了边城。许是萧问情与越国勾结的关系,两国已经停战。她特意到守军军营去瞧了瞧,发现没了贺连决的守军,纪律有些涣散。   离开的时候竟然意外碰上了杨龙,楚雁回悄悄会见了他,对他亮明身份。   杨龙表示没了贺连决的军队不是他想呆的军队,提出准备回老家买几亩薄田娶个媳妇过平淡的日子,楚雁回趁机问他愿不愿意跟着她,后则表示愿意。   二人商定好等景天前来,他便随景天前往西面。   楚雁回没有再多停留,趁着天色还早,递交了文牒便出了滨城。   再往东前行二百里,便是越国的边城郦城了。   马车里,楚雁回掀开车帘看着前方,一时有些百感交集,拽着车帘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   夫君,我还没能为你生下一男半女呢,你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想到这里,楚雁回忽然记起什么,双目圆睁,嘴里喃喃的道:“不会吧?一定不会那么巧吧?”   -本章完结-   ☆、314.身孕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太多,多到她都没有时间去关注自己,然而现在想来,她的月事已经有两次没来了!怀上了吗?   不,不会那么巧的,一定是她每日里把自己搞得太累,导致内分泌失调,月事才不准了,一定是的。   “雁回,你怎么了?”   “小姐,怎么了?”   马车外的上官誉与马车里的月影清影几乎是同声问道。   然而楚雁回像是没听见一般,有些茫然的收回握在车帘上的手,然后把上自己的脉搏,没一会儿,原本挺立的坐姿一下子委顿了下来,脸色一片苍白。   “雁回?”上官誉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掀开帘子看进来,见她脸色十分不好,不由得一怔,不做思考,跃身便跳进车厢里,把上楚雁回的脉搏。   感受到上官誉的手覆上来,楚雁回回过神,几乎是带着祈求的道:“上官大哥,你告诉我,我把错了对不对?”   上官誉几乎才覆在她的手上便知道她为何如此反常了,摇摇头,神色郑重的道:“雁回,你没错,已经快两个月了。”   “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来?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到来?”楚雁回低低的吼了两声,一拳捶上身边的矮桌上。   快两个月,不就是她家男人离开那几天就种上了吗?可是原本该高兴和期待的事儿,她却是完全高兴不起来。   这个孩子是她和夫君都渴望拥有的孩子,要是换个时间到来,她一定会视他如生命,可是如今夫君生死未卜,时间上再也耽搁不得,眼下前去越国,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她完全无法估料,这个时候有孕,对她来说无异于是一个羁绊。   对宝宝来说,前三个月是非常重要的时期,她是打掉孩子前去救自家男人,还是不顾自家男人的安危保下孩子?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但是她一个都不想放弃!   自家小姐的语气懊恼又无助,让月影没来由的感到心酸难抑,只是她不明白有什么事能够让自家一向坚强能干的主母竟是有这样的感触?看向上官誉问,小声问道:“上官公子,小姐她……”   清影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蹙着眉头对她摇了摇头。   “阿凌,停车。”   上官誉没有理会月影的问题,而是对驾车的景千凌吩咐了一句,后者连忙将马车靠边停了下来,掀开帘子一脸莫名的看向上官誉。   “阿凌,雁回有了身孕,咱们倒回滨城,租一处房舍将她安置下来,至于前去越国的事,我们两人即可!”上官誉很快就拿出一个最有利的方针,做了眼下最实际的安排。   月影瞠目结舌,眼中的神采瞬间就被喜悦掩盖,后知后觉的道:“小姐她有小……”   清影无语的对她翻了个白眼,她赶忙住了嘴。   楚雁回摇摇头,“不,上官大哥,我要是不亲自前去,我也不会安心的养胎!”   “可是雁回,此去咱们会面临怎样一个情景根本无从得知,万一……”   “上官大哥,我意已决!”   楚雁回决然的打断他的话,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语气决绝的道:“这两个月来咱们也都四处奔波,担惊受险,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孩子亦能好好的在我的肚子里,想来不会那么脆弱的!当然,他若是能挺过去,平安出生,将来我必定加倍补偿他;若是因为劳碌奔波就没了,也不配做我楚雁回的孩子!”   不过她相信,她楚雁回和贺连决的孩子,一定不会是孬子,他一定能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健健全全的降生!   楚雁回一旦决定的事便不容更改的性子,上官誉如何不了解?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见她态度格外坚决,终于无奈的摇摇头,“行吧,这孩子从脉象上看很是健康,想来不会有事的。阿凌,继续赶路吧,稍稍慢一些就好。”   楚雁回在垫高的垫子上躺了下来,心中思绪万千。   按说越国人杀了夫君,定然会大肆宣扬才对,可是这些时间下来,他们半点动静也没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更是毫无收获,这未免太反常了些。当然,如果是这样,是不是说明夫君还好好的活着?或者说他被人给藏了起来,只是不想被他们找到?还是说有人压下他的讯息,引她前往越国?   楚雁回闭着眼睛,眉头却是深深的皱起。   月影和清影看着她这个样子,感到心疼不已。   ……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的从皇宫出来,穿过大半个城出了南城门,行了几里路到了官道上,便提高车速疾驰而行起来。   车内,一身粉色华服的年轻女子衣衫松垮,一双小白兔在马车的行驰下若隐若现,旖旎了一室惷光。她半倚在车内一身玄黑闭目养神的男子身上,一只手不安分的伸进了他的衣襟里。   须臾,男子睁开眼来,犀利的眸子渐渐变得迷离,伸手捉住女子的小手,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攫住她的唇,惩罚性的吻着,吮着,不一会儿,便使得女子娇喘连连,咯咯娇笑着向他求饶,“皇上,饶命,语儿再也不敢了。”   这二人正是萧问情与贺连语!   车外的车夫听到这样娇俏的声音,也不由一阵心驰神荡。只是母女同侍一夫的事实在骇人听闻,自己要想不招徕祸端,或者是不想命活不长,就得做聋子、哑巴和瞎子。   “求饶吗?那可不行!”车厢内,萧问情眸光一闪,凑近贺连语耳畔邪肆的道:“语儿你点了火,自然要由你来灭火了。”   暧昧的话语让贺连语感到脸颊发烫,想到几日前初尝禁果的美妙感受,脸颊越发的烫了。   那晚,她趁着萧问情醉酒,主动将自己交给了他,初时的疼痛过去,很快便被一股奇妙的新奇的体验所取代,让她几乎欲罢不能。只是担心萧问情醒来,只得匆匆了事。   哪知就在她退缩的时候,他醒了过来,见木已成舟,并没有过于苛责她,只告诫她不可将他们的关系告诉母后,否则将她赶出皇宫,甚至在第二日便封她为语嫣公主,以避嫌。   她还未得到他的心,还须得依靠母后才能拢住这个男人,她自然不会傻傻的毁掉这一切,不过等到她比母后先怀上这个男人的孩子,她就能借此向母后摊牌了!   母后比她老,将来定然比她早死,就算这个男人以后有了别的女人,母后也不可能不考虑她这个女儿的将来,必然会要求他将皇后的位置交给她,到时候,她贺连语就是大萧最尊贵的女人了。   “皇上……”   贺连语娇羞的嗔了一句,便埋进了萧问情的胸膛里。   萧问情嘴角荡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很快的收了起来,两下便除去了贺连语的衣裳……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直激烈晃荡的车厢内才平静下来。   “皇上。”贺连语扯了薄衾盖在身上,满足的靠在萧问情的怀里,忽而,她侧头看向身边俊逸无俦的男人,试探的问道:“咱们并未做任何措施,要是怀孕了可如何是好?”   萧问情如何看不出贺连语是在试探他?言语诚恳的道:“有了身孕生下来就好,朕子嗣凋零,将来这大好的江山势必要有人继承才行。”   也就是说她的孩子将来也可能会继承皇位?贺连语喜不自胜,“皇上,你对语儿真好。”   “朕之所以会夺下大昭江山,便是为了怡儿不受苦,而你是怡儿的嫡亲女儿,朕不对你好又对谁好呢?”看出贺连语眼中的贪婪,萧问情心中极为厌恶,“好了语儿,朕乏了,想小憩一会儿。”   话落他便闭上了眼睛。   “是。”贺连语乖顺应了一声,便也闭上了眼睛,只是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散不去。   马车一路朝南,大约行驶了三个时辰停了下来,车夫敲了敲车壁,才在外喊道:“皇上,到了语嫣公主说的那个地方了。”   “嗯,那咱们下车看看吧。”萧问情应了一声,便牵了贺连语的手下了马车。   “皇上,这个地方便是那个卑贱的臭男人欲图轻薄语儿的地方。”贺连语指着宽敞的道路道:“咱们往回倒行大约两里路,再往西面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   萧问情闻言一惊,那个地方——   好个聪明的楚雁回!   思慕崖乃是当初轩辕三皇子轩辕玥掳劫禁锢她的地方,若非贺连语正好从这里离开,又偏巧识得回来的路,谁会想到她会把人弄到这个地方来?听闻那上面就算是容纳几千人也不在话下,想来那些离开京城的世家大族也都在这里吧?!   “来人!”   萧问情一声冷喝,一个黑衣蒙面人从两旁的树林里跳了出来,恭敬的抱着拳单膝跪地,“皇上!”   “速速点上五十人前往思慕崖,查探一下形式,万不可轻举妄动,等朕到了再作决断!”   “是!”那黑衣人回了一声,很快便消失在萧问情的眼前。   萧问情与贺连语再次上了马车,车夫立即倒转马车,往所指的路走去,只是他们还未到思慕崖,一阵阵轰隆的巨响伴随着人的生生惨叫声,清晰的传来。   蠢蛋,不是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吗?怎地与人交起火来了?   萧问情震惊的掀开车帘看向前方,双眸喷火。   那声音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偶尔从噩梦中醒来,耳边都会传来毁天灭地的轰炸声!他萧问情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啊,便是死在这种巨响之下!   可恶的楚雁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胎,居然会造出杀伤力这样巨大的东西来?可恼的是他萧问情走南闯北数十年,居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简直丢脸到姥姥家了!   “语儿你呆在马车里,留下两人护卫语嫣公主,其他人立即跟朕前去!”   萧问情丢下一句,便施了轻功朝前掠去,无数黑衣人从旁边蹿出来,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贺连语连一句嘱咐他“小心”的话都还未来得及说,便看不见他的身影了。负气的摔下车帘,然后躺在了车里。   萧问情远远便看见自己的手下多数倒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有的已然没了动静,有的则在地上打着滚,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正与对面山崖下几人对峙着。   短短时间,五十人完好的不足十人,那东西的威力,简直让人垂涎!若是运用得当,将来就算是天下一统都有可能!   萧问情提气落在自己的手下跟前,抬手制止他们见礼,眯着眼睛扫向眼前,残臂断肢,无一人完好,其状况之惨烈,简直令人发指!   只一眼,萧问情便不想再多看,看向对面十数丈外,视线落在一位老者身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道:“孝义老侯爷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啦!”   “哼,萧问情,你这个乱臣贼子,少与老夫废话!”阮文清分外不给面子的冷声道:“你想要赶尽杀绝,也得看老夫手上的东西答不答应!”   萧问情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抹阴戾的光芒,淡淡笑道:“老侯爷你误会了,朕来是想和你们谈一桩双利的事情的。”   阮文清不吃他那一套,“老夫没什么可和你谈的,你也不用在老夫等人面前自称什么‘朕’,对于你这样的乱臣贼子,老夫等人从未认可过。”   “老侯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算你再不认可,朕如今也是这大萧的皇上!”萧问情压抑着胸中的火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和气,“既然老侯爷不愿意谈,那宜城县主呢?她定然愿意和朕化干戈为玉帛吧?不如请她下来和朕谈谈吧。”   阮文清身后,阮博文、景天的几个兄弟以及贺府偏房的一个叔伯闻言面面相觑。   萧问情这个逆贼,回儿杀了他的儿子,心里定然是恨极了回儿,竟还以“宜城县主”称她,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难道是来迷惑他们的?   “呵!”   阮文清轻蔑的笑道:“萧问情,你的手被回儿毁了一只,你的儿子亦是死在她的手上,化干戈为玉帛?这样的话说出来鬼才相信!”   “老侯爷,朕自然没有那么大度,之所以提出这事,当然是有条件的。”   阮文清心知没什么好事,是以并未去接他的话。   “只要你们交出手上那个东西的配方,楚雁回对朕所造成的伤害,朕可以既往不咎,并且你们还是我大萧的子民,与前朝时的地位不会变!”   “哈哈哈哈。”   阮博文闻言毫不客气的讥讽大笑道:“萧问情,为了骗取我们手上这东西的配方,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真是够无耻的!只是你当我们是傻子呢还是笨蛋?”   “孝义侯,朕在江湖上侠名远播,谁不赞我萧问情仁义大方诚心?”萧问情好声好气的道:“朕敢以项上人头发誓……”   “嗤!”阮博文打断他的话道:“萧问情,若是你真刀实枪的与先皇斗,坐上如今的位置,我们定然会佩服你,可是你居然使那样下三滥的手段,根本就是个无耻小人。是以你的承诺在我们眼中,连个屁都不如!我劝你还是快些回去,别做无用功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问情脸上的阴霾大盛,说着飞身就朝最前面的阮文清扑去。却在这时,旁边的林子里飞快的朝他扔出两枚手雷,精准的朝他的身上砸去。   有埋伏!   萧问情没料到旁边还藏得有人,又知道那东西的厉害,情急之下胡乱的踢了一脚,一枚被他踢到了山崖下,一枚却是被他不小心碰了一下,直接朝自己的手下飞去。   “快躲开!”萧问情停下来大喊道。   然而他的提醒到底还是晚了,手雷落在人群中轰然炸响,又汇起一片惨叫声,瞬间倒了七八个。有反应快的避开了一劫,反应慢的则是有死有伤。   “萧问情。”阮文清趁机道:“我们现在只想带着家人隐居于此,只要你们不来打乱我们的生活,大家便相安无事,如若不然,我们就算是拼了一死也不会让你安宁的!你要知道,京中那地方我们生活了一辈子,熟悉得很,我们若是有心和你捣乱,你便是想避也避不开,识相的就快些离开吧。”   萧问情转身看着阮文清一行人,眼中有两团伙在熊熊燃烧,瞪着阮文清等人许久,才不甘的对自己的手下道:“咱们走!”   黑衣人一行人搬尸体的搬尸体,抬伤员的抬伤员,灰溜溜的离开了。   “皇上,咱们短短时间就死伤四五十人,难道就这样算了吗?”走出阮文清等人的视线范围后,一名黑衣人走到萧问情身后问道。   萧问情倏地停下脚步,转身就给了那人一耳光,犀利的眼睛几乎能将那人身上剜两个洞,“土狼,朕适才便提醒你们不可轻举妄动,哪知你们竟是不听,朕的话在你们耳中就是一阵风吗?”   “皇上明察!”   土狼连忙跪下去道:“属下适才带着人刚到那边,还未站稳脚,便有人对咱们扔那个土罐子,属下等人起先没在意,哪知突然那土罐子就炸了起来,还好属下正好走在后面,往后退去逃过一劫,否则属下再也不能效忠皇上你了。”   萧问情扫了先去的五十人中所剩的几人,见他们都对他点头,这才相信了土狼说的话,连忙将他扶起来,诚恳又大度的道:“是朕冤枉你了,快些起来,回京后去领上一万两银子,好生安抚安抚受伤的人和今日参加任务的人,记得给那些死去同伴的家属多些抚恤金。”   “属下等谢过皇上!”众人连忙跪地谢恩。   “你们为朕效命,朕断然不会亏待了你们的,都起来!”   “是!”   站定后,土狼又问道:“皇上,咱们这就回去吗?”   “不回去又能如何?”萧问情极为懊恼的道:“朕总不能明知道那古怪的家伙什那么厉害,还让你们去送死吧?再说他们暗里埋伏了多少人,咱们可不清楚!”   “皇上时时刻刻为咱们着想,当真令属下等感动不已!”土狼语气真诚,“只是皇上你不是想要那土罐子的配方吗?”   “是!”萧问情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朕若是有了那个东西便不会再惧任何人,之前答应越国太子事成后献出临越国十座城池的事,朕完全可以不予理会了。”   “如此,属下倒是有一计可以让阮文清那老匹夫自己找上门来求皇上。”   萧问情剑眉轻扬,意兴盎然的问道:“什么计策?若是朕真能拿到那东西的制作方法,定对你加官进爵!”   “属下先谢过皇上!”土狼先谢了恩,才回身仰望着不远处高耸料峭的山峰道:“皇上,这里不是山崖就是峭壁,只有这一条路通往外面,咱们何不拦住这条路,断了他们粮草补给,等到他们储备的粮草用完,便会求到皇上你的身上了。到时候皇上你得了那东西的配方不说,完全可以给太子和咱们今日死伤在这里的兄弟报仇!”   他口中的太子便是贺连奕,在萧问情登基后便追封他为太子,目前贺连奕的尸体暂时冰封了起来,只待新选的皇陵建成,便会将他葬于其中。   萧问情一双眼睛早便因为他的话而灼灼发光,“妙,当真是妙极!土狼,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办,功成之日,朕必当信守承诺,封你一个侯爵!”   “是!”   萧问情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交代好一些事情,便扬长而去。   -本章完结-   ☆、315.再遇轩辕玥   莱京,乃是越国的都城,远远看去,一眼望不到边的高大城墙将之围成铁盆一般,极为的牢靠。   楚雁回趴在马车的车窗上,看着城门的地方,不由想,要是用一吨的炸药不知道能不能将这个城门城墙给炸成渣?   “小姐……”   “月影,进了城就不能再叫小姐了。”清影提醒道。   “是呢,清影说得没错。”楚雁回收回视线道:“要叫公子,乔公子。”   乔,取她前世名字楚乔中的乔字,上官誉等人问起的时候,她只说是随意叫的,实际上乔字乃是前世她娘亲的姓氏。   月影轻轻一笑,“是,公子。”   马车终于在城门口停了下来,上官誉跳下马车,对一位看着像是头儿的守城官兵交上文牒道:“官爷,我们从郦城来,想在京中考察一番,看看是否有什么适合的营生可做。”   那官兵拿着文牒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问题,又看向了马车,须臾道:“看你们的装扮和马车,倒像是有钱的人家,可是官爷我曾经在郦城呆过一段时间,怎么没有听说过郦城有什么乔姓的富贵人家?”   上官誉面不改色的道:“我们乔家乃是做木匠发家,到我们老爷那一辈,便转做一些古董生意,我们一向行事比较低调,官爷不知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吗?”那官爷疑惑的问了一句,对上官誉做了个要钱的手势。   上官誉忙从袖袋掏出一锭银子来,悄悄塞到那官爷的手中道:“官爷这站一天也够累的,拿去喝杯酒水吧。”   “够大方的啊。”官爷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将文牒递还给上官誉,对手下摆摆手道:“放行。”   “多谢官爷。”上官誉状似恭谨的回了一句,然而转身的时候,眼中满是厌恶,显然对于和这种人接触有些深恶痛绝。   坐上马车,景千凌便驾着马车进了城。   那官爷看着马车驶过,然后翻转手中的银子仔细瞧了瞧,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伸手招来两个人,“你们,去悄悄跟上那辆马车,然后速速报备给城内的巡逻军队。”   “让开,速度让开!”   景千凌驾着马车到了莱京京城最富庶的地段,寻了一处格局和装饰看起来皆非常不错的客栈,一行下了马车,将车交给迎出来的小二,正欲进去,这时,街道两边的人群骚动起来,有整齐的跑步声夹杂着男子叱喝的声音慢慢向他们这边靠拢。   难道他们这么快就暴露了行踪?   楚雁回娥眉微蹙,飞快与上官誉交换了个眼色,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疑惑。楚雁回负在身后的手不动声色的打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咱们进去吧。”   哪知她的脚刚迈出去,一道绛紫的身影便拦在她的面前,一张雌雄莫辨的俊脸顿时漾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当真是风华绝代,令万物为之失色。   不是轩辕玥又是谁?!   而他的身后,上官誉等人也被一大队手执大刀禁军装扮的人给围了起来。   楚雁回扫了左右一眼,才又转向轩辕玥,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瞳孔几不可见的缩了缩,却是装着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以变了调的声音道:“阁下拦着在下的路做什么?莫不是在下犯了什么事?”   “楚雁回,我都找上你了,还和我装么?”轩辕玥凑近她的耳畔问道。   尼玛,他们刚刚抵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轩辕玥这混蛋何以会认出她来?只是她怎么可能会承认呢?   “啪”的打开折扇,楚雁回将头扭向一边看也不看他,淡淡道:“楚雁回?什么楚雁回?在下乔振宇,不是什么楚雁回!”   脱口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楚雁回自己险些都绷不住笑了,不过想到可不能这个时候坏了事,便生生给压了下去。   轩辕玥轻轻勾了勾唇角,手中一锭银子呈现在她的眼前,“认识这个吗?”   “不就是一锭银子了,难不成它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楚雁回瞳孔再次缩了缩,痞痞的回了一句。   倒是上官誉的眼中的光芒不由得深沉下去,若是他所想没错,这银子应该就是刚刚他给那守卫军官的那锭!   之所以选择给现银,是因为各国的银票虽然可以通用,但是印章却不一样,他们来得匆忙,并未准备越国的银票。倒是银子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便选择给了现银,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印记可以让他认出来吗?   “是银子没错,但是这锭银子却不是属于我们越国的银子。”   楚雁回心里一个咯噔,转而讥讽一笑道:“银子都长那样,难道阁下还能分出个子丑寅卯不成?”   “放肆!”   轩辕玥还未说话,身边一位身穿铠甲貌似军官的三十来岁男子见楚雁回的态度相当不好,当即跨前一步吼道:“无知贱民,知道这是谁吗?你居然敢和我们三皇子……”   “退下,谁许你对本皇子的朋友大呼小叫的?”轩辕玥似乎不领情,狭长眼眸斜看向那人,一道阴戾的冷芒吓得那人赶忙缩了回去,再不敢造次。   “原来是三皇子殿下,久仰大名。”楚雁回装着才听说起他是谁的样子,态度也变得恭谨了许多,“不过三皇子殿下,在下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才到京城也不曾犯下过什么事,更不是你口中那位什么楚雁回,还请三皇子放过在下主仆几人吧!”   “还真是巧了,本皇子那位朋友也是个生意人,而且还是皇商,这模样嘛,也是与公子长得一模一样……”   她楚雁回何时长这般模样了?楚雁回闻言眼睛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这是在诈她吗?   “既然公子不承认是本皇子那位朋友,只怕真的是本皇子弄错了。”   轩辕玥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惋惜,忽而脑中灵光一现道:“乔公子,咱们相遇也是缘分一场,你又极得本皇子眼缘,不如由本皇子做东,请公子到粤雅轩一叙,权当结交个朋友。对了,这粤雅轩虽然开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是跻身越国名菜馆之列,生意好得不行,眼下就到饭点,咱们得快些去占位置才行。”   这是认定她不肯撒手了是吧?粤雅轩是她的产业,她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需要他来请吗?   “不好!”   楚雁回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耐,很是直接的拒绝道:“三皇子,无功不受禄,在下不过是个最下等的商人,高攀不起三皇子,还请三皇子高抬贵手,放过在下!”   周围围观的百姓看楚雁回的眼神不是在嫌弃她傻就是在嫉妒,要么就是在暗自骂她不识趣。   这样好的机会,放谁身上都是求之不得的,这男子却是避之如蛇蝎,不是傻是什么?   轩辕玥一点也不生气,只是被人这样不客气的拒绝,让他感到有些沮丧,“乔公子,本皇子有心与你结交,你却说连这点面子也不给本皇子吗?”   楚雁回拱手道:“三皇子,实在是在下还有事情要办,没有时间和三皇子在这里磨叽,还望三皇子海涵。”   轩辕玥见楚雁回恁是神秘一笑,俯身楚雁回面前,以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楚雁回,你到莱京做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你觉得和我装下去还有意思吗?对了,你若是把我讨好了,我或许会告诉你一些你手下的人都打探不到的消息。”   楚雁回一瞬不瞬的看着轩辕玥渐离的脸,薄唇紧紧的抿着,脑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说话。   轩辕玥却是丝毫不在意她眼中冉冉凝起的火焰,伸手就去牵她的手,“走了,我肚子饿了,咱们去用膳吧,粤菜轩离这里没多远,走过去半刻钟就到了。”   上官誉见他动手动脚,身形一动,一把将楚雁回给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隔在了她和轩辕玥的中间。   轩辕玥剑眉一挑,看着上官誉,以询问的语气道:“乔公子?”   楚雁回拉开上官誉,“阿言,阿凌,你们去客栈等我,阿月和阿清随我一起去。”   阿言是取上官誉“誉”字的下半部,她不想让上官誉被认出来,才这样称呼他,其他三人也都是各取一字。   “诶,乔公子,咱们既然是朋友,哪里能让你们住客栈呢?”轩辕玥虽是问着,语气却是不容她反驳,“本皇子有处别院紧邻漯河,环境极好,不如让你的随从去那里等着吧。对了,乔公子,本皇子用膳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打扰。”   言下之意,不能让人跟着。   楚雁回压下心底的烦躁,瞪视着轩辕玥吩咐道:“阿言,你们全都去三皇子的别院等我吧。”   -本章完结-   ☆、316.厉芒   “公子!”   上官誉、景千凌以及月影清影齐声唤道,语气明显的不赞同。   虽然他们不知道轩辕玥刚才对楚雁回说了什么,不过想也知道是关于贺连决的事,只是他们哪里敢让她和他单独一起?且不说轩辕玥险些死在她手上过,便是轩辕玥真的会那么好心告诉她关于阿决的事吗?   对此,他们持怀疑态度。   这一点楚雁回何尝没想到过?可是哪怕只有一分的机会,一点的可能,她都不会放过,她都要去试试!   楚雁回知道今儿轩辕玥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连忙道:“放心,我很快就会与你们汇合。”   “这才对嘛。”轩辕玥灿烂一笑,“来人,送他们去本皇子的别院。”   立即便有数十名黑衣人从四周跳了出来,拘着上官誉几人,赶着马车走了。   对于他们,楚雁回并不担心,自己这边暗中也有无命在,所以就算跟着轩辕玥去,也没什么可怕的。再说她也不是软柿子,会像那次在上京一般可以任凭轩辕玥拿捏!   “乔公子,咱们走吧。”没有了碍事的人,轩辕玥的心情很不错,语气都轻快了不少,他伸出手给楚雁回,被她无情的拍开也并不在意。   “轩辕玥,你好歹也是越国的皇子,还是注意下影响的好,没得受到在下的连累,传出你三皇子好男风,就是在下的不是了。”楚雁回讥诮的丢下这句话,便摇着扇子扬长而去。   这个臭丫头,还是那么不可爱!   轩辕玥在心里嘀咕了句,便跟了上去。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贱得可以,第一次见她,险些被她一箭要了命,九死一生后,他却又不顾死活的想要看她一眼。也就是那次,他又被她下了毒。偏他还像是中了邪似的,对这个恶毒的女人念念不忘。之前他不懂这是什么,直到有次他醉酒,被大哥发现,他说起,才知道这就是喜欢。   原本他都不想承认自己居然喜欢上了别人的女人,可是他的心根本骗不了自己!   粤雅轩的确很近,就在刚刚那条街直走约莫半刻钟就到了。   轩辕玥领着楚雁回进去,直接要了个包房,便径直到了三楼。   在窗前的位置坐定,轩辕玥一脸戏谑的对还站在门口的楚雁回道:“乔公子请坐啊,这是菜单,看看想要吃什么,随便点就是了。”   话音一落,便将一本考究的册子贴着楠木桌面向她扔了过去。   楚雁回终还是在轩辕玥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拾起菜单假意翻了一遍,很快便又给合上,看着轩辕玥讥诮一笑,“既然三皇子做东,那乔某就不客气了,小二哥,把这菜单上一百零八道菜每样来一份,给咱们上五道你们店的招牌菜即可,两荤两素一汤,其他的拿去分发给城中的乞丐吧,就说是你们掌柜的送的就好。”   小二哥看向轩辕玥,好似在询问他的意见。   轩辕玥嘴巴狠狠的抽了抽,这妮子难道不知道这粤雅轩的菜每道都要好几两甚至几十两银子吗?倒不是他在乎这点银子,实在是这丫头一点也没把他当自己人啊!   楚雁回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三皇子心疼银子吗?”   轩辕玥扬眉,“小丫头,我在你心目中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在下和三皇子并不熟,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下并不清楚。”   其实正常说起来,轩辕玥的确是很大度的一个人,毕竟她都险些要了他的命,他依旧还对她客客气气的,甚至成亲那日中了她的毒,依旧倒回来提醒她琴清和田兰的人勾结的事。只是她根本摸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用意,看他刚刚的样子,分明都确定是她了,将她抓起来岂不是更好?现在倒是和和气气的请她吃饭,真是让人费解。   轩辕玥给她一个“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的表情”,淡然道:“只要小丫头你愿意,便是买下整个粤雅轩又如何?不过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楚雁回没说话,而是微微扬眉看着他。   “咱们两个人四个菜一个汤足矣,剩下的一百零三道菜,不如折算成银子,让粤雅轩的人派发给那些乞丐,不是更实际一些吗?”   “这个主意甚好!”楚雁回难得附和他的话,“我适才晃眼看了下,粤雅轩里即便一个素菜就要几两银子,招牌菜十几二十两也是有的,若是乞丐把这个银子拿去买了菜来煮,一两银子足够他们一个人吃十天半月了。不过也不能让人家酒楼亏了不是,三皇子,你说呢?”   臭丫头,摆明了讹他的银子,好名声却是让不相干的人给担了。不过只要她高兴,又有何妨?   轩辕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数了十来张给小二道:“这里是一万两,五千两是饭资,五千两拿去派发给乞丐,务必把事给爷办实了,若是让爷知道你们贪墨爷的银子,爷唯你们是问!”   小二连忙点头哈腰道:“爷你尽管放心,咱们粤雅轩最是实诚。”   轩辕玥摆摆手,“好了,去吧,顺便给爷把门带上。”   “诶……”楚雁回原想让小二别关门,可是那样做分明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是以刚出声便住了口。   轩辕玥看着她的反应满意极了,拾起茶壶茶杯,亲自倒了杯水站了起来,送到楚雁回跟前,盯了她好半晌才道:“小丫头,我真不习惯看你这个样子,还是把你脸上的皮给拿掉吧。”   楚雁回接过他手中的茶水,闲适的喝了一口,乜斜着他道:“在下从小就长得这副样子,三皇子让我怎么拿掉脸上的皮,岂不是要我的命么?”   “呵呵。”轩辕玥抿唇轻笑道:“想来我亲自动手你是怎么也不会愿意的,罢,我也不和你周旋,你什么时候肯拿下你脸上的东西,什么时候再和我说话吧。”   这是拿捏住她了!   楚雁回即便戴着人皮面具,一张脸也能看出黑沉黑沉的,当即恢复了本来的声音,只是语气不怎么好罢了,“我自认为一路极为低调,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难不成你在我身边安插了歼细?”几乎是下一秒,她便否认了自己的话,“不,我身边的人都是经过我严苛考察过的,你不可能有见缝插针的机会!”   轩辕玥只挑衅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算你狠!”   楚雁回几乎是磨着后槽牙挤出三个字,终是把手附上自己的耳根,扯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这不就对了嘛。”   轩辕玥看着熟悉的脸,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处了,从袖袋里摸出两锭银子来,丢给楚雁回道:“其中一锭银子是你们适才给那城守的,一锭则是我越国的银子,你自己看看两锭银子有什么区别。”   趁着楚雁回在对比的间隙,他又道:“早在七日前,我便让人悄悄将大批银子做了印记,然后让郦城到莱城一路的百姓将银子拿去调换,否则银子当作废,并勒令除非不得已,不得使用整锭的银子,换置的工程虽是浩大了些,却是能筛选出大昭……不,现在应该叫大萧才对,由此可筛选出从大萧前来我们越国的人,而你们自称是从郦城来,岂不是证明你们在撒谎吗?”   楚雁回睫毛轻轻颤了颤,难怪他们过了郦城住宿的时候,有间客栈不要整锭的银子,原来是这个缘故!倒是她派到越国的人不够细心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轩辕玥深深的凝着楚雁回道:“其实我更想说的是,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你来,你可相信?”   也不知道是故意忽略还是没有听见,楚雁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垂眸校对着银子,发现两锭银子的外形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其中一锭银子的底部,刻了一个小小的回字,若是不细瞧,根本就不会当回事给忽略掉了。当然,这个回字是什么意思,她并没有兴趣知道!   “三皇子还真是用心良苦!”   “谁说不是呢?”好似听不出楚雁回语气中的嘲讽,轩辕玥苦笑着应和了一句。   楚雁回将银子丢换给他,“可要是我们不用整银呢?”   “不!”   轩辕玥精准的接住银子,很快的否决道:“城守那里我早便交代好,但凡有可疑的马车前来,就算你们不主动拿出整银,城守那里也会逼迫你们交出整锭的银子。两国才交战不久,前来越国的他国人很少,如此排查起来就很轻松了。我再经由你的体态和姿势,便能判断出你来!”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该庆幸她给他留下的印象深刻吗?也是,两次接触,两次都没有给过他好果子吃的人,怎能不印象深刻?   “我……”   “叩叩叩!”   楚雁回正欲说什么,屋外却是响起了叩门的声音,只以为是小二,淡淡道:“请进。”   门推开来,面门而坐的轩辕玥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楚雁回慢慢回头,眼中原本就不怎么柔和的光芒瞬间被一道厉芒取代。   ☆、317.合胃口吗?(为妃暄茹梦打赏加更3000)   秦香菱……   不,现在应该叫她轩辕菱才对!   之前她做了那个梦后,就派人到越国打探了一些消息,其中秦香菱乃是轩辕皇室的事,也被证实。   成王,也就是轩辕菱的祖父秦匡——轩辕秦,乃是越国皇帝轩辕博的小叔叔,在他十多岁的时候便化名秦匡卧底在大昭,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的爬上大昭左相的位置,实在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要不是被她和她家男人给揭露出来,想必这会儿还在大昭呢!   成王、轩辕菱,她之前从来不知道甚至没听说过却真实存在的东西出现在她的梦中,这是不是说明其他的事也是真实的?虽然梦里发生的事还没出现,但是她家男人真的会忘了她,而继承了成王的位置,并娶这个女人吗?   楚雁回想到这个,心里有些烦燥。   轩辕菱看到楚雁回,似乎一点也不讶异,本就漂亮的容貌因为身份的改变,多了几分从容和雍容,迈步走了进来,淡淡一笑道:“宜城县主,别来无恙。”   楚雁回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云淡风轻的道:“劳花音郡主记挂,我好得很。”   “是吗?呵呵。”   轩辕菱阴阳怪气的笑声和话语让楚雁回心中一紧,她这样的反应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无意识的向她传递什么吗?   轩辕玥看到楚雁回揪着眉毛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愠恼的瞪着轩辕菱道:“花音,你来做什么?还未回答我的话!”   “玥哥哥。”轩辕菱走到轩辕玥的面前,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你干嘛这样和我说话?我只是在隔壁用餐,听到婢女说你带着一位年轻公子也来了这里,便进来和你打个招呼,哪里知道那所谓的年轻公子居然是宜城县主……花音要是知道你和宜城县主私下相会,花音是决计不会打扰你的好事的,玥哥哥对不起嘛,不知者不怪哦。”   私下相会、不会打扰你的好事?这是什么话?楚雁回的眼中划过一道寒芒。要不是轩辕玥逼着她,她哪里会和他单独相处?   哪知轩辕菱根本不怕楚雁回,挑衅的看了她一眼,不怕死的道:“玥哥哥,那次宜城县主被你掳到思慕崖,之后便有人传你和宜城县主有些什么,莫不是真的吧?玥哥哥,就算你和宜城县主有了什么,也可不以动情哦,你可是我们越国最尊贵的皇子,怎么能对一个有夫之妇动情呢?不过玥哥哥你要是喜欢,禀明皇伯伯后,将她纳回府中做个妾侍还是可以的。”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美,但是说出的话,让人心里生厌。楚雁回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她敢发誓,这次如果能安全离开越国,她必定让她尝尝什么是妾侍的滋味!   “花音,本皇子竟不知道你居然与那市井妇人一般无二!”听到这些侮辱楚雁回的话,轩辕玥的心里非常的不悦,一把拿开轩辕菱的手,说话的语调都变得冷了起来。   轩辕菱的脸色一下青一下白十分精彩,她难道不是在帮他吗?他怎么能这么过分,把她比作市井妇人?   “本皇子和小丫头清清白白,哪里是你说的这样?”轩辕玥的语气越发的凌厉,“还有,本皇子怎么对她,岂是你一个小小郡主能置喙的?就算本皇子对她有什么,也不用你来多事!记住了,她是本皇子的朋友,以后说话做事之前动动脑子,别空长了漂亮容貌,里头装的却是豆渣!”   也是楚雁回与轩辕玥接触不多,乍然听到他这样毒舌的话,一时间有些怔忡,便是连他说起“朋友”二字,亦没有太注意。心里倒是暗忖,他为了她这个他国人,这样说自己的堂妹,会不会不太好?   轩辕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说过,眼泪都流了出来,“玥哥哥,你太过分了!”   “本皇子要是被人这样说,特定早就乖乖的走了!”轩辕玥声音凉薄,“你要是还不识趣,本皇子再过分的话都说得出来!”   “……”轩辕菱咬了咬唇,狠狠的瞪了楚雁回一眼,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楚雁回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她这个被她羞辱的人还未对她做出什么,怎么反倒又被她恨上了?不过凭着她们在大昭的时候已然明枪暗战,再多被她记恨一桩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不起,小丫头。”   轩辕玥道歉的话让楚雁回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本就不是同一战线,就算他和轩辕菱一起对她说什么侮辱性的话,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为何他要道歉?要说道歉的话,他两次害他险些殒命,岂不是更该道歉?不过她断然不会那么做的!   “她平时很乖巧的,也不知道怎么今儿说话这么刻薄。”轩辕玥解释道。   乖巧?装的吧!   楚雁回心里嗤之以鼻,不过看在轩辕玥刚刚对她的维护份上,声音和态度都和缓了许多,“咱们不说她了。”   “好。”轩辕玥见她对自己的态度都变了,心里觉得就算去宫中被大哥说一顿也值了。   “轩辕……”   “客官,你们的菜来了。”   楚雁回正欲开口,适才的小二端了菜上来,见到楚雁回真容的时候,微微讶异了一瞬便很快镇定了下来,在轩辕玥不注意的时候,对她轻轻颔了颔首,以最快的动作为他们布好菜,便又带上屋门离去了。   楚雁回倒是饿了,也不用轩辕玥招呼,便夹了菜吃起来。   前世她出生在香港,却是偏爱川菜,觉得粤菜吃着不如川菜带劲,是以除了粤菜的煲汤外极少吃粤菜,倒是因为应酬,西餐吃了不少。   许久没有吃过粤菜了,如今吃在嘴里,竟是吃不出半点家乡的味道。   前世的种种,在她的眼中已如过眼云烟,她知道自己在那个世界已经死去,所以并没有想过再回去,反倒是这里的亲人和爱人,给了她家的感觉和温暖,再加上肚子里又多了个小朋友,那种扎根这里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   所以夫君,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和宝儿等着你团员呢。   轩辕玥早便喊饿了,这会儿看着楚雁回吃,却是迟迟没有动筷子。   猛地抬起头,楚雁回便对上他的眼睛,那眼神,如以前上官誉看她的时候无异,顿时心中一惊。   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轩辕菱刚刚之所以会那样说,莫不是早便察觉什么?看轩辕玥对她的态度,的确有些异于常人,莫非真的对她有些什么想法不成?否则要是她处在他的位置,势必要将他拿住狠狠的肆掠一番才能报那险些丧命之仇,哪里还会客客气气的和他同桌食饭?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与轩辕玥相识时间甚短,连这次在内,统共见面不过三次,相处的时间也不足十二个时辰,再说她从来都没对他好过,甚至差点就让他去见了阎王,他是有被虐倾向才会对她有想法呢!   对,一定是她看错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轩辕玥便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在她再看来的时候,对她轻轻一笑。   就是这再正常不过的笑,让楚雁回打翻了心中的疑虑,同时大大的松了口气,她就说嘛,轩辕玥又没病,怎么可能会对她有那种想法?   “这里的菜还合胃口吗?”轩辕玥问道。   “咳咳。”楚雁回轻咳了两声,掩饰着自己心里的疑惑,放下筷子,拭了拭嘴角根本不存在的菜汁,看向轩辕玥老实的道:“还行,就是不若川菜更入味,若是川菜,我会吃得更香。”   “那改天我带你吃川菜吧,虽然不及你和上官誉那香飘万里正宗,却还能入口……”   “打住!”   楚雁回没有去计较这里的川菜是不是偷学他们香飘万里,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道:“轩辕玥,你既然知道我来莱京是做什么,就应该知道我没有那个时间和你吃吃喝喝,再说,对我来说,可以吃吃喝喝是朋友、亲人间才能做的事,咱们的交情并没有好到可以吃吃喝喝的地步。我要是想要吃喝,我自己可以做,也可以找朋友陪我去吃,就不劳你三皇子大驾了!”   轩辕玥脸都绿了,眯着眼睛看着楚雁回,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这个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和他说话?非要激怒他,与他对着干才舒服么?   “呼!”轩辕玥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让自己不至于被她气死,眯眼瞪了她好半晌才道:“楚雁回,你还想知道你想知道的事么?”   这不是废话吗?!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她看得出他很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她却是不明所以。只是这厮目前是地头蛇,她当即也不敢再表现得太过激,“自然想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单独跟你来这里用膳了。”   -本章完结-   ☆、318.轩辕擎   说出那句话,楚雁回就后悔了。   明明心里想的是顺着他的毛来捋,从而从他口中知道关于自家男人只言片语的消息也好,可是眼下轩辕玥的脸色更绿了,显然又遭她气到了。   轩辕玥压住想要一掌拍死她的冲动,点点头道:“好,既然想知道,那你现在就不要再说出让我听了不舒服的话,否则你别想在我这里知道一个字。”   “……”楚雁回紧抿着唇看着他没说话。   “快些用膳,然后陪我逛街。”轩辕玥又道。   “轩辕玥,你适可而止啊!”   若说楚雁回刚刚是竭力的在忍着,那么这会听他这话后,瞬间就炸了毛,倏地站起来,隔着桌子遥指着轩辕玥的鼻尖道:“你让我不说不好听的话可以,但是你凭什么要求我陪你逛街?当我是陪客吗?你以为我楚雁回真的是有求于你,你才敢如此呼来喝去颐指气使吗?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句话,现在就能将你家的大本营给毁个面目全非?”   哼,若非她做不来牵连无辜的人,她会被轩辕玥牵着鼻子走吗?不过什么事都得有个度,超过一个度,看她还能不能忍得住!   轩辕玥似乎被她放狠的话给逗乐了,勾了勾唇,身体向椅背仰去,双手枕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道:“你这女人那么狠心,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若是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我大哥他可是会杀了你在意的那个人也说不定呢。”   楚雁回身子不由得一颤,连声音都有些结巴起来,“轩辕玥,你……你的意思是,我夫君他还活着,对嘛?”   轩辕玥眸色一寒,为什么他那么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我夫君”那几个字呢?   “哼,我可没说什么。”轩辕玥别扭的一哼,收回手拾起筷子夹起菜就往嘴里塞,不再和楚雁回多说一个字。   楚雁回觉得他不会再开口,便也没有主动去找他说什么,她现在要好好的消化消化轩辕玥透露出来的消息——   一,她家男人还活着;   二,她家男人在轩辕擎的手上。   今儿总算没有白白的与轩辕玥周旋!压制住心里的激动和难以抑制的喜悦,楚雁回重新坐回椅子上,只是拿起筷子却再也吃不进一口饭,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轩辕玥,顿时觉得亲切了许多。   到底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又是出生在那样不可一世的贵不可言的家庭,即便是最普通的夹菜、吃菜、咀嚼和吞咽等动作,看起来都极为的优雅和赏心悦目,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家男人。   她有多久没见过他了?有多久没有和他同桌用膳了?貌似一晃已快两个月了!   手放在桌下,轻轻的抚触着自己的肚子,突然感到和自己男人的距离也进了很多。   轩辕玥低垂着眼眸吃着自己的东西,只是不是的拿眼睛的余光扫向楚雁回,感到她在盯着他猛瞧也没有抬头,心里美滋滋的。嗯,只要给他时间和机会与她相处,她定然会喜欢上他的!   至于她是不是谁的女人,他根本就不在意;她以前对他做下的那些事,他也不在乎。   约莫半刻钟过去,轩辕玥搁下筷子,以酒楼准备的湿布巾拭了拭嘴角便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叫楚雁回,径直往外走去。   楚雁回想了想还是跟上他的脚步,不管如何,上官誉他们还在他的别院里。   只是她不知道,轩辕玥走在前面,感到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后面,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惹得周围认识他的百姓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他。   走了没多久,轩辕玥便走进一家成衣铺子,楚雁回犹豫了一下,便也走了进去。   彼时,轩辕玥已经取了一身款式新颖、整体飘逸的淡紫色的软烟罗在手上,递给楚雁回道:“去换上。”   “我这身挺好,不换。”   楚雁回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淡蓝色长袍,再透过一边的铜镜一窥自己的原样貌,发现配上男子发髻和这一身男装的样子,倒还有几分英姿飒爽、雌雄莫辨的味道,是以想也不想就拒绝道。   再说,轩辕玥一身绛紫色的长袍,她换上一身淡紫的衣裳,算什么样子?情侣装吗?   呸!   “去换掉,你这身衣裳我看不惯。”轩辕玥固执的将衣裳举到她的面前。   “……”看不惯你可以不看啊,看不惯就要让她换衣裳?什么人啊?街上的乞丐那衣裳他八成也看不惯吧,怎么不买几身让他们全换了?免得影响你越国的整体水平嘛!   不过那话楚雁回只在心里嘀咕了一遍,终究没有说出口来,和他多磨叽,到头来终归是她低头的份,谁叫他拿捏住她了呢?不再多话,愤愤的接过来,进试衣间换下了身上的男装。   楚雁回出来的时候,轩辕玥的手上多了一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套珍珠头面,珍珠粒粒泡满浑圆,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看向楚雁回,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不错。”   也不知道是在夸自己的眼光不错,还是赞楚雁回穿着这身衣裳后的感觉不错,抑或是衣裳本身不错。   “过来坐在这里。”轩辕玥放下托盘,指了指身前的锦凳,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楚雁回往后退了一步,仰着脖子戒备的看向他,“你要干嘛?”   轩辕玥挑眉,“你总不能穿着这一身,配个男子发髻吧?”   “够了啊,轩辕玥。”楚雁回总算是明白他的意图了,冷冷的道:“你再触及我的底线,信不信我揍你啊,或者再给你来上点什么毒药,让你尝尝锥心刺骨的滋味?”   “得,你别这样,我不碰你的头发还不行了?”轩辕玥目光闪了闪,避免她发怒之下不理人,忙对一旁的老板娘招了招手,“你来为她梳一个与这身衣裳相配的发髻。”   他少时看见父皇为母后梳过发髻,便很是渴望那种举案齐眉的夫妻生活,只是他一直都未碰到想要白首一生的人,直到上次被大哥点醒,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个想要为她绾发描眉的女子。是以他让府中的婢女教了他几个简单的发式,觉得有一款特别适合楚雁回,便想要为她绾发,哪知她却是不领情,也太伤人心呢!   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三皇子。”   老板娘识得轩辕玥,知道他在京中从来没与哪位小姐有过亲近之举,府中更是连个通房丫头也没有,私下里人们还以为他有隐疾,即便如此,京中依旧有不少女子迷恋这位三皇子。可是眼下看来,三皇子对这位姑娘真是不一样,不但亲手为她挑衣裳,而且还想要给她绾发,还有他看姑娘的眼神,分明就是一个男人看心爱姑娘的眼神。   哎呀,这事要是传出去,不知要伤多少女人的心,只怕这莱京城要沸腾了!   还有,她的店子里来往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和夫人,为何她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位呢?这位姑娘到底是谁?   老板娘眼下虽然险些被好奇心给杀死,却是不敢怠慢,忙让楚雁回在锦凳上坐了下来。   换为女人,楚雁回就不再感到别扭,任由那年龄约莫三十多岁,看起来一脸精明的女人为她绾发。   想来老板娘是做惯了这种事,只见她的青丝在她一双巧手下挽挽扭扭,没一会儿便挽好一个类似半包包头的发髻,再为她配上头面和首饰。   头面囊括的东西太多,楚雁回只保留了一条珍珠的抹额和造型简单雅致的珍珠耳环。   白色配淡紫色,清雅别致,美轮美奂,轩辕玥都有些痴了,不过在楚雁回看过来的时候,立即便收起多的情绪。嗯,这个时候千万别把她给吓跑了。   “三皇子,现在可还让你满意?”楚雁回轻轻抬眸,没好气的问道。   “差强人意。”轩辕玥违心的道:“不过比刚刚那一身好许多,现在……”   楚雁回懒得和他计较,在他提出新的要求来之后,淡淡道:“我赶了许久的路累了,想去休息了。”   “行,那咱们现在就回别院吧。”   楚雁回惊讶于轩辕玥这次这么好说话,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轩辕玥挑眉,“怎么,难道你还想陪我逛逛吗?”   “不想!”   轩辕玥隐隐感到受伤的同时,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也不顾楚雁回的意愿,为她又挑了几套衣裳,清一色的都是淡紫色的,然后配了几套相配的头面付了账,亲自拿着大包小包,领着楚雁回出了门。   才等了几息的工夫,一辆华丽的马车便驶到了店门口,轩辕玥当先上了马车,放下东西见楚雁回站在外面还未动,撩着帘子道:“上来啊。”   “你要带我去哪里?”楚雁回神色戒备的问。   “你不想见你的随从了吗?自然是去我的别院。”轩辕玥理所当然的道。   想了想,楚雁回道:“轩辕玥,我不想去你的别院,你让你的人把他们送到我们刚才准备留宿的客栈吧。”   “客栈里面人多地方窄,有我的别院宽敞舒服吗?”轩辕玥见这话令楚雁回无动于衷,诱道:“你上车,我告诉你一件大事。”   楚雁回的眼睛眯了眯,终是上了马车,与轩辕玥各坐在矮桌的一边,恶狠狠的威胁他道:“轩辕玥,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轩辕玥为楚雁回倒了杯茶道:“我何时骗过你吗?顶多也就是威胁你罢了。”   是啊,他只是威胁她而已,哪里有骗她呢?楚雁回简直要抓狂,亏她之前还以为他大度,实际上他根本就是在就她之前对他做的事施以报复呢吧?   楚雁回吃瘪,轩辕玥心情大好,见她瞪来,忙正色道:“我们越国与大昭对战,屡战屡败,其实早在四年前我大哥受伤后便有了休战之心,至少十年二十年内,是不会主动攻击的。”   “然而你们依旧是攻击了,不是吗?甚至还买通南宫琦,设计我夫君,不是吗?!”   “南宫琦只是个计划外的意外,不过也正好有他,所以计划才事半功倍。”轩辕玥震惊于楚雁回的聪明,居然早就看透了这场战争里面的许多东西,“你知道了过程,可是你可知道为何这次我们越国会主动对大昭发起战争呢?”   楚雁回见他说起正事,便也坐正身子,“轩辕玥,你作为越国的皇子,对我说起这些,会不会不太好?”   她是在关心他吗?!   这个想法让轩辕玥的心里吃了蜜似的,勾了勾唇角道:“小丫头,无碍的,大昭都灭亡了,我的身份也在那里摆着,萧问情更是手段狠辣的连一个皇子都没给南宫一族留下,我说起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雁回瞠目,也是,大昭都没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大萧,在意这些做什么呢?她的身子稍稍前倾,“那你倒是为我说道说道。”   轩辕玥见她似乎有了兴致,当即对她讲道:“那是因为萧问情找上我大哥,他们定下盟约。”   “盟约,什么盟约?”楚雁回直觉感到这事与自家男人有关,是以有些迫不及待。   难道这里面还有萧问情掺和进来?如此一来,他的手倒是废得好,废得妙,真真是活该!   轩辕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抿唇笑道:“小丫头,说起萧问情,我还真不得不佩服你一下,居然把他的手给毁了,你就不怕他报复吗?”   “那是因为他活该!”楚雁回有些忿忿的,须臾竟是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连他儿子都给杀了,所以现在不是报复的问题,而是想宰了我。”   轩辕玥讶然,“呀,你是说贺连奕吗?”   “嗯。”   萧问情与他们是盟友,是以楚雁回对于轩辕玥能知道贺连奕是萧问情儿子的事,一点也不意外,轻轻点点头。   “你果真狠!”   轩辕玥对她竖了个大拇指,才接着道:“萧问情想要找南宫浩报仇,同时也生了夺宫的心思,于是他找上我大哥寻求合作。因为他早就从文秀怡那里得到消息,贺连决极有可能是南宫浩的儿子。是以他献计,一边以战争将贺连决给吸引过来,一边利用萧灵犀对南宫浩下毒。   事情若是成了,一来算是为了大哥报了那一箭之仇,二来则是免于两国战争,对我们极为有利,所以我大哥便应了。也合该贺连决会中计,南宫琦竟是抱了让贺连决有来无回的心思,咱们的细作一找上他,他几乎是立即就答应了,贺连决因为担心他一个皇子出事,是以就算不想救南宫琦,却也不得不救他。”   许多事情与楚雁回的猜测不谋而合,但是现在从轩辕玥的口中得到证实,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怒火翻滚,许久才平复了下去。只是想到某件事,她秀丽的峨眉都揪到了一起——   文秀怡怎么会知道“她家男人是南宫浩儿子的事”?   不过须臾,她便想透,文秀怡并不是个傻的,甚至说还很聪明,她与母妃景荷住在同一个府中,同时又有功夫傍身,想要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但是萧问情的聪明才是真的聪明,凭借一个不十分确定的讯息,已然算计到南宫浩会派她家男人出征,从而再利用南宫琦设计她家男人,同时更是抓住萧贵妃与南宫琦想要图谋皇位的心理,利用这个消息将她也给谋算了进去,最后让他达成目的,不能不说他真是厉害!   可是萧问情,我楚雁回不会再怕你,我们之间的仇恨,又添了一笔!不是因为我杀了你儿子,而是你设计我楚雁回的男人!   呵,你不是喜欢权势吗?迟早,我定会将你从那个位置上给拉下来,你现在站得多高,你将来就会摔得有多疼!   忽然,楚雁回想到什么,斜乜着轩辕玥道:“轩辕玥,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好让我因为这件事情与萧问情对上,你们好坐收渔人之利。”   轩辕玥很是受伤,感到自己的心很她狠狠的擂了一拳,“小丫头,我轩辕玥在你的心目中是这样一个没用的小人,需要设计你一个女人来达成目的吗?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楚雁回看到轩辕玥眼中浓得化不开的忧伤,不由翻了个白眼,“轩辕玥,戏演的太过了就没意思了啊。”   轩辕玥简直要被她给气死了,暗自将被她气到喉咙口的鲜血给咽了下去,狠狠瞪她一眼,心里腹诽,楚雁回,算你狠!   楚雁回感到莫名其妙,决定翻开这一页,问道:“轩辕玥,萧问情答应给你们越国什么好处了?呃,我的意思是你们总不会好心的专门帮萧问情牵制住我家男人吧?”   他不爱听什么,她偏要说什么,轩辕玥气呼呼的道:“楚雁回,看你漂漂亮亮文文静静的,能不能别那么粗鲁?”   楚雁回扬眉,“贺连决就是我的男人,我怎么粗鲁了?”   “你……”轩辕玥别开脸,决定不再看她那小样,气闷的道:“萧问情承诺,他若是坐上那个位置,便划分十座城池给我们越国。”   楚雁回点点头,“萧问情与你们越国勾结的事,我早便猜到了,甚至还猜到那忘情毒药出自凌霄公子之手,倒是十座城池的事没有想到。”   说到这里,楚雁回诡谲的笑道:“轩辕玥,萧问情那个人明里是个君子,实则是个小人,只怕是在他和你们要忘情毒药的时候,你们应该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了。试问他如今将南宫浩手上的几千药人给攥在了手中,你确定他会信守承诺,轻易的给你们十座城池吗?”   轩辕玥大惊,“药人?你是说早已经灭绝的纳西族的药人?”   “没错,这也是我们无意中知道的,只可惜南宫浩空捏了那样一支厉害的势力,却是被萧问情以那样卑劣的手段给设计,以至于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他可以算是有史以来最悲催的一个皇帝了。”   轩辕玥的重点在于制造药人的巫丹,是以问道:“南宫浩是怎么来的巫丹?”   楚雁回耸了耸肩,淡淡道:“随着他的死亡,巫丹的出处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马车到了位于漯河边上的别院,轩辕玥都没有再说话。   轩辕菱从粤雅轩离开后,便去了东宫,找到轩辕擎。   “太子哥哥。”   远远的,轩辕菱带着哭腔的声音便传进了轩辕擎的耳朵里,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一双剑眉,回声看向轩辕菱道:“菱儿,谁欺负你了?”   “呜呜,还能有谁?”轩辕菱哭诉道:“还不就是三皇兄了,他居然骂我是市井妇人,还说什么我脑子里装的是豆渣。”   轩辕擎本身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听了这话,竟是轻轻的勾了勾嘴角,一副极力压住笑又压不住的样子。见轩辕菱看来,连忙转向别处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阿玥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他总不会平白无故骂你的。”   “三皇兄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骂我,他是为了一个别国的女人骂我!”轩辕菱委屈的说着,将楚雁回来到莱京以及轩辕玥如何为了楚雁回骂她的事,告知了轩辕擎。   轩辕擎听后,深邃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厉,快到轩辕菱想要捕捉都来不及。   “孤知道了,你下去吧。”轩辕擎下逐客令道。   轩辕菱有些傻眼,就这样了事了?   “嗯?”轩辕擎见她不动,不悦的自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   “太子哥哥告退。”轩辕菱最是怕这个哥哥,要不是为了让他知道楚雁回已经到莱京的事情,她才不敢来见他。   等轩辕菱一走,轩辕擎出了东宫,往御书房方向走去。   -本章完结-   ☆、319.我的眼睛   楚雁回跟着轩辕玥到了他的别院,刚刚能看见大厅,就看到剑拔弩张的一幕。   只见月影捂着心口好似受了伤,上官誉景千凌和清影将她护在身后,与一灰一黑二人对峙,双方都亮出了武器,刀剑相向,各不退让。   这二人楚雁回都认得。   灰色锦袍那位便是凌霄公子魔翳,本就不是阳光温和的类型,改了称谓也不能改变他骨子里的魔性和阴鹜,一双眼睛看上去阴恻恻的,白瞎了凌霄这个名字。   至于黑色锦袍那位,便是上次轩辕玥中箭跌下思慕崖后,与凌霄公子一起跳下去的那个黑衣人。他约莫三十来岁,五官深邃,性子沉稳,双眼犀利如鹰,若是小孩子见了,势必会被吓得晚上做噩梦。   她近日得到的消息称,他叫做独狼,原是越国第一杀手,五年前被轩辕玥收复后,便成了他的护卫。   当日轩辕玥从思慕崖那样高的地方跌落下去还能保住性命,这男子功不可没,更加说明他们的实力都不容小觑。也不知道与无命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居然不惧我的毒药,你,绝不是一个随从那么简单。呵呵呵,若在下没有料错,你定是若离公子上官誉无疑了!”   楚雁回正准备过去,却听凌霄公子目光阴鸷的指着上官誉说了这样一席话,当即收住脚步。   上官誉抿着唇,没有回凌霄公子的话,只是一双眼睛极度厌恶的看着他,就像在看茅厕里的蛆一般。   凌霄公子见上官誉不承认也不说话,还那样看着他,心里大为光火,忽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听说若离公子与那楚雁回感情极好,外界传他二人情如兄妹,我看他分明是对楚雁回那女人有情!上官誉,你说你好歹也是名震三国的神医,何以会喜欢一个有夫之妇?而且还是自己兄弟的女人,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说着,他不屑的一声重哼,“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竟是上赶着拿热脸贴她冷屁股,值么?”   上官誉眼中除了厌恶再没有别的情绪,对于凌霄公子的挑衅根本无动于衷。倒是轩辕玥眉头紧紧的皱起,对凌霄公子的话感到不满。   “呃,我明白了。”   凌霄公子忽然恍然道:“贺连决已然不知所踪,只怕你早就与那楚雁回珠胎暗结了吧?否则你怎么可能千里迢迢陪着她来咱们莱京?”   楚雁回的眼中早已经寒光一片,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但是绝不容许别人这般侮辱上官誉!她走上前正欲开口,轩辕玥赶在她的前面不悦的道:“凌霄,你这话过分了,本皇子不许你这样说她!”   “阿玥。”   “主子!”   听到轩辕玥的声音,凌霄公子与独狼当即便望了过来,毫不意外的看见楚雁回,他们的眼中顿时闪现出一片狠辣之色,甚至有一股凌厉的杀意在蔓延。   当初他们三人在那山崖下险些殒命,便是拜了楚雁回这个女人所赐!他们真的不明白这个女人有哪里好,竟是将三皇子迷得神魂颠倒,竟还能做到不计前嫌,真正让人想不通!   “阿玥,她……”   凌霄公子指着楚雁回欲说什么,轩辕玥抬手制止道:“凌霄,够了。”   无奈,凌霄公子终是不甘的闭了口。   “雁回。”   “小姐。”   上官誉几人看到楚雁回这副打扮,心知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唤了一声便迎了上去。   楚雁回疾走两步与他们碰在一起,看向被清影扶着的月影问道:“月影,有没有什么地方不适?”   楚雁回眼中真真切切的担忧,月影心中感到温暖不已,摇摇头道:“小姐,我没事的,上官公子已经给我吃了内伤药,歇歇就没事了。”   楚雁回见她说话也确实没什么大碍,轻轻侧头问清影道:“怎么回事?”   清影回头狠狠瞪了独狼和凌霄公子一眼才道:“适才我们等在这里,独狼过来二话不说便给了月影一掌,接着凌霄公子又对我们下毒,幸得上官公子给化解了。”   “贱男人我见多了,却是没见过这般嘴贱又无缘无故打女人的贱男人!”楚雁回说着,眯着眼睛冷冷的瞪向独狼和凌霄公子。   二人甫一接触到她的视线便愣了一下。   在他们的心目中,一直是瞧不起楚雁回的,她除了会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经商能力外,又有什么呢?要不是得了贺连决的青眼,至今应该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村姑吧?哪知这一眼中暗含的杀意,让他们这种见惯了杀伐屠戮的人也感到不可忽视。   她当真只是个除了经商便没什么能力的村姑吗?   凌霄公子和独狼此时双双对自己心里的想法产生了怀疑,不过却并不表示他们就怕了楚雁回这个他国人!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不是吗?!   “既然怕挨打,就躲在家里别出来,既然要学着男人东奔西跑,就别把自己当女人看!楚雁回是出来‘找’男人,你们瞎掺和干嘛呢?没得坏了她的好事!嗯,要不要本公子给你们寻个逍遥地,保证比跟在楚雁回身边舒服又快活!”   凌霄公子的话一语双关,看着楚雁回的眼神除了鄙夷外,再无别的情绪,这让轩辕玥很不爽,不管如何,楚雁回都是他在意的人,哪里容别人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她?   “嘴欠!”   只是他还未说出指责的话来,冰冷入骨的轻嗤声响起,一道淡紫的身影便似一道流线一般,飞快的划过他的视野掠到了凌霄公子的面前,“啪啪啪”的给了他好几耳光。   一时间,轩辕玥、凌霄公子和他身边的独狼都有些傻眼,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凌霄公子两边的脸上赫然横亘着几道血红的掌印,身边除了独狼却是没有旁人,但是他们都分外的清楚刚刚打人的人是谁。   按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楚雁回不但打了轩辕玥的人,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打他的人,他多少会感到有些生气才对,可是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有着几分与有荣焉的喜悦。   楚雁回这一手令他感到既讶异又兴奋,这才多少时间,她居然成长了这么多,真是令人意外的小丫头!   倒是独狼看着已然回到原地的楚雁回,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适才他看得清楚,她的动作快到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到,便是他这个老江湖也无法达到她这样的速度。   事实证明,这女人,果真不能小瞧了。   而凌霄公子关注的重点不在楚雁回的厉害或者成长与否,他现在关心的是他堂堂魔谷的掌门人,越国三皇子府上的座上宾,便是皇帝轩辕博和太子轩辕擎也要对他礼遇三分,可是他居然被打了脸,被这个叫做楚雁回的女人打了脸啊啊啊!如今,可谓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哪里还在乎得了这些?   此时他捂着脸,目眦欲裂的瞪向楚雁回,近乎咬牙切齿的道:“楚雁回,你这个臭女人,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贱男人,有本事你来打回去!”楚雁回神情倨傲的扬着一张小脸,分毫不在意凌霄公子眼中的肃杀之意。   别人的地盘又怎么样?魔谷的掌门人又怎么样?她楚雁回就算是拼命,也不可能让自己的人被人轻贱了去!   凌霄公子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杀意,手上快速翻转,身子凌空而起,一把白色的粉末就朝着楚雁回撒去。   上官誉心神一凛,正欲只身拦到楚雁回的面前,哪知一道绛紫的身影比他更快,将那些粉末一分不漏的全给挡了下来,不是轩辕玥又是谁呢?   “啊——”   几乎是立即的,轩辕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倒在了地上,捂着眼睛打起滚来,被药粉沾染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好些个豌豆大小的脓包,看起来极为的吓人。   “……”   上官誉看着轩辕玥,倏地意识到什么,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微光。   “阿玥!”   “主子!”   独狼吓得不轻,赶忙飞掠到轩辕玥面前,凌霄公子恶狠狠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后,也飞快的从怀中摸出一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喂进轩辕玥的嘴里。   至于楚雁回,这会傻傻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自然没有忽略凌霄公子眼中浓烈的杀意,所以她敢肯定他撒来的毒粉必定极为厉害,只是她察觉到了凌霄公子眼中的杀意,轩辕玥会没看到吗?   且不说她对轩辕玥造成的那些伤害,凌霄公子对轩辕玥来说是救命恩人一样的存在,是以她刚刚打凌霄公子耳光的做法,应该会让他感到生气才是,何以他还会跳出来为她挡下那些毒粉?   真真是想不透!   好在凌霄公子有解药,所以她并不担心。   果然,他脸上那恶心的脓包很快便蔫了下去,只留下一些淡红的痕迹,但是并不影响他的美观。   哪知就在这时,轩辕玥的声音再次响起——   “凌霄,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本章完结-   ☆、320.女人,果真是危险的动物!   楚雁回听过无数次轩辕擎的名字,但是今儿才是第一次看见。   这个男人得到轩辕玥中毒眼瞎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足见他对轩辕玥这个弟弟是真的关心。他行色匆匆,走步如飞,楚雁回只来得及匆匆的一瞥,他便进了轩辕玥的屋子里。   跟在他后面的是个十四五岁的漂亮小姑娘,五官小巧,长相甜美,一双纯真清澈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担忧,许是发现了靠在廊下的楚雁回,刚迈进门槛的脚便收了回来,对她点点头,递给她一个纯粹友好的笑容后,便进了屋去。   她不认识她吧?   楚雁回微微有些怔忡,这小姑娘能跟在轩辕擎的身后到来,且又是来看轩辕玥的,说明她的身份不低。但是她的眼睛清澈得不带一丝杂质,就像是婴儿的眼睛,在世家大族中有这样的存在,无疑让她感到讶异。   “小姐,那是越国九公主依萱公主,名字叫做轩辕依依,由于她的生母难产去世,便被养在了皇后依澜汐的名下,很受轩辕擎和轩辕玥的喜爱。”就在楚雁回猜测小女孩身世的时候,月影在她的耳边压着声音道。   楚雁回闻言心中越发的讶异,皇室中会有这样的存在吗?这小姑娘若不是真的纯真,那就是太会演戏了。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是相信她就是一个单纯美好的小人儿。   这样的想法让她心中微微一惊,她想,或许就是那友好的笑容让她升起了好感吧。   屋内,轩辕玥躺在*榻上,凌霄公子正在为他清除残留眼中的毒粉,见轩辕擎来到*边,有些羞愧的垂眸唤道:“殿下。”   轩辕擎微微对他颔了颔首,看了轩辕玥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凌霄公子看了独狼一眼,后者意会,忙上前,刚准备开口,轩辕玥阻止道:“独狼,不许说!”   主子发话,独狼不敢说,于是看向轩辕擎。   “别理他,说!”轩辕擎以不容置喙的口气道。   轩辕擎发话,独狼不敢怠慢,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叙述了一遍,末了道:“殿下,楚雁回那女人实在太可恶,阿霄也的确是想毒她,是主子他自己跳了起来,挡在了她的身前。”   轩辕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轩辕玥一眼,看向凌霄公子道:“凌霄公子不用为这事自责,实在是阿玥这小子咎由自取,孤只想问问,他可有大碍?”   凌霄公子想了想,老实道:“殿下你知道,在下的毒粉一向都比较烈性,若是三天之内治不好,三皇子将会永久失明。只是别的地方还好说,可是眼睛嘛,在下并不擅长……”   乖巧的等在一边的依萱公主闻言,急得都要哭了,慌忙恳求道:“凌霄公子,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三哥。”   凌霄公子看向依萱公主,眼睛的光芒也柔和了许多,摇摇头,“公主,不是在下不肯,实在是在下治疗眼睛的技术有限。”   轩辕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公子你的意思是,你没有把握治好阿玥,等待他的便只有失明了吗?”   “不,殿下。”凌霄公子虽是不甘,却还是知道现在当以大局为重,不得不把那人给抬出来,“只要若离公子肯出手,三皇子就不会有事!”   “若离公子上官誉吗?”轩辕擎眼中闪过一抹希望,不过很快便黯淡了下来,“且不说若离公子肯不肯答应医治,便是这一来一去找他花的时间也不下半月啊!”   “殿下,若离公子就在外面。”独狼道。   轩辕擎透过一扇气势恢宏的山水屏风,看向门口处,须臾便收回视线,“孤出去一下。”   凌霄公子看着轩辕擎的背影绕过屏风,暗里吁了口气。   轩辕擎跨出房门,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门口五个人,两男三女,没有一个与传说中的若离公子能对上号,便直接走到楚雁回的面前,第一句话就是——   “你就是楚雁回?!”   是问句,也是肯定,高高在上的态度让楚雁回有些不喜。微微的眯着眼睛,仰望着眼前的男人,语气淡若春风,“我就是楚雁回,阁下有意见吗?”   按说她的身高在这个时期相对较小的女人当中算是拔尖的,是以扮起男子来,极少有人会怀疑她。可是看这个男人还得微微的仰着,目测身高在一九零。   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五官明朗,薄唇紧抿,眉头习惯性的皱着,看着和轩辕玥有几分相似,亦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但是比轩辕玥多了几分男人味。他的身上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霸气,属于天生的王者!   这是楚雁回对她的评价。   得到楚雁回的回应,轩辕擎将她审视一番后,眼中是淡淡的轻蔑以及……失望。   没错,就是失望!   就像是原本对某一样东西抱有很高的期望,但是亲眼见了过后,却发现远远没有预期的那样高。   不过如此!   轩辕擎心里腹诽,他承认楚雁回是美,但是并不是没得无双那种,像她这样姿色,在越国多了是,便是他那小堂妹轩辕菱,也比她美了许多。   “阿玥有可能会瞎。”   “呃?!”   原本楚雁回还在暗自因他那莫名其妙的失望而生气,哪知竟是等来这样一句话,不过这话让她心底有着丝丝的歉疚。   适才她寻思着会不会是轩辕玥和凌霄公子合作使的苦肉计,以对她提出各种不平等的条件,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要瞎了。   只是歉疚归歉疚,楚雁回不解的问道:“轩辕玥眼睛是被凌霄公子毒的,你找他去啊。”   “凌霄公子治不了阿玥的眼睛。”   “我不是大夫,你找我,我也治不了啊。”   话一出口,楚雁回便想到轩辕玥到底是为了她才造成现在这个样子,感到这话说得过分了些,忙改口道:“这里可是你们越国的地盘,凌霄公子不行,可以找你们越国的太医,太医不行,可以广发告示,全国征集治眼疾的名医,只要有心,定然能治好的。”   这女人,果真好无情,枉阿玥对她情深意重!   轩辕擎压下心底的愤怒和不满道:“凌霄公子都不行,你觉得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行?孤听说若离公子跟你在一起?”   呵,原来如此!   原本在她看来,不管下毒的那个人是谁,轩辕玥终归是因为帮她挡了那些毒粉,才导致眼睛会瞎。她不是是非不明的人,做不来眼睁睁的看着轩辕玥为了她而变成瞎子的事,是以让她求着上官誉为轩辕玥看看也不是不成,但是轩辕擎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她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   再说她家男人还在这个男人的手上,且是以卑劣的手段将他给掳了,这让她对他越发没好感!   楚雁回有意和他扛上,淡淡道:“你找我也没办法,若离公子是独立的个体,我做不了他的主。”   轩辕擎眉川拢得更紧了,有些生气的道:“楚雁回,阿玥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能见死不救。”   直接求上上官誉,他完全没把握他会为阿玥看诊,但是他听说了上官誉与这个女人关系极好,还合作了不少的生意,让她去求上官誉,那把握就大了好几分。   “你这人好没道理!”楚雁回脸上晕起一丝薄怒,昭示着她很不爱听这样的话!   “凌霄公子是你们的人吧?你怎么不去怪他造出这样的毒药,贻害世人呢?再说他今儿对我起了杀机,我也不曾说过半句怨怪你们的话来,没想到你倒是把这事推到我的头上。我且问问你,若是中毒的那个人是我,我当找谁去?”想到轩辕玥中毒后脸上起的那些个脓包,楚雁回就感到浑身不舒服。   轩辕擎看着她那两片小嘴唇吧嗒吧嗒的翻个不停,惊愕得眼珠子都转不动了,暗道,真正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他就不知道这女人有哪里好,不但能让贺连决那样的冷心冷情的男人着迷,便是连阿玥那小子也被她迷得三迷五道的,都不像他了,要是放以前,凭着楚雁回险些害死他的举动,还不得被他大卸八块,哪里会像今儿这般不管不顾的为她挡毒药?   女人,果真是危险的动物!   “你身边跟着一位神医,便是中了毒,他也不会让你有事的吧?”轩辕擎压着心里的不喜道。   “……”楚雁回觉得无语极了,这不是神医不神医的问题,好伐?!   轩辕擎见楚雁回粗俗的翻了个白眼,怔了一下,终于失去了耐性,“楚雁回,你倒是说说,救还是不救?”   楚雁回别开脸,“我说了,上官大哥是独立的个体,不受我的支配,你自己求他,他愿意救就救,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你……”   “要我救也不是不可以。”上官誉打断轩辕擎即将出口的话,云淡风轻的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321.赌   上官誉终是自己站了出来,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楚雁回就猜到了他的用意,她如何没有想过利用这个时候和轩辕擎提条件,让他放了自己的男人?   可是她虽然不了解轩辕擎,却是看出他是一个并不受任何形式逼迫和左右的人,这样的人最懂得权衡利弊,乃是天生的君王料子。   果然,上官誉还未提出自己的条件,轩辕擎打量了他一眼,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了然,立即道:“若离公子,孤知道你要提什么条件,只是这件事孤做不了主,你换一个。”   楚雁回微微蹙了下眉。   轩辕擎所谓的做不了主是什么意思?越国还有他做不了主的事吗?是推搪还是真的做不了主?如果说越国还有他做不了主的人,也只有越国皇帝轩辕博了!如此说来,她家男人岂不是在轩辕博的手上?   “既然如此,那便就这样吧。”易容后的上官誉神色漠然,也没有和轩辕擎多谈,转向楚雁回道:“雁回,我们走。”   轩辕擎眸子危险的眯了眯,威胁的话轻飘飘的从他的嘴里飘出来,“若离公子,莫非你忘了你现在所站的地方乃是谁的地盘了吗?”   “呵,那又如何?”上官誉并不受他的威胁,语气漠然又不屑,“莫非轩辕太子以为我们不做好相应的准备,敢轻易前来越国吗?”   轩辕擎凉薄的唇抿出一丝轻蔑的笑意,脚步朝上官誉移了两步道:“若离公子,或许你的医术无人敢与你抗衡,但是你与楚雁回若是想在我越国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若离公子,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眯缝着眼睛看向楚雁回道:“难道你都不为楚雁回考虑吗?”   “呵呵呵,看来不拿些真本事给轩辕太子瞧瞧,恐怕还以为咱们是被威胁大的!”不待上官誉说什么,楚雁回插话道。话音一落,立即面朝长廊外,打了两个手势。   就在轩辕擎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不远处传来“轰隆”两声巨响,震得他面色一变。   独狼也在这个时候飞扑出来,茫然的扫了一圈,问轩辕擎道:“殿……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轩辕擎没有回他的话,低沉的嗓音清朗却不失威仪,“来人,速速去一个人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殿下,有人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把三皇子别院的门楼给毁了,面……面目全非。”不过小半柱香的工夫,便有黑衣暗卫匆匆上前来,单膝跪地,语气虽是恭敬,却不难让人听出夹杂着一丝颤栗。   轩辕擎眉川纠结,看着楚雁回,中间的沟壑越发的深了。   楚雁回讥诮一笑道:“轩辕太子现在可否还认为我们不能全身而退呢?”   她眼中挑衅的意味极为明显,令轩辕擎不爽至极,握手成爪,骨节分明的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楚雁回的脖子。   就在他以为楚雁回逃不过的时候,哪知她诡谲一笑,上身灵活的向后一仰,先是避开他的袭击,接着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快的弹出一条晶莹的细线。   轩辕擎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结结实实的抓在那细线上,只是轻轻一碰,便感到五指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若非他避得快,怕是手指都要断掉了。   心惊楚雁回居然能伤他的同时,轩辕擎并未顾及手上的伤口,手一缩一伸,再次袭向她的脖子。   楚雁回目光狡黠,收起手中细线,身子敏捷的向后掠出有几丈远,落在一处假山上,咧嘴张扬的笑着,那得意的样子,就差对轩辕擎竖中指了。   轩辕擎被她那一笑刺了一下眼,神情一哂,看向楚雁回的目光中多了一份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灼热,“看来外界传言的确是不可信的。”   “轩辕太子这是在夸我吗?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楚雁回淡淡回了一句,脚尖轻点便又落到了上官誉的身边。   轩辕擎这才真正的自心里好好的审视了楚雁回一番,便是独狼也被楚雁回刚刚那比箭矢慢不了多少的速度给狠狠的震惊了一番。   这女子有勇有谋有实力,他们心里再不敢生出半点轻视之意,似乎也有些明白贺连决和轩辕玥喜欢她并不是毫无道理。   再反观上官誉几人,在楚雁回被袭击的时候,一个个神色淡然,似乎对楚雁回发自内心的信任,相信她能避开轩辕擎的突袭。   果真不能小觑了他们!   “轩辕太子,你的手该去包扎一下了,否则流血过多致死,可不是我的本意。”楚雁回看着轩辕擎正在汩汩滴血的手,不无嘲讽的道。   轩辕擎顺着她的视线无谓的望向自己的手,只一眼便抬起头来,淡淡道:“若是孤就这样便死了,那是孤太弱,和宜城县主没有半点干系!”   “轩辕太子果真大度,不过轩辕太子,拜你所赐,大昭已亡,宜城县主这个身份早就名不副实,请你不要再这般称呼我了,还是楚雁回听起来更顺耳一些。”   楚雁回话语中的讽刺意味浓重,轩辕擎却是像没事人似的,淡淡道:“兵不厌诈嘛,孤相信你是个讲道理的人。”   “轩辕太子就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我不吃那一套!”楚雁回不为所动,“如果当真只是兵不厌诈,我倒是能理解,若是有人使用卑劣的手段,甚至是用些见不得人的药物,那就不是我能容忍的!”   “楚雁回,咱们扯远了!”轩辕擎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言归正传,阿玥他为你挡了毒粉,你们是医还是不医?”   “放了乌衣骑,再让我见我家男人一次,我便求上官大哥救轩辕玥,否则一切免谈!”楚雁回表现得极为决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轩辕玥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悦,“乌衣骑都被孤手下的人杀了,至于贺连决被父皇关在什么地方,孤并不知道,所以这两条,孤都做不到。”   “……”   楚雁回眼睛眯了眯,原本还有些上翘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声音凉薄,“既然如此,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轩辕太子,麻烦你转告轩辕玥,咱们的立场不同,注定走不到一块,我这次到莱京的目的,他也是清楚的,所以我这般决绝,也实属无奈。上官大哥,咱们走!”   话落竟真的朝入口处走去。   “楚雁回!”   轩辕擎压住心底的愤怒唤住她道:“你险些害死阿玥,他非但不曾怪责你分毫,在听闻你大约到了莱京,便不惜抛下一月一次陪母后用餐的惯例陪你用午膳,更是为了迎合你,一掷万金,哪曾想你竟然这般冷漠,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或许吧,或许我就是个无情的女人。”楚雁回停下脚步,星眸微动,头也不回的道:“可是轩辕玥是个成年人,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一番考量,他的任何行为都不是我能控制的!相反,我今儿处处受他掣肘,所言所行并不是我的本意!   当然,说这些已然没有多少意义,但是医与不医,全在轩辕太子的态度,既然轩辕太子不答应,我将会以我自己的办法去找人救人,若是到时候给轩辕太子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我就提前对轩辕太子说声抱歉了。告辞!”   “唰!”   独狼抽出腰间宝剑,拦在楚雁回的面前,“楚雁回,三皇子因你不能视物,没有医好他,你们都不许走!”   “呵,你真是会说笑!”楚雁回淡淡扫了横在胸前的锋利长剑一眼,徐徐抬起头来逼视着独狼,眼中冷光闪烁,“轩辕玥之所以会遭这样的罪,完全是因为他与凌霄公子那样阴险毒辣还打女人的贱男人为伍,怎么能怪我?独狼,刀剑无眼,请你拿开些,否则我若是伤到一分一毫,我不知道我手下的人会做出怎样出格的事来!”   独狼的眼中登时凶光毕露,“你是在威胁我?”   楚雁回伸出食指,轻轻掸开他的长剑道:“是不是威胁,你试试便知道了。”   “你……”   “独狼,”独狼还要说什么,轩辕擎喝止住他道:“放她走!”   独狼有些不甘,“殿下。”   轩辕擎没说话,只一道眼神斜过去,独狼便不情不愿的收起了剑。   “咚。”   “三皇兄。”   就在楚雁回再次迈动脚步的时候,屋里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接着又是依萱公主惊叫声。   轩辕擎狠狠瞪了楚雁回一眼,便匆匆折回了屋里。   上官誉看向楚雁回,没有忽略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内疚。   “雁回……”   楚雁回对上官誉摇摇头,“月影清影,带上咱们的马车,现在就走。”   她的男人还活着,她不相信乌衣骑就这样全死了!她在赌,赌轩辕擎对这个弟弟的在乎程度,赌他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轩辕玥变成瞎子!   -本章完结-   ☆、322.等你的好消息   “楚雁回,孤答应你!”   楚雁回几人刚走到轩辕玥别院的大门口,还来不及欣赏夜鹰战队的杰作,轩辕擎便亲自追了出来。   看见大门的地方完全坍塌,乱石林立,残木倾斜,瓦砾成堆,地上更是凹下去一个大洞,轩辕擎的神色顿时就不好了,是什么样的东西居然有这样的破坏力?要是放到战争中,岂不是所向披靡?   楚雁回回头看着轩辕擎,嘴角漾起淡淡的笑容。   轩辕擎到底还是心疼轩辕玥这个弟弟的,这在皇家来说,实在是不多见,至少在大昭,她没有看到过这样兄友弟恭的情景。不过这主要也源于轩辕玥没有什么野心,否则,兄弟阋墙的事在皇家来说,太平常了。   楚雁回心中腹诽着,莹润的薄唇轻启,脸上自信飞扬,“既然如此,便请轩辕太子带我等前去接了乌衣骑众人,见过我家夫君后,再来为轩辕玥医治眼睛吧。”   轩辕擎简直恨不能撕了楚雁回的笑脸,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至少在没有弄清楚她身边有多少人,手上那样武器又有多少前,他不能这么做!   “楚雁回,接几个小喽啰而已,哪里需要你亲自前去?”不等楚雁回说出反对的意见,轩辕擎安排道:“这样吧,你安排人跟着孤的人前去领人,十六个人,一个不会少。你和若离公子便留在这里为阿玥医治眼睛。”   果真都还活着吗?楚雁回眼中微光涌动,“轩辕太子是不是忘记了我提的其中一个条件?”   “孤自然不会忘记。”轩辕擎想了想道:“只是贺连决现在在孤的父皇手上,现在见他还有难度。等阿玥没事,孤便回去安排一下。嗯,明晚,孤保证,最迟明晚你一定会见到他。”   “嘁!”楚雁回轻嗤道:“轩辕太子的人品,我们信不过,不看到人,我们是不会医治的。”   这个楚雁回,还真不是好糊弄的主!   轩辕擎还是第一次被人质疑人品,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楚雁回,都到这个份上,你觉得孤还有骗你的必要吗?大不了明晚你见不到贺连决,毁了我越国的皇宫大门如何?”   楚雁回定定的看了轩辕擎有三息的工夫,漆黑的眸子里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这可是你说的,明儿我若是见不到我家男人,别说你皇宫大门,便是你越国的皇宫大院,我楚雁回也敢炸了!”   若非担心轩辕玥的眼睛耽搁久了不好医治,她又如何会妥协?   是,她或许狠辣,或许心肠歹毒,或许杀人不眨眼,但她到底能区分善恶和好坏。诚如轩辕擎所说,轩辕玥对她的确没有恶意,今儿又为她挡了毒粉,她做不来视若无睹,即便轩辕擎没有追来,她也会求着上官誉返回去的!不过还好,轩辕擎到底绷不住追来了,能救出乌衣骑是意外的收获!   看向上官誉,楚雁回轻轻唤道:“上官大哥……”   上官誉温和一笑道:“只要你决定的事,我都会帮你做到。”   轩辕擎看向上官誉,眼中光明柔和,突然明白了什么。   谢谢的话已经不需要再说,因为她欠上官誉太多了,今生无以为报,只有来世再还了。楚雁回将景千凌叫到一边,嘱咐了他几句之后,叫上无命,便让他们跟着轩辕擎的人走了。   与轩辕擎一起回到轩辕玥的屋子,凌霄公子和那依萱公主还在那里。   “雁回,你终究还是不忍我就此变成一个瞎子吧?”听到楚雁回回来,躺在床榻上的轩辕玥脸上不无欣喜的道。   他一双眼睛布满了红丝,看起来狰狞可怖,可见那毒的确很厉害,然而他眼中的光芒却是柔和的。楚雁回无声叹了口气,状似漠然的道:“轩辕玥,你想错了,不是我不忍心,是你大哥以乌衣骑众人作为交换,我才答应让上官大哥来为你医治的,你若是要谢,就谢你大哥吧。”   轩辕玥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不过很快便又明朗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上官誉察言观色,见楚雁回不想再多和他说什么,扫了凌霄公子一眼,毫不掩饰眼中对他的厌恶,一边从袖袋里掏出一只针包,一边道:“轩辕太子,把不相干的人都请出去吧,本公子的医术可不是谁都能学的。”   凌霄公子简直想要炸毛,要不是上官誉的师傅作为药王谷的掌门多学了一些旁人学不到的东西,而这上官誉又继承了他师傅的衣钵,他能比他高超到哪里去?再说他们各有所长,比起毒来,他魔翳绝不会输他!   “太子大哥,我想留下来照顾三皇兄。”不待轩辕擎开口,轩辕依依恳求道。   轩辕擎看向正翻看着轩辕玥的眼睛的上官誉,见他无动于衷,就跟没听见似的,无奈又宠溺的道:“依依,现在是咱们求着人家治病,不能违背神医的意愿。”   “神医,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吧。”轩辕依依转而恳求上官誉。   上官誉态度冷淡,看也不看她一眼。   “依萱公主,咱们都出去吧,你也不想神医被打扰,到时候医坏了你三皇兄的眼睛就不好了。”楚雁回见依萱公主都快哭了,赶忙道。   许是被楚雁回的言论吓到,轩辕依依怔了一下便没再强求,对楚雁回抿唇友好的一笑,便率先走了出去。   她一走,凌霄公子和独狼也跟着走了。   轩辕擎看向楚雁回,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雁回别开头,看也不看他,自己掉头就走,轩辕擎连忙跟上。   到了外面,轩辕擎便将楚雁回叫到一边道:“楚雁回,咱们做个交易吧。”   “呃?”楚雁回心中了然,却是装着不懂的样子,饶有兴趣的问道:“不知道轩辕太子想和我一个没有国家庇佑的小小平民做什么交易?”   “明人不说暗话。”轩辕擎也不和楚雁回绕弯子,直言道:“适才你们离开的时候,孤收到消息,你杀了萧问情的儿子,这事可是真的?”   “轩辕太子手下的人自然不是吃素的,难道还会以假消息来蒙骗你吗?”   “楚雁回,何必说话带刺呢?孤是很有诚意的。”轩辕擎也不在意楚雁回话语中的嘲讽,又道:“可是孤同时还收到另外一个消息,不知道你可有兴趣听听?”   楚雁回直觉这是一个不好的消息,猛地看向轩辕擎,“什么消息?”   “你的家人都在思慕崖吧?”   楚雁回听到思慕崖几字,忽然就定下心来。只是她面上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轩辕擎都提到思慕崖了,承认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呢?   轩辕擎在她脸上看不出一点异样或者不安,暗暗在心里对她竖了个大拇指,这份心性,不是任何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都能有的!   “萧问情曾派人准备攻打思慕崖,不过被一种毁灭性极强的武器给逼退了,死伤四五十人。萧问情似乎看上了那样武器,派了人堵在必经之路,只待上面粮食用尽,自然会求他。”   楚雁回简直想哈哈大笑,她敢把自己在意的人都留在那里,必然是做足功课的——潇湘楼的人留了一大半在崖下,嘱咐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现身,又在山顶放足了粮食和一应用品,供给充足,所以短时间内是不用担心他们的,萧问情这样做,无异于是无用功。   只是她的火药被萧问情看上了,他轩辕擎难道就没看上吗?楚雁回轻轻挑了挑眉,装着不懂的问道:“轩辕太子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意呢?”   轩辕擎知道楚雁回早便猜透自己的想法,此番问话根本就是在装傻。不过他并未在意,说出自己的想法来,“如今大昭亡,萧问情登基,你与他有杀子毁手之仇,大萧是断然容不下你们。不如你交出那样武器作为投诚越国的礼物,我们可以无条件放了贺连决,并且接纳你和你的家人,你与贺连决在大昭的时候是什么待遇,在我越国便是什么待遇,甚至可以更好!至于你们在思慕崖的亲人,孤可以派人前去将他们接过来,且保证个个都完好无损!”   算盘打得真是极好,就算给她个公主的身份又有什么用?除了好听以外,根本就毫无实权!还有,他到时候拿了东西不信守承诺又怎么办?到时候哭都没地哭!楚雁回心中冷笑,面上却未表现出来,“这待遇当真是极好的,不过我在大昭有封地,我的夫君、爹爹,还有舅舅的手下各有十万兵权,这样轩辕太子也能满足咱们吗?”   “这个……”轩辕擎实在没想到楚雁回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三十万兵权,可能吗?便是他同意,那些越国兵将怕也是不会听从一个亡国战将的命令吧?   楚雁回轻轻牵起一边的唇角,“轩辕太子很为难吗?”   “这事孤实在做不了主,你可否等孤回禀父皇之后再做决议?”   “这是大事,自然应该禀明敝国皇上的,那我就等轩辕太子的好消息了。”   -本章完结-   ☆、323.固执的人   凌霄公子远远的站在院子里,抱着双臂注视着楚雁回和轩辕玥,不过他并不能听到他们说什么,但是看楚雁回状似无害的笑着,轩辕擎也是难得的眉眼舒展,好似达成了什么“共识”,气氛竟是出奇的和谐。   他认识轩辕擎快五年的,即便他医好了当时快要死的他,却从来没有得到轩辕擎的一个笑颜,从来都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如今乍然看见他对楚雁回这般模样,让他感到有些不爽。   “那位叫做楚雁回的姐姐真好看,比菱姐姐都好看。”轩辕依依凑近凌霄公子道。   凌霄公子闻言一怔,忙看向轩辕依依,“公主,楚雁回就是个恶毒的女人,你可千万别和她走近了。”   轩辕依依再次打量了楚雁回一番,“我看她一团和气,怎么就恶毒了?”   “公主你有所不知,上次阿玥就是被她射了一箭,坠下山崖,要不是在下和独狼,你三皇兄早就化为一堆白骨了。”   轩辕依依听凌霄公子说完,嘴巴张得都快能吞下一只鸡蛋,原来她就是险些射死三皇兄的那个女子。再次觑向楚雁回,凌霄公子没看见,她的眼中除了三分崇拜三分景仰三分敬佩外,还有一分热切。   人说自己缺少某样东西,往往就会迷恋某样东西,轩辕依依大约便是如此。   屋内的床榻上,轩辕玥闭着眼睛,眼周和头顶上插满了银针。忽然,他的嘴皮动了动,问道:“上官誉,你喜欢楚雁回吧?”   “……”上官誉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便又继续往他的头顶扎针,“你何尝不是一样?”   轩辕玥并没有否认,“上官誉,你为什么喜欢她?”   上官誉想也不想的回道:“她聪明、善良、果敢、重情重义,不管是谁,只要是她认定的人,必定真心以待。”   轩辕玥睫毛颤了两颤,“不可否认,她的确聪明果敢,古灵精怪,可是她也心狠手辣不是吗?”   “是,她是心狠!”上官誉毫不否认这一点,轻轻笑道:“不过心狠手辣也要看对象,不是吗?!至少我认识的她,从来没有对一个无辜之人心狠过。”   原来她对他心狠是因为他活该吗?   也是,当初他没有考虑太多,听闻贺连决对她不一样,便想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冷心冷情的贺连决都动了凡心,是以在接到轩辕菱送去的消息后,便设计好路线将她给掳到了思慕崖,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对她造成怎样的困扰。   如此想来,她对他狠心也是应该的。   “上官誉,有件事情我想不通。”   轩辕玥始终闭着眼睛,没有得到上官誉的回答,便自顾自的道:“按说这次贺连决被我越国设计抓住,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你如果喜欢楚雁回,为何不将她带到一个无人能找到你们的地方隐居,并告诉她你对她的感情,为什么反而陪着她来找贺连决呢?”   上官誉眼中闪过一抹柔光,“因为她爱贺连决啊。”   “什么?”她爱贺连决,他还陪她来找他,不是傻吗?轩辕玥一下没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不过他知道,上官誉这样说必然是有其深意的。   上官誉将最后一支银针插入轩辕玥的头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徐徐坐了下来,“她爱贺连决,贺连决也爱她,他们在一起,我看到的是快乐和幸福,让人不忍心去拆散他们。”再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哪里是旁人能轻易拆散的?   轩辕玥眉头皱了皱,思忖了一阵后,又问道:“上官誉,爱而不得,你不会不甘心吗?”   上官誉摇摇头,想起他闭着眼睛看不见自己的动作,轻启薄唇道:“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有时候躲在角落偷偷看她笑,其实也是一种满足。并不是像你这样逼着她陪你吃饭、陪你逛街、陪你做你认为对她好的事才是喜欢!轩辕玥,她已经怀孕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她也不能没有夫君!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帮帮她吧,我想她会一辈子记住你的。”   “不!”   轩辕玥几乎是第一时间摇头否定道:“上官誉,我做不来你这样的大度,我想要的也不是她记住我!我喜欢她就想和她在一起,孩子需要父亲,我可以做孩子的父亲,也会待孩子如己出;她需要夫君,我可以做她的夫君,也绝不会比贺连决做得差!”   “你……简直是对牛弹琴!”上官誉显然被他气着了,站起来忽又坐了下去,冷冷的凝着轩辕玥的脸,压低的声音并不能掩住他语气中的怒意。“轩辕玥,你乃越国的皇子,你觉得你的父皇、母后以及你的太子大哥会允许你娶一个曾经险些要了你的命,如今又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吗?”   不等轩辕玥回答,上官誉道:“好,咱们权当他们都同意好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你如愿娶了她,你带给她和孩子的会是什么?是无休止的流言、伤害、唾骂和羞辱!”   轩辕玥神色有些怔忡,“我乃越国最尊贵的皇子,有谁敢骂她们母子?”   “呵。”   上官誉被他气笑了,竟是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轩辕玥,你不在他们身边的时候呢?背地里的流言呢?你要知道,它们是不管时间地点的,随时都能像一阵风一般飘进她的耳中!”   上官誉感到这会儿和轩辕玥说得话都快赶上他半辈子的话了,不过既然已经开了个头,何不说个痛快?   “轩辕玥,你能保证你一生只喜欢她一个吗?如果你遇到了比她更能得你心的女人,你当如何?你还能说出视她的孩子如己出的话吗?你还能保证比贺连决做得更好吗?”   “我能保证……”   “你不能!”上官誉铿锵的打断他的话道:“她要的是‘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的生活,你乃是皇子,注定了将来妻妾成群,你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既然如此,何不成全她和贺连决?”   “谁说我给不了?谁说皇子一定会妻妾成群?我可以跟父皇要一处封地,与她一城终老!”轩辕玥倏地睁开眼来,眼中的血丝已然淡去许多,虽然还看不见,眼中却是扑了一抹憧憬。忽然,他想到什么,定定的瞪着上官誉的方向,“上官誉,你怕是顾及和贺连决的兄弟感情,而不敢对她说出自己的感情吧?你得不到,所以你不想我能得到她!”   “你错了,早在她成亲前,便知道我对她的感情了。”   轩辕玥的眼中微微表现出一丝讶异。   上官誉眸色幽远,“拜你所赐,在她从思慕崖回京翌日,满城流言四起,难听至极!如果换着别的女子,只怕早便因为那些流言自尽了,而她面对众人的唾骂和指责,坦然而立。当时是我将她带到我的店里,我告诉她,和贺连决在一起,将来要面对的远远不止这些,会不会后悔,她说她不后悔!   她那么坚定的想要和贺连决一起,哪怕面对重重困难,哪怕失去肚子里的孩子,她也想要找到贺连决,接他回家!轩辕玥,这样的深情,你忍心插手吗?你忍心去破坏吗?”   轩辕玥没有说话,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上官誉,那我的感情又要怎么办呢?”这份静默没有持续多久,轩辕玥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哪怕她射了我一箭,险些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我也没有想过要报复她;哪怕她对我下毒,我也恨不起来她,更是因为担心她被人算计,将听来的;这样的情深,这样的大度,还不够吗?”   上官誉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换着另外一个人,只怕得知楚雁回到了莱京,会想尽办法对她施以报复,会以贺连决的死来逼迫她就范,会……   总之,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有许许多多的办法来威胁楚雁回,并拿下她。哪里还会宁愿自己受苦,第一时间跳出来为她挡住毒粉的伤害?   “上官誉,你自己放开这次大好的机会,只能说你傻,可是我不会!”轩辕玥布满血丝的眼中铺满了坚定,“我喜欢她,除了她,我这辈子不会再娶别的女人,我说到便会做到,你且给我做个见证吧!”   “你这是何苦呢?”上官誉瞠目结舌,他口口声声说他傻,他何尝不是一样?头一次,他感到这世上再没有比轩辕玥更固执的人了。   “轩辕玥,就算你能护住她们母子,就算你做得比贺连决好,可是你却给不了她和贺连决在一起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幸福感,你也会坚持自己的做法吗?”   “我相信她只要接纳我,她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轩辕玥不知道再和他说什么了,只是他知道,他的愿望注定会落空!   -本章完结-   ☆、324.务必前去   经过两个时辰的施针,轩辕玥眼睛已经能视物,只不过为了巩固,上官誉责令他一晚上不能用眼,轩辕擎便让凌霄公子将他的眼睛给蒙了起来。   楚雁回不想住在轩辕玥的别院,不顾他的挽留与他到了别便和上官誉以及月影清影离开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灰暗了下来,楚雁回几人刚出院门,便看到空中传来的信号。这是景千凌传来的,告诉他们,乌衣骑的人被带出来了。   飞快的出了别院,楚雁回便感觉到身后有尾巴跟着,淡淡一笑,让月影清影驾着马车去客栈,她和上官誉则施轻功而行,辗转甩掉身后的尾巴,到了城西一处灰败的亮着昏黄灯光的院子。   迎上楚雁回,景千凌的神色有些凝重。   楚雁回蹙了蹙眉,“阿凌,怎么了?”   “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楚雁回与上官誉相视一眼,没有再多言,跟着景千凌到了里面的一间屋子,屋内的场景将他们给惊呆了。   只见乌衣骑十六人的确是一个不少,可是他们或坐或躺或趴在地上,有的目光呆滞,有的流着口水,有的吮着手指头,有的言行如几岁孩童,有的则直挺挺的躺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屋顶……   没有一个是完好正常的!   楚雁回想过许多种场景,可是哪里想过会是这一种?乌衣骑众人都成了这个样子,那她家男人呢?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梦里才会提示她,她家男人已经认不得她了?   不,不要,千万不要!   着急的看向上官誉,楚雁回的眼中已然氤氲着水雾,“上官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何会成了这个样子?”   “雁回,你肚子里有了宝宝,千万不要太激动!等我先瞧瞧看,才能下定论。”上官誉安抚好楚雁回,走向离得最近的轻弦。   轻弦正趴在地上,手指扒拉着青砖的缝隙,指甲都磨损了小半截。   上官誉上前正要托起他的下巴,哪知他张口就朝他咬去,动作居然还十分敏捷。亏得景千凌飞快的拉了上官誉一把,否则就要被咬到了。   上官誉蹙了蹙眉,上前点了轻弦的穴道,这才翻看着他的眼睑检查起来,而后又为他把脉等,检查得格外的仔细。   楚雁回神色紧张的问道:“上官大哥,怎么样?”   上官誉缓缓站起来,揪着每眉头道:“如果我没有查错,他们极有可能被人用来试毒了!那毒药十分的烈,以至于伤了脑子,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魔翳、轩辕擎!”楚雁回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来。   凌霄公子是研制毒药的,不用说,这事的罪魁祸首一定是他!可是乌衣骑是轩辕擎的人带着找回来的,也就是说,轩辕擎允许凌霄公子这样做的!   “真真是可恶至极!”楚雁回实在是压不住心底的火焰,手上凝聚起一股气流,反手打到身后的门上,本就不堪一击的木门顿时碎成渣。   “表嫂,为了宝宝,注意情绪。”景千凌担忧的道。   “雁回,阿凌说的没错,虽然你肚中宝宝很是健康,但也抵不住你这般动怒!”   “上官大哥,阿凌,他们曾经是我大昭的英雄,走到哪里,百姓都会尊他们一声‘大人’!可是现在,你们看看他们的样子,”楚雁回努力的将眼中的水雾眨了回去,指着地上的乌衣骑,“如果说他们是在战场上被他们杀死,我不会这么生气,可是他们却是被人用来试毒,完全丧失了做人的尊严!”   上官誉与景千凌同样的气愤,只是他们极力压制住情绪罢了!   “上官大哥,阿凌,我好担心夫君。”楚雁回发泄了一通后,情绪倒是稳定了不少,只不过立即又被担忧取代,“你们说他会不会也……如果夫君他也变成这样子,我担心我会控制不住,牵连越国无辜百姓!”   “不,不会的!”   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抚楚雁回,还是不敢相信贺连决也会变成这样,上官誉一口否决,“阿决没有和他们关在一起,定然不会也被喂毒的。”   “但愿如此吧!”   楚雁回点点头,既然轩辕擎想要谋取她的火药,定然不会拿一个不健全的男人还给她,这样想着便也放下心来。“上官大哥,当初清影中了药人的毒都能被你医好,你说他们还能恢复吗?”   “我完全没有把握。不过就算医好,也不会如之前一般了。”上官誉不是很乐观的摇了摇头,稍作思忖又道:“除非有解药,或者是知道他们被喂了什么毒。”   “魔翳那个混球都恨不得杀了我,如何能给我们解药?”楚雁回叹口气道:“不过总要试试的,我明日想想办法。”   他们从六七岁就跟着她家男人,十二三岁便跟着他上战场,多年出生入死,他们不单是他的手下那么简单,还是他的兄弟和亲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绝不会放任不管!   求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明日一早,她就去求凌霄公子!至于乌衣骑与他的帐嘛,今后有的是机会和时间慢慢和他清算!   轩辕擎从轩辕玥的别院离开后便直接回了东宫,适才楚雁回一走,他便派人悄悄跟在他们的身后,哪知她竟是机敏如斯,在莱京居然也能很快的甩掉他派去的人,真是一点也不能小瞧了她!   轩辕擎一踏进东宫的院子,一道黑影便从暗处跳了出来,恭敬垂首,“主子。”   “阿鲁,你那里怎么样?”轩辕擎迫不及待的问道:“可有跟踪到楚雁回的人将乌衣骑带到了什么地方?”   阿鲁摇摇头道:“回主子的话,那些人身法诡异,似乎很善于隐遁,属下等竟是刚出山洞就被他们给甩掉了,请主子责罚!”   轩辕擎微微有些讶异,楚雁回手下居然有这样一支队伍吗?   呵呵,特殊武器、秘密队伍、还有他手上的伤,他对她的兴趣真是越来越浓厚了!   阿鲁见轩辕擎久未说话,偷偷抬眼看向他,居然在他的脸上看见一丝疑似笑容的东西,登时眼睛睁得大大的。   “咳咳!”轩辕擎轻咳两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朝阿鲁摆摆手道:“这事不能怪你们,便是孤也小瞧了她了,你下去吧。”   “是。”   轩辕擎脑中勾勒着楚雁回看到乌衣骑后会有的神情,不由轻轻的扯了扯一边的嘴角。   “殿下,你回来了,臣妾准备了膳食,等你一起用膳呢。”   就在这时,大殿门前台阶的灯光下,一位身着鹅黄轻纱、打扮美艳的美丽女子含情脉脉的看着轩辕擎,声音娇媚入骨。   轩辕擎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就深的眉川越发的深了。   他突然发现,从前认为女人可以将就,只要顺眼就好,娶谁又有什么关系?然而现在却觉得自打见过楚雁回后,这平日看着还算顺眼的女人,怎地变得忒太俗气了?含情双眸美则美矣,却是半点灵动劲也没有。   与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会不会太无趣?   “嗯。”轩辕擎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当即收回迈出去的脚,“爱妃你自己用膳吧,孤找父皇还有些事。”   话落一刻不停的折身往外走去,匆匆的、决绝的背影让宫灯下的女子感到莫名其妙。   今儿殿下是怎么了?   翌日一早,楚雁回便让人打听到凌霄公子的住所,当即便带着月影清影,由无命驾着马车朝城北而去。   城北乃是贵族区,住得全是越国的权贵,就算是再有钱的商人,也没有在这个地方置业的权利。倒是凌霄公子作为轩辕擎和轩辕玥的救命恩人,有此殊荣,也不足为奇。   马车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邸前。   月影上前,摸了一定银子交给门房的人道:“小哥,我们主子乃是三皇子的朋友,有事求见凌霄公子,烦请通报一声。”   门房的人接过银子掂了掂,便将之揣进了怀里,讥讽的瞥了台阶下的马车一眼,“你们主子乃是楚雁回吧?我们公子说了,他见了楚雁回就忍不住想要毒死她,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还是走吧。”   “你……”月影险些炸毛,想到乌衣骑众人,终是将火气压了下去,好声好气的说了一通好话,奈何他们根本无动于衷。   “罢了。”楚雁回撩起车帘,“月影,既然凌霄公子不愿意见我们,咱们就走吧。”   月影有些不甘,“小姐。”   “走了。”楚雁回催促道。凌霄公子不愿意见她,找他也没有用不是吗?   月影跺跺脚,这才忿忿的上了马车。   回到客栈,刚踏进房门,上官誉便找上她,递上一张帖子,“雁回,轩辕擎邀我二人今晚皇宫参宴,说是让我们务必前去,还说什么绝对不虚此行。”   楚雁回脑子转动,倏地眼睛一亮,难道今晚,她果真能见到她家男人吗?   -本章完结-   ☆、325.得意到最后才是赢家   越国不愧为三国中最富庶的国家,单是在宫门前看也格外的气派!巍峨恢弘的宫墙全都是以汉白玉堆砌,朱漆大门上纵横九九八十一颗镀金门钉光彩夺目,华丽雄伟,取“九”这个数字,表示皇帝是至高无上的。   此时有无数的官员领着家眷前往皇宫里去,想来今儿请的人不止她和上官誉两个。   “上官大哥,我们下车吧。”楚雁回放下帘子,轻声催促道。   “好。”上官誉对楚雁回和暖一笑,便撩起前面厚重的帘子跳下马车。   他已经拿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既然已经被轩辕擎等人识破,就没有再伪装的必要。如玉的容颜配上一袭白色轻袍,端的是玉树临风恍如谪仙,一下车便成为无数越国权贵和家眷的焦点。   “呀,那位公子是谁啊?真是好看!”立即就有那未出阁的小姐忍不住叫出声来,似乎意识到不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当真是极好看的,比起三皇子也差不了多少。”有妇人应和道。   “看样子他也是来参加宫宴的,不知道说亲了没有。”有妇人似乎有了别样的心思。   “嘁,徐夫人,就算人家没说亲,也看不上你家那个姿色平庸的女儿吧。”有人不屑的反驳。   “黄夫人,你家女儿倒是漂亮,可惜是个跛脚!人家看不上我家女儿,难道还能看上你女儿吗?”那徐夫人也不是个好惹的,当即便还击回去。   “你……”那黄夫人说不过人家却又不甘心,挥开搀扶自己的丫头,挽起袖子就准备朝徐夫人走去。   上官誉神情漠然,眼睁睁的看着拌嘴就要升级为大干一场,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却在这时,有人低声喊道:“花音郡主来了。”   场面倏地静了下来,那徐夫人和黄夫人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情绪,原本准备下车的楚雁回听到轩辕菱来了,也不着急下车了。   “花音郡主吉祥。”除了上官誉将脸别向一边,便有那品级不如轩辕菱的连忙见礼。   轩辕菱满足一笑,虚扶一把道:“各位不必多礼,快快轻起。”   待众人都站起来后,她恍似才看见上官誉,徐徐走向他,扯起自认为迷人的笑容,“上官公子,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上官誉脸上的嫌恶毫不掩饰,看也不看轩辕菱,毫不客气的道:“原本是极好的,看见你就不那么好了。”   轩辕菱的面子当即便挂不住了,心中更是火大得很。这上官誉在上京的时候看不起她、羞辱她,这会在他们越国的地盘还这么嚣张,真是让人非常不喜欢!   不过她很快便压制住心中的火气,扯起惯常可爱的笑脸道:“上官公子,既然你看见我就不那么美好,何以还到咱们越国来?没得当咱们越国是你们大昭吗?哦,不,大昭如今已经从三国中除名,早就不复存在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本郡主面前趾高气扬?”   原来这位公子是大昭人啊?难怪他们没见过呢!   那徐夫人和黄夫人的眼睛都亮了,这位公子原来是大昭人,如果将他招赘过来,也是多了几分成算吧?!   上官誉这才转向轩辕菱,满目鄙夷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以同样的口吻还击道:“秦香菱,哦,不,应该是轩辕菱才对。当初你在大昭腆着脸皮巴巴的想要贴上靖王世子做小的事,越国还没人知道吧?你以为蛤蟆披上青蛙的外衣就真的能变成贵族吗?就算你现在有着光鲜的外表和华丽的身份,也改变不了你恬不知耻的事实,又凭什么在本公子面前耀武扬威?”   这毒舌,也是没救了。   即便没有看轩辕菱现在的脸色,楚雁回也知道,肯定是精彩万分!   果真,外面的轩辕菱扫视了一圈,看到周围众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莫说面子,里子都没了。   “上官誉,你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在大昭的土地上被上官誉侮辱和欺负倒也罢了,在自己的家门前居然还被欺负,“来人!”   霎时,有二十来个黑衣蒙面的暗卫跳了出来,恭敬的垂首道:“郡主。”   轩辕菱气怒的指着上官誉道:“本郡主要让上官誉这个臭男人跪在本郡主的面前叩三个响头,方能一解心中之恨!将他给本郡主拿下,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是!”众暗卫齐声应是,在轩辕菱退后两步后,便将上官誉连同马车给围了起来。   楚雁回正欲下车,一道甜美清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菱姐姐,上官公子乃是医治好三皇兄眼睛的神医,是我们越国的贵客,你怎么能这般对他?这事传到父皇和太子皇兄的口中,只怕会怪责你呢。”   “参见依萱公主,公主万安。”轩辕菱心中不忿,却还是与众人一起,面向站在共门口的轩辕依依见礼。   适才被人挡着,轩辕依依并不能看见上官誉,此时看见一个恍如谪仙般的白衣男子,一手置于身前,一手负于身后,气定神闲的立在一辆华贵的马车前,夕阳照耀在他的身上,如为他披上一层华彩的外衣,光芒万丈。   虽然是换了一张年轻精致的脸,轩辕依依却是心中肯定他就是昨儿的神医若离公子。那气质果真如他的号一般,飘飘渺渺,若即若离,这副模样才配得那样的名字嘛!   楚雁回轻轻将帘子撩开一条缝,看向轩辕依依,只见她一双水眸默默含情,面颊绯红如桃花花瓣一般,那副样子,分明是小女儿动了心思。   如果轩辕依依如她表现出来那般纯善美好,雍容大度,倒不失为一个好姑娘,与上官大哥也是配得的。   只是,他们本就不同立场,她摊上的又是上官大哥这样一个人,只怕要多费些心思才行。   “公主。”   轩辕依依一瞬不瞬的盯着上官誉几近完美的侧颜,感到自己的心都漏跳了半拍,根本就忘记了让众人起来。还是她身边的宫女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令众人起身。   款步走向马车,轩辕依依已然收起自己的情绪,对轩辕菱道:“菱姐姐,看在我的份上,你就放过上官公子吧。”   轩辕菱心有不甘,“依依妹妹,你知不知道他曾经在大昭是如何羞辱我的?”   轩辕依依盈盈一笑道:“菱姐姐,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便放宽心,将这事揭过去,可好?”   “既然公主这么说,我便饶了他这一次。”轩辕菱迫于无奈,只得答应,话音一转又道:“不过下次他若是还敢这般对我不敬,公主可不能再阻挠。”   “嗯嗯。”轩辕依依忙不迭的点头,“我就知道菱姐姐是最大度的人了,你快些进宫去吧,母后她们正等着听菱姐姐抚琴呢。”   “是。”轩辕菱走了两步便停住脚步,回头问道:“公主你不和我一同进宫?”   “三皇兄被父皇拉住走不开,我是代替他来接人。”轩辕依依解释道。   “哦!”轩辕菱这才了然的看向马车,说话带刺的道:“原来楚雁回也在里面,怎么,宜城县主看戏看够了?”   轩辕菱自动送上门来找削,楚雁回哪里会放过?淡淡道:“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精彩好戏,自然是多多益善,如何能看得够呢,花音郡主,你说是吧?”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煞是好听,清清泠泠的从马车里传出,众人才发现马车里居然还有人。心里莫不是暗道,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美人?   “你……”轩辕菱感到脸颊发烫,她知道楚雁回的口才极好,却是没想到三言两语就堵得她气郁胸闷。   楚雁回这个践人,一会有你好受的!   “雁回姐姐。”轩辕依依轻快的唤着,走到马车前,撩开帘子来。   楚雁回没想到轩辕依依还是个自来熟的,这其中不知道有木有上官誉的关系?呵,小妮子够聪明,知道接近她就能更好的接近上官誉吧?   不过下一刻,楚雁回却是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她看得出来,轩辕依依不是个擅长演戏的人。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她演技好呢?   微微垂首,她的语气不算活络也不算疏离,“依萱公主万安。”   轩辕依依脸上挂着真诚的微笑,说话的语气也极为的和气,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雁回姐姐,你不是我们国家的人,不必多礼,我扶你下马车。”   车外众人看见轩辕依依对马车里的人这么客气,还亲自上前搀扶,心中的好奇心已经到了一个制高点。   “多谢公主,公主千金之躯,这种事情还是我们来的好。”月影和清影想到乌衣骑如今的样子,就对越国人生不起好感,冲了轩辕依依一句便跳下车,扶着楚雁回下了车。   轩辕依依也没在意她们的态度,依旧笑嘻嘻的看着楚雁回。   楚雁回自然没有穿轩辕玥为她购置的衣裳和首饰,而是一身贺连决惯爱的淡蓝色软烟罗的袍子,轻灵飘逸,美不胜收。   “咦,好美的女子。”   “可是她梳着妇人的发髻,是那位上官公子的妻子吗?”   “好可惜……”   楚雁回听着周围的议论,觉得好笑极了。看来各国的贵妇人都是如此,关注的重点都是为自己的女儿找个好人家。   轩辕菱发现,楚雁回较之她第一次看见的时候,美了不知凡几,心里嫉妒的因子再次冲毁了她的理智,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几分,“楚雁回,你昨儿跟三皇兄私下相会,又是吃饭又是逛街,还收了他许多金银首饰和衣裳,今儿又和上官公子同乘一辆马车,还真是……”   她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旁人却是听出了其中隐含的含义。   众人看楚雁回的眼光从惊艳一下子转化为鄙夷,便是看上官誉也没有了之前的灼热,有人甚至道:“原来她不是上官公子的妻子吗?居然和外男同坐一辆马车,也太不注意影响了!”   “谁说不是啊?居然还和三皇子有牵连,定然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可惜那风华无双的上官公子,竟是与这样的女人走得近,想来也不是个好东西。”   “……”   可能是慑于轩辕依依的身份,议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楚雁回和上官誉都是有功夫的人,如何能听不到?   上官誉真要出声驳斥轩辕菱,轩辕依依却赶在他的前面,有些懊恼的道:“菱姐姐,你瞎说什么?他们是以兄妹相称的。”   “依依妹妹,只有你这么单纯的人,才会受他们蒙骗了。”轩辕菱嗤笑道:“你难道看不出上官誉对楚雁回好得过分了吗?那是因为上官誉根本就喜欢楚雁回!”   对于这个公主,她心里其实是不屑的,本身是身份卑微的宫女所生,因为难产她的生母死了,被没有女儿的皇后养了起来,从此身份便一跃千丈,压了众皇子公主一头。   偏她还没有公主的傲气,看起来纯真善良,皇上、皇后,甚至太子和三皇子都很喜欢她,也不知道是装出这个样子来博他们的喜爱还是天性如此。轩辕菱猜想定然是后者,在她看来,皇家哪里有真的单纯之人?   轩辕依依偷偷看了上官誉一眼,眼中划过一丝失落,恰被楚雁回收入眼底,不过她很快便将这话带来的阴霾给扫去,坚定的道:“菱姐姐,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纵然上官公子喜欢雁回姐姐,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做出逾距的事来,再说车上不是还有丫鬟?”   她知道楚雁回是大昭靖王世子的妻子,言行虽是有些大胆,却是极有分寸,她和她相处的时候不长,但是打心里相信她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轩辕菱回走两步到轩辕依依的面前,淡淡觑了神色不变的楚雁回一眼,暗道,本郡主就是瞧不惯你这般从容不迫泰然自若的样子,今儿本郡主就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嘴角牵起一抹轻嘲,轩辕菱道:“依依妹妹,你也真是太善良、心思太简单了。在咱们看得见的地方他们也敢公然乘坐一辆马车,看不见的时候呢?”   言下之意是说她傻吗?轩辕依依轻轻咬着嘴唇,模样儿有些委屈。   “依依妹妹,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轩辕菱一手搭在轩辕依依的肩膀上,一手指着楚雁回的脸道:“你单从她的脸看得出她是个恶毒的人吗?看不出吧?我也看不出!可是她曾经踢坏他表哥的命根子,赶走自己的养祖母霸占他们的家产,并将养祖父给送进监狱,还把一个与她有嫌隙的妇人卖到青楼,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是一个好人会做的?”   她说一件,周围的人便心里缩一下,看楚雁回就像是看洪水猛兽。   “对了,还有一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的!”轩辕菱环视一圈,将众人的神情纳入眼底,心中得意一笑,“咱们的三皇子便是被她一箭给射下山崖,险些殒命的。”   “原来就是她啊,将这个恶毒的女人赶出咱们越国去!”   “将她赶出咱们越国去!”也不知谁吼了一句,当即便有人附和起来,甚至还有人拿了碎银砸向楚雁回。   眼看银子就要砸到楚雁回的身上,她却是动也不动,轩辕依依吓得不轻,推开轩辕菱便斜跨一步拦在了楚雁回的面前,由于身高比楚雁回矮了半头,便伸出两截如藕双臂遮住她的脸。   这一幕不但周围的人惊到了,便是楚雁回也感到有些讶异,上官誉也不由多看了一眼。   “嘣!”   也正是由于她突如其来的行动,让人忘了那飞过来的碎银,众人只听到一声脆响,轩辕依依的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疼得她当即就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楚雁回之所以不躲避,那是因为那银子根本就伤不到她,可是这傻公主竟然跑出来给她当肉盾……如果刚才还有一丝怀疑这傻公主是装的,那么此时她心里已经释然了。   “依萱公主,你没事吧?”楚雁回弯腰将轩辕依依扶了起来。见她眼中泪水打转,却是忍着没有哭出来,贝齿咬着唇瓣,齿下是半圈月牙形的白色,可见她在极力忍着疼痛。心中顿时一软,拿开她捂在后脑勺的手,一抹殷红便呈现在眼前。   楚雁回扒开头发查看了一下,兼有一个豌豆大小的伤口,忙掏出一方手帕,为她捂在伤口处。视线越过已然懵逼的轩辕菱,扫向碎银射出的方向,楚雁回透过黑压压的头顶,瞪向靠后的一个年约四十的男人,眼中满是冷意,“公主流血了,袭击公主那人最好自己站出来。”   被楚雁回瞪着的男人原本不想承认的,可是楚雁回却是精准的看向他,显然适才已然看见是他砸的银子。与楚雁回的眼神对视上,他的腿没来由一软,当即便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道:“公主恕罪,微臣是想砸那个险些害死三皇子的恶女人,哪知……公主恕罪。”   站在他前面的人当即分开来。   轩辕依依于心不忍,看向楚雁回,含着泪水的眼中有着祈求,“雁回姐姐,我没事,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果真是个傻丫头!   楚雁回无奈的摇头道:“他伤的是公主,自然由公主自己决断。”   “谢谢雁回姐姐。”轩辕依依笑嘻嘻的道了谢,转向那人道:“曲大人,你起来吧。”   “谢公主不责之恩。”那中年男子连忙道谢站了起来。   轩辕依依看了正探究的望着自己的轩辕菱一眼,才又转向那中年男人道:“曲大人,我可能是傻了一些,也不懂得如何从表面去看透一个人的内心,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雁回姐姐她一定不是一个平白无故就那般恶毒的人。   任何事情都有因有果,咱们在不了解某个人的时候,不能以某些人的片面之词去衡量她的好坏!就拿三皇兄的事来说好了,他被雁回姐姐射了一箭险些殒命,那是因为三皇兄做了不该做的事,大家就不要对雁回姐姐有敌意了。”   那中年男人羞愧的抱拳道:“公主教训得是,是下官鲁莽了。”   “嗯,宴会就快开始了,你们快些进宫去吧。”   “是。”   周围的人应着,陆陆续续的往宫中走去。   “雁回,这个给你。”上官誉将一只白色玉瓶递向楚雁回。   楚雁回愣了一下,忽然心中了然,接过来将玉瓶的瓶塞拔开,倒了一些绿色的玉露在手绢没有染血的地方,然后再附上轩辕依依的伤处。   “好清凉,疼痛也少了几分。”轩辕依依偷偷望了上官誉一眼,心中欢喜雀跃,感到这伤伤得太值了,甚至都不觉得疼了。   “那是当然,上官大哥的药可是世间难寻的良药!”楚雁回与有荣焉的样子倒是让上官誉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将头转向一边。   楚雁回心下一笑,余光瞥见轩辕菱还站在那里,转向她讥讽道:“轩辕菱,你还等在这里做什么?是要和我们一路吗?”   “哼!”轩辕菱重重一哼,忽而想到什么,诡谲一笑,“楚雁回,得意到最后才是赢家,咱们走着瞧吧。”   话落便挥退那些暗卫,带着自己的丫头朝宫门走去。   楚雁回眼睛眯了眯,轩辕菱做回越国的郡主后,也不再像在大昭时候那般整日挂着个虚伪的面孔,趾高气扬的样子看着倒是真实了几分。只是她的话必然有其深意,可是到底指的是什么?   -本章完结-   ☆、326.他生,我生;他死,我随   没有过多的在意轩辕菱的话,楚雁回跟着轩辕依依一起进了皇宫。   用过上官誉的药,她的伤口不再流血,因为不再疼痛,又是伤在头发里面,单看她现在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端倪来。   一路上,轩辕依依为楚雁回介绍着皇宫里的事物,间或说一些越国的人文趣事,这一路上倒也不无聊。   只是从她时不时的偷看身后的上官誉一眼,楚雁回知道,这妮子果真惷心萌动了!可是即便越国不在意有上官誉这样一个女婿,甚至还会因为他神医的身份大为欢喜,可是上官誉会愿意和越国结亲吗?   楚雁回觉得,有些悬!   不过只要她真心喜欢上官誉,待他好,她会支持她的。   走了约莫半刻钟,到了宫里一处类似广场的宽阔之地,哪里已然有无数宫人候在肩舆面前,接送来往女客的。   楚雁回和轩辕依依上了肩舆,上官誉作为男子,却是选择了步行,半个时辰后到了宴会的宫殿。   离筵席还有些时间,轩辕依依招来个太监,让他领着上官誉到男宾聚集的地方。   他身边跟着无命,楚雁回并不担心他。她自己则跟着轩辕依依到了一处离宫宴的大殿不远处的偏殿,越国皇后依澜汐以及一众妃嫔们正在里面喝茶聊天,先到一步的轩辕菱偎在皇后身边正和她说着什么,不时还拿眼睃向门口的地方。   楚雁回猜想,多半是在说她的坏话了。不过再多的流言蜚语她都经历过了,既不少银子又不少肉,她怕什么呢?   一笑,置之。   轩辕擎如今二十五六岁,轩辕玥也是二十一二,算起来越国皇后依澜汐应该是个四十三四岁的妇人,只不过皇家的人整日吃了没事干,不是争宠就是专门保养了再去争宠,所以她看起来不过三十一二岁的样子。   其实想想,这宫中的佳丽三千,那么多人去争一个男人,有的怕是一辈子都侍不了一次寝,楚雁回觉得还真是悲哀得很。   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宫廷生活,不过是以年华换取尊荣罢了!可是除了吃好喝好用好,连出宫都要经过请示,这犹如坐在金丝牢笼里过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依澜汐的容貌不及轩辕玥和轩辕擎出色,但也能看出年轻时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一身皇后专属的明黄宫装得体的罩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端庄典雅雍容,嘴畔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使得她脸部的线条柔美和顺,极为和善。   不过是真和善还是假和善,她不了解也没有接触过,所以不予评论。不过能够养出轩辕依依这样的女儿,想来她应该不是木宛心那样的人吧?!   可是想到轩辕擎,她又疑惑了。   “母后。”轩辕依依进了大殿中央,便笑吟吟的唤道。   依澜汐听到女儿的声音,眼中的光芒顿时柔和了许多,慈爱的看向轩辕依依,对她伸出手,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依依,过来,母后听说你受伤了,快让母后瞧瞧。”   轩辕依依看了轩辕菱一眼,突然觉得这个堂姐有些多事,也不若她以前表现出来的那般可爱了。   触到轩辕依依的目光,轩辕菱眼神闪躲了一下,对她笑笑便别开头。   “母后,我没事的。”轩辕依依走到依澜汐的面前,在另一边蹲了下来,指着楚雁回道:“母后,是雁回姐姐给女儿上了药,若离公子的药真是极好的,一点也不疼了。”   楚雁回险些失笑,这妮子,还不忘夸一番上官誉呢!   依澜汐友好的对楚雁回点点头,让宫人给她准备了座位,才检查了一下轩辕依依的头,发现伤处已经结痂,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便放下心来。让轩辕依依在身边坐了下来,她神色淡然的看向楚雁回道:“楚姑娘,我听阿玥提起过你,说你是一个聪明能干的姑娘。”   没有盛气凌人的打量,没有咄咄逼人的逼视,依旧是没有架子的一个人,便是和她说话都是用的平等的自称,令楚雁回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淡淡笑道:“我和三皇子曾经有些误会,皇后娘娘不要怪责我才好。”   “我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最清楚,阿玥以前不懂事,我不会怪你。”依澜汐和气的道:“倒是他因为贪玩给你造成的困扰让我很过意不去,希望你不要怪他。”   “皇后娘娘,都过去了。再说我和三皇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也是。”依澜汐点点头,忽然站起来,坐着的妃嫔和百官家眷诚惶诚恐的跟着站起来。   笑话,皇后都站着,她们哪里敢坐啊?   “哎呀,你们都坐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管事事都顺遂本宫。”   纵然皇后这样说,可是百官家眷哪里肯坐呢?楚雁回见状,便也站了起来。   依澜汐见说什么她们也不听,便不再强求,看向楚雁回,“楚姑娘可愿和我出去走走,领略一下我越国皇室的风光?”   她这般邀请必然是有话要和她单独说,楚雁回顺势道:“皇后盛情,我乐意之至。”   依澜汐满意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楚姑娘请。”   楚雁回大方的回应道:“皇后娘娘请。”   “你们都不许跟来。”撂下一句,依澜汐便往大殿外走去,楚雁回紧随而去。   轩辕菱拢在袖中的手都快把手心给掐烂了,她原想着皇后听了楚雁回的事迹和轩辕依依因她受伤的事会记恨她,哪里知道她竟还这般客气的对她!   忿忿的瞪了轩辕依依一眼,心道:哼,到底不是亲生的,都不关心你死活,看你还得意个什么劲!   依澜汐带着楚雁回到了离偏殿不远的一处凉亭,面朝凉亭外,视线越过庭外浩渺的湖水,指着远处巍峨的宫殿道:“楚姑娘……”   “皇后娘娘。”   楚雁回打断她的话道:“打断长者的话实属不敬,不过我想纠正一下,我早已不是姑娘身,娘娘这般叫我有些名不副实,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称呼我的名字,要么叫我一声贺夫人也是可以的。”   依澜汐对于楚雁回的直率微微有些讶异,回头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才又望向亭外道:“我还是叫你的名字吧。雁回,一路走来,你看我越国的江山可还富庶?国民可还安康?”   “娘娘,非常抱歉,夫君生死不知,我这一路赶来,并没有心情看风景。”楚雁回淡然的道:“不过如果没有战争的话,百姓自然安居乐业。”   “雁回对你的夫君当真是情真意切,不远千里来寻,让我敬佩不已。”依澜汐不吝赞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他,自然要心系他。”   “可如果他死了呢?”   依澜汐的话像是不经意的问起,楚雁回心中却是一个咯噔,忽然眼中满是决然,一字一顿坚定的道:“他生,我生;他死,我随!”   “好个他生你生,他死你随!”依澜汐徐徐转身,看向楚雁回不赞同的道:“可是雁回,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何必为了一个男人,轻贱自己的性命呢?这世上比他好的男儿多的是……”   谁说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她不是就活了两世?楚雁回心里忖了一句,幽然道:“娘娘,这世上比他好的男儿多的是,可他们都不是他啊。”   依澜汐看着楚雁回,像是在透过她看曾经的自己,不过须臾间,脸上的神色变幻无穷。有哀伤,有落寞,有欣赏,也有欣慰……   楚雁回不懂她何以会有这许多的变化。   “雁回,要听听我的故事吗?”依澜汐蓦地回神问道。   楚雁回态度恭谨的道:“娘娘愿意说,我自然洗耳恭听。”   依澜汐再次望向远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出了一个凄婉的故事。   原来,在她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后之前,也有自己心仪的男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在他们谈婚论嫁的时候,男子突然不辞而别,她伤心欲绝,几欲绝食自尽。这个时候,当时还是太子的轩辕博每日里前去府上陪她对弈弹琴,与她把酒对月,带她骑马射箭,终是让她走出了失恋的低谷。   后来没多久,轩辕博求娶,她嫁给了他。   在她生了轩辕擎后没多久,得了一次回娘家的机会,偶遇那个男子的妹妹,从她的口中得知,她的哥哥是被轩辕博以他一家的性命给逼走的。   得到这个消息后,她恨极了轩辕博,然而想到他是因为得到她才使了这样卑鄙的手段,慢慢的竟是原谅了他。但是爱嘛,却说不上。   后来她又得知,那人离开后去参了军,死在了战场上。   闭了闭眼睛,依澜汐再睁开来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微笑。   楚雁回看着她的背影,淡淡的问道:“不知道娘娘对我说起这个故事想表达什么?”   “雁回觉得我家阿玥怎么样?”依澜汐看向楚雁回,不答反问。   楚雁回想到轩辕玥为他挡毒粉的事,忙道:“三皇子是个很好的男子。”   “这个回答太笼统了。”依澜汐摇头,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楚雁回失笑,“娘娘,我与三皇子总共见了三次面,连昨日一起,加起来相处的时间不足两日,你让我如何回答呢?”   “可是就是这短暂的相处,阿玥他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呢。”   依澜汐平静的话语,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打在楚雁回的身上,让她感到被雷了个外焦里嫩,不敢置信的看向依澜汐,“娘娘,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雁回,我不是开玩笑!”   依澜汐神色认真的道:“阿玥平日里就是个不着调的孩子,他喜欢玩,喜欢闹,喜欢纵情山水,却独独对女孩子不感冒,他甚至曾告诉我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娶妻。然而从大昭回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寝居里都是他亲手画的你的画像。有一日我去看他,他喝了酒,醉眼朦胧的看着你的画像,眼中既有着恨意又有着化不开的柔情,看了真真让我这个做娘的心疼不已。”   难怪刚刚依澜汐看见她的时候,一丝好奇的心思也没有,却是早就了解她了。可是,楚雁回感到自己都不能思考了,嗫嚅着嘴道:“娘娘,我险些害死了他啊,他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感情的事就是那么奇妙呗。”   依澜汐抓过楚雁回的手,握在两只手的中间,“他早便知道你会来越国,所以这段时间里他成天都乐呵呵的,每次城中一传来有别国人来到京中,不管是在陪他父皇还是在陪我,他都会丢下咱们,第一时间赶去确认。雁回,忘了你的夫君,做我的儿媳妇可好?”   楚雁回震愕不已,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母亲?她作为现代人倒是不在意什么二嫁,可是轩辕玥是皇子,她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呢?也不怕被人诟病吗?   从依澜汐的手中将手抽回,楚雁回冷冷的道:“娘娘,我爱我的夫君,我不会喜欢别人,更不可能改嫁的。”   “没有爱的婚姻也一样会过得很好。”   “娘娘,这便是你讲你的故事给我听的用意吗?”   依澜汐点头,“阿玥是个不懂感情的孩子,但是他在努力的去寻求讨好你的办法,这份心意,难道不够吗?只要你给他机会,我相信你会爱上他的。”   会吗?不会的!即便是选,她身边有个更好的选择,不是吗?!再说,她这个人对感情很固执,不爱就不爱,爱了就会从一而终!   楚雁回越过依澜汐的问题,问道:“娘娘,你爱你的儿子吗?”   依澜汐毫不犹豫的道:“爱!”   “既然爱,何意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我的儿子从出生就站在这世界的颠覆,他已经什么都不缺,可是他并不见得会快乐。所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他能幸福更重要的了。”   楚雁回的心里深深的震撼了,面前的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对她表现出好感,明明站在至高之位,却以平等的称呼来和她交谈。此时的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环,毫不让人怀疑,她对轩辕玥的爱是真爱。   这世上,能为了儿女幸福考虑的母亲,已经很少了,更何况她还是一国之母。与她比起来,她发现自己这个母亲太不够格了!   可是……   “对不起,娘娘,我想我无法做出背叛我夫君的事情。”   依澜汐轻轻的蹙起眉头,“哪怕他死?”   “是的,哪怕他死!”   死有什么可怕的?她早便死过一次了,不是吗?他若是死了,她陪他去就是了。不过在那之前,她一定会杀个够本!   楚雁回的神色坚定得让人心酸,依澜汐深深叹口气道:“雁回,我想如果你成为我的儿媳,我会打心里喜欢和接纳你的,可是你心里的感情太深,让我不忍心做出伤害你的事来。罢了,是我的阿玥没有福气,我会劝他不要那么执着的。”   “多谢娘娘。”楚雁回真诚的道:“他日我离开莱京的时候,替我转告轩辕玥,我不是他的良人。他那么优秀,定然会遇到从里到外都心悦他的女子!”   依澜汐点点头,“宴会要开始了,咱们回去吧。”   “好。”   带她们离去,一白一紫两道影子从旁边的藤蔓丛中钻出来,正是轩辕玥和上官誉。   “轩辕玥,你应该明白她的决心了吧?”上官誉虽然因为听到楚雁回的话有些伤感,却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情绪道:“即便看着她死,你也不愿意帮她吗?”   轩辕玥从来不知道楚雁回竟是这样一个决绝的女人,她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去死呢?他轩辕玥有哪里不如贺连决了?   放手吗?不!他活了二十二岁,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中意的女人,他如何能放手?他现在就去找父皇,求他在宴会中给他赐婚!   这样想着,轩辕玥竟像是没听到上官誉的话一般,抬脚就走。   “诶,轩辕玥……”   上官誉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唤了一句便也离开了。   殊不知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又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另一边的藤蔓中站了出来,不是轩辕擎又是谁呢?!他嘴角竟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呵,楚雁回,你即便想夫唱妇随,孤也不会让你如愿的,孤要让你看着你的男人成为别的女人的裙下之臣,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这般决绝的说什么——   他生,我生;他死,我随!   -本章完结-   ☆、327.越国的子民   与大昭一样,越国的宴会也是到了时间进去大殿坐好等皇帝来就是了。   只是不同的是,这次楚雁回是被他们的皇后依澜汐给牵着手进去的,那样儿就像是牵着自己的女儿。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众人都在对依澜汐行礼,楚雁回想抽回自己的手都不能如愿,长长的通道上,她与依澜汐并行。   不得不说,看着众人匍匐在脚下的感觉真的很好,有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意境。但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即便是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番,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轩辕菱看见这一幕简直气急了眼,险些都要从地上站起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她天天到皇后面前献殷勤,都不能走到她的内心去,为什么楚雁回这个女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别人的爱护和区别对待?她莫是有什么妖法不成?   嫁了贺连决,身边却还跟着个无怨无悔的上官誉,如今连她那曾经差点死在她手上的三堂兄都对她爱护有加,这也太不正常了!   越想,轩辕菱越觉得楚雁回有古怪。   至于其他人,认识楚雁回的,都在猜测皇后的用意;不认识她的,则在猜测她是谁以及皇后的用意。莫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摸不着头脑。   依澜汐将楚雁回带到了宫人为她安排的位置,待她坐下才放开她的手,走到上方的玉阶上,广袖一挥,“大家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请坐。”   “是!”   众人落座,依澜汐也坐了下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楚雁回的位置竟然与轩辕菱面对面。不过她虽然身在别人的主场,依旧淡定自若,坐姿笔挺,自有一份光华流转。轻轻勾起一边唇角,朝对面面色难看的轩辕菱投以讥讽一笑,便别过头去不再理她。   这女人,真是!   轩辕菱简直要吐血,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的瞪向楚雁回,奈何她偏偏看也不看她,只得自顾自的生闷气。   哼,楚雁回,暂时让你得意,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轩辕依依坐在轩辕菱同排,与她相隔不远。亲眼看见楚雁回一个笑将轩辕菱给气得咬牙切齿,脸上色彩缤纷,简直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轩辕菱从小长在大昭,回国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虽然父皇对她的祖父青睐有加,更赐了豪华的府邸。不过成王府的人丁在大昭死得差不多了,成王府在越国的根基尚浅,她的父亲和兄长成日里只知道玩女人,两人回来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各自纳了十几房的小妾,根本撑不起成王府的门脸!   轩辕菱的母亲和嫂子死了不久,他们就这样,气恼得不行。但是为了成王府能在莱京有立锥之地,她几乎每日都会到宫中给母后请安,陪她说话,极尽讨好之能事。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之前她还不觉得她有什么让人不喜的地方,今儿楚雁回的到来,让她看透她居然是个乱嚼舌根的小人,她哪里还喜欢得起来?   所以看见她被气得险些吐血,她竟是没来由的欢喜。   楚雁回不经意对上轩辕依依望过来的视线,见她对自己促狭的眨着眼睛,先是一怔,接着便了然。感叹这妮子也有调皮时候的同时,竟是为轩辕菱感到悲哀起来。   这女人怎么走到哪里都不得人待见呢?!   “皇上驾到!”   就在楚雁回为轩辕菱默哀的时候,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音便在殿外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除了皇后和楚雁回还坐着,众人跪之,拜之。   “太子驾到,三皇子驾到,成王驾到……”   太监一口气又念了几十个名字,楚雁回却只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成王”二字,登时便身形一震。   来不及欣赏越国皇帝轩辕博的帝颜,她侧头看去,一行人鱼贯而入,走在第四位的并不是自家男人,但也是个老熟人了——   秦匡!   不,现在应该叫他轩辕秦,也就是轩辕菱的爷爷。   还好不是梦中所展现的那般,楚雁回舒了口气的同时,却也掩不住心底担忧。   轩辕擎说今儿她会见到她家的男人,还说参加宴会将会不虚此行,让她务必前来。她早便有所猜测,轩辕擎指的便是她家男人会在宴会中出现。但是会以怎样的形式出现,她却是半点底也没有。   她的男人,她愿意生死相随的男人,他会真的如梦中一般忘了她吗?   夫君,不会的,对不对?!   轩辕玥见楚雁回望过来,还以为她是在找自己,正想对她挥手打招呼,她的视线却是越过他看向了身后,继而像是舒口气的样子,便很快的收回视线。   轩辕玥的心中感到一阵失落。她在找什么?难道是贺连决?可是贺连决被他的大哥关了起来,怎么会来参加他们越国的宴会呢?不会的!   楚雁回,你就那么喜欢贺连决吗?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为何却是看我一眼你都不愿意?给我个机会,也给你个机会,让你见识到我的好,好不好?我一定会比贺连决做得更好的!   楚雁回哪里知道轩辕玥的想法?很快便掩去脸上的异色,再次抬起头来,看向了轩辕博。   那个迫走依澜汐心仪的男子,然后用尽心机,终于抱得美人归的男人,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但是她知道,他的实际年龄绝对不止四十岁。   不可否认的,他年轻时候绝对是个不输轩辕擎的美男子。如果细瞧,你会发现不管是容貌和气势,也都与轩辕擎有着很大的相似之处,也可以说,二十年后的轩辕擎大约就和此时轩辕博的容貌差不多了。   难怪轩辕博会特别喜欢轩辕擎这个儿子了,根本就是他的翻版嘛!   此时,他正昂首阔步、意气风发的向前面走来,一双犀利深邃的眼眸旁若无人的注视着前方的依澜汐,端的是深情款款。   楚雁回觉得,轩辕博对依澜汐应该是真爱吧?否则作为一个君王,哪里能这般无视众人的望着自己的女人?可是,既然情深,依澜汐身后那一排排的女人又是什么?传宗接代的工具吗?   呵!楚雁回无声嗤笑。   反观依澜汐,微笑的与他对视。   只不过楚雁回突然发现,她的笑容就像是雕刻在脸上的一般,不管对别人还是对待轩辕博,都是一成不变的微笑,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适才和她在一起时展现的悲哀、落寞、欣慰……。   这应该就是不爱,所以就算轩辕博得到她的人,所拥有的不过就是一副躯壳罢了。   依澜汐想要她做她的儿媳妇,可是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重复她的人生过一辈子呢?她所谓的没有爱也会过得很幸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大约是自己的坚决,成为她最后不强求的原因之一吧?!   心思转换间,轩辕博已经走到了高台,刚转身便看见坐在座位上的楚雁回,见她坐姿笔挺,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看向高台,态度不卑不亢,不由暗自满意的点头。   他一句平身后,众人落座,上官誉也在这个时候坐到了楚雁回的身边。   看了楚雁回一眼,上官誉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按捺住心底想问的话。他想问她,她那所谓的“他死,她随”是不是真的。   可是,问了的结果是肯定与否又有什么用?他知道,以楚雁回的脾气,只要决定的事,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他又如何劝得回她?!   如此,还不如不问。   “今儿咱们越国来了两位贵客,朕心里很是高兴,是以今儿特地嘱咐太子专门为他们的到来办了这场宴会。”   这时,轩辕博端起酒樽站了起来,朝楚雁回一扬酒樽道:“她是曾经的大昭赫赫有名的宜城县主楚雁回,她不但极有生意头脑,更是有看动物的反应辨别灾难的能力!因为这一特殊的能力,她救了一个郡的人,并捐出自己的粮食来救济灾民,这等胸襟和认知,便是令许多男儿都自愧不如!”说着又指着神色漠然的上官誉道:“他乃是药王谷现任谷主上官誉,也就是鼎鼎大名的神医若离公子,昨儿幸得有他,否则朕的三皇子定然已经失明了!”   “原来那男子便是若离公子!”   “原来她就是楚雁回!”   大殿内,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但因为上官誉的盛名,更因为楚雁回的名声早已随着三皇子的回来,传遍了莱京城。   可是皇上和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居然对一个险些害死三皇子的人这般礼遇?甚至还为他们专门举办了这场宴会?   “宜城县主和若离公子是来投诚了,从今往后,他们就是我越国的子民。”轩辕博自说自话的举起酒樽,“来,咱们大家敬他们一杯。”   “等等!”   就在众人端起酒樽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一道清泠的女子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锐气。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一身淡蓝色软烟罗的美丽女子徐徐从地上站起来,半点不怯生的看向上方的帝王,如桃花花瓣一般的薄唇轻轻的开启,“德惠皇帝陛下,请问我与若离公子什么时候对贵国投诚,又何时成为你越国子民了?我和若离公子怎么不知道这事?”   -本章完结-   ☆、328.休书   难道这才是轩辕擎所谓的不虚此行吗?他们这样做有什么用意?不过不管他们有什么用意,这样的做法真是没有道理,居然跟她来个先斩后奏!   楚雁回感到很生气,轩辕博作为一国君王,被人这样质疑,脸色也不怎么好。   在座的人都极为了解轩辕博说一不二的个性,感到楚雁回今儿特定要遭殃。只不过除了极少数几人对楚雁回担心外,莫不是等着看好戏。其中以轩辕菱和轩辕秦为最。   轩辕菱不怀好意的看着楚雁回,令轩辕依依和上官誉都感到厌恶不已。   轩辕秦在大昭做了十几年的丞相,早就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事,看到轩辕博原本乐呵呵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呼地起身,指着楚雁回道:“楚雁回,我成王府一门因为你而几乎死绝,吾皇不计前嫌接纳你,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如此给脸不要脸,是瞧不起我们越国吗?”   “呵,感恩戴德?”楚雁回一声冷笑,语气极为不屑的道:“你们问也不问一声便将这事直接一锤定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予我们,我凭何要对你们感恩戴德?”   不待对方的人作答,闲闲的斜了轩辕秦一眼,以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道:“还有秦匡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要搞清楚,当初你成王府一门是作为歼细龟缩在大昭,我们作为大昭臣民揪出你这个歼细有什么错?”   这话一出,立即又听到一阵吸气声。   虽然成王府才回京不久,不过到底是皇室中人,这轩辕秦更是皇帝的亲叔叔,颇受皇帝看重,楚雁回这样称呼他,岂不是找死啊?   果然,他们刚升起这个想法,轩辕秦便一声怒喝,“楚雁回,你找死!”   人越到老来越是怕死,他才六十一二岁,楚雁回居然骂他老不死,令他气得不行,手上凝起内力就要朝斜对面的她打去。   “成王叔公,不可!”轩辕玥吓得不轻,一个纵身,赶忙拦在轩辕秦的面前,迫得他强行收回内力,险些内伤。   唉!   依澜汐坐在上头,看着自家儿子第一时间便跳出来为楚雁回挡住攻击,无声的叹了口气,这傻小子哦。   “轩辕玥你让开。”楚雁回一声怒喝,“你让他打我一个试试!”   轩辕玥回头,“小丫头,你千万不要冲动,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让开!”楚雁回懒得和轩辕玥慢慢说,一双冷眸逼视着他,脸上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你……”轩辕玥深深看了她一眼,终还是错身站开,却是没有离开轩辕秦太远。   “老不死的,你朝我这里打,最好是一击毙命!”   再次迫视着轩辕秦,楚雁回伸出葱白一般的芊芊食指,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我楚雁回倒要看看,我一条命换你整个莱京城沦为废墟、百名无家可归,到底是你个老不死的解了气,还是我楚雁回赚了!”   她来越国带的简易手雷和炸药并没有太多,自然没有让整个莱京城沦为废墟的能力,不过把皇宫毁得个面目全非还是可以的。轩辕擎已经见识过炸药的厉害,所以她在赌,赌轩辕擎不会看着失态发展下去。   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她楚雁回就是要让越国人知道,她是个不怕死的!她敢只身前来越国,自然是做足了功课,如何会怕了他们?她若是有事,未来的时间里持续给越国造成的创害,绝对不是他们想象得出的。   当然,她并没有加入越国的打算,也不会真的轻易去死,她的目的只是要救出自己的男人而已。这才是她耍横的关键!   轩辕依依看着楚雁回,满脸的崇拜,就差眼睛里冒星星了。   她虽然较一般女子高些,可到底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啊,为什么会给她一种“她若身亡,定拉你一个国家陪葬”的气势?   再看上官誉,闲适的喝着酒,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与楚雁回的剑拔弩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实在想不出,像上官誉那样气质如风的淡漠公子哥,怎么会喜欢楚雁回这样强势的女子?楚雁回已成了亲,按说她有机会的,可是她虽贵为公主,却一辈子和气惯了,根本学不来楚雁回的霸气和强势。   想到这个,轩辕依依不由感到气馁,连身形都委顿了下来。   “老夫活这么大,还不曾受人这般威胁过,老夫今儿就要看看你有什么能力,能让我越国富庶的莱京城沦为废墟!”   轩辕秦说着,手上就要再次凝聚内力,轩辕擎慌忙站了起来,与轩辕博对视了一眼,抬手制止道:“成王叔公,切不可鲁莽!”   “呵呵呵。”   楚雁回泠泠笑着,忽然提气道:“既然成王不相信我楚雁回有这个实力,咱们便拿他成王府开刀,无命,速速传令下去,给我毁了他的成王府!”   “且慢!”   轩辕秦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轩辕擎却是一惊,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了一句蠢货后道:“楚雁回,万事好商量。”   轩辕擎的语气绵软,带着祈求的意味,轩辕秦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太子殿下,她都这般张狂了,咱们还要忍耐吗?咱们堂堂越国居然惧了一个黄毛丫头,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大牙!”   “成王叔,听太子的。”轩辕博冷静下来亦是开口道:“坐下喝杯酒消消气。”   “对对对,成王叔公你且坐下喝杯酒消消气,侄孙为你倒酒。”轩辕玥连忙抛开矜贵的身份,狗腿的将轩辕秦给扶坐下,拾起桌上的酒壶满上了一杯酒递给他。   皇帝都开口了,轩辕秦只得顺坡下驴,接过酒樽仰脖喝了个精光,斜了楚雁回一眼,又重重的一哼,才别过头不再看她。   “小丫头,你也快坐下吧。”轩辕玥见轩辕秦终于缓了下来,忙讨好的对楚雁回道。   楚雁回深深看了他一眼,才坐了下去。   “嘿。”轩辕玥回以她一声讪笑,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众人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收场,更是完全摸不清皇室几大首脑的态度。不过楚雁回一介弱女子,能在他们越国的皇宫这般张狂还能完好活着,简直令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楚雁回。”轩辕擎弯腰端起酒樽,看向她道:“孤昨日与你谈了一下,以为你会接受这样的安排,便自作主张报给了父皇。倒是孤考虑不周,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轩辕太子,我只说了要考虑,却并未答应,再说,想要我投诚,也得看你们的态度不是吗。”   “是是是,是孤鲁莽了。”轩辕擎扬起酒樽道:“孤自罚三杯,当是对你赔罪了。”   说完,当真咕咚咕咚灌了三杯。   “轩辕太子痛快,我楚雁回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事便这样吧。”楚雁回非常大度的道。   这件事情便就此揭过,轩辕擎一击掌,便有丝竹声响起,一时间推杯换盏倒也融洽。只是他决口不提贺连决的事,楚雁回也只有耐心的等。   酒过三巡之后,轩辕菱站了起来,不怀好意的笑着觑了楚雁回一眼,便走到通道,对轩辕博和依澜汐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咱们就这样喝酒未免无趣,臣女有个提议,还望皇上和皇后娘娘允准。”   楚雁回如何没有看见她那不怀好意的笑?只是想要算计她,她还嫩了点。   “哦?”轩辕博似乎很有兴致,扬眉道:“菱儿你有什么好提议,且说来朕听听。”   “皇上,楚雁回的琴技了得,当初在大昭的时候,臣女有幸听过一次,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臣女至今难忘!不如让她为咱们抚琴几曲可好?”   轩辕菱诚恳的样子好似真的只是为了听楚雁回高超的琴技一般,在座多人听见这个提议,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致。   轩辕玥亦是早就听说楚雁回琴技了得,却是苦无机会听她抚琴一曲。然而他纵然想听,却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楚雁回给抚琴给别人听。   再说轩辕菱的用意他多少还是了解几分的,是以对于这个堂妹有些不喜起来。   上官誉厌恶的瞥了轩辕菱一眼,便低下头去喝自己的酒。   楚雁回如何不明白轩辕菱是想将她当成伶人来羞辱?是以在轩辕博开口前,大方的对轩辕菱笑道:“花音郡主,你一向最擅长做这种事,还是你来好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客人,哪里能有让客人抚琴的道理?这可不是越国的待客之道哦。”   “楚雁回,不过是抚个琴而已。”楚雁回不想按她的要求来做,轩辕菱哪里会让她如愿?“适才你拒绝了吾皇陛下的提议,咱们便没有说什么,你若是再推搪,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呵呵。”楚雁回盈盈笑了,淡淡道:“花音郡主,正因为我连皇上的提议都拒绝了,却是要应和你的提议,岂不是说明你是可以站在九五之尊的头上指点江山吗?这样怕是不好吧。”   “你……”轩辕菱没想到她会拿她的话来堵她,顿时气得不行。   “就是就是。”轩辕玥连忙附和道:“父皇,儿臣听说菱儿妹妹在大昭的时候,那可是公认的才女,琴技乃是她的主要技艺,不如让她为咱们抚琴助兴好了。”   有这么拆自己的台补别人台的吗?   轩辕博愠恼的嗔了轩辕玥一眼,后者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便别开了头不再看他。   无奈,轩辕博只有道:“楚雁回说得有道理,她乃是咱们越国的贵客,让她抚琴的确说不过去,菱儿你便为咱们抚琴几曲好了,让咱们见识见识才女的风范!来人,上琴!”   “如此,臣女献丑了。”   轩辕菱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心里郁闷不已,然而皇上都开口了,她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只在心里把轩辕玥给恨上了。   接下来的时间有轩辕菱抚琴助兴,虽然她的琴技并没有怎么进步,不过勉强听听还是可以的。楚雁回看着她郁卒的样子,心情就格外的好,竟是连菜也多吃了几筷。   她本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妈了,酒水自然是不能喝的。不过让她奇怪的是,肚子里的宝宝很是乖巧,她从怀孕到现在,连一次孕吐都没有过,平时是什么样的习惯就是什么样的习惯,作息和饮食都极为的正常。这也是导致她孩子快两个月了还没发现的原因之一。   是个像她的女儿,还是一个像她家男人的男孩?不过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管是美还是丑,只要是她家男人的孩子,她都喜欢!   楚雁回的心中憧憬,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轩辕擎定定的看向楚雁回,心中被她眼中突然放柔的光给触动了一下。   她也有这般乖顺的时候?   坐在轩辕擎身边,一身鹅黄衣衫的美丽女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一怔,暗暗骂了楚雁回一句狐狸精,便往轩辕擎的身边靠过去,放低声音问道:“殿下,你在看什么?”   轩辕擎被她那娇媚入骨的声音给电了一下,连忙收回视线,感到身边女子一双小白兔在自己的臂膀上蹭啊蹭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为什么从前觉得还不错的女人,怎么现在越发的让他感到恶俗?当这是花楼吗?   明明有着极高的身份,却是把自己定位在一个让人唾弃的位置,他也是无话可说了。   感到有道视线火辣辣的看向自己这边,轩辕擎回望过去,便接收到楚雁回还来不及收回的满含鄙夷的目光,顿时感到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不耐的对身边女子吼道:“坐好,成何体统?”   轩辕擎的声音忘了压制,有些大,一时间引得琴声停,众人的视线都探究的看了过来,正好将女子还来不及收回的身子被众人看着眼中。   女子被轩辕擎的怒火吓到,又感到周围的人的视线简直将她钉穿,不由委屈的撇撇嘴,连忙坐正身子。   轩辕博和依澜汐都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这个太子妃,正是让他们皇家的颜面都丢尽了!   轩辕擎看到轩辕博变了脸,心中的火气大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他要休妻!   这念头刚升起,便将他吓了一大跳,怔怔看向楚雁回,发现她正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笑着,登时明白,她定是故意让他出糗的!   这个女人,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轩辕擎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忽而邪肆的觑了楚雁回一眼,心中腹诽,哼,小野猫,先让你得意一会儿吧,很快你就会哭了,到时候,还怕你不会成为我越国的一员吗?   宴会进行到了一半,轩辕菱一连弹了十来首的曲子,感到手都麻木快不是自己的了。可是皇上没让停,她也不敢停下来。心里把楚雁回从从头恨到脚,眼睛更是时不时的睃向楚雁回,带毒一般。   “父皇,前大昭靖王世子贺连决有样东西让儿臣代交给他的妻子楚雁回!”终于,轩辕擎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对轩辕菱摆摆手,将她解救了下来。   楚雁回心中狂跳着猛地看向轩辕擎,上官誉也从酒樽里抬起头来。   轩辕玥轩辕依依等人都感到诧异,纷纷看向轩辕擎,轩辕博则是饶有兴致的问道:“呃,快拿出来瞧瞧,是什么东西?”   “是,父皇。”   轩辕擎恭敬的回了一声,不慌不忙的自袖袋里掏出一本折叠的米黄色的折子,高举在手上朝周围晃了一圈,才将它面向楚雁回和上官誉。   依澜汐终于收起脸上的微笑,看向自己的大儿子轩辕擎,心中不知道想着什么。而轩辕玥在看清那折封上的字后,心中欣喜若狂,原来大哥说今天有惊喜等着他,没想到是这个!   “啊!”   楚雁回看清楚折封上《休书》二字,不由得惊叫出声来,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许是突然间被这样惊诧的事的事打击到,一向聪明的她,脑子根本就无法思考,只重复的回旋着几个字——   她的男人要休了她!她的男人要休了她……   轩辕玥心里因为贺连决的休书感到高兴,却又看不得楚雁回伤心难过的样子,此时看着她,心中纠结得不行。唯有轩辕菱和轩辕秦,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不,不可能!”   上官誉再也无法做到淡定,重重的将手中的酒樽砸在桌上,倏地从地上站起来,“阿决那么爱雁回,恨不能将心都掏给她,怎么可能会休了她?雁回她做了什么,阿决会休了她?再说,递休书这样的事不是他本人前来比较好吗?凭什么交给你轩辕擎?”说着看向楚雁回,头一次厉声对她吼道:“雁回,你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休书,不可信!”   楚雁回茫然的看仰头看向上官誉,眨了眨眼睛,想要将眼泪给逼回去,奈何却是越眨越多,甚至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上官誉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哭,感到心像是被马蜂给蛰了一下,又麻又疼。可是这个时候,楚雁回应该比他痛了百倍千倍,他不能也沉溺进去。   轩辕玥几次作势要站起来,最终都逼着自己按捺不动。   他想要上前安慰她,可是他知道楚雁回深爱贺连决,要想她从贺连决的身上拔出来,就需要这样一个过程。只要忍过这一会,他再让父皇为他赐婚,就能和她永远在一起了!   雁回姐姐……   轩辕依依双手揪在一起,眼中亦是泪水模糊,大哥怎么能这样做?   “上官誉,孤听闻你与贺连决情如兄弟,想必对他的字迹很是熟悉。”轩辕擎说着,瞄了神色颓然满脸泪痕的楚雁回一眼,走到上官誉的桌前,将休书递向官誉,“你大可以看看这可是贺连决的字迹?”   上官誉迟迟没有去接。其实折封上面的休书二字,他就认出是贺连决的字迹,想必楚雁回也是因为字迹,才会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轩辕擎扬眉,挑衅的道:“怎么,不敢看吗?你不是质疑休书的真假吗?”   就在上官誉犹豫着的时候,楚雁回倏地站起来,一把夺过休书,展开翻阅,“立书人贺连决,大萧上京人氏,及冠之年娉娶楚氏雁回为妻,岂期过门之后,与友人上官誉不清不楚,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从今往后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为实……”   “啪!”   楚雁回没有看完,便将折子狠狠的掼在地上,眼泪早已打湿了脸,“居然是这个原因,居然是这个原因!我楚雁回自问成亲以来恪守妇道,上无愧天地,下无愧他贺连决!好,他不相信我倒也罢了,为何连上官大哥你也不相信?你们可是十多年的兄弟情啊!”   她牵挂他的安危,不远千里前来找他,竟然等来这样一个结果,真是让人好愤怒!   上官誉亦是异常愤怒,自那日与雁回谈开以后,他一向谨守本分,从不敢逾雷池半步,没想到被他这样看轻了去!好,既然你贺连决不将人当回事,今后雁回便由我来疼惜,我来爱护!   不对,阿决是他的兄弟,他不能乱了分寸!   “雁回,哭不是你的风格,我们喜欢的是那个嚣张跋扈,张狂不羁,时刻都神采飞扬的你,把你的眼泪抹掉!”上官誉声色俱厉的道:“就算是真的休书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楚雁回聪明能干,不就是个男人而已,还怕活不下去吗?再说咱们人都没见到,你如何单凭相似的字迹就断定是阿决写的?”   是啊,文秀怡连账册都能造假,休书凭何不可以造假呢?犹如当头棒喝,楚雁回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眯眼看向轩辕擎道:“不,没有见到贺连决本人,我不相信!”   “既如此,孤便让你彻底死心。”   -本章完结-   ☆、329.赐婚   轩辕擎说完那话,顿时便三击掌。   就在他的掌声落下的时候,大殿的门口出现两道人影,虽然有些逆光,但是当先那人的身形,早便印在楚雁回的心里脑海里骨髓里,即便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也会分毫不差的认出他来,又何况还能看清他模糊的五官?   那风姿挺拔的男人,不是她心心念念的贺连决又是谁呢?!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人,如果她没猜错,定是凌霄公子魔翳无疑!   她之前还在奇怪,凌霄公子作为越国的上宾,怎么可能不邀请他参加宴会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夫君!”楚雁回神色激动的脱口而出,迈步就要朝他奔去。   “雁回。”上官誉轻唤了一声,连忙拉住她的手臂,在她看来的时候,对她摇了摇头。   轩辕擎如此笃定的将阿决放了出来,已然可以说明休书的确是出自阿决之手。可是,阿决那么爱雁回,又是那样骄傲张扬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听信轩辕擎的话写下休书?所以,他笃信写休书的事,绝不是出于阿决的本意。   这样说来,阿决身上定然有着古怪。如此让雁回过去,等待她的又怎么会是好事?不过是更深的伤害罢了!   楚雁回似乎读懂了上官誉的意思,收回脚,闭上了眼睛让自己不去看贺连决,深深的呼出几口气,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自从看到熟悉的字体写下的休书二字,她就像是被雷击了一般,人都木了,以至于失了分寸,甚至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了,当真是太不应该!   轩辕擎看到楚雁回闭着眼睛,脸上悲怆的情绪慢慢的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从容和自信,顿时不满的瞪了上官誉一眼。   上官誉见她又恢复了如初的模样,脸上漾起了一抹清浅的笑意。   这才是他认识的楚雁回啊!不管遇到怎样颓丧的事,她都会很快的从逆境中站起来,迎战敌人,挑战自我,冷静的给敌人迎头一击。   这样的女子,浑身都像是置身在圣洁的光源里,吸引着无数的飞蛾扑向她,无怨无悔,甘之如饴。   楚雁回再睁开眼来时,贺连决正好从她的身边经过,熟悉的体味,熟悉的感觉,然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这未免太奇怪了。不过令她欣慰的是,他还是那副精致无双的冷酷面孔,没有胖也没有瘦,身材恰如其分的好,身上也看不出丝毫异样,就连神情都一如既往的高冷。   只见他与凌霄公子走到距离轩辕博一丈的地方停住脚步,跪在地上对他见了君臣之礼,“微臣贺连决(魔翳)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雁回迅速与上官誉交换了一下视线,二人眼中都有着惊诧之色。   她家男人骄傲如斯,怎么会对轩辕博俯首称臣呢?楚雁回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形,简直令她瞠目结舌。便是轩辕玥也是一脸诧异的样子。   轩辕博乐呵呵的一抬手,“两位爱卿平身,请入座吧。”   “谢皇上。”二人谢了恩后,便在太监的指引下,在预留的位置坐了下来。   那个位置处于楚雁回的斜对面,相隔三张条桌,极为的靠前,看来他在越国的地位极高。   轩辕擎闲适的扫了怔愣的楚雁回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忽而他转向贺连决,指着楚雁回这边道:“贺将军……”   将军?!   这个称谓再次让楚雁回感到一惊,身份果真不低呢,只是不知道轩辕擎轩辕博肯给他实权吗?   “你的妻子楚雁回与若离公子上官誉专程从大萧过来寻你,孤适才将你的休书交给了楚雁回,奈何她并不相信,须得让你亲自确认。贺将军,不如你现下便亲口告诉她,可好?”   贺连决漠然的看向楚雁回,又睃了上官誉一眼,便将视线转向一边不再看他二人,以冷淡的口吻冰冷的声音道:“楚雁回,既然你与上官誉感情甚好,本将军便成全你们。休书所说乃是本将军的本意,往后你我嫁娶各不相干,你就别再和我纠缠不休了。”   纠缠不休……   若是亲口听到从贺连决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楚雁回能做到无动于衷、毫无感觉,那一定是骗人的!她感到自己的心被生生的撕裂成了几瓣,那痛清晰的传向她的四肢百骸,险些让她站立不稳。   可是她觉得好奇怪,刚刚他看过来的那一眼,太过漠然,就像是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若说他因为上官誉与她走得近而怀疑给他戴了绿帽子,那么他至少应该表现出恨意的,可是他的眼神平淡无波,没有恨、没有怨,也没有丝毫的厌恶,这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难道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无谓吗?   轩辕菱自贺连决进来,那痴迷的眼神便未从他的身上移开过。此时听贺连决亲口说起休了楚雁回,心里满足极了,看到楚雁回伤心难过没面子,她就会感到格外的开心,仿佛几月前在大昭受到羞辱带来的负面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贺连决这个男人,完美到极致,是她见过最霸气的男人,从第一眼见他,便轻易俘获她的心,就算他做出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即便险些害得她家破人亡,她依旧一刻也不曾停止过对他的爱意。   是男人就该如此,对不爱的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对爱的人则是极尽呵护之能事。万不能像她爹爹和大哥那样,整日只知道左拥右抱、饮酒作乐,真正是毫无担当!要是让她嫁给那样的男人,还不如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不过老天终究是善待她轩辕菱的,注定她将拥有比楚雁回更美好的人生。不但如此,她曾经拥有的一切,包括贺连决给她的宠给她的爱给她的呵护,都就会成为她轩辕菱的!   她对楚雁回说过,得意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而她轩辕菱,将会得意到最后!   “贺连决,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将这话重复一遍吗?”楚雁回眯了眯眼睛,压抑着心中撕裂的痛,看着贺连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一些。   “事多!”   贺连决不耐的转过头来面向楚雁回,望着她的眼睛毫无波动,将刚才的话重述了一边道:“楚雁回,你现在可满意了?”   楚雁回细心观察和聆听,依旧是那种感觉,就好像贺连决根本不认识她这个人一样,所说的话就像是复读机在复述一般,两次的断句和语气都极其的相似。   “贺连决,你……你好样的,你真是好样的啊!”   楚雁回心里似乎有了底,脚下悄悄踢了上官誉一下。   上官誉意会,垂首不语。   遥遥的指着贺连决的鼻尖,楚雁回表现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你可知道,你的父王险些殒命,是我和上官大哥不顾安危,将他给救了出来?你可知道,我在得知你被设计失踪之后,心急如焚,在未知的情况下不远千里前来寻你?你可知道,我早已打定主意,你活着,我便陪你活着;你若是死了,我便陪你一起死。碧落黄泉,永不相离!可是没想到,我等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啊。”   贺连决无动于衷的将头扭向别处,看也不看楚雁回,至于她说的那些,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雁回姐姐……   轩辕依依的两只手都扣在了一起,望向楚雁回的眼里满是担忧。   “呵呵,休书吗?”   楚雁回蓦地举起手中的休书,收回指着贺连决的手,扯着休书嘶啦嘶啦的将之撕成了无数的碎片,往空中一抛,碎片登时如雪花般飘飘曳曳的在她的周围飞舞,竟是有着几分凄惘的美。   “贺连决,你就是个混蛋,从前是我瞎了眼,蒙了心,才会看上你,为你这种人死,更是不值得!”楚雁回说着抹去眼泪,决绝的道:“告诉你,即便没有休书,我楚雁回也要和你恩断义绝!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嫁你娶,各无瓜葛!啊,哈哈哈哈……”   话落,她忽然仰天狂笑起来,凄厉的笑声在大殿里传扬,让大多数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依澜汐无声的叹了口气,似乎不忍看她。   “小丫头,你冷静点!”   轩辕玥看到她这个样子,感到心里一缩一缩的难受极了,慌忙掠到她的身边,两只手无措的伸出去,还没挨到她的衣裳便又缩了回来,焦急的开口,“小丫头,上官誉说过,你那么聪明,那么优秀,那么能干,还怕找不到男人吗?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你等着,我让……”   “阿玥,回去坐好。”轩辕玥还想说什么,轩辕擎一个眼神瞪去,前者当即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走近楚雁回,轩辕擎道:“楚雁回,事已至此,你可是相信了?”   楚雁回狠狠瞪了轩辕擎一眼道:“轩辕擎,难道你还想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吗?”   “不,孤绝没有这样的意思……”   楚雁回不耐的打断轩辕擎的话道:“抱歉,轩辕太子,这里的空气太污浊,让我感到窒息,我也没有心情再在这里呆下去,上官大哥,我们走。”   “楚雁回,你还不能走!”轩辕擎慌忙拉住她的衣袖,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还有好戏没有上演,你这个事件的主人公走了怎么行呢?   楚雁回看向轩辕擎,眼睛危险的眯起。   轩辕擎当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霸道,解释道:“楚雁回,孤的意思是这个宴会是专门为你们而设,宴会还未结束,你们走了似乎不大好。”   “呵呵呵,专门为我们而设?”   楚雁回冷冷的睇着轩辕擎,慢慢从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袖子,讽刺的道:“如果这场宴会是专门为我们而设,足可见轩辕太子真是用心良苦!”   轩辕擎神情哂然,摸了摸鼻子,讪讪的道:“楚雁回,不要这样嘛,先坐下来,少顷你就会知道孤有多真诚了。”   轩辕玥看不得自家大哥这么逼楚雁回,“大哥,既然小丫头要走,便让她走好了,少他一两个人宴会照常可以进行,有何不好?”   轩辕擎的脸色倏地便黑了下来,回头怒视轩辕玥,“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轩辕玥傻眼,记忆中这还是他大哥第一次对他这样凶呢!便是依澜汐也看不下去了,“阿擎,你怎么能这么凶阿玥?”   “母后,阿玥他实在是太随意了,再由着他下去可不行。”轩辕擎回了依澜汐一句便又转向楚雁回,微扬着下巴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楚雁回与轩辕擎对视了好几息的工夫,忽而魅惑一笑,除了眼睛还有些微的红肿外,脸上已然看不出丝毫被休弃的落寞和颓丧。徐徐在软垫上坐了下来,“既然轩辕太子有心挽留,我如果执意离开未免太不识趣。”   她倒要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轩辕擎又看向还站着的上官誉,“若离公子你呢?”   “我与雁回同来,自然要一同离开。”上官誉说着,便也掀袍坐了下去。   “这才对嘛。”轩辕擎说着,转身之际,对轩辕菱使了个眼色,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待他落座,轩辕菱便站了出来,施施然走到轩辕博面前跪了下去,“皇上,臣女虽然生在大昭长在大昭,却是时时刻刻都牢记着自己是越国人!从十岁开始,臣女便协助祖父油走在贵族间,获取了不少关于敌国的情报,对越国也算是出过绵薄之力。只是为了国家大事,臣女却是耽搁了自己的终生,如今已经年过十五,婚事还没有着落。今儿臣女便腆着脸皮,恳请皇上为臣女赐婚,还望皇上允准。”   听到赐婚二字,楚雁回便猜到了接下来的戏码,大约也明白了轩辕擎留下她的用意。   好,真是好得很!   先是让她家男人对越国俯首称臣,接着是轩辕擎拿出休书,再是轩辕菱请求赐婚,这一环扣一环的,简直让她不堪负荷。只是她家男人似乎被轩辕擎给控制在手里,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又对轩辕博俯首称臣,这婚事十之八九就成了。   现在她与自家男人已经“没了瓜葛”,阻止赐婚难免名不正言不顺,她到底该怎么做呢?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与轩辕菱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定下婚约,然后成亲吗?   不,她楚雁回的男人,断没有让给别的女人的道理!   她的心里毫无头绪,甚至是有些焦急难耐,不过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成王府一门为我越国牺牲了太多,理当如是。”轩辕博认同的道:“不知菱儿你看中了哪家公子哥,说出来,朕全了你的心愿就是了。”   “多谢皇上。”轩辕菱难掩欣喜的谢了恩,深情款款的看了贺连决一眼,才对轩辕博道:“皇上,臣女在大昭的时候便已经心系贺将军,非他不嫁,还望皇上成全。”   上官誉呷了口酒,眸中闪过一抹微光,视线状似不经意的从轩辕菱的身上划过,落在贺连决的身上,继而又看向他身边的凌霄公子,很快便收回视线,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示。   倒是轩辕玥和轩辕依依看着轩辕菱,登时目瞪口呆。那边楚雁回刚被贺连决休弃,轩辕菱这边就在请求父皇为她赐婚贺连决,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依澜汐同情的看向楚雁回,见她垂着头喝着刚端上来的汤羹,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不忍的叹了口气,在轩辕博还未应下之前,对他道:“皇上,贺将军才休妻,你便为他赐婚,这似乎不大好吧?”   楚雁回喂向嘴里的手顿了一下,这话虽然表面上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却是为了全她的面子。心中或多或少对她多了两分感激。至少轩辕家的人并不是个个都像轩辕擎那般心机深重。   “母后。”轩辕擎插话道:“这世间便是死了妻子就新娶的男人也比比皆是,更遑论贺将军已经休了妻,且并无侍妾,为他赐婚又有何不可呢?再说,咱们也得问问贺将军本人的意思,你说是吗?”   今儿的事,依澜汐也算是看明白了许多,只是她看透了事情的本质,却感到越来越无法看透轩辕擎这个儿子。   “擎儿……”   “阿澜。”依澜汐还想说什么,轩辕博唤住她道:“太子说得有道理,不如咱们问问贺将军本人的意思好了。”   “既然皇上这样说,臣妾又有什么话可说?”依澜汐赌气别开头,不再看轩辕博。   轩辕博见此有些动摇,不过在与轩辕擎交换眼色后,眼神立即变得坚定起来,问贺连决道:“贺将军,朕有心与你和菱儿赐婚,不知你意下如何?”   贺连决站了起来,拱手恭敬的道:“回皇上,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更何况微臣已经休妻?适才休书上写得分明,从今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一切但凭皇上做主就是了。”   纵然知道不是贺连决的本意,楚雁回的心还是忍不住抖瑟了一下。上官誉却是没有注意贺连决说什么,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凌霄公子,见贺连决说话的时候,他的嘴唇亦在无声翕动,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轩辕博满意的点点头,“既然爱卿没有意见,菱儿又心悦于你,朕便正式为你们赐婚,待钦天监查看个好日子,便为你们举行婚礼。”   “多谢皇上。”贺连决与轩辕菱双双谢恩。   “菱儿你且回去吧。”轩辕博又道。   轩辕菱眉眼和嘴角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和喜悦之情,再次谢恩退回自己的位置,挑衅的看向楚雁回。   楚雁回抬起头来便对上轩辕菱得瑟的目光,慢条斯理的阁下手中的碗勺,拾起面巾拭着嘴角,神情不屑的蔑视着轩辕菱,“不过是我穿过的旧鞋而已,轩辕菱你又有什么可得意的?再说他的财产都在上京,被你们设计掳来,现在可说的孑然一身,分文也无,你拿去还得花钱养他吧?”   话一出口,满堂哗然。   众人心里莫不是暗道,这楚雁回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你……真是没羞!”轩辕菱气恼的回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不怀好意的睇着楚雁回,“楚雁回,既然你已经不是贺家的媳妇了,那玲珑玉是不是也该物归原主了?”   楚雁回手伸进脖子里摸索了一阵,从里面扯出一块如血一样殷红的玉来,一把扯掉挂绳,握在手上,淡淡道:“你说的是这个么?”   轩辕菱眼神灼灼的起身走向楚雁回,“就是这个,请你交出来。”   “给你就是了。”楚雁回握着玲珑玉伸向轩辕菱摊开的手掌,打开来时,落在轩辕菱手上的不过是一堆红色的齑粉。   血玉最是坚固,楚雁回居然只手将之捏成了粉末,可见其内力也是没差的。   “楚雁回!”   轩辕菱看着手心的粉末险些吐血,玲珑玉价值不菲,她心心念念了许久,曾经更是因为它而被揭穿身份,家破人亡,没想到就这样轻易被她给毁了。   楚雁回眉峰一挑,讥诮的道:“我说给你,又没说给你完整的,不是吗?”   轩辕菱气得心潮起伏,“你……”   丢人现眼的东西!轩辕擎不悦的低喝,“菱儿,坐回去。大昭都已经没了,拿那玲珑玉有何用?”   “呃。”轩辕菱狠狠剜向楚雁回,这才不甘不愿的退了回去。   “父皇,既然你为菱儿堂妹赐了婚。”   这时,许久未有说话的轩辕玥深深看了楚雁回一眼,站了起来,刚准备走出座位,轩辕擎却是先一步走到轩辕博的跟前跪了下去。   -本章完结-   ☆、330.娘……子   “父皇,儿子心仪楚氏雁回,欲纳她为侧妃,还望父皇允准!”   轩辕擎的话一出口,几乎满堂皆惊,便是楚雁回和上官誉都没想到轩辕擎居然会来上这样一出。   他这样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依澜汐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大的变化,担忧的看了轩辕玥一眼,又转向轩辕擎,眼神里都是责备和不认同。   那鹅黄衣衫的女子,也就是轩辕擎的妻子太子妃,怨毒的瞪向楚雁回,心里暗骂,狐狸精,除了比她年轻些,真是看不出哪里好,为什么太子会想要纳她一个刚被休弃的女人做侧妃?   不过轩辕擎自与她成亲以来,东宫除了她以外,便只有两个妾侍,纳侧妃是无可厚非的事,她完全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也没有反驳的立场。   要知道,若是丈夫有意纳妾她却横加阻碍,那就是善妒,到时候被休弃的就是她了!这就是这个时期女人的悲哀。   至于轩辕玥,已经傻眼了,怔怔的站在那里,不敢相信的看着跪在前方的轩辕擎,他完全想不通自己的大哥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明明知道自己心仪小丫头,哪怕是为她死也无所畏惧,可是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跟他抢她,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太子……”   “父皇!”   轩辕博正要说什么,轩辕玥猛地打断他的话,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在轩辕擎的身边跪下,轩辕玥忿忿的瞪了他一眼,才看向上面,“父皇,儿子喜欢楚氏雁回,愿意娶她为正妃,父皇若是不答应,儿子将长跪不起!”   一个正一个侧,这样的戏码再次上演,让楚雁回感到可笑至极。她又不是他越国人,他们凭什么来随意安排和决定她的人生?   然而在座的其他女子可不是这样想,莫不是艳羡的看向她。一个被休弃的异国女子,居然被他们越国最优秀的太子和三皇子同时求娶,这样的殊荣,简直是有越国建国以来头一遭!   侧妃的名头虽然听起来不怎么好听,可是太子的储君之位稳如磐石,几乎是未来皇帝的不二人选。将来若是太子登基,侧妃就会变成皇上的妃子,那身份将提高一大截,比起三皇子的正妃也要高些。   不过三皇子的正妃将是统领三皇子后院的人,侧妃却是要被太子妃、也就是将来的皇后压一头,将来还要和后宫众多佳丽争宠。不过若是她能抓住太子的心,得到太子的宠爱和庇佑,皇后又能怎么样?众多佳丽又如何?   哎呀,不知道她会怎么选择?   轩辕博看着底下的两个儿子,眼中讳莫如深。此情此景是他不想看到的,但是这乃是他与太子商定的事,他必须狠心做出决断才是。思定,开口道:“太子和阿玥都心仪楚雁回,这对朕来说还真是个难题。可是自古以来皇子的正妃都没有是弃妇的先例,阿玥,你退下,朕另外给你指一门好婚事。”   “不!”   轩辕玥坚定的摇头拒绝道:“父皇,儿臣原本这辈子是不打算成亲的,之所以愿意成亲,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楚雁回。适才听闻贺连决休了她,儿臣这心里真是欢喜雀跃,心想我和她之间终于再无阻碍,哪知道大哥竟然临门一脚……”说着,他眯着眼睛觑了轩辕擎一眼,语气中的嘲讽显而易见,“真是我的好大哥啊!”   “阿玥!”轩辕擎压低声音一声轻喝,“大哥这样做是为了你好,你别闹了,快些退下去。”   轩辕玥怒极反笑,指着自己的鼻尖,“为我好?你明明知道我对小丫头的心意,却还和我争抢,是为我好?”   轩辕玥的声音带着怒意,有些大,以至于周围许多人都听见,让轩辕擎有些恼怒,压着心中的怒火道:“阿玥你先下去,宴会后大哥跟你解释。”   “呵,大哥,你当我是傻子吗?她若是别的女人,我还可以去争取,可是父皇要是准了你,她就是我的嫂子,我还有什么机会和你争?”轩辕玥自然不是傻子,怎么会答应?   在轩辕玥的眼中,轩辕博居然看到了恨意!兄弟阋墙的情形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想看到的,让他感到有些恼怒又有些颓败。   这一双儿子因为是阿澜所生,感情一向极好,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反目成仇,真是让人痛心。反观涉事女主,她居然一派闲适的喝着茶,仿佛这事和她不相干似的。   那样东西拿到后,此女留不得!   依澜汐无奈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来时眼中已经有了决断,“擎儿,阿玥的性子你知道,难得他有了喜欢的女子愿意成亲,母后很高兴,你作为大哥便遂了他的意吧。”   “阿澜!”轩辕博侧头对依澜汐一声低吼,语气有些不悦,“阿玥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吗?祖训云,皇子不得娶二婚的女子为正妻,难道你作为皇后还不清楚?”   这还是轩辕博头一次对依澜汐这般说话,殿下众人莫不是垂首装着没听见。   “父皇,你不要责备母后了,除了楚雁回,儿臣谁都不要。”轩辕玥决绝的道:“如果父皇觉得皇子的身份是个阻碍,那么儿臣今日愿意放弃皇子的身份,只愿父皇能成全儿子!”   话落,额头点在地上久久也没有抬起来,可见他的决心。   楚雁回掀了掀眼皮,眼中快速的划过一道微光。   她从来不知道轩辕玥可以为她做到这一步,心里竟是升起一丝小小的感动。可是,她楚雁回只有一颗心,早便交给了那个叫做贺连决的男人,又如何能轻易将心给收回来?   视线轻轻扫过斜前方那一脸沉着的男人,楚雁回暗自发气,臭男人,你的女人都快被人抢走了,你却是无动于衷,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你……”   轩辕博与轩辕擎迅速的交换一个眼色,正欲说什么,依澜汐却是赶在他的前面,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更没有将适才轩辕博的斥责放在心上,“皇上,既然你觉得臣妾是胡闹,那何不看看当事人的意思?她可不是我们越国人,你们这般忽视她,似乎说不过去吧?”   楚雁回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来谁是真心求娶,谁又是带有目的性的?不过她觉得楚雁回两个都不会选的可能性更大些。   众人因为这话都抬起头来看向楚雁回,是啊,他们在这边争执不下,却根本没有顾及到当事人的意思呢。   轩辕博面上有些不悦,却还是因为依澜汐的话问道:“楚雁回,贺连决接受了我越国的招纳,位居威武大将军,我越国同样诚心招纳你,你是个聪明人,可要想好了再回答哦。”   这是在威胁她吗?!   他刻意提起“贺连决”几个字,其用意太明显了。楚雁回心中冷笑着放下手中的水杯,徐徐站了起来,视线扫向同时回头看着她的轩辕擎和轩辕玥。她看见,一个眼中满是希冀,一个则是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心里对轩辕玥说了一声抱歉,楚雁回转向轩辕博道:“皇上,我作为一个弃妇,能在被人休弃的当日,同时得太子和三皇子看重并求娶,当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太子和三皇子都很优秀,我无从选择。再说楚雁回只有一个,若是让我选,选中他们任何一个,另一个的心里必定都不服气。不如这样,让他二人比试一场,谁赢了,我便跟谁,这个主意不错吧?”   殿下众人听到这话,莫不是心中暗自谴责楚雁回。好个狡猾的女子,太子和三皇子乃是亲兄弟,不论谁赢,势必会兄弟反目。且他们功夫都极为不弱,要让他们分个高低,只怕两败俱伤都有可能!   依澜汐没想到楚雁回会提出这样的主意来,满脸的不赞同,心里更是对她生起几分不满。   楚雁回没有去看依澜汐,此时她自己都满心的不甘,又如何去顾虑她的感受?越国口口声声想要她投诚,何时给过她尊重?她哪里能考虑到那么多?   可恶!轩辕擎如何猜不到楚雁回的用意?愤怒的站起来,“楚雁回,你……”   “呵,我怎么了?”楚雁回扬眉,挑衅的看着他,“莫非轩辕太子比不过三皇子,怕输了不好看吗?”   “你……”   “好了,轩辕太子你们慢慢比,谁赢谁输,告诉我结果,我好好备嫁就是了。”楚雁回根本不给轩辕擎说话的机会,说着跨到通道上,对轩辕博盈盈一礼,语调轻缓的道:“感谢德惠皇帝陛下的款待,今儿我过得很愉快,不过我有孕在身,有些乏了,更是经不住长时间的坐着,这就出宫去歇息了。”   话落也不等轩辕博允准,转身便朝殿外走去,上官誉紧随在她的身后。   殊不知殿内除了早已知情的轩辕玥外,多数人因为她一句有孕,纷纷给震撼到了。   太子和三皇子若是娶了她,岂不是喜当爹?偏偏她的前夫贺连决刚刚被赐了婚,即将迎娶花音郡主,作为皇室的女婿,这传出去简直是最大的笑话啊!   轩辕擎和轩辕菱都傻了眼,楚雁回怎么会怀孕了呢?是贺连决的孩子吗?   他们一个想着自己是太子,给别人养孩子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一个则想着,贺连决已经是她的男人,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允许别的女人给自己的男人生个孩子来膈应自己!   “楚雁回!”   轩辕擎与轩辕菱同时回过神来喊道:“你是真的怀孕还是假的怀孕?说清楚再走!”   这一吼实在大声,轩辕博被震得回神过来,看着楚雁回的背影,眼中凝起一股杀意。   查清楚?你们有什么资格?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才懒得理他们。   轩辕擎就要追上去,轩辕玥却是抽出一把软剑拦在他的面前,冷冷的道:“大哥,小丫头说了,咱们谁赢她便嫁谁,咱们还未比,你不能去骚扰她!”   轩辕擎气恼的瞥他一眼,“阿玥,你难道看不出,她是想要咱们兄弟厮杀,两败俱伤。你以为咱们当真谁赢了就能得到她吗?别那么天真了!”   原本他和楚雁回约定,让她交出那不明武器,投诚越国。可是他看出来,楚雁回所谓的考虑不过是推搪之辞。于是便同父皇算计好,在宴会上将楚雁回逼到绝境,然后再请求纳她为侧妃,在失去常态的情况下,楚雁回同意的可能性非常高。到时候楚雁回成了他的女人,她身后的一切,包括那不明武器势必将成为他轩辕擎的囊中物!   拿到武器呃配方后,楚雁回若是乖巧,他的后院给她留下一席之地倒也无妨,若是不乖,到时候像个由头,直接除去便是了。这是原因之一,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绝不可能让自己的亲弟弟娶一个被人休弃女人,且这个女人还几次三番的伤害他!   奈何,他的弟弟根本不明白他一番苦心。且本身觉得十拿九稳的事,先是被上官誉一搅和,楚雁回很快便恢复常态,这样的情况下请求纳她为侧妃是非常不明智的。   他正考虑着放弃这个计划从长计议的时候,他的弟弟却是准备提出赐婚的事。天知道,阿玥那么护着楚雁回,若是嫁给他,楚雁回如何会将那不明武器给交出来?到时候就算拿到武器,要想除去楚雁回,势必会伤透阿玥的心!   所以逼于无奈,他赶在阿玥提出之前提出来。   然而被他这一闹,他完全没底了。他迫使贺连决给了她休书,再提出让她投诚,必定不再可能。那样武器想要拿到手,还要再好好的谋划一番!   轩辕玥长剑指向轩辕擎的心口,固执的道:“我不管,总之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轩辕博气怒不已,一下跃到轩辕玥的身后,点了他的定穴,气咻咻的道:“来人,把三皇子给朕带下去。”   立即有几名宫侍上前,抬起满脸不甘的轩辕玥就往大殿背后的偏门走去。   与此同时,轩辕菱已经赶到正欲踏出大门口的楚雁回面前,伸展手臂拦住她道:“楚雁回,不说清楚不许走。”   楚雁回好笑的看着轩辕菱,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肚子,微微扬着下巴道:“轩辕菱,我的肚子里的确是有个孩子,这个孩子还是贺连决的,可是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走呢?”   “贺连决已经是我的未婚夫,我不容许你生下他的孩子,你给我打掉他!”轩辕菱以不容置喙的口吻说。   “好笑,这个孩子是贺连决休了我之前就有的,那个时候的你,只不过是一个觊觎她人男人的不要脸的货色,如今贺连决休了我,便和他再无瓜葛!他是我的孩子,我身体的一部分,你凭什么要求我打掉他?告诉你轩辕菱,你要是敢惹怒了我,我现在就让你成王府绝后!”   说到最后,楚雁回的声音有着一股让人感到发毛的冷意,让轩辕菱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不过这里是她的主场,她可不能被别人看轻了去!   “既然你不想打掉,我便自己动手。”轩辕菱说着,一掌袭向楚雁回小腹的同时,口中银光一闪,直取楚雁回的眼睛。   有那好事的人看向贺连决,楚雁回是他的前妻,轩辕菱是他的未婚妻,两个即将打起来,他要护谁?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贺连决漠然的坐在那里,根本就没有相护的意思。   楚雁回和轩辕菱之间的距离很近,换着一般人,定然是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然而楚雁回注定不是一般人,她灵巧的身形倏地往后倒去,在距离地面不足一尺的时候,双手指间点地,身形刁钻的转到轩辕菱的身后,一掌重重的打在轩辕菱的后心。   轩辕菱朝前扑去,眼看就要倒在地上,被飞掠过来的轩辕秦给抱在了怀中。   “噗!”轩辕菱一时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扑了轩辕秦一脸,活像一只大番茄。   “哈哈哈。”楚雁回指着轩辕秦的脸,放肆的笑道:“秦匡你个老不死的,你顶着一张猴屁股也好意思出来见人呢?”   “楚雁回,你太放肆了!”   轩辕秦恼羞成怒,将轩辕菱放到地上,正欲凝聚内力打向楚雁回,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的掠过他向楚雁回袭去,强劲的手臂直取楚雁回纤细的脖子。   身形之快,让人咋舌,不是贺连决又是谁?   楚雁回看着他过来的时候根本就忘了动,待到想要逃离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苦逼的一笑,无奈的闭上眼睛。   上官誉也是被贺连决熟悉的身影和他脸上浓烈的杀意给怔住,回神过来就要挡到楚雁回的跟前,这时,有人扯着他的臂膀将他往后边一带,他的身形便被甩了出去,停在了安全的位置。   楚雁回闭着眼睛没有等来大手掐上脖子,反而是腰间一紧,被人带着往后连连退了几步,睁开眼发现是无命在关键时候救了自己。   然而刚放下心来,一股强劲的气压向他们袭来。   无命来不及多想,赶忙将楚雁回放到地上,挺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嘭!”   无命结结实实的挨了贺连决一下,身子往后倒退了数步才停了下来,猛地吐出两口鲜血来。   “小姐,无命大哥!”月影清影当即从暗处跳了过来。   “月影,照顾雁回和无命,清影,给我炸药!”   上官誉吩咐着,在贺连决再次袭向楚雁回的同时,精准的接住花影丢来的一只将之手雷大了数倍的硕大瓦罐,掏出火折子吹燃,对着里面大声喊道:“轩辕擎,你再不让凌霄公子住手,我让你们越国数千官员一起给我们陪葬!”   里头,凌霄公子看向轩辕擎,在后者的眼神示意下,嘴唇停止了翕动。院子里的贺连决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上官誉,别冲动,有话好好说。”轩辕擎看着上官誉手中的东西,目光灼灼,疾步朝上官誉走去。   “轩辕擎,你觉得我们同你们这种小人还有什么好说的?雁回,你们快退到安全的地方。”上官誉余光睃了眼正欲往里走的贺连决,蓦地点燃了瓦罐上的引线,朝着大殿里面扔去,与此同时,飞快的扑向贺连决,扯着他的手臂往安全的地方带。   轩辕擎眼看就要到了门口处,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飞来,顿时吓得不轻,一边飞身往后躲避,一边大喊道:“快躲开,靠近门口的快些躲开。”   “轰!”   靠近门口的官员和家眷听了轩辕擎的话正要躲避,一声巨响震得耳朵轰鸣,山崩地裂,浓烟大起,在气浪冲击下,大殿的门框塌陷,殿内哭爹喊娘声此起彼伏。   一股热浪打来,上官誉和贺连决被扑倒在地。   大批禁军闻声赶来,楚雁回来不及看贺连决怎么样了,与清影几人摸出手雷,点燃了就朝他们扔去,一时间,凄厉的鬼哭狼嚎声在皇宫内响起。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楚雁回冲上官誉喊道:“上官大哥,咱们快些带着夫君离开。”   “好。”   上官誉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见贺连决还趴着没有动弹,正欲拉他起身,瞥见他后脑勺处插着小孩巴掌大小的一块碎瓦片,当即失声喊道:“雁回,阿决受伤了。”   楚雁回心中一刺,朝禁军的人丛中再次扔下一枚手雷,快速走到上官誉和贺连决的身边。这时,贺连决睁开眼来,吃力的翻身坐起,先是迷茫的四周望了一眼,继而视线落在楚雁回的脸上,惊愕却有些虚弱的唤道:“娘……子!”   -本章完结-   ☆、331.放手   楚雁回热泪盈眶,她的男人没有忘掉她啊,即便是受人控制,他还能认出她来!   “雁回,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咱们要快些离开这里!”   上官誉看着楚雁回高兴的泪水,心情极为复杂,酸酸的,涩涩的,但最多的是为她感到开心。眼看门口处的烟雾变得稀薄起来,摸出一只瓷瓶打开瓶塞,在贺连决的鼻端晃了几晃,他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上官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楚雁回知道上官誉不会害他,却还是对他的行为有些不解。   上官誉一把抓起贺连决扛在肩上,语速极快的解释道:“他的行动受了魔翳的控制,我们只是杀了个措手不及罢了!若是不把他迷晕,等魔翳一会儿反应过来,阿决他还有可能反复,咱们要趁着浓烟未散快些离开,然后再寻求解决的办法。”   “嗯,”楚雁回点点头,“事不宜迟,月影清影无命,咱们快走。”   随着她的话落音,上官誉带着贺连决,楚雁回等人紧随其后,直接施了轻功便往皇宫外掠去。   阔大的院子里外被炸得一片狼藉,看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禁军们死伤无数,有那完好的看见楚雁回等人逃离,想要去追赶,奈何有的不会轻功,会轻功的也不如他们轻功好,追了几步便被他们丢下,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轩辕擎躲得快,没有被炸到,不过没有躲过的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只见大殿内距离门口约莫一丈的地方,一个硕大的凹坑横在原本的通道上,周围石块和泥土成堆,残木断片、杯盏碗碟等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片。更有一根两人合抱的汉白玉立柱断了半截,砸在地上,下面压倒了七八个人。   等烟雾和灰尘散去,轩辕擎和轩辕博来不及查看伤情,飞身迫不及待的掠到门口处,先是在院子里看了一下,哪里还有楚雁回等人的身影?   “来人,即刻封闭城门,全城捉拿楚雁回上官誉等乱贼!”   轩辕擎和轩辕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感到气愤不已,当即下令。楚雁回上官誉带着乌衣骑那十几个傻子,他们不相信他们能轻易逃得了!   “是。”   “立即请太医院所有人到这里,为受伤的人诊治!”   “是!”   一连下了两道命令,轩辕擎和轩辕博这才里外查看起来。   院子外面,院墙垮塌,原本铺了地砖的地上坑洼不平,在院子的四周,禁军躺了一地,有的已经死去,有的断胳膊断腿正惨叫申银。站在门口,看着那不明武器造成的巨大破坏力,轩辕擎和轩辕博父子二人简直是又气又爱,眼睛里灼热一片。   这样的武器,要是能被他们所用就好了!   可是,楚雁回已经逃跑,想要将她捉回来根本就困难重重……等等,他们还可以用贺连决来威胁楚雁回就范!   轩辕擎心下一喜,朝外问道:“贺连决呢?”   有一位伤得不算严重的禁军道:“回太子,他被上官誉给带走了。”   轩辕擎的肺险些都要气炸了,朝里喊道:“凌霄。”   凌霄公子许是看到里面的场景,脸色苍白,也不怎么好看,几下跃到轩辕擎的面前,“殿下有何吩咐?”   “速度追踪贺连决,看还能不能追踪到。”轩辕擎眯了眯眼睛,发狠道:“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捉住贺连决,孤要用他要挟楚雁回,只要楚雁回和贺连决还有一口气在,其他人的生死,孤不在意!”   凌霄公子沉吟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问清他们离开的方位后,便离开了。   “啊,我的腿,我的腿到哪去了?呜呜呜,我好痛啊!”就在这时,里头传来年轻女子凄厉的喊声。   “菱儿,你别太激动,太医马上就……”   “我的腿都没了,能不激动吗?”依澜汐劝解的话被轩辕菱狂乱的呵斥住,继而又哭道:“呜呜,这样子贺连决还怎么要我?”   轩辕依依站在一边,听到轩辕菱这样说,心里感到无语至极,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在惦记别人的男人,也真是够了!   轩辕擎与轩辕博对视一眼,立刻折进屋里。只见凹坑的对面,轩辕菱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坐在地上,被鲜血染红的裙裾下面只有右脚抻直伸出来,左脚至膝盖部分却是不知所踪,森森白骨和着模糊血肉,看起来让人感到浑身毛孔都透着凉气。   只是,轩辕菱都这样大吼大叫了,怎么不见轩辕秦呢?轩辕博蹙眉问道:“成王叔呢?”   “成王叔适才是与菱儿一起的。”依澜汐缓步前来,说话的同时四下里张望着,忽然视线触到玉石柱子下一道身着酱紫色朝服,半个胸腔连同头部被柱子压住的身影,“皇上,你看那是成王叔吗?”   “是,那鞋是我为祖父纳的,我的针线我自己认得,是祖父,皇上,太子哥哥,求求你们,快救救祖父啊!”轩辕菱只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的祖父,眼下已然顾不得伤处钻心的疼痛,迅速的让自己给冷静下来。   祖父乃是成王府的柱石,她现在已然这个样子,祖父若是死了,成王府就完了!   轩辕擎与轩辕博相视一眼,那柱子有两人合抱粗细,已然可见被柱子压住的地方变形,扁塌了下去,有血水和着污物在身下蔓延……   轩辕擎轻轻咽了口口水,暗道,这样子还能活着吗?   不管活不活着,他们总得把人先弄出来,轩辕博当即吩咐了几十个会功夫的人,将那柱子挪开。   柱子下的场景令人做呕——只见被压住的七八个人无不是肠肝肚肺都被压出来了,和着一些污物,臭气熏天,而轩辕擎面朝上,头颅被压得爆裂,五官贴在一张薄薄的面皮上,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有些胆小的看见这一场景,当即不是躲在一边呕吐就是晕死了过去。   “祖父啊——”   轩辕菱凄厉的大喊了一声便晕过去,人事不省,也不知道是因为轩辕秦的死急火攻心,还是被疼的。   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根本不是轩辕擎和轩辕博能控制的,在场众人莫不是脸色极为不好看。宴会自然不能再继续进行下去,轩辕博遣退一众官员极其家眷,将伤员移动到附近一座闲置的宫殿,又着人打扫残局,便叫了轩辕擎和几个得力官员离开了。   依澜汐在轩辕依依的搀扶下走在最后,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二人没有被吓到,也没有呕吐,只脸色稍稍有些苍白,这表现真真是不错的。   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依澜汐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叹了口气便往外走,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身边的轩辕依依说,“本宫一早就看出那个孩子是个狠的,却是没想到这样的狠!”   这一炸,死了上百名禁军和七八十个官员极其家眷,大大小小的伤者加起来有数百人,其中还有成王和花音郡主两名皇亲国戚!   轩辕依依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眸色微闪,“母后,你难道不觉得父皇和太子哥哥把雁回姐姐逼得太紧了吗?”   依澜汐垂头朝前走着,没有回轩辕依依的话。   “雁回姐姐与贺连决大哥的事迹女儿也听过一些,贺连决大哥曾扬言今生只娶雁回姐姐一人,雁回姐姐如今又怀着身孕不远千里前来寻夫,可见其感情深厚。”轩辕依依说到这个,眼中都是钦佩和艳羡,转而却又眸色黯然,“可是贺连决大哥今儿连主动看雁回姐姐一眼也不曾,这样也让人感到太异常了。   稍稍顿了一下,轩辕依依接着道:“先是太子哥哥让贺连决大哥休夫,然后又是菱姐姐请求赐婚,再是太子哥哥想要娶雁回姐姐,眼见雁回姐姐要离开,原本坐在那里无动于衷的贺连决大哥竟然追了出去……   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行为为何会如此反常,但是我知道这与太子哥哥和凌霄公子脱不了干系!母后,若是我被逼成这个样子,我的做法也会和雁回姐姐一样的,不,如果我有那样的武器,只怕做法比雁回姐姐还要激烈!”   “唉!”   依澜汐也不意外轩辕依依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知女莫若母,她这个女儿虽然平时极为乖巧,但是骨子里却是倔得很!再次叹气,依澜汐道:“母后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你太子哥哥了。”   看到依澜汐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轩辕依依劝道:“母后你不用担心,不管太子哥哥怎么变,他始终是你的儿子,对你的孝心是不会改变的。况且,还有我和三皇兄,将来我们都会孝顺你的。”   依澜汐欣慰一笑,拍了拍轩辕依依的手道:“依依,母后真是没有白疼你。”   “母后……”轩辕依依忽然停下脚步,一脸郑重的看着依澜汐。   “傻孩子,你这一本正经的,是怎么了?”依澜汐亦停下来,微笑着看着她问。   “母后。”轩辕依依正视着依澜汐的眼睛,神色认真的道:“虽然你从来不曾和我说起我的身世,但其实我在七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当时我虽然因为不是母后的亲生女儿感到很伤心,不过想到母后你对我那么好,也就释然了。”   “依依……”   依澜汐一怔,这事她瞒她瞒得很好,怎么就知道了呢?不过她清楚,现在去追问她如何知道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轩辕依依对她甜甜一笑道:“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我八岁的时候发天花,太医都说我不行了,是母后你不怕传染、不辞辛劳,不顾父皇的阻挠,独自守在我身边半个月之久……怕是连亲生母亲都不能做到这个地步。”   “你这孩子。”依澜汐嗔怨的道:“母后当初既然决定养你,自然是把你当亲生女儿来对待,母后所做的,不过是每一个母亲都会做的罢了。”   “嘻嘻,母后,话虽这么说,可是你到底不是我的生母啊,对待一个养女做到这样的地步,女儿心里真的很感激你!”轩辕依依靠在依澜汐肩上,俏皮的道:“这十几年来,你对我所做的,我都记在心里呢。不过母后,生母不及养母恩,我感激因为生我而死去的生母,但是我更感恩有你的抚养和爱护,才有女儿无忧无虑的成长!在女儿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母亲!”   “乖孩子,有你这句话,母后这心里就感到圆满了!”依澜汐一脸满足的揽过轩辕依依,忽而又放开她,疑惑的问道:“依依,你突然说起这些做什么?”   “没事,母后。”   轩辕依依摇摇头,“我就是经过今晚的事突然发现,人的生命好脆弱,生和死不过就一线之隔。谁能想到傍晚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人,相隔短短的时间,居然就这样没了?”   “依依,人的一生本就贯穿生死,只要看得淡了,也就无所谓了。”依澜汐道:“不过依依,今天的事就是个意外,你不要因此有什么心理阴影。”   轩辕依依乖顺的道:“母后你放心,女儿省得的。”   “乖孩子,前面就是分岔路,母后与宫人一起回宫就好了,你别送了。”   “好,母后你慢走。”   目送依澜汐消失在视线外,轩辕依依又折回了适才的宫殿,不理会收拾残局的宫人,径直走到大殿后面,那里是专门供醉酒的人歇息的地方。   因为发生刚才的事,轩辕玥被众人给遗忘得彻底,现在躺在矮榻上,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满脸焦急,狭长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轩辕依依寻了几个房间才找到轩辕玥,刚走到矮榻前,轩辕玥便咕噜咕噜的对她眨着眼睛,那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三皇兄,适才外面发生什么事,你大约也知道了。”轩辕依依在矮榻边上坐了下来,见他眨眼应和,才道:“雁回姐姐将贺连决大哥给救走了,现在太子哥哥正满城捉拿他们。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事凌霄公子也去抓贺连决大哥了,我感到凌霄公子定然有什么手段可以控制贺连决大哥。”   “……”轩辕玥眼睛眨得更厉害了。   轩辕依依这才在他身上点了一下。   “依依,快些给我解开定穴。”能够说话了,轩辕玥催促道。   “三皇兄,要我给你解开定穴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这丫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和我谈条件……”轩辕玥见她作势要走,妥协道:“我答应你就是了,你说吧。”   轩辕依依满意一笑,“首先,三皇兄你一会儿不管要做什么,都得带着我。”   轩辕玥不明白这丫头这会儿还凑什么热闹,不过还是道:“应了。”   “其次,放过雁回姐姐和贺连决大哥。”   轩辕玥眼睛登时瞪得如铜铃,“臭丫头,你明知道我喜欢楚雁回,非她不娶,你还让我放过她?你是不是我妹妹?你,等我穴道自行解开,你看我揍不揍你!”   “三皇兄,我自然是你的妹妹。”轩辕依依一点不受他的威胁,“可是三皇兄,你是想看着一个活着的楚雁回,还是想她与你阴阳两隔呢?”   “这不是废话吗?”   “既然如此……”轩辕依依慢条斯理的道:“适才太子哥哥下了命令,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抓住贺连决大哥来威胁雁回姐姐,只要他们有一口气在就行。三皇兄,雁回姐姐那么爱贺连决大哥,你觉得贺连决大哥有事,她还能活下去吗?”   “大哥他不是还要求娶雁回吗?怎么会看着她受伤害呢?”轩辕玥疑惑的道。   轩辕依依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太子哥哥和父皇今儿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图谋雁回姐姐手中的东西罢了!”   “……”轩辕玥沉默了。   “三皇兄,其实爱一个人得不得到又有什么关系呢?看他好好的,才更满足不是吗?”   轩辕玥白她一眼,“你这妮子,懂得什么是爱吗?”   轩辕依依闻言忽地感到有些伤感,轻声呢喃,“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什么?”轩辕玥没听清,但是瞅她的样子便能看出些苗头来,“臭丫头,你不会是喜欢上谁了吧?”   轩辕依依眸色一黯,“不过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罢了。”   脑中忽然划过一道亮光,轩辕玥眼睛一眯,“依依你喜欢上官誉?”   轩辕依依一怔,“三皇兄,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傻丫头!”轩辕玥满眸宠溺的道:“不然你以为你这会找上我是为了什么?”   “那三皇兄你可愿意帮我?”轩辕依依道:“太子哥哥说,除了楚雁回,其他人的生死不重要。”   “哼,大哥他以为上官誉和楚雁回手上那些人是吃素的吗?”轩辕玥一声冷哼,转而安慰道:“依依你且放心,我定不会让上官誉有事的。”   轩辕依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雁回姐姐呢?你会放过她吗?”   轩辕玥微微垂眸,许久才又怅然出声,“或许你和上官誉都说得对,得到与否并不那么重要,看到她能好好的活着,才是值得高兴的事。所以,与其等到她不在了我再去后悔这个世界上没了她,还不如放手让她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或许他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找到楚雁回杀了贺连决,强行将她留下来,可是得到的不过是她的躯壳罢了。放她走或许会心痛,可是一个人痛,总比两个人都痛强!   轩辕依依对他竖起大拇指,“三皇兄,你与太子哥哥比起来,才是真正的男儿啊!”   “少拍马屁了,快些给我解开穴道。”轩辕玥再次催促道。   轩辕依依不再多说什么,在轩辕玥的身上点了两下。   楚雁回与上官誉带着贺连决刻意在城中绕了几圈,才回到乌衣骑所在的地方。   上官誉扛着贺连决进了一间无人的屋子,月影和清影将无命也扶了进去,楚雁回则留在了院子里。   “朱跃、钟翔、小宽、胖妞、穆越……”   楚雁回一下子点了二十来人的名字,当即便有人陆续从暗处跳了出来。   问清手雷留存的数量后,楚雁回吩咐道:“你们各自点上五个人,每组带上两枚手雷。朱跃你组上的人直接去成王府,我要让秦匡绝后!其他人给我分散到京城的各个地方,以手雷扰乱轩辕擎的视线,两个时辰后回到这里,咱们启程离开莱京。”   “是!”众人齐声应是,纷纷准备离开。   “等等。”楚雁回唤住他们道:“记住,避开无辜的平民百姓。”   “是。”   待他们离去,楚雁回才进了贺连决所在的屋子里。   上官誉已经为他上了药且包扎好头上的伤口,现在在为无命检查刚刚被贺连决打的那一掌。   瞥了眼床榻上双眸紧闭的男人,楚雁回按捺住心中强烈的想要和他一述思念之苦的冲动,走到无命面前,见他脸色苍白得可怕,担忧的问上官誉道:“无命的伤可要紧?”   上官誉摇摇头,“还好他当时用内力抵御了一下,没什么大碍。我为他施个针,再服两粒内伤药丸,好好的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楚雁回蹙了蹙眉,“我已经吩咐下去,两个时辰后启程离开莱京,可会有事?”   “阿决身上的药还未解,留在这里夜长梦多,咱们的确应该快些离开。”上官誉赞同的道:“无命这里只要不用内力就没事,嗯,到时候让两个人带着他走就行了。”   楚雁回这才放下心来,走到贺连决所躺的床榻边,在榻沿上坐了下来,颤抖着双手抚上他的脸,那熟悉的温凉的触感不由让她心潮涌动,“夫君,我一会就带你离开这里!”   忽然,贺连决倏地睁开眼睛,伸手成爪,向楚雁回的脖子袭去。   -本章完结-   ☆、332.意外的结果   “雁回,偏头!”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上官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楚雁回动作敏捷的将头往床头偏去。恰在这时,一支银针擦过她的发鬓,精准的刺进了贺连决的眉心。   二人间的配合得真是极好的。   贺连决的身形顿了一下,便悠然闭上眼睛,往身后倒去。   上官誉连忙上前,点了贺连决身上各处大穴,似乎还不放心,取了几枚银针封住他的穴道。然后才将额头上的银针拔了出来,稍作沉吟道:“雁回,按说阿决闻了我的药不会这么快醒来,如此只有一个解释,魔翳在附近!”   “我去宰了那个混蛋!”   楚雁回看了一眼紧闭双目的贺连决,当即便气咻咻的站了起来,若是没有他,她家男人何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今日杀了他,倒是可以一了百了!   上官誉纵容的看着她,“好,我陪你去。”   “嗯。”   楚雁回应了一声,当即吩咐人看好贺连决,又着人看守好院子,便和上官誉、景千凌领着月影清影便出了屋子,又清点了四五十个潇湘楼的杀手,直接从院子里跃了出去。   一行人分成四组,在屋顶搜索了一阵,还是楚雁回凭借灵敏的嗅觉,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香味,凭着这丝香味,在距离院子大约三十丈外的西北角一处民房的屋顶找到了凌霄公子。   见到楚雁回等人过来,原本趴在屋顶上的凌霄公子站了起来。在他的身后,约莫二三十个黑衣人也跟着起身。   清冷的月光下,凌霄公子眼神阴鸷如刀,与楚雁回对视着。   楚雁回简直厌恶这个人到了极点,一个手势,众潇湘楼杀手便分散朝凌霄公子等人包抄过去。压住立即捏死他的冲动,冷冷的道:“魔翳,交出解药,我可以放你一马。”   凌霄公子淡淡的扫了周围一圈,并无半点惧怕,反而还无所谓的笑笑,自动忽略了她后面“放他一马”的话,“楚雁回,贺连决中的药是我才研制出来的,还没来得及研制解药呢。”   “那你就去死吧。”既然没有解药,她还和他废话什么?她相信凭着上官誉的本事,迟早会制出解药救治她家男人和乌衣骑!   “等等!”   眼见楚雁回就要动手,凌霄公子唤住她道:“楚雁回,告诉你吧,其实贺连决的运气算是不错的了,我研制了十六次药,正好让乌衣骑那十几个人每人试了一次药,到十七次的时候,就研制成功了,你说他运气是不是极好?否则这个时候你看见的贺连决,就跟乌衣骑那些傻子似的,只怕再无恢复的可能了。”   “……”这是说的什么鬼话?   楚雁回紧闭着双唇,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凌霄公子,只感到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燃烧,这个混球,她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给那个药取名叫做魔控,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便是我师傅在世,怕也不一定能研制出来!”凌霄公子得意一笑,视线越过脸色极为不好看的楚雁回,看向她身后侧的上官誉,轻缓的开口,“上官誉,我承认我在医术上不如你,但是比起你来也没差多少。可是在毒术方面,你与我比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算起来还是我比你厉害。”   “……”上官誉漠然的勾了下唇角,争这个有意思吗?   “活人一旦服食我的魔控,不出三天,我便能利用另一种药粉,以气味来控制他的心智,只要我说什么,他便会怎么做,哪怕是自戕!”说起这话的时候,凌霄公子的神情有着难以掩饰的骄傲和自豪,“但如果我不用药粉控制那个人,他就跟正常人无异,只不过会忘记一些服食药物前的东西罢了。”   楚雁回知道,他是以药物控制人的大脑,从而发出指令。   只是是药三分毒,何况还是这样违背常理的毒药呢?久而久之,只怕大脑被毒药侵蚀,到时候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亡一途了!   虽然她完全想不出是怎样一颗强悍的大脑才会生成这样稀奇古怪的想法,但是不得不佩服凌霄公子这个古人,居然能够研制出如此牛掰的毒药。   当然,也坚定了她要除去他的信心!这样的人不除之,将来必定为祸人间,成为第二个纳西族人也不一定。   凌霄公子自然不知道楚雁回对他动了杀心,继续道:“与巫丹啊蛊虫啊等物比起来,我的魔控更有发展的必要,毕竟巫丹需要借助外物来控制对方指挥对方,且服食巫丹后的人与活死人无异,他们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而蛊毒则需要利用精血来喂养,一个擅长养蛊的高手,养四五十只傀儡蛊已经是极限,也就是说他最多能控制四五十人而已,而我的魔控,即便是控制数万人也是可以的。怎么样,上官誉,你承认我比你厉害吗?”   “魔翳。”上官誉沉重的开口道:“你违背人类生存法则,制造这些违背常理的毒药,是要遭到报应……”   “哈哈哈哈。”凌霄公子大笑着打断上官誉的话道:“报应?你们制造出那个什么鬼东西,一颗爆开来,死伤数十上百人,难道不会遭到报应吗?上官誉,同样是违背人类生存法则的东西,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我怕啊,我如何不怕?!”   上官誉神色淡然的道:“就因为我们害怕伤害到无辜的百姓,所以才没有大肆的制造!我们若是没有那么多顾虑,莱京城早已沦为一片废墟,哪里还容你站在这里和我们磨叽?魔翳,交出解药,我们放你和魔谷众人一条生路。”   “咚、咚咚。”   然而就在上官誉的话刚落音,便有潇湘楼的手下陆续软到在屋顶,有的甚至砸碎了脚下的瓦片,坠到下面的屋子里。   “哈哈哈哈!”凌霄公子仰天大笑道:“楚雁回,上官誉,你们现在看看,是你们放我一马,还是你们求着我放你们一马!”   “这明明就是你们在上京掳劫我那次用的药,怎么我们的解药会没用?”楚雁回看着周围的人相继倒下,当下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话音刚落,便感到身上一软,双脚不支的跪下,然后缓缓的便倒在屋顶上,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她刚刚过来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与当初轩辕玥的人在上京掳走她时那药粉味道如出一辙。可是自从上次被轩辕玥掳走后,她便根据自己吃过的解药,品出里面的药物成分,让上官誉研制了解药。   在寻找凌霄公子前,他们已经服食了解药,为的就是预防与他对上时,他突然撒上一把药粉,那就完蛋了,没想到还是中了招!   “楚雁回,说得好听,你是太自信,说不好听嘛,你就是太过自以为是!”   凌霄公子轻轻一纵,跃过一道巷子来到楚雁回的面前,弯腰攫住她下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明知你们有那样厉害的武器还敢前来?我刚刚就说了,在毒术上,上官誉差了我一大截,足以让你们防不胜防!”   “你刚刚是在拖延时间吧?”楚雁回虚软的问道。   “楚雁回,不得不说你很聪明,可是现在知道,已经为时晚矣!”   凌霄公子单手扼住楚雁回的脖子将她从屋顶上带了起来,就像是拎一条刚被钓起来的大鱼。不过他旨不在杀了楚雁回,手下控制了力道。   “我早便从萧问情那里知道你对味道和气味十分敏感,而且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小心,怎么还会拿相同的药来对付你们呢?呵呵呵,实话告诉你吧,这个药虽然闻着与上次的药无异,不过我加以改进,在里面加了我的血为引,因此这次并不能一下子将你们药倒,但是药性却是烈了好几分,你说,你们如此轻敌,拿什么和我斗、和轩辕太子斗?”   看来今儿还是难逃轩辕擎的桎梏了!   楚雁回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在凌霄公子看来的时候却又一脸坚定的道:“轩辕擎让你来抓我的目的便是想要得到那样武器吧?请你转告他,就算是死,我也绝无可能交给他!”   “是吗?”凌霄公子不以为意的道:“你交不交根本不在我在意的范畴内,我只需要将你和贺连决带到他的身边就算完成任务了。不过到时候他拿贺连决的性命来威胁你,我想你不交也得交!”   “呵呵呵,我家男人若是死了,我便去下面与他团聚好了,想威胁我,怕是行不通。”她怎么可能把那样强悍的东西给交给轩辕擎那样野心勃勃的人?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平民百姓?再说生又何哀死又何惧?她楚雁回活了两世,赚了!   “嗤,你们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凌霄公子不耐的摸出一粒黑色的丸子,借助内力弹到空中,不一会儿便炸开一团紫色的烟雾来,“给本公子杀了这个些个碍事的,然后再去把贺连决给抓起来!”   “是!”他身后的屋顶上,众黑衣人应声抽出了手中的武器。   “等等,魔翳,我有几句话要和上官大哥说。”楚雁回无力的闭上眼,到底因为她,要置上官誉和景千凌等人于死地了!   凌霄公子看了上官誉一眼,倒是大度了一回,“你且说吧。”   楚雁回虽然浑身无力,甚至连咬舌自尽的力气也没有,语气也虚弱不堪,别说回头看上官誉一眼了。然而再睁开眼来,她的态度透着坚定,“上官大哥,这辈子我欠你太多,唯有下辈子再还了。你且先行一步,我随后就来找你,请你记住我,下辈子,我必定倾尽一生所有,许你一世繁华!”   上官誉凝视着楚雁回的背影,眼中除了深情外,还有即将阴阳两隔的不舍。倒不是他怕死,而是死了就看不到她,让他感到遗憾。   此时的她虽是挂在凌霄公子的手中,却是一点不输气势,更遑论惧怕?真不愧是他上官誉看中的女人!以眼睛描画着她的轮廓,似要将她深深的印进脑里、心里、浑身的每个细胞里。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在新河镇第一次见她的情形,当时她救了他的小侄子,却是误会她在欺负他,是以毫不客气的甩了一句话出来——   “这么大个人了,还欺负个小孩子,真是不害臊!”   那会儿她不如现在美,也不如现在灵动,可是她的表情呆愣呆愣的,可爱极了。然而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她,便带着轩轩走了,等他弄清楚原委想要给她道歉的时候,却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   只不过人生就是这样的戏剧化,待第二次见她的时候,她居然与冯掌柜达成了生意往来,更意外的是从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阿决,竟然对她起了心思。   朋友妻不可戏,以至于那次错过,便是一生。   嗯,如果真的有来世,他一定不会傻傻的错过了。   许久,上官誉才温和一笑,“雁回,来世我不需要你的繁华,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即可。”   他相信,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会以自己的真心打动她!   “好!”楚雁回铿锵的点头,“阿凌、月影、清影,还有众位潇湘楼的下属,这次是我楚雁回失策,只有来世再偿还你们了。”   “表嫂,不过就是一眨眼一闭眼的事,你不用那么计较。”景千凌笑嘻嘻的道:“在答应父亲随你来的时候,我便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姐,若不是爷救下并收留我,我的坟头早就蒿草丛生了,不,或许我的尸体早便被野狗叼食,尸骨无存。多活这些年,是我赚来的呢。”月影动情的道:“死并不可怕,我已经做好准备,只是小姐,来世你可不能丢下我,我还要服侍你呢。”   “小姐,我也是,今生有你这样的主子是我们的幸事,来世我和月影一起,还服侍你。”清影亦不甘落后的说。   楚雁回看不到她们,但是能想到她们说这话时的真诚!忍住眼中打转的泪水,无语翻了个白眼,哽咽着道:“你们两个小妮子,有点志气好不好?来世再怎么说也要混个小姐当当啊,还当什么丫头?”   “嘿嘿,好,来世我们也混个小姐当当。”月影没心没肺的道。   “这才是嘛,我……”   “啊——”   凌霄公子打了个呵欠,不耐烦的打断楚雁回的话,“够了,楚雁回,你再磨叽他们也逃不了一死,快些完事好回去睡觉了。”   “你……”   楚雁回还要说什么,清影道:“小姐,我们先走一步,你多保重,逢年过节记得在我们的坟头上炷香。”   凌霄公子一挥手,“动……”   “凌霄公子。”手字还未出口,一道清亮的女声在他的身后响起。   楚雁回抬眼看过去,只见轩辕依依脚尖轻点,无声的踏着脚下的瓦片独自前来,不多时便停在了凌霄公子身后一步外,手上还握着一把入鞘的长剑。   呵,倒是没想到,这丫头的轻功竟是极好的。   凌霄公子回头,讶异的看着轩辕依依,“公主,你怎么来了?”   “哼!”   轩辕依依忿忿的斜着楚雁回,一声重哼道:“楚雁回这个恶毒的女人,炸死了成王叔公,菱姐姐的左腿也齐膝被炸断。我出来便是为了找到她给成王叔公和菱姐姐报仇的,在城中找了半天才看见你发的信号,便赶过来了,太子哥哥他们也在后面呢。”   秦匡死了?轩辕菱也残了?呵呵,当真是老天有眼!楚雁回忍不住在心里鼓掌。   “太子殿下来了?”凌霄公子回头看去。   “嗯,在后面。”轩辕依依回着,嗖地抽出手中的长剑,就朝楚雁回刺去。   呵,想不到她倒是第一个死的!楚雁回认命的闭上眼睛。   “啊,臭女人,你做什么?”月影清影吓得不轻。   “轩辕依依,你住手!”上官誉亦是冷汗涔涔,尽管声音虚软,却还是气势凛然。   “公主你做什么?她可是太子殿下要的人,杀了她,在下交不了任务的。”凌霄公子听到上官誉的喊声,蓦地回转头便看见这一幕,吓得连忙拽着楚雁回的臂膀将她给拽到身后。   就在他的动作还未完成之际,轩辕依依的剑尖却是一转,迅速且精准的刺进了凌霄公子的心口。   上官誉等人看着这一变故,莫不是感到不敢置信,楚雁回睁开眼来,讶异的看着轩辕依依。   凌霄公子攫住楚雁回的手慢慢的松开来,后者便软软的倒了下去。他的视线扫了一眼汩汩流血的胸膛,落在轩辕依依俏丽的脸上,“公……公主,为……为什么?”   这近五年来,他魔翳为越国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怎么能落得这样的下场?再说,他心悦她啊,太子说,等楚雁回和贺连决的事解决,就会促成他们的婚事,没想到婚事没等到,等来的却是她心狠的一剑刺入他的心脏!   “因为我看不惯你作恶多端!”   “……”   轩辕依依手下用力,一把抽出长剑,鲜血从凌霄公子心口的洞加快速度流出,来不及再多说一个字,他便朝后倒去。   眼看眼砸到楚雁回,轩辕依依飞快的闪身将她拉了出来。   “哐!”凌霄公子的身体砸碎瓦片,落在了下方的屋子里。   下面正巧是一间卧室,屋子的主人早便听到响动点燃油灯,想要一探究竟,哪知还未打开门,便听到一声巨响。待看见屋中央躺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时,登时惊得尖叫着夺门而出。   轩辕依依向下瞥了一眼,昏黄的灯光下,凌霄公子一双眼睛睁得溜圆,显然是死不瞑目。   “啊,依萱公主杀了我们谷主,大家一起上,杀了她为谷主报仇!”凌霄公子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跃向这边。   “公主你快走!”楚雁回对她的行为不解,却是心存感激,哪里会看她以一人之力迎战那许多人?   轩辕依依护着楚雁回,长剑挑开一人的攻击后,趁着这个间隙,指着前方道:“雁回姐姐,你看那边。”   楚雁回顺着她长剑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月华下,一身绛紫色衣衫的男子风华绝代,衣袂飘飘的施了轻功往这边赶来,不是轩辕玥又是谁呢?   “三皇兄不舍得雁回姐姐你出事,便与我在城里寻你。”   轩辕依依也不恋战,只灵活的带着楚雁回避着对方的攻击,“只是京城太大,我们已经寻了多时,适才看见凌霄公子信号的时候,我们正好离的不太远,否则是来不及赶过来。”   的确,要不是轩辕依依及时赶来,现在死去的便是她的人!   刚才她不过是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人在面前死去,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坦荡。   “三皇兄想到他过来务必会让凌霄公子怀疑,对我却不会太过防范,我便先过来了。”轩辕依依早就感到凌霄公子看她的眼神不一样,只不过是装着不知道罢了。   她和众多怀春少女一样,喜欢的是上官誉那种坦坦荡荡的君子,绝不能是凌霄公子这种以过激的手段害人的小人!   “公主,轩辕玥他不会……”   楚雁回说了一半便住了口,脸上难掩担忧。这个时候她毫无反抗之力,他若是有什么坏心,她根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本章完结-   ☆、333.争取   轩辕依依不是傻子,楚雁回的担忧,她如何不知道?甜美的一笑道:“雁回姐姐你放心,三皇兄他已经想通了,不会再对你纠缠不休。他说了,与其看着你不开心,还不如他自己不开心。”   呃,是她想太多了,她不该那样想他的,不是吗?   楚雁回心里升起一丝小小的内疚,舒了口气的同时,又无声的叹了口气。   按理来说,这个时期的男人都应该喜欢那种温柔妩媚、知书识礼、贤惠通达的女人,可是她楚雁回与这些词汇都沾不上边,她粗俗、泼辣、狠毒、卑鄙、无耻……任何一个贬义词用在她的身上都不为过!除了会借着现代的知识和见闻谋取利益外,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好了。她家男人眼瞎看中了她到也罢了,怎么会无端端的招惹上上官誉和轩辕玥这两个数一数二的绝世美男呢?   上官誉经常和她接触,日子久了喜欢上她也是可能的,可是轩辕玥到底算什么呢?他们说起来应该是仇人吧?怎么就得了他的青眼了呢?   只是她楚雁回只有一个人一颗心,不管是人和心,早便给了那个叫做贺连决的男人,是以不论是对轩辕玥还是上官誉,她都注定是要辜负了。   还有轩辕玥竟是说非她不娶,这样的“殊荣”,她楚雁回如何承受得起?不过现在轩辕玥终于想通了,倒是很好的结果,省得到时候闹得不欢而散。   轩辕玥到来便看到楚雁回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心里一揪,暗骂一声没良心的臭丫头,嘴里却并未多说什么,走到她跟前,将一只扒开瓶塞的瓷瓶放在她的鼻下嗅了嗅。   楚雁回只觉得神清气爽,四肢百骸通达无阻,感到力气迅速恢复了许多。   “小丫头,剩下的交给你了。”轩辕玥语气有些硬,将瓷瓶往楚雁回的手中一塞,便别开头抽出软剑加入了战斗中。   “轩辕玥……谢谢你。”楚雁回对着穿梭在黑衣人间的灵活身影,轻轻道了声谢。   轩辕玥在楚雁回看不见的地方,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苦笑。   呵,他轩辕玥作为越国人,因为害怕她受到伤害,背弃了自己的父皇和大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动了手,难道就是为了她的一声“谢谢”吗?   罢了,这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会再有任何怨言?又何必再去计较什么呢?   “别磨蹭了,快些给他们都嗅嗅,我大哥他看到信号很快便会赶过来。”   轩辕玥的声音有些冷,楚雁回却是顾及不了那么多,深深睇了轩辕玥一眼,便将瓷瓶给上官誉等人嗅了起来。等到恢复力气,上官誉、景千凌等人便加入了战斗中,战局顿时呈一面倒的趋势。   “剩下的你来。”   楚雁回突然想起什么,把瓷瓶交给一个潇湘楼的杀手,跳到下方凌霄公子的尸体旁,将他身上的药物全都搜了一空,还和上官誉要了一只空瓷瓶,以匕首划开凌霄公子的手腕,放了一些他的血,才跃到屋顶。   她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确,当然也是凌霄公子刚刚给她的启示——   养蛊人需要以精血来养蛊,才能更好的以自身控制对方,那么凌霄公子以药物控制她家男人,会不会需要他的血来作为引子呢?不管怎么说,凌霄公子现在已经死了,留些他的血在身边,总是有备无患的。否则到时候真的需要以他的血为引,而她没准备,那就完蛋了!   上面的战斗已经结束,数十人的尸体躺在屋顶,黑压压的一片,血腥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让楚雁回感到有些反胃。甩了甩头,感激的对轩辕玥颔了颔首,她开口道:“轩辕玥,大恩不言谢,今儿你和公主救了我们这么多人,我楚雁回定然铭记于心,他朝你若是有求于我,我楚雁回定当不遗余力的助你一次!”   轩辕玥神情一哂,定定的回望着楚雁回,嘴巴张了好几次,终是问道:“小丫头,难道我做这些是为了得到你回报吗?”   “……”   楚雁回一向觉得自己口才还不错,可是这会儿看着他微微蹙拢的眉间氲着淡淡的忧伤,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无从正视他的脸,更别说回答他的问题。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轩辕玥摇头说着,视线轻轻的划过轩辕依依的脸,神色认真的道:“小丫头,你只要答应我,帮我照顾好依依就好。”   楚雁回怔愣的睇着他,“轩辕玥,你这话什么意思?公主她要跟我们离开?”   轩辕玥沉吟道:“凌霄公子很受父皇和大哥器重,依依杀了他,势必会受到他们责罚,你带她离开吧,离得远远的。只是请你看在我的面上,一定要善待她。”   如果是这样,楚雁回自然无法拒绝,“轩辕玥,我会带公主离开,更会将她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可是……”   可是,为何她感觉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呢?!   “如此便好了。”轩辕玥打断她的话道:“走吧,别到时候我大哥过来,你们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珍重!”楚雁回再次深深凝视了轩辕玥一眼,回头看向上官誉等人道:“月影,发信号让大家回来,上官大哥,你们快些回去准备好,咱们即刻出城!”   “好!”上官誉侧头对轩辕玥点了点头便往回赶,景千凌等人紧随其后,须臾便见众人的身影远去,唯楚雁回还候在一边等着轩辕依依与轩辕玥惜别。   “三皇兄,你……”   轩辕依依不舍的走到轩辕玥的面前,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眼角滑下两滴清泪,嗫嚅着嘴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轩辕玥缓缓将她从怀里推出来,抹去她脸颊的泪水,笑着打趣道:“臭丫头,都多大了还哭鼻子,你羞不羞?”   “呜呜,三皇兄,我再长大也是你的妹妹不是吗?”亲昵的动作,温柔的话语,使得轩辕依依刚被抹去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话语中带着浓重的鼻音,“三皇兄,这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之日?我舍不得你。”   “傻瓜,会的,相信我,咱们兄妹一定还会再相见的!”轩辕玥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依依,时间紧迫,别哭了,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记住,从今往后,你再不是公主,要好好照顾自己,自己的幸福更是需要自己去把握,懂了吗?相信真心以待,你迟早会打动那人的!”   话落偷偷的看向将头转向一边的楚雁回,神色有些黯然。   他从来都是个懂得把握的人,然而面对她,他终是狠不下心来。所以他注定是个失败者,又哪有资格去叫教自己的妹妹该怎么做呢?!   “三皇兄,我知道。”轩辕依依终是不忍看见自己的哥哥黯然神伤的样子,岔开话题道:“三皇兄,母后那里你可以……”   意识到轩辕依依将要说的话,轩辕玥连忙打断她的话道:“母后那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好了,别说了,跟小丫头走吧。小丫头,依依就拜托给你了。”   “轩辕玥,你只管放心,我若是活着,便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楚雁回看向轩辕玥,郑重的说。这是她对他的承诺,也是回报他们今日救命之恩!   或许她知道轩辕依依的离开有着上官誉这个引子,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救了他们是事实。感情的事她帮不上忙,但是她能尽自己的全力护她周全。再说从刚刚轩辕依依的身手来看,她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   “我相信你!”   轩辕玥说着,取过轩辕依依手中的软剑,“你们带着乌衣骑,定然不如来时方便,一会你们跟着依依从一处密道出城,那里只有我和依依知道!出了城你们尽量不要走官道,我大哥发现你们离开,势必会沿途盘查。”   “轩辕玥,我有自己的安排,你自己珍重!”   “走吧。”轩辕玥别开头,对她们摆了摆手,似乎有些不忍亲眼看她们离开。   “三皇兄……”   “走吧!”   “……”轩辕依依虽是不舍,却还是跟着楚雁回走了。   轩辕玥站在原地,听着她们的脚步声响起,才扭转头看向楚雁回的背影,眼中充斥着浓浓的哀伤和不舍,须臾,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心中腹诽道,楚雁回,让我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   直到楚雁回的身影消失不见,轩辕玥才转向京城的方向,对着夜空打了个唿哨。   不多时,便有一群黑衣人翻墙越脊朝这边掠了过来,跪地恭敬的抱拳道:“主子。”   “速度将这些人处理掉,屋子的窟窿补好,将一切恢复原样,不留一丝痕迹!”轩辕玥沉声下令,然后对其中一名暗卫勾了勾食指,“阿九,你过来。”   “主子有何吩咐?”   轩辕玥凑近他的耳边,嘀咕了两句,只听得阿九的眼睛越睁越大,不等他说完便跪了下去,凝着轩辕玥,露在面巾外面的眼睛满是不赞同,“主子,属下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属下誓死效忠于你,这样的事,属下做不出来!”   “既然誓死效忠于我,我的命令你缘何不听?”   “主子,不是属下不听,而是属下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   “阿九!”轩辕玥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按我说的去做。”   “主子不要生气,属下做就是了。”阿九终是应承下来,咬了咬牙问道:“主子,为了那个从来不把你放在心上的女人,真的值得吗?”   “感情的事,哪有值不值得?我只不过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罢了,所以对她,我不后悔!”轩辕玥抬头望向空中的半月,幽幽的道:“若是她不能安全的离开,我才觉得我的牺牲不值得!”   “主子……”   “好了,记得我交给你的任务!”没有再多耽搁,轩辕玥扛起凌霄公子的尸体,向着与楚雁回等人相反的方向掠去。   他每行一段距离,都要朝空中弹出一枚信号弹,半个时辰后,他避开禁军,将凌霄公子的尸体丢在一条幽静无人的小巷,又把手中刺死凌霄公子的长剑扔到另一处地方,做完这一切,才若无其事的回了自己的三皇子府。   楚雁回带着轩辕依依回到落脚地的时候,上官誉等人已经收拾停当,夜鹰战队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赶了回来,见到轩辕依依并未多问对面。   楚雁回令潇湘楼的人扛着贺连决、无命和乌衣骑的人,跟着轩辕依依避开搜城的禁军,来到西北角一处无人居住的民房,从厨房的水缸底下的暗道出了城。   轩辕玥是在睡梦中被轩辕擎给拉起来的。   揉了揉惺忪睡眼,轩辕玥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甚友好的瞪向轩辕擎道:“轩辕擎,大半夜的你是要干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京中发生这么大的事,便是父皇都还没睡,你倒是睡得着!”   “发生再大的事不是也有大哥你顶着吗?哪里需要我c心?”轩辕玥慵懒的打了个呵欠,眯缝着眼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要大哥你亲自跑我这府上一趟?”   轩辕擎直愣愣的逼视着轩辕玥的眼睛,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话语有些冷,“凌霄公子死了。”   “呀!”轩辕玥像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似的,睁大眼睛,惊诧得瞌睡都醒了,“好好的,他怎么会死了呢?”   “被人刺中心脏,一击毙命,身上的除了银子外,平日所带的药物都被洗劫一空。”   轩辕玥讶然道:“这劫匪还真是奇怪,居然不劫财。”   “是很奇怪,不过更奇怪的是,他身上的伤口像是你的子渊剑所刺。”轩辕玥是他的亲弟弟,他有些什么,轩辕擎清楚得很。   子渊剑和琉离剑,一硬一软,都是他的至宝,琉离剑乃是软剑,别在腰间从不离身,子渊剑则是放置在他的兵器库里,其锋刃两边薄如蝉翼,中间却是足有一指厚,纵看就是一个菱形,这样有别于正常的剑,他只见过一把!   半个时辰前,禁军在一处僻静的小巷发现凌霄公子的尸体,伤口很是特别,几乎一眼他便认出与子渊剑特别的锋刃契合,所以他不得不将凌霄公子的死想到了自己的弟弟身上。   可是凌霄公子乃是阿玥的救命恩人,他怎么可能杀了他呢?而且他身上随时带着琉离剑,怎么可能舍弃琉离剑,而用子渊剑呢?这两点让他疑惑不解,所以便马不停蹄的来找他确认。   轩辕玥一下子从床榻上跳起来,身上白色亵衣无风自动,居高临下的迫视着轩辕擎,气呼呼的指着自己的鼻尖道:“大哥你什么意思?莫不是你是暗指凌霄公子是我所杀?他于我有救命之恩,你说我为什么杀他?又怎么可能杀他?再说了,我要是有意杀他,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武器去?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是凶手吗?而且我在宫中冲破穴道便直接回了府上,哪里都没去,怎么可能杀人了?”   “如果没有楚雁回,他自然是你的救命恩人,可若是涉及到楚雁回嘛,凌霄公子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便只有靠边站了,阿玥,你说大哥说得对吗?”轩辕擎的眼眸半眯,光芒冷鸷,看向轩辕玥的时候再没有往日对待兄弟时的温情。   “大哥,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子渊剑早便不知所踪,只怕是被贼给偷走了。”   “呵!”   轩辕擎一声冷笑,语带嘲讽的道:“那贼还真是大胆,居然敢到你三皇子府的兵器库偷剑,他是蠢呢还是傻?阿玥,你就别在装了,楚雁回在什么地方,快告诉大哥!”   “不是都有人敢到皇宫偷窃吗?何况是我的皇子府?”轩辕玥冲了他一句,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一脸受伤的表情,“大哥,楚雁回在什么地方?你居然问我楚雁回在什么地方?”   说着,他长腿一曲,迈下床来,站在轩辕擎的面前,视线与他齐平,“你明知道我喜欢楚雁回,然而你却是跟我争,这倒也罢了。适才在宫中,父皇弃我而选择了你,点了我的穴道把我丢在后殿,等我冲破穴道出来的时候,外面除了打扫的宫人,一个人都没有,你们可想起我了?”   轩辕擎薄唇紧抿,神色不自然的闪了闪。   那件事的确是他对不起他,可是他作为一国太子,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不是吗?他有必要带领国家变得更强大,甚至是江山一统!而楚雁回手上正好有着他期望的东西,他若是不抓住,再想遇上这样的机会就难了!而且适才事情紧急,他被父皇叫进御书房商议事情,等到他想起他再回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呵呵,无话可说了吧?!”   轩辕玥声音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悲怆,“现在你居然问我楚雁回到哪里去了?你告诉我,我到哪里去知道楚雁回到哪去了?”   看阿玥的神情悲伤不似作假,难道阿玥的剑真的丢了?难道凌霄公子真不是他杀的?楚雁回的踪迹他亦并不知情?   轩辕擎的心里疑惑了,声音也缓了下来,“阿玥,你作为皇子,怎么能娶一个成过亲的女人?大哥之所以那么做,是父皇吩咐的啊!”   轩辕玥歇斯底里的吼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够了!”轩辕擎一声低喝,忽然有些烦躁的道:“阿玥你歇息吧,大哥就不打扰你了。”   话落,也不等轩辕玥做出回应,便大步的朝外走去。   听到脚步声走远,轩辕玥长长的输了口气,便又躺回了床榻上。   轩辕擎出了三皇子府,结果手下人丢来的马缰,便上了马,带着一队禁军离去,哪知才转角,一道黑影便从暗处跳了出来,惊得他赶忙扯住缰绳。   “殿下恕罪,属下有话说。”黑影拱手道。   看清黑影,轩辕擎压下心中的不悦,蹙眉问道:“独狼,你有什么话说?”   “殿下,凌霄公子是依萱公主所杀,主子也参与其中!”   “你说什么?”轩辕擎的声音犹如数九天的寒冰,几乎能冻死人,“独狼,你作为阿玥身边得力的人,可知道污蔑主子会是什么下场吗?”   独狼连忙跪了下去,“殿下,属下所言绝对属实,绝不敢欺瞒殿下!”   “孤姑且相信你,可是你为何会出卖阿玥?”   “殿下,前次三皇子在思慕崖中了楚雁回一箭,从万丈高空坠落,属下与凌霄不顾生死跳了下去,九死一生救下三皇子,哪知他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跟着这样的主子,属下感到胆战心惊!”   轩辕擎点点头,“你且起来吧,以后就跟着孤了。”   “多谢殿下!”独狼慌忙谢恩。   “走,回三皇子府!”   “主子,主子!”一道黑影唤着轩辕玥,急匆匆的闪进他的卧室。   轩辕玥坐起来,“阿九,怎么了?”   “独狼将你与公主杀了凌霄公子的事告诉了太子殿下,这会太子殿下正来拿你呢,你快些离开吧!”阿九焦急的道。   轩辕玥一拳砸在床榻上,床板顿时凹了个洞,眼睛危险的眯起,“独狼他竟敢背叛我!”   “主子,你快些走吧!”阿九再次催促道。   轩辕玥摇了摇头,“既然被大哥知道了,便就这样吧。”   原本他已经安排好,大哥若是出城去搜寻楚雁回的下落,便让阿九去向大哥揭发凌霄公子的事,从而好为她多争取些时间,哪知道独狼竟是背叛了他……还真是失败啊!   -本章完结-   ☆、334.摊牌   晨光熹微,朝霞似锦。   一行数百人借助田野里金黄色的油菜花,施了轻功疾行在平阔的田野间,看起来好不壮观。他们一个个轻功极好,所过之处,只掀起一阵金灿灿的波澜,似乎连半片花瓣都没有伤到。   “雁回,你有孕在身,再这样拼命赶路可不行!”上官誉担忧的看着楚雁回的背影喊道:“眼看这一路并无追兵,不如咱们停下来歇歇,正好大伙儿吃些干粮再走!”   接连几个时辰下来,她与他们一般赶路,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甚至展现出一点疲惫,真真是让人心疼!他知道她是在强撑,毕竟多跑开一段路,他们便安全一分。   “也好,我还真有些疲累了。”楚雁回点头应着,放缓了脚步,看准前方一处闲置的田地头,慢慢的停了下来。   众人亦纷纷找准地方落脚,上官誉提了口气,两个起落落在楚雁回的身边,二话不说的扯起她的手为她把起脉来,确定孩子没有一点异样,他的脸色才缓了下来,“这孩子真是皮实,你这般‘虐待’他,他竟完全无恙,健康着呢!”   “嘿嘿,那是,他可是我和景大哥的孩子啊!”   楚雁回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里觉得对这个孩子感到很是亏欠,怀孕两个月了,才知道他的存在,之后便是为了她家男人,殚精竭力、上蹦下跳的与人周旋,然后又是赶路,几天来没有一刻的消停,作为母亲,她真的失职!   所幸,孩子比她想象中顽强,真的是万幸。   “上官大哥,雁回姐姐,你们过来吃些东西吧。”轩辕依依手中扬着一包干粮喊道。   “上官大哥你过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楚雁回笑着催促道,她肚子也好饿,可是她总要给轩辕依依制造下机会不是?!   侧头看了轩辕依依一眼,上官誉终还是走了过去。   对于轩辕依依自来熟的叫他“上官大哥”,上官誉其实是不喜的,对他来说,这个称呼只有楚雁回可以叫,他不想他眼中的唯一成为谁都可以叫的烂白菜。只是昨晚轩辕依依到底算得上救了他一命,更是离乡背井的跟着他们,他也不好说她什么。   “呼!”   楚雁回会心一笑,转身看着东方吐露的朝霞,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距离他们离开莱京京城已经有四个多时辰,那处民房的暗道连接的是一个山洞,山洞掩映在一处杂草丛生的乱石堆里,当真是个隐蔽的好地方。   出了山洞,她才发现是在一座山脚下。与其说是山,还不如说是山坡,海拔不过三四十丈而已。因为越国地处平原,方圆百里根本看不到像大昭那样的大山,所以这山坡在越国来说,已经算得上很高的山了。   他们没有往大萧的方向去,而是选择了与东面越国对立的西方前行,且避开了城镇村庄等人口聚集地,其目的地正是乌蛮族的方向。   如今大萧容不下他们,轩辕擎也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西方寻找乐土,所以一时间定然不好猜测他们离开的路线,一路行下来,竟是畅通无阻。   “雁回姐姐,我好想哭!”   轩辕依依走到楚雁回的面前,递给楚雁回一个水囊,然后顺着她的视线望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是她生长了十五年的家乡,有疼她爱她的父皇和母后,还有宠她溺她的大哥和三哥。然而她因为一己之私,与三哥一道背叛了父皇和大哥,他们知道后,定然很生气吧?   只是,她并不因为这样做而后悔。   她的人生从来都是一成不变的,就像是一个住着金笼的金丝雀。虽然有无数人羡慕她的生活她的好命,可是她却更喜欢自由自在的呼吸外面的空气,没有皇家的教条,没有这样那样的束缚,没有……   总之,与那金笼比起来,她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再说,她终于遇到那个让她心动的人,不去努力争取一次,她会后悔一辈子的。就算争取后的结果不如人意,至少她曾经努力过!   楚雁回接过水囊打开来,狠狠的灌了两口水,抹了把嘴才塞上瓶塞,问道:“依依,你是想家人了吗?”   经轩辕依依自己的要求,她叫着她的名字。她说她既然离开了轩辕皇室,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没有轩辕依依这个人,她的生母姓夏,对外称她为夏依依即可。   楚雁回觉得这样很好,便依了她。   只是这丫头,好不容易有机会和上官誉独处,怎么这么一会就过来了?   轩辕依依摇了摇头,直直的凝视着楚雁回,在后者笑问出“怎么了”之后,她眨着莹莹双眸不答反问道:“雁回姐姐,你知道我们为何这一路上如此畅通吗?”   若说轩辕依依不这样问,楚雁回定然不会往别的方面去想,然而她这样问起,她自然没法不去多想!她本就是极其聪明之人,几乎一下子就想通了问题的关键,不敢相信的瞪着轩辕依依,嗫嚅着嘴道:“依依,你的意思是……”   轩辕依依无力的点了点头,“没错,雁回姐姐,定然是三哥他想你安全离开,从中阻挠或者是误导大哥的行动。”   原来,轩辕玥与轩辕依依出了皇宫后便回三皇子府取了剑,轩辕玥刻意要求轩辕依依用他的剑出其不意的杀了凌霄公子,为的就是将这件事情引到他的身上,然后再从中周旋,以拖延轩辕擎搜查的脚步……   楚雁回简直瞠目结舌,轩辕玥为了救她,杀了凌霄公子已经够了,她知道轩辕玥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凌霄公子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下定决心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定然是挣扎了许久!然而,除此之外,他竟要引火烧身……   他要不要为她做到这般地步?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不是让她一辈子不安吗?   “轩辕玥他不会有事吧?”   楚雁回其实已经从轩辕依依的神情中猜到了轩辕玥可能会有的下场,或者说是得到的惩罚,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会有事。毕竟,太子是他的亲大哥,皇后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们总不能看着轩辕玥有什么而无动于衷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父皇一旦知道我和三哥杀了凌霄公子还放你离开,会有什么下场。”轩辕依依摇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我只知道父皇很讨厌背叛,若是被他知道三哥放走了你和我……”   轩辕依依咬着唇,似乎说不下去了。   楚雁回沉吟了一会儿道:“依依,要不我们倒回去吧!”   轩辕依依吓得不轻,慌忙拉住楚雁回的手,按捺住自己的心绪劝阻道:“不可以不可以,雁回姐姐,你现在有孕在身,还是不要去冒险了。再说你要是折回去,被大哥怎么着,三哥的努力和付出也就白费了!雁回姐姐你放心,有母后和大哥在,我相信三哥他一定没事的。”   没事你会这副担忧的样子吗?楚雁回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轩辕依依说得有道理,有轩辕擎那个大哥和依澜汐那个母亲在呢!轩辕擎会不会帮轩辕玥,她不知道,但是依澜汐定然不会看着轩辕玥出事的。   虽然只有短暂的相处,她却是看出,依澜汐可不是会对自己的孩子狠心的人。   只是她现在心里矛盾至极,她不想欠轩辕玥太多,也想回去看看他会不会有事,但是如今他们还在跑路阶段,有手雷在手,暂时倒是不怕轩辕擎追来,可是手雷也有用完的时候,他们带着那么多病者,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而且她的男人和乌衣骑需要安定下来解毒或救治;她的娘亲、弟弟妹妹、外公外婆等亲人还在思慕崖,虽说那边安排好了,可哪有接到面前放心?   “依依,说实话,我并不想欠轩辕玥什么,因为我知道我根本还不起。”楚雁回有些无奈的道:“可是现如今,不管是我的自身还是我的夫君以及我在思慕崖的亲人都需要我,这哪里都是事,哪里都需要我,我只恨分身乏术了。”   “雁回姐姐,这是三哥自己的选择,我相信他并不会想要你还什么。”   轩辕依依暂时将心里的担忧给收起来,安慰楚雁回来,“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三哥他对你是真心的,你只要在你心里的某个角落,留下个微末的位置来放他就可以了,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把他带出来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想,三哥他定然会觉得自己为你所做的都是值得的。”   楚雁回嚅了嚅嘴,很想告诉她,她的心里早就被那个叫贺连决男人给填满,再也装不下别的男人,但是那样说未免太冷酷无情了,是以点点头,“我会把他当成我在意的朋友,放在心里的……”那方净土。   只是朋友吗?   轩辕依依看着楚雁回,心想,这也许是雁回姐姐能给三哥最大的回应了,不过,到底比成为相见生恨的仇人好了许多。   这样想着,轩辕依依便释然了。   吃了些东西,楚雁回便和上官誉去看了贺连决。   看着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贺连决,楚雁回心疼不已,“上官大哥,夫君他的穴道现在能解开吗?我想喂他喝些水吃些东西。”   “我试试吧。”上官誉以内力牵引着他穴道上封穴的银针道:“不过雁回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可能暂时还不一定能想起你来。”   “为什么会这样?”楚雁回蹙眉问道:“昨晚他不是已经认得我了吗?”   “昨晚是因为他的脑子受到外力的击打,如果没有魔翳后来再一次的控制,他应该就好了,可是坏就坏在他又一次被药物侵蚀。”上官誉担心楚雁回不能接受,保证道:“不过雁回你放心,咱们只要安定下来,我会尽快将研制解药的事提上日程。”   她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他了,如今见着他却是记不住她,虽然只是暂时记不得,可她一刻也不想再等了。楚雁回心忖着道:“上官大哥,不知道我在魔翳身上搜出来的那些药物对夫君可有用,不如你现在看看?”   “好。”   对于楚雁回的要求,上官誉几乎都是有求必应,尽管此时他们在跑路,却还是应和了她的要求。   楚雁回喜不自胜,扬声喊道:“月影,快些将我从魔翳那搜来的瓶瓶罐罐拿来。”   月影当即抱了一只小包袱过来,上官誉接过包袱打开来摆在地上,一只接一只的扒开瓶塞闻起来,闻一下对楚雁回摇一下头,一炷香后,他拾起最后一只瓶子嗅了一下,再次对楚雁回摇了摇头。   楚雁回原本期望的心顿时被失望取代,不过少顷,她便扬起一抹无所谓的笑来,“现在夫君就在我身边,这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事。不论如何,我都是他的妻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又何必执着于他记不记得我呢?大不了我让他重新认识我一次好了。上官大哥,你说是不是?嗯,等我们到了西面,你先着手医治乌衣骑吧!”   轩辕依依坐在一边静静的注视着楚雁回,看着她飞扬的神采,突然间明白,为什么贺连决深爱她、上官誉心悦她、三哥喜欢她了。   她的身上有一股不服输、无所畏惧的特质,让人轻易就被她吸引。   “嗯。”上官誉凝视着楚雁回的眼睛里都是灼灼的光芒,不关乎情爱,只是单纯的欣赏。   ……   三个月后   大萧,皇宫,花语殿。   “语儿,你这是怎么了?”   趁着萧问情在早朝,文秀怡一早便来到花语殿陪自己的女儿用膳,哪里知道才喝了两口燕窝粥吃了一口鲔鱼燕饺,她便捂着嘴急匆匆的冲进膳厅后面的耳房,是以想也不想就跟了进去。   看着自家女儿的样子像极了怀孕,可是她都还不曾许人家呢,怎么可能怀孕呢?所以她一下子就将心里的疑惑给压了下去。   “语儿你可是吃错东西了?”   贺连语哪里有时间回答她的问题?抱着一只玉质的痰盂干呕了一阵,呕得面红耳赤,眼泪水都流了出来,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宫女见她不吐了,很有眼力价的端了温水上前,接过痰盂,“公主,你漱漱口。”   贺连语漱了口,才感觉嘴里舒服了许多,瞥了屋里的宫女一眼,淡淡道:“你们都退下吧。”   她虽然在靖王府的时候是庶出,但是因为靖王妃死的早,她的娘当家,她在靖王府的日子跟嫡出没两样,是以各种礼仪仪态都很是拿手,如今在宫中数月,萧问情力压群臣拒绝纳妃,整个后宫的女人除了宫女嬷嬷,就只有她们娘俩。所以在这后宫中,她娘排第一,她排第二。成日里端着架子的高高在上的生活,将她养得越发的仪态优雅,举手投足之间极显贵气,说起话来亦是不怒而威。   宫女们自是不敢怠慢,纷纷退出了耳房,知道她们有话要说,更是站得远远的。   “语儿,你可是有话和母后说?”文秀怡上前牵着她的手坐到了一边。   贺连语盯了文秀怡好一会,也不和她虚与委蛇,直接开口道:“母后,今儿大约是我最后一天叫你母后了。”   文秀怡闻言一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疑惑的问道:“语儿,你这是什么话?你是要和母后生分了吗?如果是母后哪里做得不好而不自知,你说出来,母后改就是了。母后就你一个孩子,可不能和母后疏远了。”   “母后,你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么能和你生分了呢?”贺连语笑着道:“咱们以后只不过是换个身份活罢了。”   文秀怡蹙眉,“语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母后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贺连语也不知道她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不过也没所谓。温柔的抚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母性的光辉不容文秀怡忽视,“母后,我怀孕了?”   “什么?”   文秀怡被这话震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几近失态的道:“语儿你可别和母后开玩笑,母后自从被贺靖仇那个混蛋给毁了气海后,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可不禁吓。”   感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强烈了,忙又坐了下去,观察着贺连语,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是开玩笑还是真的。   贺连语斜睨着她,淡淡道:“母后,难道我刚刚的孕吐还说明不了什么吗?”   文秀怡不是个笨的,联想到贺连语刚刚那“最后一次叫你母后”和“换个身份活”的话,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什么,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贺连语,“难道……”   “没错,母后,这个孩子是皇上的。”   “不,不,一定不是的!”文秀怡摇着头,神色恍惚的睇着贺连语,“皇上他每晚都宿在我那里,而且我一点风声也没听到,怎么可能……”   “母后!”   贺连语打断她的话道:“他晚上是宿在你那里,可是白天呢?白天他在干什么,你知道吗?再说,在我进宫的第一晚,皇上就破了我的身子,后来去思慕崖,他特意晚回来了两天,那两天在一处别院里,我们连睡榻都没下过。”   进宫的第一晚……   那晚有宫女告诉她,语儿看问情的眼神不一样,她还呵斥了那位宫女,没想到竟然当晚就走到一起了!萧问情你这个骗子,大骗子!什么今生只有她文秀怡一个女人,根本就是鬼话!   你想要女人,我给你找就是了,为什么要搞我的女儿?   文秀怡身子顿时委顿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声音喃喃无力,“语儿,他是母后的男人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和他干出那种事?”   “母后,他是你的男人不假,可是我又不是独霸他,你何必斤斤计较呢?”贺连语一派淡然的道:“皇上他很喜欢我的身子,说我年轻朝气有活力,让他感到年轻了好几岁。”   “你让母后今后如何面对你们?”   文秀怡没有去计较她变相的说她来,和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比起来,她能不老吗?可是,她居然嫌她斤斤计较?这是斤斤计较的事吗?她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有气,却是发现自己竟然连将它发泄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连语无所谓的道:“母后,这皇宫这么大,你若是不想见女儿,咱们就分地而居好了。”   “……”   文秀怡简直不能太气,她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短短时间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她早料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形,当初就不该去宫外将她接回来!   她是她的女儿啊,面对这样的事情,居然这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怎么说她好?   文秀怡无力的闭了闭眼,问道:“语儿你想过没有,母女共侍一夫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对皇上的声誉会有多大的影响!”   “母后,他是皇帝,谁敢乱嚼舌根斩了就是了,手段硬一点,自然也就不说了。”贺连语撇撇嘴,不以为意的道:“再说,母女共侍一夫算什么?前朝的孝康帝,纳了一对婆媳,手段强硬的斩了几千人后,哪里还有人再多说他什么?”   文秀怡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估计会升起杀了她的心,站起来道:“语儿,我已经和你无话可说了,咱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话落就朝着门口走去。   “母后,你天天和皇上在一起都没能怀上孩子,莫不是你已经不能生育了吧?”贺连语在她跨门槛的瞬间问道。   文秀怡觉得再没有这话更能打击她的了,险些脚步不稳被门槛绊一跤。   “作为皇帝,不管怎么样总要留后来继承皇位的,母后你说对不对?”贺连语又道:“与其将来便宜别的女人,何不成全女儿肚中的孩儿呢?”   -本章完结-   ☆、335.着急   文秀怡的记忆中,完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的自己的寝宫。等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寝室窗前的贵妃榻上,脸上是一片水渍。   看了眼周围,还好一个人都没有,门也被带上了。否则被身边的人看到她这个样子还不得立即去告诉问情?发生那样的事,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见他。   按说,她能够从别的男人的侧妃走到今天一国之后的位置,萧问情的后宫里除了她,名义上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也没有,她不该再要求什么。然而,那种被亲人和最爱的人背叛的感觉,狠狠的煎熬和折磨着她的心,让她疼得无以复加。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又是她在进宫的第一天就背叛了她?这让她想不通,更让她心里产生了一种男人的话不可信的想法。然而,不管什么原因,她都是别的男人玩过的女人,萧问情能够力排众议立她为后,她都不该有任何不满的想法,不是吗?!   抹了把眼泪,文秀怡又走到镜子前看了下,见眼睛有些红肿,便用粉底掩盖了一下,才又回到窗前的矮榻上,对外唤道:“莲香。”   一名宫女推门进来,走到文秀怡的面前,“娘娘有何吩咐?”   文秀怡看着垂着头的宫女好一阵,也没有开口。   这个莲香便是在自家女儿进宫当日提醒她,自家女儿看问情的眼神不一样的那个,亏她当时还觉得她胡言乱语,把她训斥了一顿。   “你以后就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了。”   文秀怡徐徐开口,尽管极力掩饰,还是让莲香听出一丝异样来。从一个二等宫女一跃成为大宫女,这真是莫大的殊荣。只不过她心中高兴,却极力压制的表现让文秀怡感到这个丫头是个聪明、隐忍的主。   “娘娘你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莲香担忧的问道。   文秀怡看向她进来后并没有带上的门道:“你先去把门关上,本宫有话和你说。”   莲香当即便照做,然后又回到文秀怡的面前,后者忙拉住她的手,莲香受宠若惊,还未来得及表现出来,文秀怡便开口道:“莲香,你是宫中的老人,又很清楚皇上这皇位是怎么得来的,所以本宫自入主这后宫以来,一直不敢贸贸然的信任身边的某一个人,从今天开始,本宫便把你当自己信赖的人了,你可能做到忠诚于本宫?”   “奴婢多谢娘娘提拔和信任。”   莲香连忙跪了下去,谢恩后才一脸诚恳的道:“娘娘,奴婢能被你看中留在身边服侍,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娘娘信任奴婢,奴婢定当竭尽所能的服侍娘娘,为娘娘排忧解难!娘娘只管放心,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绝不会对娘娘有二心!”   “你不用发什么誓,本宫自然是相信你的,快些起来。”文秀怡说着亲自将她拉了起来,转而一脸哀切的道:“莲香,公主进宫那日,你对本宫说的事,没想到成真了……呜呜呜。”   莲香一怔,似乎是思索了一阵,这才微微抬头错愕的看向文秀怡,见她泪水都糊花了脸,忙取出一方丝绢给她擦去脸上的水渍道:“娘娘是说公主……”   “没错。”   后面的话莲香没有问出来,文秀怡却是点点头,一瞬不瞬的看着莲香问道:“莲香,这段时间你都没看出什么苗头吗?”   莲香拼命的摇了摇头,正欲跪下去,被文秀怡给拉住,遂道:“娘娘,这段时间以来,奴婢都不曾离开过凤鸾宫,一直在宫中打点事务,所以并不知情。皇上日理万机,除了偶尔午膳的时候过来陪娘娘你用膳,都是每日深夜才来你这且宿在你这里,公主过来的时候,并未与皇上碰头,所以奴婢没有机会看出什么。”   文秀怡想想也是,这才彻底的抛开了对莲香的试探,语气哀戚的道:“莲香,他们一个是本宫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一个是本宫最疼爱的女儿,本宫今儿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怀了他的孩子,皇上他明明说这辈子不会有别的女人,可是他这才做了多久的皇帝啊,就变了心,而且还是和本宫的女儿……呜呜呜,你说,本宫要怎么办?这事被人知道后,又要怎么立足宫中?”   莲香沉吟了一会才道:“娘娘,公主有孕这事你可是确定了?如果有了,这孩子可当真是皇上的?”   “早上本宫陪她用膳的时候,她有了孕吐的反应,想来是错不了的。”   文秀怡将适才在贺连语宫中的时候,她主动说起怀孕的事对莲香大致说了一遍。纵然都过去好一会儿了,说起想起自家女儿那嚣张的态度,依旧难掩悲怆与愤怒,不过她到底是过来人,又涉及自己最亲的两个人,是以生生的将之给压了下去。   “再说这种事情,只要本宫一问皇上便会拆穿了,她怎么敢打胡乱说?想来若是真的有了,孩子是皇上的可能性极大。”   “这事当真不好办。”莲香想了想,为她分析道:“娘娘,这宫中一向都不是能守得住秘密的地方,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早便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公主都有了孩子,且还是她自己说出来你才知道,一来,定然是借了皇上与公主乃是继父女的便利,二来嘛……”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不敢说下去了,文秀怡却是心知肚明,接口道:“二来嘛,想必皇上特意交代过了,否则本宫怎么可能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娘娘恕罪。”   莲香说着又要跪下去,文秀怡拖住她的手道:“你说的是事实,又何罪之有?莲香你告诉本宫,现在本宫该怎么办?本宫要听实话,你不要对本宫有所避忌,也不要敷衍本宫,就算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本宫也赦你无罪。”   “奴婢多谢娘娘宽宥,既如此,奴婢便没有顾忌了。”莲香谢了恩才道:“娘娘,女婢七岁进宫,如今都十三年了,这后宫之争奴婢看得多了,根本就没有亲情可言,有的只是各凭手段争宠,哪怕是头破血流,人肉白骨也在所不惜。”   文秀怡眉头蹙了蹙,没有说话。   “既然如今公主成了皇上的女人,从今往后在这后宫中,你们不是母女,而是共同服侍皇上的女人!今儿公主说出那样无情的话,想必她早就已经想得通透,也已经把你当成了假想敌,所以娘娘你不要因为她是你的女儿就心软,到时候皇上的心思留在了她身上,娘娘你后悔都来不及。”   文秀怡先是一怔,继而脸上闪过一抹决绝之色,“莲香,依你看,本宫要怎么做?”   莲香站在她的面前一步的距离,完全将她的神色纳入眼底,嘴唇不由得轻轻勾了勾。这个动作很快,快到你还没看清,它便已经消失了。再加之文秀怡的心思根本不在莲香身上,所以根本没发觉。   “娘娘,当务之急,你应该寻个太医看看,你是否真的如公主所说不能再孕;其次,你须得确定皇上与公主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因为极有可能是公主一厢情愿,皇上对她却并没有那种心思。”   文秀怡在莲香的提点之下许是想通了,静默了一阵子,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本宫还须得确认公主是不是真的怀孕,如果怀孕,孩子到底是不是皇上的。”   莲香说得对,既然都成了皇上的女人,那就不再是母女,而是和她分了皇上心的女人!那孩子如果是皇上的,她必须得想个办法将之除掉,皇长子,一定得是她文秀怡的!   莲香将文秀怡的神情完完全全的纳入眼底,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幽光,轻声应和,“娘娘说得极是。”   “莲香,你现在立即派个信得过的人监视公主的花语殿,但凡皇上私自去了那里,速速来报予本宫知晓,切记,皇上功夫了得,万不可打草惊蛇。另外,速速去将张太医给本宫叫来。”   “是,奴婢这就去办,娘娘只管放心,奴婢保证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莲香的办事效率极快,没一会就安排了一个小太监去花语殿,又亲自前去将张太医给请了过来。   令文秀怡颓丧的是,张太医没一会儿便检查出来她这辈子再也不能怀孕的事实,简直令她痛不欲生。   嘱咐张太医不要对人说起这事,文秀怡才让莲香将他送走。莲香回来的时候,见文秀怡神色哀恸得不能再哀恸,忙安慰道:“娘娘你不用沮丧,若一旦证实公主怀了皇上孩子的事是真,你大可以等她将孩子生下后抱过来养在你的名下好了。”   一句话将文秀怡从悲恸中拉出来,精神为之一振,忽又悠然叹口气道:“天意如此啊……”也是那孩子命不该绝。   思慕崖,太后、阮博文、阮文清等人聚集在议事大厅。   “老爷,眼看青儿都要生了,咱们却是没有产婆,下面又有那贼子萧问情的人守着,这可如何是好?”曾经的孝义侯老夫人如今的阮黄氏,也就是阮氏的娘,来回在大厅里走动着,满脸的焦急。   “谁说不是啊!”   阮蔡氏,阮氏娘家大嫂也就是阮二的娘,亦是难掩急色,“当初咱们走得急,家中的仆人都是精简了又精简,完全就没有考虑到这茬,眼下到用人的时候才想起这茬,真是急死个人了。”   说着,她看向阮文清,“爹,现在别说产婆了,咱们里面的消息送不下去,外面的消息送不上来,荆南和雁回他们此去怎么样了,阿决又是如何,咱们都无从得知,你老人家想想办法吧。”   这个问题阮文清早就考虑过了,可是他们的主力都去了西面,萧问情在下面驻扎了近两千人,会功夫的人数差不多是他们的四倍,可见萧问情想要得到火药和手雷配方的决心。再说下面许多人都见识过手雷,对其有了防范,想要杀出去,只怕伤亡惨重,但是青儿就要生了,若是没有产婆,搞不好就一尸两命。   荆南走的时候将青儿交给他,要是出了事,到时候他如何同他交代?如何同雁回交代?   如今他就是这群人的支柱,说急,他比任何人都急,可他不能表现出来。思忖了一会儿,阮文清道:“离雁回所说的那个预产期还有十日,咱们再等两日看看,实在不行,我领人带着手雷下去闯一闯了。”   皇宫。   莲香派出去的小太监在晌午的时候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得到他带来的消息,莲香便进了膳厅,附在文秀怡的耳边说了几句。   文秀怡握着筷子的手都青中泛白,几乎要将银筷给掐断了。   原来,果真如自家女儿所说,那个口中说着一生只得她一个女人一生只爱她一个人的男人,白日里居然会借机到花语殿,要不是自家女儿说起,她特定还蒙在鼓里。   如此想来,那个孩子定然是问情的无疑!   “啪!”   重重的将手中的银筷拍在桌上,文秀怡蓦地站起身来,迅速遮住眼中的不甘和怒火,满目威仪的道:“莲香,本宫突然觉得没胃口,你陪本宫出去走走,其他人就不要跟着了。”   “是。”   众人回着是,莲香连忙上前扶住文秀怡,往殿外走去。   二人几乎是没有停留的到了花语殿,刚进院门便看见萧问情身边新提拔起来的小太监和花语殿的一众宫女。   那小太监很机灵,在看见文秀怡的当口,就准备进去禀报给萧问情。   “站住!”文秀怡压低声音喝止住他,不怒而威,“你若敢发出声音让皇上知道本宫来了,本宫现在就要你的狗命。”   那小太监无奈,只得跪在地上,连连说不敢,心里暗自祈祷这事不要受迁怒才好。   作为萧问情身边新晋的太监总管,萧问情与贺连语这个继女的事,他如何能不知道呢?只不过萧问情压着,他们哪里敢透露出半个字来?可是今儿皇后气势汹汹前来,必然是知道了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哼!”   文秀怡疾步上前,在经过小太监身边的时候,重重的一哼,令小太监叫苦不迭。留下莲香,她蹑手蹑脚的进了花语殿,先去了贺连语的寝居,发现没人,便又往膳厅走去。   “皇上,你喝点这个春笋丸子汤,是两个月前语儿亲自去西面的竹林挖了晾晒成干,今儿特意让小厨房做出来,味道很是鲜美。”还未到膳厅,文秀怡便听见贺连语温柔似水娇中带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她从来没有像这会儿这般讨厌听到自己女儿那娇中带嗲、嗲中带甜的声音,可是这似乎是她亲自教授给她的。   她曾经告诉她,男人一是听不得女人哭,二是听不得女人又娇又媚又软又糯的声音,你越是表现得弱,便越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显然,她的女儿运用得很好,而且还是运用在她文秀怡心爱的男人身上。   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语儿你如今有了身孕,才要多吃些,给朕养个大胖小子。”   萧问情的声音也实时的从里面传出,温柔中带着宠溺,让文秀怡的手指甲几乎都掐进了肉里。果真是他的孩子,讽刺,真是好讽刺啊!   努力让自己平复了心绪,文秀怡扯起一抹笑脸迈步踏进了膳厅,惊呆了搂着贺连语坐着的萧问情。   “皇上来花语殿用膳也不叫臣妾,倒让臣妾一个人在凤鸾宫食不知味。”文秀怡像是没看见坐在萧问情腿上的贺连语,笑着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声音完全听不出一丝异样。   “怡儿你……你怎么来了?”   萧问情听到她的声音响起才回过神来,脸上掩不住的尴尬,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慌忙将贺连语扯到一边,站起来就走向文秀怡。   贺连语看到萧问情见了自家老娘就把她给推开,巴巴的贴上去,根本就不管她还怀着孕!她简直肺都要气炸了。敛去眼中的不甘与愤怒,在文秀怡出声之前,捂着肚子痛苦的蹲了下去,哀哀叫道:“哎哟,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萧问情脸上迅速的闪过一抹焦急,看了文秀怡一眼又看向蹲在地上的贺连语,想要去扶她却又不敢,让他头一次感到自己窝囊至极。   “语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东西?”文秀怡像是没看见萧问情的神情一般,满脸担忧的样子好似早上的事没有发生过,她站起来,便走向贺连语边大声唤道:“来人,速速去请太医。”   萧问情本想阻止她找太医,但又担心贺连语的肚子真的有事,便没有阻止。   贺连语到底经验少些,自家老娘明明早上才说起和她暂时不要来往,怎么这会儿又来了呢?她的态度让她有些不安,定定的看着她都忘了装疼,任凭她将自己扶起来坐回椅子上。   文秀怡如何不知道她是装的?温柔的将她给扶起来,问道:“语儿不疼了吗?”   “不……疼,还疼。”贺连语瞥见萧问情焦急的眼神,连忙又装了起来。   “太医一会就好,你先忍忍。”文秀怡说着在她旁边坐下来,就着萧问情的碗为自己盛了一碗汤,“母后养了语儿这么大,还不曾吃过语儿亲自准备的东西,便先尝尝语儿亲自挖的春笋是什么味道。”   这话就像是一记耳光打在萧问情的脸上,他瞅着文秀怡的表现没什么异样,却是自进来后就没有正眼敲过他,让他感到心里很是不舒服。   秀怡怎么会来?还有那些哥狗奴才怎么都没有通传?   哼,晚些再找他们算账!   大约一刻钟后,便有人去将太医给叫来,给贺连语检查了身体,由此她肚子里的孩子便被这样当着萧问情的面给揭露了出来。   萧问情严令这事不得传到外面后,便让人将太医给送走了。之后便随着文秀怡去了她的凤鸾宫。   “怡儿,你听朕解释。”屏退下人,萧问情从背后搂住她道。   “你放开我!”   “不放,你不听朕解释,朕不放手!”   文秀怡挣扎了一阵没用便任由他搂着,淡淡道:“皇上不用解释,皇上九五之尊,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是臣妾能干预的,你说是不是?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的护着语儿将孩子生下来,不过皇上,到时候臣妾该叫语儿的孩子外孙还是儿子?”   萧问情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原本他想着等贺连语怀孕了便找个由头将她给藏起来,等生了孩子再放出来。哪里知道适才贺连语让人去告诉他怀孕的事,他还未高兴太久,这边怡儿便发现了。   “怡儿,事情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萧问情解释道:“你可还记得语儿进宫的当日,朕因为高兴便多喝了一些酒,语儿她送朕去御书房。可是等朕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语儿与朕躺在一起……”   还真是小瞧了自己的女儿啊!文秀怡心中暗恨,嘴上问道:“呵,那么去思慕崖你们晚回来的两天又干嘛去了?”   萧问情心里一个咯噔,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顿时危险的眯起,贺连语,你一边说什么会安安分分的,一边却又私自将这些事告诉了怡儿,朕还真是小瞧了你!   “怡儿,是朕糊涂,朕想着反正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想要回到最初已经不可能,又加之语儿刻意引诱,朕便失了分寸,请你原谅朕这一次。”事到如今,萧问情唯有坦白求原谅,“怡儿,朕发誓,再不碰她,等她将孩子生下来便交给你抚养。”   “皇上,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萧问情见她口气松动,连忙道:“君无戏言!”   “如此,臣妾便原谅你了。”语儿,你别怪娘心狠,是你对不起娘在先。   -本章完结-   ☆、336.你是贺连决   深夜,星子密布,犹如青黑色的幕布上点缀了无数的萤火虫。时不时传来青蛙呱呱与不知名虫子你来我和的鸣叫声,像是在夏日里奏响了动人的乐章。   在离思慕崖不足五十丈的山脚下,搭了几十个简易的毡布棚子。每个棚子都极大,大约一个能容纳四五十人,黑压压的一片连着一片。   在东北角的地方,有几顶亮着昏黄灯光的小棚子前,各自排了长长的队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为了排解等待的时间,队伍三三两两的处于闲聊的状态。然而在闲聊的声音中,不时夹杂着撞击声、女子的申银声和男子低沉的喘息传出来,令人心神振奋。   “诶,你们说这都好几个月了,山上那些个狗杂种怎么还不缴械投降?咱们这样等下去何时是个头啊?”许是听到里面啪啪啪的声音,有人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扬高了声音说道,语气显得极为的不耐烦。   “谁说不是啊?”   有人立即骂咧咧的附和,“老子特么的好几个月没搂着媳妇睡觉了,有了需要就靠着这几个妓子匆匆忙忙的发泄一下,价钱还死贵,也太特么的不过瘾了。最主要的是,老子快半年没见媳妇了,回去只怕都不认识老子了。”   “十七,你媳妇不认识你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背着你偷人了。”有人当即笑嘻嘻的打趣道:“你说她都有别的人了,还能认识你吗?”   “滚犊子,你媳妇才背着你偷人呢。”   被称作十七的男人也不知道是玩笑还是不乐意被人这样说,回骂了一句补充道:“去年春节的时候,你出任务了,老子跟你媳妇睡了一天一夜没下床。嗯,你媳妇的左边手肘上有颗半大的黑痣,你说是不是?”   “十七,老子把你当兄弟,你居然睡老子媳妇,今天有我没你,有你没我,老子跟你拼了!”那人原本只当他玩笑话的,在听了黑痣的时候,脸色当即就垮了下来,冲上去就要揍他。   “做啥呢做啥呢?自家兄弟打架好看是吧?”眼看就要打起来了,一道声音斜刺里响起。   “土狼首领。”   那人停了手,委屈的和众人一起对黑暗中走出来的高大黑影唤了一声,才道:“属下的媳妇被十七睡了,你说属下该不该揍他?”   土狼皱眉,转向十七,“十七,你可是真的睡了廿三的媳妇?”   “没有没有,属下纯粹是和他闹着玩的。”十七连忙摆手,挠头傻笑道:“嘿嘿,廿三,老子和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你媳妇手肘上那痣,是老子去你家吃饭那次,无意间看见你家媳妇挽着袖子在洗菜发现的。”   “哼!”廿三愤愤的瞪了十七一眼,重重的一哼,扭头不再理他。   土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廿三,十七就是个爱开玩笑的,都这么些年的兄弟了,你还不了解吗?玩笑话而已,你就别那么较真了。”   “嗯。”廿三沉默了一阵,终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忽地看着前方的帐篷不耐的催促道:“阿彪,你特么的快些行吗?都进去快半个时辰了,没见我们外面这许多人等着吗?”   “就是就是,别人打一炮一刻钟就好了,你特么的这么久,是等着那妓子给你生了娃再出来呢?”   “嘿……嘿嘿,别……别催,就……好就好……啊啊啊!”   众人听到那魔音似的颤音,无不是嘴角抽抽,“这个臭小子,还来劲了!”   没多时,终于有人提着裤子腆笑着从里面出来,这顶帐篷外排在最前面等候的男人擂了他胸膛一拳,便迫不及待的解着裤带准备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几只黑色的不明物体带着一丝烟味落在人群里,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发出“砰砰砰”几声巨响,震破云霄,惊起飞鸟直冲天际,原先还呱呱直叫的青蛙和鸣虫吓破了胆,大叫着四散跑开。   接踵而来的便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刚刚还你争我吵的活生生的人们,登时死的死伤的伤。有那动作快的人听到这声音,从帐篷里叫嚣着冲了出来,“啊啊啊,是山上那些狗杂种搞偷袭吗?”   “错不了,只有他们才有那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着!”   “大伙儿快起来,咱们集结起来,杀他个片甲不……”   话还未落音,一道黑影腾空而起,手中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剑气凌厉,那人便捂着脖子说不出话来,瞪着一双冲血的眼睛站了有好一会儿才重重的砸在地上,死不瞑目。   与此同时,他的周围有好些人都受到剑气的波及,纷纷倒在地上不起。   土狼刚刚堪堪躲过了手雷的袭击,这会儿又险险的避开了剑气,气喘吁吁的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兄弟眨眼死伤大片,心里怒火中烧,然而在看清来人没有蒙面的精致无双的俊颜后,登时瞠目结舌,他身姿颀长,浑身气质冷冽,双眼喋血森冷,就像是天神降临一般。   可是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你是贺连决。”土狼看着停下来的男人,不敢置信的问道。   “算你有眼力。”   一身黑色劲装的贺连决淡淡瞥了他一眼,以施舍却不乏霸气的口吻道:“爷今儿便放你一马,回去告诉萧问情,最多三年,我贺连决必定会回来夺下原来大昭的江山,让他好好珍惜眼下的机会,享受人生。”说着轻蔑的扫了周围一圈,“至于其他人的命嘛,爷要了!”   好狂!   土狼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想要说话来驳斥他,却是发现喉咙被棉花堵住一般,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在座不乏有认识贺连决的人,也都在面对他本人的时候感到胆战心惊。然而他们的功夫虽然不及贺连决,但是他们好歹也是跟着主子纵横江湖多年,被人如此轻视,怎么会甘心呢?再加上听他说起除了土狼,他们一个也逃不了,顿时便有人扬着手中的武器道:“不管这个人是贺连决还是谁,咱们这里近两千人,他竟然如此狂妄的想要我们的命,未免太蔑视人了!”   “说的太对了!这个混蛋杀了我们这么多的兄弟,咱们一起上,老子还不信他一个人能对付咱们近两千人!”   “不错,咱们就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了!”   贺连决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一双狭长凤眼就像是在看傻叉似的看着他们,“谁说爷一个人对付你们了?”   话落,他打了一个手势,立即有人“嗖嗖嗖”的从黑暗中跳了出来。   一、二、三……十五、十六!   “你们是乌衣骑?!”土狼再次惊愕的道:“你们……你们不是都死在了轩辕擎的手上吗?”   “看来你与那萧问情关系还不错,这些都知道。”轻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你们的消息未免太落后了,不,或者应该说越国并不是真心和萧问情交好啊,咱们虽是被萧问情和轩辕擎联合设计,但是轩辕擎捉了我们却并未杀我们,最后还是我们主母答应给他们炸药和那手雷的配方,他才放了我们。”   他这样说,不过是想挑拨轩辕擎和萧问情的关系罢了。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次要不是他们的主母,他们要么死,要么傻一辈子!对此,他们打心里感激她对他们不抛弃不放弃!   他们被主母救出越国后便一路往西面赶,日夜兼程,路上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到了乌蛮部落,由于主子和乌蛮部落的首领有生意上的往来,便在那里暂时安顿了下来,一连两个月,上官公子不眠不休的与主母一起研制解药,终于在半个月前将他们救了回来。   想到思慕崖上已经没了功夫的主子的爹、时间算下来即将临盆的主母的娘亲,以及老太后和各府的亲人,他们简单了解了一下眼下各国的情况,主子甚至都没来得及和主母好生说句体己话,便又分开,马不停蹄的赶路前往思慕崖,以此来回报主母挺着孕肚前去救他们的恩情。   至于那什么休书的事,上官公子简单提了一句,然而主母不愿意多说,只给主子说了,看主子这次的表现,表现好就原谅他,不好会怎么样,主母却是没说。   不过他家主子那么爱他们主母,怎么可能不卖力表现呢?呵呵呵。   土狼作为这些人的首领,又得了贺连决的赦免,听了轻弦的话没有说什么,只微微敛眸好似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轻弦的话起了作用。   但是别的人就没有他那么淡定了,有人不屑的扫了贺连决和乌衣骑众人一眼,淡淡道:“乌衣骑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勇猛之士,以一敌十不在话下,的确要比我们厉害得多,可那又怎么样?你们以为凭你们十六七人就想要我们的命吗?简直可笑!”   -本章完结-   ☆、337.激动   贺连决闻言轻轻的勾起一边的嘴角,那表情看起来邪魅又冷酷。他一双狭长凤眸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既然他们急着送死,你们都出来吧。”   他的话落,又从黑暗中乌泱泱跳出一大堆人来,放眼看去,足有五六百人。他们个个手执武器,满眼肃杀的堵住了离开的唯一去路。   土狼乍然回神,便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   他心里很是清楚,虽说双方在人数上有些悬殊,然而就算抛开贺连决本人不算,其他人的实战经验比他们丰富得太多了,双方孰胜孰败,犹未可知。而且贺连决敢带这么点人前来与他们叫板,且犀利放话,必然是有万全的把握!   而他手下的两千人是皇上特意交给他,以逼迫楚雁回交出那什么炸药和手雷的配方而准备的。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楚雁回这几个月来根本没有在山上!而且刚刚轻弦还说那配方被楚雁回交给轩辕太子换了人,这消息到底可信不可信?   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乃一桩大事,他得尽快告知皇上知道才行。只是今儿没有等到山上的人山穷水尽,反而等到听皇上说起已经死去多时的贺连决,他甚至放言要他们的命……   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手下的人死去,定然不好对皇上交代,可是他若是不走,等待他的无非就是一死!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土狼沉思的当口,贺连决眼风轻飘飘的看向他,“爷只是需要一个给萧问情带话的人,选择谁无所谓,既然那谁你不想走,就换一个……”   “等等,我走。”   贺连决的话还未落音,土狼便出声阻止。他知道贺连决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说放他走,必然不会杀他;他说要换人,他绝对是走不了的!   “土狼头领,你怎么能不战而逃?”土狼的下属们有的瞠目结舌的看向他,有的眼中升起蓬勃的怒火,莫不是因为他丢下他们而愤怒。   他们的人数是对方的几倍,就算杀不死贺连决,也可以和对方拼一拼,拼死一个保本,拼死一双赚一个。既然走上这条路,他们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可从来没想过自己的首领为了活命而抛弃他们!   土狼眼中闪过一丝内疚,转而诚恳的道:“兄弟们,你们如果比我先走一步,等我将这里的事禀明皇上后便去找你……”   “滚犊子,老子不相信你这个混蛋!既然你有心和咱们死一起,那便先去地府等着咱们吧。”土狼的话还未落,便有人叫嚣着凝起内力当先朝他打去。   有了一人开头,便有一群人跟着朝他打去,似乎感到远距离的攻击不过瘾,有人立即走上前去对他拳打脚踢。对于他们来说,被敌人杀是再正常不过,但是被自己人背叛却是不能容忍的事。   贺连决等人就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的人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得土狼毫无还手之力,完全没有要解救他的意思。   轻弦等人只觉得自家爷太腹黑了,居然动动嘴皮子就让对方的头儿被自己的手下打得气息奄奄。   就在这时,贺连决摸出一支火折子吹燃,借助内力点燃一顶简易帐篷,顿时火光蔓延,照亮了这一方天地,而后云淡风轻的开口道:“夜鹰战队,你们的主子说了,上次在越国没有机会给你们表现,这次让爷带你们出来实践实践,动手吧!”   “是!”   他身后的人群中,众夜鹰战队的成员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人便飞速的跃向那还在踢打土狼的敌人,挥动着手中经过武士刀改良的长短刃,杀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他们的动作飞快,比起乌衣骑少说快了两倍以上,手中黑色的武器挥舞,只看得到一道道残影,让人眼花缭乱。所到之处必定有人受伤或者殒命,霎时血雾四洒,惨叫声连连。   贺连决满意的点点头,“乌衣骑的人给爷瞪大眼睛看好了,若是他们中有一人受伤,爷便在你们身上以双倍还之。”   那可是他家女人辛苦培养的人,可不能受伤或者折了一人!   “是!”乌衣骑众人不敢怠慢,当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看着夜鹰战队的少年们。   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是自家爷在讨好主母呢。再说这次这些年轻的小家伙也有份到越国,参与救他们的行动,所以于公于私,就算他们自己受伤,也坚决不能让夜鹰战队的人受到一点的伤害!   “至于剩下的人,全部都加入战斗中去吧。”贺连决闲闲的睇了一眼因夜鹰战队怪异的招式和敏捷的动作而看傻眼的敌人,“除了留下最后那一人的性命回去给萧问情报信外,其他人都杀了,速战速决!”   “是!”剩下的潇湘楼杀手们当即便分散开来,利用杀手快很准的果决手段,与对方的人激战在一起。   一连三道命令发出,贺连决便朝思慕崖掠去,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刚到思慕崖下面正欲转弯踏上通向山顶的羊肠小道,一道黑影朝他掠了过来,似乎没想到会碰上有人过来,黑影当即停下脚步,拔出腰间长剑,沉声喝道:“是谁?”   “景叔,是我,贺连决。”听出对方的声音,贺连决连忙报上自己的姓名。   “啊,主子,你终于回来了!”景叔的声音颤抖,似乎都带了一丝哭腔,可见听到贺连决回来,他心里有多激动了。   见景叔要过来,贺连决忙阻止道:“景叔,你不用过来,咱们现在就调头回去,让大伙儿准备一下,连夜启程离开这里。”   “好。”   事急从权,景叔这个时候也不和贺连决讲究什么主仆关系,立即便调头朝思慕崖上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主子,适才是你们闹出的动静吧?”   “嗯。”贺连决轻轻应了一声,他知道定是他们在上面听到声响,派景叔下来查探情况。   二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不一会儿便到了思慕崖的山顶。   山上,灯火通明。   “啊,是姐夫,是姐夫!”明玉眼神好,看见贺连决便叫着扑到他的怀中。   由于适才下面炸药的动静太大,除了大腹便便的阮氏以及照顾陪护她的阮黄氏和明秀外,几乎所有人都被惊醒过来,纷纷穿衣起来,守在入口处,见到去而复返的景叔,正准备询问什么,哪知道接下来便看见贺连决,众人莫不是欣喜异常。   贺连决摸摸他的头,微笑着道:“小玉长高了许多,这段时间可有懈怠用功?”   “没有,没有,外公都监督我学文习武呢。”   “好孩子。”贺连决满意的点点头,视线在人群中一扫,便对上了贺靖仇闪烁着莹莹光泽的眼睛。   他如今身体大好,身处人群中,看着自己的儿子完好的归来,神情难掩激动,“决儿。”   “没事就好,以后不可以再干傻事了。”   再次看见自己的爹,贺连决的心情极为的复杂,他的心里对他没了恨,却多了怨和责备,只是苛责的话一转,便吐出这样一句像是关心又不是关心的话来。   他怨他责备他不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一个人去做傻事,要不是他家女人,现在他面对的将是一座孤独的坟冢,如果是那样,他将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粗心大意。   贺靖仇抹了把眼睛,哽咽着摇头,“再不会了。”   “阿决你这会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还寻思着这两日就闯下山去呢。”贺连决的到来总算让阮文清松了一口气。   贺连决从贺靖仇的身上收回视线,了然的看向阮文清道:“外公,岳母大人要生了吧?娘子她一早就想到这崖上没有稳婆,所以便让我回来接大家离开。”   “阿决,雁回丫头怎么没有回来?”太后没有看见楚雁回,遂问道。   “是啊阿决,回儿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莫是出了什么事吧?”阮博文担忧的问,他知道雁回有多在乎贺连决,除了这次出征便没有分开过,可是这次贺连决回来她却是没回,难免不让人多想。   贺连决笑笑,“舅舅,还有你们大家放心,雁回没事,只是她身子重了,不方便赶路,所以便没有回来。”   “啊,我是要做祖父了吗?”贺靖仇当先反应过来,颤声问道。   贺连决点点头,“已经五个月了。”   这事无疑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众人纷纷向贺靖仇道贺。   “也就是说雁回离开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有两个月的身孕了。”白绫秋温声对贺连决道:“决儿,雁回这样的姑娘当真是有情有义,一想到事情不对劲便派人前去打探你的消息,得知你出事,不顾大家劝阻,执意前去越国救你,你将来可不能负了人家。”   “舅母说得极是,我这辈子若是负了小回,必定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本章完结-   ☆、338.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绫秋的话让贺连决感到深以为然,却又有些汗颜。   小回是他打心底里认定的女人,他早便发誓这辈子除了她不会再有别的女人,然而在清醒后听到阿誉说起休书的事,让他不禁冷汗涔涔。他那么爱小回,怎么可能做出休妻的事来呢?   如果被岳父岳母以及众位亲人们知道休书的事,不知道会怎么谴责他呢,所以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   其实说起休书的事,他自己想来都觉得对不起自家小女人,虽然并不是他主观意愿,但是他也太没有控制力,居然被凌霄公子那个混蛋轻易就控制住,从而做出让自家小女人伤心的事,他就感到自责不已。   得亏凌霄公子死了,否则他定然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不过凌霄公子虽然死了,萧问情和轩辕擎还在,不是吗?!   只不过自家女人怀孕已经有五个多月,还有思慕崖上众多亲人需要安顿,另外在西面逐地建家园等事,都需要他去安排和监督,暂时抽不开身来对付他们,且先让他们逍遥一些日子。   白绫秋嗔了贺连决一眼,怨责道:“傻孩子,舅母让你别辜负了雁回丫头,是想你记住她的好,可没要你发毒誓啊!”   贺连决四岁就被接到了镇国大将军府,在白绫秋的心里,他就是她的第四个孩子,与千凌千寻千纤他们的地位是一样的。听到自己的孩子动不动就发毒誓,她心里怎么会舒服?   “舅母,这不只是发誓,同时也是我对娘子的决心。”贺连决诚恳的道。   “你……”   “娘亲,表嫂对表哥的好,咱们都看在眼里呢。”白绫秋想要说什么,景千纤斜了贺连决一眼,打断她的话道:“我就赞成表哥发毒誓,只要他能信守誓言,就不会有半点事。若是他做不到自己的誓言,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死了也是活……嘶!”   “该”字还未出口,景千纤一阵呼痛吸气的声音传出,紧接着人便跳离白绫秋的身边,嗔怨的道:“娘亲你怎么掐我啊?还掐得这样狠,你是我亲娘吗?”   “你这孩子没个正形,不是你亲娘我能管你吗?”白绫秋无语的道:“你这口没遮拦的臭丫头,掐你都是轻的,那誓言是能随便发的吗?”   白绫秋一直都是贤妻良母的形象,这会儿难得像只母老虎似的恶狠狠的瞪着景千纤,还动手掐人了,简直令众人瞠目结舌,大跌眼镜。倒是贺连决抿唇一笑道:“舅母,千纤表妹说得对,只要我能做到,发再毒的誓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表妹是因为与娘子关系好,才不想我辜负了她。”   “阿决你就惯着她吧,到时候这丫头越发猖狂,舅母跟你舅舅管不住了,那就只得你和雁回丫头费心了。”   “舅母放心,管教她的事还轮不着我们来费心,等咱们安顿好了,给她找个人管教她就是了。”   “贺连决,你少给我c心这事啊。”   景千纤不干了,当即连名带姓的咋呼道:“除非你能给我找到一个我看得顺眼,又能像你一样愿意一辈子对表嫂那样对我好的男人,否则我是不愿意嫁的。”   白绫秋无奈摇头,“这孩子……”   “哟,志气还挺高。”贺连决白她一眼,大言不惭的道:“你不觉得像我这样的好男人已经绝种了吗?你还是准备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吧。”   “哈哈哈哈……”众人因为贺连决的话,一阵哄堂大笑。   “呸呸呸,还真会为自己脸上贴金了。”景千纤啐了他一口道:“表哥,宁缺毋滥懂吗?我就是做老姑娘也不会随便将就了自己。”   白绫秋轻斥道:“够了,千纤,也不嫌丢人。”   “娘,有什么丢人的?”   景千纤不以为意的说着,视线一一划过在座男子的脸。许久,她开口道:“从古至今,这世界对我们女子本就太不公平,不管是被逼、自愿、或者是责任,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即便是我爹爹那般爱我娘亲的男人,也不得不因为祖父祖母的要求纳了两房妾侍,否则就会被指不孝。不过总的来说,这个社会对男人还是很宽容的了。   而女人则不一样,她们若是做了一点出格的事,就会被指不守妇道、犯六出之条,甚至有的男人会因为厌弃了原配妻子,找出各种各样的原因休弃原配妻子,更有那丧尽天良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设计陷害原配,使其被浸猪笼也是有的。   这样的人生,我们女子如何敢要?要是有一条律法保护咱们女子不受欺负、不受委屈,我又如何会不想嫁人?是,或许你们会说这样的事出在那些商贾和平民中相对多些,可到底是咱们女子的悲哀,不是吗?!而且谁又能保证我成亲的对象不是哥宠妾灭妻的男人?”   景千纤的一席话,初听会让在座的人觉得叛逆、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听完之后,众人无不是陷入了沉思,特别是在座的女人,有许多都深有感触。   虽然对高门大户来说,他们一般都极好面子,即便不爱原配妻子,也会给予对方相对的尊重,除非是那种混不吝的纨绔子弟!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随意休妻,更别说沉塘侵猪笼了,但是宠妾灭妻的事的确还是存在的。   景千纤的话,头一次让贺连决开始审视这个问题。   的确,女子相对于男子,是弱势的一方,若是有律法来约束男人,那这世上就会少了许多的悲剧。不过男人三妻四妾的思想早就根深蒂固,要想摒弃或扭转过来,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一切还得从长计议。而当务之急,是要安顿好在座的人。   “各位,未免夜长梦多,咱们还是快些收拾收拾,连夜下山。”   贺连决的声音将人们的思绪给收了回来,众人当即散去。他们当初离开上京的时候就尽量从简,现在自然也没多少东西,是以没多久便收拾好,悉数等候下面的消息传上来便准备出发。   “主子。”   等了没多久,无命便带了一二百人上来山顶,恭敬的见礼后便对贺连决道:“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只留了一人去京中给萧问情报信,其他人全数被斩杀,乌衣骑带着其他人在下面打扫战场。”   贺连决点点头,问道:“咱们的人伤亡如何?”   无命连忙道:“夜鹰战队无一人伤亡,潇湘楼的同伴死了十七人,受伤大约四五十人,不过都不是致命伤,属下让他们全数分散各地休养,等伤好后再去往西面与我们汇合。”   对于这个战绩以及无命的安排,贺连决还是相当满意的,遂吩咐道:“命人好生安葬死去的同伴,其他人快些带着不会功夫的老弱妇孺下山,咱们立即启程!”   清醒过来后,他还未和自家的小女人好生相处便匆匆赶来,现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看自己的小女人了。   “是!”   无命当即指挥着自己的下属,每人带一人往山下而去,贺连决则是亲自带了肚子滚圆的阮氏。   下山的路太危险,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他可不能让自己的岳母出半点纰漏,否则到时候莫说表现了,他家女人跟他拼命都有可能。   翌日一早,萧问情下了早朝刚回到御书房,便有人前来回禀留守思慕崖的人前来找他。   萧问情还以为是思慕崖上的粮食吃光,楚雁回和阮文清派人下山与他们谈判来了,是以不等回禀的人将话说完,便兴奋的道:“传!”   不多时,便有一个断臂的人跛着一条腿被太监领了上来,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   “十九,这……这是怎么了?”萧问情看见来人,惊得从御案上站起来。   那人捂着断臂,跪在御案前,凄厉喊道:“皇上啊!”   萧问情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也不考虑对方的伤情是否严重,不悦的蹙眉问道:“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土狼呢?”   十九心中虽是有些发凉,却还是忍痛道:“皇上,是贺连决,是贺连决啊!”   他拼杀到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一个个的倒下,最后被那个叫无命的男人斩断左臂,砍瘸了右腿,放他回来报信,不顾伤重,连夜拼赶回来。因为受伤,平时施轻功两个时辰赶到的路程,他花了五个时辰才赶到,没想到却是不得重视,这样的主子,真的值得他们拼命吗?   萧问情瞠着双眼不敢置信的问道:“贺连决还活着?”   当初他便和轩辕擎达成的协议,只要抓到贺连决和乌衣骑的人,立即将他们处决掉,绝不能留下后患,轩辕擎怎么能阳奉阴违的留下贺连决?   “回皇上,还活着,不单是他,乌衣骑的人全部都活着。”   “都活着?怎么会都活着?”萧问情的右手握成拳,捏得骨节咔咔作响。轩辕擎居然跟他阳奉阴违,当真是可恨之极!   “乌衣骑的轻弦说是楚雁回用那什么炸药和手雷的配方换下了他们。”   萧问情简直不能一下子消化这么多重量级的消息,嘴唇噏合了好半晌,才嗫嚅着嘴道:“你的意思是,楚雁回从始至终都没在思慕崖,而那个手雷和炸药就是那厉害的武器?”   “是。”十九点点头。   “楚雁回居然拿那东西去跟轩辕擎做了交易,简直是可气可恨!”   也就是说轩辕擎现在手上有了那样厉害的东西,便不在意贺连决是不是还活着?他当初答应拿下大昭便给越国十座城池,却一再的借口推延,拒不兑现,如果轩辕擎是个有野心的人,若是因此不满而拿炸药来对付他,那他这个皇位还坐得稳吗?另外,贺连决现在还好好活着,要是知道了当初是他献计设计他,定然会回来复仇吧?   再说,这世上没有一辈子的朋友,更没有一辈子的敌人,有的只是利益驱使下不牢靠的合作关系。轩辕擎可以和他合作,自然也能和贺连决合作,到时候他们若是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可如何是好?   “对方是这样说的,至于是不是属实,属下不得而知。”十九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然不能支撑太久,看了看萧问情阴沉的脸色,也顾不得他高不高兴听,继续道:“他带人杀了咱们留守在思慕崖下所有的人,土狼首领也死在他的手中。”   他自然不能说起土狼是被自己人杀死的,略过这篇,将适才思慕崖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在萧问情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说道:“皇上,贺连决让属下给你带句话……”   十九极力忍着要晕倒的冲动,脸色越发的苍白,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是不敢往下说。   萧问情因为贺连决和乌衣骑都还活着的事心情很是糟郁,不耐的道:“什么话快说,别跟朕吞吞吐吐的。”   十九咬牙道:“贺连决说……说最多三年,他必定会回来夺下原来大昭的江山,让你好好珍惜眼下的机会,享受人生。”   萧问情的眼睛眯了眯。   如果说他之前是为了自己的女人而用卑鄙手段扳倒了南宫浩,那么自从坐上一国之君的位置后,他的心态已经渐渐变了。   权利,真的是个好东西,只要握在手上,除了数不尽的财富之外,还有无数人艳羡的荣耀!   他喜欢大臣们跪在他的脚下对他顶礼膜拜的感觉,他崇尚那种高高在上唯吾独尊睥睨天下的霸气!他,作为大萧的君王,说出的话无人敢反驳,决定的事无人敢持反对意见,这是一个江湖大侠不能带给他的。   所以,他萧问情绝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贺连决如今在何处?”他必须要尽快杀了他才行。   “属下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思慕崖,大约是去接人离开,至于去往什么地方,属下不知。”   “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十九行了个礼站起来,哪知他刚转身,一道巨大的力道便朝他的后背袭来,正中背心。他本就有伤在身,且是伤了手脚,想要避开,根本就不可能,更何况打他的那人还是萧问情?   “噗!”   十九已然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又遭遇萧问情的一掌,顿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徐徐回头,一双赤红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萧问情,似乎在询问着“为什么”。   萧问情掸了掸皇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说不出的冷漠,“你已经废了,活着也是浪费朕的粮食,还不如死了的好,朕可以拿养你的粮食去招募更好的属下!”   十九缓缓的抬起手,还未指向萧问情,便“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萧问情嫌恶的看了一眼脚下的尸体,冷声唤道:“来人。”   立即便有一人自屋外檐下跳进来,悄悄的睇了地上没有合上眼睛的十九一眼,不由咽了口口水,“皇上。”   萧问情看在眼里,淡然的问道:“阿乱,你是不是觉得朕很是无情?”   被唤着阿乱的男子心神一颤,连忙跪了下去,态度恭谨的道:“属下万万不敢,还请皇上明鉴。”   “嗯。”   萧问情似乎对于他的反应很是满意,点点头道:“阿乱,别怪朕无情,如果朕过于仁慈,在这个位置上是走不远的。你且记住了,朕绝对不会养任何一个无用的闲人!但你若是对朕有用,朕定会给你无限的机会,便是将来封侯拜相都是可以的。朕的话,你可懂得?”   “属下明白!”阿乱忙不迭的回道:“皇上是做大事的人,绝对不能有妇人之仁。”   “阿乱你这话说得极得朕心。”萧问情摆摆手道:“十九到底跟了朕好些年,将他给拖下去给埋了吧。”   “是,属下这就去办。”   阿乱扛着十九的尸体离去,萧问情便出了御书房,亲自召集了一批人,准备前去搜寻贺连决的下落。对付贺连决,除了他,交给谁去他都不放心。   派人给文秀怡送了个口信,又将朝政上的事托付给心腹暂时打典,萧问情便带人离开了。   “娘娘,皇上口谕,说是要出宫几日,事情办完就回来。”小太监得了萧问情的吩咐,立即便到了凤鸾宫。   “皇上可有说去办什么事?和什么人一起去的?”   文秀怡秀眉微蹙,自那日说开后,问情果然没有再去找自己的女儿,不过因为她有孕在身,每日还是派了人去看望她,这次突然离开,会不会带着自家女儿一起去了?若是那样,她还能信任他吗?   “娘娘,奴才只是一个小太监,皇上的事奴才不敢过问。”   这点文秀怡如何不清楚?再加之问情一向做事不喜欢别人问东问西,怕是无人知道的。遂对小太监摆摆手道:“罢了,你下去吧。”   等小太监离开,文秀怡想想心里还是不放心,叫来莲香,吩咐了两句,莲香便带了一些新鲜的水果离开了。   花语殿,贺连语闭着眼睛躺在寝室窗前的贵妃榻上,任由一名小宫女为她抚着心口。许是刚刚吐完,她的脸色很是不好。   “公主,皇后娘娘身边的莲香姑娘求见。”   宫女的话音刚落,还不等贺连语做出反应,莲香便笑吟吟的走了进去,“奴婢参见公主。”   贺连语慢慢的睁开眼,看向莲香,淡淡斜了她手上的朱漆食盒一眼,语气不怎么好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她已经两日未能见到萧问情,前去御书房也被告知他有事忙不见人,不用想便知道是她家老娘逼着他不来见她的,她都说过了和她和平共处,却还这样霸道,眼里心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女儿了?   “公主,皇上为娘娘寻了好些新鲜稀奇的水果,特意命奴婢为公主送一些,给公主尝尝鲜。”莲香说着将食盒递给旁边一个小宫女。   没有得到贺连语的示意,小宫女也不敢去接,拿眼看贺连语。   贺连语眼睛半眯的看着莲香,她老娘这是在跟她炫耀萧问情对她如何如何的好吗?还是她在这些水果中做了手脚,想要害她的孩子?   “公主是在顾忌这水果有问题吗?”莲香会心一笑,“公主放心,娘娘她好歹也是公主的亲娘,万不可能害了你的。”   贺连语看了莲香许久,忽地缓缓的坐了起来,对屋内侍立的宫侍们摆手道:“你们都退下,本宫今儿要让母后身边的大宫女服侍本宫吃水果,看看这味道是不是要好些。”   “是。”   屋内不一会便只剩下莲香和贺连语二人。   莲香状似不解的问道:“公主,你把人都支开做什么?”   “莲香,本宫知道你是母后才提拔起来的,很是得她信任。”贺连语说着走到莲香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道:“可是你想过没有,母后她已经人老珠黄,若是本宫先她一步诞下皇子,再略施手段,你认为这后宫之主的位置还会是她吗?”   莲香佯装惊讶的看了贺连语还没有显怀的肚子一眼,“奴婢不懂公主的意思。”   “本宫的肚中怀了皇上的孩子。”   “啊……”莲香惊呼出声,似乎觉得不敬,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不用惊讶,男人都喜欢年轻美丽的女子,皇上他也是正常的男人,喜欢上本宫的身子也不奇怪,你说是吧?”   莲香抿着唇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贺连语轻轻一笑,“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莲香你虽是女子,却也应该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打算的。”   莲香眸色闪烁着,“奴婢愚钝,不明白公主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结-   ☆、339.谁比谁更贱?   装!   贺连语在莲香看不见的地方讽刺一笑,慢条斯理的从手上抹下一只色泽透亮碧绿通透的翡翠镯子,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莲香偷偷觑了一眼翡翠镯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这样你应该懂了吧?”   贺连语将莲香看见镯子后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却是鄙夷,不过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将镯子送到她的面前,“本宫需要你随时将那边的消息传给本宫,本宫让你做什么的时候,你便为本宫做什么,等到他朝本宫坐上那个位置,本宫会给你一大笔钱财,放你出宫与家人团聚如何?”   莲香咬了咬唇,垂眸装着沉吟了一下,才抬起头来看向贺连语,想答应却又似乎有些迟疑,“公主可说话算话?别到时候公主做了皇后,忘记答应奴婢的事是小,卸磨杀驴可就让奴婢感到冤枉了。”   “莲香,本宫敢对天发誓,只要你忠诚于本宫,他朝本宫若是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来,让本宫与本宫的孩子不得好死!”贺连语许是担心莲香不相信,说到最后竟是举手发起誓来。   “好,既然公主……”莲香狠了狠心道:“不,既然娘娘有这样的决心,奴婢今儿起便是你的人了。”   “本宫就喜欢你这样爽快、聪明又识时务的人!”贺连语魅惑一笑,将莲香手中的食盒接过来放在地上,拾起莲香的手就要将镯子戴到她的手腕上。   莲香连忙拒绝道:“娘娘,这镯子价值连城,与奴婢的身份太不相符,奴婢担心日后被皇后娘娘发现,奴婢就是长有百张口也难以辨驳,暴露了身份对娘娘你也不利,你说是不是?不如暂时由娘娘为奴婢保管,等娘娘他朝执掌凤印,再一并给奴婢好了。”   贺连语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这镯子暂且由本宫收着,本宫答应你,赏赐你的东西必定会给你收好,等到以后你离开的时候,一并的给你。”   莲香顿时喜不自胜,“多谢娘娘。”   贺连语淡淡一笑,觉得时机成熟了,忙将莲香拉到一边的贵妃榻上坐下,状似亲昵的拉着她的手问道:“莲香,你可知道皇上为何这两日不来本宫的宫中了?”   “娘娘,皇上只怕在娘娘生产之前都不会来了。”   “为何?”   “因为那日皇上从你这里去了凤鸾宫后,他答应皇后娘娘,今后再也不碰你。”   文秀怡那个老践人,果真如此!   贺连语握着莲香的手力道渐渐加大,后者眼睛微微一红,委屈的道:“娘娘,你捏痛奴婢了。”   “呃,对不起对不起,本宫太生气了,请你谅解本宫。”贺连语连忙道歉。   “没关系的,奴婢了解娘娘的苦楚。”莲香忙又道:“可是娘娘,这并不是最狠的。”   莲香的话简直令贺连语瞠目结舌,淡淡的笑问道:“莲香,她都不让皇上与本宫在一起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狠的?”   “皇后娘娘被张太医证实已经不能生育,但是皇上答应皇后娘娘,一旦你的孩子生下来,便交给她抚养,到时候娘娘你们母子分离,你说是不是更惨?”莲香说着,同情的看了贺连语一眼。   “嘭!”   贺连语一拳砸在身边的贵妃榻上,不过因为她没有内力,并没有多大的威力。   此时她几乎咬碎一嘴的银牙,早在靖王府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娘是个表面温柔可人,实则阴狠毒辣的女人,可那是对待别的人,她几曾想到她会这般心狠的对付自己。   呵,好啊,想要和她抢孩子,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福气和命!   “不对啊莲香。”贺连语忽然转向莲香,狐疑的道:“既然你已经知道皇上不会再碰本宫,更是答应将本宫的孩子交给她去抚养,如此看来,本宫是再无翻身之日,你何以还会背弃我娘呢?”   “呵呵。”   莲香轻轻笑道:“娘娘,这个很简单啊,你刚刚不是也说了,皇后娘娘徐娘半老,现在或许看起来还很年轻,可是再过两年呢?她还能保持不老,还能抓住皇上的心吗?到那个时候,便是娘娘的翻身之日了。   再说了,就算皇后娘娘暂时能将你的孩子控制在手中,但是母子连心,她得到了人却得不到心,到时候娘娘将孩子夺过来就是了,根本就不用担心暂时的失意。娘娘你只要在沉寂的时候乖乖的呆在这花语殿,不要做出令皇后娘娘反感和不高兴的事来,她就算再不喜你,终还是你的娘亲,断然不会做出将你赶尽杀绝的事来。”   贺连语静心听完莲香的分析,不知道想到什么,定定的看着莲香问道:“如果本宫不甘心就这样独守空闺,更不将自己的孩子交出来呢?”   莲香一惊,摇头道:“娘娘,使不得,奴婢说的是最聪明的做法了,你只要耐心的等几年,机会定然有的是,且不可激怒了皇后娘娘和皇上,那对你并没有好处!”   “可如果我娘她死了呢?”   贺连语说起这话的时候神色淡淡的,就像在问莲香吃饭了没有,可是莲香却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不敢在多说什么。   似乎担心吓到莲香,贺连语拍拍她的手,岔开话题道:“莲香,我娘定然不会平白无故让你来为本宫送水果的,是不是?”   莲香点点头,“不过娘娘放心,水果都是奴婢亲自挑的,皇后娘娘更是有心要夺取娘娘肚中的孩子,断然不会让娘娘和孩子有事的。”   “那她让你过来所为何事?”   “皇上离宫了,皇后娘娘担心皇上带了娘娘前去,心里不舒服,便过来让奴婢探探虚实,殊不知娘娘好好的在宫中呢。”   文秀怡那个老女人,竟是如此看不得我与萧问情在一起吗?   贺连语心中气愤不已,不过并未表现出来,“皇上离宫做什么去了?”   “这件事情连皇后娘娘都不知情,奴婢自然是不知道的。想来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皇上哪里会丢下繁重的政务离开?”   “皇上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大约要好几日。”   “嗯,本宫知道了,你且回去吧,小心些,本宫不找你,你便不要随便来本宫的宫中,本宫很是看好你,可千万别让本宫那做皇后的娘起了疑心。”   “是,奴婢告退。”莲香乖顺的站起来,对贺连语曲膝行了一礼,便朝门口走去。   “莲香。”   看着莲香的背影,贺连语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和狠辣,眼看她就要走到门口,贺连语唤住了她,对她勾了勾食指,“你过来。”   莲香再次走到贺连语的跟前,“娘娘有何吩咐?”   贺连语凑到她的耳前,压低声音问道:“你在宫中多年,可知道哪里可以弄到让人查不出来,又不会一下子死的毒药?或者是……媚药?”   莲香猛然退离贺连语两步,震惊的看向她,“娘娘你要做什么?”   对于莲香过激的反应,贺连语不以为意,徐徐迈步走到她的面前,再次附在她的耳边淡淡的道:“试试瞬息万变,本宫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更不是那种可以花上数年时间去筹谋一件事的人。所以,只要本宫的母后死了,或者是犯了六出之条被废黜,本宫凭着肚中龙嗣,皇后之位便非本宫莫属,你说是不是?”   “可是娘娘,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是要杀头的。”莲香担忧的道。   贺连语翘起兰花指,看着涂着粉色蔻丹的指甲,“若是本宫的母后对不起皇上在先,你觉得皇上他还会那么在意她的事吗?呵呵呵,你放心,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喜欢被自己的女人背叛,更何况还是堂堂帝王?所以本宫敢断言,皇上到时候断然不会细查这件事的。莲香,不下狠招,是不会有好前途的,跟着本宫,不会亏待了你。”   莲香似是下定决心般的道:“娘娘说得极是,既然奴婢选择跟定娘娘,娘娘说怎么做奴婢便怎么做就是了。”   “不愧是母后看着的人,果真有魄力!”贺连语满意的点点头,“既如此,莲香你可能弄得本宫刚才说的药来?”   莲香垂眸想了想,忽地欣喜的抬起头来看着贺连语,“娘娘,以前宫中不少嫔妃为了留住皇上,便让人前去花楼里寻找那种药,下在皇上的饮食或者熏香中,以求与皇上鱼水之欢。但是这种事情被查出来是要杀头的,于是嫔妃们就到处寻找那种无色无味的药物。奴婢记得宫中曾经有个老太监,手上就有这种药,曾经萧贵妃还找他买过呢,奴婢去找他问问看。”   呵呵,萧贵妃吗?贺连语不置可否的笑笑。   她在这皇宫生活也有好几个月了,之前那些腌臜事,她也是知道一些。萧灵犀那个女人真是蠢得可以,明明在这后宫中一枝独秀,儿子更是众皇子中的俊才,却还要做出那样的蠢事来,以至于害得南宫琦死得凄惨,南宫皇室覆灭,她本人现在更是被关在一处宫殿,生不如死。   她曾去看过那女人一次,她浑身不着寸缕,四肢被捆在床榻的四个立柱上,随时供萧问情的人取乐,身子都溃烂了。这种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好的生活,当真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莲香,这事就拜托你了。”贺连语收回思绪,对莲香道:“事成之后,本宫绝不会亏待你。”   莲香垂首,恭敬的应了声“是”。   “尽量快些,赶在皇上回来的时候为宜。”   “奴婢记住了。”   “好了,你去吧。”   “是。”   出了花语殿,莲香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回望了一眼巍峨雄伟的瑰丽建筑,嘴角凝起一抹浓烈的轻蔑的笑意。   ……   宜兰镇是一个小镇,地方偏僻,大约有四五十户人家。   贺连决等人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的傍晚了。由于带着即将临盆的孕妇阮氏,赶路便不能太急,所以他便打算今晚不再赶路,就让人宿在镇子里。   镇子里的客栈住不了那么多人,贺连决便安排女人和妇孺留在镇子里,有的住进客栈,有的则留宿在民居里,每处都安排了夜鹰战队的人和潇湘楼的人暗中护卫。   至于男人们,则是在镇子外面的一处空地上搭帐篷。   这晚吃过晚饭,贺连决将镇子的地形熟悉了一下便回到镇外的帐篷。刚准备歇下,明玉便前来,“姐夫,娘亲她发作了,似乎是要生了。”   “嗯,咱们去看看。”   贺连决连忙披衣起来,匆匆的跟着明玉去了镇子里的一处民居。   产婆和一个老大夫都是前日在一处镇子里找的,名望和口碑都很不错,花了高价钱让他们随行,且答应生产后派人送他们回家,他们才愿意跟着赶了一路。   民房的院子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一个六十多岁的须发皆白的老头,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正闭目养神。他便是贺连决请来的大夫,候在外头以备不时之需。毕竟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根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谁也不能预料会出什么事。   原来老头儿并未睡着,眼睛眯起一条缝斜了贺连决,便又闭上眼睛,并没有和贺连决打招呼。   而院子里,白绫秋、太后以及阮黄氏婆媳几人坐在中央,纷纷看着一处亮着明亮灯光的简陋窗棂,神色焦灼中又带着一丝喜悦。   贺连决站在院子门口便听到屋内传出阮氏因为阵痛而发出的凄厉的类似惨叫的声音,刚准备迈进去的脚步顿时收了回来,颀长的身躯不由得颤动了一下。   心中暗忖,这生孩子居然这么痛苦吗?他原是想自家小女人多给自己生解孩子的,既然如此痛苦,以后还是不要让自家女人多生了。   也是贺连决没有见过生孩子,其实阮氏早便生过三个孩子,她的声音严格算起来并不算多凄惨,至少比生头胎的要好了太多。   院子不大,贺连决几步便走到几人的身边,“老夫人、外祖母、几位舅母,岳母大人她怎么样了?”   “阿决你怎么来了?”白绫秋听到贺连决的声音,最先回头看向他。   他才不要告诉她们,是他让明玉随时注意着岳母大人的情况,若有发作,便前去告诉他。岳母大人乃是自家小女人在意的人,他是万不能允许岳母大人出事的,否则到时候如何向岳父大人和自家小女人交代?   贺连决脸色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小玉前去告诉我,说是岳母大人发作了,我便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噗哧。”太后忍不住笑道:“阿决,女人生孩子,便是未出阁的姑娘也不能看的,哪有你这个大男人能帮得上忙的事?快些出去吧,免得沾染了晦气。”   “是啊,阿决你快些出去,你们带兵的人最是见不得血腥了。”阮黄氏催促道。   贺连决自然不好意思再留下来,“是,那这边便拜托众位了,有什么事便叫我,我就在外面候着。”   “阿决,我们知道你的心意。”没有人会真的希望自己的亲人真的有事,阮蔡氏知道他这话只是出于对自己岳母的关心,遂道:“你且放心吧,小姑也是我们的亲人,不会看着她有事的。”   贺连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关了院门走了出去。   “哔……哔哔……哔!”   正在这时,一阵刺耳且熟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贺连决眼睛危险的眯起,来得还真是时候!   “无命,剑。”   贺连决一声低喝,一把玄色的剑斜刺里丢来,被他稳稳的握在手中。   与自家女人成对的龙渊软剑早在越国的时候便被轩辕擎收了去,这把剑乃是他收藏在景府的离煞宝剑,得亏景叔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忘记将他的心头好给带走。   抽出长剑,一阵寒气逼人,贺连决却是丝毫不在意,稳稳的将之握在手中,“无命,萧问情带了药人前来,你带领潇湘楼众人护好这座院子,万不能让爷的岳母有事。”   无命当即郑重的道:“主子你且放心,属下绝不会让楚夫人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让无命守护这边,贺连决简直能放一百个心,点点头,又道:“乌衣骑带人护着镇上其他人,万不能让药人伤害到百姓。至于夜鹰战队,随我前去迎敌。”   “主子,就让夜鹰战队前去对付药人,不会有事吗?”无命不无担忧的问。   虽然几日前在思慕崖对付萧问情的人的时候,他们的表现很棒,但是他们到底没什么经验,这次对付的又是不死之身的药人,比那些活人难对付了数倍,他们能行吗?   “爷,我们恨极了萧问情那个混蛋,不如让我们去对付萧问情,一雪前耻吧。”轻弦等人想到自己一行人在越国受的屈辱和苦难,心中难掩恨意,“再说了,夜鹰战队的小家伙们,能对付得了那些药人吗?上官公子不在,他们且莫被药人咬到了。”   “呵呵。”贺连决自信一笑,“你可别小瞧了夜鹰战队,虽然他们年纪小,成立的时间不长,实战经验几乎是零,但是你们主母曾经专门训练他们对付药人,他们讲求的是快狠准,足以让敌人一刀毙命,速度上压制你们数倍,比起你们,我对他们更放心。”   无命和乌衣骑众人都神色讶然,他们主母想得还真是长远!   “再说,他们每人手上都配有两枚手雷,不会有事的。”贺连决又道:“别以为你们的使命就轻了,若是有一人受伤,爷惟你们试问!”   众人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应道:“是!”   “好了,夜鹰战队,跟爷走。”贺连决一声令下,当即便朝着声音来源地掠去。   月影之下,上百道身影就像是鹞子似的,掠起的身形忽高忽低,紧紧的尾随在贺连决的身后。   约莫行了半里路,贺连决等人便看见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群人。   贺连决视线略一搜索,便对上一双邪肆冷冽的眸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贺连决身上的冷意由内而发,眯着眼睛冷冷的道:“萧问情,原本还想留你的性命到三年后,哪知道你竟是如此急切的前来送死,今儿我若是不成全你,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呢。”   萧问情不甘示弱,冷笑道:“贺连决,没想到那样都整不死你,还真是人贱命更贱!”   “说起贱,你萧问情若是论第二,这世上绝无人敢称第一!”贺连决冷嘲道:“即便是做了皇帝,你萧问情还是摆脱不了小屁民的本性,你说说,文秀怡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居然也能做皇后,岂不是拉低了你萧问情的品位和格调?不,你萧问情本身就是一个践人,又有什么格调可言?只能说那文秀怡,简直和你是绝配,同样的贱的可以!”   朱跃等夜鹰战队的人还是第一次见贺连决这般和人耍嘴皮子,闻言莫不是嘴角抽搐,大跌眼镜。偏偏贺连决一贵气公子,说起这样的话来,一点也不让人感到恶俗。   “贺连决你个小混蛋,你明明知道朕与怡儿的事,还这般打胡乱说,朕饶不了你!”萧问情气得发狂,忽地想到什么,邪肆一笑,“贺连决,谁也比不上你贺家的人更贱,你可知道你的妹妹,居然趁着朕醉酒爬了朕的床?”   -本章完结-   ☆、340.逃   贺连决闻言一怔,他这说的是谁?   靖王府的孩子除了贺连语外,如今都在这个村子里,如此便不难猜测,萧问情口中那贺姓的更贱的人,定然是贺连语无疑了。   “呵呵。”   贺连决想通后不由一阵冷笑,睇着萧问情的眼中满是鄙夷的色彩,“萧问情,爷说你贱,你还果真对得起‘贱’这个字。人的姓只不过是个称呼,并不能因为贺连语姓贺就说明姓贺的都是践人,端看她的人品和她的素养。然而你的行为,却是贱到了极致!   且不说那贺连语是不是姓贺,也不论你口中她自动送上门是不是属实,文秀怡乃是贺连语的生母,上梁不正才导致下梁歪塌,贺连语不过是上行下效,这件事只能说明文秀怡果真是贱到家了。   另外,这世上敢做出母女通吃的事的人,大约也只有你萧问情了!可笑你居然还好意思在爷面前炫耀……呵,你自己说说,放眼三国,还能有比你更垃圾、更贱的人么?文秀怡与你萧问情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萧问情原本是想要借着贺连语的事来侮辱贺连决的,没想到他居然口才了得,反倒是将他和自己的女人给羞辱了一通,真真是可恨之极!   强压住想将贺连决撕碎的冲动,他的嘴角溢出一丝嘲讽,“早知道贺连决你的嘴皮子厉害,没想到吵架也不输那市井女人啦。”   言下之意,贺连决与那市井泼妇差不多,甚至过之而无不及。   “过奖过奖。”贺连决不以为意的道:“爷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畜生直接开骂罢了。”   萧问情发现,自己与贺连决斗嘴皮子功夫,根本就只有认输的份。不由重重一哼道:“贺连决,朕不和你在这里磨嘴皮子,没得拉低了朕的身份……”   “嗤!”   贺连决打断他的话,轻蔑的嗤道:“萧问情,你如果是真刀实剑的与南宫浩干一场,从而夺取了大昭的江山,爷还会从心里感到敬佩你。然而你却是靠着迷惑女人,以下三滥的手段害死南宫浩,从而拿下皇位,也配在爷面前称朕?简直是有辱九五之尊这个称呼!”   “贺连决,成者王败者寇,不管朕的手段是否光明,朕如今才是你脚下这片土地的王者,而你,不过是朕的手下败将而已,连对手都算不上。”   “是吗?”贺连决诡谲一笑,云淡风轻的道:“既如此,爷今儿便要看看,到底是你萧问情死还是我贺连决亡。”   话音还未落,他手中早已经出鞘的长剑向着对面划出一道白色的剑气,气势磅礴,势不可挡!   “小心!”   萧问情没想到贺连决突然就出了手,感到一股阴冷的凉意横扫过来的时候,心中大骇,不由得一声大喊,躲避着吹响了脖子上的骨笛。   半年前在靖王府那次,他与贺连决过招,那时的他内力比起他来稍稍逊了一筹,可是眼下这一下,他能感到几乎与他势均力敌,甚至更强。   当真让他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贺连决竟是进步神速,真正是个让人不能忽视的对手!当然,这也正是他殚精竭力的设计支开他,从而想要杀了他的主要原因。   然而就因为越国轩辕擎的阳奉阴违,才导致他现在不得不再一次的面对贺连决,想起来他就恨不能将轩辕擎那个蠢猪凌迟处死!   “唰唰唰。”   萧问情身边,身形稍稍迟钝的药人们因为得到他第一时间的指示,纷纷向后跳着避开了剑气的袭击,倒是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暗卫有的反应稍微慢了一些,顿时便有人惨叫着倒下。   “哔哔、哔哔、哔!”   萧问情看着自己的人一下子倒下了十来个,简直气炸了肺,立即便吹响了骨笛。   就在骨笛尖锐的声音落下的时候,药人们便腾空而起,纷纷向贺连决等人涌了过去。   “上!”贺连决眼睛一眯,打了个手势,“大家小心些,别被他们咬到了。”   “是。”   由朱跃带领的夜鹰战队的队员们个个精神抖擞,眼神灼灼,抽出腰间的长刃,高举着迎上对手,一个横斩,直取对方的首级。   须臾间,便有二三十个药人被斩了头,身躯重重的砸在地上,再没有活着的可能。   然而夜鹰战队没有因为自己斩杀了药人而沾沾自喜,更没有过多的停歇,他们再一次的双手举刀,动作迅捷的对上另一批药人。   萧问情看着眨眼间便被斩了头的药人,登时感到不可思议至极。这些人蒙着面,虽然看不出他们的容貌,但是从身形和骨架来看,分明就是一些年纪不大的孩子!   他们的动作比寻常的暗卫快了数倍,正好以速度克制了药人动作的迟缓,让众药人根本无机可乘!还有他们手中那刀不刀剑不剑的武器是什么玩意?锋利得就像是专门为斩头专门铸造的一般,而且瞧他们握着那武器轻松的样子,重量定然极轻。   贺连决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支队伍?为何他从来没有见过?   眼看着药人一批批的倒下,萧问情不淡定了。   这些药人是他从南宫浩那里弄来的,统共不过三千人。这次为了对付贺连决,他带了一千人,也算是看得起他了。由于他并没有制作药人的巫丹,所以他们死一个就少一个。他还指望着用这些药人来对付轩辕擎呢,可不能都折在贺连决的手里!   这样想着,萧问情腾身而起,右掌凝起内力就要打上夜鹰战队。   贺连决一直注意着萧问情的一举一动,哪里会让他如愿?当即便挥剑一扫,凌厉的剑气逼得萧问情的掌风来不及打出,便不得不向后退去。   趁着这个时机,贺连决跳了起来,长剑直指萧问情的心口,像一道利箭向他射去。   萧问情还未落脚便感到贺连决咄咄逼人的向他袭来,来不及多想,顺手扯了一个药人挡在自己的身前,一些暗卫也跟上去保护他。   长剑刺入身躯的噗噗声让萧问情感到头皮发麻,不过他虽然少了一只手,但作为江湖上一代大侠,自然不是吃素的,反应也足够的敏捷。左手上的玄铁钩勾住贯穿药人身体的长剑剑尖,右手采用一招隔山打牛,猛地打在药人的后背。   一股排山倒海之势向贺连决砸来,得亏他一个闪身避得快,否则被这一掌打中,五脏六腑被震碎裂也有可能。   然而药人中了他一剑,又承受萧问情十足一掌,却是屁事没有,在贺连决避开萧问情的掌力和暗卫的偷袭拔剑的时候,那药人竟然张嘴朝贺连决的脖子咬去。   贺连决登时一个手刀劈向他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头颅被劈到一边,只剩一层皮耷拉着。   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是几息的工夫间,萧问情发现也就这一会儿工夫的时间,尸体已经躺了一地,连暗卫都不能幸免的死了许多。多数是被贺连决杀死的,也有被夜鹰战队杀死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萧问情迅速的退离了几丈远,继而吹响骨笛,对药人发出了一串命令。   就在下一刻,原本攻击夜鹰战队的药人突然越过夜鹰战队的队员头顶,朝着镇子上飞驰而去。   一剑刺死一名暗卫,贺连决连忙迎上萧问情的同时,发出一道指令,“大家听令,给我炸死他们,让他们再没机会作恶!”   夜鹰战队没有丝毫的怠慢,将长刃夹在腋下,掏出左侧挎袋里的手雷和火折子,点燃了就朝汹涌的药人丢去。   萧问情避开了贺连决的袭击,左手铁钩向贺连决的胸膛钩去,然而动作才进行了一半,伴随着接二连三轰隆隆的声响震彻云霄,药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或坠落或摔倒在地,瞬间去了一大半。   他们有的断手断臂断腿,有的则直接被炸得粉身碎骨。只因他们不知道痛,连一声呼痛或者尖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不过也有那动作快的药人已然赶到了镇子上,没一会就传来打斗的声音,以及有人大呼“着火了”的嘶喊。   “居然又祸及无辜百姓,萧问情,你真是卑鄙无耻!”贺连决看着火光大起的房舍,不由一声低咒。   萧问情对于贺连决的指责不以为意,“说得你多伟大似的,殊不知你手上的杀孽比朕要重多了!”   他贺连决从来不杀无辜之人,不过也无心和他狡辩,望着萧问情的眼睛喋血,一边对他步步紧逼,一边道:“给爷杀了这些个畜生,一个不留!”   手雷炸死了许多的药人,然而多数因为头还在他们的身子上,即便只有半个头,他们依旧顽强的活着,并不能彻底的根除他们。   甚至有那断了腿脚炸没了半个头的药人,因为没有得到萧问情发出回还的命令,有的跛着脚蹒跚前行,有的则直接爬行,还有的药人肚子都被炸掉半边,肠肝肚肺流了一地,还坚持着朝镇子的方向爬去,看起来既恶心又瘆人。   夜鹰战队的队员到底鲜少进行实战,眼下看着那些药人凭着残缺不全的躯体还在行动,不由得感到恶心想吐,不过他们都极力强忍着。在得了贺连决的命令,便又手持长刃,前去将那些或爬行或跛脚而行的药人补上一刀,彻底送他们上西天。   再这样下去,带来的一千药人必将全都折在这里!萧问情心急火燎心不在焉,被贺连决一剑刺中了心口。   “嘶!”   若非萧问情避得快,必然会刺中要害,回天乏术。不过就算如此,亦是痛得他发出一声吸气声,慌忙虚晃一招,抽身捂着心口退离开贺连决,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吹响了骨笛,然后对围击他的暗卫道:“咱们撤!”   话音一落,他便对贺连决隔空打出一掌,趁着他躲避的间隙,卯足力气施了轻功向贺连决相反的方向一下子掠出去老远的距离。   今儿他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不但折损了许多药人,还折损了几十名暗卫,可是贺连决与其手下的人却是一个都没能伤着,真真是令他不甘心啊!   然而他很清楚,他是吃了不了解对方实力的亏,那支神秘的队伍打得他措手不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再对战下去,只怕他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得了命令的药人和暗卫,登时也不再恋战,便纷纷向着萧问情赶去。   “咱们追!”朱跃眼见他们要逃离,一声令下就要追上去。   “朱跃,穷寇莫追。”   贺连决眯着眼睛眺了已然远去的萧问情一眼,阻止了夜鹰战队的步伐,他可没忘记自家岳母大人还在生产呢!再说,万一这是萧问情的计策,等到他们前去追他的时候,他又折回镇子进行屠杀或者是烧房子,那便得不偿失了。   当务之急,保证大家安全到达目的地才是正理。   “镇子里着火了,留下一半人将那些药人的尸体给焚烧了,其他人先去镇子里救火。”   不再迟疑,贺连决几个跳跃回到镇子里。   镇子空旷,被点着的房舍乃是一幢独立的院子,木头的外墙在燥热的天气下极容易点燃,却并未波及其他房舍,而且并无百姓伤亡,实乃幸事一件。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他们离开后,萧问情会不会迁怒于他们。   让人赔了足够的银子予房子的主人,贺连决便向阮氏生产的院子走去。半道上见到无命抱了一名轻纱女子向他这方走来,他不由一怔,问道:“无命,发生什么事了?你怀中的女子是谁?”   听到贺连决的声音,无命随着声音搜索到他的身影,迎上去回道:“主子,这是银屏公主……不,现在应该是南屏儿小姐。”   从无命的口中,贺连决得知,原来适才药人攻进来的时候,阮氏正好顺利生产,银屏公主与明秀准备前去阮氏生产的院子看望小婴儿,哪知她被药人掳劫,就在药人咬向银屏公主的时候,无命听到明秀呼救的声音赶来击杀了药人,救下了她。眼见得救了,却又晕了过去。   这不,无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与她近距离接触了,便准备将她送回她留宿的客栈里。   贺连决没有多说什么,左右看看不见明秀,神色一紧,问道:“明秀呢?”   “主子放心,明姑娘无碍,属下让她前去楚夫人所在的院子了。”   贺连决这才放下心来,也不和无命磨叽,前去了阮氏生产的院子。   阮文清阮博文贺靖仇等人得了消息已经聚在了院子门口外,明秀也赫然在那里。她当先看到贺连决,却没见他身后有人,担忧的问道:“姐夫,怎么就你一个人呢?夜鹰战队没事吧?”   贺连决见她一脸紧张的样子,难得的逗趣道:“小秀你是关心夜鹰战队,还是夜鹰战队里的某个人呢?”   明秀只觉得脸颊发烫,嗔怨的道:“姐夫,你讨厌!”   “呵呵。”贺连决清朗一笑,“放心,朱跃很好,带着人在镇子外头收拾残局呢。”   “姐夫你……”感到众人戏谑带笑的目光,明秀一跺脚跑开了。   “哈哈哈,到底是小丫头,害羞了。”众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闹了一阵,阮文清问道:“阿决,那边解决了?”   “斩杀了近五百药人,不过被萧问情逃掉了。”   “回儿亲自训练的队伍,真是不错呢!”阮文清捋着胡须,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贺连决深以为然,但是想到萧问情的无耻行径,他难免还有些生气,“萧问情那个卑鄙小人,适才居然想要让药人进镇子烧屋子,真正是可恶至极。”   “唉!”提起萧问情,贺靖仇深深叹口气道:“此人心胸狭隘,没有为帝者该有的胸襟,短时间还看不出什么,长期以往,百姓不知道会怎么样!”   “父亲放心,除他是义不容辞的事,不过眼下还是大家的安危最重要。”   这些日子相处在一起,贺连决与贺靖仇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此时看见自己的爹,也会考虑他的感受。想了想,觉得贺连语的事还是不告诉他的好,免得为她伤心难过。   “决儿说得极是。”贺靖仇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对于失去功夫不能帮助自己的儿子,贺靖仇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不过想到他愿意叫自己,与自己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宽慰了。   现如今,他只要等着去往西面,建立了家园,盼着再几个月雁回生了他们贺家的长孙,过那含饴弄孙的日子……   想想,心里都感到满足。   “外祖父,几位舅舅,岳母大人不是已经顺利生产了吗?怎么不进院子去瞧孩子?”见他们也不进院子,也没见到初生的婴孩,贺连决疑惑的问道。   “呵呵呵呵。”   阮文清捋着胡须,乐呵呵的样子几乎已经看不到他精光矍铄的眼睛,可见他有多开心了,“生是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不过产婆说清儿肚子里还有一个。哎呀,荆南真是个有福气的。”   “……”贺连决愣了一下,忽然感到有些吃味。   楚荆南那个老男人,不但比他早几个月做爹,眼下竟然还一胎双胞,他得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能有这样的福气啊?!   “外祖父,岳母大人并不知道肚子里是两个吧?是不是准备的东西缺一份儿?要不要快些赶制一些小孩的衣裳出来?”   “暂时倒用不着。”阮文清笑着道:“在思慕崖的时候,你外祖母和舅母她们没事做,成日里就给孩子做衣裳了,可以匀出许多小衣裳和几个襁褓来。”   “既然如此,便到了目的地再准备衣裳吧。”贺连决轻轻颔首,“不过有件事还得征求大家的意见。”   阮博文想也不想的道:“阿决,有事你只管拿主意就是了,我们大家都相信你的决断和能力。”   “舅舅太高看我了。”   “事实如此,又何来高看一说?”   贺连决不由莞尔,“舅舅,萧问情已然发现我们的行踪,虽然咱们并不惧他,但是他时常派人来骚扰一下或者暗中使坏,也极为让人烦郁。如今岳母大人刚生产,咱们是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还是天亮就赶路?”   阮博文看向阮文清,后者想了想道:“天亮便赶路吧,咱们不能因为清儿一人便置这许多人的性命于不顾。只要注意营养,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是……”   “哇哇哇!”   贺连决刚刚吐出一个字,里头便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产婆喜滋滋的声音,“恭喜恭喜,又是一个公子,母子三人都平安。”   众人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阮黄氏更是乐不可支,“辛苦了,黄婆,文萱,看赏!”   上京,凤鸾宫。   文秀怡用了午膳后稍稍歇息了一会便回了自己的寝室午睡去了,没多久她便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咋滴,睡梦中的她极不安稳,不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纱帐中的身影更是扭来扭去。   莲香进屋看了一眼,见到帐中的情形,嘴角轻轻勾起一丝笑意,随即便出门并带上屋门,对留守在外的宫人们道:“娘娘已经睡熟了,大家都退下去歇息回儿吧。”说着,看了看外面火辣辣的阳光,“哎呀,这天也太热了,我去为娘娘熬些绿豆汤,等娘娘醒来,正好可以食用。”   众人退了下去,莲香便也跟着离开。   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文秀怡便醒了过来,粉面桃腮,眼神迷离,薄薄的衣衫半敞可见胸前景致,咬着嘴唇似乎在极力的克制着什么。   “来人,来人。”   文秀怡喊了两声没人应便下了床榻,开门一看无人,心神一荡,便又关上屋门,走到窗前唤道:“斩风。”   -本章完结-   ☆、341.万劫不复(补上次大图差的)   一个黑衣蒙面、作暗卫打扮的高大男子立即出现在窗前,不经意看到文秀怡衣襟下的景色,面巾下的脸色发烫,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悄悄咽了下口水。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应该,斩风立即垂首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娘娘有何吩咐?”   文秀怡将他的神色收进眼底,勾着唇魅惑的一笑,看着他因为常年锻炼结实的身躯,对他勾勾手指头,声音温柔娇媚,“你过来一些。”   斩风虽是心有疑惑,但因为对方是皇后,他们主子的女人,并没有多想,朝文秀怡走近一步。   “再近些。”   斩风偷偷抬眸看了文秀怡一眼,却因为身高比文秀怡高了许多,视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落在她衣襟处,慌忙低下头,再朝前走了一步。   文秀怡得意极了,心知他对自己并不是全无感觉,轻声道:“傻瓜,近些。”   她的声音似乎带着一股魔力,让斩风说不出拒绝的话,直到双脚都抵到了窗前的墙壁,退无可退,斩风才抬头看向文秀怡。哪知后者突然出其不意的伸手勾下他的脖子,一把扯开他蒙面的布巾,露出一张古铜色的阳刚帅气而且年轻的脸。   文秀怡对他的形象和容貌都极为满意,趁着他呆怔之际,小嘴便吻上他的嘴。   斩风被这一状况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呆滞的任由她的牙齿轻轻的在自己的嘴唇上啃着咬着,丁香小舌更是趁着他微微敞开的嘴滑了进去。   那种酥麻的感觉陌生又刺激,女人身上的香气很好闻,吞噬着他的感官,斩风根本不及思考,便开始闭上眼睛笨拙的回应着文秀怡的动作。直到不能呼吸,文秀怡才放开他。   斩风看着文秀怡嫣红的小嘴,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她都是主子的女人,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轻薄了主子的女人!   慌不迭的跪在窗前,斩风惶恐不安的道:“皇后娘娘恕罪,属下是皇上派来保护皇后娘娘的暗卫,却是做下这等禽兽不如的事,还望皇后娘娘饶了属下这次。”   文秀怡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斩风不过十八九岁,年轻朝气的身体早便让她心猿意马,见他这个样子不由轻轻笑出声来,有意逗他道:“让本宫饶了你也可以,不过……”   不待文秀怡说完,斩风便接口道:“皇后娘娘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属下必定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望皇后娘娘饶了属下这次,千万不要告诉主子。”   “你起来。”   斩风不解的抬头,“嘎?”   “本宫叫你起来便起来,磨磨唧唧做什么?告诉你,你若敢违逆本宫的意思,本宫定然告诉皇上,说你轻薄本宫。”   斩风哪里还敢多话?垂着头站了起来。   文秀怡见他很是听话,心中对他满意极了,身子侧开一步道:“你从窗户跳进来。”似乎看透他又要磨叽,随即补充道:“不许多话,否则本宫定不饶你。”   斩风不得已,轻轻一纵,轻松的便从窗户跳了进来,垂首站在文秀怡的面前。   文秀怡连忙关上窗户,一边拨弄着自己早就散开的衣襟一边道:“斩风你抬头看着本宫。”   屋外,莲香匍匐在高高的宫墙上,看到斩风跳进了屋里,文秀怡关上窗户,嘴角凝起一丝得逞的笑意。左右瞧瞧无人,便轻轻的跳下宫墙,绕过院墙回到后面的厨房。   斩风缓缓抬起头便触到一片雪白的惷光,吓得他忙又垂下头。   “呵呵,”文秀怡咯咯娇笑道:“斩风,你说本宫美吗?”   “属下……属下不敢说。”   “本宫恕你无罪。”   “……美。”   文秀怡跨前一步,扯起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后者在触到她肌肤的时候,像是触电了一般想要抽回手,却是被她紧紧的压在那软绵绵的白兔上,“真是个愣头青,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吧?”看他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呵呵,你若是把本宫讨好了,本宫今儿就让你好好的尝尝女人的滋味,你意下如何?”   斩风虽然心存幻想,并没能完全失去理智,想要跪下求饶,手却是被文秀怡紧紧的抓着,放在她的胸前摩挲着。手下的触感光滑软绵,令他感到烫到了耳根,身体也起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他没有尝过女人,但哪里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只是她可是皇后的女人,若是被逮到,哪里还有命在?然而哑沉的声音毫无说服力,“皇后娘娘,使不得,被皇上知道,定会要了属下的狗命。”   听出他语气中的妥协,只是担心被他家主子知道后不得善终罢了。   文秀怡闭着眼睛一脸的满足,声音带着一股魅惑和you惑,“你不说本宫不说,皇上他怎么会知道呢?再说,皇上他离开了京城,要好些天才回来呢。乖,不会有人知道的。”   听到文秀怡这样说,斩风狠狠咬了咬牙不再多说什么,大手在她的牵引下游动着。   许是不满足这样的触碰,文秀怡扯着斩风,往宽大的凤榻走去。   纱帐拢下,里头一双人影若隐若现……   约莫半个时辰后,文秀怡才心满意足的从斩风的身上下来,让他快些穿好衣裳,从窗户跳了出去,她自己才慢条斯理的披衣下榻。   坐在梳妆台前,文秀怡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到刚刚的一切不由微微蹙眉,今儿自己的举止是不是太奇怪了些?怎么会那般渴望得到抚慰呢?还有,莲香她们怎么都不在?   想到这里,文秀怡扬高声音喊道:“莲香,你们在哪里?”   门被推开来,莲香的声音同时传来,“娘娘,你醒了,奴婢一直在呢。”   文秀怡一个咯噔,透过梳妆镜嗔怨的看向莲香道:“胡说,本宫适才醒来看过,外面并没有人。”   莲香笑着走到梳妆台前,拾起镜子为文秀怡梳着顺直的秀发道:“娘娘,天气太热,奴婢想着你醒来若是喝上一碗冰镇绿豆汤,定然觉得舒爽,于是便去了厨房给你煮了绿豆汤,你现在可要食用一些?”   “你说起来本宫倒是真有些想喝了。”文秀怡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衣袖,适才运动量太大,出了一身的汗,汗哒哒的很不舒服,“不过本宫现在也想沐浴一番。”   “呵呵。”莲香笑道:“娘娘,既然你都不想舍弃,不如奴婢那边命人准备热水,你这边喝汤,等喝完汤,那边大约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你意下如何?”   “真不愧是本宫看中的人,这安排很好。”   莲香不置可否的笑笑,并未多话。   一连几天,文秀怡都在午睡的时候叫了斩风温存一番,甚至晚上的时候也特意支开侍夜的宫女,与斩风逮着机会苟合。   经过她的亲自调教,斩风已经不若最初那般被动和放不开,年轻人的精力和渴望,是她在萧问情那里体会不到的,渐渐的竟有些迷恋起他来。   夜色迷蒙,整个皇宫静谧恬静。   忽然几声猫叫声响起,划破夜的安谧,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从后门出了凤鸾宫,偷偷摸摸的来到殿后一处花丛,压低声音喊道:“娘娘,你在哪里?”   身材娇小的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借着周围落地灯光,特意换了深色衣衫的娇小女子不是贺连语又是谁?!   “莲香,本宫的母后她……怎么样了?”贺连语压低声音问道。   莲香得意一笑,“娘娘,奴婢出手,定然没有失手的可能。这不,皇后娘娘刚刚又屏退了侍夜的宫女,与那暗卫搞在了一起。”   贺连语兴奋的道:“她不会发现什么吧?”   “娘娘且放一百个心。”莲香难掩得意的道:“奴婢在皇后娘娘中膳和晚膳的时候,将药粉抹在她用餐的筷子上,因为剂量少,可以勾起人的欲想,却不会反应太激烈,即便是银针和太医也检查不出来任何的异样来。”   “如此本宫就放心了。”贺连语欣然道:“你着一个机灵的人在皇宫门口看着,一旦皇上回来,立即禀报本宫,千万别被皇上发现。”   “娘娘放心,奴婢定然安排得妥妥的。”   “好了,时间不早,你去歇息吧。”   “奴婢告退。”   目送莲香进了凤鸾宫的后门,贺连语原本圆溜可爱的眼睛凝起一股不合她年龄的阴鸷。   文秀怡,你不是想要夺去我的孩子吗?这一次我便让你万劫不复,再无翻身之日!是你不仁在先,到时候可不要怪做女儿的心狠手辣!   萧问情被贺连决刺中心口,若不是他动作快,偏离了一寸,定然已经死了。如今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医治,有些发炎,让他想起来就感到心情沉郁不爽。   匆匆回到上京,一点也不耽搁的策马回宫,便直接去了自己的帝寝殿。命人叫了太医来为自己检查、清洗和包扎了伤口,喝了药准备小憩一会,哪知这时,太监进来禀报,“皇上,公主等在外头,说是有要事回禀。”   “公主?”   萧问情一下没反应过来,少顷才恍然他指的是贺连语。有些不悦的蹙着眉问道:“她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皇上要见还是不见?”   想到她到底怀着自己的孩子,萧问情摆摆手道:“罢了,去请她进来吧,不过朕见她的事,千万别让皇后知道了。”   “皇上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做。”   萧问情的声音传到殿外,虽然不是很清楚,贺连语却是听了个大概,心中冷笑,萧问情,都被戴了绿帽子了,还那么维护她,到时候别太伤心才好!   被小太监给请了进去,贺连语便看见侧躺在龙榻上的萧问情裸着上身的胸前被白布缠了个严严实实,当即一脸心疼的扑上去,“皇上,你是受伤了吗?是谁伤了你?”   萧问情压制着心中的不耐,淡淡道:“不过是不小心被一个小毛贼刺了一下,无碍的。语儿你找朕可是有什么事?”   贺连语似乎才想起自己前来这里的正事,嗫嚅着嘴看着萧问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萧问情感到自己的耐心要被磨光了,声音沉了两分,“要是不想说,就退下吧,朕累了,想要小憩一会。”   贺连语一脸为难的道:“皇上,不是语儿不想说,而是这件事语儿若是说出来,只怕要伤了皇上的心,甚至会坏了皇上和母后的感情,所以语儿斟酌着是不是真的要说出来。”   “你既然知道会伤了朕和你母后的感情,那便不要说了,退下吧。”   贺连语如何听不出萧问情语气中的不耐烦?压着不甘和愤怒,纠结的道:“可是皇上,这事事关皇上的尊严,语儿若是不说,又觉得对不起皇上。”   萧问情终于意识到她的话不对劲,坐起身来,挑着贺连语的下巴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快说。”   贺连语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眼中泪水朦胧,却固执的没有呼痛,只道:“皇上答应语儿,听后不要发火才行。”   萧问情知道自己有些过了,放开攫住她下巴的手,别开脸道:“你说,朕答应你不生气就是了。”   贺连语看着他别开的脸,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不过很快便收了起来,“天气炎热,语儿适才做了酸梅汤准备送给母后享用,哪里知道到了院子发现一个人也没有。语儿心想母后大约是在午睡,便准备将酸梅汤送进去就离开,哪里知道,在大殿里竟然听到母后……”   贺连语忽然住了声,萧问情心中一个激灵,猛然侧头看向她,恶狠狠的瞪视着她道:“你听到了什么?”   -本章完结-   ☆、342.文秀怡的下场   贺连语咬着唇,一副哀痛欲绝的样子,“皇上,语儿绝对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可是一边是生我的母后,一边是我爱的男人,你们两边伤心都不是语儿想看到的事情……”   “捡重点说!”   萧问情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却还是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相信,不相信怡儿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来,一定是这个女人为了争宠,才会借机抹黑怡儿来接近他!   一定是这样!   萧问情的声音有些冷厉有些大,吓得贺连语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的时候眼中满是决绝,一气道:“语儿听到母后的屋中有男人的声音。”   “嘭!”   萧问情一道内力击打在一旁的柜子上,那上好的黄梨木的立柜顿时散架,一柜子明黄的衣物也跟着散落在地上。在贺连语瞪大眼睛好似被吓得不轻的模样中,他一下子站起来,伸手扼住纤细的脖子道:“朕不许你抹黑怡儿,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他的手由于激动,已然越握越紧,贺连语感到不能呼吸,伸手在萧问情的手上扒拉着,但是她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即便是快要窒息了,也很是注意不去挠伤他,“皇……皇上,你……你大可以现……现在去看,有……有没有撒谎,一……一看便知。”   艰难又有些口齿不清的说完一句话,萧问情却是听懂了。   她的意思是,怡儿现在还与那男人在一起?贺连语知道他的手段,想必她纵然胆大,也不可能撒谎欺骗他!   可是怡儿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们从小定情,他萧问情这辈子除了贺连语以外,从来没有别的女人,即便是那几年因为筹谋一些事情没有时间前来看她,也不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知道她被贺靖仇染指,也没有因此而放弃她,甚至不惜得罪大臣,也执意立她为后,更在登基后不愿意纳妃,他难道做得还不够吗?   萧问情心中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和文秀怡之间,完全忘记手上还掐着贺连语的脖子。猛然醒悟过来时,发现她脸色青紫,眼睛一个劲的翻白眼,舌头都伸出来好长一截。想到她肚中还有他的孩子,连忙松开手。   没有了支撑,贺连语跌坐在地上,感到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想要重重的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喉咙火烧火燎的,疼得要命,只得轻轻的缓缓的让自己缓过来。抬头怯怯的看了浑身布满寒霜的萧问情一眼便垂下头去,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不甘。   萧问情嫌恶的睇向贺连语,语气不好,“朕现在便去瞧瞧你说的是否属实,若是让朕知道你挑拨离间,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贺连语抬起头来,模样儿无辜又乖顺,只是声音沙哑粗嘎,难听之极,“皇上,为了母后的声誉,你还是别带人或者少带人去的哈。”   贺连语好心的提醒并未换得萧问情的一丝好感,匆匆套上一件皇袍便朝门口走去。正要跨门槛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阴阳怪气的道:“朕这出门好些天,才回宫你便寻过来,你的心眼儿不小啊!”   贺连语怔怔的眨了眨无辜的大眼,逼着自己看着萧问情,不答反问,“皇上出宫了吗?”   言下之意,这皇宫这么大,你都不见我,我如何知道你出没出宫?   她神色镇定,一双眼睛清澈干净,萧问情看不出她有丝毫撒谎的成分,重重一哼,便施了轻功出了自己的寝殿。   “呼!”   看见萧问情终于离开,贺连语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继而眼中被狠厉取代,嘴角更是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母后,你可要保重了!   艰难的坐起来,贺连语跌跌撞撞的出了帝寝殿。   萧问情一刻不停的来到凤鸾宫,悄无声息的落在屋顶上,找到文秀怡寝室的位置,轻轻的拨开一块瓦片。   眼睛贴在瓦片上看下去,只见下方的帐子内,人影晃动,激烈的动作使得宽大的凤榻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伴着文秀怡的娇吟声,和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几乎要撑破萧问情的耳膜,爆裂他的胸腔。   太阳炽烈,然而萧问情的心却是凉透了。   “斩风……嗯,你……真是越来……越棒了。”文秀怡媚入骨髓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属下和主子比,我们哪个更厉害?”男人在这方面似乎都有一种攀比心理,期望在自己的女人心中,比另外的男人更厉害。   “呵呵呵。”文秀怡娇笑盈盈,“自然是你厉害了,比起他来,你更朝气更有活力,更……”   “砰,哗啦啦!”   文秀怡的话还未说完,屋顶的瓦片便稀里哗啦的往下掉,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紧接着,一道明黄的身影落在了凤榻前,身上的气息阴冷如鬼魅,令帐中的二人傻了眼,几乎忘记了呼吸。   “皇……皇上!”文秀怡不敢置信的凝视着来人数息的工夫,才想到推开身上的男人,手忙脚乱的披上一件衣裳,下榻跪在了萧问情的身前,“问……问情,我也不知道这几日怎么了,这并非是我的本意……嗯,是、是他勾引我在先,我不从,他便强了我。”   文秀怡仰望着一脸冷漠垂头望着自己的萧问情,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最后索性将一切都推在了斩风的身上。   然而萧问情一脸的冷漠和无动于衷让文秀怡的心跌到了谷底,这既不表态也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帐子里的斩风还跪在榻上,听到文秀怡颠倒黑白的话,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他知道,不管萧问情是不是相信文秀怡的话,他都亵渎了皇上的女人,等待他的定然不会有好下场,是以连辩解也没有。   “问情。”文秀怡不确定的唤了一声,继而扯了扯他的袍摆。   “文秀怡,你真脏!”萧问情轻轻牵动着视线,落在文秀怡抓在他袍摆的纤手上,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厌恶,不带感情的道:“拿掉你的脏手,不要脏了朕的龙袍。”   文秀怡扯着他的袍摆不放,摇头伤心欲绝的道:“问情,真是他逼迫我……啊……”   “逼迫你?”萧问情缓缓蹲下身去,看着被自己踹到一边爬不起来的女人,“文秀怡,你当朕是傻子吗?他年轻朝气有活力,比朕这个老男人厉害多了,这话是他逼迫你说的吗?朕完全没想到,朕不纳妃嫔,一心一意的对你,甚至每日宿在你这里都无法满足你的渴望,你还真是个无底洞,欲壑难填的无底洞!”   文秀怡脸色煞白,抱着刚刚被萧问情踹着的小腹倒在地上,却又在听到萧问情这话的时候,煞白的脸色变得潮红,几乎红到了耳根子,对于萧问情问出的话,无法反驳。   事情为什么会弄到现在这样,她已经无力去思考,心中只想着他会怎么处置自己。   “文秀怡,贺连决说你人尽可夫,朕还和争辩,哪知你果真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呵,这些年你在靖王府,不知道做出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居然还在朕面前装情深……朕相信你了,可你就是这样对待朕回报朕的?!”   “皇上,臣妾没有。”   文秀怡顾不得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撑着坐了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萧问情,“臣妾也不知道这几日是怎么了,每到午睡的时候,心里都渴望得紧,可是皇上你不在宫中,臣妾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心中的火,以至于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来,可是皇上,臣妾对你的心,你不能怀疑。”   “呵。”萧问情摇着头,脸上的冷凝阴鸷被苦涩取代,嘴角更是溢出一丝苦笑,“没用了,文秀怡,偷人就是偷人,你不用再和朕狡辩,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朕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了,皇宫西苑有一处院子,你一会便搬过去吧。”   西苑……   “不,不不!”文秀怡想到自己后半辈子居然要在冷宫里度过,就感到毛骨悚然,“皇上,不要,臣妾不要去冷宫,求求你,不要让臣妾去冷宫。啊,不如这样吧,臣妾自知对不起皇上,皇上若是不愿看到臣妾,便将臣妾赶出宫去吧。”   萧问情眼中的火焰因为她想要出宫的话而越燃越旺,危险的眯起双眼,一把扯住文秀怡的头发,“文秀怡,你做下这样不知廉耻的事,居然还想离开皇宫?你以为朕会让你如愿吗?不,不可能!你今生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宫里!”   “皇上,求求你看在咱们近三十年的情分上,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文秀怡泪流满面的扑向萧问情,后者却是嫌恶的一把将她推开,而后站起来,越过她慢慢的朝凤榻走去。   “皇上……”   文秀怡不甘的唤道,哪知萧问情不再理她。   斩风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萧问情逼视着自己,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来,此时他就像是从地狱来的使者,每走一步,都让斩风感到死亡离自己更近一步。   他想要逃,却发现身子在萧问情的视线笼罩下,根本无法动弹。   “嘶!”   纱帐应声被萧问情扯落,萧问情一脚踏上凤榻,扫视了斩风精壮的身躯一遍,才在他的面前蹲了下去,“斩风,当年你无家可归,满街乞讨,因为偷人家馒头险被打死,是朕救了你并留下你,将你当自己的孩子一般养你成人,还亲自教授你武功。   因为信任你,让你来保护她,你便是这般回报朕的吗?可笑朕寻思着过段时间为你物色个女子为你赐婚,哪知你竟然背着朕给朕戴了这么大一顶帽子……呵呵,你知不知道,她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的娘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斩风却是因为他的话而想到过往,顿时泪流满面,额头点在榻上,“主子,狡辩的话,属下不想多说,错了就是错了,你杀了属下吧!”   “不,朕不会杀了。”   萧问情在斩风愕然抬头的目光中冷然道:“你现在的一切是朕给你的,那你便还给朕,回到你原有的生活上吧!”   话落,在斩风还在疑惑他会做什么的时候,双脚的脚腕处忽然一阵撕裂般的痛,紧接着又是两手的手腕,疼得他冷汗涔涔,撕心裂肺的大叫着。   文秀怡跪在地上,听到这惨叫声,不由得瑟缩着脖子,再也不敢发出声来,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斩风知道,他的手筋脚筋被废,从今往后就与个废人无异了。不过以萧问情的手段,还留了一条命在,已经是仁慈了,不是吗?!   其实他想错了,萧问情留下他,不过是想他生不如死!   “来人。”   萧问情一声冷喝,不一会便有暗卫推门进来,不敢看屋内的情形一眼,跪下恭敬的垂首,“主子。”   “去寻一条狗链过来,将这个背弃主子的东西拴起来,就这样不着寸缕给给朕扔到长安街去,朕要让他像畜生一样的活着,记住,不能让他轻易的死了,否则拿你们试问。”   暗卫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终是回道:“是。”   “另外,将文秀怡扔到西苑的冷宫。”萧问情想了想道:“她不是喜欢年轻的男人吗?你每日给朕安排二十个年轻男人过去,不许让她睡觉,让她好好享受享受!”   “皇上……”文秀怡不敢置信的看向萧问情,何曾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萧问情看也不看文秀怡一眼,径自出了文秀怡的寝室。   大殿里,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个个战战兢兢。萧问情身形一动,手上凝起内力油走在他们之间,只听到一声声惨叫响起,然后是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脑浆迸裂,血流满地。   再反观萧问情,身上一点被溅的血迹也没有,淡淡的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就在他走后不久,文秀怡和斩风也被拖着出来。   原本还大吵大闹的文秀怡,在看见大殿里的尸体后,乍然闭了嘴,任由暗卫将她拖走。   辉煌了几个月的凤鸾宫血腥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没有了曾经辉煌的感觉,更没有一丝人气,让人感到发怵。   莲香从暗处站出来,波澜不兴的扫了大殿一圈,嘴角凝起一丝笑意。   手缓缓的伸到耳根处,扯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小脸,嘴唇翕动,声音婉转,“主母,碧影幸不辱命!”   所谓的莲香宫女,不过是杜撰的一个人罢了,她乃是潇湘楼的碧影,与月影花影乃是一起长大的杀手,得了楚雁回的命令,潜伏在宫中,见机行事。   机缘巧合下,她被选来侍奉文秀怡,从而借着贺连语,设计了这一出。   如今文秀怡被萧问情亲自堵在床榻上,再无翻身的可能,这是她曾经堵截围杀主子应有的代价!至于贺连语那个傻瓜蠢货,还以为文秀怡出了事就能坐上皇后的位置,怎么可能呢?   萧问情之所以睡了她,不过是处于对主子的爹的报复罢了,试问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会让贺连语做皇后呢?让她怀上孩子也只是因为文秀怡之前不能生育,恰恰萧问情又需要一个孩子罢了。   她敢断言,贺连语只要生下孩子,等待她的必定不会是好下场!   手指轻轻一握,将手中的人皮面具握在手心,再打开来时,化成了一把透明的齑粉。手一扬,粉尘飞舞,碧影点起脚尖一纵,人便掠出了大殿。   走在宫中的青石小道上,萧问情只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得太特么的窝囊了。忽然想到什么,他的眼中划过一抹狠厉,疾步往花语殿走去。   贺连语回到自己的寝宫,坐在大殿的主位只不过喝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看到萧问情双眸喋血神色肃然的阔步朝她走来,登时心中一跳,他过来做什么?那边的事情这么快就解决好了?   搁下茶杯,贺连语没事人似的迎向萧问情,仿佛适才在帝寝殿的事没发生过一般,“皇上,你怎么过来了?”   萧问情在她一步外停了下来,凝视了贺连语许久,忽地挥手屏退宫人,二话不说的打横抱起贺连语便进了内室,将她丢在了床榻上。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贺连语吓得不轻,定定的看着已经解开外袍,露出精壮身躯的萧问情,“语儿肚中的孩子还不足三个月,你……”   萧问情哪里会听她说这些?三两下扯掉她的衣裳就在她身上发泄起来,没有任何的前奏,毫不怜惜的索取,疼得贺连语眼泪直流。然而相比起来,她更担心的是肚中的孩子会因此有什么问题。   “皇上,求求你,不要……”   “呵,不要?”   萧问情的声音阴恻恻的响起,“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践人,不是趁着朕醉酒主动送上门也要做朕的女人吗?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朕真真的女人了,不过是没有名分的那种。只要朕想要你,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要随传随到!至于你肚中的孽种,有那个命就生下来,没有那个命死了也就死了吧。这世上愿意为我萧问情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不在乎你一个。”   贺连语心底发寒,她肚中怀的可是他萧问情的孩子啊,他竟然这样不顾她的孩子的死活,还配做孩子的父亲吗?敛去眼底的恨意,她不死心的问道:“皇上,是不是母后她对你……”   “啪!”   萧问情一巴掌呼在贺连语的脸上,身上的动作也越发的猛了,“不要跟朕提那个践人,你跟你那个娘一样,都是人尽可夫的践人,表子!”   贺连语的脸颊本就白希纷嫩,萧问情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登时打得她半边脸颊都肿了起来。想哭,却是咬着唇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她贺连语清清白白的身子交给他,怎么就人尽可夫了?算她瞎了狗眼,居然认为他是一个疼女人、负责任的好男人……   狗屁!全是狗屁!   不过凭他现在的反应,她娘的事应该是解决了,可是为何事情完全与她的设想不在一个点上,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贺连语只觉得有苦说不出,任凭他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也不敢再发出质疑的声音来,只是努力的不让屈辱的泪水流出来,被他看不起。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萧问情接连纳了十几个大臣的女儿做妃子,其中便有文秀怡的侄女文双双。   文双双身材高挑,容貌秀美,乃是文伯侯的掌上明珠,原本心仪的是贺连决,家里人跟她说亲的时候,她固执的扬言今生非贺连决不嫁,甚至以死相逼。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对他表达出爱意的时候,他便被排出去御敌了,接下来又发生了萧问情夺宫的事,他至今下落不明。   然而不知怎地,原本态度坚决的萧问情突然广纳嫔妃,对贺连决无望的文双双眼看已经十六,在萧问情提出要纳她为四妃之首的贵妃的时候,文伯侯极其家人喜不自胜,终是说动了文双双,将她送进了宫中。   入宫后,文双双颇得萧问情的青眼,不但让她执掌凤印,更是夜夜侍寝,在后宫中可谓是风头无两。   如今的际遇对文双双来说像是做梦一般,只不过她不明白自己的姑姑乃是皇后,为什么会由她执掌凤印呢?甚至这么多天下来,她还从未见过她!   几次问起,萧问情都面色不虞,甚至甩手离去,她只得闭口不言。   -本章完结-   ☆、343.   “咦,这座宫殿很是华丽,里面住的谁来着?”   文双双最近夜夜侍寝,萧问情逮着她经常整宿整宿的不让睡觉,所以她就只能白天睡觉,今儿申时一刻才起来,用了餐后,便带着人出门散步消食。路过花语殿,看见殿宇华丽精致,但是却没有看见一个宫人在里面忙碌,是以便好奇的问道。   “回贵妃娘娘,这里乃是语嫣公主的寝殿。”   “呀,原来语儿住在这里,本宫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她了,快些领路,带本宫进去瞧瞧。”文双双说着,迫不及待的便往里走。   宫女太监立即跟了进去。   走到殿门口,才有一个宫女从大殿走了出来,看见文双双,许是不知道她是何许人也,顿时有些愣怔。   “这位是新晋的文贵妃娘娘,还不跪下见礼?”文双双身后,宫女鼻孔朝天,跋扈的道。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宫女连忙迎上去,恭敬的见了礼。   花语殿的宫女不知什么原因,被抽调了大半,只得几人在这里侍候着。皇上下令,包括公主在内,花语殿众人不得擅自踏出这座殿宇半步,所以对宫中如今的形式并不清楚。   但是这才几日的时间,皇上不但纳了新贵人,这进宫才几日便擢升为贵妃,就算在大昭的建国以来都不曾有一例,可见这位娘娘多得皇上的欢喜了,千万不能得罪了。   文双双如今很是享受这种走到哪里都被人顶礼膜拜的感觉,所以就算是萧问情手有残疾,她也没有感到特别的害怕和不安。甚至很是庆幸当初没有按照自己的设想去设计贺连决娶了她,否则就算嫁给他,只怕早在靖王行刺南宫浩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南宫浩下令一起斩杀了,哪里有如今的殊荣?   伸着柔软的兰花指于眼前,文双双来回翻看着自己打磨得精致的火红指甲,神情越发的得意。   那是皇商从海外带回来的蔻丹,昨儿上午刚进贡给皇上,晚上就摆在了她的梳妆台上。火红的颜色中带了点贵气的金,光滑亮泽,熠熠生辉。整个后宫独一份,便是皇后娘娘也没有。   说起她那皇后姑姑文秀怡,文双双心里其实是不屑的,不过是一个妾室生养的女儿罢了,却是极为好命——   少时,她得皇后赐婚给贺靖仇,在靖王府里虽是侧妃的身份,然而晋王妃死的早,便由她执掌靖王府,所以文伯侯府里从来无人敢看轻了她。   再加之她年轻时候因为与皇上看对眼,又得了他的青眼。皇上是个重情的,对她一个残花败柳不离不弃,更立了她为后。也因此,她才能够在文家耀武扬威,以至于她那卑贱的娘母凭女贵,被她的祖父升为平妻,与她的嫡亲祖母平起平坐。   这几次她询问皇后的下落,听在别人的口中是关心她,殊不知她是想打听她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原本态度坚决、坚持不纳妃子的皇上会突然纳了那许多美人,更是由她文双双来执掌凤印?   奈何,皇上缄口不言,还把她给骂了一顿。从宫人那边打探消息,他们却是一问三不知,今儿正好路过贺连语的寝殿,便从她的口中试探虚实,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起来吧,你们主子呢?”扬着下巴,文双双语速不疾不徐,端的是将贵妃的架子拿捏得极好。   “回贵妃娘娘的话,我们公主她身体不适,在屋里歇着。”小宫女规规矩矩的道。   “你们主子乃是本宫的亲亲表妹,既然身体不适,本宫万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且带本宫进去瞧瞧。”   “是。”   屋内精致的床榻上,贺连语侧身朝里躺着。许是听到声响,忽地翻了个身,迷蒙的双眼透过帐子看向刚踏进屋内的一身华丽宫装的美丽女子,一时间还有些疑惑,待看清女子的容貌时,原本没什么精神的脸上顿时神采奕奕,她忙坐了起来。   “表姐,怎么是你?你这身装扮……”   贺连语先是不敢置信的唤了一声,继而又疑惑的看着文双双,她身上的服饰,分明是贵妃才有的!难道萧问情纳了她做妃子?   想到这个可能,贺连语心里简直是惊涛骇浪,甚至有些后悔和懊恼。她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娘给设计走,非但没有得到萧问情的青睐,反而还被他非人对待,根本不顾及她肚中孩子的死活。这不,萧问情刚刚来她这里将她肆掠了一番,才走了没一会。   这些苦这些累她都能忍,她坚信走到最后,她贺连语必定能打动萧问情,做他身边与他携手江山的女人!可是如今为何又来了个文双双,而且才进宫就被封贵妃,让她根本不能接受!   贺连语心里想着,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语儿。”   文双双微笑着几步迎上去,便有宫女将帐子给掀了起来,她坐在榻沿,亲昵的握着贺连语的手,将她打量了一番,揪着好看的眉头心疼的道:“语儿,你怎么这般憔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连语扯起一抹甜美的笑道:“表姐,我不过是没有休息好罢了,哪里就憔悴了?我可是公主啊,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哪里有发生什么事?”   呵呵,骗鬼呢吧?   文双双心道,这里看着华丽,服侍的宫人都没几个,当她是傻子吗?对身后侍立的宫人一摆手,她不失威仪的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与表妹有些体己话要说。”   “是。”   一众宫人连忙走了出去,最后那人还为她们带好屋门。   贺连语掩饰住眼底和心里的不甘,“表姐你怎么会……”   文双双顿时一脸娇羞的道:“语儿你不知道,皇上新纳了十几个嫔妃,我正好得了皇上的青眼,封做了贵妃,如今暂时执掌凤印。”   听到执掌凤印几个字,贺连语心底的恨意铺天盖地的袭来,她设计自己的娘亲,为的就是文双双如今享受到的一切,然而她如今过得水深火热,文双双却是风生水起。如果她娘亲还在皇后的位上,这皇宫中,她贺连语就算是横着走也无人敢说什么,可是现在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真的后悔到了极点,自己做了那许多事,到头来不过是为她人做嫁衣罢了!   想到这事,贺连语不得不想起的一个人便是那个叫做莲香的宫女。她本身还想着事成之后便悄悄默默的将她给处死了,哪里知道自那日后,这个人就没来找过她。   那日萧问情不顾她的身子将她凌虐一番后,便下令不许她宫中的人出入。她出不了花语殿,并不妨碍别人进来。   这世上只要有钱,便是鬼也能使唤!   虽然她身上没有多余的银钱,但是萧问情并没有没收她的金银首饰,是以之前她娘为她准备的大量首饰都还完好的躺在她的妆奁里。于是她便塞了一样价值不菲的首饰给送膳的人,打发他去凤鸾宫查探了一番,得知太监宫女被杀了,其中却没有莲香!又多番打听后,才知道她娘被送进了冷宫,不但受到非人折磨,身边没有一个人侍候。   萧问情的绝情姑且不说,她当时便意识到,她和娘亲都被那个叫做莲香的践人给算计了!之前莲香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假的!不过是借着她想要攀爬的心理,利用她设计了她的母后。   那个践人还聪明的看透了她的命运,以至于接下来便不知所踪。可是她是谁的人,受了谁的指使,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却是无从得知。   有心想要告诉萧问情实情,但是他的手段她已然见识到,再加之她娘受了这样的凌虐,若是被放了出来,根本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对她,到时候求情的人都没有,等待她的将是怎样凄惨的结果,她完全可以预见。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将这件事情让萧问情和自己的娘知道。   贺连语这些日子经历得多,想得也就多了,整个人不管是从外表还是心态,都成熟了不少。文双双并不能从她的表象看出她的想法,心里不满的低咒了一声,问道:“语儿,你说皇上那么宠爱皇后姑母,怎么可能把凤印交给我呢?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缘由?”   “唉。”贺连语叹了口气道:“宫中最近是发生了一些事,可是这些事并不是我能随便乱说的,还望表姐你体谅。”说着凑近她耳边,“表姐,如今你贵为贵妃,只要用心,又有什么是你打探不到的呢?你说是吧?”   以前怎么不知道她竟是个这样口风紧的?   文双双扯了扯嘴角,不无得意的道:“表妹说的是,我这进宫也有六七日了,皇上每晚都宿在我那,别的嫔妃那里可是一次都没去过,这份殊荣,便是历朝历代都不曾有的。”   呵!贺连语心中冷笑,刚刚从她床榻上离开的是鬼吗?   “表姐真是让我羡慕不已,眼看我都十五了,婚事还没着落。”贺连语说着神色哀婉的吐了口气,忽地想到什么,一脸希冀的握紧文双双的手道:“表姐,如今你深得皇上宠爱,不如为我向皇上求一门姻缘可好?”   文双双神色一哂,继而宛然笑道:“呔,表妹的姻缘自有皇后姑母操心,哪里由得了我去求呢?说出去没得说我狗拿耗子呢。”   “表姐此言差矣,咱们自幼关系要好,你又深得皇上喜爱,你去向皇上吹吹枕边风,这事便成了也不一定。”贺连语说着,神色变得哀婉,“再说皇家的事瞬息万变,今儿可以捧你上天,来日就可以踩你入地……”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打住话头,扬起笑脸改口道:“表姐,我若是得了一门好姻缘,将来也好助你一臂之力,你说是不是?”   文双双已然可以从贺连语不经意流露出的神情和她刚刚的话语中肯定,她那皇后姑姑肯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否则也不能让她一个才进宫,什么也不懂的妃子执掌凤印啊!   呵呵,那岂不是说明她文双双今后有机会坐上皇后的位置?想到有这个可能,她的心里就兴奋得不行。   文双双也不是那傻的,自然没有在贺连语的面前表现得太过,更是应承道:“语儿你说的极是,我如今虽然得了皇上的青眼,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份宠爱是一辈子的事?所以要想在宫中站稳脚跟,人脉很重要!你且放心,这事我会向皇上吹吹风的。”   说着拍拍贺连语的手,“既然你身体不舒服,便好生歇着,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表姐慢走,我这就不送了。”   贺连语哪里会相信她会真的给她吹边风?这样说的目的一来是为了给她传递一个讯息,她和萧问情没什么关系,否则凭她对文双双的了解,她肚中的孩子定然活不到出生的时候;二来,自然是为了将她娘出事的事情透露给她。   别看文双双外表看着温柔多情,对她很是友好,实则是个嫉妒心很强的主,更是凭着文伯侯府嫡女的身份,打心眼里看不起她们这些庶出的女子。从前和她们走得近,是因为她娘执掌靖王府,她乃是靖王最宠爱的女儿的身份;后来处处讨好她们,又是因为她娘乃是皇后的原因。   这下好了,以前文双双没有得到萧问情的青睐,只能暗里嫉妒她们站得比她高走得比她远,如今她跟了萧问情,做了他的女人,那么她娘那个曾经极得萧问情宠爱的女人,便成了她的敌人!   她敢打包票,一旦文双双查到她娘的事,必然会打探她娘的境况,然后好去炫耀一番。   呵呵,但凡她自作聪明的去了冷宫,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结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目送文双双离开的背影,贺连语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褪了下来,又在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外后,瞬间转化为愤怒和不甘,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中透着几近狰狞的光芒。   狠狠的捶了几下床板,她压着声音道:“萧问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什么都不如我的文双双呢?你就那么不待见我,故意弄她来刺激我吗?”   呵呵呵,文双双,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多远!   ……   安笼寨是乌蛮部落人口最多最集中的一个寨子,虽然远离城镇的喧嚣,却是依山傍水,鸟语花香,绿树掩映,空气清馨。这里的房舍都是由楠竹搭成,结实又美观。   楚雁回等人当时救下贺连决后,便从越国赶到了这里。   这里的酋长拉兹那是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的汉子,与贺连决还有几分交情,呃,也不能说是交情,应该是买家和卖家的关系。   贺连决偏爱的蜀锦便是乌蛮部落织就,一年最多只得五匹,少的时候五匹都没有,乃是这个时期最贵的锦缎,一匹堪堪价值万金!   贺连决出手大方,他们的蜀锦每年都被他给包圆,所以这交情也就有了。   他们到这里来后,简单说明了情况,拉兹那便给他们安排了处所,不够住,便搭了好几处竹屋。   另外,景天舅舅和她爹楚荆南已经和他们搭上了桥,果真如她所料,拉兹那与寨子里的人商议后,双方便达成了协议,将来乌蛮部落依附他们生活,他们除了护寨子里众人的周全外,更要带领他们致富。   清晨,鸟儿叽叽喳喳的唱着晨起的小曲,催促人们起床。   不一会儿,便有人陆陆续续的打开竹屋的小门,相互问好后,便开始忙碌的一天。   寨子里的人都很朴实,男人们主要的活计是侍弄田地,女人们则是养蚕、弄桑、纺织。蜀锦乃是他们寨子的主要收入,虽然价钱高,但是抵不过数量少,整个乌蛮部落万余人都指着这为数不多的几匹蜀锦解决一年的生计和寨子的建设。   楚雁回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身子变重的同时,还有些嗜睡。只要稍微早起,她便会一整天精神萎靡,饮食不济,所以每日早上都是睡到自然醒,月影清影不敢打扰到她,只得把早餐给她温在炉子里。   忽然,一道颀长挺拔的黑影闪进竹屋,小心翼翼的关上屋门,又轻轻的走到竹榻前,看着侧身向里熟睡的女子,狭长的凤眸中光芒瞬间变得热切,精致绝伦的脸上轻轻的抽搐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视线缓缓从她美好的容颜滑向她隆起的小腹,眼中的热切立即晕上了一抹湿濡,模糊了眼睛。   -本章完结-   ☆、344.人生苦短,何必计较那么多?   娘子,我回来了。   激动已经不能撰写男子的心情,眨了眨眼,让眼中的湿气散去,他侧身在榻沿坐了下来,纤长的手臂伸向楚雁回隆起的肚腹,骨节分明的手轻轻附在上面,温柔的抚触着,那动作,那神情,就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那里,孕育着他和她的孩子,一个可能像他,也可能像她的孩子。但是不管像谁,那都是他和她的孩子,是他心里的宝!从今往后,他绝不会让他们受一点的委屈,绝不会让他们再为他担惊受怕,受苦受累!   “啪!”   许是感到腹部传来的动静,睡梦中的楚雁回一巴掌拍在附在腹部的手上,不清不楚的嘟囔道:“走开,别闹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男子一怔,忽而看着被拍后不痛不痒的地方,哑然失笑,感到他家怀孕后的小女人越发的可爱了,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娘子,为夫特意一晚没睡提早赶了回来,没想到却是被你嫌弃了。罢了,既然你想睡,为夫便陪你一起睡吧。”   然而睡梦中的楚雁回一点反应也没有,男子不由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这是有多嗜睡啊?   无奈的摇摇头,男子起身脱了外裳和鞋袜,掀开楚雁回身上薄薄的被衾便躺了进去。右手穿过她的脖子和枕头间的空隙,左手搭在她的身上,从身后抱着她,两具身体紧紧贴合,严丝无缝。   双眸再次被雾气打湿,心中竟是涌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感动——感动于生命的契合和不可思议;感动于人与人之间感情的微妙;感动于怀中女子对他的执着和不离不弃;感动于温香软玉在怀的美好;感动于虽然发生了那许多事,终究是苦尽甘来,岁月依旧安好……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此时怀中女人,是她,给了他美好的记忆,是她,让他的人生更加的完满!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抱着自己的女人睡觉了?   粗粗算来,似乎快有半年了。   男子忽然感到,要是能一直这样抱着她老去,也不失为人生中一件幸福美好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怀抱令睡梦中的楚雁回感到熟悉,抑或是下意识的动作,竟是往男子的怀里拱了拱。   原本因为温香软玉在怀,正沉浸在自己的感慨中无法自拔的男子,在她的磨蹭中,身体倏地一热,某处迅速的起了变化,炽热的温度就像是中午的艳阳,灼烫着他的神经和她薄薄寝衣下的纷嫩肌肤。   似乎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睡梦中的楚雁回猛地睁开眼来,视线稍稍移动便看见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眼睛顿时危险的眯起,动作飞快的曲起手肘往身后拐去。   “啊,娘子,你要谋杀亲夫吗?”   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令楚雁回一怔,心脏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先是一阵酥麻,接着是抑制不住的咚咚狂跳。先前被忽略的熟悉的味道赫然窜进鼻端,令她的鼻子痒痒的,眼睛涩涩的。   动作敏捷的转身,便看见一张放大的精致绝伦的脸映入眼帘,他的目光温柔似水的撞进她的视线里,热气迅速氤氲了双眼,楚雁回的嘴巴瘪了瘪,一言不发的便埋进男人的怀里。   胸前被一股热气打湿,贺连决顿时手足无措的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看向她泪眼婆娑的清丽小脸,心一抽一抽的疼,声音轻柔得就像是对待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孩,“娘子,对不起,是为夫让你受了委屈,别哭,好不好?咱们从今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吸了吸鼻子,楚雁回扬起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他的胸膛上,气咻咻的道:“什么娘子?什么为夫?你已经休了我了,快些滚下我的床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娘子,我那时候意识全无,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   贺连决知道她是委屈了,在对自己使小性子,却还是觉得心里像是被锥子锥了似的钝痛,一把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情深似浓,“娘子,你就是我的命,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是我心口剜不去的朱砂痣……你说,我怎么可能不要自己的身体,不要自己的命,生生的剜去心口的痣?那样的痛,为夫如何承受得起?”   楚雁回闷在他的怀里扭动着身子,瓮声瓮气的道:“我不管你什么命啊痣的,也不管你是不是没有意识,你休了我就是事实,快滚,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不,为夫就不滚!”   贺连决在她的额头上狠狠亲了一下,索性抱着她耍起无赖,“楚雁回,我贺连决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你就算打死为夫,为夫也不会再离开你,你认命吧!再说你为了为夫承受了那许多的苦楚和委屈,为夫还不曾回报你呢,怎么会走呢?”   说着,大手再次抚上她的肚子,讨好的道:“还有,咱们孩子都有了,娘子你怎么忍心让他生下来就没有爹呢?”   “谁说他没爹了?”楚雁回抽噎着扳着手指数道:“上官大哥、阮二、阮大、千寻表哥、千凌表弟等等,他们都说了,要做孩子的干……”   “爹”字还未出口,某个男人顿时犹如从冰窖里爬出来的一般,身上的气息瞬间冷得让屋内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翻身将某个不识时务的女人压在身下,以嘴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狠狠的吸着吮着啃着咬着。   不过纵然处在愠怒的边缘,某个男人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小心翼翼的避免压到她的肚子。   嘴上火辣辣的感觉令楚雁回瞠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闭着眼睛啃咬着自己的男人,感到有一瞬间的呆怔。   他不是该跪下来求饶,大呼,娘子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抛弃我,余生我定要做牛做马来弥补我曾经的过失和对你造成的伤害吗?   尼玛,怎么眼下这画风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   贺连决心下想着以这个吻来挽回眼下的僵局,哪知啃了半天没有得到女人半点反应,眼睛微微眯开一道缝,见她怔怔的瞪着自己,不由感到有些挫败——近半年没有练习,定然是他的吻技退步了!   惩罚性的在楚雁回的唇上咬了一下,趁着她张口欲骂他之际,男人的舌头灵活的探进她的口中,原本有些粗鲁的动作也慢慢的缓了下来,纠纠缠缠,不止不休……   缱绻温情从他的舌传递到她的四肢百骸,令她感到心中的委屈在慢慢的消散,心也跟着慢慢的融化!   委屈吗?委屈!   不甘吗?不甘!   在看见他熟悉的字体写下的休书二字的时候,她感到天旋地转,山崩地裂,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似的,那么远跑过去,还未见到他的人就得到他写下的休书,怎么能不委屈呢?怎么能不甘呢?   是,她楚雁回或许凶狠了一点,或许泼辣了一点,或许不服输了一点……但是她为了他放弃了原本安宁的乡下生活跟他到了京城,即便因为他被轩辕玥掳劫,又因为被掳而承受谣言的恶意中伤,她也没有任何怨言,更不曾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他凭什么要休她呢?是,他是没有意识,可是即便是无意识,那也会成为她心里的一道不能愈合的疤,好伐?!他凭什么几句话就要得到她的原谅呢?   可是人生苦短,她不想去计较那么多,只要他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手,不自觉的搭上他的脖子,回应着他温柔的吻。   贺连决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怪他了;他更知道,这个女人值得他用一辈子去疼,去爱,去细心呵护。   这是一个缱绻的冗长的吻,楚雁回感到自己的力气都被身上的男人抽光,快要不能呼吸,身上的男人才罢了休。   贺连决缓缓的从她的身上抬头起来,眼神迷离的与她对望了半晌,可是在触及她肚子的时候,生生的将眼中的渴望给压了下去。   楚雁回如何不知道他的隐忍?噗哧一笑,压下他的头,在他的耳边耳语了两句什么。   贺连决脸上的黯然顿时被欣喜所取代,捧着楚雁回的脸,“娘子,真的吗?”   楚雁回抿着唇,有些羞赧的点点头,敛眸道:“你动作轻点。”   贺连决连忙保证道:“娘子,为夫一定很轻很轻,不会伤害到咱们的孩子。”   话落,几乎是急不可赖的褪去二人身上的衣裳,贺连决俯身压了下去,看得楚雁回一阵心疼。   她知道,她有多久没有享受他的温情,他便忍了有多久!所以,只要不伤害到宝宝,她是很乐意将自己奉献给他的!   纱帐翩然飞舞,卷起彼此的情思如潮,纵然外面景色如春,也不及屋内来得旖旎。   -本章完结-   ☆、345.安定的家   用了早膳后,贺连决便去了上官誉那里,楚雁回则和寨子里的小朋友玩了一会,教他们学习汉字学说汉话。   寨子里会汉话的人只有几个,沟通起来很是麻烦,今后乌蛮部落要附属于他们,懂汉话就成了重中之重。   等到贺连决回来后,楚雁回便又回到屋里补眠。   在睡着之前,她将他出征后发生的一切和家园在建的事情,给他事无巨细的讲了一下,让他心里不至于一抹瞎。   到了下午申时一刻,太后、贺靖仇、阮氏等数百近千人的到来,让寨子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小姐,主子,夫人他们到了。”楚雁回和贺连决早便嘱咐了月影清影,大家到来的时候叫醒他们,是以刚一听到消息,二人便准备好洗漱的水,将他们叫了起来。   一番洗漱后,楚雁回便在贺连决陪同,前往大伙儿集结的地方。   看着楚雁回迫不及待的样子,贺连决既无奈又担忧,不时的提醒她,“娘子,你慢些,别晃着小宝宝。”   “夫君,你放心,咱们的儿子结实着呢。”   可不是吗,当初还不足两个月便跟着她去了越国,又是费脑费神又是赶路的,他依旧健健康康的在她的肚子里呢。   不过话虽这样说,楚雁回还是放慢了脚步,头向后仰靠在贺连决的肩上,一脸的幸福和满足样。   贺连决失笑,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子道:“娘子,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我希望老大是儿子,将来可以保护弟弟妹妹。”   “孩子他爹娘都不是受人欺负的主,孩子还能被欺负了去?”这话,贺连决说得极为傲娇和狂妄,到时候谁敢欺负他的孩子,看他不卸了他的胳臂!“不过娘子,为夫倒希望是个和你一样精灵古怪的女儿,到时候为夫左手搂着你,右手牵着女儿,人生也就圆满了。”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白他一眼道:“敢情你还想着左拥右抱呢。要不要给你多找几个女人,你背上背一个,肩上再扛一个?”   贺连决揽在她腰间的手往自己的身边拢了一下,让她更贴合自己,“嘿嘿,娘子,就算你给为夫找,为夫还不情愿要呢。为夫要的,只有你和咱们的孩子!”   “算你识相!”   楚雁回伸手揪了下他的耳朵道:“我是无所谓的,反正都是咱们的孩子,如果老大是女儿,老二我希望是儿子,儿女双全才会美满,不是吗?”   一儿一女贺连决也想要,可是想到自家岳母那晚生产的时候,那惨叫的声音之后的好几天都萦绕在他的耳畔,真真是噩梦也不过如此。贺连决突然觉得好纠结,“娘子,咱们还是只生一个好了。”   “嘎,为啥?”   楚雁回疑惑的看向身边的男人,这丫以前不是说要和她生三四个的吗?现在怎么只要一个了?按他说的想要个女儿,那他这里岂不是要绝后了?   “为夫以前不知道生孩子那样疼,所以想要跟你生越多孩子越好,因为不会觉得孤单。可是听到岳母生孩子时那惨叫声,简直吓坏为夫了,为夫不想你痛苦。”   “噗哧!”   楚雁回失笑道:“其实生孩子没你想的那么恐怖,只是阵痛的时候疼一些,生的时候不见得疼的。再说,传宗接代是女人的责任,咱们不能因为怕疼就不生孩子呀。”   贺连决稍稍舒了口气,忽而又想到什么,“但是为夫还听说生孩子有生命危险。”   “夫君,我娘生了这么多孩子不都是好好的吗?你说的那只是极个别情况,否则这世间许多女人哪里愿意生孩子?”楚雁回说着侧头警告道:“夫君我告诉你啊,你别整天在我面前灌输这些消息,否则我到生产的时候整日里想着这些,思想紧张,心情抑郁,反而更危险呢!”   她真是感到无奈又无语,从播种到怀孕再到生产,整个生孩子的过程中,他只要享受就好,又不需要他生产,担心个什么劲呢?她这个怀胎十月再加生产的人都不怕呢,好伐?!   贺连决吓得不经,赶忙问道:“娘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   “那为夫今后都绝口不提这些事,没得给你造成心理负担。”   “这才对嘛。”   一对绝色之姿的男女,相依相偎的走在一起,就像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让人不忍扰了这份美好。只是前往大伙儿聚集的地方这条路太短,二人聊聊孩子说说人生,不一会儿就到了尽头。   上官誉早已到了这边,怀中抱着久别的小侄子,一脸的宠溺。   “雁回姐姐。”小轩轩头一个看见楚雁回和贺连决到来,挣脱上官誉的怀抱朝她跑来。   “上官逸轩,你没见我家娘子怀着小宝宝吗?你这样莽莽撞撞的,撞坏了小宝宝怎么办?”   楚雁回弯腰正要去抱他,哪知被自家男人手快却小心翼翼的拉到身后,然后一把将小轩轩给抱了起来,一脸嫌弃的道:“几个月不见,你小子是不是又胖了?”   小轩轩脸一红,“哪有?分明是贺叔叔你的体力不如从前了,再说我有长高呢。”   贺连决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小子,你叫我家娘子为姐姐,却是叫我叔叔,这辈分上乱套了。”   小轩轩扯着贺连决的两只耳朵,傲娇的道:“哼,咱们这里,我最先认识雁回姐姐,她是我看中的媳妇,我准备长大了娶她的,哪知你却是背着我娶了她,这笔帐我还没找你算呢,还想我叫你哥哥吗?门都没有。”   “噗,哈哈哈!”   真的是童言无忌,一席话惹得大伙儿忍俊不禁。   贺连决一巴掌拍在小轩轩的屁屁上道:“臭小子,你自然是先认识她的,要不是她,你小子现在不知道被那人贩子卖到哪里挖煤呢,还好意思和我争媳妇?”   被打了小屁屁,小轩轩的脸顿时就红了,慌忙收回扯着贺连决耳朵的手,放在自己的屁股上,嘴里不饶人的道:“讨厌你,贺叔叔,我都长大了,你还打我屁屁。”   “不服气啊?要不要打回去?”看着小轩轩可爱的样子,贺连决想到自己未出生的孩子,感到心头软软,他家的孩子以后一定比他更可爱吧?   小轩轩瘪了瘪嘴,聪明的道:“现在我打不过你,我才不要和你对着干,不过等你老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轩轩的父亲连忙上前将他抱过去,“你这孩子,真是没大没小,夫子教的东西都还回去了吗?”说着又对贺连决道:“阿决,这孩子被宠坏了,你别介意啊。”   贺连决混不在意的道:“二哥说哪里的话,小轩轩很可爱,我很喜欢他呢。”   楚雁回发现,自家男人经历了越国那件事后,对人对物都活络了许多,再不像从前那样冷冰冰的,这样很好。走上前,一一向久别的亲人们打了招呼。   而众人免不了就楚雁回怀孕一事,对贺靖仇和贺连决送上祝贺。   这份久违的热闹和平和,让楚雁回感到心里温暖至极。   其实,与萧问情有仇怨的只是他夫妻二人,如果他们主动与她和她的男人断绝关系,然后依附于萧问情也是可以的,但是他们选择了放弃安宁的生活,二话不说的搬到思慕崖,然后又长途跋涉的跟着他们到了这里,这份追随的感动,是言语无法形容的。   看着他们没有表现出分毫不满的脸,楚雁回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他们夫妻一定会努力给他们一份安宁,再也不让他们经历一次背井离乡的无奈!   阮氏才生产,吹不得风,便在一边的马车里没有出来,只是掀了帘子的一角,眸色温暖的看着楚雁回。   “娘!”楚雁回感受到她的视线,在月影清影的搀扶下走了上去,握住阮氏的手道:“辛苦你了,是女儿不孝,害得你月子中也在赶路。”   “傻孩子,咱们自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呢?比起你来,娘所承受的,简直微不足道。”阮氏宠溺的看着楚雁回,从她的手中抽出一只手,为她将耳畔一缕碎发挽到耳后,湿润着眼眶道:“回儿,虽然你一直都很懂事,虽然你成了亲,娘却是一直不敢承认你已经长大,可是现在看着你也即将为人母,娘才发现你的的确确已经成人了。”   “娘,你还在月子里呢,不能哭。”楚雁回说着,伸手抹去阮氏脸颊上的泪水,又为她将包在头上的布巾拢了拢。   “娘不是哭,而是高兴呢!”阮氏点点头,嘴角的笑带着满足和幸福,“一直以来,你对咱们家的付出,对咱们家的维护,以及你对每一个人强烈的责任心,娘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善于去表达罢了。你小小年纪就承载了太多太多,你所做的一切完全超越了你的年纪该肩负的,让人都忽略了,你终究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儿罢了。娘亲感到既是欣慰,又很心疼……”   楚雁回汗哒哒的,前世她就已经二十多岁了,可不是超越了年纪吗?对于自己穿越过来这件事,她一直不敢说起,一来,她喜欢现在这个家,早就把自己融入到‘楚雁回’这个人物中;二来,穿越的事太过匪夷所思,她不想吓到他们,不想让家人将她当妖魔鬼怪。   这件事,就让她一直埋在心里就好!   “所以回儿,不管你想做什么,放心去做,娘不能帮到你,但是娘绝不会拖你的后腿,知道吗?”   楚雁回含着泪点点头,“娘,我明白的。”   贺连决走上前,揽着楚雁回的臂膀,神色坚定的对阮氏道:“岳母大人,你且放心,从今往后,小婿绝不会再让娘子跟着小婿受苦。”   “傻孩子,岳母不是这个意思呢。”   阮氏笑看着楚雁回道:“回儿就是个闲不住的,你若是拘着她,将她当普通女孩子对待,那样的她还是她吗?”   真是知女莫若母啊!楚雁回对于有这样一个娘亲,感到很是庆幸。   “决儿,回儿一直都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你只要答应岳母,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任由她去干去闯去拼,给她一定的自由、空间和结交朋友的权利,这样就够了。”   楚雁回模糊着眼睛看着阮氏,因为她的一席话,真心感动得无以复加。   贺连决眸子闪了闪,继而将楚雁回往自己身边靠了靠,一脸的诚挚,“岳母大人放心,小婿记在心里了。”   阮氏没在说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   贺连决对阮氏颔了颔首,带着楚雁回转向众人道:“经过二十多万兵将四个多月的努力筹建,咱们新的家园已经建成,只是由于物资有限,新家不及原来的舒适宽敞,到底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哦哦哦,咱们终于又有家了。”   小轩轩和一些小孩子听了贺连决的话后,莫不是跳着脚拍手称好。大人们也纷纷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贺连决抬了抬手,人群安静了下来,“不过我贺连决承诺,相信不出两年时间,定还你们一个富庶的不输上京和莱京的城池!今后的日子里,我贺连决必定以最大的能力护大家的周全,让你们不后悔当初做下的决定!”   “阿决,”阮文清出言道:“其实我们大家只求一个安稳的居住环境即可,不需要太富庶,不需要太宽敞,只要大家平平安安和和乐乐的在一起就好了。”   “是啊,决儿。”太后亦是道:“只要咱们大家在一起好好的生活就好了。”   “外祖父,大家是受我夫妻二人所累,才跟着劳苦奔波,我夫妻二人心中亦是内疚不已,请允许我们凭自己的能力去稍作弥补。”贺连决动情的道:“大家应该都清楚,我贺连决一向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既然做出这样的承诺,便一定会努力去做到!”   楚雁回侧头看着贺连决,交握的手紧了紧。   这样的他简直光芒万丈,就像是光源的中心点,就像是一个天生具有号召力的王者!忽然,她的心里升起一个想法,一个放在曾经,她或许不可能答应的想法。但是现在,这个想法却很是强烈。   当然,也是基于他对眼前这群人以及林中那二十多万兵士的责任!虽然目前他们消息封锁得极好,大萧和越国都不知道他们在西面落脚,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强?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瞒的了太久?若是轩辕擎轩辕博以及萧问情得知他们在西面建家园的消息,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联合派军攻打他们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他们要强大起来,招兵、买马、建国。   没错,她心中的想法便是建国!   如今他们有近二十三万军队和一万名几家人培养起来的暗卫,这个数字虽说比起大萧和越国的军队来算不得什么,但是却是他们立国之本,加以现代化的军事训练,假以时日,便是一对十都不在话下!   心中有了想法,楚雁回亦是赞同的道:“外公,相信我们,我们能做到的。”   见楚雁回都这么说了,众人相觑一眼便没有再说什么,他们都相信这小夫妻二人是有主见的,诚如贺连决自己所说,他不是那种喜欢说大话的人,楚雁回亦然。   贺连决欣然与自己的女人对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今晚大家暂时住在这里,明日一早,咱们就启程前往林中。不过由于寨子里的房舍有限,除了岳母和老人家外,今儿就委屈大家搭帐篷了。”   “没问题,大家将就一晚就好了。”太后点头,众人一致应和。   “月影清影,你二人帮着将岳母大人扶到准备好的房间里,注意房间通风。”上官誉吩咐完月影清影又看向上官誉,“阿誉,寨子里虫蚁较多,如此便由安排下你的人,将药物分发给大家。”   “嗯。”   上官誉点点头,觑了楚雁回一眼,对贺连决道:“雁回如今有孕在身,旁的事就不要操心了,阿决你扶她回去歇息吧。再说你也一晚没睡,回去养好精神,明早好带领大家赶路。”   “好,那我们就回去了。”贺连决也不和他客气,和众人道别后便扶着楚雁回离开了。   走了一段路后,楚雁回忽然开口问道:“夫君,你想要做皇帝吗?”   贺连决讶然的看向自家小女人,不解的问道:“娘子你为何会这样问?”   楚雁回扬着下巴淡淡道:“你适才说了,咱们把他们带了出来,就要对他们负责的不是吗?”   贺连决缓缓停下脚步,把着她的双臂道:“娘子,关于做皇帝问题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不过咱们将这些人带了出来,自然是对他们负责,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是娘子,做这些不一定要做皇帝啊,咱们占地而居不也挺好?还是说你想做皇后呢?”   “去你的!”   楚雁回抬手轻轻擂了他一拳,嗔怨的道:“夫君,你看你家娘子我是那样的人吗?”   贺连决自然知道自家女人没有那个野心,但是她能提出这样的想法,定然有她的考量。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那娘子是何意?为夫洗耳恭听。”   楚雁回便将自己适才升起的想法告知了贺连决,然后道:“你看啊,他们曾经都是上京赫赫有名的家族,其中不乏一品大员,要想他们连心都安定下来,必定要给他们希望!唯有一个国家,才会给他们真正的归属感!   就目前来说,咱们还算安全安定,但是保不定萧问情和轩辕擎什么时候知道了过来捣乱,甚至是攻打咱们。若是咱们没有国家为支撑,拿什么去和他们拼?那还不如随便选择一个国家依附过去算了。只是夫君,你能接受曾经算计你的人投来的橄榄枝吗?”   好奇宝宝决问道:“娘子,橄榄枝是什么?”   “就是示好的意思。”楚雁回囧了个囧,慌忙岔开话题解释道:“你要知道,萧问情和轩辕擎都有野心想要咱们的火药配方呢!”   贺连决了然的点点头,“抛开萧问情设计我是事不谈,像他那样的小人,咱们于他有杀子之仇,他怎么可能真心接纳我们?至于轩辕擎,我和乌衣骑被其试药被其控制的事也可以不追究,但是我如何能原谅他设计我对你写下休书?所以,依附越国和大萧,都是我不能接受的事情。”   “既如此,难道咱们去依附秦国吗?”楚雁回挑眉,虽是这样问,但其实她家男人即将给出的答案,她心中已然能猜到。   “秦国偏安一隅,我不想将他们带入进来,同时,他们不喜战争是我不能接受的。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我渴望战争。相反,我并不喜欢战争,因为每次打仗,我都会眼睁睁的看着追随自己多年的将士死去!”   “夫君……”   贺连决轻轻摇摇头,定定的看着楚雁回道:“娘子,我无法忘记萧问情和轩辕擎对我和乌衣骑做过的一切,也无法忘记轩辕擎借助我的手,让你伤心难过!”   然而,最让他不能容忍的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轩辕擎居然敢肖想他贺连决的女人,简直是该死!   “所以……”   贺连决接口道:“所以娘子你的想法有一定的道理,我们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那样才有底气和资格同大萧和越国叫板。”   楚雁回会心一笑,“夫君,既然你决定要这江山,我便揽尽天下财富,助你夺了这江山!不过你要答应我,就算你做了皇帝,你的后宫,除了我和咱们的女儿,不能有别的女人!”   贺连决握着楚雁回的手,动情的道:“娘子,这万千河山,不及你在我心中的半丝份量!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拿这江山何用?我之所以愿意壮大自己,一方面是对依附咱们的这些人负责,但是更重要的是想给你和孩子一个安定的家!”   没错,只有江山一统,免于战争,才能有个真正安定的家!   -本章完结-   ☆、346.   夜色浓郁如墨,精致的落地石灯点缀在充满馥郁花香的青石道路两旁,犹如夜幕中忽闪忽闪的星子。   萧问情撇开随行宫人,独自一人来到皇宫西苑一处偏僻陈旧的宫殿。   一道黑影从暗处跳了出来,见是萧问情,正欲出声见礼,被萧问情抬手制止,黑影便退了回去。   萧问情悄无声息的走到一处亮着灯光的窗前,透过窗户的缝隙望向还算干净整洁的屋子里。   里面面窗摆放的床榻上,一个眯着眼睛媚眼如丝、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人不着寸缕的躺在一个浑身光裸壮实的男人身下,美丽的脸上是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顿时气得萧问情一拳砸烂了窗户,飞身掠了进去。   床上二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响动齐齐一怔,不过接下来他们的反应却是大相径庭。   只见男子迅速的抽身下榻,匍匐在萧问情的面前大气也不敢出。反观女人,却是一脸媚笑,若无其事。   “滚,都给朕滚!”   萧问情大喝一声,一脚踢向跪在身前的男子,男子连伸手取搁在一边的衣裳的时间也不敢耽搁,捂着重要部位,便急匆匆的出了屋子,便是屋外看守的人,也跟着那光身子的男人退了下去。   屋内只留下萧问情和那女人,看着女人,他紧抿着薄唇,露在外面的右手紧握成拳、青筋暴突,任凭谁,都能看出他此刻在压抑着熊熊怒火。   凉薄的视线从女人的脸上下滑,在她的身上游移,在触到女子胸前白白软软的两团时,眸中迅速的划过一抹戾气。   那副躯体,曾经是他最喜欢、最迷恋的风景,不,别说曾经,即便是她对不起他后的现在,依旧能唤起他内心的渴望。渴望她的美好,渴望她能带给他别人无法企及的愉悦。   人说侄女像姑,就因为那份与众不同,他纳了她的侄女文双双为妃,期望能从文双双的身上找到一点属于她的影子。   然而文双双和贺连语,一个是她的侄女,一个是她的女儿,她们年轻漂亮朝气,一个曾竭尽所能的讨他的欢心,一个在他身下极尽讨好之能事,却依旧在他心中激不起半点波澜,唯独这个女人,让他牵肠挂肚,纵然恨她入骨,也忘不掉他们曾经的过往。   殊不知,几日不见,她连一点羞愧感也没有,竟是这般坦然、从容、不知羞耻的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   “文秀怡,你就那么喜欢被男人睡吗?”萧问情毒舌的开口,“没想到几日不见你会这般自甘堕落,真是贱到家了!”   “呵呵。”   文秀怡看着他许久才轻轻的笑了,只是她脸上虽是笑着,却是不带一丝温度和感情,“萧问情,我如何下贱如何自甘堕落,与你何干?你会在意吗?”   她脸上的冰冷,深深的刺痛了萧问情眼睛,令他心如刀绞。   他像说,如果说他不在意,当初不会那么愤怒,以至于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来!如果不在意她,他不会辗转反侧,半夜三更的跑来这里,想要看她怎么样了,没想到竟是让他看到这样的一幕!   “萧问情,不要以那副嫌弃的眼神看我!”见萧问情不说话,文秀怡动了动身子,支着头侧身面对萧问情躺着,继续道:“呵,一天规定我睡二十个男人……这不正是你加诸在我身上的吗?这会儿又来说我贱,你还真是矛盾得可以!再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半老徐娘,除了顺从又能怎么样呢?反抗吗?我反抗得了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沉吟了一会,文秀怡咯咯娇笑道:“对了,好像是说既然无力反抗,何不享受这个过程?怎么,萧问情,我不能反抗,便是连享受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如此,你不如一掌打死我好了。”   萧问情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样子,肺都要气炸了,声音犹如寒冰,“文秀怡,你要享受是吧?既然你要享受,朕成全你便是!”   话落,他一边解开腰间明黄的嵌着红蓝宝石的绶带,一边迈动脚步,缓步逼向文秀怡。   “萧问情,你想做什么?”文秀怡看到他这个样子,身子往床榻里侧退去,“你让你的手下侮辱我还不够,还想亲自上阵吗?”   “怎么,文秀怡,那些低下的暗卫你都能坦然的接受,朕堂堂九五之尊,你还要向外推吗?”这话落音,萧问情已然浑身不着寸缕的站在了榻前。   “不,萧问情。”   文秀怡已然退到了床榻最里面,退无可退,只得摇着头道:“我现在就算是被畜生糟蹋,也不想被你碰,因为你不配,你不配!”   她这话的意思是,他萧问情连畜生都不如吗?   呵,还真是可笑至极!   是她文秀怡背着他与人苟且,他气怒之下做出不可收拾的事来,她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的说他不配,这是不是搞反了?!   萧问情眼中顿时血红一片,一下扑向文秀怡道:“是,朕不配,可朕就是想要睡你!今儿朕就要看看你这个肮脏的女人是不是口是心非!”   “不,萧问情,你不能这么对我……”   文秀怡双手在身前乱舞,企图阻止萧问情的进攻,哪知一点用都没有,轻松被萧问情给压在了身下,毫不怜惜的进入,掠夺。   “呵呵呵呵。”萧问情邪肆的笑道:“文秀怡,朕如此轻易就进去,分明就是等着朕要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文秀怡别开头,脸颊,两行眼泪无法遏制的流了出来。她一口白牙紧紧的咬着,不让自己因为他的横冲直撞而发出丝毫令她感到屈辱的声音。   “文秀怡,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诚实多了,瞧瞧,她是接受朕的!”   萧问情闭着眼睛,享受着只有文秀怡才能带给他的愉悦,一番发泄后,才发现她哭得稀里哗啦,顿时就抽身出来,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为她擦去泪水道:“秀怡,怡儿,对不起,是朕的错,你原谅朕好不好?朕不再强逼你了好不好?”   萧问情的态度让文秀怡错愕,不明白他现下这态度是什么意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抽噎着推拒道:“萧问情,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下贱,我不堪,我不知廉耻……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知道吗?”   萧问情捉住她的手,语气也温和了不少,“秀怡,不是,朕刚才只是被气糊涂了,才……”   文秀怡打断他的话道:“萧问情,不管你是不是气糊涂了,我文秀怡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砸,比那花楼里的姑娘也好不了多少。既然你发泄也发泄了,便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那样会让我更加恨你!”   “朕不走,怡儿,朕不怪你了,咱们和好吧。”   “哈哈哈哈。”   文秀怡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刚刚擦去的眼泪又都流了出来。   倏地止住笑,她冷冷的看着萧问情,直呼其名道:“萧问情,当日我便跟你说我那几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感到行为不正常,哪知你根本就不听我的解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她早便觉得这件事太过反常,这几日静下心来想了想整件事情的经过,感到这件事和她那好女儿脱不了干系!可是,她不想再去计较那许多了,如果眼下的境况便是她的余生将要度过,那么她也会咬牙承受!   “是,我文秀怡在跟贺靖仇的时候,便和你有了苟且,可是要不是被逼无奈,我如何会与你之外的男人有染呢?萧问情,在你眼里,我是不堪的,肮脏的。可是你或许不相信,我十五岁将身子给了你,之后近二十年来,除了贺靖仇和斩风外,便只有你一个男人。”   “对不起,怡儿,是我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欠思考,才……”   “呵。”文秀怡摇摇头,“萧问情,现在说那些没有意义了。你知道我这几日和多少男人有染吗?每天二十个,撇去重复的,算下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觉得咱们还能回得去吗?”   “可以的,可以的,朕只要杀了所有知情的人,这事便能掩饰过去了。”   “萧问情,你这是拿别人的性命来掩饰你的过错吗?”   文秀怡淡淡的看着他道:“不必了,真的不必了。我文秀怡这辈子做了许多错事,曾经便是对付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也是不皱一下眉头,可是现在许是经历多了,看淡了,竟是不希望看到有人因为我而枉死。”   “怡儿……”   文秀怡推开萧问情,别开头道:“萧问情,你走吧,好好的做你的皇帝,别再滥杀无辜了,以德行收服的人,才能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见她态度坚决,萧问情不再勉强,反正她还在这宫中,他有的是时间来感化她!   穿好衣裳,萧问情便朝外走去,刚走到门口,文秀怡又唤住了他,“等等,萧问情。”   -本章完结-   ☆、347.文秀怡之死   萧问情以为她是想通了,忙不迭的回头,“怡儿,你可是原意……”   “不。”文秀怡摇着头否定道:“萧问情,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求你一件事,请你务必答应我。”   萧问情保证道:“怡儿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只要是朕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萧问情,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文秀怡轻轻笑了笑道:“你也知道,奕儿死后,我就语儿一个孩子,既然她跟了你,又怀了你的孩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求你好好善待她,我便知足了。”   “……”   萧问情没想到她为贺连语求情,心下极为不悦,怔然看了文秀怡好半晌,才压下心底的不满,点头表态道:“朕知道了。”   稍顿他又道:“怡儿你放心,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来轻薄你了。今晚你好生歇着,明日朕便派人来侍候你。”   “如此便多谢皇上了。”   文秀怡语气中的疏离让萧问情感到不爽,没再多说什么,出了屋子便朝着与自己寝殿相悖的地方而去,那是暗卫居住的地方。早已经熟睡的暗卫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士一场灭顶的灾难。   在萧问情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冷宫,便有一道黑影从屋顶跳了下来,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中夹杂着讽刺的笑意。   迈步走向屋内,文秀怡已然穿上一身白色的寝衣,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还以为是萧问情折了回来,转头看到的却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娇小身影,登时惊愕的道:“双双,你怎么进宫来了?还有,你会功夫?”   “姑姑,我遍寻不着你,没想到你居然在冷宫里呆着。”文双双说着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四下里打量着屋内的摆设,顿时一脸的嫌弃,“姑姑你出嫁的时候我还未出生呢,而且你嫁入靖王府后一年也回不了文伯侯府一次,我会功夫的事,你自然不知道了。”   文秀怡收起因为文双双的到来而怔愕的表情,也不去计较她会功夫的事,不解的问道:“双双你寻我做什么?是不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府中如今有我照拂着,好得很。”文双双拾起桌上的水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浅浅的抿了一口道:“对了,姑姑你或许还不知道吧?如今我可是贵妃,在后宫中执掌凤印的人。”   “什么?”   文秀怡不敢置信的看着文双双,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然而她从她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玩笑的成分,“你是说你现在跟了萧问情?”   “姑姑,虽然皇上对你有情,但是他到底是一国之君,你这样直呼其名还是不大好吧?况且……况且你还是做出那样不要脸的事来!”   “你刚刚都听到了?”   “自然是听到了,否则哪里知道姑姑你竟是这样不要脸?简直丢尽我们文家人的脸!”文双双说着,鄙夷的上下扫视了文秀怡一番,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姑姑,一天侍候二十个男人,只怕是舒服死了吧?为了拢络皇上,居然把自己的女儿给退给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呸,贺连语还让她为她在皇上面前吹吹边风,为她找婆家,原来早就和皇上有了苟且,真是一对践人母女!   “你……”   文秀怡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来都知道,国丈府那一屋子人除了她娘以外,都看不起她,但是因为她从前的身份,对她还算是恭敬。只是没想到她才失势,从前在她面前表现得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对她极尽讨好的文双双,居然也敢来这样羞辱她!   也不给文秀怡说话的机会,文双双嫌弃的道:“姑姑,我就不明白了,你都这样了,皇上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也不嫌脏得慌。”   文秀怡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过少顷便恢复了镇定,缓步走到文双双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道:“文双双,原来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呢!”   文双双神情一哂,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文秀怡自然不是好惹的,“我文秀怡真是瞎了眼,居然对你们文家的人死心塌地,一有机会便提拔你们,没想到我这受人算计失了势,你便来踩上一脚,真当我文秀怡好欺负,是吗?”   “文秀怡……”   “住口,文双双,这便是你国丈府嫡女的教养吗?”   文双双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想要说什么,被文秀怡毫不客气的打断,“我文秀怡再不济也是你的姑姑,这大萧的皇后,于文这个姓氏来说,我是你的长辈,于这后宫来看,萧问情并不曾罢黜我,我还是挂着皇后的头衔,岂是你一个小辈和小小的妃子能直呼其名的?”   被文秀怡一阵数落,文双双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像极了染布坊。   “文双双,你以为你现在做了萧问情的妃子又能怎么样?”   然而,文秀怡似乎是被她刚才的话气急了,并没打算放过她,重重一哼道:“既然你已经听到了刚才我和萧问情的对话,就应该可以想到,我文秀怡即便是个破鞋、脏货、不守妇道的女人,但是只要我答应,他萧问情依旧愿意接纳我!所以,你最好别把我逼急了,否则到时候你现在的一切,便会再次回到我文秀怡的手中!”   这话,文双双是相信的,所以她来不及和文秀怡置气,脑子便转动开来。   刚才萧问情对文秀怡说的话,她虽然不是全然的听清楚了,但是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凭萧问情对文秀怡的态度,只要她愿意,完全有可能回再度让她回去。   她今儿莽莽撞撞,没有多想便这般对待文秀怡,文秀怡若是回去了,不但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便会化为泡影,便是国丈府受她打压也是有可能的!   既是这样,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呵呵,文秀怡,你倒是提醒了我呢。”想透了,文双双便笑着站了起来,纤手出其不意的伸出,直取文秀怡的脖子,脸上的笑意迅速被杀意所取代。   文秀怡一怔,看到文双双眼中的杀意,不由扒拉着她的手问道:“文……双双,你要做……做什么?”   “做什么?要你的命!”文双双冷然道:“文秀怡,你这样的践人,活着只会挡了别人的路,还不如死了,把你占着的东西交出来,给需要的人!”   “不……不!”   文秀怡之所以受了那么大的侮辱还苟且偷生,便是因为怕死,这会儿文双双对她起了杀机,令她感到绝望的同时,只恨贺靖仇当初心狠废了她的气海,否则凭一个文双双,怎是她的对手?   “双、双双,求求你,别、别杀我……”文秀怡扒拉着文双双的手,艰难的道:“我、我不会跟你争。”   “呵呵,姑姑,你当我是傻子吗?可惜我相信只有死人才不会和我争。”文双双扼住文秀怡脖子的手越收越紧,暗暗施展内力,竟是将文秀怡从地上给举离地面足有半尺。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文秀怡眼睛文双双铁了心想要她死,眼中迸射着无尽的恨意,双手亦拼着最后的力气,在文双双的身上和脸上抓着挠着。   “鬼?”文双双不屑的道:“信鬼的人才会怕鬼,我文双双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所以……嘶!”   她的脸上挨文秀怡抓了一下,火烧火燎的疼,想到被萧问情看到不好交代,登时身上凝起一股戾气,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加重。   只见文秀怡翻了一阵白眼,没多时便不再动弹。   文双双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将她丢在一旁,在屋内寻了一条挽臂,合上她的双眼,把她掉在床栏上,才离开了冷宫。   她回到自己的寝殿,刚换下身上的夜行衣,还来不及处理脸上被抓的血痕,萧问情便浑身血迹的到来。   文双双心知萧问情是为了文秀怡去杀那些曾经侮辱过她的人,却是装着不知的迎上去,“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萧问情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的道:“不该问的事不要多问,对你没好处!”   “是,臣妾记住了。”文双双眸色闪了闪,乖顺的道:“臣妾服侍皇上沐浴休息吧。”   “嗯……”萧问情的声音还未落下,便看见文双双脸颊上一道血痕,问道:“你这脸上是怎么了?”   文双双捂着被文秀怡挠的地方,温和一笑道:“皇上,没事的,臣妾适才卸妆的时候,不注意被自己挠了一下,一会上点药就好了。”   萧问情见她这样说,也没有太在意,边解衣裳边道:“侍候朕沐浴吧。”   -本章完结-   ☆、348.守得云开见月明   翌日一早,太监总管小柱子便得到下面的人前来回禀皇后上吊自尽的消息,登时吓了一跳,也顾不了萧问情还在上早朝,急匆匆的闯了进去,在萧问情耳边耳语了几句,下面百官便觉得眼前黄影一晃,龙椅上便没了萧问情的身影。   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道现下是什么个情况,如今早朝上了一半,他们是走呢还是留呢?   文秀怡的尸体早已经僵硬,萧问情赶来的时候,她的膝盖呈微微弯曲的姿势躺在床榻上,那是因为她的身体比吊她的绳子高,长时间呈一个姿势保持久了,形成的弯度。   一早被指派来服侍她的人都跪在一边不敢言语,这会子萧问情来了,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萧问情落寞的站在门口,看着床榻上面色青白的文秀怡,不敢相信她已经死了,是以过了好久才神情悲恸的喃喃道:“怡儿,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你就那么不待见朕吗?你留朕独自一人在这世上,要怎么过?”   说着,竟是跪坐在了地上,似乎发现屋内还有其他人,当即喊道:“你们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跪在地上的宫人本就因为文秀怡的死而战战兢兢,听到萧问情发狂的大喊,哪里还敢停留?纷纷小跑着冲向屋外。   等到屋内的人都走光,萧问情才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文秀怡。迈动脚步,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萧问情才停在了床榻边,凝视了文秀怡的脸许久,他在榻沿坐了下来,手附在文秀怡置放于身侧没有温度的手上,他终于相信文秀怡是真的离开他了。   “怡儿,你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你要是不喜欢朕碰你,朕不碰就是了,怎么就选择了轻生?朕的余生没了你,你让朕怎么过啊?”萧问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好不伤心,倏地,他脸色一寒,站起来拉扯着尸体道:“怡儿你给朕起来,起来啊,你不是不放心朕对你的女儿不好吗?你怎么不活着监督朕?啊?你再不起来,信不信朕一会儿就送她去给你陪……”   葬字还未出口,萧问情的视线忽然停在了文秀怡脖子上紫色的勒痕上,他猛然发现,在深深的紫色勒痕下,还有几道浅浅的印痕。   抹了把眼泪,萧问情蹲了下去,右手在她的脖子上抚了抚,然后顺着那几个印记覆了上去,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登时让他险些气血上涌,晕厥过去。闭着眼睛靠着床沿许久,他才感到好过一些。   “啊啊啊——”   忽然他癫了似的狂啸起来,不是自杀,他的怡儿不是自杀!   是谁,是谁居然敢杀了他萧问情在意的女人?!若被他查出来,定然让他万劫不复!   好一会儿,萧问情才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坐在榻沿,忽然他发现文秀怡的床里侧的那只手紧紧的攥着,那力道紧得极不自然。   不及细想,他立即跃到床里侧,试图掰开文秀怡紧握的手,奈何她死的时间太久,并没能如愿的打开来。   “怡儿,对不起,为了找到杀害你的凶手,原谅朕。”萧问情嘴里喃喃着,手上的力道加重,生生将文秀怡的指骨都掰断了,才从里面取出一枚红宝石的镶金耳环来。   杀害怡儿的是个女人?   萧问情拾起耳环在眼前仔细的观摩了一阵,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这耳环造型别致,做工考究,宝石红得似血,没有一点杂质,乃是红宝石中的极品,绝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   只是,他怎么会觉得很是熟悉?   闭上眼睛思忖了一会儿,萧问情猛地睁开眼来,是她!   萧问情怒不可遏,只不过他并未被怒火冲昏头脑,脑中乍然想起一件事,抓起文秀怡的左手检查了一遍,在她的中指指缝中看到一些已经变得黑紫的皮屑,心中便确定了凶手。   当即走到屋外,对已经赶过来的小柱子交代了几句,便施了轻功前往文双双的寝殿。   哪知到了她的寝殿却是没看见人,追问宫人却是一问三不知,知道她离开不过一刻钟。又一番逼问下来,才得知她曾去过贺连语的寝殿,不作多想,便又施了轻功离开。   鬼使神差的,萧问情并没有直接进屋,而是经由大殿的侧面跃上屋顶,停在了贺连语寝室的位置,轻轻的掀开了一块瓦片。   下方,贺连语半躺在床榻上,侧身靠在垫高的软垫上,而文双双扯了一把椅子坐在榻前。   “……表妹,你到现在还和我装吗?”   “双双表姐,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娘她乃是皇后,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可能和皇上做出那种事来?更别说怀上他的孩子了,你说是吧?”   “原本我也觉得这事不可思议,但是这话可是我那姑姑亲口说的,你觉得还能有假吗?”   贺连语错愕的问道:“你见过我娘了?”   “没见过,我怎么可能去冷宫那种地方呢?呵呵呵。”   “你既然知道我娘在冷宫,怎么可能没去过?文双双,你是不是去羞辱我娘了?”贺连语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怎样一个心情,一方面觉得文双双前去羞辱她娘,让她感到在萧问情这里受的气也舒解了不少;一方面又觉得文秀怡是她的亲娘,不忍心她被一个外人侮辱。   总之复杂极了。   “呵呵,是又怎么样?”文双双得意的道:“你那娘就跟花楼的妓子似的,不停的与不同的男人亲热,完了还没有半点羞耻心。最让人气愤的是,皇上就算是将她打入冷宫,依旧对她念念不忘,居然也不嫌她脏。还说什么只要她愿意,他会将她放出冷宫来。”   贺连语没想到萧问情对她娘居然情深到这样的地步,这样的事放在任何男人身上,怕是都无法坦然面对,萧问情作为一国之君居然会不计前嫌,真是个异类!   这样的一对,她怎么插的进去呢?   此时,贺连语心里竟有些为自己的娘感动起来。罢了,如果萧问情真的能对她娘这般纵容,她便放手吧!   见贺连语沉默不语,文双双不由蹙紧眉头,“贺连语,怎么,你不为你有这样的娘感到羞耻吗?你身怀皇上的孩子,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贺连语因为她的语气和态度不爽,是以觉得也没什么好和她客气的,冷声道:“文双双,我和皇上并没有什么,你不要信口开河!”   “是吗?”文双双不相信的站起来,走向贺连语道:“如今本宫乃是皇上的妃子,这后宫中执掌凤印的人,既然你说你和皇上没什么,本宫却是不信的。不如让本宫亲自验证一下吧,否则本宫怎么放心呢?告诉你,贺连语,本宫不在意你是不是和皇上有染,但是皇上的皇长子必须出自本宫的肚子!”   “文双双,你要干什么?”   看着文双双举起右手,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右边脸颊上用胭脂也掩不住的抓痕看起来有些狰狞,贺连语下意识的往床榻的里侧缩去。   “干什么?杀了你肚子里的孽种!”   文双双说着,手上凝起内力正朝贺连语的肚子打去,后者已然吓得呆住,心知自己肚中的孩子保不住了。   哪知这时,外面响起宫女的声音,“参见皇上。”   就因为这一声使得文双双心中一慌,力道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打偏在一旁的床柱上,只听“咔嚓”一声,床柱坍塌,薄纱坠落,将贺连语给网在了里面。   文双双懊恼之余,连忙曲膝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萧问情进来的时候,脸上看不出半点愠怒,只在看见屋内的情形和文双双的时候,脸上有着怔忡,“这是怎么了?爱妃你怎么在这里?”   “回皇上,臣妾前日在宫中散步,发现这种宫殿很是富丽堂皇,进来一瞧才知道是语儿表妹。今儿一早臣妾用了早膳过来找语儿表妹玩儿,哪知道床柱突然坍塌。”文双双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个明白,末了还不忘转向纱帐里的贺连语,在萧问情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瞪了她一眼,语气却是极为温和,“语儿表妹,你说是吧?”   贺连语本来很想揭露文双双欲杀了她肚中孩子的恶行,但是想到萧问情根本就不在意她孩子的死活,而文双双又是宫中执掌凤印的人,和她结仇并未好下场。是以点头道:“回皇上,是这样。”   萧问情淡淡看了贺连语一眼,没有言语。走向断裂的床柱,仔细端详了一下缺口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意味,徐徐转身面向文双双,眼中迅速被冷冽取代,“爱妃,朕想不到你功夫竟是不错。”   文双双轻轻咬了咬唇,垂头道:“臣妾不知道皇上说的什么。”   “文双双,你还和朕装吗?”萧问情说着,摊开手掌,一只包金的红宝石耳环便呈现在二人的眼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文双双心中一个咯噔,脑子飞快的运转。   那耳环正是进宫那日萧问情赏赐给她的,只因价值连城,她很是偏爱,由于昨儿白天穿了一声红色的宫装,便戴了它来配搭。   昨儿下午,她花了不菲的银子,费尽周折终于打听到文秀怡的下落以及境况,碰巧萧问情晚膳的时候派人前来告知她,晚上有要事处理,会很晚才过来她的寝宫,是以她便在亥时后去往冷宫,哪知半道上碰到萧问情。   当时萧问情走得急,也没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她。想到萧问情所谓的“要事”便是去找文秀怡温存一番,她简直怒不可遏。接着听到了一些让她恼怒的话,最后又是被文秀怡那样一激,才对她生了杀意。   只是她杀了文秀怡后便回了自己的寝殿,刚换了衣裳萧问情就来了,以至于耳环少了一只也没注意到,等到早上醒来,发现耳环少了一只,还以为是落在床榻上了,便没有在意,哪里知道竟是在萧问情的手上。   萧问情一个大男人,即便再宠她,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将女人用的耳环放在身上,那么……   文双双的心里顿时如击鼓一般,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否认的话脱口而出,“皇上,臣妾不认得这耳环。”   “是吗?”   萧问情走近她,抬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着她视线与自己对上,“文双双,这耳环是不是你的,只要核对一下库房的记录便能知道,你觉得你的否认有用吗?”   文双双面色一白,当即跪了下去,“皇上恕罪,这耳环的确是臣妾的,只是前日便不知所踪。臣妾想到这些东西是皇上赐予,弄丢了可是大不敬,所以适才才会脱口否认,还望皇上绕了臣妾这一次。”   “文双双,你还真是能言善辩!”萧问情身上的气息骤变,冷鸷的道:“你这耳环是丢了,可惜是丢在了冷宫!”   文双双置身在萧问情投来的一道冷冽的气压中,感到五脏六腑都要崩裂了。   萧问情是她文双双的男人没错,这些日子也表现出极为的宠她,然而只有她才清楚,她从来都看不透这个男人,他不怒而威,让她打心里感到畏怯,但是从没有这一刻像现在这般畏怯过。尽管心里已经怕得要死,却还是壮着胆子道:“皇上,臣妾虽然乃是京中贵女,也来过皇宫许多次,但是从来没踏足过冷宫!冷宫在什么地方臣妾都不知道,怎么去冷宫?再说臣妾去冷宫做什么呢?”   “文双双,你适才和贺连语说的话,朕都听到了,你认为狡辩还有意思吗?”   萧问情看着文双双因为这句话抬起头来,捕捉到她明亮的大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惧意,登时眼中喋血,蹲在她的面前,狠狠的攫住她的下巴,眼中满满的都是杀意,“怡儿死了……”   “什么?母后她……死了?”帐内,贺连语不敢置信的出声,“皇上,不会的,不会的对不对?母后她怎么会死呢?”   萧问情淡淡瞥了贺连语一眼没有理她,“文双双,你去过怡儿的寝殿,这只耳环是在怡儿的手中找到的,昨晚你脸上的挠痕并不是你自己不注意挠的,而是被怡儿挠的,朕在她的左手的中指发现了皮屑,正好与你右脸的伤痕的方向吻合。想来是你扼住她脖子的时候,她挣扎时不注意挠了你,并扯下了你的耳环!”   “不,皇上,姑姑她那么疼爱臣妾,臣妾怎么可能杀了她呢?”文双双狡辩道:“请皇上明鉴,还臣妾一个清白。”   “啪!”   萧问情一巴掌呼在文双双的左脸,打得毫无准备的她扑倒在地上,嘴更是歪到了一边,和着血水吐出两颗牙齿来。   “文双双,朕最恨的就是别人把朕当傻子!”萧问情对文双双的狡辩无动于衷,眯着眼睛道:“怡儿是朕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子,即便是她做出对不起朕的事,朕也没有想要她的命,可恨你居然把她给杀了。不但如此,你还想杀了朕的孩子,简直是找死!”   贺连语因为这话有些愣怔,萧问情这是想要顺带为她和孩子报仇吗?   “原本怡儿劝朕不要再滥杀无辜,可是朕顾不了那么多了。”萧问情说着,嗜血的道:“文双双你既然敢杀了朕的怡儿,就要承受朕的怒火,朕要让你文氏满门为朕的怡儿陪葬!”   “不,不,皇上,姑姑是臣妾杀的,和臣妾的家人无关。”文双双想到自家亲人都要受到自己的牵连,登时吓得不轻,忙不迭的爬起来,即便脸颊肿痛,说出的话因为牙齿不关风而有些口齿不清,她也不管了,跪正在萧问情的面前道:“皇上你要处罚,罚臣妾一个好了,即便是将臣妾五马分尸、凌迟处死,臣妾也不会有怨言。”   “哈哈哈,文双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晚了,晚了!”萧问情狂笑道:“朕要是不杀了你文家满门,如何对得起枉死的怡儿?”   “萧问情,你这个混蛋,去死吧!”文双双见萧问情铁了心要杀了她文家满门,顿时恶从胆边生,从袖中划出一把匕首,飞身起来就朝萧问情刺去。   “啊——”   “啊!”   然而下一刻,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唯一不同的是,一道是惨叫,一道则是捂着嘴巴被惊吓压抑的叫声!   贺连语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文双双的肚腹上破了一个大洞,有肠子和着血水从大洞里汩汩的流出,其中一截肠子还挂在萧问情左手的铁钩子上,其状之恶心之嗜血之残忍,令她终是不堪负荷,眼睛一闭,晕厥过去。   反观萧问情,斜睨着文双双一脸的不屑。这世上想让他死的人多的是,可是最后一个都没活下来!   视线收回的时候,瞥见钩子上挂着的带血的肠子,不由感到厌恶,不悦的皱了皱眉,若无其事的伸出右手的食指将钩子上的肠子给拨开。   身体被挖空的痛楚排山倒海的传入文双双的每条神经,令她的身体晃了几晃,却是坚定的没有倒下。手徐徐的垂了下去,手中的匕首因为手上无力而哐当跌落在地上。动作缓慢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肠子流了一地,文双双已经无力呼痛,只是后悔怎么就摊上了萧问情这样一个无情嗜血的男人!   “朕给你荣耀,并不是因为朕喜欢你,而是你还有那么一丁点利用价值!”萧问情凉薄的开口,“你若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朕便是许你在这宫中安稳一生又何妨?奈何你野心太大,谋求的太多,该死!”   “嗙!”   文双双苦涩一笑,脚下一软,再也站立不稳,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鲜血四溅。她一双眼睛瞪视着头顶上方的萧问情,磅礴的恨意流泻而出,只是没多时,她便连恨的力气也没了,原本晶亮的眼睛慢慢的失去了光泽,不过并没有闭上。   “哼!”萧问情自鼻腔里发出一个不屑的轻哼,便朝床榻走去,扯开帐子,抱起贺连语离开花语殿,回到了帝寝殿。   将贺连语安置在龙榻后,萧问情便出了屋子。   在他的身影刚踏出寝殿的大门,龙榻上的贺连语便睁开眼来,嘴角扯起一抹属于胜利者的笑意。   她算到文双双会去找自家老娘的晦气,却是没想到文双双竟然胆子那么大,将她老娘给杀了!呵呵呵,如今好了,她娘死了,文双双被萧问情杀死,倒是便宜了她贺连语。   萧问情将她带来这里,便说明了他的态度不是吗?她贺连语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摸上自己的肚子,贺连语目光灼灼的扫视着金碧辉煌的皇帝的寝居,心忖道,娘亲的乖宝贝儿,这里乃是历代帝王的寝居,娘亲相信,这里将来会成为你的寝居!   收回视线,贺连语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脸上是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这么放松。   萧问情亲自出马,带了三千禁军围住了国丈府,以铁血的手腕抓了文氏一门,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放过。   不顾国丈府众人求情,他一点时间也没耽搁,带了文氏一门直扑乱葬岗,连原因都没说明,便将人全数斩杀。可怜文氏一门因为萧问情的登基辉煌了几个月的时间,便这样被连根斩除了!   京城人心惶惶,虽然不清楚萧问情到底发了什么疯,竟是连皇后的家人都给杀了,不过不是跟皇后有关系,便是和新晋的贵妃有关系,不是吗?!   -本章完结-   ☆、349.提议   楚雁回一行人一早便起来,准备出发前往丛林的内陆新的居住地。贺连决特意让人准备了大量的马车和马匹,让老弱妇孺孕乘坐马车,十三岁以上的男子则骑马前行。   “回儿,娘听说里面丛林密布,咱们坐马车能进林子里吗?”阮氏与自家的儿女同乘一辆马车,想到里面的建设都是新近开发,道路必然不会好走,是以问道。   “娘,你且放心好了,绝对比进入乌蛮部落那段路好走多了。”   楚雁回微微一笑,想到自己来乌蛮部落时,险些被马车颠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的那种滋味,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   不过乌蛮部落地势确实太偏,能有一条刚刚可以容一辆马车通行的道路已经算是不错了,若是遇到两辆马车对面驶来,简直都没办法通过。   就这条路,还是拉兹那酋长领导有方,懂得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否则,就得徒步而行了。   听楚雁回这样说,阮氏才放下心来。这个女儿无形之中已经成了她的精神支柱,她说怎样,那一定是没错的。   马车启程,穿过寨子绕到寨子后,再行驶约莫一刻钟,便是丛林的入口。   那里设了一道关卡,目前还未投入使用,不过若是封闭关卡,两边的丛林里面的野兽和毒蛇虫蚁肆掠,便可作为天然屏障,但凡有人想要闯入,势必会成为猛兽的佳肴!   除了阮氏得了楚雁回的告知,其他人莫不是以为进林的路会很难走,至少比他们进乌蛮部落的时候难走,然而他们完全想错了。   一踏进入口,才看见丛林被砍伐了大片,道路拓宽足有两丈,铺上青石板,即便是下雨,也不会弄脏鞋子,更别说跑马和坐马车了,很是好走。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完全穿越丛林,到了里面,视野一片开阔。   “这个地方不若地理志上介绍那般蛮荒嘛。”阮文清老当益壮,不肯坐马车,于是也跟贺连决要了一匹黑色的骏马骑行,刚刚穿过丛林,便感叹起来。   “外公,你且仔细瞧瞧道路的两边。”   楚雁回听到他的声音,便撩开帘子趴在马车的窗沿上,指着道路一边被翻松的泥土道:“这里原本也是丛林来着,只不过大树被砍伐了,运到里面建房舍去了,至于树根,都挖了起来,可以当柴烧,也可以烧炭。”   “哎呀呀,真是这般。”阮文清看了一会儿便乐道:“如此说来,这里面能够供咱们居住的土地很大了?”   “没错!”   楚雁回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以后这里也会相继建成房舍,设置耕地,咱们还要引进大批的百姓或者流民前来这里定居,重点发展农业、商业,另外,我还会专门设置交通站,只要付上相应的费用,便能穿梭在每隔城镇和村庄。”   众人因为楚雁回设置的前景而心潮澎湃,莫不想心中腹诽,这样的点子,怕是只有楚雁回能想出来!   楚雁回越说,兴致越发的高昂,“如今我已经派人前去招揽乞丐或者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和孤儿前来入驻,对于前来入驻的前十万人,免费配给房屋和土地,相信不出两年,咱们这里就会热闹起来。”   “雁回丫头,免费配给房舍和土地,需要很多银子吧?”太后的声音从后面一辆马车传出来。   “老夫人,银子挣来就是花的,能用在咱们新家的建设上,也是值得的。”   楚雁回笑着道:“目前有我和夫君以及上官大哥的银子撑着,没什么问题。等咱们安顿好,我会想一些挣钱的项目出来,另外我也派人前去接我在新河村的那些个乡亲,等他们到来,作坊就可以再开起来了,所以银子的方面,大家完全可以放心!”   “可是雁回,你收纳那许多的无业游民和孤儿,他们要是分到房子和土地不做事怎么办?”阮文清想了想问道。   “外祖父,咱们配给的房屋和土地的所有权,在咱们的手上握着呢!”   骑马走在楚雁回马车边的贺连决插话道:“孤儿找来是另有用处,至于乞丐、流民等,咱们和他们签署一个协议,只供给土地、用具、种子和前半年的免费食宿,半年后若是他们没有收成或贡献,便驱逐离开。   对于那些有成就的人,咱们将以赠送住房和土地为奖励,如此一来,还有人会好逸恶劳吗?当然,对于想要迁徙到这里的百姓,咱们一样的接纳,并且享受与流民和乞丐同等的待遇,绝不偏颇谁!”   这些是他昨晚和自家女人睡到半夜醒来睡不着了,想要和自家女人温存一番,可是她怀孕在身,他自然不能太任性,于是便以这个话题来岔开心绪,终于在商谈许久后,得出这样一个结果。   此番解释果真令众人眼前一亮,觉得这个方法完全可行。这样一来,雁回阿决他们制定的不出两年便能让这里热闹起来的计划,完全能够实行了!   “对了,雁回丫头。”   阮博文忽然想起什么,指着远处平阔的视野,扬声问道:“地理志上说,这西面还有大片的沙漠,怎么我们没有看见?”   上官誉一路无言,打马走在贺连决的另一边,他猛然发现,无形之中,那个小女人已经成了众人的精神支柱,有什么事,大家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她。   按说一个女人凌驾于一个男人之上,会引起男人的不满。然而反观贺连决,丝毫没有被自家女人盖住风华的尴尬,反而还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此时此刻,上官誉才真的放下心来,阿决是值得雁回倾心相待的那个人!   “呵呵,舅舅。”   楚雁回不由笑道:“这西面地势比起大萧还要广阔,咱们看到的不过是眼皮子下这一亩三分地而已,沙漠在东面八百里外呢。当初说起防沙治林,实际上咱们暂时都不用去考虑这事,当务之急是建立家园,吸纳百姓定居,或者商人在这里开设店铺。”   对于商人前来开设店铺的事,暂时可能不会有人愿意前来,不过等到这里热闹了,再抛出免税三年的计划,相信有不少商人会趋之若鹜!   “原来西面竟是这样广袤之地!”阮博文感叹道:“也就是说可以供咱们居住的地方,少说也有这方圆千里了?”   楚雁回笑着点了点头,“没错的,舅舅。”   “呵呵呵!”阮文清笑问太后,“老夫人,你可有觉得咱们这辈子纵然活得富贵,其实算是白活了?”   “诶,谁说不是啊?”   太后舒了口气感叹道:“要不是雁回丫头敢想敢做,咱们可不是就如那井底之蛙,视野只停留在大萧越国秦国之上吗?也得亏有这样一片土地,可以供咱们重建家园!”   “老夫人说得极有道理。”   贺靖仇赞同的点点头,然而他忽然想到什么,随即眉头一蹙道:“不过阿决、雁回,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乞丐和百姓迁徙来这里,是一件非常浩大的工程,且不能一蹴而就,咱们甚至还可能到越国招纳一些乞丐和流民。可是如此一来,萧问情轩辕擎之流,总有知道的时候,到时候他们联合起来,双面夹击,咱们手上这点兵可不好应付,要想好应对之策才行!”   “爹你说的这些咱们都考虑过了。”贺连决不以为意的道:“首先,咱们在这里建家园的事情传到萧问情与轩辕擎的耳中,还需要些时日;   其次,当初轩辕擎和萧问情的协议是捉到我与乌衣骑之后将我们处死,然而我们活生生的回来,这已经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到隔膜。加之在思慕崖的时候,我们变相的告知萧问情,轩辕擎已经掌握了炸药的配方,所以对轩辕擎,他心里应该是有意见的,两方再合作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再则,咱们周围有密林和野兽为防,手上又有手雷和炸药在手,又有上官誉这个医毒双修的神医与他的药王谷在,他们想要闯进来,须得掂量掂量了!”   “嗯,暂时咱们还算安全,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贺靖仇虽然功夫没了,可他脑子并没有坏掉,甚至还带过兵打过仗,考虑的事情比起女人和那些不曾带过兵的男人要长远些,遂提出自己的看法来,“咱们须得加强练兵才是王道。”   “爹,这些儿媳跟夫君都有考虑过的,所以你们不用操心这些。”   贺靖仇欣慰的道:“你们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安排,我这老头子就不掺和了,不过你们接下来一定会很忙,等到孙儿出世,我就专门给你们带孩子好了。”   “爹,你还不足四十岁,哪里就老了?”楚雁回嗔了他一句道:“等到安顿下来,我跟阿决给你物色一个姑娘,你好好的过你的二人世界去,给咱们多生几个弟妹。至于咱们的孩子嘛,找人带就好了。”   因为刺杀皇帝的事,贺靖仇后院的女人全都被南宫浩斩杀,所以楚雁回这话一出口,便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   楚雁回狂地给贺连决使眼色,让他表态。   男人无奈,只得道:“爹,我看娘子说得没错,不能咱们都成双成对,你还孤身一人呢?你学学岳父大人,不也三十好几的人了,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小子,你看着就不眼馋?”   “……”阮氏原本伸着脖子看着车外,闻言连忙缩回去坐好。   贺靖仇只觉得脸红到耳根,嗔怨的瞪着楚雁回道:“你们这俩孩子真是没个正形,都四十来岁的人了,还找什么伴?过那什么二人世界?”   “阿仇,你能生下阿决,阿决又娶了雁回这样能干明事理的孩子,那可是你一辈子修来的福气!”   太后亦是赞同楚雁回和贺连决的说法,先把他们夸了一番才道:“你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我都看着眼里。如今荷儿死了快二十年了,害死她的人也都死了,你也该好好生生为自己活一次,听姨母的,等到咱们安定下来,我与雁回丫头亲自给你挑选一个媳妇儿。”   贺靖仇抿了抿唇,没有说同意也没有拒绝,“老夫人,这事再说吧。”   “嗯。”   这对贺靖仇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不过要他重新敞开心扉,除非再次遇到一个让他心仪的女子,否则还是有点悬。太后点点头,想了想转向贺连决道:“阿决,咱们既然如今已经占西方之地而居,可说是与其他三国形成四足鼎立之势,也应该好好的统筹规划一番才行,毕竟要与大萧或者越国抗衡,还需要一个国家的支撑,如此,不如趁机建立新国。”   “老夫人这话说得没错。”贺连决还未说话,不少人都应和,贺连决侧首与楚雁回相视一眼,二人嘴角轻轻的扯起一丝笑来。   这件事他们早便达成了共识,但是由他们自己提出来似乎有些不妥,哪知太后竟然在这个时候提了出来。要知道,太后曾经是这些人中身份最高的,由她提出来再好不过了。   “要与大萧和越国抗衡,建国是必然趋势。”阮文清说着看向贺连决道:“老夫觉得阿决年轻有魄力有能力更有想法,还有雁回支持他,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咱们的领导人了。”   “外祖父,我与娘子一个是你的外孙女,一个是外孙女婿,你这样偏颇会有失公允呢。”贺连决笑着打趣道:“没有你这么夸自家人的。”   “什么夸不夸的?”太后看着他的背影道:“阮老先生说的是事实,我觉得他的提议挺好。再说,这里面就你和雁回还有阿誉出力最多,也算是实至名归了,阿誉你觉得呢?”   “老夫人,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没有什么野心的。”上官誉淡淡的笑了笑道:“让我做幕后的事情或者是跟着雁回做做生意还好,要是把我丢到前面,我是做不下来的。阮老先生的提议没错,阿决从小就有领导大家的能力,所以如果建国的话,阿决做咱们的君主最适合不过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贺连决淡淡道:“这事暂时不提,等咱们到了驻地再说吧,毕竟大舅舅和岳父大人还在那里。”   经过两天一夜的长途跋涉,一行人终于来到驻地。   周围一片平阔,由于还没有修建围墙,远远看去,房舍林立,鳞次栉比,一排排木头的房子规划整齐,道路通达纵横。   “想不到这里竟是如此平展,比起大萧到处都是山来,我倒是更喜欢这里呢。”太后由衷的感叹。   “驾,驾!”   就在众人停下脚步喜气洋溢的打探着远处新家的时候,一骑黑色骏马从另一边打马而来。   “爹爹,是爹爹!”   明玉早就想骑马来着,奈何因为年纪小,并没有适合他的马匹,楚雁回坚决不许他单独骑乘,是以贺连决看他那渴望的样子,便将他捞到怀兜前与自己同乘。小家伙眼神好,一下子便认出来人,欣喜的喊道。   楚雁回也趴在窗沿上瞅了瞅,“嘿,真的是爹爹呢,娘,想来是爹爹得了消息,等不及来看弟弟呢。”   阮氏的眸色一暖,脸上立即晕起一抹红晕。   没多时,楚荆南便到来,一一与众人打了招呼。   “荆南,你怎么从那边过来?”阮文清指着他来时的路问道。   “岳父大人,这里是我们选中的主城,房舍都已建好,就差围墙的筑建了。”楚荆南瞥了眼楚雁回所在的马车,脸上难掩兴奋,历经四个来月,他终于与家人再次相聚,他家女人还为他添了一双儿子,想想再没有比家人平安团聚更让他高兴的事了。   今后,他们一家子再也不会分隔两地了!   收回视线,楚荆南接着道:“十多天前,咱们听从回儿的建议,将军队分成二十来组,每组两万余人,同时进行多处建设,这样能加快城镇建设的步伐。当然,这两万余人中又有细致的分工,煮饭、开采、弄蔬菜粮食、运送材料等。如今我带着一组人在二十里外建立新的城镇。”   说着,他指着另一处方向道:“景兄带着人在那边,我已经派人送了消息过去,想必一会儿便会回来。”   “好啊,好啊!”阮文清坐在马上,激动的望着四周,“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见证一个国家的建设和崛起,真真是死而无憾了。”话落似是下定决心般的道:“嗯,明日老夫也要跟着大伙儿劳动去!”   “外公,呸呸呸,什么死啊活的,我可不爱听,咱们个个都长命百岁!”   自打不当官后,阮文清更加活络、话也多了,很容易便和人融入一片,思想也开明,楚雁回很是喜欢这个老头儿,“外公老当益壮,骑了两天的马也没事人似的,不过外公,适当的运动可以锻炼身体,我赞成你去,但是要注意劳逸结合。”   “好好好,咱们大家都长命百岁。”   阮文清心情极好,楚荆南的一颗心却是早就飞到自己的妻子和几个孩子那了,可是阮文清是他的岳父,他可不想贺连决那个臭小子没礼貌,随意怠慢,甚至还和他顶嘴!   哼!   楚荆南想着,狠狠的瞪了贺连决一眼,后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别开头理也不理他。   贺连决,你个臭小子!   似乎看出楚荆南的心不在焉,阮文清识趣的道:“荆南,你还没见过你那一双儿子呢,虎头虎脑,一路上只知道睡觉,可乖巧了,快去瞧瞧去吧。”   “多谢岳父大人。”楚荆南乐不可支的道:“还好兄弟俩乖巧,要是敢欺负他娘,看我不打他们屁股!”   话落迫不及待的跳下马,三两步跨到楚雁回所在的马车前,明秀已经为他撩开帘子来,“爹爹。”   “秀儿有十四了吧?真是越发的水灵了。”楚荆南慈爱的摸摸她的头道:“如今你公婆一家都在城里住着,等安顿下来,爹爹立马给你和朱跃那小子把婚事办了。”   朱跃骑马在马车的另一边,闻言当即眼睛一亮,反应极快的对楚荆南拱手道:“小婿先行谢过岳父大人。”   “爹爹,不理你了!”明秀的脸当即就红了,扶着帘子的手顿时收回,把楚荆南又隔在了帘子外,“娘,你看爹爹他……”   “呵呵。”哪知阮氏笑着打断她的话道:“秀儿,朱跃也十八了,你大姐说他这几次表现不错,也没有像从前那般胡作非为,这婚事可以办了,相信有你大姐约束着,他会是一个好夫君的。”   “岳母大人放心,此生小婿绝不负秀儿。”   “哎呀你们个个都欺负我,还是我的亲人吗?”明秀到底是女孩子,脸皮子薄,被人当众议论婚事,自然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楚荆南爽朗笑道:“秀儿,我们自然是你最亲的人,我们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爹爹。”明秀再次撩开帘子,眼眶湿润。   “傻孩子,别哭。”   再次摸摸她的头,楚荆南视线一转,越过楚雁回便与阮氏对上,眼中浓浓的深情怎么都化不开,只不过现在并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有些愧疚的开口,“青儿,你辛苦了,这次生孩子为夫没能在你身边,真是愧疚不已。”   “荆南,你也是为了咱们能有个安稳的家,你不需要自责,我也不觉得辛苦。”   阮氏柔声细语就像是春雨淋进了楚荆南的心里,点点头,暗中下定决心,今后的日子再也不要让眼前的女人吃一苦,然后才迈进马车里,看着阮氏身边长相、胖瘦、襁褓、帽子,甚至连睡姿都一模一样的儿子,心里软的不行,不过少顷就纠结的问道:“青儿,他们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本章完结-   ☆、350.唯一遗憾的事   原来,老二右边的小屁屁上有颗红痣,老大则没有任何胎记,令楚荆南哭笑不得,若他将来想要认出谁是老大谁是老二,还得扒了儿子的裤子看不成?   “青儿,给孩子取名字了吗?”楚荆南不甚熟稔的抱着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老大还是老二。   阮氏摇摇头道:“原本是想让爹给孩子取名字的,哪知他老人家说你为了咱们大家在辛苦忙碌着,连孩子出生的时刻也没能在身边,定然心里会觉得遗憾,所以咱们就大宝二宝的叫着,取名的事就由你亲自来。”   楚荆南感激的望向阮文清,对他颔了颔首便冥想起来。   阮文清睿智的眼眸划过一抹欣慰,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对的。   楚雁回看着自家老爹都快揪成一团的样子,不由打趣道:“爹爹,看你取个名字那么纠结,咱们可都在这等着呢,不如叫一个叫月满,一个叫西楼可好?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嘛,把咱们姐弟的名字都叫进去了。”   “好,我看挺好。”楚荆南一锤定音,“老大就叫楚月满,老二楚西楼。”   这这这,她这爹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楚雁回简直是无语凝噎,抽了抽嘴角道:“老爹啊,我和你开玩笑呢,你真叫啊?”   “没有开玩笑,爹爹是认真的。”楚荆南说着温柔的看向自家女人,“青儿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挺好,很有意境。”阮氏轻轻笑了笑,如今她阮青受夫君疼爱,儿女个个都听话懂事,看着他们,她的心里真的很是满足。   现如今,谁能不说她阮青是人生最大的赢家呢?!   孩子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众人也等来了景天父子、阮二兄弟几人,便一同到了城里。   城中已然住了许多人,多是些各行各业的匠人,是景天和楚荆南派了暗卫从临近的几座城池找来的,临街也有些铺子已然开了起来,不过里面的货物不齐全,都是些常见的必需品。   大伙儿走在街上,看着两边朴实的建筑,莫不是感慨万千。如今一切从头开始,要想城池发展下去,还需要他们大家的努力。   上官誉忽然想到什么,侧首看着身边的贺连决道:“阿决,这个城池乃是你和雁回出银子所建,不如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的确是需要一个名字呢。”   贺连决点点头,视线深情款款的飘向自家女人,不假思索的道:“大萧是上京,越国是莱京,秦国是汴京,咱们就叫雁京吧。”   雁回,雁京,一座属于他家女人的城!   众人莫不是了然,纷纷表示赞同。   虽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不过不能不说自家男人是有心的,楚雁回心中跟吃了蜜似的。   决定了城池的名字,眼下就是看房分院子的时候了。   城池极大,但是由于赶时间的关系,房舍的格局造得有些简单,临街乃是二三层的商铺,住家则多是一进两进三进的院子,四进的相对少些,与当初他们在上京府中那种大环境内的独立宅院自然是没法比的。   由于每家都是拖家带口,有的一家人须得选上两座院子或者三座才够。不过贺连决说了,他们可以先选了中意的屋子住下来,到时候可以寻地另建。   当然,另外建宅子的银子就得他们自己掏腰包了。   不过在座都是当初上京的大户人家,哪家不是在各地有着商铺?如今虽然离开了大萧,有些明面上出名的商铺被萧问情给搜去了,但依旧有许多隐秘的产业还在营业,造宅子的银子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贺靖仇与贺连决选了两处相邻的四进院子,到时候找个时间打通来,就成一家了。   贺家如今就剩下贺靖仇的孩子,除去贺连语外,其他十二个孩子都在,贺靖仇将他们以及他们各自的随从小厮安排在一座四进的院子,他自己则和楚雁回贺连决住在隔壁。   楚雁回想到太后与银屏公主孤身二人,未免太过寂寥,想了想,对跟着他们一起选院子的太后道:“老夫人,不如你和我们住一起吧,也热闹些。”   “不用不用,咱们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如今能占你们的光有免费的院子住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打扰你们生活?”太后不由分说的拒绝,“我和屏儿选一处一进的院子足够了。”   “那怎么成?传出去还不得说我贺靖仇狼心狗肺?”   贺靖仇当即道:“姨母,你这辈子没有孩子,大小对我视如己出,对阿决也一直都很照拂,不如这样吧,今后你就是我贺靖仇的亲娘,阿决和回儿的亲祖母,等找个时间我摆酒席将大家召集过来,正式认你为母。”   “祖母,便随了父亲的吧。”贺连决对此举也极为赞同,连祖母都叫上了。   关于母妃的事,他已经从自家女人哪里知道了,太后这些年对他的维护他都看在眼里,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皇家对母妃的愧疚,但是都是出于她的本心。要不是她,他四岁多离开靖王府后,也就不会过得那么顺当。   唯一遗憾的是南宫浩死了,他没能亲自手刃那个畜生!不过想到他被萧问情挫骨扬灰,尸骨无存,他心里的怨愤才消退了不少。   太后止不住热泪盈眶,看看贺靖仇又看看贺连决,嗫嚅着嘴,“阿仇,阿决……”   “祖母,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有今日的福泽,完全是你前半生种下的因。”楚雁回抓住太后的手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和夫君的亲祖母,屏儿就是我们的亲妹妹,咱们一家人就安安生生的在一起。”   太后本身就是个爽快人,闻言拍拍楚雁回的手,虽是落下泪水,嘴畔却是挂着欣慰的笑容,“我若是再忸怩,未免太不识趣了,阿仇、阿决、雁回,谢谢你们。”   此时,她的心中不由感慨不已,田兰啊田兰,这样好的儿孙你不懂得珍惜,合该你走上不归路,甚至连死都不能死得正大光明!   为了来往方便,阮氏就在贺府同一条街选了一处宅院,两家相隔不过三十丈远。相较于贺家,楚家的人口就显得简单多了,除了楚荆南阮氏和几个孩子以外,就几个丫头婆子小厮以及管家楚北。   除此之外,轩辕依依也在贺府入住,她是楚雁回答应轩辕玥要照顾的人,万不可能将她给放到外面去了。虽然楚雁回看出自家男人不怎么喜欢轩辕家的人,不过也并未说什么,这也就是接纳她了。   至于各府的暗卫和她的夜鹰战队,则是另行觅住处。   早在二十多天前,楚雁回趁着贺连决他们前去思慕崖接人的时候,便安排人去购置了锅碗瓢盆,家具都是现打的,所以在硬件上,不需大家去准备什么,粮食也都大批量的存储在一个仓库里,只要去领就是了,但是被辱铺盖这些还是要自己去店铺购买。   众人安顿下来后,第一任务就是前去领取粮食和购买被子被褥等。所幸的是,现在天气热了,被褥被子不需要太厚。   不过城中的店子里卖的都是些普通货色,最好也就是绸缎了,要是想要从前那种什么丝什么锦的却也没有,暂时也只能先将就着。   毕竟离这里最近的城池临泉,因为离京城和省府都太远,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来往一趟最少也要七八天的时间,且去一趟须得派车队前去才划算。   值得一说的是,当初景天和楚荆南带军来乌蛮这边的时候,必须得从临泉经过,所以他们便将临泉给收入了囊中,招安了那里的守军,派了自己的军队驻守,将来发展起来,倒是可以将之归入西面的版图中。   采购的事自然不需要主子去做了,倒是楚雁回想着大家初来乍到,这第一顿饭务必要一起吃,再说自家公爹认太后为母的事已然决定下来,择日不如撞日,倒不如今儿就一起办了。   这一想法得到贺靖仇和贺连决的一致认可,不过由于此地还未种植蔬菜粮食等,什么都是从外面买,眼下也就他们来的时候拉了几车稍微能存放几天的蔬菜,否则今儿的素菜都是没有的。   凭着这些蔬菜想要置办几桌像样的酒席未免有些难,楚雁回想了想,便让贺连决带人去森林打些野味回来。   趁他们还未回来之前,楚雁回便将为数不多的各府的下人集结起来,在贺家相邻的几家后厨开始着手准备,洗菜切菜,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一个多时辰,贺连决带去打猎的百十人队伍便回来,每人手上都没有空着,野鸡、野鸭、野兔、麂子、獾等等,种类繁多,甚至还有人猎到了一只野猪。   贺府后院二里外,有一个巨大的天然湖泊,当初景天和楚荆南考察过后,就因为有水,才将城池设置在这里。眼下倒是可以供他们将这些野物带到湖边去打整了。   当然,为了避免污染湖水和环境,楚雁回让他们在湖边挖了坑,将动物身上的毛羽和没用的污物都处理在坑里,用水臜着,到时候还可以作为肥料。   酉时两刻,贺府门前的长街上燃起了一排橘黄的灯笼,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火龙,崭新的八仙桌两两成行,足有百十张。   酉时三刻,饭菜准时上桌,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景叔贺伯两大总管忙不迭的吆喝着众人落座,除了阮氏在坐月子外,能来的都来了。   “哎呀呀,雁回,这些菜都是新菜色吧?我都不曾见过呢。”太后还未做下,便看着满桌菜肴转不开眼了。   作为一国太后,在宫中的吃穿用度都非常讲究。宫中的膳食讲求的是精致,至于味道,就差了不止一点半点。曾经在香飘楼火锅开业时那样出宫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但是就那一次别样的体验,她便喜欢上了这样味道别具一格的美食。   “祖母,这些个肉类都是下午夫君带人去打的野味。”楚雁回接口道:“至于做法则是我临时想出的,不过我身子重了,都是我说别人做。不过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胃口。嗯,快坐下尝尝,看看咱们有没有必要先去临泉开个野味酒楼。”   这里森林密匝,野物众多,连成本都省了。而且就选那些寻常的野物,也不会破坏掉森林的和谐。   说到做生意,上官誉是最有兴致的,当即便不等还有人未落座,夹起一块黄焖麂子肉喂进嘴里,登时眼睛一亮,“雁回,你这个提议我附议,明日我就安排下去,咱们先在临泉开一处野味馆,嗯,直接将临泉最好的酒楼买下来,换个招牌就能营业了。”   “上官大哥,你简直就是钻进钱眼里了。”楚雁回一向知道上官誉急,没想到这次却是这么急,不由觉得好笑极了。   然而她非常清楚上官誉的为人,虽然乐于赚钱,却并不像有的人那样吝啬,这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如今她从新河村拉来的粮食早就吃完,现在的粮食都是上官誉掏腰包支援的。   一斤大米或许值不了多少钱,但是要供给几十万人食用,每日算下来就是一笔不菲的数字了。所以当下发展农业和商业乃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因为萧问情逼宫的事,导致咱们在上京明面上的生意都被毁了,自然要快些开店来补给,降低损失嘛。”上官誉一点也不觉得钻进钱眼有什么不妥。   想到他花了心思和时间去准备和装饰的店子,因为不想便宜了萧问情,都被他自己给毁了,虽然银子早便赚了回来,不过还是有些肉痛呢。   楚雁回点点头,“说起这个,咱们的胭脂水粉也许久没有研制了,必须得去上京把那些工匠都接过来才行。”   当初事态紧急,他们走得也急,不能将人一一带走,所以就将人安置在了城中,还有各府的丫鬟仆人们,也大多滞留在上京附近的庄子里。   “娘子,这事你不用操心,交给为夫去处理就好,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贺连决说着,对众人道:“大伙儿都坐下用膳,这些野味还是趁热吃的好。”   “好好好,大家都开动,咱们是同甘共苦的一家人,不需要客气。”阮文清也招呼众人道。   一时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贺靖仇几杯酒下肚之后,便将认太后为母的事说了出来,得到了众人的认同。籍此,贺靖仇走到太后面前,跪下叩了几个响头,这个礼便是成了。   接着,贺连决搀扶着楚雁回,领着贺家的孩子们,也向太后叩了三个头,响亮亮的叫了一声“祖母”。   整个过程中,太后都满含热泪,打心里感到自己真是幸运。   这辈子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南宫浩对她除了承诺和义务,并无太多的母子情份,甚至是感情。所以,她对南宫浩也做不到真心以待。眼看半个身子都入土了,却是收获了满满的温情和感动,以及一个属于她的家!   继这件事之后,趁着大伙儿都在,阮文清又将他们在路上商量的事提上了台面,征求景天和楚荆南的意见。   景天和楚荆南相视一眼道:“建国的确是势在必行之事,只是我景天就是个大老粗,带兵打仗还行,让我去统领一个国家,我是做不来的。楚老弟,你呢?”   楚荆南戏谑的道:“景兄,我楚荆南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如果国家需要我带兵打仗,我二话不说,让我做皇帝……”说着摇摇头,一脸的嫌弃,“太累。”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哈哈大笑。   笑够了,阮文清站起来,扫视了一圈道:“大家可还有意见?”   “我没意见。”上官誉的父亲上官洵第一个道。   “我们也没意见。”阮家几个兄弟道。   “没意见。”   “……”   等到众人都表完态,上官誉瞥了一眼楚雁回,才站起来转向贺连决道:“我……有点意见。”   众人纷纷看向上官誉,路上他的话他们还犹在耳,莫不是要反悔了?   “阿决,自古以来,做那站在顶端的人,势必会三宫六院……”   “阿誉,我明白你的担忧。”上官誉的话还未说完,贺连决便轻声笑道:“你是觉得咱们在座的人还好说,怕将来国家发展,势必要招揽良将奇才,我坐了那个位置,必将有许多事会身不由己,会亏了我家娘子是吗?”   见上官誉点头,贺连决坚定的道:“阿誉,你和娘子情同兄妹,你能提这事,我感到很高兴。不过你大可放心,我贺连决从来都不是一个受教条束缚的人,更是从来没有过纳妃的打算。皇权,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什么制度自然有咱们自己来定,没有人可以左右!”   上官誉点点头,继而坐了下去,不经意的一道视线望去,正好看到楚雁回带着感激的对他颔首。   回以浅浅一笑,上官誉便别开了头。   自从决定默默守护她之后,他所希望的,从来都是不想她受委屈而已。今日阿决的话他会记在心里,只要他有违他的承诺,他会带雁回离开!   上官老夫人坐在另一桌,看着自家孙子微微垂首落寞的样子,忍不住低声叹气。   这个傻小子喂,当初要是不那么冷漠,将什么事都不放在心里,又何至于错过了一段姻缘?否则现在有阿决那臭小子什么事呢?   同上官老夫人一样关心注视着上官誉的,自然少不了轩辕依依,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心中抑制不住的痛。   她努力的想要接近他,想要走进他的心里,然而她就算每日跟着他学医,他却是对她彬彬有礼,连半点令她想入非非的机会都不给她!他知不知道,如果他能回头看她一眼,也会收获属于他的幸福,何至于看着别人幸福,自己却是默默的舔舐伤口?   她只能说,这个男人,冷漠、无情,就跟那石头似的,怎么捂都捂不热,以至于她都感到有些气馁了。   不!   不冷说他无情,应该说他太专情,专情到心中只能住得进一个女人,哪怕她成了亲怀了孕,依然无法将她摒弃在心门外。   罢了,就让她做另一个他,默默的守护他吧!   “如此说来,咱们一致通过。”阮文清点点头道:“便由阿决带领咱们发扬光大了。”   贺连决当即站了起来,朝大家拱手道:“承蒙外祖父,各位舅舅、叔叔、伯伯,和兄弟们看重,我便却之不恭了。我贺连决在此立誓,除非我死,否则必定护大家周全!”   “你这孩子。”太后嗔怨的瞪他一眼,不乐意的道:“咱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呢,什么死不死的?”   “嘿嘿。”贺连决连忙讨好的道:“祖母,我只是表个决心而已。”   “表决心也不能动不动就提那个字,意头不好。”白绫秋亦道。   “知道了,舅母。”   “这事便就定下来了,不如寻个时间,阿决便登基吧。”阮文清道。   “外公,这事还得缓一缓。”   一直听着众人议论不曾出声的楚雁回这时才道:“首先,绣龙袍需要一定的时间;其次,皇宫需要筹建,否则连个议事的地方也没有。最重要的是,此时整个西部一片荒凉,咱们当务之急应当开垦土地,设立商铺,先将农业和商业抓起来!否则,长此下去便是在吃食方面也让人受不了,何以留住前来投奔的人?”   景天沉吟了一阵后,点头附和道:“雁回说得有道理,咱们明日开始,便将雁京周围的荒地给开垦出来,如今粮食的种植已经过了季,不如先种些稀缺的蔬菜,以解燃眉之急。”   “舅舅,谁说粮食种植过季了?”楚雁回自信的道:“七八月份一样可以播种育苗,现在正值七月底,乃是最佳播种时间。”   虽说她没有种过地,不过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看过猪跑吗?作为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水稻一年可以种植两季?!   -本章完结-   ☆、351.保密工作做得好   翌日一早起床用过早膳,楚雁回便让贺连决骑马带着她到城池周围去查探了一番。   军营里不乏种过田的高手,楚雁回将从军队里选出的会种田的兵将择选了一千人出来,随着他们前去将荒地规划了一番,划分出了几百亩的土地作为水田和菜地。等规划好,又派人将田地整了出来,并设置了田埂,方便通行。   同时,她嘱咐大伙儿将小便都存积起来,又从湖里挖出一些淤泥对方起来,只待水田里积了水,便能当作肥料使用。   夏日雨水多,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将水田积起水。   就像是瞌睡遇到了枕头,这边刚想着下雨,当天晚上便下起雨来,稀里哗啦,瓢泼似的。一直到第三日临近上午才停了下来。   用了午膳,楚雁回便迫不及待的让贺连决带她去了田里,果真看着积了许多的水。   她就是个行动派,当即就让人将预选的两亩育秧的种子田加入了之前挖起来的淤泥,混合后又打整成一块块宽约四尺长约四丈的秧道,中间间隔一尺乃是通道,将来拔秧苗的时候通行。   种子乃是楚雁回一早就让人准备好的,秧田打理好就等着浸种了。   所谓浸种,就是指把种子用温热的水浸泡,促使种子快速的发芽,还能杀灭一些病菌和虫卵。   她一个国际化城市里长大的女子,之所以能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她曾经杀过一个三十多岁的毒枭。   那毒枭出生于贵州的偏远山区,在他临终之前告诉她,他父母在他三岁的时候,因为车祸双双死亡,是他的阿嬷,也就是他的祖母独自将她养大,之所以走上那条路,是因为他不想让阿嬷过苦日子。   然而阿嬷似乎知道他的钱来路不正,都七十多岁的人了,宁肯自己种田养活自己,也不接受他一分一毫的馈赠。   他做了那么多坏事,知道自己死有余辜,然而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阿嬷。于是他请求她替他去看看她,送上一笔钱。   对于一个人临终之前的请求,而对方又是一个有骨气的老人,她无法做到拒绝。所以她特意放下手中的事,跋山涉水去看了老人。   当时正好是准备撒秧育苗的时候,她以那毒枭女朋友的名义去看她,恰恰就看到了老人如何浸种。   只是她所了解的也就只有浅显的皮毛而已,却从没实践过,至于能不能成功,就只有看天意了。   然而楚雁回想不到的是,对于这种浸种的办法,是军营里那些会种田的兵将没见过的。   只不过他们想到她就是个异类,时常会鼓捣一些大伙儿都没见过的东西出来,便是这二次播种的想法他们都相信能行了,浸种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于一些新事物,许多人都见怪不怪了,他们相信,只要信她,便一定能行。   建设原本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然而也架不住大家众志成城齐心协力。   男人们全数出动,有的参与房屋的建造,有的则去临泉拉货,有的砍伐树木……总之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便是阮文清和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都参与了其中,干得不亦乐乎。   女人们也没有闲着,在楚雁回的带领和指导下,纷纷在早上和下午太阳不烈的时候,抛下手中的针线,戴上楚雁回为她们设计的五指手套,前去拔草和撒菜种。   至于孩子们嘛,他们可是未来的希望,楚雁回选了一处房舍,设立了学堂,男女个分一个班,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全都安置了进去。   阮家的二舅三舅之前本就是做的教书育人的工作,所以由他们教学,在放心不过了。另外,上官誉的大哥二哥都是文官,且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公子,楚雁回便把他们也收录进学堂里。   他们四人学问不浅,都各有所长,组成的教学队伍,还是很强悍的。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使大家感到日子格外的充实。   令楚雁回欣喜的是,她第一次浸种很成功,如今已经将稻子给洒到了种子田的箱地里。   在现代,如果是三四月份下种,种子务必要用薄膜捂着,才会生长或者长得快。不过在这古代没有薄膜嘛,唯有用稻草替代了。她曾看过新河村的村民们育过秧苗,他们将竹子达成支架,把稻草扎起来编成草芥搭在上面。   如今天气热,倒是把这一步省了,否则她这里要啥没啥,连茅草都没有一根,还真是不好办。   除了稻种入了田,女人们撒下的菜籽也有不少发了芽。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初见成效,大伙儿莫不是感到欣慰极了,这可是她们第一次亲自动手种菜呢!   菜秧发起了还需要分开栽种,否则长在一起还不得挤死了?不过现在才发芽,还不是时候。   西部的夜,美得醉人。   黑夜就像是一层薄纱挂在天上,又轻又透,较之从前上京的厚重,看起来透亮不少。夜空中点缀着密密麻麻的星子,就像是满天星一般,一簇一簇的,令人神醉。   由于怀孕的关系,楚雁回的火气重,稍稍热一点便会感到汗流浃背,在屋里就像是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   这里目前到处一片萧条,要什么没什么,所以并不能像在上京的时候那般,每日可以用大量的冰来降暑降温。   为了她能睡个安稳觉,贺连决便将凉榻给搬到了院子里,再在凉榻下洒些凉水驱热,点上檀香驱蚊,二人躺在上面乘凉。等到半夜的时候温度降了下去,再回屋睡觉。   一连几日,都是这般。   夜风轻轻的打在身上,让人神清气爽,真真是惬意无比。   许是今日太累,贺连决躺下没多久,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楚雁回枕在他的手臂上,看着他精致的睡颜,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不想打扰到他,便也闭上眼睛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雁回迷迷糊糊中听到有男子说话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当下便准备坐起来。   哪知她刚一动,贺连决便微微睁开眼来,模糊不清的问道:“娘子,你是要出恭吗?天黑,为夫送你过去。”   “嘘。”楚雁回将食指竖到嘴前,压低声音道:“夫君,小声点。”   贺连决宠溺的看着她神神秘秘的样子,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跟着压低声音道:“娘子,怎么了?”   楚雁回指了指刚刚发出声音的方向道:“夫君你带我去屋顶,千万别发出声音来。”   由于目前城里除了一些匠人和商人,就是与他们一起前来的这些值得信赖的亲近的人,再加上他们每进屋子都有会功夫的人,所以便用不着暗卫守夜。于是她便将暗卫、乌衣骑、潇湘楼的杀手以及夜鹰战队给派遣到各处,跟着那些兵士建设城镇去了。   那些商人和匠人不敢擅闯他们院子,而附近亲近的人不会深夜闯入,所以她并未往窃贼身上去想。   这座院子是四进的院子,一进没有住人,用于堆放一些杂物;二进乃是他们夫妻和月影清影住着;三进住的是太后、银屏公主和轩辕依依,以及她们各自的丫头;四进则是贺靖仇、贺伯和景叔;后院则是住了几个丫头婆子。   虽然是住在一起,然而院子经过楚雁回的设计和匠人的改进,留有一条通道可以前后通行,每进院子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可是声音的出处居然是没有人住的一进院子,当然让她感到好奇了。   没有多说什么,贺连决揽住楚雁回的腰,轻轻一纵便将她带到她所指的地方,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发出。   由于刚才没有点灯,他们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加之他们都有修习内力,所以在目力方面,比起一般人要好了许多。   只见前方的院子设置的花坛边上,一健壮一娇小两道人影背对他们而坐,相依相偎在一起,分明是一对年轻男女。许是沉浸在彼此的世界中,完全没有发现贺连决和楚雁回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屋顶上。   看清楚他二人,楚雁回与贺连决相视一眼,双双惊诧不已,这俩家伙怎么搞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静默了一会儿,女子从男子的怀里支起身子,侧头看着他希冀的道:“无命大哥,你寻个日子去和祖母提亲,可好?”   楚雁回再次被惊到了,倒不是因为女子的主动,而是他们二人居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他们来这里有十来天了,平日里二人也不是没有碰头的机会,可是他们连眼神也没有多给对方一眼,所以她一点也没看出苗头来。   呵,这俩家伙的保密工作做得还真是好呢!   -本章完结-   ☆、352.主子是个无赖   无命沉吟了一会儿道:“屏儿,这件事暂时缓一缓。”   没错,这二人正是无命和银屏公主。   似乎是没想到无命会她这样一个答案,银屏公主看着无命有些不敢相信,连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无命大哥,你不喜欢我吗?”   “嘘。”   无命嘘了一声后,警惕的转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发现并无异常才又飞快的转过头去,“屏儿,小声点,别把主子和主母吵醒了。”   银屏公主亦回头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样子俏皮极了,听话的压低声音,“无命大哥,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无命捏了捏她的鼻尖,无奈的道:“屏儿,我以为我对你的心意你已经很清楚了,哪知你还问这样的傻问题。好了,我再说一遍,我无命并不是滥情的人,我如果不心悦你,怎会半夜三更冒着被主子主母发现的危险,偷偷的赶路过来见你呢?”   银屏公主俏脸一红,埋进无命的怀里,撅着嘴嘟囔道:“那你说你为何不同意我的提议,前去向祖母提亲?”   无命眸子闪了闪,“如今连主子和怀孕的主母都在为雁京的发展努力,咱们怎么好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事呢?”   “无命大哥,咱们可以先定亲嘛。”银屏公主向往的道:“你抽个时间,哪怕是一刻钟就行了,耽搁不了多少事,贺大哥和雁回姐姐是明事理的人,我相信他们不会怪你的。”   无命沉默着没有说话。   银屏公主见他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倏地明白了什么,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连连退了好几步,含着泪摇着头道:“无命大哥,你骗我,你骗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话落,便朝着开着的门口跑去。   无命急了,一个纵身落在她的身前,长臂一伸,将她给扯在怀里,俯身便亲上她的嘴。   这个吻没有多长时间,不过银屏公主却是失了心魂,软倒在了无命的怀里。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生气,她推阻着无命道:“你放开我,时间不早,我要回去睡觉了。”   无命反倒抱得更紧了,“不放!”   “你……”银屏公主气噎,“你就是个无赖,跟贺大哥学坏了!”   屋顶上,贺连决顿时就黑了脸。   那个臭丫头,她的意思是他贺连决也是个无赖吗?怎么跟着他学坏了?他的坏都是对自己的女人好伐?   楚雁回听了银屏公主的话险些憋不住笑出声来,感到自家男人的变化,差点就崩了。不过想到他们是在听墙角,若是被他们发现,他们会尴尬的,再说无命的功夫比她家男人差不了多少,稍稍发出声音都能被他听出,便咬着牙关生生的憋住了。   “屏儿,这话纵然是事实,可不许让主子听见了,否则我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要不是楚雁回拉着,贺连决定然要飞出去了。心中发狠的道:好你个无命,你居然也这般看待爷,看爷明儿个怎么收拾你!   “放手,你不放手我就让贺大哥听见。”银屏公主说着,张嘴似乎就要喊。   “屏儿,不要。”无命赶忙捂住她的嘴,他知道,她是在生他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气,咬了咬牙,发狠的道:“屏儿,我刚刚犹豫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银屏公主拿掉他捂在嘴上的手,见他还吞吞吐吐的,心里一阵钝痛,“无命大哥,反正咱们的事并没人知道,你如果为难,咱们从今以后便当作不认识吧。”   “不,那不是我像要的结果。”无命见她神色认真,再不敢迟疑,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屏儿你出身高贵,而我却是一个杀手,咱们身份相差悬殊,我担心老夫人她不同意将你交给我这样一个身份不清白的人。”   “呵。”   银屏公主苦涩一笑,轻轻推开了无命一些,仰头看着他道:“无命大哥,如今大昭都没了,早就没有什么太后和银屏公主。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和祖母,我们早就和众多兄弟姐妹一起,被萧问情烧成了灰烬;如果不是贺大哥和雁回姐姐收留我和祖母,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又有什么高贵可言?无命大哥,如果你不想和我这个一无是处身无分文的女人在一起,咱们便到此为止吧。”   “对不起,屏儿,是我的错,是我思想太迂腐了。”无命忙不迭的道:“如果两个人相爱,又何必在意身份呢?就像当初主母还在乡下的时候,主子因为喜欢主母,分毫不在意她的身份呢!”   臭小子,这才像句人话嘛!贺连决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看在你说了句人话的份上,刚才你说爷坏话的事便相抵了。   无命突然感到背后凉飕飕的,回头四下看了一眼,并没发现什么。   银屏公主早就因为他的话放下心中芥蒂,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遂问道:“无命大哥,怎么了?”   “没事。”   无命回过身去,握住银屏公主的手道:“屏儿你放心,我一定就近寻个时间跟主子说说,顺便找老夫人提亲,咱们先定亲,等安定下来再把亲事给办了。”   “嗯。”银屏公主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不住。   无命见她笑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附在她耳边道:“对了,屏儿,我告诉你一件事,平日里主子对我们也很大方,我这些年挣的银子都存了起来,等咱们成亲了,就由你当家。你要记住,你现在若还是公主之尊,我无命还瞧不上呢,所以我不许你再妄自菲薄。我无命有手有脚有骨气,足够养活你和老夫人,不需要靠女人来锦上添花!”   哟嗬!   楚雁回心里乐道,无命平时就是个面瘫脸,更是不多言不多语的,没想到说起哄女孩子的话来,一点也不输她家男人啊。   而贺连决亦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小子,有你家主子之风啊!   银屏公主重重的点点头,心里感到甜丝丝美滋滋的,踮起脚尖主动在无命的唇上亲了一下,便趁着他愣怔的工夫,逃也似的离开了。   见没戏可看了,夫妻二人便不声不响的退回院子里。   然而一连过了好几天,无命都没有来向太后提亲,楚雁回看到银屏公主吃饭的时候都有些食不知味了,不由替他们着急起来。   这日一早,她便将月影叫来,对她吩咐了几句,便又趁着银屏公主和轩辕依依一起出府了,找到了太后。   至于两人谈了什么,没人知道。   当日晌午用过午膳没一会,太后便让人将银屏公主叫到了大厅,贺靖仇贺连决和楚雁回赫然也在。   “祖母,你是有什么事要和屏儿说吗?”银屏公主走到太后面前,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问道。   楚雁回发现,她虽是笑着,眼中却是透着丝丝的忧伤。   太后慈爱的看着银屏公主道:“屏儿啊,再过半年你就十五了,你娘死了,你的婚事便落在了祖母的身上。适才祖母和你贺伯伯商议过了,准备给你物色一个对象,到时候便跟着雁回家的小妹一起把婚事给办了。”   银屏公主面色倏地煞白,耳朵里更是嗡嗡作响。   楚雁回笑着问道:“祖母,不知道你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雁回,我正像问问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呢。”太后连忙道:“嗯,我瞅着你那什么战队就有几个小伙子不错的,配得上我们家屏儿。”   “祖母,是夜鹰战队啦。”   楚雁回笑着道:“当中的确有几个不错的,不如我找个时间把他们叫过来,让祖母你暗中挑挑?看中哪个是哪个。”   “好,这个主意真是极好……”   银屏公主终是回过神来,“祖母,孙女还小,现在还不想嫁人。”   “你这孩子!”太后不满的嗔她一眼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么就不想嫁人了?明秀丫头比你还小几个月呢,现在她爹已经在为她筹备婚事了,咱们一起办了,还省事了呢。”   “祖母,现在雁回姐姐他们都在忙着发展雁京事宜,我也想出一份力,还不想那么早成亲。”   “成了亲也一样可以帮雁回啊。”   银屏公主见说不通,丢开太后的手别过头,头一次对太后大声吼道:“祖母,我现在就是不要成亲,即便要成亲,我也要找我自己心仪的男子!”   “你这孩子还上天了?”太后亦是火了,“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娘都死了,我是你唯一的长辈,难道还做不了你的主了?”   “雁回姐姐和贺大哥就不是父母之命……”   “他们是御赐的姻缘,也算是媒妁之言。”   银屏公主气得转身看向太后,狠狠的跺了跺脚道:“祖母你……你强词夺理。”   “就当我强词夺理好了,今儿这事便这么定了,改明儿我便亲自给你物色一个好夫婿!”   “呜呜呜,你过分,我再也不理你了。”丢下这一句,银屏公主便往屋外跑去。   -本章完结-   ☆、353.一孕傻三年   恰在这时,一道黑影拦在了银屏公主的面前,不是无命又是谁?   在屋外偏角处,月影正捂着嘴看着他们吃吃地笑着。   她那小眼神暧昧至极,银屏公主登时羞红了脸,继而又幽怨的瞪无命一眼,便绕开他要往外走去。   忽然,手腕处一紧,银屏公主羞恼的朝后看了一眼,才压低声音道:“放手。”   “不放!”无命这两个字说得铿锵又有力,极具男人气概,令银屏公主顿时不再忸怩,垂着头不发一言。   抬眸看一眼屋内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几人,无命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收回视线,对银屏公主歉然的道:“对不起,屏儿,我那晚虽然是应了你就近找个时间来向老夫人提亲,可是后来想着想着又胆怯了,所以才耽搁了。现在,我就去跟老夫人求亲。”   话落也不等银屏公主表态,拉着她走到了太后的面前,当即跪了下去,身姿笔挺的道:“老夫人,我叫无命,是个孤儿,乃主子旗下潇湘楼的杀手统领,我喜欢屏儿,请你将她许配给我,我无命发誓,这辈子定当她如珠如宝,决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太后紧抿着唇上下打量了无命许久,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银屏公主,并没有说话。   太后到底曾经是久居上位的人,无命看着她不减犀利的眼眸,心里突然感到很没底。便是连银屏公主都偷偷抬眸,却又害怕她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想看不敢看的样子。   “无命,你就是当初从皇宫里救出我和屏儿的那位吗?”就在无命的心理建设快要崩塌的时候,太后才淡淡的开口。   当时无命蒙着面,到了思慕崖之后便没再见过他,太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要不是上午的时候雁回找到她说起这事,她还不知道就是他救了她们祖孙。   嗯,小伙子虽说不似阿决那么出色,但也是仪表堂堂,是个大好男儿。还有那气势,凌然霸气,果然不愧是阿决手下的骨干!   无命从来没有想过拿这事来向她邀功,甚至说以此来请求她将银屏公主嫁给他,不过长者问话,他怎么能回避?轻轻颔首,“回老妇人,正是。”   “按说你救了咱们祖孙二人,便是将屏儿嫁给你也无妨。”太后说着瞅了银屏公主一眼道:“可是无命,屏儿她刚刚才说了,她现在不想嫁人,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银屏公主简直想扇自己两耳刮子,抬头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自家祖母眼中那狐狸似的光芒,恍然明白了什么,再看楚雁回贺连决贺靖仇几人,个个都好整以暇的样子,心中已经确定了一件事。登时一跺脚,羞恼的道:“祖母,原来你们合起伙来戏弄我!”   “咱们怎么戏弄你了?”太后挑挑眉,“祖母说要给你物色夫君,你还冲祖母发火来着,想来是真不想嫁人的,那便不嫁吧。”   无命急了,银屏公主比他更急,在无命旁边跪下道:“祖母,如果那人是无命大哥,孙女愿意嫁。”   “呃,怎么就愿意嫁了?”   面对自家祖母的咄咄逼人,银屏公主真是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后悔不迭,然而无命已经迈出了那一步,她若是畏首畏尾,这事怕是要黄了,只得胡乱找个借口道:“祖母,无命大哥于咱们有救命之恩,权当是还他这个恩情吧。”   “胡闹,报答的方式有很多种,咱们怎么能以这样的方式去回报人家无命呢?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屏儿,这事休得再提。”   太后虽是说着反对的话,但是她的语气极为婉和,再看自家爷和主母含笑的眼,无命总算是明白了。   适才月影前去告诉他,说是太后要为银屏公主觅夫婿,吓得他丢下手中的饭碗就跑了过来,正好就听到了太后和主母说起要为银屏公主挑选夫婿,银屏公主还因为拒绝和太后置了气准备离开,于是他想也不想就跳了出来,殊不知这些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们的事,是在逼着他们自己承认了呢。   悄悄扯了扯银屏公主的衣袖,哪知后者并没有感觉到。她只知道自家祖母一句话堵了她所有的退路,若是她再不表态,便对不起无命的求娶!   决然的额头点地,银屏公主恳求道:“祖母,孙女喜欢无命,想做他的妻子,求你成全。”   “呵呵呵。”太后笑道:“早说清楚不就是了,还得跟祖母拐弯抹角的。祖母难道就是那起子不通情达理的人吗?”   银屏公主欣喜的直起身来,激动的笑问道:“这样说,祖母你是答应了?”   “祖母看得出来,无命是个有能力的有责任的孩子,最主要祖母相信他会信守承诺,一辈子不让你受委屈,你能嫁给他,祖母是一万个放心,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孙儿谢过祖母。”   “多谢老夫人。”   无命与银屏公主相视一眼,眼中是止不住的欣喜,继而同声对太后谢了道。   “未来的生活是你们自己的,别人的意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相互爱对方,有那个决心在一起。以后遇到这种事,就拿出决心来,不要再畏首畏尾了。”太后说着,从上座站起来,走到二人身前,先是扶起无命,又扶起银屏公主,抓过她的手放在无命的手上,看着无命道:“无命,今儿我就将孙女交给你了。”   “老夫人……”   太后不悦的嗔他一眼,“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了,还老夫人老夫人的叫,未免太生分了。”   “是啊,无命,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该改口了。”楚雁回亦是笑着道。   这些日子以来,无命跟着她四处奔波,护她周全,看他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她心里是为他感到高兴的。然而这小子钻牛角尖,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却是迟迟不肯出手,她就不得不帮他一把了。   “祖母。”   无命挠着头,面色羞赧的叫了一声,令太后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唯一的孙女如今有了归属,她再无任何挂心的事,就算是现在立即让她去死,她也没有遗憾了。不过……   “不过我真是很好奇,你们怎么就彼此看对眼了?”   无命觑了身边的银屏公主一眼道:“我第一次见屏儿就喜欢了。”   银屏公主脸色一红,连连摆手,“不不不,才不是这样的,无命大哥这样说,是为了维护我的面子呢。”   “呃,那是怎么回事?”太后问道。   若是放在以前,银屏公主是万万不敢承认的,只是有感于自家祖母适才说过“不要畏首畏尾”的话,大方的道:“其实我在第一次被无命大哥救下的时候,就被他的男子气慨吸引,不过我都埋在心里不敢说。那日萧问情追来,我险些被药人咬到,无命大哥再次救了我,还送我回客栈,于是我就壮着胆子跟他表白了,当时无命大哥还没答应我呢,是我死皮赖脸缠着他,终于将他的心给捂热了。”   楚雁回笑米米的看着银屏公主,心中感叹,看不出来小丫头眼光还挺好,把无命给看上了,还省得她再去给无命物色媳妇呢。   “也……也不是那样的。我要是对屏儿无心,也不会愿意和她一起的。”   “不管是谁主动,说起来也是一段好姻缘。”贺靖仇高兴的道:“将来你们二人可要好好的过日子。”   “是,老爷。”   “是,贺伯伯。”   无命和银屏公主再次异口同声道。   “屏儿小姐做得好,否则凭我们无命老大那样的冰块脸,哪个女子敢接近他啊?还不得打一辈子的光棍了。”月影笑得没心没肺,上前来,拐了拐无命道:“嘿嘿,老大,咱们什么时候能喝你们的喜酒啊?”   无命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太后道:“这个嘛,还得祖母来定。”   太后想也不想的道:“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不如定亲咱们便省了,直接办婚礼吧,我老婆子要是命长,说不定还能抱上屏儿的孩子呢。”   银屏公主窝进太后的怀里道:“祖母你定会长命百岁的。”   太后好笑的嗔了一句道:“傻孩子,人迟早都会死,还不如坦然去面对的好。”   “祖母说的是,孙女知道了。”   “我发现这几个月来,屏儿真是长大了不少,也懂事了。”太后看着银屏公主,欣慰极了,话音一转道:“咱们这里目前来说,办趟喜事也不那么容易,不如就和明秀丫头一起办了,不必再去铺张浪费。”   “祖母。”   一直没有说话的贺连决开口道:“无命是我的得力下属,屏儿是我的妹妹,怎么能如此草率呢?咱们这里就算办趟喜事不容易,不过咱们人多啊,让潇湘楼的人全部去一趟临泉,一次性就能将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齐了。要办,咱们就得风光的办。”可不能输给楚荆南那老头子。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最后一句他可没敢说出来。   无命点头应和道:“没错,祖母,婚礼乃一辈子的事,万不能委屈了屏儿。”   “嗯,没错。”楚雁回赞同的道:“呆会儿无命你领着屏儿妹妹自己去选一处三进的宅子,就当是我和你家主子给你的新婚贺礼了,另外一切的婚礼开销,都算在我们头上。”   “主母,宅子我们可以要,但是婚礼的开销怎么能让你们出呢?”   “无命,我知道你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银子,可是你将来还要养家养孩子,就别和我争了。”   “主母……”   “无命,便听从你主母的安排吧。”见无命还要推脱,贺连决连忙一锤定音,“这些年你帮了我不少,这些都是你赢应得的。”   “属下只不过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罢了。”无命感动之余,拱手,态度恭谨的道:“属下谢过主子主母!”   几人商量了下时间和成亲事宜,正准备各自离开,清影动外面跑了进来,“小姐,小姐,碧影与许姑娘、村长和族长他们到了。”   “真的吗?到哪里了?”   对于村长族长和许雁娘他们,楚雁回早就当作了自己人。然而自打离开新河村后便事情一桩接一桩,她也就中途和自家男人回去过一次。现下算来,大约有七八个月没见了。乍闻他们已经到来,是真的高兴,而且有了他们,她的作坊又能开起来了。   这些日子她择了一处早已建好的临城较近的村子,让人将作坊和仓库都建了起来,东西也都配备齐整,只等他们的入驻了。   “已经到城里了,大约一刻钟应该就能到这里。”   “祖母,爹爹,你们就等在这里,我和夫君出去迎迎他们。”楚雁回向太后和贺靖仇道了一声,不等他们回话便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娘子,你动作慢些,别忘了你的肚子。”贺连决看着她挺着肚子颤巍巍的样子,简直吓得不轻,赶忙起身追上去,搀住她的胳臂。   楚雁回放慢步伐,傻笑道:“嘿嘿,我一高兴就给忘了。”   贺连决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的摇头道:“真拿你没办法。”   走了几步,楚雁回忽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个人,遂停下脚步问清影道:“碧影怎么回来了?又怎么会和许姐姐他们在一起呢?”   “小姐,我看见他们回来便跑过来报信了,你得问碧影才知道。”   “那咱们快走。”   “小姐,外面太阳大,你等等我去去伞。”   “清影,不用,偶尔晒晒太阳对肚子里的宝宝好。再说咱们一会儿就进来了。”   到了府门口,楚雁回倒是想到下面的大道上去站着,可贺连决哪里同意她就站在下面晒太阳?无奈,她只得站在门楼下,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没等多久,远远便看见一名身姿纤细的年轻女子骑在马上。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楚雁回安排在大萧的皇宫中的莲香,她本名碧影,乃是潇湘楼的一名杀手。   她的身后,跟着一大队似长龙般的车队缓缓驶来,赶车的正是她派出去的暗卫。有些村民许是坐马车久了,早便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慢慢的走在车队的前面或者两边,东张西望的样子好似眼睛都不够使了,可不就是新河村那些可爱的村民们吗?   他们脸上莫不是洋溢着喜悦之情,对周围的建筑指指点点的,正在说着什么。   村长家的儿媳妇翠花坐在第一辆马车上,趴在车窗上最先看见楚雁回,难掩激动的大着个嗓门儿吼道:“你们快看啦,是雁回丫头。”   “可不就是雁回妹妹吗?”许雁娘闻声后亦趴在另一边的车窗朝前看着,“咦,她那是怀孕了吗?”   翠花仔细瞅了瞅,应和道:“是呢,是呢,估摸着有五六个月了。”   “真为雁回妹妹感到高兴。”   楚雁回耳力好,许雁娘由衷而发的话语虽然很轻,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不难听出其中有一丝丝的落寞。   她知道,许雁娘当初被小叔子轻薄压榨,因为不想怀上他的孩子,喝了绝子汤,从今以后,她或许再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对她,楚雁回是心疼的。   她还不足二十岁,所经历的一切是有的女人一辈子都不曾经过的多!但是,她有什么错呢?   错的是人性的贪婪和泯灭;错的是生在这个对女子永远不会公平的封建社会;错的是她不该爱上她的夫君,不该对他用情,不该因为善良而被威胁!   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更不该就这样孤独一生!   楚雁回忽然觉得该为许雁娘……   不,应该说为这个时代的女人做些什么了!   至少,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打破男人三妻四妾的封建体制,还女人一个平等的体制,她们面对男人纳妾,可以大胆说不,也可以因为家暴或者过不下去而提出和离。还有那些守寡的女人,也可以大胆的发展自己的第二春!   “驾,驾!”   碧影打马上前,跳下马便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见过主子主母。”   楚雁回亲自将她扶了起来,问道:“碧影你怎么回来了?”   碧影俏皮的吐吐舌头,“主母,任务完成就回来了。”   楚雁回喜不自胜,“哈,真是太好了。”   “我只是略施手段,大萧的皇宫便乱了套,如今文秀怡已经死了。”   “死了?”楚雁回讶然的道:“那贺连语呢?”   “娘子,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许雁娘他们过来了。”贺连决朝身后的大门看了看,还好他爹没跟出来。   贺连语跟了萧问情的事,他只同自家女人说起过,半点也没有让自家的爹知道,否则只怕要气得吐血了。   “是是是,碧影你先随月影清影下去洗漱一番,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休息,晚上我再找你。”楚雁回知道自己问得鲁莽了,连忙改口,说着对月影清影道:“将碧影安排在咱们院子吧。”   “是。”   几人刚进府去,马车便到了跟前,看着大伙儿从马车上下来,楚雁回笑吟吟的唤道:“许姐姐,素娥姨,村长爷爷,族长爷爷,还有你们大家,一路上辛苦了。”   许雁娘笑着拉过楚雁回的手,善解人意的道:“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我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新河镇呢,还是托你的福,我才有机会穿越大半个大萧,想想心里都激动得不行呢。”   “是啊,那个村子我们都住腻了,换换没什么不好。”村长和族长亦乐呵呵的道。   楚雁回如何不知道他们都是安抚她?   对于一些老人来说,落叶归根的情结很严重,然而他们都五六十岁了,却是放弃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和自家的祖坟远离,是不孝的举动,将来到了地底下都会觉得无脸见自家的先人。   而他们多数人在水灾后才修建了房舍,就更加的舍不得了。   “村长爷爷,族长爷爷,都是受了我们的连累,你们才不得不离开住了一辈子的家乡,我真的很抱歉。”楚雁回诚恳的道歉。   “雁回,话不能这么说呢。”   许雁娘连忙否定道:“虽然依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受你牵连,但是你可知道,萧问情之后的的确确派了人去新河村,将那些不愿随咱们离开的村给全数斩杀了,还烧了村子。我们随着你派来的人躲在鸡公山深处,才避开了一劫。”   “是啊,雁回丫头,你若是对我们不负责,没有派人去通知我们躲避起来,我们早便与其他村人死在一起了,咱们现在还有你这个能投奔的地方,已经是祖上积德了!”村长说着愤愤的道:“要怪,只能怪萧问情那个人太不人道,这样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人,根本就不配为君!”   “国金老弟说得很对,像萧问情那样的人,自有老天收拾他!”族长说着指了指后面的马车道:“雁回丫头,我们知道你在自责什么。说起来还望你不要怪咱们,祖宗的排位和骨灰,咱们都带来了,从此以后,咱们就在这里落叶生根了。”   “真的吗?”楚雁回这才释怀,“族长爷爷,此举真是太明智了,你们放心,我会安排地方给你们安放仙人的骨灰和排位。”   “娘子,外面太阳这样大,你难道让族长爷爷和村长爷爷就在这里站着吗?”   楚雁回一拍额头道:“瞧我,一怀孕连人情世故都不懂了,人说一孕傻三年,真是没错。”   “哈哈哈。”众人闻言不由一阵大笑。   “大伙儿快进屋去,还没吃饭吧?”贺连决心疼的抓下自家女人的手,吩咐道:“贺伯,速速让人准备膳食。”   -本章完结-   ☆、354.刺激   新河村过来的足有二百来号人,明香和来福夫妻以及明桃也赫然在其中。   明香如今也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如今养得珠圆玉润的,来福在她周围转来转去,生怕她磕了碰了的,可见对她极好。明桃跟在他们左右,似乎沉静懂事了许多。   从他们口中,楚雁回得知两个不好的消息,都是关于明家的。   一个是明老头已经病死了;一个明海李氏夫妻以及明朗也都死于横祸。   明老头那样一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死了也就死了,楚雁回半点也没有伤心的感觉。倒是明海、李氏以及明朗的死,简直令她哭笑不得。   原来,萧问情派去的人到了新河镇上,正好就揪住了明海问起楚雁回的老家,他夫妻二人还以为摊上什么好事,忙屁颠屁颠的跟明朗一起,将他们带到了新河村。哪知那里,萧问情的人发现村子里除了极少数几乎人家外,多数已经人去楼空,悠闲居里更是连鬼影子都没一个,所以就准备离开。   李氏本就是个贪财的人,加之那段时间日子过得太苦,见他们要走,心里不干了,当即就拉住要好处费,改善下生活。   萧问情的人本身就因为过来扑了个空,心里恼火着,哪里知道还有人不要命的跟他们要好处费。那人二话不说,拔了刀就一下子砍翻了李氏。死时脑袋耷拉在半个脖子上,好不凄惨。   明海这会儿才知道这些人不是善茬,拉着明朗就要逃。   哪知明朗看着自己的娘的死状,当时就吓得尿了,腿肚子发软,被人一刀砍在脸上,后身上又被捅了一刀,晕死了过去。   之后村长等人在鸡公山看见村子起火,让楚雁回派去的暗卫悄悄去村子瞧了瞧,才知道村子被烧了。   发现人已经走光,暗卫们在村里查看有无活口,除了明朗命大,还有一口气外,留下的村民全数被杀光。   他们将明朗带到了鸡公山,于是众人从他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不过由于高烧不退,当晚他就没有挺过去,死了。   对此,楚雁回想说,心存善念的人或许过得简单平庸,不一定个个都会有好的结果,但是心存恶念的人是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用了膳后,众人稍作休息,楚雁回让人将除了许雁娘外的新河村的村民们安排去了她选定的庄子,作为补偿,她给他们每人划分了一亩土地,永久免赋税,并每家每户发放三套农具,每三户人家一头耕牛。   但是由于都是荒地,还需要他们自己去开垦。不过这里的荒地草木滋长,土地肥沃,并不比当初新河村的良田差多少,只要除了草,稍稍打理便是良田沃土。   分了新屋子和土地的村民们个个喜不自胜,离乡背井的无奈也消散了许多。   至于许雁娘,被楚雁回留在了府中与他们一起,她让人将一进的屋子稍作打理,给她和她娘以及小玉居住。   有了许雁娘陪着,贺连决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雁回妹妹,你把他们都送走了,独留我在这里做什么?”   许雁娘扫视了阔大的院子一圈,嗔向楚雁回道:“我与他们相处惯了,住在一起倒是自在,再说作坊不是又要开起来吗?我住那边也好管理呢。”   “他们那么多人,我想留他们在这里也住不下啊,所以就只能留你一个人了。”楚雁回说着,抓过她的手道:“许姐姐,你本就是在镇上长大,让你住到乡下去,我于心不忍。至于作坊的事,你不是专门将马竞给培养起来了吗?有他管着,你就三不五时的去一趟就好了。这里离村子不足二十里路,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个车夫,乘马车过去没一会就到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就当留在这里陪我这个孕……好了。”生怕她听到孕妇二字会难过,楚雁回连忙改口,“再不然,让上官大哥看看婶子的腿还有没有复原的可能。”   她留她在这里自有自己的打算,一来,留在城里多了接触人的机会,说不定有对得上眼的男子,又不在意她有过婚史,那她的终身大事不救解决了吗?二来,看看上官誉那里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医好她因为绝子汤而亏了的身体。   许雁娘是个聪明、善良、知性的女子,她实在无法看着她一个人陪着瘫在*榻上的寡母孤老一生。   “我娘的腿没知觉都快有十年了,定是治不好了。”许雁娘认命的道:“所以雁回,你就不要为了我去欠别人的人情了。”   楚雁回神情哂然,“许姐姐,我欠上官大哥的这辈子是还不完了,便记着吧,等下辈子我再慢慢的还他好了。所以许姐姐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请上官大哥过来为婶子瞅瞅,不过一刻钟的事罢了。”   “唉。”许雁娘叹口气,无奈的道:“雁回妹妹,你让我怎么感激你好呢?你说你欠了上官公子的还不完,你对我这样好,分明是想我这辈子也还不完啊!”   那件事知道的人虽然少,但是到底是她心底无法抹去的伤痕,若不是楚雁回对她不离不弃,开导她、送了小玉在她身边,她的坟前早就长了半人深的茅草了!   “我哪有对你多好?分明是你在帮我打理生意好不好?咱们之间不需要说谢那么生分。”楚雁回似乎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轻轻笑着问道:“呵,许姐姐,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呵呵。”   许雁娘想到什么,竟是跟着笑了起来,“当时的你着一身蓝色白花的短襦和襦裙,活脱脱一个村姑,哪里像现在这般,浑身自带一股子高贵的气质,就似那天上的月一般。”   “啊啊啊,许姐姐,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孤傲么?”楚雁回说着就去挠许雁娘的胳肢窝,在她笑着躲避的时候,狠狠的道:“我很容易亲近的,好伐?”   许雁娘怕痒,却因为楚雁回是孕妇不甘敢动作太大,只得任由她挠痒痒,院子里顿时传出一阵咯咯娇笑声,将屋内的月影清影等人都给招了出来。   看着二人小孩子似的举动,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不过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到自家主母孩子气的一面。是以并没有加以阻止,只密切的观察她的动作,若是有有危险的时候,再上去化解就好了。   终于,许雁娘受不了了,一边躲避着她的魔爪一边道:“哎呀,雁回,你能不能消停点……呃,咯咯……你现在可……可是孕妇。”   楚雁回才不管她,直到闹得喘不过气了,才慢慢的停了下来,“这次就饶了你了。”   许雁娘已然喘得说不出话来,在小玉的搀扶下坐到檐下的椅子上,月影清影忙也将楚雁回搀扶过去,为她们倒了两碗酸梅汤。   许雁娘喝了酸梅汤,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嗔怨的睇着楚雁回隆起的肚子道:“你说你还是个孕妇么?”   “自然是了。”楚雁回说着,对清影吩咐道:“清影,你去看看上官大哥可在城中,如果在,便将他请来,为婶子看看腿脚可有复原的希望。”   清影没一会便把上官誉给带了过来。   令人遗憾的是,许雁娘的娘瘫痪太久,肌肉萎缩严重,再也没有复原的希望。楚雁回又藉由上官誉给自己把脉的时候,让他顺道给许雁娘也把了个脉,这样就不显得突兀了。   从上官誉的口中得知,许雁娘若是好好按他开的方子调养,还是有机会怀孕的。   楚雁回立即让清影跟着上官誉去拿药,许雁娘也终于知道了楚雁回的用心。   其实说实话,她听到自己还能怀上孩子的时候,心里竟是有些窃喜的。毕竟一个女人若是不能生下一男半女,那么她的人生是残缺不全的。但是……   “雁回,我知道你思想开放,不在意女子二嫁的事,可是你说我调养好身子有什么用呢?像我这种克死夫婿,又遭到……哪里还敢奢望什么?”   “许姐姐,你的夫婿本就身体不好,克夫的事不过是你那不要脸皮的婆婆和刘子棠强加到你身上,让你内疚罢了。”   楚雁回看着她略微悲怆的神情,心里把刘子棠和那不要脸的老婆子给骂了一遍道:“至于那件事,更不是你的责任和过错,你千万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的身上揽,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相信我,定会有一个男人不在意你的过往,疼你爱你护你,再也不让你经历一丝一毫的磨难。许姐姐,难道你不想生一个像你一般善良可爱的小宝宝吗?”   想,如何不想?看着人家的孩子那可爱的样儿,以及他们软软糯糯的叫着爹爹娘亲,她做梦都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只是许雁娘并没有告知她自己的心意,转入了另一个话题,“雁回你知道吗,其实我曾经也怀过一个孩子的。”   楚雁回从来没听她说过这事,惊讶的问道:“那你怎么没有生下来呢?”   “是我家那个傻子啊。”   许雁娘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却是坚强的没有让它流出来,“他担心他死后我带着孩子辛苦、不好嫁人,趁着我染风寒的时候,偷偷在我的药里放了堕胎药。”   楚雁回从袖袋里掏出一张丝绢递给她。   她不知道许雁娘的丈夫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不得不打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她能体会到她的丈夫对她情深似浓!   难怪许雁娘宁愿守着她的丈夫留下的一个茶楼过日子,也没有再嫁呢。可是既然深爱,明明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何以当初又要娶她呢?又何以会让她怀孕呢?   “雁回你大概想错了,我和他……”似乎看出楚雁回的疑惑,许雁娘脸上晕起一抹娇羞,“是我主动的。”   嘎?!   楚雁回完全想象不出许雁娘竟还是个善于把握自身幸福的女子。   “他是一个温文儒雅的男人,纵是身染顽疾,依旧很是坦然,从来不自怨自艾。以前他经常从我家门口经过,时日久了,我便喜欢上了他,是我求我娘让媒婆去提亲的。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因为他不想害人。许是架不住我的主动,也或者对我有情,他终是妥协了,但是前提是不能要孩子。”   不要孩子便是不想孩子成为她的负担。   “我们一直有喝避子汤的,不过有几次我喝了避子汤,悄悄给吐了出来,才怀了孩子,哪知他……连这点念想都不愿意留给我……”   唉,这都是命呢!   楚雁回毫不怀疑许雁娘的夫君对她的情意,可终究是个苦命的人啊。   一直和许雁娘聊到太阳西沉,楚雁回带了许雁娘去看了自己的一双弟弟。她看得出来,许雁娘是喜欢孩子的。之前她还担心刺激到她,后来想想,就是要多刺激刺激她,她应该才会好好的去想想自己的未来要怎么去走!   她们原本是要回去了,架不住阮氏的软磨硬泡,硬要留她们在楚府吃晚饭,刚出月子没几天的她甚至要亲自下厨做几道菜呢。   无奈,楚雁回便让月影回去通禀了一声。哪知回来的时候,倒是把贺连决给带来了。   一家人好好生生的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贺连决更是和楚荆南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还是楚雁回让人架着贺连决回去的。   亲自为贺连决擦了擦身子,楚雁回便出了屋。   将要到月半,月亮又大又亮,美得让人感到迷醉。再过两日就是中秋了呢。   “主母。”刚在凉榻上躺下来,碧影便从屋里出来。   “碧影,过来坐。”楚雁回侧身,指着身边的矮杌子道。   碧影清楚楚雁回不是个在意礼数的人,是以也没有推迟,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给我说说上京的事。”   听楚雁回问起上京的事,月影清影忙也端了杌子,坐了过来。   “文秀怡死了,文家全数被斩首,连初生婴儿都没放过。”   “嘎,怎么会呢?文秀怡可是萧问情最爱的女人,即便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萧问情也不能杀了她并祸及她全家吧?”月影想的是,文秀怡都跟他们家老爷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萧问情居然还什么都不在乎的立她为后,那定然是真爱的。   碧影轻轻点了一下月影的额头道:“你这妮子,跟在主母身边这么久了,说话做事还是这般不爱动脑子,这也就罢了,你好歹得等我说完吧。”   月影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这十七年都改不过来了,你哪能指望的几个月就能改掉呢?”   “呵。”楚雁回乐道:“你这丫头还真有自知之明。”   “谁说不是啊!”清影白她一眼,玩笑道:“那狗啊,怎么改得了吃那啥呢?”   “清影你坏,你居然说我是狗!”月影说着就去挠清影,后者忙道:“你吵吧,一会把爷吵醒了,看爷怎么收拾你。”   月影闻言,顿时没了脾气。   楚雁回无奈的摇摇头,看向碧影道:“你继续说。”   碧影点点头,当即将贺连语趁萧问情酒醉爬*并且怀孕,以及她利用她设计文秀怡,从而使得文秀怡被打入冷宫的事讲了一遍,听得楚雁回几人瞠目结舌。   贺连语与文秀怡母女同侍一夫的事暂且不提,可是她居然设计自己的亲娘与人有染,从而想要夺得萧问情的*爱,不能不说她真的很是狠心!不知道被老爷知道了做何感想?   不过这似乎说明了贺连语是个极其有野心的人!   “原本那件事成之后,我就想要回来的,不过听到萧问情同时纳了十几个妃子,其中还有文秀怡的侄女文双双,我便决定再等等。”碧影继续道:“文双双进了宫便得到萧问情的*幸,并执掌了凤印。哪知还不足十天,文家一门被斩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百官惶惑不安,特别是那些女儿被送进宫的官员,人人自危。”   “文氏一门定然不会是因为文秀怡被下到冷宫所致。”楚雁回道:“否则也不用等到文双双进宫后了,莫不是文双双杀了文秀怡?”   “主母说得分毫不差。”   碧影崇拜的道:“文氏被满门抄斩之后,我当晚便潜进了宫中,蛰伏了许久才探知文双双杀了文秀怡后,又想去弄掉贺连语肚中的孩子,哪知仅仅一个时辰便被被萧问情洞悉,文双双还试图杀了萧问情,结果被萧问情一钩子钩得肠肝肚肺都出来了。”   “唉,自古以来,权利真是害死人了。”楚雁回感叹道:“贺连语若是没有欲念,不会设计自己的亲娘;文双双若是没有欲念,就不会杀了文秀怡,以至于赔了自己不说,还害得满门因为她的个人行为陪葬。当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萧问情对文秀怡还真是没话说,否则怎么会在文秀怡做出那样的事后,还愿意为了她杀了凶手的满门呢?   可惜文秀怡和萧问情这样一对真爱,他们若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远离皇权,必定是一对神仙眷侣,何至于像现在这般阴阳两隔?   呸呸呸,她怎么去可惜那样一对无耻的贱男女?   月影几人对楚雁回的话表示赞同。   “如今大萧的皇宫中,贺连语都住在萧问情的寝殿,可谓是荣*无双!”碧影神情有些不屑,像贺连语那样蠢笨的女人,即便是坐上皇后的位置,也是坐不稳的!   “难道贺连语设计文秀怡那件事,便不了了之了?”月影有些惋惜的问道:“还有萧问情就一点不怀疑她吗?”   虽然贺连语是他们主子的妹妹,但是她却是一点也喜欢不起来,那样不要脸的女人,活着简直是辱了贺氏的门风!   “大约是因为萧问情想不到贺连语会那么坏那么狠,居然设计自己的亲娘吧。”楚雁回淡淡的道:“也可能是文秀怡念着与她的母女情分,不忍心看到她出事吧。”   到底是怎样,谁知道呢?   也不知道是因为楚雁回下午的话,还是因为换了新*的关系,许雁娘躺在*榻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于是便披衣下了*榻。   “姑娘,你睡不着吗?”许是听到开门的声音,小玉从隔壁的房间走了出来,揉着惺忪睡眼,语气模糊的问道。   “小玉,对不起,吵醒了你。”许雁娘歉意的道:“你自己睡去,我就在院子里坐坐就好。”   连着十多天的长途跋涉,小玉的确是累积了,点点头,“那你有需要叫我。”   “好。”   等小玉关了门,许雁娘便走到院子里的花坛上坐了下来。   坐下没多久,一只萤火虫从许雁娘的眼前飞过,她欣喜的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捧。   哪知那小东西机灵得很,许雁娘扑了个空。小东西得意的对她甩了甩亮晶晶的屁股,便朝着小院外飞去。   许雁娘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二话不说便打开小院的门追了出去,终是在前院扑了一阵,将那小家伙给扑在了手中。   许雁娘在院中假山旁的围栏上坐了下来,将手举到眼睛跟前,透过指缝看着手中扑腾的小东西,有些傲娇的道:“你还和我得意吗?这下不就抓住你了?”   “……”   小东西的光在手心中忽闪忽闪的,眼见越来越弱,许雁娘不忍心的道:“罢了,小东西,还是放了你吧。”   说着,她站了起来,缓缓的打开合拢的手,将萤火虫给放了。   小东西一活得自由,便又“活蹦乱跳”的,好不开心。   “呵。”许雁娘看着它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荷儿……”   哪知这时,在她身后侧,有人深情的呢喃着一个名字。   ☆、355.要生了   突如其来的属于男人独有的低沉磁性的嗓音让许雁娘有些懵,同时又因为他深情入骨的呼唤,心灵狠狠的震撼了一下。   “荷儿,你终于回来看我了。”   正在许雁娘发懵之际,她的人跌入了一个温暖强劲的怀抱。   “呃……”   意识到夜色已晚,自己一叫必然会引来许多人,许雁娘连忙闭了嘴,抬手刚准备拿开他圈在自己臂膀上的手,男人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   稍稍镇定了自己的心绪,许雁娘不由想,他是谁?能出现在这院子里,又如此情深之人,定然不是坏人吧?   “荷儿,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辛苦!”   男人的头抵在许雁娘的肩膀,激动得颤抖的声音令许雁娘感到不忍心去打扰他。   “一度我曾想跟着你去了,可是想到你枉死,大仇未报,我便苟且偷生的活了下来。我害怕决儿因为我想报仇的事受到牵连,便装着对他不闻不问,甚至在公开场合和他唱反调,便是想让南宫浩误以为我不把阿决当自己的孩子……”   原来是贺连决的父亲!   许雁娘原本僵硬的身体,也稍稍放松了下来,张口欲说什么,他又开始在她耳边絮叨起来,“不过荷儿,南宫浩已经死了,死状凄惨,死后更是被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轮回的下场,当真是罪有应得!呜呜,呵呵呵……”   他情绪激动,又哭又笑的像个孩子,许雁娘一点也不敢动。   “荷儿,你知道吗?咱们的决儿已经成亲了,儿媳妇楚雁回是个很优秀的女子,他们很是相爱。如今雁回已经怀了咱们贺家的骨血,你一定要保佑她母子平安啊!荷儿你等着我,等着决儿的孩子安稳出生,我看上两眼便去和你团聚……呜呜呜……”   贺靖仇不再说话,紧紧的抱着许雁娘哭了起来,滚热的眼泪迅速打湿了她的衣衫。   一个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让她越发的不知所措,不过隐隐竟是有些羡慕那早已死去的女人,都那么多年过去,还能令一个男人记住并对她情深不变,如何不让人艳羡?   只是,她现在是要推开他狠狠的数落他一顿,还是任由他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发现自己搞错了人和鬼魂?   虽然她嫁过人,但是孤男寡女这样搂抱在一起的确不妥,许雁娘终还是出声道:“贺老爷,你、你弄错人了。”   贺靖仇第一时间并没反应过来,隔了有两息的工夫,忽然身躯一怔,倏地抬起头来,掰过许雁娘的身子,见眼前的女子容貌虽是清丽,却没有荷儿那般美得惊艳脱俗,让人一眼难忘。倒是她身上淡雅的气质,与荷儿很是贴近,难怪自己恍惚间竟以为是荷儿回来找他了。   “对不起,是我弄、弄错了。”贺靖仇连忙丢开许雁娘,飞快的抹去脸上的泪水,退开一步后解释道:“你的身形和高度,特别是适才那个角度,实在是像极了我仙去的妻子,所以……所以才会做出这般有失体统之举,还望姑娘能原谅则个。”   “贺老爷,我能理解,你不必解释,也不用感到有任何负担。”   许雁娘大度的一笑,想到他刚刚说要去死,遂正色道:“只是贺老爷,人生苦短,你不但有成群子女作陪,还有孙儿即将出世,何必要追随早已仙逝多时的夫人而去呢?我要是死去的夫人,绝不会允许自己心爱的男人放弃生机,做出所谓的追随之举,那样实在不怎么明智!”   这也是她即便受到先夫的母亲和弟弟侮辱与迫害,依旧苟且偷生的一个原因之一,因为她知道,她死去的夫君想要她好好的活着,那她一定就要好好的活着!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不能丢下半身不遂的寡母。   见贺靖仇静默不语,许雁娘接着道:“贺老爷,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怎么能轻易言死呢?你若是死去,想必雁回和贺公子定会伤心难过,那是你想看到的事情吗?九泉之下的夫人若是看到你轻易言死,必然也不会安宁的!”   贺靖仇看着她一张小嘴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一时间有些怔愕。他长这么大,还从来不敢有人这般劈头盖脸就给他数落一通过。   这小妮子,绝对是第一人!   许雁娘看着贺靖仇怔忡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不过自己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听不听得进去就看他自己是不是要去钻牛角尖了。对他颔了颔首道:“贺老爷,天色不早,我就失陪了。”   话落,错身迈开步子离开。   许雁娘都走到院子的门口了,贺靖仇才意识过来,猛地转身,只看到她翩然的裙裾一角迅速的消失在视线外。   她是回儿的朋友吧?还真是个胆大的女子!   翌日一早,许雁娘与楚雁回一起用过早膳后,想了想,还是将她拉到了内室,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她。当然,为了避免楚雁回多想,她特意省去了贺靖仇抱住她那一个梗。末了道:“雁回,到时候你让你家夫君多留意一下吧,别真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来。”   楚雁回感到讶异,她想不到贺靖仇到现在还有着要追随婆母去的想法,这个公爹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   暧昧的瞅了瞅许雁娘,她丢了个媚眼给许雁娘,意有所指的道:“许姐姐,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你们就没发生点什么‘特别’的事吗?”   许雁娘眼神不自然的闪烁了一下,脸都红到耳朵根也不自知,捏了楚雁回腰间的软肉一下道:“你这丫头,能发生什么事?什么事都没发生!要不是咱俩关系好,我才懒得告诉你这种事情,哪知你不领情,反而还要拿这事来打趣我,不理你了。”   话落还真的别过身去,假意不理楚雁回。   “诶,许姐姐,没发生就没发生呗,你咋滴还气上了?”   如果没发生什么她脸红什么?她才不相信呢!不过见她都要急坏了,楚雁回连忙收起促狭的笑,拐了她一下道:“不过许姐姐,我家公爹虽然比你大了许多,但是看着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而且长相英俊,魅力十足,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诶,咱们到时候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多好?”   “雁回,休得胡闹!”   许雁娘的声音有些拔高,“贺老爷出生贵族,我许雁娘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又经历了那样脏污的事情,配任何一个男人都是玷污了他们!”说着转身面向楚雁回,目光恳切的道:“雁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想过了,我无法做到再去爱先夫之外的男人,再说,将就的婚姻我并不想要。所以,这辈子我不会再成亲!”   “许姐姐,我和你说了,那事并不是你的错,你……”   许雁娘抬手,阻止了楚雁回接下去的话道:“雁回,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有你,还有那么多乡亲陪在身边,已经足够了。而且我准备安定下来后,就去领养几个孩子,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余生孤独。”   楚雁回见她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就此事多说什么,点点头道:“许姐姐,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尊重你,再不会为你乱点鸳鸯谱。”   “嗯。”许雁娘这才释然,抓过楚雁回的手道:“雁回,这里迟早会热闹起来的,我瞅着今儿是个阴天,不如你就带我四处转转,我想要盘个店面,把先夫的茗香居再开起来。”   楚雁回打了个响指道:“没问题,我一定让你选个好的铺面。”   至于感情的事,她不好去勉强,说不定相处下去,许雁娘的想法就改变了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时间如白驹过隙,快得让人抓不到捉不住。转眼间,已然四个月过去,田里的稻子已经抽穗、灌浆,大约再过半个月就能收割了。   国家要发展,自然就离不开人!   如今的雁京城,周围一派生机盎然,城中亦陆陆续续的进驻了六十余万人,不过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那些个兵将的家属,还有一部分乃是大萧北部的居民。   当初大昭的北部冰雹,楚雁回除了捐赠了不少银子外,还捐赠了大批粮食和物资,让他们度过了一个艰难的灾年,且将伤亡或者饿死的人数降到了最低。   在一个多月前,她忽然想到了曾经受了她恩惠的大萧北部的百姓,立即就派人前去游说他们入驻这里,哪知道他们感恩戴德,前去的人说明去意后,超过八成的人都举家迁徙过来。   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南宫浩做皇帝还是萧问情做皇帝,都没有实实在在的生活来得有意义,楚雁回和贺连决都是有人性的人,既然他们能够给百姓更好的生活,他们怎么能不追随呢?   然而八成,足有七八万人,对于楚雁回来说,是一个令她意外的数字。   如今周围的镇子大多都住满了人,慢慢在往周边延伸。他们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安定了下来,等到时机成熟,她还准备派人去把宜城郡的百姓都带过来。   除此之外,以前留在上京城或者别院的一些丫头仆人嬷嬷以及那些可以匠人也都被秘密的接了过来,胭脂水粉眼影服饰等已经重新生产并投入到各地销售之中。   另外,她还让人在东面靠近沙漠的地方,种植了大量的棉花苗,一旦收获,便能将姨妈巾和文胸设计制作出来。她相信,那两样东西必然能在女人中间掀起一股热潮!   “贺夫人,又出来散步呢?”   “是啊,多走走更利于生产。”   “贺夫人,你这是要生了吧?”   “没错,就这几日了。”   “哎呀,如此咱们就提前恭喜你了,愿你们母子平安。”   “恭喜恭喜,愿你母子平安。”   “……”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   楚雁回挺着大肚走在街道上,看着道上来来往往和她打招呼以及祝福她的行人,脸上的笑怎么都掩不住。如今的雁京城里,就没有一个人不认识她的。   他们或许读书少,说不出多么动听的话,但是言谈举止之间,他们对于她是尊重的真诚的,这就足够了!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楚雁回一手撑腰一手拖着肚子,继续朝前走着,步子虽然较怀孕前迟缓,但是和其他孕妇比起来,就矫健太多了。   脚下的这座城,是他们一行人齐心协力建起来的,慢慢的越来越有人气,越发具备京城的特质,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就像是自己的一件画作,原本只是白纸一张,渐渐的在自己的笔下越来越完善,越来越丰满,直到无可挑剔!   那种喜悦,是无法以言语来形容。   她知道,她喜欢这种城,喜欢这座以她名字中的一个字命名的城!   还有两件事值得一说。   一是朱跃和明秀,银屏公主和无命都已经成亲,分了宅子,养奴唤婢,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二是自己做主就是好,她可以肆无忌惮的选拔一些根骨绝佳的人充入到自己的战队中。   她手下的夜鹰战队,从当初的百余人,已经发展成两千余人的队伍,所召全是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和被遗弃的孩子,五到十八岁不等,分批给指派下去,由朱跃带领的夜鹰战队督促教导。   军队也扩充了不少人进去,新人如今在她家男人的亲自带领下,严格操练。相信要不了多少时日,他们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   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用不到两年,他们就算是和萧问情叫板,也不会虚他!   在她的身后,跟着月影清影和碧影三人。   她昂首阔步的走着,自己没觉得什么,她身后的三个丫头看着她每走一步都感到颤巍巍的,莫不是一脸的胆战心惊,浑身的毛孔都处于极致紧张的状态。   放在别的孕妇身上,估计这会儿已经安安分分的躺在床榻上待产了,可是她们主母反而每天早上、下午以及晚上用膳后,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里在大街上走走,还做那什么“孕妇瑜伽”,顾名思义是为了更顺利的生产。   可是多走路就真的能更好的生产了吗?   若是换个人说这种话,她们是不相信的,是他们主母说起来的嘛,就由不得她们不相信了。   只不过她可是他们主子的心头肉,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们除了被主子削以外,也不能原谅自己的过失啊。   毕竟三个功夫不弱的人看一个孕妇还看不好,那就是她们没本事了!   “主母,你能不能慢点儿?”月影的小心肝终是受不住了,小心翼翼的上前就要搀扶她,“没得你出了事,我们可就遭殃了。”   “呸呸呸!”清影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道:“月影你怎么说话呢?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快呸掉!”   “瞧我这嘴,话都不会说了!”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月影立即打了自己嘴巴一下,也往地上狠狠的啐了两口。   “别那么在意。”楚雁回轻轻拂开月影的手,不以为意的道:“你们看我身强体健,被你们养得跟头牛似的,哪里会有什么……哎哟!”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便一声惨叫,捂着肚子就要往地上蹲。   三个丫头吓得不轻,当即手忙脚乱的围上去搀扶住她,清影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们也没生过孩子,不知道这是何意,“主母,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刚刚动作太大,抻到了?”   周围的人也纷纷围上来,关心的问道:“贺夫人,怎么了,要紧吗?”   “小丫头,你们快些带贺夫人去找若离公子瞅瞅吧。”   “……”   众人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楚雁回想说话都没机会。眼见碧影清影驾着她就要去找上官誉,终于,有人问道:“别是要生了吧?”   人群顿时静了下来,三影面面相觑,楚雁回才得以虚弱的开口,“我大概真的要生了,碧影你们快扶我回去。”   “清影,你速度去将产婆接来;月影你速度去军营禀报主子,路过上官公子府上的时候,先去一趟,请他先过来。我这就带主母回去。”碧影吩咐了两句,便将楚雁回架在肩上,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揽着她的腰,施了轻功就带着她回了贺府。   之所以知道这些,是早先楚雁回就对她吩咐过的,一旦阵痛发作时不能乱,该怎样怎样处理。偏偏她们刚刚因为心急,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没一会儿,阮氏便得了消息赶了来,正赶上楚雁回再一次阵痛发作,听着她哇哇的凄厉惨叫声,阮氏感到心里都一抽一抽的,坐到床榻边抓住她的手,“回儿,你尽量不要多叫,保持体力知道吗?没事的啊,娘亲就在你的身边呢。”   安慰了楚雁回几句,阮氏又问屋内的碧影道:“碧影,热水准备了吗?产婆可有去请?该准备的东西可有准备齐整?上官公子医术高明,可有派人去请?”   “夫人,你放心,你说的这些都安排好了。”   阮氏一个接一个的问了一大堆问题,简直令碧影哭笑不得,同时又有些羡慕。这就是作为母亲的做派和天性吧?像她们这些个孤儿或者是被遗弃的孩子,想要听母亲啰嗦都不可能!   “好孩子。”阮氏欣然点点头,“去让除非熬两碗红糖燕窝温着,一会儿回儿生产的时候补充体力。”   “是,夫人,我这就让下面的做去。”   碧影说着便离开,没一会,太后在银屏公主的搀扶下走了进来,“青儿,这是要生了吗?”   阮氏望向太后,“是啊,老夫人,已经开始阵痛了。”   “好啊,好啊,雁回也终于可以卸下这包袱了。”太后说着也在床沿坐了下来,安慰楚雁回道:“雁回,你可别怕啊,千万不要给自己心理负担,没事的呵。”   呵呵,太后自己都没生过孩子呢,还安慰她说没事呢。楚雁回想笑,却是因为又一阵的阵痛袭来,顿时又疼得她龇牙咧嘴。   过了没多久,上官誉便匆匆到来,也不顾什么晦气不晦气的,进屋为楚雁回把了脉,又喂楚雁回吃了一粒提气补血的药丸。等产婆到了,才和阮氏太后一起出了屋子。   这时,除了贺连决因为路程远还未回来外,明秀、许雁娘、楚荆南、阮府一家门以及其他府上的人都闻讯而来,贺靖仇也从外面匆匆赶了回来,小院里挤满人,动作一致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听着屋内传出楚雁回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莫不是感到心都揪到了一起。   “外祖母,大姐这怎么叫得比娘那时候还要惨啊?”明秀站在阮黄氏的身边,死死的抓住她的衣袖,可见手指因为抓得太紧,关节发白。   明秀已经确定怀孕一个多月,阮黄氏见她脸色发白,生怕她会因为这事而心里留下阴影,连忙拍着她的手安抚道:“好孩子,这生第一胎就是这样的,没事的啊,咱们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你要是害怕,就去大厅等着,孩子一出世,外祖母就让人去通知你,可好?”   “是啊秀儿,来娘扶你去大厅呆着。”朱跃的娘和蔼的道。   儿媳妇进门没多久便有了身孕,她们一家子是欢喜得不得了,这可是他们朱家第一个孙子啊喂!   “娘,你放心,我没事的。”明秀不愿意离开,坚定的道:“我想让大姐生产后知道,我一直都陪着她!”   朱跃的娘想着上官誉就在这里,便也随了她。   “阮老先生,院子都快装不下了,不如咱们男人去前厅候着吧。”贺靖仇见还有人在源源不断的进来,遂提议道。   阮文清扫了一圈道:“也好,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呢,咱们男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便都去前厅……”   哪知他话音未落,突然一声重物砸在院门口,众人循声看去,莫不是嘴角抽搐,一脸的愕然。   -本章完结-   ☆、356.贺连决晕过去了   只见他们眼中英明神武的贺连决,曾经威名赫赫的贺将军,此时呈嘴啃泥之势趴在地上。   前去寻他回来的月影死命追赶依旧落在他的身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一路飞奔至院门口,也不知道是心急了还是腿软,一下子便摔倒在地上。那一声巨响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吓得她也险些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爷啊,你的一世英名,今儿注定毁于一旦啊!   等她一个提气准备前去搀扶的时候,贺连决却是一个翻身便起来,面对众人戏谑的目光,就跟没事人似的,走进院子,扯着一个人就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了,我娘子她怎么样了?可是生了?”   “啊,好痛啊——”   似乎是为了应和他的问话似的,贺连决话音刚落下,里面便传来楚雁回呼痛的声音,登时吓得他的脚下一软,又要往地上倒去,幸得那人手快的搀扶住他。   一把推开那人,贺连决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屋门走去。   “决儿,你要做什么?”阮氏拉住他问道。   “啊,呜呜呜……好痛啊!”   恰在这时,楚雁回又一声惨叫伴随着哭音传来,贺连决感到心肝脾肺肾被撕裂了一般,看向阮氏颤声道:“岳母大人,我要去守着娘子,直到她顺利生产为止。”   “决儿,不可胡闹,你是做大事的人,怎么可以进那腌臜之地?”阮氏沉声道。   “是啊,阿决,你还是和我们一起,静静的等着就好。”太后亦是劝道。   贺连决如何不知道阮氏口中的“大事”指的是什么?顿时不干了,指着紧闭的屋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岳母大人,里面那个是我贺连决的女人,她冒着生命危险在给我生孩子,我进去陪着她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那什么大事和她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楚雁回在里面听得真真切切,奈何她现在疼得死去活来,除了忍不住的呼痛之外,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贺连决如此在意自己的女儿,阮氏若是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也不在意他对自己大声,她动容的道:“决儿,里面那个是你的女人不假,但她同时也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对她的担忧不会比你少。你就别去添乱了可好?”   “对不起,岳母大人,是小婿失礼了。”贺连决一怔,连忙软声道了歉,却依旧固执的道:“可是小婿还是想去陪着娘子,我相信有我在,她一定能平安度过这最艰难的时间。”   “可……”   “阮婶子,”阮氏还要说什么,上官誉淡淡的斜了贺连决一眼道:“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没什么腌臜不腌臜的。阿决和雁回都不是在乎世俗礼教的人,你便让他进去吧。”   “亲家,便让决儿进去吧。”贺靖仇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情,赞同的道。   “青儿,咱们能看到他们小夫妻这般情深似浓,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便让决儿进去吧。”阮文清说着,忍不住揶揄道:“不过决儿,你可别做出打产婆的事来哦。”   “呵。”贺连决顿时失笑,“外祖父,就算是为了娘子,我也不可能如此鲁莽。”   亲家公和父亲大人都这么说了,阮氏还能说什么呢?对贺连决摆摆手,他身形一晃,如离弦之箭般,在众人都没看清的情况下,一个闪身便到了屋门口,推门走了进去,又反手关上屋门,径直奔屋内临时设为产床的矮榻而去。   速度之快,仿佛眨眼间。   在楚雁回的头顶,有两条悬下的白绫,大约是用来使劲的。榻前,两个产婆一人在她张开的腿前,密切的注视着她的宫口开合的程度;一人则在为她擦着脸上的汗水。   纵是十一月的天气,她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汗水,连衣裳都湿透了。   这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娘子……”   轻轻的唤了一声,贺连决便在矮榻前跪坐下来,将她的手抓进手中,看着她涨红的脸色,顿时心疼极了,眼睛也渐渐的模糊起来。   楚雁回刚刚经历了一阵阵痛,才缓过劲来,看到自家男人含着水光的眼睛,瘪了瘪嘴道:“傻瓜,我这样子丑极了,你还是别看了。”   “谁说的?!”   贺连决接过身边产婆手中的帕子为楚雁回拭了拭汗,骄傲的道:“这世上最美丽的就是不顾一切为自己男人孕育生命的女人,而我家娘子恰恰是这世上最最美丽的那一个!”   “噗哧。”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是没错的,大约她此时丑出天际,在他的眼中也是最美的。楚雁回虚弱一笑,不欲与他争辩这个问题,情深意浓的望着他,“呆子,你应该听娘和祖母的话……”   “嘘!”   贺连决将食指竖在嘴前,柔声道:“娘子,别说了,什么都别说,好好保存体力,为夫生个白白胖胖的女儿。”   楚雁回乖顺的点点头,果真什么都不再说。   贺连决为她侧头在屋内瞅了瞅,发现屋子一角燃着一只炉子,炉子上面放了一只小铁锅,有淡淡的燕窝的香气从盖好的锅中飘出来。   “娘子,你等等。”   贺连决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产婆,起身走到炉子跟前,掀开锅盖,只见里面果真用瓷盅温着一盅红糖燕窝,当即拿碗舀了半碗,回到榻前,吹凉了就要喂楚雁回。   岂料,再一波的阵痛袭来,楚雁回咬着牙,双手忙不迭的抓住头顶的白绫,依旧疼得死去活来,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   若是可以,贺连决多想自己能代替她承受这些痛苦,然而他真的无能为力。生怕她咬到自己的唇,忙将碗递给身边的产婆,左右瞧瞧并无可用的东西,忙掀开衣袖,将自己的手伸到她的嘴里。   楚雁回闭着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一口便咬了上去,直到嘴里传来腥甜的味道,她才意识到不对劲,竟是忘记了喊疼,睁看眼怔怔的看着自家男人,松开了嘴。   看着他被咬破的手侧,楚雁回眼睛有些模糊,“贺连决,你真的是傻瓜吗?”   贺连决无畏的笑笑,附在她耳边柔声道:“娘子,这点伤并算什么。什么都别说了,我也想为咱们的孩子出一份心力。”   楚雁回无语至极,这臭男人,当他自己是铁铸的么?   贺连决见她似乎不痛了,忙又取过瓷碗,舀了燕窝喂向楚雁回的嘴里,“娘子,吃点东西,才有体力吼叫。”   “……”   楚雁回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原本是一点胃口也没有的,不过她想到,若是不让眼前这个男人做傻事,她还是乖乖的吃点东西,争取早日把孩子生下来的好。   楚雁回稍稍坐起身来,快速的将半碗燕窝喝完。   阵痛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从每隔一段时间疼一次,到现在疼完一次接着继续疼,楚雁回恁是咬着牙,再也没有吭一声。   她的隐忍让贺连决感到深深的内疚和自责,更多的是心疼。他深知是自己刚刚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让她执意如此。便是两个产婆也为楚雁回感到心疼和佩服不已。   “啊,老身看见头了,是顺位,顺位啊!”   楚雁回身前的产婆激动的样子好似中了几百万似的,然而这一声吼,终是让楚雁回、贺连决和屋外众人都定了心。   顺位,意味着不是难产,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夫人,再使把劲,按老身说的去做,很快就会生出来了。来,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以腹部使力往下身挤。”产婆一边注视着孩子的动静,一边又观察着楚雁回的动作,“对对对,就是这样,咱们再来一次。”   贺连决死死的抓住榻沿,手上青筋暴突,看着楚雁回在产婆的指引下一次一次的吸气吐气,大气也不敢出。   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经被黑色笼罩,打下手的产婆点燃了屋就准备好的油灯,院子里也已经点上了灯笼。   “哇——”   突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夜的宁静,片刻之后,紧闭的屋门被打开来,产婆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出来,喜气洋溢的道:“是个白白胖胖的公子,母子平安!”   众人莫不是欢喜雀跃,贺靖仇更是难掩激动,第一个冲上去就接过产婆手中的孩子,看着怀中脸上皱巴巴看不出好赖的小子,顿时目光炽热。这可是他们贺家第一个孙字辈的后代,还是个男孩儿呢,他们贺家后继有人了。   许雁娘偷偷的觑了他一眼,心中暗道,雁回的孩子顺利的生了下来,他不会就要轻生了吧?   自从那日之后,他们再无交集,也不知道那晚她对他说的话可起作用?   似乎是感应到了许雁娘的视线,贺靖仇抬眼便精准的望进许雁娘有些纠结的眼中。   许雁娘顿时有种偷东西被人抓现行的错觉,吓得她忙不迭的别开了眼,脸颊滚烫得吓人。   贺靖仇嘴角不由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也或者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在笑。见她羞恼的别开脸,便收回视线,心思立马放到了怀中的小孙孙上面。这抱孩子啊,他可是好好的拿枕头练习了好几天,是以现在才会这样熟稔,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月影清影碧影几人立即进屋去协助打下手的产婆,为力气消耗殆尽而晕厥过去的楚雁回收拾起来。   “辛苦你了,陈婆。”阮氏连忙上前,递上一个大红包,匆匆看了一眼孩子,便跟着进屋去了。   “啊,决儿他……他晕过去了!”众人正准备上前去看孩子,屋里便传来阮氏惊呼的声音,看着歪躺在地上的贺连决,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平时那样一个果敢强势的人,居然因为自己的女人生孩子而晕厥过去,这传出去,当真要成为别人的笑料了。不过,从另一个方面似乎也反应出,这个男子,是真的视她的女儿如命呢!   “看生孩子也能晕过去,真是有够丢人的!”楚荆南不屑的嗤道。   “噗!”   太后忍不住乐道:“荆南,你别说阿决,你和他一个半斤,一个八两,都差不了多少。要不是当ri你家媳妇生产的时候你不在身边,只怕你的表现比阿决好不到哪里去。”   “嘿嘿。”楚荆南不再说什么,挠挠头傻笑着。   隔了一会儿,屋内月影几人已经为楚雁回换上干净的衣衫,并将她放到了床榻上,阮氏才又喊道:“上官公子,麻烦你来给决儿瞧瞧。”   上官誉连忙走了进去,一支银针在手,对着地上贺连决的人中一针扎下,登时疼得他睁开眼来,捂住自己的人中怒道:“上官誉,你小子干嘛?”   这小子一定是因为有了孩子才故意这般对他,一定是的!   “阿决,你晕过去了。”   上官誉云淡风轻的收起银针,便往床榻走去,为楚雁回把了把脉,越过跟来的贺连决,对阮氏道:“阮婶子,雁回无碍,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多谢上官公子。”阮氏听说女儿没事顿时放下心来,再说她需要睡觉休息,便招呼道:“上官公子,今晚大家陪到现在都未用晚膳,不如先去用晚膳吧。”   “也好。”上官誉一向就不是客气的人,点点头也不理贺连决幽怨的眼神,径自走了出去。   “阿决,你练了一天的兵也累了,去吃点东西吧。”阮氏又对跪坐在榻前握着自家女儿手的贺连决道。   “岳母大人,你们先去吃吧,我等娘子醒来一起吃。”   阮氏瞅了瞅睡得极熟的楚雁回,“她醒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去了,还是先去吃吧。”   “无碍的。”贺连决看向楚雁回的眸中,满满的都是柔情,再不容旁人打扰。   阮氏轻轻摇了摇头,便自己出去了。   -本章完结-   ☆、357.消息   楚雁回这一觉睡得很香很舒服,直到第二日辰时才醒了过来。   手习惯性的放在肚子上,发现那里已经瘪瘪的,脑子倏地有些短路,眼睛缓缓的睁开来望着头顶的纱帐,少顷才想起自己的孩子已经生了下来。   孩子呢?   楚雁回翻身正要坐起,才发现自己靠床边的一只手被人不紧不松的抓着,侧头,一张胡子拉碴却不失俊逸的脸映入眼帘,不是她家男人又是谁呢?   只见他坐在一只矮杌子上,趴在床边睡得正沉。心中不由有些埋怨,这男人,不知道到床榻上睡吗?这么冷的天身上也不知道盖个东西,染了风寒难过的又是谁?   真是!   被握住的手轻轻动了动,想要抽出来。岂料才抽了一半,贺连决便醒了过来。   “娘子,你醒了。”见自家女人因为他的醒来已经坐了起来,忙递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然而刚要直起身却是“哎哟”的叫出声来,顿时又趴在了床沿。   “嘁!”   楚雁回没好气的扯起他的手,瞪着他碎碎念道:“手麻了吧?身上酸痛吧了?这么大个人了,都不知道到床榻上睡,简直就是该!”   休息得好,精神就好,加之她有功夫在身,昨晚才生了孩子,今儿竟是元气大好,话落就要为贺连决捏手臂。   贺连决哪里肯让她为自己做这种事?也顾不得腰酸背痛手脚酥麻,他强撑着直起身来,反握住楚雁回的手傻笑道:“昨儿你累坏了,为夫怕自己睡觉不老实,扰到你休息,就没有上榻睡。”   楚雁回白了他一眼,“就当你舍不得扰我休息好了,不是还有别的屋子吗?再不然……”说着以下巴指了指屋内窗下的矮榻,“到那里去睡,也比趴着强啊。”   贺连决故作委屈的嘟囔道:“为夫这不是不想离你太远了吗?”   楚雁回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却是感动不已,不得不说,这男人有的时候真是痴傻得可爱呢。   “娘子,肚子饿了吧,为夫立即吩咐月影她们送早膳过来。”想到自生产后,自家女人都还没吃东西,贺连决心疼的道。   “现在不想吃。”楚雁回摇摇头,伸长脖子往床边的摇篮里瞅了瞅,并没发现里面有孩子,问道:“咱们的孩子呢?是男是女?我想看看。”   贺连决脑子有些懵,想了想,不确定的道:“孩子应该是个女儿,这会应该是在奶嬷那。”   “应该?”   楚雁回顿时炸毛,声音不由提高了好几个分贝,顺手捏住贺连决的耳朵,连名带姓的喊道:“贺连决,你居然跟我用‘应该’这个词?那可是我辛辛苦苦,费了半条命为你生下的孩子,在哪里你不知道不谈,居然连男孩女孩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爹的?”   “娘子饶命,痛痛痛啊!”   贺连决被扯得朝楚雁回倾过身去,以减轻疼痛,聪明的顺着她的力道,有些憋屈的道:“娘子,为夫昨晚在你生下宝宝后也晕过去了,所以……”   楚雁回感到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她生孩子晕过去是因为体力不支,他晕过去是闹哪样?   “之后为夫被阿誉一针扎醒后,他们已经把孩子抱出去了,为夫担心你醒来肚子饿,就一直守在你身边来着……”   贺连决的声音越说越轻,楚雁回手中的力道也越来越轻,她是该说自家男人傻呢还是痴呢?不过女人这辈子能遇上这样一个傻男人,未必不是福气吧?!   贺连决见她松了手,忙从她的魔爪中将耳朵解救出来,并握住她的双手以免她再“作恶”,“娘子,你刚生产,身体亏不得,咱们先用早膳吧,完了为夫便让月影她们把孩子抱过来给你看,好不好?”   “嘿嘿,主子不用叫,咱们来了。”   月影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话落便听见推门的声音,三个丫头鱼贯进来,月影端着洗漱的东西,清影和碧影则端了两只托盘,里面摆满了食物。   月影一边服侍楚雁回洗漱一边高兴的道:“爷,小姐,你们是不知道,小主子白白胖胖的,乖巧极了,在奶嬷那里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一点也不哭闹,可好带了。”   楚雁回听到孩子很好带,高兴得不得了,只是还没表态,贺连决便略显失望的问,“怎么,是儿子吗?”   “回主子,是个小公子。”清影似乎没听出贺连决话语中淡淡的失望,笑嘻嘻的还不忘对他道贺,“恭喜主子后继有人了。”   恭什么喜?贺连决有些愿望没能实现的怅然,爷想的是第一个生个和自家女人长得一模一样的闺女好伐?为什么就是个儿子呢?   “怎么,贺连决,你敢不喜欢我的儿子吗?”楚雁回轻轻抬起下巴,故意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母老虎。   在她看来,自家男人就是个奇葩,放别的男人身上,要是生了儿子,还不得高兴坏了?他可好,听到是儿子还不乐意了。   “没、没,娘子,绝对没有的事,为夫喜欢得不得了。”贺连决顺着竿子爬,他可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怎么能在媳妇月子里惹她生气呢?   “噗哧,算你识相。”楚雁回忍不住笑了。   月影几人心叹,这样的主子,也只有她们几人能看到罢了。   用完早膳,奶嬷便将孩子抱了过来,如月影所说,孩子很是乖巧爱睡。   楚雁回从奶嬷手中接过孩子,看着他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脸,顿时感到心里软的不行,一股子强烈的情感充斥在心头。便是贺连决的眸色也柔和了许多,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虽然宝宝的皮肤没有长开有些皱巴巴的,太小也看不出像谁,但是眉目清秀,现在便能看出睫毛长长,是个很漂亮的宝宝。   呵呵呵,这是他们的孩子呢!   一家三口偎在一起的画面,融洽得让人不忍去打扰和破坏。   贺靖仇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许雁娘要出门。   如今许雁娘的茗香居已经开了起来,三层的小楼,她将底楼用来卖作坊产出的东西,二楼三楼则是茶楼,招了五六个女侍,生意还不错。如果不去作坊的时候,她都会亲自去茶楼坐镇。   见到贺靖仇进来,许雁娘连忙低垂下头,贺靖仇装作没看见似的,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贺老爷。”走出没两步,许雁娘咬了咬牙,终还是忍不住叫住了贺靖仇。   “许姑娘有事吗?”贺靖仇缓缓的转身看向她。   许雁娘四下看了看没人,才敢走近贺靖仇,只是垂着眼眸并不敢看他。沉吟了一会,她斟酌着词句道:“贺老爷,我听雁回说起过,当时在大昭皇陵时何等凶险,她冒着危险救下你,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她的好意。再说你如今添了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可……可……”   许雁娘“可”了半天,“不要轻贱生命”几个字恁是说不出口。   贺靖仇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实在有些想笑的,不过这些日子他们虽然没有交集,他却是见到过她好几次。知道她是个善良贤德的姑娘,也看得出她是个面皮薄的,也就不敢笑了,“许姑娘,你是怕我做傻事吗?”   许雁娘迅速的抬眼觑他一眼,然后又垂下头去,轻轻的点了点头。   “许姑娘放心,这些日子我想过了,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不能因为缅怀过去和某个人,而沉浸在自己的悲恸里无法自拔,或者是去死。诚如你所说,我应该多为活着的人想想,比如阿决,比如雁回,比如我那些孩子。当然,我更不能让人将来指着我的孙子,说他有个对生命不负责的祖父。”   “嘎?!”   许雁娘猛然抬头看向他,原来他早已经想通了,亏她想到他那晚的话,还担心他看见孙子出世后,便做出轻生的事来。呵,是她多事了!   不过知道他想通了不做傻事,也算是放下一桩事来,她丢丢脸有什么关系呢?!   “倒是雁娘多事了,还望贺老爷勿怪。”   “是我应该谢谢许姑娘点醒了我,说说你想我怎么感谢你?”   “不不不,贺老爷,我并非是想你谢我。”许雁娘连忙摆手,“你不怪我多事已经是大度了,雁娘万不能再接受贺老爷的谢意。雁娘还有事,便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贺靖仇表态,逃也似的朝大门口走去。   贺靖仇背负着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   ……   两月后——   大萧,皇宫,御书房。   “你说什么?”萧问情看着跪在下方的属下,不敢相信的问道:“在上京活跃的乞丐和流民几乎全数消失,只有极个别身有残疾的人还在,这怎么可能呢?”   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所以一个国家有的地方富有的地方穷,根本是不能避免的事,再加上天灾人祸等等,所以乞丐、流民以及孤儿,是一个国家不可缺少的存在。现在有人告诉他,上京城的乞丐等几乎都消失了,让他如何相信?   莫非是他治国有方,才促使这一现象发生?   “回主子,这事假不了。”下方跪着的黑衣人道:“属下在前儿发现这事,在上京城里转了两日,把京城转了个遍,才敢回来向你汇报。只怕有什么阴谋,咱们也好早做防范才是。”   萧问情点点头,“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呆会自去领赏。”   “属下多谢主子。”   “你再带人去周边的城镇查探一番,瞧瞧各地情况是不是也如京中一样。”   “属下领旨。”   “下去吧。”   “是。”   原本乞丐没了对一个国家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集体消失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令萧问情怎么想也想不出是何人在作怪。是以那人离去后不久,他也无心再办公。   放下御笔,他起身朝外走去,只让小柱子跟着他,回了自己的寝殿。   “皇上,现在不过才申时,你怎么回来了?”   贺连语刚刚午睡醒来没一会儿,正挺着个大肚子由宫女陪着在院子里散步,见到萧问情,立即笑着迎了上去。   “爱妃动作慢些,小心肚中的皇儿。”   萧问情吓得不轻,这可是他如今唯一的骨血,可不能有任何意外!身形一闪,他便到了贺连语的跟前,边揽着她往屋里走去,边回着她的话,“朕回来是想看看朕的皇儿乖不乖,有没有欺负你。”   “皇上,皇儿很是乖巧,他体谅臣妾十月怀胎之苦,才不会欺负臣妾呢。”贺连语小鸟依人的伏在萧问情的怀中,任由他带动她走路,“适才太医来为臣妾请脉,说皇儿很是健康。”   如今她已经封了贵妃,又得萧问情温柔相待,肚中的孩子已经确定是皇子,萧问情高兴之余,承诺她一旦孩儿呱呱落地,便立即立她为后。   呵呵!   想到这这些,贺连语不由心中得意。她娘如何?文双双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败在她的手上?   只是说起她娘,她不知是该同情她还是该可怜她。   她原本是想和她娘分地而居的,要不是她娘太霸道,不但不让萧问情见她,甚至还想抢她的孩子据为己有,她也不会下狠手了。   内疚吗?或许在她娘死去的那会,心里有一丝丝的内疚,现在嘛,却是半点也没了。   至于萧问情如今对她娘嘛……   她从来都知道,男人的所谓深情往往持续不了太久,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想当初,她娘是多受萧问情宠爱啊,即便是发生那样的事,他依旧愿意原谅她,足可见情深意重了吧?可最后又如何?   萧问情在她死后只悲伤了几日,便又有说有笑生龙活虎,开始宠幸别的女人,对她亦是恩宠有加。   还有那文双双更是惨,在她跟前耀武扬威不说,还企图杀了她的孩子,结果落得个整个文府几百号人为她娘陪葬,她则被喂狗的下场,真真是可悲可叹!   她就知道,对她有坏心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她,贺连语,才是最终胜利的那个人!   “话是如此,爱妃还是小心些为好,还有一个多月皇儿便可出世,万不可出了什么岔子。”   “是,臣妾遵命。”   贺连语嘴里说着,心里却是不以为意。想当初她娘被打入冷宫那会,她的孩儿还不足三月,萧问情对她可谓是毫不怜惜,粗鲁至极,他不也是生命力顽强的呆在她的肚子里,半点事没有?   萧问情带着贺连语直接去了大殿,将她安置在上座,拾起一枚雪花膏道:“爱妃,来多吃些东西,给朕生个身强体健的皇子。”   “好。”   贺连语乖顺的含住萧问情喂来的点心,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她深知萧问情是为了她肚中的孩子才对她百依百顺,可那又怎么样?她从来所图的就是那枚凤印而已!   陪贺连语用了些点心,萧问情才又回了御书房。   ……   两日后,派去周边查探人陆续回来,萧问情得知,除了各地乞丐流民失踪外,其中有人还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京城北部去年冬天受冰雹侵袭的村镇,如今人烟稀少,其中有八成左右居民迁离北部。   北部人口分布本就稀广,八成人口可是七八万人,若是想离开,定然声势浩大,他们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   萧问情感到这事太不正常了,遂问那人道:“可查出他们离开多久了?驻守在北部的军队和官府呢?”   “回主子,那些愚昧的百姓先还不肯说,后来属下强硬的斩杀了一家人,其他人便老实……”   萧问情心中大为光火,不悦的打断他的话道:“说重点,磨磨唧唧说些无用的作甚?”   那人虎躯一震,再不敢磨叽,“属下从他们口中得悉,那些百姓跟着一批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已经离开近四个月,守城的军队和官员有的被斩杀,有的不知所踪,属下怀疑是跟着那些个无知百姓走了,所以才没有消息传回来。”   “嘭!”   萧问情一掌砸在御案上,激起案上的东西劈劈啪啪作响,怒吼道:“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将我大萧众多百姓迁徙离开?他们此举目的是什么?又是从什么地方走的?这么多人离开,怎么可能一点消息和动静也都没察觉?”   萧问情的表情令那人发毛,浑身颤抖的道:“回皇上,那些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乃是贺连决的人,从秦国转道离开……”   “啪!”   萧问情凝起一股内力,正好甩在那人的头顶。   那人翻着白眼软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看着萧问情,有白沫从蒙面的布巾下流出。   屋内跪在地上的一众黑衣人莫不是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萧问情阴戾的看向那人,“朕适才便让你说重点,你却是磨磨蹭蹭浪费朕的时间,该死!”转而对屋内众人吩咐道:“你们速度去给朕查探,那些个百姓转道秦国后,又去往何方。不管用什么手段,五日之内,朕要知道确切消息!”   “是!”   地上那人还没能立即死去,听到萧问情的话后,意识涣散间,面巾下的嘴角竟是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萧问情你个暴君,老子的话还没说完你就对老子下了杀手,丝毫不顾多年追随的情谊,你这样残暴不仁的恶魔怎配为君?老子敢断言,你迟早会被贺连决取而代之!   哈哈哈……   告诉你吧,贺连决的人领着那些人转道秦国,前往西面而去了,由得你个王八蛋去浪费时间吧!   “唔!”   忽然,地上那人抽搐了一阵,便没了动静,大约是死翘翘了。   萧问情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恶狠狠的道:“来人,将他给拖下去喂狗!”   立即便有人进来,扛起那人飞身离开。   萧问情这才静下心来思忖着这件不合常理的事,贺连决弄那许多乞丐流民和百姓去做什么?他知道贺连决上官誉甚至楚雁回都有银子,但是花钱养这样一群废物岂不是浪费资源?还不如将银子拿来征兵、购置武器!   “啪!”   萧问情倏地一击掌,他怎么忘记这茬?   贺连决手上有二十多万的军队,这样庞大的队伍,自然需要一个地方来容纳他们。可是当初得知军队被景天和楚荆南拉走后,他便派人四下打探消息,奈何派出去的人如石沉大海,一个都没回来。   莫不是贺连决等人被秦国招安?   没错!   越想他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贺连决曾说过两年内必定来找他复仇,定然是依附了秦国才能有如此大的底气!   当然,那要命的武器亦是他的资本之一。   萧问情登时走到御案前,执笔写下一封短笺,装入信封中,唤道:“来人。”   一道黑影闪身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速速将这封信送往越国,交给越国太子轩辕擎!”   “是!”   因为他凭借轩辕擎不按计划行事,当初瞒着他留下贺连决这个祸患为由,迟迟不愿意履行承诺向越国交出十座城池的关系,双方已经陷入僵持不下的地步。   只是贺连决要找他萧问情复仇,难道就不会找轩辕擎吗?!   他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若想让贺连决不得翻身,他们势必要放下暂时的恩怨,一致对付了贺连决,等解决了他,再谈其他事也不迟。   然而别的都好说,贺连决手上那杀伤力强悍的武器却是不好对付,他数次在贺连决和楚雁回的手上吃了亏,令他再不敢贸贸然行事。   想起那日在小镇上贺连决嚣张跋扈的样子以及他狼狈的逃离,萧问情就感到郁卒得慌。   都是轩辕擎那头蠢猪,要是一早就杀了贺连决,哪里会发生这许多让人操碎心的腌臜事?!   -本章完结-   ☆、358.贪欢(菇凉们端午节愉快哈)   等待无疑是让人心急火燎的一件事。   等到派出去的人从秦国打听好消息回来,再前往西部确认,已经是二十天后了。   “你再说一遍!”   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一条消息,让萧问情瞠目结舌。他一把揪住就近前去西部打探消息回来的暗卫的衣襟,将他从地上直接扯了起来,“贺连决和楚雁回在西部建国,那里地势平旷,道路通达,已然热火朝天,连皇宫都盖了起来,且在三月初十八,也就是半个月后,贺连决的儿子百日那天登基?”   “回皇上,的确没错。”   被他拎在手中那暗卫战战兢兢,自从萧问情做了皇帝后,性情变得乖张阴佞,文皇后死后,越发的暴躁易怒,对待他们也不如从前那般仁爱宽厚,甚至动辄打杀他们。他犹记得皇后死的前晚,近百名与皇后有过肌肤之亲的暗卫全部被他杀死,手段之暴虐之残忍,简直令人发指!   之后有个暗卫打扫现场,提起这件事抱怨了两句,不知道怎么就让他知道了,被他给拔了舌头,令他们不敢怒也不敢言。   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侠者,而是一个掌握着一个国家生杀大权的王者!   奈何他们暗卫的资料都在他的手上,若是被他知道他们心中有什么不满或做出反水和逃跑的事来,他们的家人都会受到惩罚。   对他,他们莫可奈何,只求别不问青白原由,就杀了他们,视他们的生命如草芥。   “他们的入口处设在乌蛮部落的后山,属下等扮作乞丐混了进去,发现里面地势平坦广袤,房屋道路规划极好,一点也不输我们大萧,京城雁京更是繁华热闹,相信假以时日超越上京也是有可能的。”   萧问情神情怔了一下,缓缓放开那人的衣襟道:“不是说西部黄沙漫漫,野兽肆虐,毒虫杀人不见血,所有进去里面的人无一生还吗?他们怎么会没事?”   “回皇上,大约是因为他们人数较多吧。”有暗卫不确定的道:“那许多人同时进去,那些毒蛇猛兽也就不敢出来送死了。”   “也就是说,当初被楚荆南和景天盗走的那些军队,直接就开拔到了那里?”   “回皇上,应该是这样没错。”   “那些毒虫蛇蚁呢?”   “皇上别忘了,若离公子可是药王谷的人,对付起区区毒虫蛇蚁,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呼!”   萧问情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贺连决有了上官誉为他排疑解难,简直是如虎添翼!”   “……”   没有人再多说什么,大殿内一下子便沉寂下来,只能听到萧问情背负着手,缓步在殿中来回踱着方步,发出的袍摆摩擦的声音。   他眉头紧拧,似乎在想着什么。   约莫半炷香后,他停下脚步,转向殿中央的黑衣人吩咐道:“你们速度去两个人前往越国,将这事禀报给轩辕擎知道。”   “皇上,轩辕太子只怕已经知道这事了。”又一名暗卫当即恭敬回道:“属下等假扮乞丐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人极像是轩辕太子身边的图安,他与咱们打了个照面便很快的隐去。”   “如此简直太好了,倒不用朕再多费唇舌,想必轩辕擎也会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萧问情想了想道:“不过你们还是要去越国一趟,告诉轩辕擎,朕会在两日后亲自带兵五十万,前往西部,要不要将贺连决扼杀在羽翼未丰前,就看他了!务必告诉他,西部这块肥肉,朕愿意与他对半瓜分。”   单打独斗他萧问情这在世上不会虚任何人,然而带兵打仗不比单打独斗,他是一点经验也没有。可贺连决不一样,他有勇有谋,极擅带兵打仗,行军布阵,是他和轩辕擎都无法否认的事情,否则当初也不会设计将他给捉了起来。   如今他能在短短时间里凭着自己的实力建立一个国家,而且还有景天和他的两个儿子助阵,这样的力量简直不容小觑。   与其等到一年后贺连决和他的国家羽翼丰满后来找他算账,还不如主动出击,将他们扼杀在摇篮里。至于他们新建立的国家嘛,自然就由他大萧和越国来瓜分了。   哼,他就不相信,合大萧越国两国之力,挥军百万,便是人数上也能压倒性的战胜他们,还怕了贺连决楚雁回手中那武器吗?   对了,当初贺连决不是说楚雁回是以那武器的配方与轩辕擎交换的他和乌衣骑众人吗?也不知道轩辕擎将那东西研制出来没有?   如果研制出来,双方都有那武器在手,他们还怕贺连决什么呢?   “是,属下这便领人前去。”   ……   翌日早朝后,萧问情便让人集结五十万大军,准备隔日便出发前往西部,征讨贺连决。   也因此,贺连决在西部建国,即将登基称帝的消息在京城传开来,不用半日,便满城皆知,沸沸扬扬,令百姓们窃喜不已,甚至有许多人暗暗想着,要是贺连决称帝后打回上京就好了。   虽然对于百姓来说,谁做皇帝对他们来说都没关系,只要做到安分守己,在这京中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还是没差的。但是若是拿一个贤君和一个暴君给他们选,他们自然会选择贤明的君主!   贺连决虽然看着有些冷酷,但其战功赫赫、贤名在外,世代靖王府的丰功伟绩更是不胜牧举,对百姓也是和和气气。   而萧问情算什么?   不过是以卑鄙手段夺取了大昭的一个狼心贼子罢了。偏偏这个贼子还暴虐残忍,杀人的手段层出不穷。甚至在夺宫后,对早已死透的南宫浩也不放过,将其挫骨扬灰,尸骨无存,这简直就是在作孽!   一条偏僻的小巷里,身着粗布衣衫、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抑制不住欣喜的左右瞅了瞅,见无人,纵身便跳进一座简陋的小院里。   一个同样粗布衣裳的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看见男人,笑吟吟的问道:“影杀统领,属下看你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可是有主子他们的消息了?”   没错,这中年男人就是贺靖仇身边的暗卫统领影杀。   当时先皇忌日,他们在寝陵刺杀南宫浩,后因为贺靖仇受伤被劫走,他们被南宫浩的人搜捕追杀,影杀身受重伤,手下的人几番搏杀,死伤大半才杀出升天,逃匿到大昭和秦国相邻的一处深山躲了起来。   影杀经历了一番死里逃生终是活了过来,三个月前潜回上京,发现京城早已物是人非,主子一家人不知所踪,消息断在了小主子与萧问情的人在宜兰镇一战。   他们前去宜兰镇查探了一番,然而没有留下丝毫蛛丝马迹。也是,小主子贺连决乃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怎么会给敌人留下线索找去呢?   于是,他们便折回京城,租了个小院住了下来,以便打探主子的下落。   “没错!”   影杀回了一句便进了屋去,叫出跟他一起住在这里的手下,将打探到的消息给他们讲了一遍。   “啊哈,小主子真是厉害,居然准备自己建国登基称帝。”   “这下好了,萧问情与轩辕擎两个王八蛋设计陷害小主子和乌衣骑的事,势必要狠狠的报一报了!”   “这个仇自然要报的,否则萧问情那王八蛋还以为咱们贺府的人好欺负呢。”   “……”   众人七嘴八舌,莫不是讨论怎么为贺连决报仇的事。   “小主子运筹帷幄,虽然极有可能一早便安排了人注意着上京的动向,但是防范于未然,咱们当务之急应该速速前往西部,将萧问情集结兵马准备前去攻打的消息告知于他们,好让他们有个防范。”   “统领说得没错,属下现在便去通知下面的人,即刻启程前往西部。”   ……   右相谭世元下朝后便马不停蹄的回了右相府,直接到了书房,奋笔疾书写下一封信,装入信封后对外唤道:“阿飞。”   一个蒙面黑衣男子推门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谭世元走向黑衣人,将信递给她,“你速速拿着这封信赶往西部,务必交到贺连决贺公子的手上。”   阿飞接过信,似乎吃惊于自家主子的改变,目露惊异的问道:“主子是向贺公子示好吗?”   主子一向低调,在当初大昭的朝堂之上处于中立之势,从不偏帮谁,这也是同样为宰相,秦匡比主子得势的重要原因!   除了上次贺连决与楚雁回成亲的时候,请了夫人做全福奶奶外,几乎没有别的交集。今儿萧问情才准备前往西部攻打贺连决,主子就写上这样一封信让他送去西部,不用想他也能猜到几分信的内容,所以才斗胆的问。   “也是,也不是。”   谭世元背负着双手看向院外,目中铺满了忧色,深深叹了口气道:“要不是当时萧问情以强势霸道的手段杀光了南宫皇室的人,又逼迫百官就范,相信有许多官员都不想在他的手下为官。本相为了谭氏上百号人,也不得不屈从在他的手下。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本相仔细的观察了萧问情,发现他就是个歼佞小人,性格暴虐,脾气反复,长此以往百姓必定遭殃。”   “属下偶闻他对自己手下的人同样残酷无情,动辄杀伐,残暴不仁,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做皇帝的。”   “你说的没错。”谭世元赞同的点点头道:“如今贺氏一脉已然崛起,这对百姓来说是好事,本相相信贺氏的人比萧问情更适合做那个位置,不如趁此机会将萧问情除之!”   “既然主子已经决定这样做,属下这便前去送信好了。”   “去吧,小心些。”   ……   明日巳时队伍就要拔营出发,萧问情召集朝中武官熟悉了乌蛮部落周围的舆图,商议了一下攻打西部的作战方针,等到商议得差不多了,外面已经黑透,便叫了小柱子回了帝寝殿。   贺连语就这两日便要生了,他如何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出生?但是消灭贺连决的事刻不容缓,所以他也顾不得贺连语生产之事。不过他须得回去好好安抚一番才是。   回到寝殿,贺连语并未如往常一般迎出来,萧问情便知道她大约是生气了。   站在寝殿门口,透过金色的九九归一的金箔屏风朝里望了望,只见贺连语背朝外在龙榻上躺着,他便退了出来,沐浴洗漱后,只着了一身黄色中衣便回到寝殿,掀开被子在贺连语的身边坐了下来。   拢了拢贺连语的头发,萧问情问道:“爱妃生气了?”   贺连语吸了吸鼻子,动作迟缓的翻身面向萧问情,委屈的往他的怀里缩了缩道:“皇上,臣妾大约这几日就要生产,你就不能等臣妾生了再离开吗?”   “爱妃,眼看贺连决就要占地称王,这事不早早处理了,朕这心里总是提心吊胆的,根本就无法安睡。”   “皇上英明神武,乃是神龙附体,不过一个小小的贺连决而已,你还怕了他不成?”   萧问情有些不悦的低喝道:“爱妃,有些话还是不要多说了,朕不爱听!”   贺连语看出萧问情有些生气了,遂诚恳的道:“是臣妾失言,皇上恕罪。”   见她态度还算不错,萧问情也没和她多计较,“晓得失言就好,朕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切莫要擅自挑战。”   贺连决连连应是,往他怀里靠了靠,语气娇嗲的道:“可是皇上,不就是一两日的时间,皇上难道都等不及吗?”   “朕要攻打西部的消息已经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若是给了贺连决太多时间准备,到时候孰胜孰败就很难说了。”萧问情说着斜睨着贺连语道:“还是说爱妃还顾念与他的兄妹之情,想要为他拖延时间吗?”   “臣妾惶恐。”   贺连语半坐起来,垂首诚惶诚恐的对萧问情道:“皇上明鉴,因为母后……”   感到萧问情的身子一僵,她连忙收口。   “臣妾与那贺连决打小就不对付,怎么可能为了他而拖延时间?这些日子以来,臣妾是瞧明白了,他们根本就没把臣妾当家人呢,否则臣妾怎么从没听起有贺家的人来寻过臣妾?再说他们与皇上为敌,就是与臣妾为敌,臣妾没有那群乱臣贼子的家人!”   “爱妃能够想透这一点,真真是极好的!”   萧问情目光深邃的瞅了她一眼,扶着她躺了下去道:“你且放心,宫中朕已经安排好,一旦你生下皇儿,朕便将凤印交给你掌管,等朕得胜回来后,便举行册封典礼,立你为后。”   贺连语心中一喜,终于乖顺的点头道:“既然除去贺连决之事迫在眉睫,皇上你便安心的去,臣妾一定好好照顾咱们的皇儿。”话落,她一只手不安分的伸进萧问情的衣襟里,媚眼如丝,“皇上,不如在你临走之前,臣妾再好好的服侍你一次吧。”   “胡闹,你立马就要生产,哪里能做这种事呢?”萧问情立马就拒绝了。   “呵呵呵。”   贺连语咯咯娇笑着拱起身子,在萧问情的耳畔吐了两口热气,咬着他的耳垂魅惑的道:“皇上,除了最原始的方法,不是还有别的方式吗?”   萧问情只觉得小腹一热,还未表态,贺连语的手便握住他腿间的物什,轻轻的上下摩挲着。   好久没有以这样的方式放松过,萧问情感到布料摩擦着皮肤的酥麻感令他心旌神荡,人不自觉的躺了下去,一脸惬意的享受着贺连语的抚弄。   贺连语看着他闭着眼睛满足的样子,感到自己心底最原始的念想也被勾勒起来。   自打住进帝寝殿来后,他便没有再像之前那般胡来,要是想了,他会去别的嫔妃那里解决,所以他们几乎天天睡在一起,但是有过的次数聊聊无几,眼下他要离开了,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了。   贺连语一只手悄悄脱下自己的亵裤,掌握着萧问情那话儿的手下动作由慢及快,在他满意的哼哼声中,褪去他的中裤,缓缓的坐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不一样的触感令萧问情一怔,猛地睁开眼来,恼道:“爱妃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不听话呢?”   “皇上,臣妾也……也……”贺连语媚眼如丝,声音魅惑,“皇上你放心,臣妾动作很轻很轻,保证不会伤害到皇儿。”   看着贺连语可怜兮兮的样子,萧问情终是妥协了。   “啊——”   然而没过多久,贺连语一声惨叫,捂着肚子倒在了萧问情的身上。   萧问情睁开眼便看见贺连语的惨白的脸,低咒一声,忙不迭的将她从自己身上抱下来,触到身上一抹猩红,萧问情吓得不轻,将贺连语平放在榻上,为她盖好被衾,也顾不得身上有血,边穿亵裤边问道:“爱妃你怎么样了?”   “皇上,臣妾……臣妾肚子好疼……”   贺连语抱着肚子简直后悔不迭,要是为了贪图一时之欢,她肚中孩儿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要活了!   萧问情心中有气,但是现在也不是和她计较的时候,再说他自己也立场不坚定才导致现在的结局,也不能全怪她一个人。当即朝外大声吼道:“来人,快来人!”   “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一阵踢踏的脚步声后,太监小柱子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他先是听到里面传出贺连语哀哀呼痛的声音,接着又透过屏风瞧见龙榻上,有个身影在滚来滚去,知道定是她出事了。   “速速宣太医前来。”萧问情急切的吩咐道。   小柱子应了一声便匆匆前去,没一会儿便叫来两位年龄都在四五十岁的老太医。   经过两名太医一番望闻问切,终是得出结论,由一人为代表,盯着萧问情释放出的压力,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回禀皇上,贺贵妃是……是由于动作过猛动了胎气。”   心里却是把贺连语从头到脚给骂了个遍,即将临盆的人了,居然还想着贪欢,这下好了,搞得人心惶惶。可千万不要连累了旁人才好!   “现下要怎么做?”   萧问情紧锁着眉头看着床榻上疼得死去活来的贺连语,只觉得鬼火直冒,明日他就要御驾亲征了,现下给他搞出这样一出,简直晦气至极!   太医诚惶诚恐的垂头抱拳道:“皇上,为今之计是让贵妃娘娘喝一服催生的药,快些将小皇子生下来,否则时间久了,小皇子必然……必然……”   “必然什么?”   “必然会闷死在肚中。”   看着太医慢吞吞的样子,萧问情压制的火气终于释放出来,一脚踹向那说话的太医,怒吼道:“那还不快去准备?等朕拘着你去吗?”   因为要指着太医保住他的孩子,萧问情这一脚并没怎么用力,但是把太医吓得不轻,连滚带爬的出了寝殿,开药拿药煎药,一个时辰后,终于让贺连语把药给喝了下去。   “啊啊啊!”   没过多久,阵痛来袭,贺连语惨叫的声音在皇宫的上空回荡,“皇上……疼死臣妾了,生孩子怎么这么疼啊?臣妾不要生了。”   萧问情无语至极,别人生孩子也不像她这样吧?真是废物!   见萧问情并不理自己,贺连语心中委屈,叫得更大声了。   犹如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在宫中回荡了大约三个时辰,才在稳婆的努力下停下,终于传出了孩子的啼哭声,然而紧接着,是稳婆和宫女的惊叫声。   -本章完结-   ☆、359.疯了   萧问情几乎在第一时间就飞快的蹿进了屋里,事关自己的孩子,根本就不顾及什么晦气,什么腌臜和血腥。   举目望去,只见产床上,贺连语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大约是体力透支暂时晕了过去。在产床前,两名身着女医官服饰的女子见了萧问情进来,当即就跪了下去。   除了她们之外,屋内还有四五个打杂的宫女以及两名年龄稍长的妇人,乃是专门为皇宫妃嫔接生的稳婆,其中一名稳婆的手中抱着一个黄色的襁褓,身子不停的颤抖着。襁褓被她遮得严实,只留了个出气口外,一点也看不见孩子的样子。   几人见女医官都跪了下去,也纷纷跟着跪下。   也不知道是萧问情身上的气势太过吓人,还是出于什么原因,女医官和几名宫女也与那抱孩子的稳婆一起,身体不住的开始颤抖。   一切似乎很正常,看不出什么异样。   萧问情身上却是立即被一股戾气笼罩,声音冷淡的喝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值得你们这般大呼小叫,宫规在你们眼中难道是形同虚设吗?今儿你们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朕绝不轻饶!”   几人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其实不用萧问情发怒,她们已经能预料自己今日的下场,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等着死啊!还是两名女医官胆子大些,偷偷的看向抱孩子的稳婆。   那稳婆接收到女医官的视线,终是壮着胆子,口是心非的道:“回……回皇上,贵妃娘娘为皇上你生了个小皇子……奴婢等为皇上高兴来着,是以才那般失礼。”   两名女医官听到这话,心中的绝望更盛,将头垂得更低了。她们不赶再奢求什么,只愿一会死得利索些。   萧问情听她这样说,当下也没有怀疑,敛了敛情绪,没再计较她们刚才的失礼,走向抱着孩子的稳婆就要去将孩子抱过来,“把孩子给朕瞧瞧。”   那稳婆神情一滞,非但没有第一时间把襁褓递给萧问情,反而还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直到萧问情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才不甘不愿的将手中的襁褓递向萧问情。   “皇上,奴婢忙了一晚,实在是憋急了,还请皇上允许奴婢前去解决个人问题。”   在襁褓刚刚落进萧问情手中的时候,她忽然强抑住害怕,道了一句,便敏捷的起身,不等萧问情允准便朝门口跑去,那样儿倒像是真的憋不住了。   “皇上,奴婢亦是憋不住了,告退。”   其他几人将那稳婆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相觑一眼,纷纷趁机效仿,飞快的朝门口奔去。   然而刚跑到门口,便听到萧问情受惊过度的声音传出,令屋外的太监宫女和之前为贺连语催生的两名太医心中不由一个咯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他们还来不及多想,紧接着萧问情又一声大吼传出,“给朕杀了她们!”   他的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立即跳出几名黑衣人,挥着剑气凛凛的长剑,穿刺扫劈,稳婆、女医官和宫女,统共九条活生生的人命,不过眨眼间便全都死了。   屋外的天色早已大亮,原本花团锦簇的院子染上了血腥之气,盖过了花香,让院外的人们不寒而栗。   “张太医,崔太医,速速给朕进来,其他人都退下去。”萧问情的声音,相较于刚才平和了许多。   其他人顿时如临大赦,动作飞快的离开,留下两名老太医叫苦不迭却又不敢擅自离开,面面相觑了两息的工夫,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往里走去。   入内,他们便看见萧问情手中抱着一个黄色的襁褓坐在窗前的矮榻上,神色晦暗不明。   就在两名太医犹犹豫豫的时候,萧问情不带任何情绪的看过来,声音轻轻淡淡的,“两位爱卿,贺贵妃自打怀孕三个月后,便是你们为她请脉,你们倒是过来瞅瞅,朕的皇儿到底是怎么了?”   这简直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两名太医想着伸头一刀是死,缩头一刀还是死,倒不如死得爽快有尊严一些!相视一眼,同时迈动脚步朝萧问情走去。   饶是张太医崔太医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摊在萧问情腿上的襁褓中的孩子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被吓得脸色发青,尖叫一声倒退了两步。   这……哪里是个孩子?简直就是个怪物!   只见他脸色乌紫、豁嘴唇、朝天鼻、两只眼睛就是两个深深的凹坑,好似天生没有眼珠;别人的额头到头顶是饱满的弧形,他的几乎是一块平的,生生的缺了一大块。   两位太医咽了口口水,萧问情淡淡觑了他们一眼,将襁褓完全打开来,没有穿衣裳的小身体上,皮肤依旧如脸色一般乌紫,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胸膛上似乎长着黑黑的鳞甲,原本胳臂的位置是两坨拇指长短的肉肉,软趴趴的耷拉在肩膀两侧。   这还不止,之前稳婆说是小皇子,然而识别性别的器官处,还长了个女性的器官,根本就是雌不雌雄不雄,不男不女!   可以说,这个孩子整个身体唯有两只腿脚还算健全,难怪刚刚那些个女医官和稳婆等会被惊吓到了。   萧问情觉得他们应该打量完了,慢条斯理的将襁褓两边给招起来,依旧只留了一个透气的口。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扫视着二人的脸,语气依旧云淡风轻,“两位爱卿,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问情自果断的拿下大昭以来,一直都是嚣张的,强势的,手段狠辣的,眼下这样温和的他太不正常了!   两位太医都不由得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年龄稍轻的崔太医头垂得低低的,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年龄稍长的张太医轻轻叹了口气,稍稍斟酌后道:“回皇上,这样的情况一般有两个原因,一是来自于母体。”   说着侧头看了床榻上的贺连语一眼道:“但是贺贵妃一直以来的饮食都极为正常,怀孕期间也没有发生发热或者风寒等情况,所以这个原因基本上可以排除。”   萧问情的眼睛几不可见的眯了眯,“那么另一个原因呢?”   “再一个就……就是……”   萧问情挑眉问道:“是什么说便是,吞吞吐吐的没得让朕心急火燎!”   “是……”张太医似乎还是不敢说出口。   “嘭!”   萧问情早便处于暴怒的边缘,心里更是有着无数的毛毛虫在爬似的难受,之所以这般镇定,不过是在见识到孩子奇异的长相后,被骇得强作镇定罢了。此时见太医吞吞吐吐,一下子便将他压抑的暴怒的因子给释放出来,是以哪里容他继续磨叽下去?毫不留情的一掌狠狠的打在他的身上。   张太医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哪里承受得了萧问情凝聚内力的一掌?   他的身体被打出去老远,再狠狠的的撞击在墙壁上,然后就像是一片落叶慢慢的顺着墙壁滑在地上。来不及指责萧问情两句,他口中狂涌了几口鲜血,便闭上了眼睛。   年龄稍轻的崔太医见自己相处几十年的同僚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身子不由因为萧问情说杀就杀的手段而哆嗦了下,但想到等待自己的命运想来不比张太医好,顿时什么也没了顾忌,指着他的鼻尖怒不可遏的骂道:“萧问情,你就是个恶魔,恶魔!你知道你这孩子为什么会这样吗?哈哈哈哈,那是因为你与贺连语极有可能是父女,亲生父女!”   文秀怡乃是贺连语的娘,贺连语的哥哥贺连奕乃是萧问情的孩子,这些糟七糟八的关系他们早便知道了。   如果文秀怡在与贺靖仇有过夫妻生活后,又在相隔不长的时间内与萧问情有染,从而有了贺连语,她再早生了几天,让文秀怡误认为她是贺靖仇的孩子,也是说得过去的事。   否则,文秀怡也不会任由萧问情与贺连语有了染,从而怀上他的孩子。   萧问情正想以同样的手段结果了他的性命,然而高举的手因为他口中的“亲生父女”二字而顿了下来,摇着头,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啧啧啧,萧问情,你与自己的女儿做出有悖伦理的事,简直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非但如此,你还杀孽深重,从而生下这样一个怪胎,还真是报应不爽啊,啊哈哈……”   太医的声音随着“嘭”的巨响戛然而止,几乎与刚才张太医的动作一致死法一致。来不及惨叫,便闭上了眼睛。   萧问情抱着孩子站起身来,正欲走向那人再补上一掌,使他粉身碎骨方能解心头郁结之气,哪知余光不经意瞥见床榻上的贺连语,便停止了动作。   贺连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嘴巴张成“O”型,满目惊恐的瞪视着萧问情。   “爱……语儿,你怎么坐起来了?”   萧问情一句“爱妃”未出口便立即改了口,他虽然不怎么相信崔太医的话,但是那话终究在他心里激起了涟漪,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由于怀中抱着孩子,萧问情并不敢走近贺连语,站在原地,神色略略有些尴尬,语气却不乏温和,“语儿你刚刚生产,快些躺下,千万别冷着。对了,你累了整晚,肚子一定饿了,想吃什么你且说,朕现在就去找人给你准备。”   贺连语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萧问情的话似的,指着地上崔太医的尸体,不难听出她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丝颤栗,“皇上,他说的是真的吗?孩子是怪胎,因为你可能是我的亲生父亲?”   “不,不不。”   萧问情将襁褓往自己的怀里缩了缩,“他们说的都是假的,语儿你先睡一会儿,朕立即让人处理了他们,然后给你准备膳食。”   “皇上!”   贺连语一声厉喝,忽然从床榻上站起来,因为刚刚孩儿这一茬,她的亵裤还未来得及穿上,腿上可见血淋淋的一片,更有鲜血滴滴跌落。   萧问情迅速的别开头,头一次不敢正视她不穿衣裳的样子。   “皇上,刚刚我都听到了。”   贺连语从称呼上也有了改变,此时见萧问情的反应,不由含着泪呵呵苦笑道:“便是你也是相信了,是不是?不然你何以不敢看我现在的样子?”   “不,语儿,天气凉,你快穿好衣裳。”萧问情依旧没有回头看她。   冷吗?因为生产的关系,这屋里放了不下五只火盆,怎么会冷呢?至少身体上不冷!   不冷吗?可是她的心就像是被烙铁烙过后,又扔进了冰水里,冷得刺骨!   贺连语从床榻上跳了下来,一步步的走向萧问情,“如果不是,那你看着我,看着我啊!”   “……”   贺连语步步逼近,终于在萧问情两步外停了下来,“给我看看孩子,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有权利看看他。”   萧问情终是转向她,看着她坚定的脸色,抱着孩子退后两步,摇着头道:“语儿你还是别看的好,朕怕你承受不了,你还年轻,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他没有福气!”   “呵呵呵呵,皇上,你觉得可能吗?”贺连语傻笑道:“我们如果是父女,生再多的孩子也是一样。”   恨啊,恨文秀怡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她可能是她和萧问情的孩子!   如果萧问情知道自己是她的孩子,想必从一开始就不会对她心生厌恶而强作喜欢吧?如果她有着真正公主的高贵身份,她何以会想要成为人上人而委屈自己,委身于一个手有残疾的可以做她父亲男人?她何以会承受那许多的痛苦?   文秀怡,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   如果不是你不守妇道,同时与贺靖仇和萧问情两个男人有染,我何以会承受你播下的恶果?如今都报应到我的身上来了,真的是报应啊!   “语儿,这不过是崔太医报复朕杀了张太医说下的话,根本不足以相信,不会是真的!”萧问情许是真有些相信了贺连语就是自己的女儿,也或者是对她有着内疚,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你若是不相信,咱们一会儿再传唤太医问问好了。”   贺连语似乎因为他这话平静了许多,抬眼泪眼婆娑的看着萧问情,“真的吗?”   萧问情伸手拂了拂她耳畔的发道:“真的,从今以后,朕再不会骗你。”   贺连语乖顺的点点头,忽然趁着萧问情被她蒙蔽的当口,一下子夺过他手中的襁褓,手快的打开来。   “啊,怪物啊——”   只一眼,贺连语便被孩子的样子吓到了,“哇哇”尖叫着将手中的襁褓往空中抛去。孩子脱离襁褓,呈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的落在了一旁角落的火盆里。   萧问情原本完全有把握接住孩子的,然而他的身子才动了一下便停住了,这样的孩子活在世上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笑柄,还不如死了的好。   火盆的炭火极旺,那孩子从落在火盆里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哭声后,只十几息的工夫便没了声音,接着便是皮肉被火炙烤而散发出肉香味,接着是焦糊味。   到底是娇娇嫩嫩的孩子,没一会儿便被烧焦成一堆黑炭。   从始至终,贺连语就直愣愣的看着孩子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她惊恐的瞪着火盆半晌,倏地又哭又笑着,赤脚往外跑去,“啊哈哈哈,死了,怪物死了……死了好啊,我才不会生出那样的怪物来呢……呜呜呜,我杀了他,他一定会回来找我报仇的,快藏起来,他会回来找我报仇的,快快藏起来……”   萧问情反应过来的时候,贺连语已经跑到了屋外,看到屋外刚刚杀了人还未来得及打扫的鲜血,又是一阵惊恐大叫。   飞身出屋,在贺连语跑出院子的瞬间将她点穴制服,然后回屋取了一条被子,抱着她将她带到了另一处宫殿,将她安置在床榻上。   “语儿你乖些,那孩子死了就死了,没事的啊。”萧问情轻声安抚着解开她的穴道。   贺连语刚得了自有就从床榻上跳了起来,躲进萧问情的怀里,“嘘嘘,那孩子来找我算账了,你快带我躲起来躲起来。”   萧问情看着贺连语神情癫狂,双眼无神的样子,眉头轻轻蹙了蹙,她……莫不是疯了?   再次点了她的穴道,将她安置好后,直奔太医院找到太医院正,屏退旁人,问了他关于畸形儿形成的主要原因。   待得到的答案与崔太医所言无二的时候,萧问情杀了太医院正便奔出太医院,此时他已经彻底崩溃了。飞驰在皇宫上空,施展内力进行了一番大肆破坏,也未能彻底消减他心底的罪孽。   他到底是个人,或许残忍,或许杀孽深重,但是贺连语是他女儿的事到底让他始料未及。   怡儿她……知道吗?   不知道的吧?否则早先就该对他说了,哪里能任由这样的事发生呢?   收起内力,萧问情顾不得御驾亲征的事,飞身前往萧氏寝陵。那里除了他萧氏一门的几个排位外,就埋葬了文秀怡一人。他要去问问她,是否知道贺连语是他们的女儿!   然而死人怎么能说话呢?他所做的不过是暂时的逃避罢了。等到他回到京城的时候,上京已经乱了锅。   原本知道他与贺连语是父女的人都已经被他杀死,然而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便如野火燎原之势,迅速的在京城蔓延。把他萧问情说得猪狗不如,与禽兽无异。   以强硬的手段再次斩杀了几千闹得最凶的百姓,这件事明面上被压了下去,实则暗地里却是怨声载道,天怒人怨。   萧问情并不是个蠢蛋,自然知道这件事的性质实在不好,必然不是那么快就能消散下去,百姓们当着你的面或许不会再说什么,但是背地里依旧会传得厉害。   想到这个,萧问情心里就呕得慌,恨不得将那传出这事的始作俑者给揪出来,车裂、凌迟、五马分尸……总之,一定不会让他好死!   可是该杀的人都被他杀了,根本就无从查起,他总不能将宫中的人全都杀了吧?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事。   回到宫中,萧问情再次去见了贺连语。然而只要解开她的穴道,她就一顿胡言乱语,吵着嚷着有小鬼找她索命,找太医瞅了瞅,确定她的确是疯了。   萧问情突然觉得再也不能坦然的面对贺连语,喉咙里就像是有一根鱼刺上不得下不去,鲠得他难受。   安排好贺连语和朝中的事情,萧问情逃也似的带着人离开皇宫,前往军营,拔营出征,前往西部进发。   西部,雁京。   一场春雨冲刷掉泥土的气息,冲开了朵朵桃花。   如今西部皇宫已经建好,立国的一切事宜也已准备好,只等三日后吉日到来。   今日贺连决难得没有去军营,与楚雁回一起趴在床榻上逗弄着已经三个多月的儿子。   小家伙被养得白白胖胖的,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晶亮得就像是一对黑黝黝的葡萄,虽然还不足百日,但是小鼻子很挺,小嘴薄薄的,眉眼间像极了贺连决。   “虎头,来,给爹爹笑一个。”   这个小名尽管已经听了快两个月了,楚雁回的嘴巴仍旧忍不住抽抽,“夫君,你难道不担心儿子将来知道你随意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小名,会跟你拼命吗?”   说起这小名,还是源于一个多月前,贺连决猎到一只刚出生几天的小白虎,小家伙见到它的第一眼便咯咯咯的笑。   按说一个多月的孩子,眼睛还没健全,视人还很模糊,便是笑,也是没有意识的,然而在面对小白虎的时候,他却是表情灵动,笑声很是清脆。于是贺连决醋意汹涌之下,给娃取了小名叫做虎头。   -本章完结-   ☆、360.不人道啊   此时那小白虎正趴在他们的床前,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床榻上的几人,看起来萌萌的。   至于娃的大名,叫做贺君临,取君临天下之意,贺连决的杰作。   其他长辈莫不是认为这个名字好极了,楚雁回却是觉得君临天下太过野心昭著,未免让人笑话。哪知贺连决却是不以为意。   他说,他贺连决即将成为这西部之王,他的长子,将来必定是继承他大统的那个人,这个名字对他的孩子来说,再贴切不过了。   因此,楚雁回一人对无数人,势单力薄,反对无效,这个名字便被决定了下来。   “嗤。”   贺连决对于楚雁回的话嗤之以鼻,觑向躺在他们中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的小家伙,轻蔑的道:“他小子敢跟老子拼命,首先得学好本事,能打赢老子再说。”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的确如此,她家儿子要打赢她家男人,少说也是二十年之后了。   “主子,小姐。”清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说。”贺连决淡淡道。   “轻弦来报,老爷身边的影杀带着当初刺杀南宫浩的那些人,找了回来。”   那次先皇忌日,楚雁回等人从皇陵回到京城后,她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接着又是萧问情逼宫,等到想起影杀等人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派人四处找寻,却是没有消息,还以为他们被南宫浩赶尽杀绝,只得作了罢。没想到现在竟然回来了,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父亲已经没了功夫,身边有熟悉的属下陪护,他们也宽心不少。贺连决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有派人告诉父亲?”   “轻弦让人直接领了影杀去见老爷了。”   “嗯,爷知道了,可还有别的事?”   “影杀说,萧问情的大军大约明日就能到了。”   萧问情亲自带军攻打他们的事,他们主子和主母昨晚便知道了,也做了相应的安排,所以这事算不得大事。不过另一件嘛,却是令人意外的事。   “另外,大萧右相谭世元派人前来见主子你。”   闻言,楚雁回与贺连决相视一怔。   右相谭世元为人正直,处事一直比较低调,即便是南宫浩在位的时候,他都不会与人拉帮结派,这样的人,其实是被为君者不喜的,所以他与秦匡同为宰相多年,却不如秦匡在大昭的时候那般风生水起。   按说谭世元是不会喜欢为萧问情这样的人做事,然而他依旧被萧问情任命为右相,想来也是有着他自己的无奈。   这次派人前来见他们,应该是借机对他们示好吧?!   想通这一点,贺连决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清影应了声是便离去,没多久带了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年轻男人来到贺连决和楚雁回的面前。   贺连决淡淡瞥了男人一眼,对清影摆摆手,“清影你退下吧。”   “是。”   清影退下去后,男人淡淡扫了一眼榻上正逗弄孩子、同样一身居家便服的绝色男女,便垂下头去。   他一路走来,看到的是西部发展迅速,百姓安居乐业,几乎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可以想见完全是贺连决敢做敢想、引导有方的结果。   只是以贺连决的智慧和手段,他绝不相信他没有在上京安插眼线。是以相较于上京众人的人人自危,这二人是不是太闲适了点?一点兵临城下的紧张感和危机感也没有。   要知道那可是五十万大军,在兵力上应该是他们的两倍吧?如果萧问情再联合越国,那就不是两倍的事了,极有可能是四倍、五倍!难道他们一点也不担心一点也不惧怕?还是说他们并没有收到大军降至的消息?   不过他只是来送信而已,他们怎样并不是他关心的事。   拱手见过礼后,年轻男子道:“我乃大萧右相谭世元身边的暗卫,叫做阿飞,奉主子之命前来送信。”   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捧着,态度恭敬的递向贺连决。   贺连决这才从榻上坐起身,接过信展开来,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夫君,信上怎么说?”楚雁回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色彩斑斓的拨浪鼓,一边问道。   贺连决神色淡然的看完,并没说什么,顺手就将信纸递向楚雁回,并接过她手中的拨浪鼓,对着榻上的孩子摇动起来。   此举令阿飞再次一怔,甚至对贺连决和楚雁回有着一丝的不屑。   楚雁回在原大昭乃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她的那些事迹他不说一清二楚,也算是清楚个十之五六,但是那个时候,贺连决只是靖王府的一个世子而已,眼下他即将在这西部自立为王,楚雁回再关注男人之间的事似乎不大好吧?   而且这些事贺连决却像是做惯了似的,看来外界所传他很宠楚雁回,一点也不假。这样的男人,真的适合做一国之王吗?   还有,一个即将称王的男人,竟然放下身段逗弄孩子,简直让人不齿。   楚雁回似乎感觉到阿飞的偷视,淡淡睇了他一眼,并不以为意,接着便埋首在信纸中,待看完,一张绝代风华的脸上顿时被欣喜所取代。   她正欲说什么,阿飞的话轻轻的飘出,“我们相爷说了,萧问情性格乖张,脾气暴戾,残忍嗜血,他做君王实非大萧百姓之福、百官之福,只要公子能助大萧的百姓杀了萧问情,他定会带领原大昭的官员,归顺公子。”   楚雁回坐起身来,一边将手中的信纸收回信封,一边挑眉闲闲的看向阿飞,话却是对贺连决说的。   “夫君,如此倒不用等到两年之久,咱们便能让萧问情一无所有,对付丧家之犬的萧问情,比对付一个君王容易多了。”   “如此说来,娘子是应了?”   贺连决乜斜了阿飞一眼,“为夫的意思是,娘子你不会对这件事有所怀疑吗?如果是谭右相与萧问情设下的陷阱,咱们猛冲冲的派人过去,可就吃大亏了。”   阿飞心下急切,他们主子诚心合作,贺连决怎么能怀疑呢?再说贺连决与自家主子同朝为官多年,主子是什么样为人,他还不清楚吗?有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对自家主子的侮辱!   “呵呵呵。”   阿飞张了张嘴正想为自家主子辩驳一番,楚雁回的笑声清泠泠的传来,将信递还给贺连决,言笑晏晏的道:“夫君,虽然我对谭右相不了解,但是对右相夫人却是了解一二。”   见自家女人看来,贺连决点点头轻轻道:“娘子你继续说。”   “右相夫人乃是你我成亲时,为我开脸的全福奶奶,慈眉善目,为人宽和,待庶子女如亲生,将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样的女人,一定是聪慧的,她的眼光定然也不会差。当然,这个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谭右相与夫人恩爱有加,极为顾家。”楚雁回盈盈一笑道:“物以类聚,我相信顾家的男人一定不会是像萧问情那样卑鄙无耻、滥杀嗜杀的小人。”   阿飞闻言,得意的看向贺连决,好似在说你瞧,你的女人比你有眼光有见地多了。然而,后者却是回以他若有深意的一笑。   阿飞意识到什么,忽地红了脸,身姿倏地站得笔直。   原来他的心思早被眼前这个男人看透,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想告诉他,莫看轻女人,也莫被表象所迷惑!   贺连决点点头,“娘子以为,派谁去合适呢?”   楚雁回稍作思忖,忽地笑道:“乌衣骑因为萧问情与轩辕擎的设计,受了不少委屈,心里早便对他们恨之入骨,想来他们定然很想去做这件事的。”   “娘子所见,与为夫心中想法略同。”贺连决说着,对外唤道:“清影,让轻弦速度来见我。”   “是。”   大约一刻钟后,轻弦到来,见到屋内陌生的阿飞,笑嘻嘻的打趣道:“爷,这位兄弟看起来气势不凡,不会是你新收的兄弟吧?”   “目前不是,不过过不了多久,你们就算得上是同仁了。”   贺连决说着指着阿飞道:“你让乌衣骑速度准备准备,一个时常后带上两千人,绕道秦国,即刻跟着这位阿飞兄弟前往大萧。”   轻弦疑惑不已,“爷,萧问情和轩辕擎联军就要攻上咱们,你这个时候派我们前往大萧是何用意?”说着对贺连决翻了个白眼,“再说还有三ri你便登基,这样重要的有意义的时刻,你将咱们支走,会不会不太人道啊?”   阿飞见他们主仆相处的模式轻松,没有严苛的等级区分,终是觉得贺连决这个男人与一般的上位者不一样,打心里相信,这样的人为君为王,必定能带给大家一个不一样的太平盛世!   “小子,如果爷告诉你,萧问情带了五十万军队御驾亲征,大萧后防空虚,爷特意让你们此去大萧的目的是为了捣毁萧问情的老巢,你可还会觉得爷不人道?”   -本章完结-   ☆、361.放你们自由   贺靖仇看着有些呆愣的轻弦,继续道:“原本爷想着你们就算没能亲自手刃了萧问情,定然也愿意给他添些堵的,眼下看来你不想去啊?既如此,爷便派无命前去好了。想来带上两千人,再找上留守在上京的无为和小雀儿,统共两千五百人,足够应付萧氏一脉的人了。”   “别别别,爷,无命正在入口处待命,还是属下前去的好。”   轻弦已然明白贺连决此举的用意,顿时喜不自胜,“虽然我们很想留下来看爷你的登基大典,不过我们也想去捣了萧问情的大本营呢。”   “那还等什么?”贺连决斜睨着他道:“快去准备准备直接从暗道出去,千万别撞上萧问情和轩辕擎的队伍,坏了爷的好事。”   “爷,坏不了事,属下这就去准备,不出一个时辰就出发。”轻弦爽快的应了一句,招呼着阿飞告辞离去了。   他们走了还没一会儿,碧影就笑吟吟的敲门走了进来,“爷,主母,天大的好事!”   “什么好事?”楚雁回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刚刚收到潇湘楼送来的消息,说是贺连语并非是老爷的女儿,而是萧问情的女儿。”碧影说起这事,嘴巴都合不拢了。   “嘎?!”   楚雁回瞠目结舌,贺连语乃是萧问情的妃子,如今告诉她贺连语乃是萧问情的女儿,这世界会不会太玄幻了?不过如果贺连语不是父亲的女儿,那么倒不用因为贺连语跟了萧问情而难过了。   “畸形怪胎的形成有多方面的原因,这样说有什么依据吗?”   “此事当然要源于贺连语给萧问情生了个畸形怪胎的儿子了。”   楚雁回眼睛一亮,八卦的问道:“怪胎哦?有多怪?”   碧影生动的将那孩子的容貌给楚雁回形容了一遍,听得楚雁回只感到头皮发麻,直叹绝对是她见过最怪的怪胎。末了忍不住问道:“这种事情乃是皇宫大丑闻,萧问情怎么可能容许它流出来呢?”   碧影噗哧一声笑道:“原本萧问情将知道这事的人都杀了没错,哪曾想百密一疏,为贺连语请脉的张太医中了萧问情一掌后并没有死去,被他的人扔到了乱葬岗,我们的人尾随将其救下。那张太医说了,贺连语生怪胎,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萧问情乃是她亲生父亲的关系。”   既然太医都这样说了,想来定然是真的了。   “这事是被我们的人传出来的。”碧影说着有些懊恼的道:“不过萧问情实在太可恨,因为这件事,他又斩杀了数千百姓,惹得京城百姓如今对他怨声载道,虽然明里不敢再多说萧问情什么,暗地里却是恨不能他出征死在外头。如今咱们爷在上京的呼声可高了。”   “萧问情每每都会将自己的过错给推到百姓的头上,真真是可恶至极!”呼不呼声的楚雁回倒是不在意,萧问情的动辄拿百姓开刀的行为让她非常不齿。   “谭世元倒是个看得清实事的明白人。”一直默默听着碧影和自家女人唧唧咕咕的贺连决感叹道:“就是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谁说不是呢?”楚雁回点头应和。   谭世元这般主动提出与他们合作夺下大萧的皇宫,从而拥立她家男人为皇,要想说他没有丝毫目的,她却是不相信的。“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找上咱们,他为百姓着想的心是不容怀疑的。只要他的要求不太过分,咱们答应他就是了。”   “娘子说得极是。”贺连决说着,忽地声音阴沉的道:“这次萧问情主动赶着前来送死,我便让他有来无回,再无翻身的可能。”说着握上楚雁回的手,“娘子,准备准备,咱们也出发了。”   楚雁回点点头,“好。”   ……   因为萧问情与轩辕擎的大军即将到来,如今的乌蛮部落早已人去楼空,被转移到西部内陆较为安全的地方。   未时,楚雁回将儿子给安顿好,便和自家男人骑上快马,从雁京出发一路向乌蛮部落的方向而去,原本一天一晚的路程,他们用了不足六个时辰便到了。   “是爷和主母来了。”   远远的,城墙上便有人指着贺连决和楚雁回的方向大喊起来。   这处城墙并非是密林入口处设置的关卡,而是在密林靠近内陆的地方,以大块的条石建立了高约十丈,长则向两边延伸数百丈的高大城楼。只要关闭厚重的城门,便足以抵挡千军万马,而两边阴森的密林,则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里面野兽无数,毒虫肆掠,越往两边越是凶猛毒辣,若是没有专门驱毒避虫的解药和足够的勇猛,必会成为野兽的餐点和毒虫蛇蚁的试验品!   另外,这几个月来,经过景千寻景千凌兄弟二人带人不眠不休的改造,附近靠近城墙的密林设置了奇门遁甲之术,成为西部的第二道保护屏障。   除此之外,城楼通往乌蛮部落有一条足有三十里的通道,道路两旁设了暗碉和机关,只要敌人敢进来,势必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仍人宰割。   “吁!”贺连决一声呼喝,身下的马便在城墙下方停了下来。   阮二一袭红衣,轻飘飘的从城楼飘下,落在楚雁回和贺连决的跟前,“你二人来得倒是及时,我们刚刚才得到消息,萧问情的人已经到了乌蛮部落外面扎营,五十万人将外围围了大半圈。”   “轩辕擎的人呢?”贺连决跳下马,边搀着楚雁回下马边问道。   “轩辕擎的人在临泉城外三十里处停了下来,想必是想观望观望再说,阿决妹夫,如今咱们要如何做?”   贺连决牵着楚雁回的手,走上通往城楼的阶梯,头也不回的吐出一句话来,“密切注意他们的动作,若是到了傍晚还没行动,便让阿誉的人亥时动手,趁着天黑引他们入林。”   萧问情着急忙慌的赶来,不过是想阻止他登基立国,想打他个措手不及,殊不知,这同时也给了他一个除去他的绝好机会!   “嗯,我明白了。”阮二应道。   在城楼上观望了一阵,确定周围的布置没有遗漏,贺连决道:“阮二,我与娘子赶了一晚的路,累坏了,先去下面休息一会儿。”   说完也不等阮二同不同意,揽着楚雁回的腰就直接跳下城楼,留下一脸懵逼的阮二。   城墙的下方设置了一顺排的小屋子,是专门供守城的士兵休息的,因为新落成,还不曾住过人,但里面的摆设都是簇新的,屋子虽小,却是五脏俱全。贺连决挑了一间光线较暗的,进了屋便将门给反锁,把楚雁回给扯进了怀里。   “啊……”   楚雁回的惊叫声还未成音,立即就被堵在了贺连决的嘴里。   这男人,不是要睡觉吗?怎么逮到机会就要个没完,自打出了月子后,他天天如此,就跟个饿痨似的!   知道反对无用,楚雁回轻轻擂了贺连决胸膛一拳,双手便勾上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热情。   原本幽暗的小屋,不一会儿便晕上一室的旖旎……   雁京。   “上官大哥,天色不早,我就回去了,明儿一早我再来。”   轩辕依依对依旧埋头做自己的事的上官誉打了声招呼,不用等到他有回应,因为她知道他多半不会回应。她更知道,对于上官誉这样无心又冷漠的人,用死缠烂打那一招根本就没有用,还不如遵循他的生活方式,理性的对待自己的感情,至少还能在他的身边留的时间更长一些。   上官誉依旧没有和他的家人住在一起,他似乎习惯了独自居住,独自做自己喜欢的事,但是她清楚,他将对家人的爱都放在心里。   深深看了眼上官誉的侧颜,轩辕依依便迈步离开。经由后门,绕过上官誉的宅子,朝东南方向行一炷香的时间再穿过一条小巷回贺府,路途上要近一炷香的时间,这是她每天的必经之路。   “依萱公主,别来无恙。”   忽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轩辕依依前面响起。   抬起头,轩辕依依看见三丈外的蒙面黑衣人,登时一惊。黑衣人虽然蒙着面,但是他的身形她却是有几分熟悉,再加上他对她的称呼,轩辕依依如何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飞快的转身,轩辕依依提起就想跑,哪知那人一声嗤笑,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依萱公主,你可知道三皇子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公主若是敢离开,属下敢断言,三皇子必死无疑!”   轩辕依依身子一颤,却是再也提不起力气逃跑。转身看向那人,冷冷的道:“图安,你想做什么?”   被称作图安的男人缓缓走向轩辕依依,对她耳语了一句,看着满脸震愕的她道:“太子殿下说了,这件事只要做成了,他便放了三皇子,也不追究当初你和他杀了凌霄公子的事,放你们自由。”   ☆、362.大晚上找来所为何事   乌蛮部落的族地如今连一个本族的人都没有,里面驻扎的乃是萧问情以及他手下的军官。   而寨子周围的树木则被砍伐一空,只要稍微平阔一点的地方,都被萧问情的大军当作搭建帐篷的营地。   白色的帐篷层层叠叠,延绵数十里,左右望去,根本望不到头。   萧问情此时站在后山通往内陆的入口处,看着敞开的无人守卫的关卡和通往里面的宽敞蜿蜒的青石道路,心里突然有些发怵。   单打独斗他萧问情不怵任何人,然而让他领兵打仗,他却是不会的。所仰仗的,不过是手下的人以及以人多压制贺连决罢了。   只是以贺连决的手段和能力,断断不可能不知道他已经大军压境,然而现在却是给他放了个空门,到底唱的是哪一出?还是说他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打上门来了?抑或者他现在正忙着登基事宜,根本抽不了身?   不能够啊!   人家说起贺连决的时候,无不是说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他出兵的事早在二十天前就传出,怎么可能没有一丝防备?   与其让他相信贺连决毫无准备,还不如让他相信母猪会上树来得现实一些!   还有轩辕擎那个混帐东西,他大开方便之门放他入关,居然过了临泉城便停了下来,是想让他与贺连决两败俱伤,从而坐收渔翁之利吗?到时候他与贺连决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大萧和这西部之地,便成了轩辕擎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再凭借三国之力强势攻打秦国,天下一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呵呵呵,如果是这样,那么轩辕擎的算盘倒是打得极好的!只是想把他萧问情当傻子,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一些。   哼,惹急了他,大不了便让贺连决登基立国,他绕到轩辕擎的身后,掉转头便攻打他,到时候贺连决趁机夹击,看他轩辕擎又当如何!   “皇上,这个现象太不正常了,现下咱们要怎么办?”   萧问情的身后,一个身着深紫将军袍服的中年男人见萧问情都站在这里半天了,终于忍不住问道。   “……”   萧问情缓缓扭头看向那人,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朱将军,你是我萧问情任命的将军,曾经贺靖仇手下的副官,你不动动脑子想想贺连决这样做是何目的,居然问朕怎么办,朕养你这样的废物有何用?”   “皇上息怒!”   萧问情的声音冷得让那朱姓将军不寒而栗,慌忙跪地,恭敬的请命道:“不如由末将领兵前去探探路,若是没问题,皇上便带人攻进来;若是有问题,皇上再另行打算。”   朱姓将军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将萧问情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他不过是贺靖仇曾经麾下的一个小小副将,胸无大志,无心攀升,因为原大昭的武将大多被景天将军和楚荆南楚侯爷给带走了大半,他才有机会被萧问情提拔起来做了将军。然而这个将军的身份并不能让他感到丝毫的高兴或者说荣耀。   一来,萧问情这个人性格乖张,狠辣虚伪,经常不分青红皂白就发火,甚至是杀人,让他喜欢不起来;   二来,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听从指挥杀杀人还行,让他带兵,他自认没那个实力,根本就不是做将军的料;   三来,贺靖仇对他和家人有恩,贺连决和景天将军乃是他最崇拜的人,然而在景天将军带领队伍离开大昭的时候,他们许多当兵的都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和景天将军等人对上,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事情。   如今被逼这样说,不过是不想给萧问情随意诛杀他的借口。   萧问情与贺连语父女不伦的事使得萧问情的情绪越发的不稳定,一路走来,疑神疑鬼,士兵稍有耳语,他便以为是在议论他和贺连语的事,随之便以强硬的手段斩杀士兵,让一众兵将感到苦不堪言却又因为他功夫太好,他们根本莫可奈何。   反正都是一死,与其说被动的死在萧问情这个逆贼的手上,还不如死在他们大昭曾经的战神手中!   “如此甚好。”萧问情似乎对他这个提议很是满意,龙颜大悦,也不计较他刚刚多话,“如此便由朱将军你带领两千人的队伍,前去探路,以信号联络。”   “末将领命。”朱姓将军立即去了营帐,点了两千兵士踏上青石大道。   微风吹过,吹起道路两边的树叶沙沙作响。   林中,景千凌抱着双臂斜倚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看着眼前走过的小爿队伍,眼中划过一抹讥诮的光芒,暗道,尔等鼠辈,居然敢和咱们叫板,定让你们有来无回!   “阿凌。”   另一棵树上的景千寻飞身来到景千凌的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着那朱姓将军,压低声音道:“你看那位像不像是姑父手下曾经的副将朱德贵?”   景千凌仔细瞅了瞅,点头道:“虽说他有些发福,不过看着倒是蛮像的,如此咱们还要不要启动机关杀了他们?”   景千寻想了想道:“跟着他们,看看情况再说。”   因为不了解里面的情况,朱姓将军带着手下往里踽踽而行,约莫走了十里路,半点事也没发生,心里的石头仿佛落了地。   他朝后看了看,确定无人跟着,遂打了个手势让队伍停了下来,扬声道:“弟兄们,你们都是我朱德贵手下的兵,我点你们前来打头阵并非是让你们来送死,而是因为我信得过你们。如今我心头有个主意,不知道弟兄们可愿意听听?”   “将军,你有什么话,说就是了。”队伍中立即有人附和道:“咱们是你的兵,自然唯你的命令是从。”   朱德贵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让队伍安静下来,指着通往内陆的道路道:“这里面所驻扎的多数都是我们大昭的子民,因为萧问情的野心和仇恨,使得他们背井离乡,不得不择了这西部之地而居,且不说咱们是不是能够打得过他们,单是咱们的行径,也无异于自相残杀!”   此话令队伍中许多人都点了点头。   “若说萧问情是个体恤下民的好皇帝倒也罢了,可是你们看看他如今的行为,根本与疯子无异,哪里把咱们当人看了?”朱德贵激动的道:“这一路来杀了我们多少兵将,就不用说了。要我说,咱们与其跟在他的身边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生怕他一个不开心便杀了我们泄愤,死得毫无价值毫无尊严,咱们还不如归顺了贺连决,你们意下如何?”   “将军,要不是萧问情的手段太过狠厉,我们早便逃了。”当即便有人愤愤的道:“你说得没错,咱们与其跟着萧问情死得毫无意义,还不如反戈。”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咱们的家人还在大昭,不能因为咱们死得有价值有意义而置他们于不顾吧?”有人疑惑的声音响起,“咱们死不要紧,不能连累了家人啊!”   队伍顿时沉默了下来。   “如果让萧问情死在这里呢,你们的家人不就安全了吗?”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根本辨不清方位。   朱德贵等人紧张得手不由自主的握上了腰间跨刀的刀柄,原地转着圈儿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看见有人。   “再不然我们派人将你们的家人都接到咱们这里,保证他们毫发无损,尔等意下如何?”   不再掩饰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让朱德贵等人终是看清了树梢上昂藏而立的一双年轻男子,激动的道:“你……你们是景天将军的儿子千寻少将军和千凌少将军?”   “朱将军认得咱们,真是幸会幸会啊!”景千凌笑嘻嘻的道。   “呵。”   朱德贵苦涩一笑道:“少将军就不要挖苦我了,本就不是做将军的料,出征之前被萧问情赶鸭子上架,任命为将军罢了。偏偏我又是个话痨,刚刚多问了一句话惹恼了萧问情,无奈之下便自请进来打探情况。”   说着,他的眼睛一亮,忽地单膝跪地朝树上二位恭敬的拜道:“两位少将军,适才我们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如果少将军能为我们解决后顾之忧,吾等必定誓死追随!”   “少将军若能为我们解决后顾之忧,吾等必定誓死追随!”其他兵将包括刚刚有疑惑的人,全数跪了下去。   “很好!”   景千寻一个旋身跳到朱德贵等人的面前,身姿挺拔,气势昂然,“朱将军适才说得对,咱们本就是大昭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何必自相残杀呢?尔等想必也清楚,萧问情于我们王上有极大的仇怨,我虽然不能保证什么,但是我们王上曾经被萧问情与轩辕擎勾结设计,险些殒命越国,我们王上要除去萧问情的决心,绝对是天地可鉴!”   “这事我们自然是清楚的,不过因为萧问情武功高强,手段狠辣,我等简直是敢怒不敢言。”   “朱将军是咱们的老熟人了,为人一向正直,我们了解,你不必解释什么。”景千寻宽和的道:“尔等随我前去见过我们王上,想必他定能做出最准确的部署!”   “是,请少将军带路便是!”   乌蛮部落后山,萧问情见时间过去一个时辰,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回禀,也不知道这算是有异样还是没有异样?想了想,他道:“邱复生,你给朕带领五千人马前再去查探查探消息,一旦有异样,立马发信号回禀于朕!”   “末将领旨。”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一位三十来岁的年轻将领立即领命而去。   然而一连派出去四拨,统共加起来足有两万人众,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令萧问情心中郁气勃发,周围人人自危。   萧问情如何想不到对方不费一兵一卒,便让他失了两万人马?越想心中越是火大,凝气内力忽然又收了起来。   原想杀几个人出气,然而他忽然发现一个令他胆颤的现象——周围的兵将对他除了惧怕之外,根本没有半丝的敬畏之心。   无疑的,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眼见天色已晚,萧问情愤愤的命令队伍回了营房,施了轻功便朝寨子外掠去。   ……   夜,如期而至,一轮皎洁的圆月像是一只硕大的银盘高高的悬在高空,美丽如幻境。   装点雅致的房间内,昏黄的灯火摇曳,榻上美丽的少女紧闭着眼睛,虽是睡着,一双眉毛却是深深的蹙起,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寒凉,然而女子的额上却是汗水涔涔,她嘴唇不停的翕动,不停的摆动头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啊,不要,求求你们放了三哥!”   忽然,榻上的女子惊叫着坐了起来,左右瞅了半晌才发现是做了一场梦,不由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叩叩叩!”门口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是丫鬟担忧的询问,“小姐,你没事吧?”   女子侧头看向紧闭的屋门,不是轩辕依依又是谁呢?   “唔。”   轩辕依依轻吟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小桃,我做了个噩梦而已,没事的,你去睡吧。”   “是,小姐。”   待到外面的脚步声消散,轩辕依依披衣起来,到了院子里。   抬头看了夜空中的圆月良久,悠然转向越国的方向,心里的哀愁从一丝小小的絮末,渐渐的膨胀成一大团,直到占据她整个胸腔,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个方向是她的家乡,是她长大的地方,那里有她在意的三哥和母后。   虽然当初走得决绝,走得义无反顾,可到底是她生长的地方,到底是抚养她长大的亲人,她怎么能不想、怎么能不担忧呢?   特别是在知道三哥被废了功夫被秘密幽禁起来的时候,她几乎乱了方寸。要知道,三哥是除了母后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了,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呢?   可是现在楚雁回和贺连决都离开了雁京,她连个可以依赖、可以遣用、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又要怎么办?难道真要走到那一步吗?   这样想着,轩辕依依收回视线转向前面二进的院子。   现在大军压境,立国登基的事务必会被延误,城中会功夫的人要么坚守在自己的岗位,要么有自己的任务,贺府里除了月影几人留下保护府中的人外,都走得差不多了,加之楚雁回对她信赖有加,密道的机关和出入口她都清清楚楚,要做成那件事对她来说根本不算难事。   然而太子大哥给她的时间只有三天,三天后如果没有行动,他就会传消息回去,杀了三哥……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待她极好,从来没有把她当外人,她喜欢他们每一个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那么做!可是不那么做,就得任凭三哥受尽磨难或者……被杀!   她现在真是矛盾至极。   太子大哥的为人她不说了解,却也知道一些。   或许,与三哥一样,他从小待她极好,不过那是因为她与他的利益不会有丝毫的冲突罢了。相较于三哥的无欲无求,他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从小皇家举行的各项比赛,他即便伤了对手也必须争夺第一。试问那样一个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又怎能原谅三哥扰乱他的计划、放走他的敌人?   在太子大哥一步步成长为越国的王的路上,任何人都不能成为他路上的绊脚石,这也是父皇器重他的主要原因。除此之外,他有气魄、有能力、有带领越国富强的决心,还有敢于对亲人下手的狠劲!   他与三哥是亲兄弟,在三哥没有坏他的事之前,他许是真心对三哥好,但那也是有防备的好。只要三哥不做妨碍他的事,他定然会一直对他好下去。可是,在三哥决定为了楚雁回而放弃自己背叛他的时候,那好,便不复存在了!   虽然她有些不相信他会真的将三哥处死,但是如她刚刚的梦中那般,让他受尽皮肉之苦还是可能的,总之不会好过就是了。   “依依,你睡不着吗?”   轩辕依依的身后,屋门被打开来,太后披衣走了出来。   “嗯。”看向太后,轩辕依依的眼睛忽地闪过一抹幽光,迎上前去搀着她的手臂道:“祖母,我做了个噩梦,睡不着。”   自打银屏公主出嫁后,这院子里就住了太后、轩辕依依,以及四个丫头两个嬷嬷,相处久了,二人颇有种相依为命之感,是以太后便认了轩辕依依做孙女,两个人有个伴。   “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可否说给祖母听听?”   “祖母,自然是可以的。”   轩辕依依笑着,眼神状似不经意的瞥过伏在隔壁院子的屋顶某处的一道黑影,然后落在了太后的脸上,一边对她猛使眼色,一边和婉的道:“太后,更深露重,咱们进屋说好了。”   太后意会,立即对着那处喝道:“什么人在那里?”   这一声呼喝不但惊跑了那道黑影,更是惊醒了前面院子的碧影几人,没一会碧影直接从屋顶过来,落在她们面前,“怎么了,老夫人?”   “刚刚有人躲在那个地方窥视咱们。”太后指着那人隐藏的地方道。   “嗯,你们小心,我去看看。”丢下这句,碧影便飞身而去。   收回视线,轩辕依依对太后道:“太后,咱们进去吧。”   一进屋,太后便一瞬不瞬的瞪视着轩辕依依良久,才正色问道:“依依,你老实告诉我,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什么都瞒不过老夫人你。”轩辕依依苦涩一笑道:“那是想轩辕擎的人,扮着乞丐混进来的。”   太后揪着眉头狐疑的问,“他是来抓你回去的?”   轩辕依依摇摇头,“他是来告诉我,三皇兄被幽禁了起来,太后……”   轩辕依依忽然噤了声,扑在了太后的怀里。   太后轻轻拍着她的背问道:“怎么,担心你三皇兄了?”   “嗯。”轩辕依依点点头,张嘴欲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   萧问情一路将轻功发挥到极致,来到临泉与乌蛮部落之间的一处平阔之地。   与乌蛮部落周围一样,这里也被延绵望不到头的帐篷给铺满,在银白的月光下,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棉花糖。   “什么人?”   萧问情刚在一顶帐篷上落下,便有一道声音呵斥道。   萧问情冷冷扫视一眼,寻到声音的来源,“朕乃萧问情,朕问你,轩辕擎在什么位置?”   “原来是大萧的皇帝陛下。”那人并未第一时间告诉萧问情轩辕擎的位置,反而问道:“这么晚了,不知道找我们太子殿下所为何事?”   “嘭!”萧问情右手一挥袍袖,使出三分力道打向那人,语气阴冷,“朕找他何事,须得向你一个小小的卒子报备?”   虽是三分力道,却是打得那人险些吐血,对萧问情是敢怒不敢言。   “萧兄,你乃堂堂大萧的君王,何意与手下的人过不去呢?没得的跌了身份。”轩辕擎的声音自斜对面戏谑的传来,“不过多谢萧兄手下留情了,你,还不多谢萧兄手下留情?”   被萧问情击打那人连忙跪地谢了恩,也不等萧问情说出原谅的话,在轩辕擎的示意下退了下去。   几个起落,轩辕擎落在萧问情面前的帐篷顶上,与他面对面,“萧兄,你大晚上找来,为了何事?”   -本章完结-   ☆、363.不好的预感   萧问情看着轩辕擎,脸色和语气都不怎么好,“轩辕擎,你少和朕装蒜,你在这里安营扎寨什么意思?”   “萧兄,你过来就为了这事?”   轩辕擎先是一怔,忽而云淡风轻的笑道:“乌蛮部落周边已经驻扎了你的五十万兵马,哪里还有地方供孤的三十万将士安营呢?怎么,萧兄,孤收到你的消息便点兵前来,不远千里,长途跋涉,你莫不是还在怀疑孤的诚意?”   萧问情听他这样说,神色稍缓,“那你为何一整天都不曾派人与朕接洽,此举有什么目的和居心?”   “萧兄,孤这不是才安扎好军队吗?”   轩辕擎眼底迅速的划过一抹轻蔑之意,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道:“再说,打仗靠的是脑子,而不是一味的使用蛮力就能解决,更何况对方还是贺连决呢?”   萧问情登时恼羞成怒,“轩辕擎,你是在说朕没有脑子吗?要不是你违反咱们之间的约定,留下贺连决的性命,怎么会发生今天的事?你还好意思说朕,只怕没脑子的那个是你吧?!”   “萧兄稍安勿躁,孤并没有这个意思。”   轩辕擎见萧问情发怒,态度略微收敛了一些,“不过对于贺连决这件事,孤早就派人前往上京和你解释过了,是凌霄公子擅自利用孤对他的信任,非但没有杀了贺连决,反而还将他与其乌衣骑众人带回了莱京,孤为此和他绝了交,便是他被孤的皇妹杀死,孤也没有出手帮忙,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凌霄公子死于轩辕依依之手,轩辕擎也并没有帮助他,萧问情是知道的,但是为了什么事,却是不知道。   “至于你说贺连决的人告知,是楚雁回拿了什么历害武器的秘方来作为交换,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轩辕擎好笑的道:“孤要是有那样武器,萧兄以为孤现在还会领了大部队前来,与你在这里风餐露宿吗?直接拿了那武器对你和贺连决一阵轰炸不是更好?   再说了,孤的成王叔一家都死在了楚雁回的手里,你觉得孤会和一个杀了孤最崇敬的长辈谈合作谈条件吗?另外,孤最后提醒你,贺连决不过是想挑拨咱们的关系罢了,萧兄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才是!没得咱们自相残杀,贺连决与楚雁回坐收渔利就不美了。”   “当真如此?”   萧问情不是没有怀疑过贺连决是挑拨他们,可是贺连决他信不过,轩辕擎的人品他一样也信不过。   “比珍珠还真!”轩辕擎和颜悦色的看向萧问情,“若是萧兄不相信,那十座城池的事,我越国不会再提,权当是对萧兄的补偿可好?”   “本就是你们越国不信守承诺,才导致如今的局面发生,城池的事自然就翻篇了!”   萧问情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目光闪烁的道:“不过贺连决活着回来,让朕承受了诸多不必要的损失,朕寻思着将他歼灭,方能安枕,奈何他龟缩在城中不出来,林中有些什么东西,朕不得而知,是以并不敢乱闯。轩辕擎,不如你想办法将贺连决给引出来,咱们二人合力杀了他可好?”   “再等三日,三日后,孤必定能将贺连决给引出来。”轩辕擎信誓旦旦的道:“不单是他,孤再附送一个与你有毁手之恨、杀子之仇的楚雁回,如何?”   “你要怎么做?”   “这个你就不要多问了,你只需再等三日即可。”   “你玩弄了朕一次,朕还能相信你吗?”   “呵。”轩辕擎勾起左边的唇角,皮笑肉不笑的道:“萧兄,你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萧问情眼睛眯了眯,定定的看了轩辕擎半晌道:“好,朕便再信你这一次,若是胆敢再骗朕,朕便决定与贺连决联手对付你,说到做到!”   白痴!   轩辕擎在心里低咒了一声,神色却是如常,“萧兄只管放一百个心,这事咱们就说定了。”   “既如此,朕便告辞了。”   见萧问情转身欲走,轩辕擎连忙喊道:“萧兄,既然来了,不如进帐喝杯水酒再走。”   “朕没那个兴致,告辞。”   萧问情再次欲走,轩辕擎身形一晃便到了他的面前,动作敏捷的扯住他的袖子,再握上他的右手手腕。   萧问情迅速的转身,睇了眼他揪着自己衣袖的手,抬眼看向他的时候,危险的眯起,“轩辕太子,你这是何意?”   轩辕擎丝毫没有受他的目光威胁,“萧兄,孤不过是想留你下来喝杯水酒而已,何以这般紧张?”   “朕说了,朕今儿没有喝酒的兴致,难道轩辕太子耳聋了不成?当然,耳聋不要紧,不要心瞎了就好!”萧问情的声音悠然变冷,“放手,否则别怪朕不客气。”   “萧兄要怎么对孤不客气呢?”轩辕擎说着,另一只手飞快的凝起内力,袭上萧问情的胸膛。   萧问情就算断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被轩辕擎抓住,也并不是吃素的,他以迅雷之势竖起左手的铁钩,直取轩辕擎的眼睛,身上的杀意是那样明显。   轩辕擎飞速的交换左右手,以萧问情的右手手臂为支撑,飞身旋到他的身后,避开他的铁爪的同时,左手凝聚内力,往他的头顶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萧问情头一缩,左手的铁爪反扣在头顶,尖利的钩尖朝上。   轩辕擎的手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生生的砸在铁钩上,对穿了手掌,疼得他龇了龇牙,不得不放开了禁锢着萧问情的右手,朝萧问情的左手手腕再次打出一掌,逼迫着他躲避的间隙,顺着力道将串在铁钩上的手给收了回来。   穿心的疼痛使得他龇牙咧嘴的倒退了好几步,不查之下更是跌落在帐篷下面的泥地上,头上发冠正好砸在一只树桩上,应声碎裂,发丝散落,在月夜下形如鬼魅,哪里还有一国太子的雍容贵气?   “殿下!”   萧问情正要跳下帐篷给轩辕擎补上一钩子,黑暗中跳出几十号手握长剑的暗卫,分成两批,一批将轩辕擎给搀扶起来,一批将萧问情给团团围住。   “嗤!”   不屑一声嗤笑,萧问情冷然瞪着轩辕擎道:“轩辕太子,朕虽然不明白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朕施展杀手,只是你以为你手下这些个兵将以及这区区几十个暗卫便能困住朕吗?简直是痴心妄想!”   说着不等轩辕擎回话,他掏出脖子上的骨箫,“哔哔哔”的吹响,忽而,黑压压的一片黑影纵跳着从他到来的方向朝着这边扑来。   “呵呵呵呵。”   萧问情邪肆的笑着,倏地伸出舌头舔舐着左手铁钩上轩辕擎手伤后残留的鲜血,邪魅的样子像极了嗜血的魔魅,“轩辕太子,你以为朕没有准备,敢随便闯你这三十万大军的军营吗?朕虽然一向自信,却一点不自负!”   轩辕擎看向已然将自己一方的人围起来的黑衣人,他们微垂着头神情木讷,没有得到萧问情的命令,并没有对他们发出攻击。   呵呵,这便是他的王牌——从南宫浩那里得来的药人吧?   轩辕擎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淡若清风般的笑意,对手下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殿下,不可!”萧问情太过危险,轩辕擎的人并不放心。   “退下!”轩辕擎抿唇,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道。   无奈,围着萧问情的众黑衣人只得听命的退了下去,迅速的隐匿在黑暗中。   轩辕擎重新跳到了一顶帐顶上,“萧兄,别那么认真嘛,孤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玩笑?”   萧问情嗤之以鼻,一声冷哼道:“轩辕太子,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朕刚刚可是感到你对朕动了杀心呢。如果这便是玩笑的话,你什么时候才算是认真的嗯?”   “不管萧兄信不信,孤想告诉你,你是孤崇拜多年的对象。”   轩辕擎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状似诚恳的望着萧问情的眼睛道:“孤听闻贺连决与萧兄功夫相左,不过是想试试,全力以赴下能与萧兄过几招,是以才故意激怒萧兄。”   说着他看向自己鲜血淋漓的左手手掌,自嘲一笑道:“孤一向自负功夫不错,哪知道与萧兄对战,不过几招便败下阵来,真是令孤惭愧不已!”   “算你有自知之明!”萧问情混不给面子的道。   轩辕擎眸色微闪,继续道:“特别是萧兄的铁钩,孤以为会是你的致命弱点,没想到却是被你使得灵活自如,与长在身上无异。”   “那是自然!”   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轩辕擎的说辞,还是对他这样的行为并不以为意,萧问情神情倨傲得意,斜了轩辕擎还在流血的手一眼,眸中带了几分轻嘲,“轩辕太子如果想和朕过招,明说就是了,何至于让朕信以为你要杀了朕,下手没个轻重,伤了你。你那手快些去包扎一下吧,别血流尽而死,朕可不好向德惠皇帝交代。”   轩辕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手,不以为意的道:“萧兄不用在意,孤技不如人,便是死在萧兄的手上,也怪不得你。”   “如此便再好不过。”萧问情说着,吹响骨箫,将药人给收了起来,再次看向轩辕擎,嘴角微翘勾起一丝佞笑,“轩辕太子,时候不早,朕便回了,下次如果再找朕比划,一定要提前说一声。”   “孤记下了。”   这次轩辕擎没有再阻拦,只在萧问情的身影转身离去的时候,看着他矫健的身姿,眼中炽热一片,许久,才想起什么,对他喊道:“萧兄,三日后,等孤的好消息。”   萧问情的身形只顿了一下,便敏捷的纵跳着化身为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轩辕擎的视线内。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良久,轩辕擎唇畔不甚明显的笑意慢慢的漾开,眼中再次铺上一层灼热的光芒。   “殿下,你的手。”一个高大的黑影跳到轩辕擎的面前,担忧的开口。   “无碍!”   轩辕擎不在意的摆摆手,跳下帐顶边向自己的军帐走去,边惋惜的道:“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萧问情的功夫在这片大陆可说算得上拔尖的,足以与贺连决一拼,他前来大萧的路上,突然升起一个奇妙的想法——   他的手上还有凌霄公子留下的可以控制人心智的药物,乃是他去凌霄公子的府上搜出来的。如果他抓住萧问情,让他服用了药物,控制了他的心智,便等于控制了整个大萧,再借他的手除去贺连决,这天下有近八成的疆土将在他越国的手上,到时候再合三国之力攻下秦国……   整个计划可谓是几近完美,唯一不足的便是那药物须得直接从嘴巴服下才有效。而且今日他并未算到萧问情会突然寻来,又不想错过今日这样的机会,才会仓促出手。   唉,可惜,真是可惜!   高大黑影跟上道:“殿下,机会没有,咱们再等就是了,但是下次你万不可这样鲁莽,与萧问情那样一个败类抵命,不值当。”   “独狼你说得很有道理,与萧问情那样的人渣抵命,孤亏大了。”轩辕擎说着停下脚步,回身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道:“天快亮了,你不用跟着孤了。”   “可是你的手……”   “孤自己会包扎。”   见轩辕擎态度坚决,独狼便没有没有坚持。   萧问情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   放在平时的这个时候,军中将士已经开始搭锅做饭,然而此时整个营地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令他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本章完结-   ☆、364.背叛   一连查探了好几座营帐,都空无一人,萧问情感到一阵恐慌。   “九鼠!”   “……”   “老八!”   “……”   “阿隼!”   “……”   ……   萧问情施了轻功奔走在帐篷顶上,一个个的唤着熟悉的名字,可是每唤出一个名字都让他感到心里的恐惧就多了一分。   他唤的这些人名不是别人,正是他手下的暗卫。   他想,哪怕是有一个人应他,他心里也会稍稍感到安慰,然而,没有一个人应他。   他们有的是他养大的孤儿,有的是他收留的流浪儿,有的则是逃犯……总之,不管男女,但凡四肢健全、能为他所用的人,他全都收留了起来。虽然从一开始,他就是带着目的性的培养的他们,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只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用猜也知道是贺连决的杰作。   近五十万将士背离他也就罢了,他们和他本就不同心,并不是真正的信服他。可是连他一手调教起来的暗卫都走得一个不剩……他做人得是有多失败?   还是说他从坐上皇位这一年来,内心太过膨胀,以至于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哪怕是他想取别人的性命,别人都应该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将脖子伸到他的刀下让他砍!   就因为这种膨胀,从而使得他忘记了人是有逆反心理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需要去协调、维护和包容。残忍的事做个一次两次还没什么,做多了,别人就会对你这个人心生恐惧,生怕什么时候这样的事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只要给他们一个契机,他们就会逃离你。   如今,贺连决就是这个契机!   越想萧问情越觉得脑子像要爆炸了似的,仿佛有人拿锥子在狠狠的敲击着他的头颅。   “啊,啊啊啊——”   萧问情一阵仰天长啸,发狂般的朝后山飞跃而去,直接冲进了关卡。   由于担心野畜冲进道里咬伤来往行人,大道的两边以条石垒成一丈多高的院墙,因此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狭长的通道。   不过眨眼间,他便扑棱棱往青石通道扑出数十丈远,忽然,“轰隆隆”的声响在他的身后响起,厚重高大的铁门慢慢的合了拢来,加上高高的城墙,足有五六丈。即便是轻功再好的人,只怕也不能一下子掠下跳下。   不单是城门被关上,城墙两边高耸入云的树木,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只是萧问情置身于青石通道里面,无从发觉罢了。   他只稍稍放慢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便不甚在意的继续往前掠去。   绿油油的常绿树木飞快的在视线的两边划过,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两声动物的嚎叫和不知名虫鸟的啼鸣,听起来有些瘆人。   萧问情混毫没有停下的打算,脚下点着青石地板,反而越来越快。   忽然,原本平整普通的地面发出一阵窸窣的声音,紧接着地面出现密密匝匝的凹坑,有尖利的泛着寒光的锐器支出地面。突如其来的机关使得萧问情不查之下,一脚踏了下去,顿时尖利的锋刃刺穿鞋底,直达脚面,鲜血淋淋。   “嘶!”   萧问情疼得跳脚,一跃老高,正欲跳上通道的围墙上,一张黑压压的大网朝他兜头罩来,只得又落在了靠墙的地面上。   刚贴到墙面,腰间又是一阵皮肉被利器划开的刺痛,由于这疼痛,使得他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摇摇头,不敢怠慢,飞快的迈动着步伐逼着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暗器。借着陷阱布置的规律,终于寻到一处安全的落脚点。   他头上的金冠亦不知什么时候跌落,青丝乱舞,好不狼狈。身上的皇袍到处都是被利器划破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鲜血汩汩的涌出,染得皇袍红一块黄一块的,然而此时他完全没有精力去顾及这些,因为稍稍放松警惕,极有可能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   一股凄凉之感忽然掠上心头,要是他没有野心,没有得失心,更没有那么多龌龊的心思,在杀了南宫浩后就带着心爱的女人和一双儿女回秀岳山庄,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多好!   可是现在,心爱的女人没了,儿子死了,女儿疯了,他自己似乎也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恶魔!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野心作祟!   不,不对!   要不是楚雁回杀了他的奕儿,他现在依然儿女绕膝,断不会因为想要孩子而对语儿做了那样的事……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楚雁回的错!   想到这个,萧问情的神情再次变得癫狂,却聪明的没有冲出去,“贺连决,楚雁回,朕知道你们在这里,你们两个践人给朕出来!”   “呵呵呵呵。”   一阵轻狂的笑声乍然在萧问情头顶上空的四周响起,空灵的声音根本让他捕捉不到对方所在的方位。   随之,贺连决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开来,“萧问情,你怎么又回到这个话题了?原本我瞅着你是这世上最可怜的男人,并不想取笑你,然而你的态度你的话,让我想起在宜兰镇的时候的情形。   当时你因为贺连语爬了你的床而沾沾自喜,可是如今贺连语被确定是你的女儿,这份喜悦怕是会成为你一辈子的梦魇吧?萧问情,你说贱,这世上谁又比你更贱呢?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不知道那个怪胎可曾出现在你的梦里过?”   “啊啊啊!”   贺连语如今成了萧问情心底的一个禁忌,他可以自己想起,但是绝不容许别人提起。是以在贺连决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顿觉已经结痂的伤疤再次被人剜开,斑驳的血迹慢慢的晕散开来,染红了他的眼,如喋血的魔鬼。他一下子跳了出去,“贺连决你这个小混蛋,你胡说八道!”   “嗖,嗖嗖嗖,嗖。”周围的箭矢再一次袭来,逼得萧问情不得不又跳了回去。   “贺连决,有本事你来这些阴的,和朕单挑!”   “萧问情,战胜一个人不一定要用武力,脑子有时候比武力要有用得多。”贺连决戏谑的道:“再说对付你,哪里需要我亲自动手?慢慢玩死你才更有趣,不是吗?!”   “哈哈哈哈。”萧问情像是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似的,倏地狂笑道:“贺连决,你以为凭这些小伎俩就能要朕的命吗?告诉你,我萧问情的命不是那么好取的!”   话落,他顺着身后的围墙飞身而起。   一只黑色的网兜再次兜头而下,萧问情眼睛闪过一道得逞的光芒,左手的铁钩子迅速且大力的往下一扯,连着网兜扯下几个黑衣人。   萧问情动作飞快的回到安全的位置,而滚落在通道的黑衣人则跌落在竖起的锋利机关上,惨叫声不由得此起彼伏。   趁着这个空档,萧问情动作敏捷的拿掉自己头上的网子,飞身便掠过围墙,落到了树林中向着出口的方向逃去。   没错,就是逃!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部队没了,再去征集军队就行了,要是把命丢在这里,那就没有回寰的余地了!   林中树木参天,树叶密匝,藤蔓缠绕,几许斑驳的光亮微弱的照进来,让人感到心里沉重极了。   贺连决的人像是消失了一般,没有管他,任凭他在林中乱窜。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发现林中并不比通道里面好过多少,虽然没了机关,转来转去却是在一小块的地方里打转。对于不会奇门遁甲的他来说,如果走不出去,迟早会要他的命。   当然,也足可见,贺连决想要他死的决心了。   “贺连决,你为了杀朕,还真是用心良苦,短短时间就安排了这许多机关和奇门之术。”绕了几圈,萧问情绝望之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一句话。   “错了,这些机关在铺路的时候就已经建好了,因为我早便为迎接你和轩辕擎做下了部署,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提早了这许多罢了。”贺连决的声音云淡风轻的传来,依旧无法辨别他的位置,“萧问情,慢慢享用你最后的时光吧。”   “嘭!”   萧问情一拳砸在身边的树上,震落树叶片片飞舞。   “嘶,嘶嘶。”   蛇吐信子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萧问情的耳朵,他四下里瞅了瞅,并未发现有蛇。就在他以为自己听错的时候,感到一阵阴凉的压迫感自头上袭来。   “啊——”   猛地抬头,一张有铜盆大小的血盆大口就在距离他头顶不足一尺的地方兜头罩了下来,尖利的牙齿泛着森森的寒光,吓得他浑身汗毛倒竖。   -本章完结-   ☆、365.突变   大口吐着腥臭的气息,熏得萧问情难受至极,猩红带叉的舌头嘶嘶的吐弄着,他根本就没有多想这是个什么东西,抬起左手的铁钩,就朝那血盆大口勾去。   锋利的铁钩穿过大口的下颔,许是太过疼痛,只惊鸾了一下,吃痛的畜生身体重重的打在树干上,激起一阵烟尘滚滚,那身子足有成人的头颅粗细,赫然就是一条巨蟒!   萧问情狠狠的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就想跑,奈何左手的钩子卡在巨蟒的嘴里,一时间并未能取下来,反倒使巨蟒疼得龇牙咧嘴,甩动身子终于缠上他的身体,慢慢的越缩越紧。   “啊!”   萧问情感到被巨蟒勒得骨头都要碎了,满脸涨红如猪肝色,奈何他空有一身武功,却是因为身体被缚而无法凝聚内力,只得右手在巨蟒的身上狠狠的挠着,拍着。   然而他越是反抗,巨蟒越是勒得紧。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忽然脑子灵光一现,眼睛里闪过一点希冀的光芒,但愿,但愿那些东西越过阵法,可以赶来救他!   萧问情右手艰难的伸进脖子里,摸出了挂在上面的骨笛,放在唇边,费力的吹响。   一阵哔哔声后,林子里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纷纷想着萧问情冲去。   “不好!”   贺连决原本一脸惬意的揽着楚雁回的腰,并肩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巨树上,欣赏萧问情被巨蟒慢慢玩死。想到林中经过景家兄弟带人改动过,对于萧问情吹响骨箫也并未在意,然而在听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的时候,突然意识到那些个药人是根据骨箫的声音辨别方位,居然不受阵法的控制,横冲直撞就闯进了视线里。   “娘子你在这里呆着,为夫下去宰了他,免得发生意外!”丢下这一句,贺连决便抽出腰间的离煞剑,俯冲向萧问情。   “夫君,小心药人,千万别被他咬到。”楚雁回有些紧张的叮嘱。   因为她知道,被药人咬到后,有上官誉在,他即便不会死,也会像清影一样,将从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被心爱男人遗忘的后果,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贺连决如何不知道后果?他的女人不能承受的遗忘,他如何能够?他无法想像他的女人不认识他会是的场景,那样,还不如死了好!   “知道了,娘子,为了你和虎头,为夫也不会让自己有事。”贺连决没有回头的应道。   萧问情何尝没有听到药人到来的声音?   他一边与巨蟒做抗争,一边心中想着只有那些没有思想的东西可以背叛他的时候,乍然听到贺连决和楚雁回的声音响起,登时吓得不轻,将手中的骨箫吹得哔哔哔的响,节奏也加快了好几分。   加快的节奏使得药人的动作也快了许多,这是楚雁回和贺连决都没想到的事情,只见贺连决还未到萧问情的面前,药人便分为两批,一批主动攻向贺连决,一队则对付药人。   贺连决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与药人战在一起。   而那群扑向蟒蛇的药人,并没有使用手上的武器,直接用嘴攻击巨蟒。趁着巨蟒被攻击,萧问情终于收回自己的左手。   巨蟒的皮肉被药人一块块的扯下,疼得它松开萧问情就逃离。哪知逃了没多远,它忽然重重的砸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萧问情也顾不得它,当下指挥着所有的药人攻向贺连决。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药人争先恐后的向贺连决围去,有的用刀剑,有的直接用手去抓他,有的则用嘴去咬他。看得楚雁回一阵心惊胆颤。   贺连决又岂是等闲之辈?以内力将药人隔绝在外,手中离煞长剑阴气逼人,直取药人的脖子和手,不时就有一颗头颅和一两只断臂从药人群中飞出。   萧问情见药人阻隔了贺连决,本是想要逃走的,但是由于药人的到来使得阵眼被破坏,此处的阵法完全没了作用,萧问情不经意抬眼便看见了楚雁回,当下飞身就向她掠去。   他要给死去的儿子报仇!   楚雁回看着萧问情,讥讽一笑,一道绿色的烟雾撒出,她的人便消失在萧问情的视野中,因为担心那绿色的烟雾有毒,他不敢再上前半步。   毕竟在楚雁回的手上,他可是吃亏不小。   就在萧问情停在一棵树枝上左顾右盼寻找楚雁回的身影的时候,他身旁的树干上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手中的匕首划向他的脖子,不是楚雁回又是谁呢?   得亏萧问情躲得快,匕首从他的脸上划过,不顾脸上鲜血流溢,他飞快转身,手掌对着楚雁回刚才的位置打出,可是哪里有楚雁回的身影?   真是邪门了,她这是什么功夫?   萧问情抹了把脸,满手的血,觉得这样下去,根本就不能奈何楚雁回,再加上这是他们的主场,任凭他有药人在手,可是贺连决他们还有那不怕药人的队伍还没出手呢!   想想真是够窝囊的,萧问情满眸阴鸷的扫望了下四周,发现短短十几息的工夫,药人在贺连决的手上,有上百被斩了脑袋,顿觉心疼不已。突然发现,大半年不见,贺连决功夫精进不少,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他现在根本顾不得包扎或者是上药。   “哔,哔哔哔!”不再恋战楚雁回,他扑到药人的外围,再次吹响了骨箫。   就在这时,刚刚那巨蟒居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直扑向贺连决,原本绿色的眼睛变得血红一片,晶莹得就像是瑰丽的红宝石。然而细瞧,你会发现里面满是阴鹜的戾气。   “夫君,小心!”   隐在暗处的楚雁回惊诧不已,感到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蟒蛇被药人咬了之后也会质变?   萧问情顾不得楚雁回,这一现象使得他欣喜若狂,当即吹着骨箫指挥着巨蟒和药人击中向贺连决攻击去。   楚雁回看着巨蟒听着萧问情的指挥,甩动尾巴扫向自家男人,心里直呼,太特么的邪门了!要是萧问情回味过来,指使药人将林中的毒蛇猛兽都祸害一遍,然后用来对付他们,岂不是将对他们造成极大的灾难?   不敢再多想,楚雁回袖中滑出一枚信号弹。   “该死!”   萧问情眼角余光看到楚雁回向空中做出一个弹手的动作,知道她是在召集手下,心中一声低咒,遂指挥着上百名药人朝楚雁回涌去。他自己也时不时的凝起内力打向贺连决,不过都被他敏捷的避开。   贺连决一边要对战巨蟒,一边又要对付药人,还要应付萧问情的偷袭,没有让自己受伤已经是很厉害了。此时见药人向自家女人涌去,心中焦急,手上的动作就慢了半拍,险些就被一个药人咬到。   “夫君,右后方!”   楚雁回并不和药人正面应战,穿梭在树杈间躲避着药人,一双眼睛却是没有离开过贺连决的身上,忙不迭的提醒他,令其险险避过。   “夫君,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了,不要担心我,这些个畜生还伤不到我。”楚雁回大约算了一下,萧问情这次是把药人都带出来了,今儿务必要将这些个没有思想的畜生给除掉才行,否则留在世上将会成为祸患。   “再坚持一下,朱跃他们就来了。”   贺连决自然是知道自家女人的实力,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不再分心,他收回心神专心应敌。   只是那些药人还好对付,动作比起他要慢得多,是以并不吃力,倒是那巨蟒,体型庞大,力大无穷,真真是难以应付。若是被它缠上,萧问情再来补上一下,那么他今儿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都怪他有些轻敌了,以为凭借阵法和机关就能将萧问情给除掉,偏偏忽略了他手中的药人根本不受阵法的影响,以至于只带了几个暗卫前来足矣,才使得他和他的女人陷入险境。   贺连决心里自责,萧问情也不好过。见半天下来,贺连决毫发无损,楚雁回更是连人影都时常脱离视线范围,心里焦急得不得了。   忽然,他凝着大蟒,想到它被药人咬了得以受自己的控制,那么让它去咬了其他毒蛇猛兽,不是将成为自己的助力吗?   这个想法令萧问情欣喜若狂,要知道,这里乃是原始密林,除了树多以外,便是那些呃毒蛇猛兽了!一咬二,二咬四,要不了多久,将会有大批的兽军供他驱使。   有了它们,贺连决就算有再多的军队又如何?面对毒蛇猛兽,吓也吓得半死了,哪里还敢应战?还有那些背叛朕的混蛋们,你们且等着,等着成为朕手中兽军口中的餐食吧!对了,还有轩辕擎那个混蛋,居然敢对他阳奉阴违,等着送死吧!   哈哈哈哈,简直是天助朕也。相信有了这批兽军,要不了多久,朕定能一统天下,成为六百年来第一个一统天下的君王!   这样想着,萧问情再次吹响骨箫,发出了一道命令。   -本章完结-   ☆、366.桃花酥   靠!   楚雁回明白萧问情的意图,在看见原本攻击她家男人的巨蟒退出攻击,正准备折身往密林深处去的时候,心里低咒一声,避开几个追逐她的药人,几个闪身便来到巨蟒的身后,抽出腰间软剑,刺向巨蟒的七寸。   巨蟒感到危险,返身对着楚雁回兜头罩下血盆大口。楚雁回本就对气味非常敏感,那腥臭的气息险些熏得她想吐。   “娘子,小心!”   在楚雁回飞出去的一刹那,贺连决觉得呼吸滞了一下,此时又见巨蟒那硕大的血口朝自家女人兜头罩去,惊得他呼吸都要停止了。   然而他想要上前,周围的药人源源不断的阻隔住他的步伐,只来得及出声提醒,便又与药人战在一起,手中的离煞剑舞得虎虎生风,快狠准,几乎是手起头落。   不过短短时间,便有七八个没有头颅的药人狠狠的砸在地上。   楚雁回想着她爱她的男人,爱她家可爱乖巧、才三个月大的虎头,定然不会让自己有事。当下情况太过紧急,她来不及回应贺连决,当即一个旋身,躲在巨蟒的头颅后面,避开它的大嘴袭击。   萧问情见到楚雁回终于肯现身出来,嘴角凝起一抹嗜血残忍的笑意,举着铁钩向她的背后扑去。   哪知刚到楚雁回的身后,她便退开,萧问情就像是自动送上门的猎物,正好被来不及收嘴的巨蟒当头罩了下去。顿时萧问情半个身子被巨蟒给吞进嘴里,再一个眨眼的工夫,他的人便整个被吞进腹中。   楚雁回心中一喜,瞅准机会长剑刺进巨蟒的七寸处,却悲剧的发现,巨蟒除了疼得剧烈的扭动身子外,此举对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看来,与那些药人一样,还是要砍掉它的头颅才行。   她手中的剑太软,穿刺还行,要砍掉巨蟒的脖子却是有些艰难。   不过令她稍稍欣慰的是,若是药人在接受一道攻击的命令,却没有接收到收手的命令,那么那个命令将会一直进行下去,除非他彻底的死亡!然而巨蟒许是被药人侵蚀的时间太短,它的思维在吞下萧问情后,并没有往林中而去,而是对她“死缠烂打”起来,仿佛不把她给吞下,绝不甘休似的。   巨蟒扭动着身子想要将楚雁回给卷进自己的身体里,将她活活的勒死。然而楚雁回身姿灵动,纵上跳下,左蹿右跳,不停的带着它在树木之间穿梭。   只是她低估了巨蟒的灵活劲,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居然丝毫不输她的灵敏,穿梭在树木间,堪堪只比她慢了一拍,再加上时不时蹿出几个药人,直迫得她气喘吁吁。   就在她快要无法承受巨蟒追击的时候,忽然传出轻微的哔哔声,巨蟒猛然停下动作,血口大张,不停的扭动着圆鼓鼓的身躯。   楚雁回避了一阵,倏地感到巨蟒追迫的压力没了,回头一瞧,发现了巨蟒原本吞下萧问情后肚腹处鼓起的隆包慢慢的往上移动着。   这是……   楚雁回恍然意识到什么,登时目瞪口呆,尼玛,难道萧问情这样也死不了?   不行,萧问情这臭东西怎么还能活下来贻害世人呢?   也顾不得歇口气,楚雁回绕到巨蟒的身后,手中软剑就朝着巨蟒隆起的地方刺去。   她的动作太猛太快,巨蟒想避开已经来不及,只得生生承受了这一击。   看着长剑刺在隆起的地方,楚雁回似乎听到了巨蟒的肚腹中传来一声压抑的惨叫声传出,只是她还来不及高兴,巨蟒挥动着尾巴打在她的身上,生生将她扇离几丈远,重重的撞在一棵二人环抱的大树上,才跌落在地,疼得她龇牙咧嘴,久久没有爬起来。   “娘子!”   贺连决还来不及为楚雁回受伤而心疼,又看见几个药人朝楚雁回围拢,情急之下,周身凝起内力,将身边的药人震离,趁着这个空档,飞掠到楚雁回的身边,狠厉的斩了几个药人的头颅,将她扶坐起来,纵身一跃,将她带到数丈高的树杈上。   楚雁回靠着树干坐好,缓缓推开贺连决,从怀中摸出一只药瓶,对他摇了摇,虚弱的道:“夫君,别……别管我,我服了伤药歇一会就好。杀萧……萧问情和巨蟒要紧……”   贺连决回头俯瞰着树下的巨蟒,双目血红一片,压着心底的心疼,对楚雁回点点头,起身斩杀了跟上来的药人,便朝巨蟒飞扑过去。   只是他的身子还未落地,巨蟒忽然哼哧一声,吐出一个污浊的黄色身影,不是萧问情又是谁?   他浑身覆满绿色的粘稠液体,头发混着青青绿绿的液体贴在皇袍上,连五官也看不清楚,简直恶心的一逼。   眼看贺连决掠来,萧问情大惊失色。   他的身体本就被机关伤了无数的口子,又在巨蟒的肚腹中呆了那许久的时间,受到胃液的腐蚀,浑身剧痛,元气大伤,被贺连决对上,特定死无葬身之地!   当即忍着剧痛,艰难的拾起脖子上的骨箫,吹响。   眼看贺连决避开药人,来到萧问情身边,长剑就要刺向他的千钧一发之际,巨蟒朝贺连决一个扫尾,趁着他躲避的间隙,卷起地上的萧问情便朝着林子外扑去。   为了避免贺连决追赶,萧问情再次吹响骨箫,原本攻击贺连决的药人立即调转方向,全都朝楚雁回的方向掠去。   贺连决哪里敢怠慢?飞身回到楚雁回的身边。   “阿决!”   “主子,主母!”   就在这时,阮二、景千寻、景千凌、朱跃以及夜鹰战队等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紧接着陆陆续续的赶到贺连决的身边。   贺连决心下一喜,立即吩咐道:“话不多说,阮二、表哥、表弟,你们保护我家娘子,朱跃领一半夜鹰战队跟我追踪萧问情,其他的对付药人!”   “是!”   朱跃领命,顺手斩掉一个药人后,当即点了几个领队,令其带着各自小队的人跟着贺连决。   楚雁回服了伤药后,除了脸色稍稍有些苍白外,并无大碍,她扶着树干站起来,望向就要离开的贺连决,“夫君,小心些。”   贺连决郑重的点点头,“娘子放心,为夫还要和你白头偕老呢。”   阮二睃他一眼,嫌弃的道:“肉麻死了,还不快去追萧问情?”   狠狠回了阮二一眼,贺连决便领着人离开。   剩下的夜鹰战队的队员立即投入到斩杀药人的行动中。   雁京,贺府。   月影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从里屋走出来,襁褓中的婴儿刚刚睡醒喝足,一双黝黑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白希的小脸可爱极了。   在她身后,清影和碧影抬着一只藤编摇篮来到院子的小榕树下。由于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摇篮里扑了软绵绵的棉垫,看起来就很软和。   清影移了移摇篮的摆放位置,觉得安稳了,才让月影将小婴儿放进了摇篮里。   为小宝宝盖好一层薄被,月影忍不住捏了捏小婴儿的脸,一脸艳羡的道:“要是我能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儿子就好了,我一定把他打扮得像个闺女似的。”   “呸呸呸。”清影朝中月影轻啐了几口道:“你家那位都不知道在哪呢,就想着孩子了,真是不害臊。”   “呵呵,我看月影是想嫁人了。”碧影笑着打趣道。   “我才没有想嫁人,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孩子而已。”月影小脸绯红,望着二人无辜的道:“两位姐姐,难道你看着这样漂亮的孩子不想要一个吗?”   “我想到小姐生小公子的时候那惨叫声,至今都心有余悸,我才不要生孩子呢。”清影说着,希冀的望向月影,“不如将来你生了孩子抱一个给我吧,我一定待他视如己出。”   “想得美了你,我才不愿意呢。”   清影当即挠上她的腰,“你答不答应?”   月影怕痒,被挠得歪倒在清影的怀里,连连求饶道:“我应了应了,若是我将来生孩子,一定抱一个给你,清影姐姐,饶了我吧。”   “这还差不多。”   “……”   轩辕依依端着一碟子自己亲手做的桃花酥来到院子,看见月影清影碧影三人笑着一团,当即笑吟吟的走进去,“三位姐姐,这是干嘛呢?快来尝尝我亲手做桃花酥,刚出笼的哦。”   “哎呀,我正好肚子饿了,让我尝尝先。”   月影也不和清影耍闹了,当即扑了上去,抓起一枚松松软软的桃花酥就喂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眼睛登时放亮,“哎呀,又软又糯,还有一股桃花的馨香,真的好好吃。依依,想不到你的厨艺竟然这样好,不如把这手艺传给许姐姐,让她做了拿去茶楼里卖。”   轩辕依依柔柔笑道:“有何不可呢?只是这桃花的季节太短,做不了多久呢。”说着将桃花酥递向碧影和清影,“两位姐姐,你们也尝尝。”   ☆、367.不会是糊弄孤吧?   清影和碧影当即捏了一枚糕点就喂进了嘴里,与月影一样,对轩辕依依的手艺赞不绝口。   忽然,月影感到一阵晕眩,抚着额头慢慢的倒在了摇篮边的地上。   “月影,你怎么了?”清影碧影飞快的相视一眼,脑中恍然闪过什么,双双指向轩辕依依道:“你……”   然而“你”字刚出口,二人便也跟着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黑影不知从何处跳进院子,凝起内力,举掌就要朝地上离得最近的月影头顶拍去。   “图安,你干什么?”轩辕依依当即紧紧的拉住他的衣袖,不满的道:“你们的目的是贺连决和楚雁回的孩子,就别伤及无辜了。”   “这几个丫头功夫不弱,留她们在世上难免找咱们越国的麻烦,杀了她们以绝后患。”图安说着就要从轩辕依依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够了!”   轩辕依依压低声音一声冷喝,公主的气势显露无遗,“不过几个小喽啰而已,杀了她们又能起多大的作用?眼下时间紧迫,你还在这里唧唧歪歪婆婆妈妈,若是一会儿被贺靖仇或者府中的其他人发现,咱们想走都走不成了。你寻死不要紧,本公主还年轻,不想死,可别连累了本公主!”   “你莫不是与她们相处久了,舍不得看她们送死吧?”   “那是本公主的事,与你一个狗奴才何干?”   “你……简直过分至极!”   图安乃是轩辕擎身边的红人,便是轩辕擎都不曾这样骂过他,如今被轩辕依依骂“狗奴才”,如何甘心?猛地抽回手,眼神阴鸷的高举着手就要朝轩辕依依的头顶砸去。   轩辕依依倨傲的扬着下巴,面对强势的图安,没有半分惧色,指着自己脑袋道:“图安,有本事往本公主这里砸。”   这样的轩辕依依还是图安第一次见识到,有点倔强、有点不服输、也有了公主的架势,愤愤的瞪她一眼,不敢对她动手,难道他连杀敌方的几个小喽啰都不行了?   这样想着,他当即便改变方向又朝地上的月影砸去。   然而他的腕手再次被轩辕依依握住,声音清冷的从她的薄唇吐出,“图安,你若是动她们一根毫毛,本公主敢保证,你定然出不了雁京!若是不相信,你大可以试试!”   “呵!”   图安心中有气无处撒,倏地想什么什么,轻蔑的笑了,走向摇篮停下,抱着手臂一脸鄙夷的看向轩辕依依。也不知道是真被轩辕依依吓住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到底没有再想着杀月影几人。   “轩辕依依,你口口声声以公主自称,可是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跟着楚雁回逃离越国那一日开始,皇上就把你除名了,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不成?”图安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深浓,末了呵斥道:“快些抱着孩子,领我出密道,与太子殿下汇合!”   虽是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轩辕依依依旧感到有些心痛,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悲哀跟凄凉,不过刹那便隐去。   那终究是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上前抱起襁褓,轩辕依依点了婴儿的穴道,领着图安直接跳过院墙,专门走小巷,畅通无阻的到了城北的一处房舍,经由一处立柜,下了地道。   图安从怀中摸出一颗明珠照亮,地道里的情形一览无遗。   地道铺着石板,平整、宽敞,两人并行也不显拥挤。   轩辕依依与图安无话可说,只顾着朝前走着,在地道里暗无天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一处山崖脚下。只是他们离开贺府的时候还不到午时,现下天色已经黑了。   “咱们已经出了雁京了。”轩辕依依指了一个方向道:“往那边走大约五十里,便是乌蛮部落,太子皇……”   “兄”字并未出口,她便乍然收口,那个人对亲弟弟也能下得去手,根本就不配做他们的兄长!刚刚的话不过是习惯性的脱口而出罢了。   “太子的大部队在哪里?”   图安没有说话,施了轻功朝着临泉的方向掠去,混毫不在意轩辕依依不会跟上来。   太子殿下说了,轩辕依依比较重情,又自小与三皇子感情亲厚,听闻他过得不好,哪里还能无动于衷?再说她做出迷晕楚雁回的侍婢、盗取她孩子的事来,自然不会担心她再返回去。   果真,轩辕依依只回头看了眼雁京的方向,就提气跟着他。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二人才到了一处营帐。   “什么人?”一道黑影从暗中跳出来。   “我。”图安简单明了的回了个字。   “是图安大哥啊。”   黑影微微有些谄媚的声音昭示图安在轩辕擎的身边,的确是个受重视的人,他看了眼图安身后的轩辕依依,恭维道:“图安大哥任务完成得好,想必这次又要得太子殿下厚赏了,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这是自然。”图安没有和他多磨叽,敷衍了一句直截了当的问道:“太子殿下在什么位置?”   那人朝延绵的帐篷望了一眼,讨好的道:“图安大哥,天色尚早,太子殿下还不曾醒来,你不如到那边的营帐歇息歇息,喝点水吃点点心吧,太子殿下醒来,属下亲自去叫你。”   “不必了,你只要告诉我,他在什么方位就行,我去大帐等他醒来。”   看出图安的不耐烦,那人连忙告知了他轩辕擎的位置。   图安原是想到了大帐门口等人,哪知刚到了那里,轩辕依依怀中的孩子便哇哇的哭了起来,哭声之响亮,任凭轩辕依依怎么哄都没用。   “他怎么了?”图安懊恼的压低声音问。   “这许久没吃奶,大约是饿了。”轩辕依依心道,便是大人也受不了,何况他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   终于,婴儿的啼哭声吵得无数人骂骂咧咧的从睡梦中爬起来。   轩辕擎也不例外。   披衣出了营帐,看见轩辕依依和她怀中抱的婴儿,轩辕擎原本漆黑的脸色顿时亮了许多,眯缝着眼睛看向轩辕依依道:“孤以为至少还要等上一天的时间,想不到你倒是识时务,怎么,很担心老三吧?”   “呼。”   他的声音虽然听不出异样,但是他无形中给轩辕依依的压力却是比往常增强了好几分,呼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太子皇兄,那是你的亲弟弟,你何以那般对他呢?”   “在他与你联合起来诛杀凌霄公子,放走楚雁回后,就不是孤的兄弟了!”   “……”对此,轩辕依依无话可说。   轩辕擎看着轩辕玥张开的脸,眼中厉光闪烁,两步走近她,伸手狠狠的攫住她的下巴,“倒是你,不是更应该担心担心自己吗?”   轩辕依依只觉得下巴都快被他捏碎了,顺着他的力道微微扬起下巴,以减轻疼痛,倔强的看着轩辕擎,也不再喊他皇兄,“太子殿下,你说过,只要我将楚雁回和贺连决的孩子偷出来,你就会放过我和三哥……”   “呵。”轩辕擎勾起一边嘴角,邪肆的道:“孤有这样说过吗?”   轩辕依依震愕的望向轩辕擎,惶惑的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轩辕擎忽地松开捏着轩辕依依下巴的手,提着她怀中襁褓的系绳,将襁褓勾进了手中,以一个不甚准确的姿势抱着襁褓,小家伙不由哭得更凶了。   厌恶的蹙了蹙眉,轩辕擎吩咐道:“图安,轩辕依依不是很惦记轩辕玥吗?你现在便将她送回越国,将他们关在一起,等孤将这边的事情办完,回去亲自处决了他们!”   图安趁着轩辕依依怔愣的当口,迅速的将她给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不!”   轩辕依依似乎才反应过来,满眸惊恐的道:“轩辕擎,你说过会放了我和三哥的,你是一国储君,不能说话不算话。”   轩辕擎嗤之以鼻,“轩辕依依,孤现在不让你受苦,已经是惦念咱们曾经的兄妹情分了,你还要妄想什么呢?你要知道,对背叛自己国家的人,孤若是心慈手软,是对父皇不负责,对国家的不负责任!”   “你……”   轩辕依依似乎觉得和这样的人争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索性闭了口。   轩辕擎讥讽的斜了她一眼,对图安一示意,后者便带着她离开。   扒开遮住小家伙小脸的襁褓,轩辕擎朝哭得面色绯红的小家伙看了一眼,一双剑眉紧紧的蹙起,沉声唤道:“回来。”   走出数丈远的图安并不问原因,当即又带着轩辕依依回来。   看向轩辕依依,轩辕擎犀利的眸子微微眯起,冷声问道:“轩辕依依,他的脸色怎么都青了?你不会是随便弄了个孩子来糊弄孤吧?”   ☆、368.这不是真的   轩辕依依垂头,眸光闪了闪,再抬起头来时,眼中恢复了适才那般淡淡的哀伤和恐惧。   “轩辕太子,他不过是个三个月大的孩子,从昨日上午到现在,近十一个时辰都不曾吃过东西,又因为怕他哭闹而惊到别人,我点了他的穴道,你以为他能怎么样?”轩辕依依漠然的觑了他手中的襁褓一眼,“你如果不想他有事,从而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便去弄些羊奶牛奶给他喝吧,要是没有,米汤也成。”   轩辕擎走近轩辕依依,勾起她的下巴打量了她许久,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冷然道:“轩辕依依,按说你在这里都有些乐不思蜀了,与楚雁回关系应该是可以的,否则她也不会留你住在她的府上,你说孤说得可对?”   轩辕依依的肩胛被图安铁钳般的爪子抓着,下巴又被轩辕擎勾着,可说是有些狼狈的,但她依旧面容倔强,睇向轩辕擎,“那又怎么样?”   轩辕擎轻轻一笑,“这可是楚雁回的孩子,你好歹也是看着他一天天成长的,就没有一点感情吗?再说凭你的性子,断不该是这样漠然的态度,让孤怀疑……”   “呵。”   轩辕依依冷笑着打断他的话道:“轩辕太子,你逼着我盗取楚雁回跟贺连决的孩子,走到如今这一步,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吗?我的结局已经可以预料,如此善待她的孩子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左不过都是死罢了!你说我都要死的人了,我还去关心别人做什么?”   说着,眼中的恐惧渐渐化成了凄凉,“怪只怪我太相信你的为人,否则想到你迟早都会处死三哥,我何以也把自己搭进去?罢了,能死在越国的土地上,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只希望你不要改变主意在这里杀了我,让我回越国见上三哥一面,这也就是我最后的愿望和请求了。”   轩辕擎神情一哂,“你放心,孤虽然对你们的行为很是气愤,但到底是兄妹一场,孤定会满足你最后的愿望。”   “如此便多谢你了。”   轩辕擎没再说什么,摆摆手道:“图安,带走吧。”   “是,殿下。”   图安应了一声便带着轩辕依依走了。   轩辕擎看了眼怀中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包子,感到满心的厌恶和不耐,手在小家伙小小的胸膛上一拂,小家伙立即就闭上眼睛不哭了,只两滴泪珠孤零零的挂在腮边。   呵,喝奶……   怎么可能?   你可是楚雁回跟贺连决的孩子,孤没有一掌拍死你已经很仁慈了!   手抚上小家伙纷嫩嫩的小脸,轩辕擎邪肆的呢喃,“小东西,别怪孤心狠,怪只怪你不会投胎,做了楚雁回和贺连决的孩子,来世投胎的时候,可得把眼睛擦亮一些。”   呃,这样的孩子饿个一两天应该没事吧?小东西,虽然你的下场就是死,但是你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这样想着,轩辕擎扬声唤道:“来人。”   立即便有一名暗卫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轩辕擎将手中的襁褓交给他道:“把孤的牛奶喂一些给他,别让他给饿死就行。”   “是,殿下。”   那人也不懂得怎么抱孩子,但是却知道这孩子的重要性,生怕他被摔了,抱得死紧死紧的,轩辕擎也不在意。望向乌蛮部落的方向,一脸的冷漠与阴鸷。   忽而,他勾起一抹佞笑,“楚雁回,贺连决,不知道到时候你们看到你们的孩子死在面前,可会伤心?哈哈哈哈,孤最想看的就是你们痛不欲生了!”   “是吗?”   就在这时,一道清泠却淡漠的女子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声音飘渺,方位不识,却能令轩辕擎清晰的辨别出是谁的声音。   “不知道轩辕太子要如何让我们痛不欲生呢?”许是没有听到前一句,那声音又道。   他跳上帐篷顶上,原地转了几圈,举目四顾也没看到人在哪里,最后望向图安与轩辕依依适才过来的方向,扬着声音道:“楚雁回,孤没去找你,你自己倒是来了,也好,省得孤再麻烦人去请你。”   之所以没有看向乌蛮部落的方向,那是因为他觉得萧问情在那边,楚雁回定然不敢从那里出来。   “好了,楚雁回,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何必神神秘秘的?”   “轩辕太子,不是我故作神秘,而是你眼瞎,看错了方向。”楚雁回没有再隐匿声音的踪迹,戏谑的传来。   轩辕擎侧头,一下就看见了她正立于乌蛮部落方向的一棵大树巅上,依旧一袭淡蓝的衣衫,在清风中翩然飞舞,乍然看过去的时候,有些飘飘若仙的味道。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他能想到,她此时的表情应该是倨傲的、张扬的。   这是怎么回事?   有萧问情和他的五十万大军在乌蛮部落驻守,楚雁回何以大摇大摆的从那个方向过来?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能预料的事情?   不对啊,如果有事情,他派出去监视萧问情的人定然会回来禀报,可是他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难不成除了那个通往外面的密道,这附近还有别的出入口?   轻轻转身,轩辕擎嘴角荡起一抹邪笑,嘴欠的道:“楚雁回,怎么就你一人前来?贺连决呢?莫不是被萧问情给杀死了?正好,孤还缺个暖床的侍妾,不如你便跟了孤吧,孤不嫌弃你是破鞋。”   “轩辕擎,你今日的早餐定然是吃了大便,否则这么远的距离,我怎还能闻到你嘴巴里一股子臭不可闻的味道?”   轩辕擎顿觉恶心至极,气噎的道:“楚雁回,你……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恶俗呢?”   “呵,轩辕擎,我说的是事实,怎么就恶俗了呢?”楚雁回故作疑惑的道:“难不成你觉得我夸你是狗,还贬低了狗不成?那敢情你轩辕擎连狗都不如了。”   说着讥讽一笑,“也是,便是畜生都不杀族亲,而你这个连亲兄弟都能下得去手的人,不是畜生不如又是什么呢?”   轩辕擎堂堂一国储君,被人贬低到如此地步,真真是气得不行,身上戾气暴增,“楚雁回,你除了会磨嘴皮子功夫,还会什么呢?”   楚雁回眉头一扬,傲然道:“我会的可多了,你可想见识一番?”   “呵,你的本事,孤自然是要见识见识的,不如你现在便使出来?”   “别急嘛,一会自然会让你见识到。”   “哼,死鸭子嘴硬!”   轩辕擎嗤之以鼻,忽而,看着楚雁回就笑了,“不过孤倒是有样好东西想给你和贺连决瞧瞧,不知他人在哪里?”   楚雁回淡淡道:“我家夫君有事来不了,你有事就说,有屁就放,唧唧歪歪磨磨蹭蹭做什么?”   “你果真够粗俗!”轩辕擎的脸再次黑了,这样的女人简直是跟他提鞋都不配,怎么就入了贺连决和他那傻弟弟的眼了呢?自知磨嘴皮子定然敌不过楚雁回,也不再和她废话,唤道:“来人。”   当即就有人抱着一团火红的襁褓来到轩辕擎的身后。   轩辕擎以食指轻轻的挑着襁褓中间的系绳,将之高高的举起,往前掠了一段距离,以便楚雁回能看得更清楚,“楚雁回,可认识这个东西?”   楚雁回定睛瞧了瞧,不以为意的道:“不就是一个婴儿的襁褓嘛,轩辕擎,你不会以为拿个婴儿的襁褓就能吓到我吧?”说着拍了拍胸膛,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呵呵呵,我还真是被吓到了。”   轩辕擎挑着襁褓的手指漾了漾,“楚雁回,你再仔细看看,这襁褓你可认得?”   楚雁回神色依旧淡淡的,“天下襁褓大同小异,又有什么特别的?”   轩辕擎扯起一边嘴角,凝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如果孤告诉你,这个襁褓是轩辕依依从你雁京的府上抱出来的呢?”   “你说什么?”   楚雁回神情一凛,再也无法淡定,朝前掠近一段距离,似乎越看越觉得轩辕擎手中的襁褓像是自家的,登时激动的道:“我对轩辕依依一向不薄,甚至把她当亲妹妹一般,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轩辕依依流着我轩辕氏的血,两军对战,怎么可能会向着你呢?”   轩辕擎语含讥讽的笑道:“楚雁回,告诉你吧,轩辕依依从来都是孤的人,孤演了一出戏将她留在你的身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给你和贺连决沉重一击,只是让孤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呵呵呵,枉你自诩聪明,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单纯,孤从前还真是高看你了!”   “不……”楚雁回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一个趔趄,险些从树上栽下去,“不,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依依不会那样对我,你手中的孩子只不过是你在别人那去抢来用着对付我的筹码!”   “是吗?”   轩辕擎撇撇嘴,“既然你不相信,那么他便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话落,手指一松,作势将襁褓往地上掉去。   -本章完结-   ☆、369.狗杂碎   “不要——”   楚雁回吓得声音都破了。   “哈哈哈哈!”   这还是轩辕擎第一次看见楚雁回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得意的大笑着,将跌至半空的襁褓给捞了起来,“看来你是相信了,对吧?”   楚雁回仿佛心疼得不能呼吸似的,紧紧揪着自己胸襟的衣裳,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到心绪平复了不少,才睁开眼,问道:“轩辕擎,你想要怎样?”   她的神情看似平静,轩辕擎却是听到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心情出奇的好,觉得自己这步棋真真是走得不错,打了个响指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简单,都不需要孤费力去解释什么……”   “轩辕擎,你够了!”楚雁回沉痛的打断轩辕擎的话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就好。”   “爽快!”轩辕擎也不再与楚雁回虚与委蛇,直言不讳的道:“楚雁回,孤要你那炸药的配方,否则,孤不在意捏死这个孩子!”   楚雁回眼睛眯了眯,好似看畜生一样的看着轩辕擎,“轩辕擎,为达目的,你连一个三个月的婴儿都能当作筹码,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楚雁回,你当初在越国,凭借轩辕玥对你的情意逃遁,孤不过是借助你的孩子,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又有什么错呢?”轩辕擎淡淡道:“咱俩比起来,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楚雁回觉得跟他多说一个字都是对自己的侮辱,冷声道:“闲话少说,我交出配方,你是不是能保证真的放了我的孩子?”   “孤乃堂堂越国储君,说出的话自然是算话的。”看楚雁回一脸怀疑的样子,轩辕擎并不以为意,反而得意的道:“楚雁回,你别不相信,你并没有多余的选择,不是吗?!”   楚雁回没有说话,一瞬不瞬的瞪视了轩辕擎半晌才道:“给我笔、墨和纸。”   轩辕擎打了一个手势,立即便有人去帐子里去了笔墨给楚雁回送了过去。   那人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等了楚雁回奋笔疾书,写了半张纸的字迹,给轩辕擎送了过去。   轩辕擎看着纸张上简单的材料,不由蹙起了眉头,显然并不相信,“这样简单的东西便能做出那样威力强大的武器来?”   “事实就是这样简单,你别不相信。”楚雁回催促着,言语中都是担忧和焦急,“轩辕擎,快把孩子还给我,轩辕依依将他从雁京带出来,可有喂他吃东西?”   “这点你就放心好了,孤亲自喂他喝了牛奶。”轩辕擎撒谎不打稿子的斜了楚雁回一眼,然后又看向手中的纸张,“不过这东西没有实验过,你让孤怎么相信这上面写的是真的?”   楚雁回就知道不会这样顺利,语气格外的无奈,“你拿孩子逼我写下配方,我写下来你又不相信,轩辕擎,你到底想要怎样?”   “孤自然是要亲自试试了。”轩辕擎看到楚雁回明明心里有气,却因为孩子不得不刻意隐忍的样子,就觉得心情好得不得了,吩咐道:“来人,速速去按纸上所书备齐材料。”   当先便有人从他的手中接过纸张,离去。   制作火药的东西本就极为寻常,军医那里便能置办齐备了,所以没多久那人便带了一筐子的东西回来。   轩辕擎将孩子交给那人,乜斜了楚雁回一眼便带着东西下去了,并没有看见楚雁回嘴角浮起的若有若无的笑意。   知道轩辕擎这一去会比较久,楚雁回索性寻了个稍粗的树枝坐了下来,闭起眼睛闲适的养起神来。   “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惨叫声划破云霄,楚雁回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帐篷的某一处沸腾起来,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了。   没一会儿,有人疾奔着朝营帐的某处走去,大约是去叫军医;有数十道人影挥动着明晃晃的武器朝她掠了过来,停在树下,抬头望着头顶的她,一个个目露凶光,浑身杀气腾腾。   在他们身后,一些兵将也举着武器涌来,不一会儿便将大树下围得水泄不通。   “楚雁回,你敢谋害我们太子殿下,简直是找死!”有人咬牙切齿的道。   楚雁回稍稍坐起身来,淡淡的睇向那人。   那人蒙着面,只一双阴鸷的单眼皮眼睛露在外头,她感到这人的身形、声音和眼睛都有些眼熟,稍稍思忖了一会,忽然凝视着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个卖主求荣的狗杂碎!独狼,你在我的地盘大言不惭的怒斥我找死,口气是不是太狂妄了些?”   没错,这人便是以前轩辕玥的手下,后来跟了轩辕擎。   听到楚雁回不客气的指责他卖主求荣,独狼感到老脸发烫,满眸鸷冷的凝着楚雁回,也不多说什么,腾起纵身,挥着长剑就朝她扑去。   楚雁回微笑着坐在树上动也不动,半点惧意也没有。   就在独狼的剑尖快要离楚雁回不足两尺的时候,一把张开的折扇唰唰唰的转着圈飞来,将他的剑给打偏。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红影倏地掠到他的跟前,嘭的一掌砸在他的胸膛上,将他打退有几丈远,才堪堪稳住脚,噗地吐了口血。   楚雁回白了红影一眼,“阮二,你怎么不等他的剑刺到我身上再出手呢?”   “嘿嘿,掐着点出来,才能证明我的价值撒。”阮二落在楚雁回另一边的树枝上,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摇着折扇,简直是潇洒的一逼。   “我看你是为了耍酷吧?”   “哪有?”阮二打死也不承认自己耍酷,睃向楚雁回,没好气的道:“你自己完全有能力避开,或者说击退那杂碎,却懒得动,还责备起我来了,也太没天理了。”   “我昨儿受了内伤还没好呢。”楚雁回找着借口,“再说我不给你机会,你怎么耍酷呢?”   “楚雁回,你们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独狼受了阮二一掌,本就气恼不已,这会见这二人一点也没将他们几十人放在眼里,心中的火气一下便爆开来,抹了把嘴角的血迹,两下掠上前,“兄弟们,咱们一起上,杀了楚雁回为太子殿下报仇!”   楚雁回挑挑眉,向独狼抛了个媚眼道:“怎么,轩辕擎死了?”   “……”独狼觉得再和楚雁回说下去,自己肯定得被气死,顿时以行动表达了自己心中的愤怒,飞身而起,直接对上阮二,上蹿下跳,打得不亦乐乎。   跟随独狼而来的其他人正想掠到树上,这时,从他们身后又蹿出上百名身着深紫劲装,手拿怪异武器的人来,分出一部分对付那些功夫差的兵将,剩下的以二对一,与独狼的人战在一起。   他们的招式怪异,出招迅速,正是楚雁回的夜鹰战队。   败势,不一会儿便彰显。   楚雁回就像是个看戏的闲人一般,闲适的靠坐在树干上,看到自己的人有危险,就摸出一枚雪花镖搞个偷袭什么的,好不惬意。   “楚雁回!”   轩辕擎人未到,声先至,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反而夹杂了一丝不甘,一丝恨意,还有一丝……痛楚。   突如其来的爆喝,扰了楚雁回看戏的兴致,无语的翻个白银,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站了起来,望向朝这边掠来的轩辕擎,“怎么了,轩辕擎?噗……”   待看清轩辕擎的惨兮兮的样子时,她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样儿怎么看怎么都是幸灾乐祸,“艾玛,轩辕擎,你是怎么搞的?一张好好的脸,怎么变成现在这个丑样了?你想要自虐,也不用拿自己的脸出气吧?!”   此时的轩辕擎,灰头土脸,左脑门的头发被烧掉一半,焦黄焦黄的顶在头顶,左半边脸黑黑肿肿,许是抹了药膏的关系,可见亮堂堂大小不一的水泡,活脱脱一张阴阳脸。   她很怀疑,他这张脸好了后会不会留疤。   轩辕擎落在刚才的帐顶上,一眼就看见楚雁回下方的树底下,自己的人倒了一片,而她的人一个个连头发丝都没乱,显然有备而来。   再看楚雁回,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别说是哀戚,便是担心也不见半点,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定是楚雁回算计了他。   真真是可恨至极!   “噗,哈哈哈。”楚雁回看着他那祖坟被挖似的苦逼相,再次不厚道的捧腹笑了起来。   轩辕擎骨节捏得啪啪作响,恨不能撕碎了楚雁回那张脸,“楚雁回,你就不怕孤杀了你的孩子吗?”   楚雁回摊摊手,混不在意的道:“轩辕擎,你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狠手,我有如何能相信你会放过我的孩子呢?落在你的手上,我就没想到你能放过他,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让你如意呢?怪只怪那孩子与我没有缘分吧。”   轩辕擎看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无所谓还在表面装着无所谓,不过不管如何,倒是把他给唬住了——这个女人,狠起来哪里就输他了?   “轩辕擎,我算准你对火药的无知,算准你会因为得了配方会自己去验证,所以在里面添了一样可以让那些材料遇火迅速燃烧膨胀的东西,又将份量给加大,你伤成现在这样,还算是轻的了。”   轩辕擎眼中淬毒,哑着声音道:“把孩子给孤抱来。”   -本章完结-   ☆、370.走不了了   离楚雁回不远的地方,阮二与独狼的打斗还在继续,随着独狼过去的黑衣人则是一个不剩。   夜鹰战队的队员在清理了那些人后也并没有闲着,又与越国的兵将打在一起。   普通的军队和训练有素的夜鹰战队对上,无异于螳臂挡车,以卵击石,眨眼间那些个兵将便倒下大片。一开始还汹涌而上的兵将越来越少,渐渐的不敢再上前了。   然而,轩辕擎却是顾不了这么多,他接过暗卫递上来的孩子,拎着襁褓间的系绳,冷冷的看着楚雁回,“楚雁回,既然你都不在意你的孩子,孤这个外人自然是不在意的,现在,孤便送他去死!”   说完这话他并没有马上动作,他又不傻,怎么会把视作筹码的孩子说弄死就弄死?这样做不过是看看楚雁回是不是真的不在意这个孩子。   不过楚雁回的表现,终究是让他失望了。或许她的眸中能看出有些不忍,可却没有半点的哀恸。   “唉!”   楚雁回凝着轩辕擎半晌,忽而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同情的睇着他道:“轩辕擎,那孩子本就病入膏肓,左不过这两日的事了,你何意在他最后的时间虐待他呢?为自己积点德不好吗?”   “病入膏肓?”   轩辕擎怎么肯相信?轻轻的摇着头道:“楚雁回,你是想以言语引导,让孤疏于防范,从而寻机会救他吗?不不不,孤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说着将绳子拽得紧紧地。   “轩辕擎,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可是看你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真是不忍心啦。”楚雁回做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然而声音半点也听不出来,反而还有些取笑他的味道。   “这个孩子是上官誉和轩辕依依找来替换我家儿子的,他们知道你的德行不好,猜想孩子落在你的手上必然逃不了一死,所以就在城里寻了一个和我家儿子看起来差不多大小,身染重病的男婴,花重金买了过来。   虽然有些不忍,这种行为也有些令人不敢苟同,但是好歹是对他的家人做出了一些补偿。再则,他乃是先天性的心疾,本来就要夭折了,是上官誉用强效药吊着他的命。我说了,大约就这两天的事,并未骗你。”   因为她和自家男人早一步到了这里,原本对雁京城里发生的事并不知情。还是昨晚月影她们马不停蹄的赶来,将城里发生的一切告知了她。   原来,轩辕擎身边的人找到轩辕依依后,她并不想受到轩辕擎的威胁,做下丧天害理的事情,于是借机找到了太后。   太后为她出主意,让她趁着与上官誉见面的时候,将这事说给他听。   于是,借着轩辕擎的人并没有近距离见过她的孩子,找了现在这个本就要死的孩子替代,寻了个机会带进了贺府,与月影她们配合演了这样一出戏罢了。   虽然对这个小家伙残忍了些,也少了对生命的尊重,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作为一个母亲,她不能去责备太后、轩辕依依和上官誉的做法,因为不那样做,现在落在轩辕擎手上的将是她的孩子,不是吗?!   孩子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是她的命,是她与她家男人生命的延续、爱情的结晶!她真的无法想像,她的孩子落在轩辕擎的手上,会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所以心里对轩辕依依很是感激。   感激她没有在受到轩辕擎的人威胁的时候,将她的孩子交到轩辕擎的手上。   这让她无比庆幸,同时对那个代替自家儿子受罪的小家伙有着深深的内疚,毕竟人之将死,还不得善终,对谁来说都不是好事。不是她玛丽苏,不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而是觉得每一个无辜的生命,哪怕来到这个世上再短暂,都应该得到尊重!   她所能做的就是将来的日子里,尽可能的去弥补孩子的父母。   轩辕擎瞠大眼睛,侧头看向襁褓中被点了穴道的孩子。   轩辕依依说他是饿着了才会面色发青,可是刚才已经喂他吃了牛乳,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的脸色还是一片青白,难不成这孩子真的是因为心疾才这样?   “不,这怎么可能?图安亲自去做的这件事,怎么可能会准许轩辕依依弄一个假孩子来蒙蔽孤?图安是孤的心腹,一定不会背叛孤的!还有轩辕依依,她怎么能不顾及轩辕玥的死活呢?”轩辕擎显然还是不相信,或许可以说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呵呵。”   楚雁回莞尔笑道:“轩辕擎,我并没有说你那手下背叛你啊,可是他在我的地盘,并不能近距离接触到我的孩子,又怎么辨别真假呢?从你计划这件事的时候,你就做错了!至于轩辕玥嘛,咱们自有主张。”   轩辕擎怔愣了好一会,忽然意识到什么,惊恐的看向楚雁回,目眦欲裂的道:“原来是这样,原来……轩辕依依那个践人,是想要借助这个机会前去营救轩辕玥!”   楚雁回勾了勾嘴角,“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轩辕擎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恶狠狠的睇了楚雁回一眼,吩咐道:“速速前去一百暗卫,给孤将图安和轩辕依依给追回来,不,让图安给孤杀了轩辕依依,直接会越国,将轩辕玥一并处死……”   “啊!”   死字刚出口,忽然一声惨叫划破云霄,让一众听了轩辕擎的命令站出来的黑衣人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纷纷转向声音的出处。   楚雁回面不改色的循声望去,只见独狼张牙舞爪的站在一堆尸体上,外裳几乎成了布条,身上更是多处挂彩,这点从里面白色的里衣上的斑斑血迹可以看出。   然而导致他惨叫的自然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伤口,而是在他的脸上——   只见他双目紧闭,一道长长的血痕横贯他的左眼至右眼间,红白相间的血肉外翻,还有不明的液体自伤口中流出,让人忍不住恶心反胃。   反观导致这一状况的始作俑者阮二,一派闲适的摇着扇子站在他半丈外,也不嫌天气凉。见楚雁回望来,他笑吟吟的问道:“表妹,这家伙要怎么处置?”   “对于这样卖主求荣的人,自然是杀了。”楚雁回轻描淡写的开口。   “那就杀了吧。”阮二附和道。   独狼闻言想要逃离,然而他双眼已瞎,脚下尸体横七竖八的铺在地上,才跨出一步就被绊倒在地。   “殿下救我!”他并未死心,一边喊着,一边摸索着爬起来。   轩辕擎淡淡扫了独狼一眼,无动于衷。   他才不会做出为了救一个废人而让更多的人去送死的傻事!   “呵呵。”楚雁回讥讽的笑道:“独狼,你背弃你原来的主子,就选了这样一个人渣?下辈子你可要擦亮眼睛,好好的识人。表哥,动手吧。”   不等独狼去深思些什么,阮二并不废话,只是不知道按了什么机关,他手中的折扇扇骨嗖地支出一截,扇骨的尖端被打磨得锋利无比,泛着幽森的冷光。   他催动内力,折扇转动着朝独狼的喉咙射去。   独狼回过神来,听声辨音,转身就要逃离。那折扇却似长了眼睛一般,一下子绕到他的前面,晃动了一下便回到了阮二的手中,一点血迹也没有沾染到。   由于独狼是背对众人,只见他身子倏地顿住,双手缓缓的捂上脖子,没一会儿便猛地砸在了几具尸体上,再没有动弹。   楚雁回云淡风轻的收回视线,对于独狼这样的人,她生不起丝毫的同情,所以死了也就死了。   然而轩辕擎作为他的主人,却是连出声阻止都没有,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见楚雁回带着轻蔑的目光看过来,轩辕擎一丝丝内疚的反应也没有。   楚雁回不由想,这大约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别了!   视线扫过轩辕擎手下的暗卫和帐篷间战战兢兢的兵将,她戏谑的开口,“独狼是为了给轩辕擎报仇,才冲过来想要杀了我,可是你们看见了吧,你们的太子殿下,在独狼求救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有,这样的人值得你们追随吗?”   “楚雁回,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咱们越国的将士不吃你这一套!”轩辕擎见手下的人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顿觉恼羞成怒,呵斥了楚雁回一番后,当即又对自己的人吼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速度去执行孤适才的命令!”   “轩辕擎,你还真是个灭绝人性的家伙,连亲兄弟都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处死,真是枉为人了!”楚雁回眼见有人要离开,立即开口阻止,脸上淡然的神色亦披上一层轻蔑,“不过轩辕擎,你觉得你的人还走得了吗?”   -本章完结-   ☆、371.怎么对付你呢?   “哈哈哈哈……”   轩辕擎一怔,忽而仰天大笑起来,黑白双色的阴阳脸,看起来说不出的滑稽。   楚雁回也不去打扰他,站在树杈间,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他的笑声弱了下来,才淡淡开口,“轩辕擎,笑够了吗?”   “咳咳!”   轩辕擎停下来的时候,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慌忙咳了两声顺了顺气,望向楚雁回,狭长的眼睛轻轻的眯了起来,“楚雁回,你觉得孤的人想要离开这里,你能拦得住吗?”   楚雁回勾起一丝笑来,“不如轩辕太子你试试?”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轩辕擎的士兵指着天空中一点亮光惊诧的道:“看,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天空,那亮光往升起一段距离后,一团紫色的烟雾顿时在空中炸开来,好似盛开的紫色莲雾花,妖冶而美丽。   轩辕擎望着头顶的烟雾,眉头紧锁,脑中正思忖着楚雁回搞什么名堂的时候,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侧头看去,只见楚雁回的身后,鱼贯掠来无数身着暗紫劲装的人,与树下她那些手法怪异,手段狠辣的手下装扮一致,显然是一伙人。   他们没有蒙面,可以看出他们一个个都有着或年轻或稚嫩或朝气的面孔,每个人的腰间都配了一长一短两把武器。   他们在楚雁回所在树下的两侧分散站立开来,目测不过就六七百人。轩辕擎的脸上不屑之意登时便漾开了来,语带嘲讽的道:“楚雁回,你就这些人?”   “当然不是。”楚雁回淡淡的回,对于轩辕擎的嘲讽,丝毫不以为意,“他们只是我培养起来的、属于我个人的卫队而已。”   这一年来,夜鹰战队训练了不少的新人,其中有一半年龄不足十岁,她并不敢将他们弄出来参加实战,不过从小培养起来,将来保护她家儿子正好。   而能用的队员,有一半人跟着她家男人去追踪萧问情了,至今音信全无,也不知道那巨蟒将萧问情带到了哪里,真是愁死个人了。   尽管轩辕擎很不愿意相信,但是不得不说,这批人比他的那些暗卫更加的精良、更加的实用。   楚雁回递给他一个诡谲的笑意,纤长的手臂一指,“轩辕擎,你看那里。”   “有人偷袭咱们的营地……”   “有人偷袭咱们的营地!”   轩辕擎刚转过头去,一声接一声的惊呼声接龙似的远远的传来,震得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茫茫的烟雾缭绕,远远看去就像是处于云端的仙境一般。   短时间能够有这样大的浓烟,必然是大面积同时起火,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楚雁回,你真是好样的!”轩辕擎回头愤愤的斜睨了楚雁回一眼,才对自己的人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士兵和将领全都去给孤救火,孤的卫队和暗卫留下来。”   帐篷和帐篷之间的距离本就不宽,被轩辕擎这样一喝,周围顿时乱作一团,你踩我我踩你,纷纷向失火的方向涌去。   看着乱七八糟的场景,把个轩辕擎气得要死。然而不过须臾,便有血腥之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没一会儿就传到了他的鼻端,很明显,他的人也正在被偷袭!   望向淡定自若的楚雁回,他的心中竟是升起一股浓烈的恐惧来。   整个营地占地方圆数十里,如果楚雁回的人是从外围偷袭,血腥之气传到这里来,少说也要半个时辰的时间,且需要大量的伤亡!   半个时辰,也就是楚雁回来这里的时候,自己的人就在受到对方的偷袭和暗杀!如此长的时间,他和他的人居然一点也没有发现对方的行为和意图,简直太可怕了!   他早便打听到,贺连决手上只有三十来万兵将可用,另有一些乌合之众根本就不够资格上战场!   在此之前,他以为贺连决将手下的军队和乌衣骑那些个暗卫都带着去应付萧问情的五十万人,根本无暇顾及他这里。楚雁回能够匀出这些人来,定然是东拼西凑的挤出来的,哪里知道,她居然还有人可以派来偷袭他的营地,还真是小瞧了他们!   这三十万军队,是他跟父皇要来的,当时接见过萧问情派来的人后,他便对父皇信誓旦旦的保证,得到了炸药的配方后,便将人都完好的带回去。   他只当这次对付贺连决,有萧问情和他的军队就够了,根本就不用他出手,若是安排得宜,顺便设计了萧问情也是可以的,何曾想,竟是这般光景!   之前被楚雁回身边的人杀了数百将士倒还好说,如果再死人,那么他父皇那里,必然不好交代!   “给孤一起上,不杀了楚雁回,如何解孤心头之恨?”这会子,轩辕擎绝对是铁了心想要杀了楚雁回,至于那什么炸药的配方也不想要了。   楚雁回无所谓的摊摊手,一点要被人“杀”的觉悟也没有。   轩辕擎的卫队和暗卫加起来有两三千人,他们早便看楚雁回不顺眼,得了命令,登时便应声朝楚雁回扑去。   夜鹰战队见敌人攻向自己的主子,哪里会无动于衷?当即便与阮二一起,亮出武器便迎向敌人。   “哼!”   轩辕擎瞅了激战在一起的两方人马,忽然重重的哼了一声,毫无防备的将手中的襁褓向半空中扔去。   楚雁回眉头紧紧的蹙起,虽然那不是自己的儿子,但是他是代替自己的儿子在受罪,她不能看着他死得这样惨而无动于衷。   并不细想,楚雁回腾空而起,踢腾着双脚朝襁褓掠去。   轩辕擎看着向飞掠向襁褓的楚雁回,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手上迅速的凝聚起内力,就在楚雁回即将抓到襁褓的时候,腾身向襁褓中的婴儿打去。   楚雁回心惊不已,当即一个侧身挡在了襁褓的前面,顺带将襁褓抓在了手中。   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听到轩辕擎的一声沉痛的闷哼。   楚雁回一个旋身,抱着襁褓再次落在了树上,回头便见无命正与轩辕擎打在一起。无命的功夫比她家男人差不了太多,由他对战轩辕擎,简直游刃有余。   “无命,那边处理好了?”楚雁回笑吟吟的问道。   “回主母,属下领着潇湘楼的手下暗杀了近两万人,才迫得大部分人缴械投降,这会子景将军和你爹正在善后。至于那些后来赶过去的,属下交代下面的人,识时务的就留下,不识趣的,一律杀之!”   轩辕擎一个激灵,原来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组织潇湘楼,居然是楚雁回和贺连决的人?难怪他们能悄无声息的杀了他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暗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只是,他的军队已然投降了大半?怎么可能?   不过稍稍迟疑的瞬间,轩辕擎便挨了无命一下,一条尺长的血口赫然横亘在他的胸前,鲜血涌出,瞬间染湿了他焦黑的外裳。然而他现在已然顾及不了这么多,只因为疼痛而龇了龇牙,便忍痛道:“楚雁回,你们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孤可是有三十万人啊!”   眼下之意,他们至少得有差不多的人,才能迫使这样庞大的军队降了吧!   楚雁回抿了抿唇,倨傲的道:“轩辕擎,我适才忘记和你说了,萧问情的军队已然全数归顺了我们,加上我们原有的人马,我们现在能用的兵将有八十万人!   当然,要降服你的人,根本用不了那许多人马,只用我们自己的人马便够了。在你们到来之前,我们的人马便埋伏在这片土地的四周,为的就是瓮中捉鳖!”   什么忘了说?分明就是故意不说!   这样的事实让轩辕擎根本就无法想像,更无法相信——只是不费一兵一卒便降服了萧问情的五十万兵马,怎么可能?!   似乎看出轩辕擎的怀疑,楚雁回补充道:“萧问情杀孽太重,不管是对敌人还是自己人,但凡看不过便杀杀杀,他滥杀、嗜杀,弄得身边的人怨声载道,对他又怒不敢言,有冤无处说,一个如此不得民心的人,又如何留得住人呢?所以就让我们捡了个漏,白白得了数十万兵马了。轩辕擎,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们斗吗?”   “……”轩辕擎只觉得天旋地转,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无命长剑一挑,轩辕擎手上中剑,长剑哐当跌落在地。紧接着他又击出一掌,打在轩辕擎的胸前。   重力之下,轩辕擎跌在一顶帐篷上,无命紧跟着落在他的面前,长剑抵在他的脖子上,他顿时动也不敢再动一下。   “呵。”   楚雁回佞声笑道:“轩辕擎,当初你与萧问情算计我家男人和乌衣骑,对他们用狠药,其行为简直让人深恶痛绝!今儿你落在我的手上,你说说,我要怎么对付你呢?”   -本章完结-   ☆、372.看见第一眼就想娶她   “大个子,小心!”   靠近延绵营帐的中央位置,杨龙挥动着硕大的拳头,一拳砸下去,足以将人的脸或者胸腔砸得凹陷下去。   他杀得正起劲,忽然,对方的一个黑衣人在他的身后,高高的举起了长剑,正欲向他刺下去,女子警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深紫的纤长的身影在杨龙的面前纵身跃起,双手撑在他的双肩上,双脚向那偷袭的黑衣人一个漂亮的踢蹬,那黑衣人便被她两脚踹到几丈外的地方。   他落下的地方,恰巧有一具尸体身上竖着一把对穿的长剑,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他的人便倒了下去,正中心脏的位置,只蹬了几下腿便不再动弹了。   深紫的身影轻盈的从杨龙的身上跳了下来,看着那尸体,拍了拍手,隽秀的脸上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那笑容明媚得就像是春日的阳光,深深的照进了杨龙的心里。   女子收回视线,不经意的看到杨龙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脸上顿时铺上一抹红霞,指着自己的脸问道:“我……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杨龙木木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恍然回神,嗫嚅着嘴道:“小姑娘,你,真漂亮。”   “啪!”   被赞美的女子怔了一下,非但没有杨龙臆想的高兴,反而毫不客气的甩了他一巴掌,转身就跑了。   杨龙摸着被打的脸,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一脸的莫名其妙,暗道,怎么这画面和他想象的不太相符呢?   “呵呵呵,真是个傻大个。”   不远处,阳光帅气的少年正好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一会儿便止住笑,对杨龙叫道:“呃,大个子,你别走神啊,当心一不注意就没命了。”   眼前刀光一闪,杨龙偏头躲过,然后迅捷的重重一拳砸在对方身上,便走向提醒他的那人,“小子,我看你与那高个姑娘的穿着一样,你们都是夜鹰战队的人吧?”   “没错,我们都是夜鹰战队的,我叫吴文迪,你呢?”   吴文迪握着短刃,一个漂亮的反手动作向身后刺去,便结果了一个偷袭他的敌兵的性命,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如今杀人对他来说,根本就如吃饭一样轻松,因为他深深的知道,在夜鹰战队,没有懦夫!   要想一辈子跟在那个女子的身边,就要努力使自己变得强大!   “我叫杨龙,以前是主子手下的副将,如今被提拔为将军,带领主子以前手下的人。”杨龙简单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吴文迪上下打量了杨龙一遍,有些意外的道:“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将军呢。”   “嘿嘿,承蒙主子看得起罢了。”杨龙挠着头对吴文迪傻笑道:“吴兄弟,你既然与那姑娘是同一个战队,想必对她很是了解了?”   “那是!”吴文迪拍着胸脯道:“要说了解的话,夜鹰战队只怕没人比我更了解她了。”   “那敢情好。”杨龙伸手拐了拐吴文迪道:“既然你很了解她,那你可知道,为何我夸她漂亮,反而被她打了?”   “诶,她那样儿顶多算得上清秀,你夸她漂亮,她自然觉得你是在恭维她,打你难道还不应该吗?”吴文迪白了他一眼,这样简单的的道理你都不懂,真是白活了几十岁啊。   “是吗?”杨龙再次望向女子跑开的方向,早就不见了她的影儿了,回头有些不解的道:“可我觉得她真的很漂亮啊。”   是我眼光有问题,还是说女人不可理喻?   吴文迪眼中晕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大个儿,你现在瞅着她身材高挑,模样儿俊俏,然而在一年多前,她可是个几百斤的大胖子呢,她那个时候,一顿能吃三只鸡、两大碗肉和一大锅白饭,怎样,想不到吧?”   收回视线,杨龙震惊的看向吴文迪,“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可有被吓到了?”   “啪!”   杨龙两手击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吓得周围的敌人看见他都再不敢再上前。   “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能甩掉那许多的肉,有志气、有毅力,我就喜欢这样的姑娘。”杨龙欣喜的说着,拍着吴文迪的肩膀问道:“对了,吴兄弟,她叫什么名字?和夜鹰战队其他人一样都是孤儿吧?可有嫁人?如果没有嫁人,可有对象?要是没有对象,你看我有机会吗?”   他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无一不表示他对那女子有着浓厚的兴趣。   吴文迪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憨大个看着挺憨厚老实的,想不到竟是这般的心急主动!乜斜着看向杨龙,他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被打傻了吧?”   杨龙抬起粗壮有力的胳臂,在吴文迪面前比划了一番道:“我杨龙皮糙肉厚,禁得起打,哪能一个耳光就能被打傻了?”   “大个儿,你是认真的了?”吴文迪正色问道。   “小兄弟,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说假吗?”杨龙一脸正经的道:“如果她没成亲,我明儿就去向主母提亲去。”   他口中的主子主母,吴文迪自然知道是楚雁回和贺连决,只是他真是被杨龙急切的样子给吓到了,顿觉满头黑线,“大个子,你也太心急了吧?”   “嘿嘿,一点也不急,我都三十多岁了,是该娶媳妇生娃了。”   从前没尝过女人滋味倒也罢了,自从那次在靖王府与那琴清有过肌肤之亲后,他觉得自己真是枉活了三十多岁。再说,他也是时候给杨家留后了。但是要他随便娶一个看不起他或者不知廉耻的女人,他也是不乐意的,眼下头一次对一个姑娘升起了要娶作妻子的念头,而那姑娘也没有在看到他后被他吓到,反而还救了他,他可不能轻易就放弃了。   这憨大个,还真是直白!   “她叫周艳梅,小名胖妞,可是,她已经成亲了。”吴文迪密切的注视着杨龙的神情,但见他闻言后,脸色立即就垮了下来。   “这样啊,那我还是算了。”杨龙语气中掩不住的失落,“虽然我中意她,可我杨龙就算娶不到媳妇,也不能霸占别人的媳妇不是?!”   话落,一脸灰败的就要离开。   这家伙,果真是认真的呢!吴文迪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在他迈动脚步的当口,又道:“不过她的夫君一年前已经死了。”   “你说的是真的?”杨龙欣喜若狂,一把将吴文迪给抱起来高高的举起。可怜吴文迪堂堂六尺男儿,在他的手上就跟只小鸡似的。   尼玛,他这是在高兴他大哥死得早吗?   吴文迪恍然看到周围这片只剩下自己人了,且他们纷纷看着他俩,小眼神儿暧昧极了,他只觉得脑中万马奔腾,低斥道:“大个儿,你快放我下来。”   杨龙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过激烈了些,忙将吴文迪给放了下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吴兄弟,我是太高兴了。”   吴文迪摇摇头表示没事,挑眉问道:“大个儿,你不在意她是个寡妇?”   这大个子虽然容貌普通了些,却也不丑,而且看着憨厚、老实、实在,定然不会做出打女人的事来。如果他是真心求娶,又能善待胖妞,还不在意她嫁过人,倒不失为美事一件。   说白了,胖妞也是个可怜人,与他大哥成亲没多久就死了丈夫,以至于才十六岁便守了寡。不过这并不是她最让人可怜的地方,最可怜的是,他曾无意中听到他大哥对他娘说起,他们并不曾圆房!   从头到尾,他大哥不过就是在利用她父亲的关系往上爬罢了。   可怜这丫头因为亲娘死得早,不懂男女情事,只以为睡在一张床就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在大哥枉死后,没有去与自己的爹团聚,反而为了给大哥报仇,跟着他们一群男子起早贪黑的训练,一点也不输男儿。   她受过多少苦,他是看在眼里的。在他的心里,早已将她当作姐姐、亲人。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她后半辈子能过的好、过得幸福!   “我不在意。”杨龙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表了决心,“我只知道我看她第一眼,就想娶她。”   对于他的实在,吴文迪已然无力吐槽,“那好吧,她的事我做不了主,但是我可以允许你去接近她,至于成不成功,那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不过我可警告你,不许欺负她,否则我定饶不了你!”   这后面威胁的话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的,胖妞现在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俩如果打起来,不一定谁赢谁输呢。   杨龙疑惑的道:“你允许?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小叔子,你今后可得对我好点。”   杨龙怔忡了一下,不过性格大条的他并未在意他们这样的身份,一把揽过吴文迪的肩,咧开嘴笑了,“那是自然,以后你就是我杨龙的亲兄弟。”   -本章完结-   ☆、373.贪生怕死   轩辕擎一身狼狈,冷冷的看着楚雁回并未说话。   楚雁回轻蔑的看他一眼,便转向下方,视线扫过还在打斗的双方人马,提气,气势十足的道:“你们的太子已经落在了我的手上,你们还要打下去吗?”   回声,经过风的传递,回荡在营帐的上空,传了很远很远。   轩辕擎的人闻言纷纷放慢动作,然后停下来,望向楚雁回,再睇向帐篷顶上被无命制住的轩辕擎,手中的武器,缓缓的丢在地上。   楚雁回满意的一笑,跳到树下,将怀中的襁褓交给夜鹰战队的一个女队员,跃到轩辕擎所在的帐篷上,居高临下的睇着他,“轩辕擎,怎么不说话了?”   轩辕擎深知,他与凌霄公子当初那般对待贺连决和乌衣骑那些人,此时他落入楚雁回的手中,必然没有好果子吃。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瓣,终于硬气的开口,“我轩辕擎没有算到萧问情如此不堪一击,受了他的连累,从而受了你们的算计落在你的手上,已然无话可说,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楚雁回挑了挑眉,对轩辕擎竖起了大拇指,“很好,轩辕擎,是条汉子,不过你一会儿若是还能还这么硬气就好了!”   她嘴角诡谲的笑意让轩辕擎感到定然没有什么好事,正要问她话,她却是看向无命,“无命,找根绳子,给我将他吊在树上。”   “楚雁回,你要干什么?”轩辕擎终于问出口。   他想要撑起来,然而无命的剑尖就抵在他的脖子前,他相信,只要他稍稍动一动,那带着寒气的锋利剑刃便能划破他的喉咙。   “你问我干什么?呵呵呵……”   楚雁回盈盈笑道:“自然是要弄死你了,你不死,何以报我家男人和乌衣骑众人曾经受你辱没和毒害之仇?”   她说着,闲适的翻看着自己修得圆润的淡粉色指甲,“你放心,轩辕擎,我不会一下子就取你的性命,不过我会在你身上划上几百上千道口子,让你的鲜血一滴一滴的,直到你的血流尽为止。”   她慢条斯理的说着,每一个字都咬得极为清晰,轩辕擎感到头皮发麻,却是说不出话来。她是一个女人啊,怎么能这样狠辣呢?   她徐徐看向轩辕擎,发现他的身体几不可见的抖索了一下,脸色也变了,不由轻蔑的笑了,真是无用啊!   “轩辕擎,你知道我之前对待一个令我非常讨厌的人,用的是什么手段吗?”楚雁回问着轩辕擎,却没有等他的回答便又继续道:“我让人在她的身上划了许许多多的口子,然后在上面涂上蜂蜜。你想想看,无数的蚂蚁和虫子闻着鲜血和蜂蜜的味道前来,无数张口在伤口上同时啃噬的滋味……啧啧,定然是不好受的。”   楚雁回说得云淡风轻,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连表情都显得那么淡然,轩辕擎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恍然感到,她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美则美矣,却是心狠手辣。所谓美人白骨,大约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了。   突然觉得,从一开始答应萧问情设计贺连决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设计,他不会想要将贺连决变为傀儡,为自己所用。如此,楚雁回若是不到莱京,他就不会认识她,更不会招惹上她。   如果没有那场设计,也就没有这之后的种种,他就不会如现在这般,像块搁在砧板上的肉,任她宰割。   如果可以,他绝逼的不愿意认识楚雁回这样一个人。   “嗯。”   楚雁回嘤咛一声,兴致盎然的开口,“这里靠近乌蛮部落和原始森林,什么毒蚂蚁毒马蜂的,可谓是多不胜数……”   “不,不不不!”   轩辕擎想想成千上万的蚂蚁和毒虫在自己的身上肆掠,就感到浑身发麻,恶心想吐,“楚雁回,孤是越国的太子,你不能那样对孤。”   “呵,越国太子?”   楚雁回目光一凛,声音骤冷,寒如冰凌,“越国太子在我眼中根本就是个屁……不,连屁都不如!像你这样以几个月大的孩子为筹码的人,根本就是个人渣、禽兽、猪狗不如的东西!无命,给我在他身上划个上百道口子,前晚莫让他死痛快了。”   轩辕擎心知楚雁回对他起了杀心,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淬毒的光芒,隐在袖中的手指捏得咔咔作响。   无命应了声是,手中长剑刚刚离开轩辕擎脖子半尺,他便一个纵身跳起来,直接扑向楚雁回。   无命闪身上前正要动手擒住轩辕擎,然而,楚雁回早有防范,对无命使了个眼色,无命便退向一边,在他向自己的时候,抬脚不遗余力的踹向他的胸膛。   轩辕擎似乎都听到了自己的胸腔里面传出咔嚓两声脆响,想必是肋骨被楚雁回踢断了。在他感到锥心的痛传来的同时,身体像是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七八丈外的一处帐篷脚下。   他扶着帐篷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是不能如愿,足可见楚雁回这次是下了狠劲的。   “殿下!”   轩辕擎手下暗卫和卫队看着自家的主子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对楚雁回的恨意自不必说,眼下根本就站不住,只是想要上前,立即便有夜鹰战队的队员横刀拦在他们面前,只要胆敢上前一步,立即便取他们性命!   “哼!”   无命重重一哼,想到轩辕擎这家伙死到临头居然还想动他们主母,顿时满眸阴冷。敢在他面前耍花招,简直是找死!   两下掠到轩辕擎的跟前,揪起他的衣襟将他提溜起来,不顾他脸上被灼伤后上了药膏后的恶心状,啪啪就甩了他几耳光。   直打得轩辕擎右面脸颊红肿,左面被灼烧的脸皮上,那些晶亮的水泡被打破,脓水流出,与黏腻的药膏和皮囊混在一起,恶心至极。   想必此时若是轩辕博和依澜汐在他面前,只怕也是认不出他来的。   没有多说什么,无命直接提着轩辕擎掠到一棵树下,立即便有人递来绳子。   三两下缠住轩辕擎的双手手腕,无命施展轻功将他给吊着了树上,挥剑就在他的身上飞快的划起口子来。   他力道拿捏极好,不深,然而每一处都会有血液流出来。只是每划一道,轩辕擎便哇哇的惨叫。   “楚雁回,不,不要杀我……”   事到如今,轩辕擎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高高在上的自称也变成了最普通的称呼,在无命手中的长剑唰唰唰的在他的身上挥舞的时候,他忍着疼痛,不停的翻动着嘴皮子,“你若是杀了我,我的父皇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两国的矛盾亦会随着我的死亡加深,接踵而来的战争,大约并不是你想看到的事情,还不如以我和这些降兵,来交换一些对你们有用的东西,想必我的父皇是会愿意的。”   闻言,楚雁回对无命打了个手势,他便停下动作。慢慢的走到轩辕擎的面前,她嘴角慢慢的勾起,没多久便裂开成一朵大大的笑颜,“轩辕擎,你这个提议真不错!如今你看着这副熊样,我也算是一解心中的郁气。所以你的狗命我收不收都无所谓,还不如拿来换取一些实用的东西更是在,比如——”   说着,她不怀好意的一笑,“城池、黄金、粮食、铁器和马匹!”   她每说一样事物,轩辕擎的心肝脾肺肾便疼一分,然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能保下命来已经是不错了。   楚雁回蓦地回头,朗声道:“夜鹰战队和潇湘楼众成员听令。”   “是!”众夜鹰战队队员和潇湘楼的成员立即打起精神严以待命,只待楚雁回命令一下,便开始动作。   “将轩辕擎的卫队和暗卫全部给我杀了!”   不能怪她心狠,实际上她也想拿他们去换取更多的东西。可是暗卫和卫队经过特殊训练,武力值较高,留着他们是对自己人的威胁,至于那些个兵将,她可以留着,想必以一人换一匹马一石粮食,轩辕博还是愿意的!   她的话应刚落,包括无命在内的众人立即动手,轩辕擎的卫队和暗卫还未反应过来,便已刀剑迭出,直取他们性命。   之前的战斗本就让他们死了好几百同伴,之后他们手上的武器被缴,加之对方的反应太快太迅猛,眨眼间已有半数人倒下。有些反应过来的,徒手与对方搏击,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轩辕擎看着自己人不断的倒下,只觉得肉痛到不行,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这些可是他多年的心血,如今毁于一旦,如何不疼?   眼看对方的暗卫和卫队全数被歼灭,楚雁回才唤道:“来人,给我备下笔墨纸砚,我要修书越国皇帝!”   -本章完结-   ☆、374.全部射死   越国,莱京。   图安受了轩辕擎的命令后,带着被喂了软筋散的轩辕依依,经过十来天的长途跋涉,到了莱京一处地势偏僻、风景还算秀丽的别院前。   “是谁?”   忽然,声音响起的同时,一道黑影挡在了他们面前。   “是我,图安。奉殿下之命,带轩辕依依回来。”   “原来是图安统领,我这就把门打开。”那人从院墙跳了进去,不一会打开门来,将图安给让了进去。   看了眼搭在图安身上的轩辕依依,那人一边关门一边谄笑道:“图安统领,轩辕依依背弃了家国,已然被皇上除名,落在殿下手中也是个死,咱们还未能享用过公主是啥滋味呢,你看能不能……”   “你们……”   轩辕依依虽然浑身没力气,但是人是醒着的,也还能说话,听到那人这样说,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由于服了软筋散,她虚软的话语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图安白了那人一眼,又看向院中的其他人,警告的道:“虽说落草的凤凰不如鸡,但她好歹是轩辕家的人,侮辱她就等于侮辱了轩辕氏的人,你们要是不怕死,大可以动她试试,莫说皇上饶不了你们,便是殿下也不会放了你们,到时候莫说我没警告你们啊!好了,女人不都是一个样,这样的清水白菜,玩着还不如花楼的姑娘带劲呢,你们可得给我省省啊!”   屋内十来个黑衣暗卫当即正经的保证道:“统领教训得是,属下不敢。”   有了图安的话,轩辕依依也就放下心来,“图安……我要见三哥,你……带我去。”   “着急什么?”图安语气不怎么好,“同样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咋就没见你对我们殿下那么上心?”   “……”   轩辕依依没有说话,心中却是道,人也分好赖,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她记挂的。   “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做,非得背叛自己的家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你活该,不过看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也就不为难你了。”图安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内疚了,当即指了个还算靠谱的人道:“你,带她去见那人吧。”   被点到的人接过轩辕依依,便带着她左拐右拐,经过一处小花园,来到一间地下密室。   密室不大,燃着火把照明,可以看出是独立的一间,四周都是坚硬的青石,隐隐的恶臭气息弥散在狭小的空间里。   那人将轩辕依依放在一处铁栅栏前,转身便离开了,没有多说一个字。   轩辕依依费了好大的劲,才扶着铁栅稍稍支起身子来,双手抓着铁条紧靠着铁栅门,看清里面的人后,眼泪霎时便流了出来。   只见面向铁栅门的墙壁前,一个披头散发身形削瘦的男子锁骨被两条粗大的铁链锁着,一身白色的亵衣裤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有许多破损的地方颜色格外的深,定是血迹干涸后凝固的样子。许是为了减轻铁链穿透锁骨的痛苦,他的双手死死的抓住铁链的两边。   他歪垂着头搭在一边的肩膀上,脏乱的发垂下来盖着整张脸,长期被折磨导致身体瘦得不成人样,可是轩辕依依心中肯定,那就是她的三哥!   他可是轩辕擎的亲弟弟啊,轩辕擎怎么能下得去这个死手?!   “哇——”   轩辕依依心中难受,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三哥……”   乱蓬蓬的头发下,轩辕玥闭着眼睛,脏污的嘴角微微上翘,大约是做了个好梦。突如其来的哭声扰了他的好梦,使得他不悦的拧起了眉,然而接下来的一声三哥,令他的心不由得抖瑟了一下。   依依……   “是依依吗?”   粗嘎难听的嗓音犹如公鸭的叫声,哪里还有当初温润如吹风般的好听嗓音?问出这句后,轩辕玥立即便否定了自己的话,“不,依依和她在一起呢,她答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依依的,我相信她断然不会让那丫头回来送死。呵,我一定是太想那丫头了……”   “三哥,是我,是我啊!”   轩辕依依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撕裂成了八瓣,痛得无以复加,“依依回来看你了,呜呜呜……”   轩辕玥猛地抬起头来望向门口的地方,凝视了许久,模糊的视线才慢慢的清晰,确定真的是轩辕依依,他顿时就恼了,“臭丫头,你回来做什么?快些给我滚,滚!”   他的脸上黑漆漆的看不出本色,唯有发怒的声音昭示他现在不高兴。   “三哥,我要是不回来……如何知道你竟然、竟然受着这样的苦……”轩辕依依看到曾经风华绝代的男子如今这副模样,已然泣不成声,“呜呜呜,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傻瓜,别哭,别哭啊!”轩辕玥有些慌了,语气也缓了下来,“我只是看着不好看,其实没什么的,一点也不疼,真的。依依,快些离开这里……呃,不对,你说话的声音不对!”   轩辕玥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震怒的问道:“你是不是被喂了软筋散?”   “嗯。”   轩辕依依轻轻点头,有气无力的将楚雁回他们在西部建国立家,轩辕擎派人潜伏进去,以他为威胁,胁迫她盗取孩子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轩辕玥听得她为了自己居然盗取楚雁回的孩子交给轩辕擎,立马就将轩辕依依数落了一顿,“轩辕依依,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宝,你盗了她的孩子,她得有多伤心难过?轩辕擎就是个恶魔,便是亲兄弟都能下狠手,你以为孩子落在他的手上会好吗?轩辕依依,你怎么能这么蠢,为了我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存心让我不心安吗?”   “呵呵。”   轩辕依依破涕为笑,正欲开口解释,轩辕玥又恶狠狠的道:“你还笑得出来?难道她对你不好吗?你居然这样回报她……”   “够了,轩辕玥,大老远都听到你这样数落她!”就在这时,一道略微不满的声音在密室的入口处响起。   “上官誉?”听出来人的声音,轩辕玥看向入口处,布满血丝的眼中可以看出满是惊诧。   “上官大哥,你终于来了。”轩辕依依头一次听到上官誉如此口气的为自己打抱不平,虽然是指责自己的三哥,心中还是犹如吃了蜜似的。   “抱歉,上面的人有些多,我与子墨处理的时候费了些时间,找钥匙又费了些时间,所以晚了。”停在轩辕依依面前,上官誉一边从怀中摸着东西一边简单说明了情况。   轩辕依依努力扯出一抹柔美的笑来,“没关系。”   “这个,你服下。”上官誉将手中的药丸喂到轩辕依依的嘴里,便拿着手上的钥匙打开了铁门的锁头,走进了石室里。   轩辕玥不明所以,到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懵,看到上官誉走了进来,呐呐的问道:“这是什么个情况?”   “你说话声音真难听,能不能别说话?”上官誉嫌弃的看了轩辕玥一眼,便观察着锁住他的铁链,以及铁链与锁骨处的皮肉相连的地方。   由于铁链穿过皮肉的时间较久,又长期没有晃动,有些地方已然长在了一起,现在没有麻药,要取掉,必然极为痛苦。为今之计,只有斩断它,回了西部再作打算!   “上官誉,虽然你嫌弃我说话难听,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个乃是千年玄铁打造,估计没办法轻易弄断的。”   当初轩辕擎定然没想过放他离开,笨重粗长的铁链穿过他的锁骨,两端扣在一起埋进了石墙里,想要将铁链从他的身上剥离开来……   难!   “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上官誉嫌弃的白他一眼,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来,略略有些傲娇的道:“千年玄铁又怎样?谁还没有一两样削铁如泥的宝器?你,将手给我松开。”   “……”轩辕玥嘴角轻轻的抽搐了一下,听话的将手从铁链上拿开。   “铮铮铮铮”几声铁器教合的脆响响起后,没了支撑的轩辕玥便向着前面倒去,得亏上官誉手快的将他扶住,否则还不得摔个狗啃泥?   “依依,你身上可有恢复力气了?”   轩辕依依趁着这个时间打了会儿坐,乍听上官誉唤起她的名字,一时间有些喜从天降的感觉,都怔在那里忘了回到。   要知道,自从认得上官誉以后,一直都是她笑脸盈盈的上官大哥前上官大哥后的唤他,他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便是跟他学医的时候,他都从来不唤她的名字,直接就给你讲如何怎样,像今儿这般,还是第一次。   轩辕玥靠在上官誉的身上,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傻丫头呢,看来这些时间的相处,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啊。   “依依?”上官誉蹙着眉再次唤了一声。   “呃,诶诶,恢复了六七分了。”轩辕依依压住心底的喜悦,忙不迭的站起来,进去和上官誉一起,扶着轩辕玥走出了铁栅栏,往石阶处走去。   “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密室,上官誉便忍不住问道。   “主子。”   子墨守在密室外的入口处,听到声音,头也不回的略有些焦急的唤了一声。   听出子墨声音的异样,上官誉朝外面望去,只见数丈外的院子中央,轩辕博负着手,面色阴沉的站在那里,阴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   在他身后周围,有无数的黑衣人倚在院墙上,个个皆是张弓搭箭,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轩辕玥和轩辕依依看到轩辕博,后者身体止不住抖瑟了下,前者则一脸的冷漠。   对于轩辕玥来说,自从那个人把他从皇家除名,任由轩辕擎废弃他的武功,以那样残忍的手法将他锁在暗不见天日的石室里后,他便不是他的父亲了,因为他根本就不配!在他的眼中,他就是一个要置他死地的敌人!   可是眼下,他不能便想出太多对他的恨意。   敛起眼中的冷意,轩辕玥淡淡的开口,“德惠皇帝陛下,放他们走,我愿意以死谢罪!”   他粗哑的声音令轩辕博怔忡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下,便又恢复原本的冷厉,“轩辕玥,你明知道朕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弃国家、出卖国家的逆贼,你却偏偏为了一个女人,做出令朕厌恶的事,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你有什么资格和朕谈条件?还有轩辕依依,你简直就是我轩辕皇室的耻辱,如今还敢回来救人,朕看你就是自投罗网!”   轩辕依依垂着头,不敢再看轩辕博。   “呵呵呵。”   轩辕玥自嘲的笑道:“是啊,我就是个逆贼,他轩辕擎聪明能干,狠辣的劲儿跟你不相伯仲,他才是最像你最得你欢心的儿子,我连和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又如何敢和你谈条件呢?”   说着他看不清面目的脸上被寒气覆盖,布满血丝的双眸中再无一丝的温情,连名带姓的直呼轩辕博的名字道:“虽然我现在丝毫也奈何不了你,但是我敢保证,你今日若是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必化身厉鬼,绝不放过轩辕皇室的每一个人,让你们永世不得安宁!我轩辕玥以我永世轮回起誓,绝不放过你们每一个人!”   古人最是看中誓言,轩辕玥又是起了这样的重誓,令轩辕博脸色铁青,他重重的喘息声以及起伏的胸膛,无一不昭示他被气得不行。   “呵,朕就不信这个邪!”   倏地,轩辕博一声冷笑,无所畏惧的道:“朕乃九五之尊,怎么会怕一只小鬼呢?朕这辈子还没见过鬼,倒真想看看你化为厉鬼是什么样子!来人,给朕将他们几个一起射……”   “轩辕博,你今日敢射死我的孩子,那么明年的今日,你正好可以给我们一起过忌日了!”轩辕博“死”字还未出口,小院的门口处便传来依澜汐狠绝的声音。   “母后……”   轩辕玥和轩辕依依循声望去,在看见门口处手握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缓缓朝这边走来的熟悉身影时,顿时热泪盈眶,嗫嚅着嘴,不能成言。   轩辕博回头,眼中迅速的划过一丝不悦,他放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道:“阿汐,你这是做什么?危险,快把匕首放下。”   “轩辕博,你都要杀了我的孩子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依澜汐在离轩辕博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声音带着哭腔,说着看向轩辕玥所在的地方,彻底被他的样子给惊到了,又在看向他锁骨处的小半截铁链时,放声哭了出来,“呜呜呜,阿玥,你、你……呜呜,我可怜的阿玥啊!”   她哭着扭过头,不敢再看轩辕玥,将匕首往自己的心口近了一分,瞪着轩辕博的眼中是遏制不住的恨意,“轩辕博,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去狠手,和那没有心的畜生有何异?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跟着你!”   轩辕博吓坏了,“阿汐你别激动,有话咱们慢慢说。”   “轩辕博,你觉得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依澜汐摇着头,激动的厉声呼喝道:“这近一年的时间,你不许我见阿玥,只告诉我他好好的。你说,他这叫好好的?你告诉我,他这叫好好的吗?我今儿要是不悄悄跟着你出来,经还不知道我的阿玥被你毁成这个样子了!轩辕博,你真是个畜生,真是个畜生啊!”   说着,她东张西望道:“轩辕擎那个小畜生呢?他在哪里?怎么不出来?轩辕博你给我转告他,我依澜汐没有他那样残害兄弟的儿子,以后叫他别管我叫娘!”   “好好好,阿汐,咱们没有阿擎那样的儿子,你别激动,快些把匕首放开。”轩辕博耐着性子,好言劝导。   “不。”依澜汐决然的道:“你若是不放了我的阿玥和依依他们,我今儿便死在你面前。”   “呜呜呜,母后……”   轩辕依依眼泪哗哗的流着,母后她没有忘记她,没有忘记她啊!即便是她曾经背弃她,舍弃三哥独自离开,她都没有怪她呢。   “阿汐,你把匕首拿掉,朕可以放了轩辕玥和轩辕依依,但是敌国的歼细不能放!”轩辕博的态度强硬,可见他现在是恨透了与楚雁回为伍的上官誉。   依澜汐只怔愣了一瞬便回味过来,“轩辕博,你当我傻吗?阿玥伤成那个样子,依依一个女孩子带着他,如何能走远?等你射杀了若离公子,阿玥和依依还不是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   轩辕博的心思被看透,神情有一瞬的尴尬,咬咬牙,对轩辕玥几人道:“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别再让朕见到你们,否则下次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依澜汐的神色这才缓了下来,握着的匕首也不知不觉的离了心脏的位置,看向轩辕玥几人,催促道:“阿玥,快走,你们快走。若离公子,阿玥和依依就拜托你照顾了。”   上官誉没说话,只微微的点了点头。   “母后……”轩辕玥和轩辕依依满是不舍,如今这整个越国,唯一令他们牵挂和放心不下的,便只有她了。   依澜汐含着泪微笑着摆摆手,“走吧,走吧。”   “母后,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轩辕依依动情的望着依澜汐,“我只想告诉你,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女儿!”   依澜汐欣慰的笑着,点点头,“好,下辈子我们做真正的母女,替我照顾好阿玥。”   轩辕依依微笑颔首,侧头,“上官大哥,你带着三哥,我和子墨大哥垫后。”   登时,上官誉便架起轩辕玥,轩辕依依和子墨背靠着他们,几人趔趄着朝一旁的院墙挪去。   在上官誉带着轩辕玥正准备施展轻功翻越院墙的时候,轩辕博放在背后的手迅速的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一人偷偷的松了搭在弦上的羽箭,嗖地向上官誉的后背射去。   轩辕依依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出提示,千钧一发之际,她纵身而起,用自己的身体将羽箭挡住。   “依依!”   “夏姑娘!”依澜汐和子墨看着轩辕依依心口中箭,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生死不知,同时失声大喊道。   “啊,铛——”   上官誉和轩辕玥的脚步被阻止,刚转身,便看见依澜汐被轩辕博扔出的一枚玉佩击中手腕,匕首跌落在地上,痛呼声和匕首砸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响起。   趁着这个空档,轩辕博飞身上前,一把扼住依澜汐的脖子,恶狠狠的道:“依澜汐,你以为朕爱你宠你迁就你,你就能威胁朕了吗?告诉你,这辈子还没有人敢这样威胁朕,可是你,偏偏为了这两个逆子,如此悖逆朕,简直该死!”   “呃……”   依澜汐感到气息不畅,条件反射的抓挠着轩辕博的手,一道道的血痕登时交错在轩辕博的手上。   轩辕博许是恨极了依澜汐,并未在意,依旧狠狠的扼住依澜汐的脖子。   轩辕玥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在他的印象中,轩辕博对他的母后一向都宠爱有加,温和有礼,从来不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今日竟然这般对她还是头一次见。   “轩辕博,你混蛋,住手,你给我住手!”轩辕玥半天才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母后被轩辕博扼得面色通红,当即声嘶力竭的喊着,原本粗哑的声音更哑了。   轩辕博双目喋血,睚眦欲裂的斜着轩辕玥,“小畜生,胆敢这样骂朕,朕立即便收拾了你!”说着将依澜汐往地上狠狠掼去,“来人,给朕将她带会宫中!”   立即便有人上前,将挣扎的依澜汐给带走。   如今没了阻碍,轩辕博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望着轩辕玥,眼中的戾气越发的深浓,打了个手势后,冷声下令道:“给朕将他们全部射死!”   -本章完结-   ☆、375.醒来我娶你   “轩辕博,我劝你还是不要下这样的命令好,否则他们若死了,你那太子儿子和二十六万大军必将万劫不复!”   就在轩辕博的声音刚刚落下,上官誉正想着要不要用楚雁回研制的一样剧毒,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时候,冷漠肃然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没一会儿,一道黑色的身影带着一道明黄的身影翩然落到上官誉几人的面前。   “母后!”轩辕玥看清那道明黄的宫装身影,亦是欣喜的唤道。   “我的阿玥。”   依澜汐眸中凝聚着深深的怨愤,恨恨的瞪了轩辕博一眼,匆匆走到轩辕玥的面前,握了握他的手便去看地上中箭不醒的轩辕依依。   比起被折磨得不人不鬼的儿子,生死不知的轩辕依依此时更牵挂她的心。   她相信,儿子也能理解她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轩辕博匆匆瞥了依澜汐一眼,眼下并未去在意她的怨、她的恨、她的举动,倒是因为对方的话太过震惊,并未敢让手下的人轻举妄动。   “上官公子、子墨,你们没事吧?”那人冷冷的凝视着轩辕博,没有回答轩辕博的话,头也不回的问,他深深知道,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主母怒杀轩辕擎都有可能!   “无命你来得太及时了,我们没事。”上官誉和子墨看着眼前的黑袍男子,心中喜悦不已。   没错,这黑袍男子正是无命!   他奉了楚雁回的命令,前来向轩辕博送信,由于要面见越国皇帝,他特意拿掉蒙面的布巾,露出一张冷峻的脸,更是换了一身黑色的锦袍。   哪知适才前去越国皇宫,被告知轩辕博并不在宫中,他悄悄潜到皇宫,抓住对方的一名暗卫,多番逼问之下,才得知轩辕博出了宫,于是便逼着那人马不停蹄的带他前来,哪知刚到这里便看见越国皇后依澜汐被人押着出了这处别院大门。   无命是见过依澜汐的,又见她形容狼狈,脖子上有瘀痕,当下向她说明身份。   在依澜汐口中得知上官誉几人危险,他立即就杀了带路的人和押解依澜汐的人,在她的指引下匆匆赶到。   “依依,我苦命的孩子。”依澜汐抱起轩辕依依的头,也顾不得她胸前血迹斑斑,将她压在自己的怀里,哀哀哭泣着,“若离公子,你快救救她啊,她的气息好弱。”   “子墨你搀着轩辕玥,我去看看她。”   上官誉只感到这的心揪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他只知道,适才她是为自己挡了箭,才会命悬一线。将轩辕玥交给子墨,两下便踱到轩辕依依的面前,为她把了把脉,摸出一粒药丸喂进轩辕依依的嘴里后道:“依澜皇后,箭矢擦过她的心脏,你小心些将她平放在地上,若是不小心让箭矢伤到心脏,我也无能为力了。”   轩辕玥侧头,看到上官誉的手都在颤抖,担忧轩辕依依的同时,薄唇却是轻轻的抿起一抹虚弱的弧度,原来他并不是对依依无动于衷的吧?   也是,依依都为了他赌上命了,上官誉再无动于衷,根本就畜生不如,与他那个爹有什么两样?   依澜汐连忙照做,小心翼翼的将轩辕依依放在地上。   “轩辕博,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居然对自己的孩子下得去手,也真是个异类!”无命回头看了脸色苍白的轩辕依依一眼,回过头去的时候,袖中滑出一道折子,用力的向轩辕博弹去,“这个是我们主母,未来的西陵国皇后楚雁回给你的,接住。”   轩辕博伸手接过折子,对方的力道震得他的虎口发麻。   西陵国?皇后?楚雁回……   轩辕博顾不得去感叹无命的功力深厚,脑中回荡着他提及的字眼,打开了折子,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前面无非是向他说明,轩辕擎和二十六万大军在楚雁回的手上,要想他们活命,就得带好东西,于约定的某个时间里,在越国和大萧的边城兴海关交换。   后面,则是一些列举了索要东西的清单。   轩辕擎这次带到大萧去的有三十万人,之所以是二十六万大军,是因为死了约莫四万人。这一消息令轩辕博感到心中郁结之气几乎快要撑破胸腔。   之前轩辕擎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绝对不会伤到一兵一卒,哪知不但死伤四万来人,那许多大军更是被俘虏,让他如何不气?   越往后看,轩辕博的眼睛便睁得越大,哆嗦着嘴念道:“……黄金十万两,骏马十万匹,绫罗绸缎若干,铁器二十万件,粮食五十万石,临近兴海关的三座城池……”   倏地,轩辕博抬起头望向无命,双眸喋血,“你们的‘皇后’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若是朕不答应呢?”   无命轻轻的勾起嘴角,眼中闪烁着讽狂的火焰,“你若不答应,我们皇后便斩杀了轩辕擎,你越国二十六万大军将沦为奴隶,或许有朝一日,还会被派遣来攻打你们越国。呃,德惠皇帝陛下,你惯会对自己人下手,想必你们自己人死在自己人手上,你也是不会介意的哦!”   无命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中已然夹杂着深深的嘲讽,灌入轩辕博耳中的时候,只让他觉得刺耳无比。   “你就不怕朕杀了你们吗?”   “怕?我为何要怕?”   轩辕博狠厉的目光中杀意深重,无命却是混不在意的淡淡道:“我们皇后说了,倘若我们五个人有个三长两短,便杀了轩辕擎和越国二十六万俘虏,为我们祭祀九九八十一天!呵呵,我们五个人换你二十多万人的性命,赚得可谓是盆满钵满,有什么好怕的呢?   德惠皇帝陛下,二十六万人可不是小数目,你确定你能承受得了活生生的人化为一具具伏尸?大约你给出去的抚恤金也不止我们皇后罗列的清单吧?再说了,你重新培养一个兵,花费没有千两也有六百,你确定你真的要杀我们吗?”   轩辕博沉默了,不得不承认,对方将这一切都算计的很好,索要的财物比起豢养二十六万大军所需的银钱要少了许多,若是对方杀了他们,他赔偿给军人家属的将会多得多!   只是轩辕擎和轩辕依依两个小畜生就此被放走,他还真是有些不甘心,不过也罢,轩辕玥已经是个废人,轩辕依依一个女孩子也不足为惧,就当他从来没有生过他们吧!   无命抱臂与他遥遥相望,也不去催他。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轩辕博便道:“你们需要的东西太多,朕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须得准备准备。”   “德惠皇帝陛下,你慢慢准备,我看这别院不错,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无命不以为意的道:“不过你可要算好了时间,二十天后我们皇后会在兴海关等你,到时若是去晚了,我们皇后只以为我们遇难,杀了你越国的储君和那些俘虏,可别心痛哦。”   轩辕博脸色阴沉得可怕,重重的一哼道:“朕知道了,这个别院你们住着便是。”说着看向依澜汐,刻意放柔的语气听起来竟是有些阴沉得瘆人,“阿汐,咱们走了。”   依澜汐摇摇头,“不,我的女儿生死未卜,我不走,我要看着她醒来。”   轩辕博强抑住心中的不耐道:“轩辕依依与轩辕玥已经被朕除名,不再是咱们的孩子,乖,听话,跟朕回宫。”   “德惠皇帝陛下,既然依澜皇后不愿意离开,便让她也住在这里吧。”无命闲闲的开口。   轩辕博骨节捏得咔咔响,咬牙切齿的道:“你们别得寸进尺!”   无命微微扬起下巴,“那又如何呢?”   言下之意,现在老子是大爷,你没有那个资格跟老子说个“不”字。   “你……”轩辕博简直要抓狂,却是莫可奈何,终于在无命无赖似的举止下,对自己的人一挥手,“咱们走!”   “等等,德惠皇帝陛下,”刚走出两步,无命唤住他道:“这个是我们皇后代表如今的大萧,今后的西陵,写下的两国休战二十年的决心书,你签署一下,到时候一并交给我吧。”   无命的语气毫无商量的御敌,令轩辕博气郁得不行,然而休战对损失惨重的他们来说,却是好事一桩,但是那“如今的大萧,今后的西陵”是什么意思?   接下朝自己飞来的一支卷轴,轩辕博大致瞅了瞅,见落款处楚雁回已经签署了名字按了手印,当即收了起来,问无命道:“阁下口中那如今的大萧今后的西陵,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简单吗?”无命看白痴一样的看他一眼道:“就是我们西陵将取代大萧,大萧将从咱们的视野中消失!”   轩辕博也顾不得无命的无礼,睁到极致的双眼昭示着他此时震惊的程度。   他的意思是贺连决即将登基称皇,原大昭的版图将阔大近一倍,变成这片大陆上最大的国家!   这一认知让轩辕博的心里简直掀起惊涛骇浪,如此一来,这份休战书他是非签不可了?!   轩辕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处别院的,甚至也没强求依澜汐跟他一起走,回到皇宫后便无心再办公,直接回了寝殿倒头便睡了过去。   别院中,轩辕玥被上官誉抱到一件雅致的寝室里,上官誉正在想办法为她将心口的箭拔出来。   轩辕玥在子墨的服侍下洗了个澡,他绝逼的不会告诉别人,他自从被轩辕擎给控制起来后,就没有沐浴过,更不会告诉别人,他足足洗了十来次,才将身上的脏污洗干净。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令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索性,他坚持了下来,她也没有放弃他,终是派人来带他离开那个黑暗的囚笼。   别人或许不清楚,他却是知道的,即便一年时间过去,她做了母亲,他的心里,对她的情意也没有淡一分,甚至可以说更浓了,他能够在轩辕擎的虐待中活下来,都是因为有她在支撑着。但是他心里更清楚的是,那份感情,是他不能触摸的,否则,只怕在站在她面前的资格也不会再有!   从净房出来的时候,轩辕玥换了一身干净的袍子,素雅的灰色。   也不知道是袍子太大还是他现在身形太瘦,袍子松松垮垮的罩在他的身上,看起来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再加上发髻以一支素净别致的桃木簪簪着,倒真有些像是游方术士。   适才让子墨为他准备衣裳的时候,他发现,不过才短短一年的时间,他的心境变化很大,原先喜欢的绛紫色,如今想起来感到极为可笑,一个大男人,穿得那么花枝招展的,还真是有些欠揍。   于是,便让子墨为他准备了一身灰色。   唯一有些滑稽的是,锁骨处隆起的地方让他的身形看起来极为怪异,那是还嵌在他身上的半截铁链造成的效果。   休息了一阵,轩辕玥已然能够扶着墙慢慢的走路,尽管花的时间长了点,他还是为自己还能走路感到高兴。没了武功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他并不是个离了人就不能活的废物。   轩辕玥再次出现在依澜汐的面前的时候,依澜汐正为里屋的轩辕依依担心着,乍一看到自己的儿子清瘦的面颊,顿时心疼不已,便忍不住上前,扑进了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呜呜,我可怜的阿玥,都是母后没用,明知道你在受苦却无能为力。”   轩辕玥忍着因为依澜汐扑过来的力道过重而不小心撞击到铁链引发的疼痛,淡然一笑,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母后,你为儿子担惊受怕,你为儿子险些自戕,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为儿子开辟一条活路,不是每一个母亲都能做到的,儿子为有你这样的母亲感到自豪!和依依一样,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儿子!”   “呜呜呜,你个傻孩子,做母后的儿子有什么好?还不是连自己的父兄都欺负你?母后真希望你和依依都不是他的孩子,这样你们也就不必受苦了。”   呵,不是他的孩子只怕早就死了,要知道,对待外人,他们可以更狠!轩辕玥心里腹诽了一句道:“母后,我和依依早就不是他的孩子了。”   依澜汐从轩辕玥的怀中出来,抚着轩辕玥瘦得不见二两肉的脸颊,氲着水雾的眼中满满的不舍,“再过几ri你们便离开了,虽然母后会舍不得,但是还是有句话要说,这次你和依依离开,就不要回来了,母后他朝若是薨逝,会让人给你们送信的,到时候你和依依以及我未来的女婿和儿媳,朝着莱京的方向,给母后上柱香就行了。”   “母后,我不许你说傻话,也不会留你一人在这里的!”轩辕玥垂头看着她,厉色道:“这次我会带你离开的,想必有雁回对他施施压,他不答应也不行!”   今儿他可是看出来了,什么最爱,什么青梅竹马,那都是屁话,一旦发起狠来,轩辕博根本就六亲不认!这次他们离开,即便轩辕博不会杀了母后,肯定也不会让她好过,他怎么可能留自己的母亲在这里受苦?   依澜汐摇摇头,“傻孩子,母后若是跟你们走了,母后身后庞大的依澜家族怎么办?让他们受到母后的牵累,毁于轩辕博的手上吗?你外祖父外祖母以及舅舅姨母们都对你不薄,母后可不能做那样的事。这几日能和你们在一起,母后已经很知足了。”   轩辕玥纠结不已,“可是……”   “阿玥,没什么可是的,只要你和依依好好的,母后就知足了。”依澜汐微笑着安慰道:“你放心,轩辕博刚刚不过是被我气急了,他对我还是有情的,决计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再说不是还有轩辕擎在吗?他再怎么样恶,应该不会对我这个当娘的恶吧?”   虽然依澜汐很不愿意再提及轩辕擎那个儿子,但是为了让轩辕玥放心的离开,也不得不把他搬了出来。   “母后……”   “好了,别说了,依依现在怎么个情况都不知道,咱们坐下来为她祈福吧。”轩辕玥还想要劝说,依澜汐却是打断他的话,将他扶到一边坐了下来。   轩辕玥看出自己母后的决绝,没有再多言。   如今他真的很无奈,他没有功夫,从前跟着他的人被轩辕擎能收的收了,对他忠心的则全都杀了,完全没有能力像楚雁回当初一样,将依澜家族的人悄无声息的带走。   室内,上官誉为轩辕依依施了针,稳定了她的心脉和状况后,只待无命将麻药买回来,便会为她拔箭。   只是那箭在轩辕依依的心口上,他必须得撕开她的衣裳,顺着箭头将口子划大些,才能顺利的将箭给拔出来,然后是上药,包扎。   虽说他是一个医者,在面对任何病患的时候,眼中不应该有男女之分,可是,他并不是傻子,轩辕依依对他的感情,他如何堪不透?如此一来,他如何能做到坦然的为她拔箭呢?   可是这个傻女人,是为了他才用身体去挡箭的,若说心里没有一丝感动,那么他就不配做人了。   如果没有心底的那个女人,他会喜欢上这个女人吧?他想。   无命进来便看见上官誉站在床榻前,看着紧闭双眼的轩辕依依,一脸的纠结。连他唤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于是走近道:“上官公子,麻药买回来了。”   “呃。”上官誉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慌张的收起心绪,转向无命道:“给我吧。”   无命将手中的纸包交给上官誉,张了张嘴,似乎觉得有些话自己这个外人说不合适,便闭上了嘴。可是视线掠过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他又觉得她可怜得紧。最终还是在离开的时候道:“上官公子,夏姑娘是个好姑娘,上官老夫人还等着抱你的孩子呢。”   说完这话,无命几乎是在上官誉阴恻恻的注视下落荒而逃的。   艾玛,谁说他们主子的眼睛吓人?上官公子狠起来也不遑多让啊!   没有再耽搁,上官誉拿掉轩辕依依身上的银针,又喂她吃了一粒强心丸,才颤抖着双手拨开她的衣裳,直到胸前那半抹惷光呈现在眼前,一粒傲然的葡萄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上官誉感到鼻腔一热,有热流从鼻腔里流了出来,当即仰起头,取了手巾捂住鼻子。   嗯,他太紧张了,一定是的!   他绝逼不会承认自己是看到了美丽的风景而流鼻血。他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自己是个医者,她是病人,他眼中看到的不过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而不是属于女人的惷光,不用紧张,不用紧张!   作为一个医者,这并不是上官誉第一次见到女人美好的惷光,但是他猛然发现,面对轩辕依依,他根本无法像从前面对不相干的人那样静下心来,连将麻药撒在伤口四围都能撒偏了。   上官誉赶忙闭上眼睛,将那个画面赶出自己的脑海,半晌睁开来,迫使自己静下心来,取了消过毒的匕首,贴着箭矢的地方划了两道半寸长的口子。   为了避免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而胡思乱想,他取了布巾蒙上眼睛,握住箭柄,猛地一用力,一鼓作气的将监视拔了出来。   可是,贴在她心口上的手感到一阵热流从伤口处不断涌出,上官誉一惊,拿掉蒙眼的布巾便被她胸前汩汩流血的情形吓了一跳。   慌忙点了她的穴道,又上了止血散,忙活了半天,那血才给止住了。   正准备舒口气,上官誉突然发现轩辕依依的脸色越发不对劲,探上她的脉搏,感到脉息越来越弱,心中顿时像是被雷击了似的,又麻又疼,慌得不行,连忙又将银针取了出来,为她施针。   待到该做的都做好,轩辕依依还没有半点好转,上官誉在床沿坐了下来,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感到无力又无助。   他的手上,还从来没有过他想医却被医死的人,她不会成为第一个吧?!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一点不想她死呢?   突然,他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嘴里喃喃道:“依依,醒来,醒来我娶你!求求你,一定要醒来!”   -本章完结-   ☆、376.我又不像某人一样傻   轩辕依依只感觉自己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中,几乎要让她窒息。   她费尽心力想要逃离那黑暗,刚要抓住一点曙光,然而一波一波的浪潮打来,又将她给打进了黑暗中。   “依依,醒来,我娶你!”   就在轩辕依依几乎没有力气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在空寂的黑暗中回荡,像是为她点燃了一盏指路的明灯。   是谁?   是谁带着哭腔在她耳边呼唤?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会让她感到心噗噗的跳个不停呢?   她努力的循着那道声音,在黑暗中不停的迈动着双腿,朝它奔去……   “轩辕……不,你不喜欢轩辕这个姓氏,你是夏依依!”   上官誉唤着她的名字,动容的道:“夏依依,求求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会试着去喜欢你……嗯,你那么可爱,那么善良,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的!你给我醒过来啊!”   轩辕玥倚在门边,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上官誉那小子终于愿意从对楚雁回的感情中走出来,他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妹妹高兴还是该为她难过。   应该是为她高兴的吧?他想。   可是,这是依依拿命去换来的,如果她就此再醒不过来,这份高兴又有什么意思呢?   “阿玥,依依她是不是不行了?我要进去看……”   依澜汐想要推门进去,被轩辕玥拦住了,“母后,如果这是依依最后的时间,就让她和上官誉一起度过吧!我想,这一定是依依最后的心愿。”   依澜汐双眼含着泪,惊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阿玥,你的意思是……”   “没错,依依喜欢上官誉。她若是不受轩辕擎的胁迫,想着回来救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都是我害了她啊!”轩辕玥别开脸,不想让自己的母亲看见自己同样眼含热泪的样子。   在子墨的口中,他已然知道一切。   依依她并没有抱走雁回的孩子,而是与上官誉买下一个即将死去的孩子充当她的孩子,坐着一切,不过是为了救他!她与上官誉商量好,由她去接触轩辕擎,从而要求回来看看他,上官誉跟在暗中,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一幕幕。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是没到伤心处罢了。   依澜汐乍然想到轩辕依依离开越国前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席话,已然明白当初是在跟她道别了,当初她离开越国,就是为了去追寻自己的幸福!这个傻孩子,她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呢?难道她这个做娘的还会拦她不成?平白害她为她担心了好长时间!   也罢,如果她能醒来,第一个想看见的,定然就是心里喜欢的男子了;如果这是她最后的时间,便让她和喜欢的人度过吧。   “阿玥。”   依澜汐何尝看不出来自己的儿子在哭?拥上轩辕玥,她并没有去拆穿他,“你不要自责,依依她一直都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你让她看着你受苦受难,是如何也不能的。”   “可她到底是因为我……”   “依依,你醒了!”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上官誉略显激动的声音。   依澜汐想要进去,再次被轩辕玥拉住了,对她摇了摇头。   “上……上官大哥,你……你不是骗我的吧?”   屋内,轩辕依依吃力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问道。她看了看上官誉还握着自己的手,心里感到有股子幸福的味道在蔓延开来,没一会就充盈她整个胸腔。   他说要娶她呢,近一年不离不弃的守候,为了不想他受伤,宁愿拿自己的身体去堵,她终是感动了他,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上官誉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睛也不敢再看她,连忙松开握着她手的手,把上她的手腕,装着把脉的样子。   感到她的脉息比适才强劲了些,心底的大石才落了下来。不过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和尴尬,更为了回避她的问题,他忙道:“你刚才流了好多血,身体虚,现在尽量少说话,最好是别说话。”   轩辕依依看出他的别扭,不由得好心情的抿了抿唇,但只是一下子便敛去,闭上眼睛道:“哦,我……好不容易走出无尽的黑暗,只为有个人说要娶我,既然不是上官大哥,别人我可没兴趣嫁,便就这样睡过去吧,再也不要醒来了。”   虽然知道轩辕依依说的是赌气的话,上官誉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一紧,转头愠恼的看着轩辕依依闭上的眼睛,“好好的说什么胡话?你要是敢睡过去不醒来,我便去阎王那里要人!”   如此霸气的话并不像是上官誉能说的话,轩辕依依听得心里炸开了花,觉得自己今儿这伤真是值了,便是现在让她去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紧紧的闭着眼睛。   上官誉见她似乎要和自己死磕,顿时没了辙,轻咳了两声,嗫嚅着嘴妥协道:“好了,是我说了要娶你,你就别使小性子了。”   轩辕依依这才睁开眼来,不甚确定的问:“真的?不骗我?”   “真的,不骗你。”   “上官大哥,我不是在做梦的,对不对?”   “不是。”上官誉还是不敢看她。   轩辕依依收回放在床沿上的手,伸进被窝压上心口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登时疼得龇了龇牙,“啊!”   “你做什么?”   上官誉转头,便看见她的手在被窝里还没来得及取出来,掀开被窝,发现她胸前的白布上已然染上了一点殷红,不由怒声道:“夏依依你想死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费了多大劲才给你止住血?你想死只管说一声,我一个指头就能帮到你!”   刚刚落座的依澜汐在外面听到上官誉这样凶自己的女儿,顿时不干了,冲向门口就要进去。   “母后,啊!”轩辕玥动作吃力,行动自然没有自己的母亲快,所以只得装疼。   果然依澜汐见自己的儿子歪在椅子上,焦急的赶过去,“阿玥你怎么了,别吓母后啊。”   “母后,我没事,只不过是不想你去打扰他们罢了。”轩辕玥抓住她的手,对她摇摇头道:“母后,依依已经长大,有自己的想法和分寸,上官誉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人家小两口的事你就别去掺和了。”   依澜汐失笑,“我还把依依当作我面前撒娇的小女儿呢。”   轩辕依依虽然被上官誉凶了一顿,心里却是高兴的,他在关心她呢。盯着上官誉的眼睛,她俏皮的吐吐舌头,“我不过是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罢了,这样美好的事,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上官誉眼睛危险的眯起,“你是不肯相信我了?”   “没,没,我相信你。”轩辕依依笑得讨好又无害,“不过上官大哥,过几个月我就十六了,你什么时候娶我?”   上官誉的脸一红,“哪有女人自己问这个问题的?也不害臊。”   “我就是想知道嘛。”   “到了该娶你的时候自然就会娶你了。”   轩辕依依撇撇嘴,“你在敷衍我,你根本就不想娶我。”   “我是认真的,哪有敷衍你?”上官誉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这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傻女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若是你这个‘该娶我’是我七老八十的时候,那我是不是也要等你?”   “当然,你这辈子只能嫁我。”   “好!”   轩辕依依这下子终于满足,笑着道:“上官大哥,这辈子我只嫁你,不管你什么时候娶我,只要你娶我就好。哪怕只做你一天的妻子,我便也死而无憾了。”   “你再对不对给我提‘死’这个字试试?”说她傻还真是傻,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傻的女人!   “不提了,我累了,睡觉。”轩辕依依话落便闭上眼睛。   她又不是真傻,他都有些怒了她还能提?   “睡吧,我去让子墨给你熬点粥,顺便给你三哥把铁链取出来。”上官誉为她掖好被子,收拾好东西便准备离开。   “上官大哥。”轩辕依依忽然睁开眼来,唤住他道:“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为你,我可以放弃一切,哪怕是生命!   说完这番话,她便闭上眼睛,原本苍白的脸上晕上一抹红晕。   上官誉忽然有种陈年老冰一朝融化的感觉,嘴角凝起一抹笑意,一边向外走一边道:“我早便知道了,有的人看着我眼珠子都不会转了,那样明显我还看不出来吗?我又不像某人一样,傻不拉唧的。”   轩辕依依蓦然睁大眼睛,转头看着上官誉略显轻快的步伐,啊,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本章完结-   ☆、377.萧问情的结局   为了避免萧问情利用巨蟒咬人咬动物,贺连决一行人一路上轮番追着萧问情,连休息的余地都不给他,迫得他一路上不停的赶,饿了就啃噬巨蟒的肉,渴了就喝它的血。   虽然饿不着渴不着,但是精神上的疲惫和连日来的高度紧张,使得他疲累不堪,再加之他从蟒蛇的肚子里出来后便不曾洗漱过,明黄的皇袍早就看不出颜色,头发黏腻的贴在头皮上,浑身臭气熏天,隐隐还有一丝腐烂的味道,怕是乞丐也不如。   还好他脸上那些黏腻物干涸之后,大多数已然剥落,一张脸倒是能让人一下子便认出来。只不过他脸色极差,黑眼圈严重,看起来老了二三十岁的样子。   经过多日赶路,他终于抵达上京,使得他松了口气。   他想,只要回到皇宫,他立即便调遣五万禁军,灭了贺连决一行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至于被贺连决拢络的那些个叛徒,等他调整过来后,慢慢的收拾他们!他现在有蟒蛇在手,将来有成千上万的虾兵蟹将供他差遣和驱使,小小的人类,岂会是他手上万千兽军的对手?   甫一跨进城门,萧问情身下的巨蟒便吓得守城官兵和百姓们抱头鼠窜,没一会儿,街上便看不见一个人。   萧问情也不在意。一传十十传百,一路畅通无阻的往皇宫而去。   贺连决后一步赶到上京,猜到他的意图,在临近皇宫广场的时候,凌空弹出一枚信号弹。   萧问情赶到皇宫广场,登时便被从皇宫里面赶出来的轻弦等人给围了起来。   这一现象让萧问情情绪激动不已,几近癫狂的喊道:“你们,你们怎么在朕的皇宫里?谁准许你们进朕的皇宫?”   “嘿嘿嘿,萧问情,你大约不知道吧?!”   轻弦得意的嬉笑着道:“如今这皇宫早就被我们控制的起来,文武百官全都倒戈咱们,萧氏一族以及你那些江湖上结交的手下,已然全数被我们斩杀,这些大约是你想不到的吧?”   萧问情如何肯相信,瞠着眼睛猛地摇着头,“不,不可能,朕的臣子怎么能倒戈你们呢?”   “呵呵,不相信吗?”   轻弦说着啪啪啪击了三次掌,掌声落下的时候,在谭世元的带领下,从皇宫的大门走出来一队身着朝服的官员,文武个成一列,在安全的位置停了下来。   “你残暴无道,嗜杀成性,便是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也是想杀就杀,想刮就刮,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咱们的君王!”谭世元掷地有声的道:“如果再让你坐在那个位置,对百官、对百姓都是最大的危害!从今往后,我们愿意拥立贺氏大公子贺连决为王!”   萧问情闻言,睚眦欲裂,情绪激动的吼道:“谭世元你个老匹夫,朕自上位以来,一直很是器重你,没想到是你唆使朕的百官背叛朕,朕要杀了你,杀了你!”   “萧问情,良禽择木而栖。”谭世元无所畏惧的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百姓和百官考虑,你或许可以做个很好的侠者,但是你真的不适合做皇帝!不,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跟魔鬼无异!”   “无稽之谈,真是无稽之谈!”萧问情说着张狂的道:“好啊,朕是魔鬼,朕是魔鬼,朕就杀了你们这群背主求荣的狗东西!”   话落,萧问情便以骨箫指挥着巨蟒往百官掠去,乌衣骑众人连忙拦在他的身前。   “轻弦你们注意些,别被他身下的巨蟒咬到,那巨蟒被药人咬过,邪性得很。”就在这时,贺连决的声音传来,“官员们全都退回皇宫去!”   在他的身后,朱跃带领的夜鹰战队也陆续赶来。   “是主子到了!”轻弦等人欣喜不已,“兄弟们,战起来,今儿便让萧问情这个祸害死无葬身之地!”   “好!”   皇宫广场上,众人声音洪亮,振奋人心。百官为了不给贺连决等人造成负担,便又在谭世元的带领下,进到了皇宫。   萧问情面目狰狞,整个人都处于癫狂的状态,“你们居然敢肖想朕的江山,该死,全都该死!”   “哼,跳梁小丑!”   贺连决停在萧问情的身前,一声轻哼。现在的萧问情精力不济,神情疲惫,当日在通道里受的伤没有经过消炎已然发炎,有的甚至在腐烂,对付他,不过片刻间的事。   难的是他身下的巨蟒,只要巨蟒一丝,萧问情完全不足为惧。   要怎样将他从巨蟒上诱下来呢?或者将他一并烧死炸死?   “哇哈哈哈,快逃啊,有小鬼来抓人啦,他们好厉害,要吃人啦。”   正在贺连决思索着如何将萧问情从蟒蛇上吸引下来的时候,一道淡紫的娇小身影从皇宫的宫门跑了出来。   待看清她的人后,在座的男人莫不是大跌眼镜,夜鹰战队的女子是根本就不好意思看过去,纷纷别开了头。而萧问情在看见女子后便停止了癫狂,满眸温和的看向已然停下脚步茫然无措的她。   她的小脸有些脏,但是依旧能看出她的美丽与年轻。只是她赤着双脚,身上披着一层淡紫色的薄如蝉翼的轻纱,让人喷血的是,轻纱里面,什么都没穿,一眼就能窥视全貌!再加上她嘴里不断的呓语声,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她的精神有问题。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贺连语。   “闭眼,闭上你们的狗眼,不许看,不许看,那是朕的女儿!”萧问情在意识到贺连语里面没穿衣裳的时候,一边叫嚣着,一边想要褪下身上的衣裳给贺连语穿,哪知好多地方与伤疤黏在一起,疼得他龇牙咧嘴,最后只得离开蟒蛇的背,扑向贺连语,将她给护在了怀里。   而那蟒蛇在没得到萧问情的命令,一动不动的立在乌衣骑和夜鹰战队众人的圈子里。   “啊,鬼啊,你不要吃我,放开我。”贺连语被突然掠到身前的萧问情给吓到,手张牙舞爪的在萧问情的身上扒拉着,忽然,一个细长的东西被她抓在了手中。   这时,贺连决正欲上前去解决了巨蟒,萧问情余光瞅见,转身便朝贺连决掠去,赤手空拳与他打在了一起。混毫没有注意到脖子上的骨箫已经被贺连语扯掉。   忽然骨箫“哔哔哔”的在贺连语的口中响了起来。巨蟒听到了命令的号角,登时张开血盆大口,朝贺连决兜头罩了下去。   萧问情听到这个声音不知所措,已然顾不得贺连决,转头看向贺连语,“语儿,快把骨箫交给父皇!”   贺连语哪里会理他?似乎觉得这声音极为动听,挥舞着骨箫跑开了,嘴里还开心的叫着,“真好玩真好玩。”   萧问情想要去追,被轻弦等人给拦住。   朱跃知道那骨箫的重要性,当即掠向贺连语,点了她的穴道,将骨箫给夺了过来。   贺连决眼见巨蟒朝自己罩来,与它周旋了一阵,忽然眼中闪过一道促狭的光芒,飞快的掠向萧问情,在巨蟒再次兜头罩下的时候,慌忙对围在萧问情身边的几人打了个手势,便如离弦的箭一般,从萧问情的身边掠过。   萧问情意识到贺连决的意图的时候,已经晚了。原本袭击贺连决的巨蟒根本收不住口,一下将他给吞进口中。   贺连决冷眼看着萧问情在巨蟒的口中一点点消失,心中有些怅然,他完全没想到萧问情竟是这样一个结局。不过他企图以巨蟒来翻身,到头来却被自己的猎物给吞噬入腹,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主子。”朱跃上前,将从贺连语那里取来的骨箫递给贺连决。   贺连决接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将之握在了手中,再摊开手时,乳色的骨箫便化成了一堆齑粉,一股清风拂来,扬起齑粉,很快便消散在空气中。   他贺连决光明磊落,不屑用这样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瞥了眼吞噬了萧问情后的巨蟒惫懒的往地上卧去,心中有了决断。   “朱跃,你们身上带有绳索吧?”贺连决依稀记得夜鹰战队身上的装备很是齐整,绳索铁钩等逃生或者攀爬的工具定然是不会少的。   “有呢。”朱跃说着从腰间的布袋里取出一条婴儿小指粗细的绳索,一头正好还有一只铁爪。   贺连决接过绳索,稍作思忖,将铁爪抓在手上,以迅雷之势掠到巨蟒的跟前,催动内力将手中的铁爪朝巨蟒的七寸抓去,精准的勾进它的皮肉中。   巨蟒吃痛,腾地腾空而起将贺连决也带到了空中,扭动身子想要将他甩开。   “啊,主子,小心!”   贺连决并未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反倒把下面众人给惊到,连皇城内的百官也被他们的惊呼声而奔了出来。看着吊在巨蟒脖子上的贺连决,无不是为他捏了把汗。   -本章完结-   ☆、378.西陵,国号。   “小姐,你离京六七年,大约还不知道,那位容貌精致绝伦的黑袍公子便是以前大昭时候的靖王世子贺连决,听说原本他该是在前些日子于西部称皇的,是萧问情那个暴君联合越国太子轩辕擎前去攻打西部,阻挠了他的登基,眼下看来,那轩辕擎也在他们手上占不得好。”   皇宫大门的城墙垛口上,两名女子站在一处垛口,二人做主仆装扮,兴致勃勃说话的,真是那个丫头。   另一女子不过十四五岁,容貌秀美端雅,看起来极为温婉,一身靛蓝的华裳衬得她肤白如雪,身材高挑,玲珑有致,此时看着贺连决的眸中含着灵动的光芒,也不知道丫头的话她听进去没有。   没有得到女子的回应,小丫头从贺连决的身上收回视线,看向身侧的女子,脸上顿时浮上一抹了然的笑意。用手拐了拐她的手臂,明知故问,“小姐,莫不是看上贺家公子了?嗯,小姐你那么美,若是做了他的女人,将来不说宠冠六宫,必定也能与那楚雁回分庭抗礼的。”   女子并未因为丫头的打趣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只是想听到“楚雁回”几个字的时候,眼中隐隐有些失落闪过,侧头问道:“你是说他已经娶妻?”   “如今连儿子都生了。”丫鬟撅着嘴道:“一个很厉害的女人,我要是男人,定然会喜欢小姐这种温婉美人,绝不会喜欢楚雁回那种凶悍的女人。”   女子点了点丫鬟的额头,微微叹息道:“可惜你不是男人,贺连决也不是你。”   似乎看出女子的失落,丫鬟凑近她的耳边道:“小姐,如今老爷投靠了贺连决,将来他做了皇帝势必平衡势力,平衡势力最主靠是什么?自然是广纳后宫!你若喜欢他,便和老爷说去,我想老爷也会喜欢这样的人中龙凤作为小姐的夫婿的。”   “做了他的妃子又能怎么样?”女子再次将视线放在贺连决的身上,喃喃道:“说不好听,依旧是个妾。”   丫鬟面上不显,心中却是猛地一惊,她们家小姐因为身体的原因在博城外祖家长大,前几日老爷才让人将她接了回来,看着温柔端方、与世无争,原来还有这样的野心!   下方,贺连决吊在巨蟒的脖子上,巨蟒的身体卷不到他,嘴也咬不到他,急得有些癫狂了起来。忽然,它赤红的眼睛闪过一道阴毒的光芒,支起的头部猛地朝地上大力掼去。   如果被砸到,估计人都会被砸晕过去,到时候若要吞了他,就易如反掌了。   “啊,小心!”宫墙上,靛蓝衣衫的女子惊呼声响起。   由于她的声音极为动听悦耳,又在众人都屏声静气的时候显得极为突兀,一下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但并不包括贺连决本人。   “柔儿,你怎么在那里?”谭世元看见墙上女子的时候,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继而责备的道:“真是没规矩,皇宫宫墙岂是随随便便可以去的?”   女子的目光一直盯在贺连决的身上,似乎没有听到谭世元的声音似的,脸上的表情因为贺连决的一举一动而紧张着、纠结着,见到贺连决在被压倒的瞬间翻身而起时,揪在一起的脸登时便展了开来。当真是一颦一笑都被贺连决给牵动着。   谭世元连忙对自己的同僚道:“这是老夫最小的女儿谭茜柔,因为身体原因,从小送到博城那样的地方,眼看身体好了,老夫才让人将她给接了回来,不知道宫中规矩,还望各位不要海涵。”   “右相大人多虑了,如今你立了大功,将来必定是新皇器重的人,这点小事想来他不会怪责的,再说四小姐美貌过人,能得新皇青眼也不定。”有官员挤眉弄眼的对谭世元道,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是啊,右相大人,今后咱们可都仰仗你了。”   “……”   众人一番恭维,谭世元却是连连摆手道:“老夫不过是不想咱们好好的江山被萧问情那逆贼给祸害了,根本没想过旁的,这事诸位休要多提,面对将来新皇不高兴。”   “是,右相大人放心,我们不提便是。”   朱跃虽然隔得较远,却是将百官的谈话给听进了耳中,视线淡淡扫了宫墙上的谭茜柔一眼,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凭她,可能吗?!   贺连决与巨蟒纠缠了一阵后,终于逮到机会,迅速的用绳子将巨蟒的大嘴给绑了起来。   眼见巨蟒摆动着身子想要挣扎,朱跃连忙扑了上去,拼力压住它的身体,“大家快来帮忙。”   一时间涌上去几十个人,将巨蟒给压在下面。   贺连决这才得了机会站起来,“轻弦,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去弄些桐油将这家伙给烧了,省得祸害人。”   丢下这句,贺连决便朝百官走去,路过贺连语的时候,停下脚步,退下身上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又招来两名夜鹰战队的女队员,叮嘱道:“将她给送到收容所去,记得多给些银子让监管好生照料着,若是随意欺负,唯他们是问,去吧,回去后爷给你们多报些银子。”   “是。”   女队员高高兴兴的带着贺连语离开了。   谭世元领着百官迎上贺连决,当即跪拜了下去,“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已经备好一切登基事宜,恭请新皇即刻登基!”   “恭请新皇即刻登基!”百官应和。   贺连决虚扶一把道:“右相大人,众位大人,尔等速速起来。”   待百官起来后,贺连决道:“这个皇帝我会做,但是不是现在。我贺连决有今日,是因为有一个与我同进退共患难的妻子,我擅自在这里登基,是对她的不尊重。再说这里是别人建立的王国,我并不想在这里登基。”   宫墙上,谭茜柔看着贺连决昂藏挺拔的身姿,薄唇紧紧的抿起。   “皇上你的意思是,你要在西部登基吗?”谭世元蹙眉问道。   “没错,那里的一墙一瓦都是我们亲自建立起来的,在那里有我的家人我的孩子,还有我的部下,我将会在国都定在那里!”   谭世元有些依恋的看向巍峨的宫墙,“那这里……”   “这里我会派人来接管,作为我西陵未来的一座重点城池。”   “西陵?”   “没错,西陵,未来的国号。”贺连决瞅了眼已经被烧得劈啪作响的巨蟒,拍了拍谭世元的肩道:“右相大人,如今西部是个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就先回去了。尔等还想为我贺连决效力的,便前往西部,我热忱欢迎;若是不愿意的,便呆在上京,我将为你们终生免赋税。”   ……   接下来的几天让轩辕依依犹如置身梦中,甜蜜得不要不要的。不但有上官誉的陪伴,还有他细心的亲自服侍,喂她吃东西,她想,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梦,便让她永远在梦中不要醒来。   然而上官誉的医术的确是极好的,让她想要装不好多让他服侍几天都不行。   不过有个会医的男人在身边亦是好处多多,至少这样重的伤,除了中箭的时候因为疼痛昏迷外,拔箭后,全程几乎没有太疼。这让轩辕依依心里感到既骄傲又满足。   到了第五天,她的伤口便完全结痂,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而轩辕玥肩上的铁链也被取出,经过几天的调养,能和正常人一样行走,声音也渐渐的在恢复。   到了第七天,轩辕博便将所有的东西准备齐全,可见越国财政实力和办事效率的确不容小觑。   然而旁人不知道的是,这一应东西几乎搬空了越国的国库,有许多粮食、铁器和布匹等,还在轩辕博以强硬的手段逼迫百官缴纳充数。   晌午的时候,轩辕博遣人前来请无命等人前往南城。   一行人用了午膳,才乘上马车赶到南城,轩辕博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由于东西实在太多,楚雁回索要的马匹全数被利用起来,套上马车拉货。轩辕博在辰时不到的时候便已派遣越国的军队押运着一些东西往边关进发,然而送物的队伍浩浩汤汤,前面已经走出几十里外,后面有许多还候在城里候着。   无命刚跳下马车,轩辕博便迎上前来,瞅了一眼马车里头,却是什么也没能看到,递上一本类似奏折的折子,“无命阁下,这是临近兴海关的三座城池割让文书,朕已经签字画押盖了玺印,只要朕的太子和二十六万大军平安回到越国的土地上,便能生效。”   轩辕博的态度还算严谨,大约也是考虑到如今的楚雁回贺连决之流并不是好欺负的人,并不敢再拿乔,再说了,他还有那许多人握在楚雁回的手上,他想怎么样也不行啊!   无命接过折子打开看了看,确定并无什么漏洞,便合了起来,淡淡道:“德惠皇帝陛下请放心,敝国太子和二十六万俘虏,绝对不会有丝毫问题,如此,咱们便启程吧。”   -本章完结-   ☆、379.最后任性一次   “等等。”   轩辕博唤住准备上马车的无命道:“阁下,朕的皇后呢?几日不见,朕甚是想念,还是让她随朕回宫了。”   无命撩起帘子,看向马车里面的轩辕玥和依澜汐,以眼神询问他们的意思。   依澜汐正准备起身下马车,轩辕玥一把抓住她的手,迫使她坐下,声音扬高了好几分,“他那后宫那许多女人,想必没有母后在,有许多人会争赶着做他的皇后,不如让他高抬贵手,放我母后一条生路吧。”   轩辕博闻言暴怒,“轩辕玥你个小畜生说的什么话?我越国的皇后是随随便便就能更换的吗?阿汐,那小畜生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了?你若是走了,是想让你爹娘伤心而死吗?”   轩辕玥气得磨牙,这堂而皇之的威胁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依澜汐微笑着拍拍轩辕玥的手,坚定的道:“阿玥,放心,母后一定会好好的,母后还要等着抱孙子呢!”   轩辕擎已经有了两儿三女,这个孙子自然是指的轩辕玥的孩子。   轩辕玥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黯然,被依澜汐看在眼里,叹口气道:“母后唯一担心的是,你这孩子对感情太执着,母后怕是到死也没机会了。”   “母后,你不要说这种浑话,儿子听了心里不舒服。”轩辕玥揽过依澜汐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母后,你一定要长命百岁,指不定儿子什么时候想成家了,就给你找个十个八个的儿媳妇呢。”   “一听你这话……母后也就死心了,指望你还不如指望依依呢。”依澜汐隐去眼中的泪水,摇摇头,从轩辕玥的怀中起来,一把抓过轩辕依依的手交到上官誉的手中,“若离公子,依依就交给你了,她有时候性子是倔了点,但是她善良、重情义,想必你都看在眼里的,请你一定要善待她。”   上官誉侧头看了身边的轩辕依依一眼,才神色认真的对依澜汐道:“依澜皇后你放心,我上官誉并不是随意许诺的人,既然决定娶依依,便会善待她,尊重她。”   依澜汐笑了,洋溢着满足的笑意,“如此我便没有什么牵挂了,呼,阿玥,依依,走吧,别回头,去过你们想过的生活!”   话落,也不等轩辕依依和轩辕玥做出反应,便决然的扶着无命支在马车门口的手臂跳下马车。   “母后。”   轩辕依依和轩辕玥透过边窗看向依澜汐朝轩辕博的马车而去的身影,轻喃了一声,神情都没有太激动,因为这一幕早就在心里过了几十甚至几百遍,早就将离别的忧伤深深压在了心底,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坦然,只是不想让依澜汐心中多一分离别的愁绪。   放下车帘,轩辕玥道:“无命,咱们走吧。”   无命跳上马车,坐在驾车的子墨旁边,“走了,子墨。”   “啪!”   一声马鞭砸在马身上的声音赫然在空中响起,马儿吃痛,迈动蹄子,载着几人上了路。   由于是浩浩汤汤的车队,行进的路程满了许多,原本不到十天的路程,走了十三天才到。   无命早便提前一日前往兴海关,告知了楚雁回队伍到达的时间,是以这日下午,楚雁回刚到城垛上没多久,便看见队伍蜿蜒而来,长长的一条黑龙,并不能望到头。   子墨驾着马车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踏上熟悉的故土和城墙上熟悉的人,手中的马鞭挥舞得飞快。   待马车驶到城下,楚雁回对身边的景千寻、景千凌、阮倾旻以及阮二道:“几位表哥表弟,财物的清点以及俘虏的交接,就交给你们了。”   知道楚雁回是想去看看轩辕玥,几人了然又理解。   阮倾旻摆摆手,“回儿去吧,这里我们定然会办得妥妥的。”   楚雁回柔柔的点点头,便向城下踱去。   刚走到城下,马车便驶了进来,子墨停下马车,楚雁回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有三方可以坐,楚雁回上去后看到上官誉和轩辕依依坐在一起,轩辕玥自己坐了一方,面向前面的一方则是空中的,她的心中顿时了然,对上轩辕依依,促狭的眨了眨眼。   轩辕依依当即羞涩又甜蜜的对她抿唇一笑,然后便垂下头去。   看来,这次越国之行,发生了不少故事呢。   这一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上官誉的眼睛?他抓起轩辕依依的手,一如从前般温和的对楚雁回笑了笑道:“雁回,我会幸福的。”   楚雁回鼻子一酸,眼睛立即就蒙上一层薄雾,脸上却是带着喜及的笑,“傻瓜,依依那么喜欢你,你当然会幸福。我多么希望我身边的每个人都幸福,都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将来儿女绕膝,和乐融融,可是……”   她的话骤然停了下来,水眸直直的望进轩辕玥满含柔情的眼中。   从踏进车厢,她就感到轩辕玥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近一年时间过去,她以为他对她会慢慢淡忘,可是她分明感到他眼中的情意越发的浓郁和强烈了。   他知不知道,她根本承受不起?也还不起?!   似乎看出她的纠结,轩辕玥苦涩一笑,继而缓缓站起来,扶着楚雁回的双臂开口道:“小丫头,不是我固执,不是我存心,有些情,付出了是收不回来的。”   即便是上官誉,身边有了依依,但是谁能保证,他心里已经没有你?   “我……”   楚雁回想要说什么,但是突然觉得,说任何话似乎对他都是一种伤害。   轩辕玥苦笑着摇摇头,“小丫头,你不需要说什么,请你让我再最后任性一次,好好的看看你。从今往后,不管我身处何地,我将把你放在心底的角落,再不会让你感到困扰,不然贺连决感到困扰。”   三分欣喜、三分灼热、三分缱绻加一分缠绵,等于十分情意,楚雁回没有再说话,任由轩辕玥饱含深情的眼睛望着自己,细细的描画着自己的五官。   上官誉抬首看着楚雁回,似乎在做着和轩辕玥一样的事情。只是他握着轩辕依依的手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连呼吸都收的极轻,车厢里静得落针可闻。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轩辕玥感到已经将楚雁回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每一根头发丝都刻进了心里,才收回手收回眼中的情愫,再看楚雁回的时候,就像是对待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楚雁回知道,有些时候,放下比拾起更需要决心和时间,不管轩辕玥是不是能真的忘记,至少现在他迈出了第一步。   “呵,小丫头,你比以前丰盈了许多。”轩辕玥率先坐了下去,望着楚雁回的腰,倏然笑了起来。   “你直接说我胖好了,还丰盈呢,文绉绉的一点不像你。”楚雁回白了轩辕玥一眼,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忽然想到什么,登时忍俊不禁,“月子里被我娘、祖母、外祖母以及那些个舅妈押着,一日七顿的吃,吃了好多大补的东西,能不胖吗?”   轩辕玥呵呵一笑,打趣道:“她们是在喂猪吗?”   “有你这样说人的吗?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和我同坐一个车厢。”楚雁回说着,语气有些愤然,“你们知不知道,女人生孩子要伤多大元气?便是补上一年也不一定能补得回来的。”   说着,还有意无意的睃向轩辕依依和上官誉,弄得轩辕依依不好意思极了。心思已然飘向了远方,生一个与自己喜欢的男人相像的孩子,似乎不错呢!   “小丫头你受苦了,贺连决要是不懂得珍惜你,我替你收拾……”   “他”字未出口,轩辕玥笑嘻嘻的脸一下子定格下来,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黯然,不过很快便掩饰过去。   然而楚雁回是谁?即便是放过他眼中的黯然,也不可能不理解他突然停下的话。她知道,他定然是想起了自己的气海被轩辕擎毁掉的事了。   “轩辕玥,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对不起,是因为她害他成现在这副样子以及他的放弃和失去;谢谢,则是指当初他的相救!   再见轩辕玥,她心里其实有些想哭的冲动,更有些心疼他。   短短一年的时间,他瘦了好多,不用想也知道,定然受了太多的苦。但如果不是为了她,他定然还是高高在上无忧无虑的皇子,何至于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只是,她聪明的没有再去提及这件事。   她不能以感情来回报他,便让她以别的方式弥补吧!比如:她认可的家人。   就在这时,车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们放开孤,孤自己回走!”   -本章完结-   ☆、380.凉意   因为坐在轩辕玥的身边,楚雁回清楚的感觉到他在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身体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继而紧紧的绷起。   转向轩辕玥,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她邪佞的开口,“轩辕玥,你可要去见见他?或者咱们给他些厉害瞧瞧?”   现在大批的东西到了手上,不能把轩辕擎弄死,弄成个残废还是可以的,想必轩辕博想到如今大萧都快成为他们囊中之物,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呵,不过就算他要怎么样,她楚雁回也不会虚他!   “罢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也或者是在楚雁回搭在肩上的手给了他力量,轩辕玥让自己平静下来,摇摇头,声音平静的道:“从今往后,我再不想和他有一丝一毫的瓜葛,更不想看到他那个人,哪怕是一眼!”   或许这本就是楚雁回想到的结果,所以一点也不意外,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收回手道:“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子墨,去滨城郡守府。”   报出一个地名,子墨赶着车,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   一路上,百姓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至少将有二十年不用打仗,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光芒,直叹还是这样好,还是这样的安稳日子好。   每每听到这样的声音,楚雁回的心中都是感动的。   她之所以签署停战协议,一是不喜欢战争带来的伤亡后阴阳两隔的无奈,再一个是因为依澜汐和轩辕玥轩辕依依。   依澜汐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母亲,她对子女的维护和爱让她感动。只是她可以把轩辕玥和轩辕依依接来这边,护他们周全,但是绝逼不能把人家一国皇后给接来吧?那样在哪里都说不过去。   还有,越国到底是轩辕玥和轩辕依依的家,他们两个都是有情有义的人,两国打起来,或许他们不会说什么,但是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   如此,还不如偏安一隅,各过各的日子。   将他们安顿好后,楚雁回便又忙自己的去了,那些东西的分配和交接有阮二他们,但是还有一些协议是需要她亲自签署的。   再次回到兴海关,她想要离开也觉得不好意思,便和阮二他们一起忙活了。   没多久,无命也跟了去,从他那里,她得知了有关轩辕玥的所有情况。她简直恨不能追上已经出城的轩辕擎,将他丫的碎尸万段,方能平复心中的戾气!   可是,轩辕玥都不和他计较,她追上去又算什么事呢?   等到再回郡守府,已经是子夜了。   今夜月儿正圆,经过一座院子的时候,看见一道灰白的身影正对月遥望,在他的身后的廊檐下,一盏昏黄的灯笼吊在那里,映得他的身影有些苍白。   他的袍子看起来有些大了,罩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这让楚雁回感到有些心酸。   曾经风华绝代的公子,一袭紫衣张扬不羁,衬得他精致的容貌美轮美奂,如今一年不见,连曾经的喜好都变了。   也是,谁在那样暗无天日不知时月的地方呆上一年的时间,心境上也会有所变化吧?   她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轩辕玥,怎么还没睡呢?是换了新的地方睡不着了?还是……想依澜皇后了?”   轩辕玥听到楚雁回声音的时候,心中猛地一跳,不过很快便收起眼中波澜,徐徐转身望向楚雁回,定定的看了许久,才有些埋怨的开口,“你就不能叫我一声阿玥,或者是跟叫上官誉一般,叫我声大哥也行。”   “呵。”   由于是逆光,楚雁回第一时间并没能看见他的表情,倒是在听了他的话后失声笑了。停在他的面前道:“我这不是叫习惯了吗?你想想啊,咱们相识在那样的情况下,总不能亲切的叫你阿玥或者轩辕大哥吧?之后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竟是没想过改口。”   轩辕玥似乎亦想到了当初自己做下的荒唐事,忍不住笑,“谁说不是呢?”   “说吧,你想我叫你什么?”楚雁回走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阿玥呢还是轩辕大哥?”   “阿玥吧。”轩辕玥跟着走上前去,在她相邻的位置坐下,不假思索的道:“听着更亲切,我的母后和外祖父外祖母以及舅舅舅母他们,都是这样叫,比起皇家那些个什么皇子的,要亲切多了。”   他是决心把她当亲人了吗?   “阿玥。”这个认识让楚雁回心中欢喜,点点头,轻轻泠泠的叫了一声。   轩辕玥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小丫头,有酒吗?许久没喝酒,突然有些想喝了。”   楚雁回一怔,“想喝定然是能找到的,只是你的身体没事吗?”   似乎为了表示自己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轩辕玥竖起胳臂在楚雁回的面前比划了一下,殊不知他看起来过于宽大的袍袖令楚雁回想流泪。   她赶忙扯起一抹笑,逃也似的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道:“等我,今晚我陪你喝个痛快,咱们不醉不睡觉。”   出了小院,楚雁回的眼泪便不可遏止的流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自己总是动不动就想哭,这样的她虽然多了些人情味,却越来越不像原来的她了。特别是在看见轩辕玥削瘦的身影时,她几次险些没能忍住。   她一定要尽快将他恢复到从前风华绝代的模样,那样,至少她看着才不会觉得内疚!   轩辕玥看着楚雁回消失的背影,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感动呃满足。   够了,小丫头,你能为我流泪,我这一年来所受的苦,值了,真的,值了!   “阿玥,接着。”   楚雁回没多久便回来,手上提了六壶酒,土陶的罐子是上了釉的,在灯光下铮亮。在跨进院子的时候,她笑吟吟的取了一壶丢给轩辕玥。   “哐当!”轩辕玥伸手去接,然而酒壶擦着他的手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水溅了他一脚。   楚雁回直接傻了眼,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自责。而轩辕玥则垂下头看向脚边,手还停留在半空,做成抓握的姿势。   一时间,二人都有些怔忡。   还是轩辕玥先回过神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看向楚雁回,不甚在意的道:“小丫头,没事,风一吹一会就干了。”   “对不起,阿玥,我总想着你还是原来的你,而我脑中停留的画面是咱们在思慕崖那个清晨,你轻功卓绝的样子。”楚雁回连忙上前,将酒壶放在石桌上,掏出帕子就为轩辕玥擦起脚上的酒渍。   轩辕玥弯腰扯起楚雁回的手,夺去她手中的帕子丢到一边,扶着她的双臂诚挚的看着她,“小丫头,我很欣慰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的情形。可是,不管我的外貌怎么变,武功是不是没了,我轩辕玥就是原来的轩辕玥,他的内里从不曾变过。”   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是他不想提起的,毕竟他和楚雁回在任何情形下见面都比那样好,而且还是因为他那无情的大哥轩辕擎,才做了那样的蠢事!   但是另一方面,能得她记住,他却又觉得心中无憾。   “阿玥……”   楚雁回呐呐的想要说什么,轩辕玥扯着她坐了下来,将一壶酒拔掉瓶塞放到她的手中,“好了,什么都别管,也不要自责,陪我喝酒。”   楚雁回紧抿着唇点点头,仰脖就灌了自己一大口,然后打横抹了把嘴,“今晚月色正好,咱们可别辜负了,到屋顶上看去。”   话落,她抓起轩辕玥的一只臂膀,轻轻提劲,便带着他上了屋顶。   二人在屋顶坐了下来,碰了碰酒壶,相视一笑,各自仰脖痛饮。   抹了把嘴,楚雁回侧头道:“阿玥,今后想看日出便找我吧,各种奇石险峰,悬崖峭壁,我带你去看!”   轩辕玥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幽光,望向楚雁回的时候已然消失殆尽,“好。”   时间悄悄的流逝,五壶酒已然被喝光,二人都有些醺意。   “啊哈,阿玥,你看,我能看见两个月亮呢。”楚雁回指着天上的月亮,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   轩辕玥正欲顺着她的手指向天上看去,忽然不经意望向不远处的屋顶上似乎站了一个人,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确定没错,而且好像是……   他忙以手肘拐了拐身边的楚雁回,“小丫头,你看那是不是你家男人?”   “我家男人?”楚雁回摆摆手,“嘁,他去追击萧问情去了,没这么快……”   “是吗?”楚雁回的话还没说完,某个男人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惊得她慌忙转头过去,却是跌进一个带着一股寒意的怀抱。   -本章完结-   ☆、381.欺压和反欺压   楚雁回长臂一伸,一只手挂在男人的脖子上,一只手不安分的摸上男人的脸。   为了避免她站不稳滑下去,男人的大手扣在她的腰上,一动不动的任由她的小手在自己的脸上游移,只是一张俊逸非凡的脸紧绷绷的板着,昭示着他的不满。   轩辕玥没有楚雁回醉得厉害,所以能看到贺连决的脸色臭得难看,周围的空气都冷了许多。他有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又没有轻功,只得在屋顶上坐了下来,别过头不看他们。   “好像真的是我家夫君呃,嘿嘿嘿。”   摸了许久,又凑在贺连决的面前看了许久,楚雁回有些口齿不清的说着,在贺连决的嘴上狠狠的啄了一口,“夫君,我想你了。”   原本贺连决的脸色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稍稍有些缓和,然而,楚雁回嗅了嗅鼻子,惊异的道:“咦,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子酸味?”   贺连决嘴角不动声色的抽了抽,感到自己的肺简直要被自己的女人给气炸了,非常不悦的睇了轩辕玥一眼,打横抱起楚雁回二话不说便跳下屋顶。   轩辕玥没有看贺连决,便能感觉到他那眼神有多慑人,不由无奈苦笑。   “诶,夫君,阿玥还在屋顶上,他没了内力,我得去把他带下来……”   楚雁回的话语含混不清,贺连决却是听得真真的,也终于听不下去了,“都醉成这样了,还惦念着别的男人,楚雁回,你真是好得很啊!”   被气得狠了的贺连决根本不顾屋顶上的轩辕玥,施了轻功便抱着楚雁回到了一处院子,径自进了一间卧房,在门口放下楚雁回,同时以脚跟将门给关上,便狠狠的攫住她那盈着酒香的嘴,贪婪的带着惩罚性的啃噬着,夺取着。   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命门、他心口的朱砂痣,是他无法割舍的宝!但凡有人敢觊觎,他绝对会和人拼命!   在楚雁回的热烈回应下,贺连决才感到气顺了不少,可是那压抑的火却是被怀中的软玉温香给点着,浑身灼烫得难受。   几乎没有一点犹豫,贺连决抱起怀中的女人便走向床榻,娴熟的褪去楚雁回的衣衫,又把自己的扒去,强势的压了下去,攻城掠地……   他马不停蹄的从上京往西面赶去,走到半道,碰到他家女人派去打探他消息的人,从那人口中得知她在滨城,他便改变方向,一刻不停的赶路,只为早一刻见到她。   到了滨城,他轻松便打听到他家女人的落脚地,悄悄潜到她的住所,却是被告知她在兴海关。眼见天色已晚,于是他便抽了个时间沐浴,等自己女人回来好给她个惊喜。   哪知左等右等不回,他便前去接应,岂料竟看到自家女人正和别的男人在屋顶上喝得酩酊大醉!   自家女人和别的男人喝酒,那男人还是被他列为劲敌的男人,他能不生气吗?   想到他那女人憨憨的指着天空的月亮的样子,贺连决便又狠狠的堵上身下女人的嘴,惩罚的肆掠着。   “唔唔……”   许是身上传来熟悉的奇异感觉,也可能是嘴上传来的灼痛感,使得楚雁回被酒精麻痹而感到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猛地睁大眼睛盯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嘴里唔唔的叫着。   “闭嘴,不许说话!”贺连决睁开眼来,瞪着她不满的低吼,只放开她一瞬便又直接的含住她娇艳欲滴的唇瓣。   “……”   楚雁回觉得无辜极了,她不过就是陪着想喝酒的轩辕玥喝了个酒吗?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至于这样凶吗?还有,夜晚湿气重,轩辕玥还在屋顶呢,他没有内力护体,身体又亏成那样子,呆上整晚会受风寒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自家女人瞪大的眼中掩不住的担忧,贺连决无奈的放开她的嘴,“有人会去将他带下来的。”   “我就知道,我家夫君不是小气的人。”楚雁回这才展颜一笑,双臂主动攀上贺连决的脖子,印上自己的嘴。   贺连决停下动作,避开楚雁回的嘴,不满的道:“女人,你为了别的男人才对你家男人主动,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贺连决,你说什么混话呢?”楚雁回白他一眼道:“阿玥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咱们,你知不知道……”   “一个叫贺连决,一个叫阿玥?”贺连决打断她的话,眯着眼睛道:“叫得可真亲热啊!”   “贺连决,你可不要无理取闹啊!”   楚雁回本就酒劲没过,再一听这不对味的话,顿时就恼了,“轩辕玥之所以弄到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上次在莱京他放走咱们,被轩辕擎报复所致。那时候你人事不省,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可是我楚雁回有血有肉,我不能做到不闻不问!”   “娘子……”   贺连决对这样的楚雁回简直莫可奈何,神情哂然,堪堪想要求饶,楚雁回却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来劲,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早就猜到他可能会受到轩辕擎的报复,可是我没想到轩辕擎会那样的狠!”   楚雁回又道:“他被轩辕擎以臂粗的铁链穿透锁骨,被关在一处密室,轩辕擎的人想起了就喂他些脏水馊饭,只要他不死就行!你能想到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吗?不过是凭着坚强的意志罢了!”   说着,楚雁回的眼角滑下两滴晶莹的泪珠来,贺连决想要给她擦去,却被她倔强的侧头避开。   “因为我怀有身孕行动不便,那时候又要顾着你和乌衣骑的人,没能在第一时间救他脱离苦海,我心里很是自责。等我回到乌蛮部落后派人去救他的时候,他被轩辕擎给藏了起来。这次若非是轩辕擎前来,找上依依。依依与上官大哥将计就计,只怕轩辕玥会被关在那个地方至死!呜呜呜……”   楚雁回竟然哭出声来,“我适才回来的时候路过他的院子,就上前和他聊了两句。他说他许久没喝酒,想喝酒了,我想到他被关在那地方那许久,的确是很长时间没喝酒了,就陪他喝了点酒而已,我做错什么了我?呜呜呜……贺连决你凭什么对我这样凶?凭什么?”   贺连决绝逼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女人哭,心疼自不必说,顿时感到手足无措,一边为她抹泪一边慌忙道歉,“娘子,对不起,是为夫小气了,为夫下次再不敢了。”   “不敢?你贺连决天不怕地不怕,有什么不敢的?”楚雁回吸着鼻子,完全不理会贺连决的道歉,推攘着他,“你滚,你滚,我和儿子不要你了,我们母子俩分出来自己过!”   贺连决不查之下,竟是被楚雁回推到了床的那一头。   楚雁回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自责,不过在贺连决没发现的时候便掩饰过去。   贺连决乍闻自家女人不要他了,要带着儿子单过,登时吓得不行,根本顾不得被自家女人推开,也不顾她喊他滚这样有辱自尊的话,忙不迭的回到楚雁回的身边,一把将她扯起来,紧紧的抱在怀中,“不,娘子,你和虎头就是为夫的命,为夫是不可能放你离开的,这辈子你也休想逃离为夫的身边。   为夫想清楚了,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轩辕玥为了我们变成现在这样,我们对他好些无可厚非。嗯,你放心,为夫以后再也不无理取闹了,为夫会把他当自己的兄弟对待。”   哼,这还差不多!   楚雁回头抵在贺连决的肩膀上,背着他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这个臭男人,要是不逼逼他,他就能骑到她头上去了!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是时时刻刻都被他压着,那怎么行?   “真的?你不骗我?”她的声音却依旧带着重重的鼻音。   “真的!”贺连决将楚雁回掰到自己的面前,认真的点点头,“为夫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相信你。”楚雁回这才破涕为笑,抹去眼泪,主动的对他奉献出自己。   这大约就是打一个耳光给一颗甜枣的典型了。   翌日一早,贺连决带着自家女人和金银粮食,慰问了原大萧驻守的军队,同时安排好未来驻守边疆的大将和人马,以及做好对越国划过来的三座城池的规划,在下午便带着从越国那里诈来的财物,启程回西部。   半月后,大军抵达雁京。   一个多月不见,自家儿子已经快五个月了,长大了许多,眉眼也张开了,胖乎乎的样子像极了贺连决,越发的可爱了。   贺连决和楚雁回看着自家儿子,双双都有些自责,孩子才三个月爹娘就丢下他忙活自己的事,说好的百日宴也因为萧问情和轩辕擎泡汤。   于是二人在第二日好好的设了一场宴,办了几天的流水席,算是补回百日宴。   百日宴倒是好补,不过由于萧问情和轩辕擎的关系,贺连决登基的日子被打断,须得从新选日子。   这样的大日子可不是随便选的,须得重新观测天象,再结合黄历选择好日子。   经过阮文清等人的测算,日子定在六月初八,也就是一个半月后,诸事宜。   -本章完结-   ☆、382.罢黜?   轩辕擎一路上磨磨蹭蹭,回到莱京的时候,已经半月后了。   乘坐马车来到皇宫门口,轩辕擎便叫停了马车。打开帘子看着巍峨的宫墙,他突然有些不赶进去了。   靠着以前凌霄公子留下的药物,将身上的伤养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他脸上的伤是被火药灼烧,加之手上并没治疗这类的伤药,那伤好了个大概后,依旧黑黑白白、坑洼不平,和右边的白希形成了鲜明对比,远远看去依旧是阴阳脸一张。   对此,轩辕擎对楚雁回简直恨到了骨子里。   只是如今越国吃了个大亏,死伤四万之众不说,又被逼签署了休战协议,回宫后已然不知道要怎么和父皇交代,想要再出兵攻打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不能来明的,可以来暗的,到时候买杀手刺杀楚雁回还是可以的。   哼,就算楚雁回有自己的卫队保护,并不能杀了她,但是给她和贺连决找找晦气也是好的!   对了,还有轩辕依依那个吃里爬外的践人……   早在从楚雁回的手中回到自己队伍中的时候,他就这的轩辕依依与上官誉一起,救走了轩辕玥。当时他就明白了轩辕依依和上官誉一起摆了他一道!   如今对于轩辕依依的恨意,绝对不比楚雁回少。   要不是轩辕依依抱个假孩子去蒙蔽他,他哪里会输得那样惨?   不,他根本就不可能会输!   要不是那个假孩子,如今他定然拿到真的火药配方,或者以那孩子控制了楚雁回和贺连决,并处死了他们。甚至有可能已经夺了大萧的天下……   不管是那一样,都是大功一件,又何以像如今这般憋屈?他的败,就败在没有揣度好轩辕依依那颗吃里爬外的心,以及萧问情那么无用!   比起楚雁回,轩辕依依更加该死!如果有可能,他一定要杀了轩辕依依!   打定主意,轩辕擎的心里这才好过了些。   就在轩辕擎愣神之际,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太监来到马车前,看见轩辕擎的脸后,登时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便掩住自己的心绪,跪在地上恭敬的道:“奴才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轩辕擎连忙放下车帘,明知故问的道:“罗公公,你这是要外出吗?”   “不瞒太子殿下,”罗公公直言道:“皇上早便得知太子殿下今日回宫,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请太子殿下去御书房。”   轩辕擎心知要挨批,但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想迟早都要面对,还不如早些面对早些心安!随即道:“既是父皇相请,罗公公先行前去回禀父皇一声,孤赶了一路,风尘仆仆的,回东宫换身衣裳便去。”   “是!”   罗公公起身,左右看了看,凑近马车低声道:“殿下你慢些来,说不定皇上的气会消掉一些,老奴这便回去回禀皇上去。”   “多谢公公。”   轩辕擎再次掀起帘子目送罗公公走进宫门,才让马车直接驶进了皇宫。也就是他轩辕擎这个一国储君,才有这样的殊荣和权利。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权利和殊荣,今后还有没有?   回到东宫,太子妃便领着一堆美人迎了上来,看见轩辕擎的脸,登时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把个轩辕擎气得半死。可是现在轩辕擎并没有心情理她们,甩袖便进了东宫。   又磨蹭了半天,轩辕擎才从东宫出来,此时他的左脸上多了半边金色的面具。   如此看去,那吓人的疤痕没有了,反倒多了一丝邪魅的味道。   眼看天都要黑了,轩辕擎也顾不得院中那些莺莺燕燕,再不敢耽搁的大步朝御书房而去。   等他到了御书房的时候,已然掌了灯,院子里,只得罗公公一人在,整个御书房看起来金碧辉煌、亮如白昼。   里面那个人,是他从小都畏惧的。这次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不知道他会怎样惩罚他?处死他?还是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呢?   “太子殿下,你终于来了。”   罗公公迎上门口的轩辕擎压低声音道:“皇上都催了几遍了,这不,正好又催着奴才去东宫叫你呢。殿下,皇上心情依旧不大好,你顺着皇上些。”   轩辕擎识趣的从袖袋中摸出两张银票放在罗公公的手里,同样压低声音道:“多谢公公提醒,这些银子,公公拿去喝茶。”   罗公公看手中厚厚的一沓银票,有些不敢要,“殿下,这……”   轩辕擎不甚在意的道:“公公无需多说,拿着就是了。”   “老奴多谢殿下。”罗公公谢了轩辕擎后,在他耳边道:“殿下今后要是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只管支应一声便是。”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罗公公能在这个时候对他示好,实属不易。当然,他可能有着他的目的,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的法则,他的做法并没错。在他看来,能看清时事的,才是聪明人,才配得到他轩辕擎的重用!   轩辕擎犀利的眼中顿时晕起一抹赞赏,拍拍罗公公的肩膀,附耳道:“如此孤便记下了,他日孤若继位,公公便是孤身边第一人。”   “老奴多谢殿下。”罗公公心下一喜,对轩辕擎谄媚一笑,才扬声唱喝,“太子殿下驾到。”   轩辕擎看着御书房的门口,深吐出一口浊气,才迈步朝里走去。刚绕过一道金色的九折屏风,一个不明物体便向他砸来。   轩辕擎如果想躲,是肯定能躲过的,但是为了平息轩辕博的怒气,他准备硬生生的受了这一下。   只听嘣的一声,那东西正好砸在轩辕擎左脸的面具上,弹了一下便跌落地上,摔成了两截。   轩辕擎当即跪了下去,视线稍稍往下看,那东西正好就映入他的视线中,乃是一支玉笔。他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去看上方轩辕博的脸色。   不过不用看,他也能猜到自己父皇的脸色一定是难看到了极点。   垂着头,轩辕擎从门口一直膝行到御案前,匍匐在地道:“父皇息怒,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啪!”   轩辕博因为轩辕擎脸上的面具怔了一边,便一掌拍在御案上,继而双手撑着御案站了起来,“责罚?轩辕擎,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次失礼,害得朕的国库几乎被搬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决策失误,朕在百官面前险些抬不起头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执意,皇家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你说说,朕要怎么责罚你?你又要拿什么来挽回朕的面子和皇家的面子?”   轩辕博越说越气,气急败坏的上前,一脚将轩辕擎给踹翻在地。   轩辕擎歪倒的时候,脸上的面具正好落在地上。   轩辕博看着他那可怖的脸,惊得退后了半步,心中的气似乎也泄了许多,“你……你的脸……”   轩辕擎跪直身子,匆匆拾起地上的面具戴上,“儿子的脸污浊不堪,惊了父皇,请父皇责罚。”   轩辕博却并没有放过的打算,眉头深深的拢成一个川字,“说,是怎么回事?可是那楚雁回阳奉阴违,给你弄成这样?”   如果是,便是为了越国的颜面,他也要讨了这个公道才行!   轩辕擎嗫嚅了半天,在轩辕博再次催促前道:“父皇,说起来轩辕依依应该为这事负大半的责任。”   也不是他不想直接推给楚雁回,可是如今越国元气大伤,想要和楚雁回贺连决斗,是不行的,倒不如修身养息一段时日再说。而且把失败的事推到轩辕依依的头上,似乎更有说服力。   轩辕博眉间的川字更深了,“此话怎讲?”   轩辕擎当即将自己的人找上轩辕依依,并以轩辕玥胁迫她盗取楚雁回孩子,从而抱个假孩子来蒙蔽他,以至于被楚雁回摆了一道的事给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末了,他匍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父皇,儿臣的计策原本是极好的,要不是轩辕依依弄个假孩子来,儿臣何以会一败涂地?”   “这个逆女,朕真是后悔那日没有杀了她!”提起轩辕依依,轩辕博几近咬牙切齿,不过倏然,他话音一转,“虽然你这次也收了苦,不过因为你的关系,导致国家损失惨重,许多大臣弹劾你,谴责你根本没有能力为一国储君。明日早朝你早些来,若是有一半的大臣弹劾,那么朕也保不了你。”   纵然早就想到这样的结局,轩辕擎还是有些无法承受,“父皇……”   “唉!”轩辕博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且退下吧。”   轩辕擎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见了礼后便出了御书房。站在院子中央,他回头看向投在金色屏风上的黑影,满眸的阴鸷。   -本章完结-   ☆、383.禅位   “殿下,你没事吧?”   轩辕擎还未离开,罗公公便端着一只托盘进来,看见他正回头看着御书房的方向,当即问道。   “孤没事。”   轩辕擎回头,一眼便看见罗公公托盘上放置的瓷盅,眼睛里面光芒灼灼,视线盯在瓷盅上,“公公,这是……”   罗公公看了一眼御书房,这才压低声音道:“回殿下,皇上这些日子没什么胃口,总管就嘱咐老奴等值守的奴才到这个点的时候去给皇上备些煲汤。”   轩辕擎心下大喜,走到罗公公的身边,声若蚊蚋的道:“公公,或许孤刚刚对你的许诺,立马就会实现了,你可有胆子去做?”   罗公公猛地瞪向轩辕擎,咽了口口水道:“殿下,你的意思是……”   “公公你放心,孤不是傻子,让人一眼就能怀疑到孤身上的事,孤是不会做的。”   轩辕擎想到自己打小就为这个国家出力,早便成为父皇的左膀右臂,曾为国家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然而因为一次的失误,他的父皇和那些大臣就要否定他的攻击,极有可能会联合起来罢黜他的储君之位,让他如何甘心?   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样想着,轩辕擎扫了眼御书房四周。   今儿他的父皇怕是不想他的事情被宣扬出去,周围竟是没有暗卫藏身的痕迹,倒是给了他可乘之机,而且时机算起来刚刚好。   从腰封中摸出一包纸包,他飞快的打开来,便倒进了瓷盅里,那勺子搅拌了两下,对罗公公道:“镇定些,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   的确,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不过是当初凌霄公子专门研制出来控制贺连决的药物罢了,这次他带着到了西部,原想着寻机会给萧问情用用,哪里知道那家伙并不好应付,那晚失败后便一直放在他的身上。   适才沐浴的时候,他正准备将那东西给丢了,后来想想,便又放在了腰封里,哪里知道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回来的路上,萧问情葬身蟒腹后被贺连决将之与巨蟒一起烧掉的事,他已经知晓,对此他对萧问情一个已死之人除了咒骂之外,真是莫可奈何,总不能跟着去地下找他算账吧?   他今后的人生必定会比现在精彩,他才舍不得死呢!   罗公公定定的看了轩辕擎一眼,便狠狠的点点头,便迈步朝书房的门口走去。   宫中像他这种到五十多岁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太监的,简直是少之又少,就因为这个原因,他经常被人奚落、嘲笑,所以他早就受够了,必须要想办法改变现状才行。   他一早就观察出太子是个手段强势、睚眦必报、有野心的人,最主要是他不服输,此次受挫回来,必然会受到皇上的谴责。   他若是在这个时候表明决心,太子殿下如何记不住他?   眼下看来,这步棋走对了!   翌日一早,早早便漱洗好的轩辕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向专门供大臣早朝的弘徽殿走去。   大臣们已然文武成列到了那里,看见轩辕擎到来,许多被逼着捐献了无数家私的大臣们,先是被他脸上的面具一惊,转而便忽略这点,面对他的时候大多都没有好脸色。   不过轩辕擎现在到底还是一国储君,大臣们并未私下里指责他,但是弹劾他还是有的。   另外,这事对于别的皇子党来说,可是大好的打压他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他呢?   在轩辕擎跪倒在玉阶前后,立即便有二皇子党的大臣在二皇子轩辕牧的示意下站了出来,对上方的轩辕博拱手道:“皇上,太子殿下决策失误,导致咱们越国死伤四万余人,被俘二十六万人,其损失乃是建国以来最惨重的一次,臣等实在怀疑太子殿下难有治国之能,恳请皇上罢黜太子,立二皇子轩辕牧为储君。”   “臣附议!”   “臣等皆附议。”   “……”   一时间,二皇子党纷纷站出来,指责轩辕擎将来难当大任,立轩辕牧为储君。   轩辕擎跪在地上,垂着头,无人看见此时他眼中满满的怨毒之意,这些个恨不得让他去死的东西,等着吧,一会便有你们好受的!   当然,轩辕擎这些年也并不是吃素的,自然培植了许多自己的势力。   “皇上,胜败乃兵家常事,谁又敢保证一直长盛不衰?”   见二皇子党一致借这个机会攻讦轩辕擎,立即有轩辕擎的党羽反驳起来。   “皇上,张大人说得对极了。”   一人言罢,又有人附和道:“太子殿下十岁便立于朝堂,十余年来,为我们越国做出不少贡献,乃是诸多皇子中能力最强的人,咱们不能因为太子殿下一次过失,便否定了他以往的成绩!反观二皇子,碌碌无为,实乃成大器,由他为储君,越国只怕离亡国也不远了。”   “皇上,陆大人这是在诅咒我越国亡国,实属大逆不道,恳请皇上治他的罪!”   “……”   一时间,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语,除了少数中立之外,双方争执不休,犹如菜市场。   轩辕博稳坐上方,对于双方的辩驳都未表态,他的心思让人琢磨不透。   “众卿家稍安勿躁。”   就在双方争执不休的时候,轩辕博终于开口,殿内众臣这才停止了争执。   轩辕博定定的扫视了下方众大臣许久,才格外自责的道:“众位爱卿,其实这次对西部出兵乃是朕的命令……”   此言出,满殿哗然,许多二皇子党都质疑轩辕博这话,被他给抬手压制了下去。   “众位爱卿,太子曾多次劝解朕,说萧问情此人不可信,是朕执意如此。”   轩辕博说着瞅了地上的轩辕擎一眼,神色格外的内疚,“众卿家一直以来都知道,凌霄公子颇得朕的器重,然而因为楚雁回贺连决之流,凌霄公子居然在我们自己的京城惨死,朕觉得这狠狠打了朕一记耳光。   是以在传出贺连决在西部建国,萧问情的人找上朕,欲趁着贺连决根基不稳,合作将之连根拔起的时候,朕二话不说,便越过众位卿家,将这事给定了下来,是朕决策失误,导致了这一系列的损失,并害得太子受尽苦难……”   再次望向轩辕擎,轩辕博神情沉痛,“朕昨晚得知太子被楚雁回那个妖女毁了脸,感到格外自责。是以,朕做出一个决定,来弥补朕的一切过失。”   就在众臣面面相觑,猜测轩辕博会做出什么决定的时候,他大声道:“众卿听令!”   大殿内,众臣连忙跪了下去。   “朕最近感到心力不济,身体乏力,之余一些大事上,实乃无精力再做出正确的抉择。”轩辕博这时脸颊才出现了一丝的笑意,“得太子文韬武略,文治武功,这些年来他的才能众卿家有目共睹,朕已经决定,禅位给太子,择日登基!”   “皇上圣明!”   轩辕擎的党羽当即喜上眉梢,忙不迭的谢恩。   “父皇!”   “皇上!”   这毫无征兆的禅位,让轩辕擎的党羽高兴了,二皇子极其党羽莫不是惊骇万分,纷纷不可思议的望向上方的轩辕博。   “嗯?”轩辕博不悦的蹙眉道:“众卿对朕的决定有异议?”   “皇上息怒,臣等不敢。”一人当即道:“臣等是觉得皇上正当壮年,完全不必这么早禅位,皇上如果身体不适,可以由太子暂时监国,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即可。”   “没错,皇上龙体抱恙,咱们休息休息,着太医诊治好了,完全没必要现在禅位!”   “……”   面对二皇子党的劝解,轩辕博却是态度坚决,“朕意已决,众卿就不要再劝了,擎儿,你便着钦天监选个日子登基吧。”   轩辕擎的党羽见他跪在那里看着轩辕博,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一茬一般,有人忙提醒道:“殿下,快谢过皇上啊!”   “儿臣领旨,谢父皇谢恩!”   轩辕擎猛地醒过神来,当即额头点地,“儿臣定竭尽所能,凭自己的能力带领我越国繁荣昌盛,他朝定将这次的耻辱还回给西陵……”   眼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二皇子轩辕牧哪里接受得了?当即打断轩辕擎的话,指着他道:“轩辕擎,父皇正当壮年,怎可能就此禅位?一定是你使了什么诡计,才……”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轩辕擎嘴角上翘,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心中暗自腹诽,是孤使诡计又怎么样?可惜你们有什么证据呢?孤一旦继位,那些想要踩踏孤的人,孤一个都不会放过!   想罢,嘴唇无声翕动。   上方龙椅上,轩辕博倏地恼羞成怒,沉着脸指着轩辕牧道:“轩辕牧,你胆敢质疑朕的决议,实乃大逆不道,来人,给朕将他绑起来关进大理寺,任何人不得求情!”   -本章完结-   ☆、384.她,是谁?   西部,雁京。   楚雁回和贺连决收到轩辕擎当皇帝的消息的时候,正在用早膳,莫不是狠狠的讶异了一番。   按说轩辕博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那次接触,便能感到他是一个权力欲望很深的人,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禅位给轩辕擎呢?再说轩辕擎才在他们手上吃了大亏,还得越国损失不少,回过后不受惩处已经是烧了高香了,怎么可能反倒做了皇帝了?   将自己的看法说给自家男人听后,楚雁回问道:“夫君,你觉不觉得这中间有问题?”   “自然是有猫腻的!”   贺连决想到轩辕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娘子,难道你忘记当初在越国,为夫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对你写下休书的吗?”   楚雁回何等聪明,一点便透,“你的意思是,轩辕擎控制了轩辕博?”   “呵。”贺连决淡淡一笑,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轩辕擎发生那样的事,按说回越国后少不得收到制裁,然而突然却传出他做了越国的皇帝……除了那个方法,为夫想不到别的。”   说着,轻蔑一笑,“轩辕擎连自己的父亲都要算计,还真是畜生不如!”   “轩辕擎整个人……”   楚雁回正欲说什么,忽然看到膳厅门口的灰白身影,当即便住了口,换上一副笑颜问道:“阿玥,你用早膳了吗?没用的话,咱们一起吃。”   轩辕玥被他们安置在隔壁的院子,轩辕依依也搬过去与他同住,所有的东西,楚雁回都为他们安置妥当,且买了十多个奴仆和丫头照顾他们。   轩辕玥自动忽略她的话,神色认真的问道:“小丫头,刚刚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楚雁回与贺连决相视一眼,问轩辕玥道:“你都听到了?”   “嗯。”轩辕玥点头。   “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们也不好瞒你什么。”楚雁回道:“我们刚刚所言是真的,如今轩辕擎做了皇帝,轩辕博被逼做了太上皇。”   轩辕玥神色一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喃喃道:“轩辕擎真的是畜生不如,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样六亲不认了。”   楚雁回一早就知道,轩辕玥并不是他表现出的那般不在乎自己的家人,只不过被伤得惨了,才不愿去提及罢了。如今听到自己的兄长控制父亲叫出皇权,怎么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呢?不过他最担心的应该还是他娘吧?   “阿玥。”   楚雁回抿了抿唇,安慰道:“不过有一点你放心,轩辕擎虽然做了皇帝,但是并未把轩辕博怎么样,另外之前收到牵连的你的母后,也被轩辕擎从冷宫中放了出来。这说明轩辕擎还是有所顾忌的,你不用太担心了。如若不然,我们想办法把你母后接过来吧?”   轩辕玥摇摇头,苦涩一笑道:“没有的,母后她不会来。罢了,只要她没事就好。你们用膳吧,我出去走走。”   楚雁回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贺连决伸手握了握她放在桌上的手,“娘子,你做的很好,不要再自责了,为夫会心疼的。”   楚雁回收回视线,看来自己的男人一眼,点点头道:“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我相信他会走出来的。快些吃吧,完了我们去宫中看看,还有那些地方需要修缮。”   皇宫位于雁京城的中央位置,因为贺连决并没有设置后宫,占地没有从前大昭的皇宫宽广,但是也极为的巍峨壮观。   宫女和太监多数都是前朝带过来的,保质不保量,先由贺靖仇亲自选拔过关,再由楚雁回严格考核行为和德行,方才选中了二百来人。   楚雁回与贺连决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巡视了皇宫,事事做到没有遗漏,才算罢休。   六月十六,雁京来了一群人,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京的那批官员。   其实在他们踏进西陵土地的时候,贺连决和楚雁回便知道了他们的到来。令他们讶异的是,官员来了近九成,剩下的一成自愿留在上京。   人各有志,对于留下的那一成,贺连决并未强求,也会对他们履行承诺终生减免赋税。   至于驻守上京的人选,他心中已经有了最合适的人选——上官誉。   上官誉对他家女人的感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半点私心在里头。   他与上官誉一起长大,从小对他十分了解。他并不是个随便的人,现在既然决定和轩辕依依在一起,自然会让自己从对自家女人的感情泥沼中走出来。   所以他并不担心上官誉对自家女人藕断丝连。   考虑让上官誉去上京,主要是因为他喜欢做生意,将整个上京城交给他打理,他定然十分乐意的。   另外,还有许多百姓闻讯前来参加贺连决的登基大典,一时间雁京城热闹非凡。   楚雁回和贺连决乃是雁京的东道主,又将作为这个国家的君王,亲自接见一众前来投奔的官员和其家属,是无可厚非的事。   于是,贺连决带领着一众男丁走在街道的左侧,楚雁回则亲领着一众女眷走在右侧,步履缓慢的参观着雁京城别致新颖的建筑。   而所到官员中,谭世元赫然在列。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少年引起了楚雁回的注意。   只见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生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几乎一眼,楚雁回就认出她是个女子。   不过这并不是她注意到她的关键,关键在于她一双大大的翦水瞳眸时不时的往自家男人身上睃,一点也不避讳,其心思昭然若揭。   不!   她明明在一开始的时候便看见自己跟在自家男人身边,她竟还如此赤果果的看她男人,分明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自己的男人被人觊觎,这让楚雁回很不爽。偏偏谭世元只与她家男人相差一步的距离,那女子就在谭世元的身后,距离之近,让她更不爽了。但是最不爽的是,那女子偶尔偷偷望向她的时候,目光带着审视和一股子不认同。   好似在说她楚雁回根本配不得她身边那风姿隽永、美轮美奂的男人!   对于这样的女人,她只能呵呵了之。   “哎呀,陛下,臣等真是没想到,这新建的雁京城,其繁华和热闹程度比起上京并不差多少嘛!”   作为前来投奔的大批官员的领头羊,谭世元看着道路两旁簇新的建筑以及夹道欢迎他们的百姓,喜滋滋的带头发言道。   “再过两年看,必然比上京城更繁华,占地更广袤!”贺连决自信的道:“雁京的城墙并未砌起来,是因为将来还会在城中开凿一处人工湖,修建几幢标志性的高塔和上百处交通站。最让我满意的便是这交通站的开发和设想了。”   “陛下,何为交通站?”谭世元对于这新名词俨然不了解。   “交通站通俗的讲便是乘车点!”贺连决为众人解惑道:“在固定的地方设置固定的乘车点,人们只要交上适当的费用,便能乘坐马车到底指定的地方。”   “妙哉啊妙哉!”谭世元等人当即赞道:“陛下,这样的交通站务必要在上京乃至全国各地也设立起来,到时候就是百姓也能享受这样的便利。”   “这是自然,这个设想一开始便是针对百姓的。将来村与村、街道与街道、村与街道、城与城、城与村等等之间建立起来的交通线路,而且价钱上绝对公道,保证百姓出行方便。”   贺连决说起这些的时候,自信飞扬,楚雁回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那女子,发现她一双眼睛都要黏到他身上了。   “不知这个设想是谁想出来的?”谭世元又问道。   贺连决走在最前方,闻言满含柔情的望向与他平行但有些距离的楚雁回一眼,才回过头来对众人道:“这一切都是内子的功劳。”   面对众人投来的赞赏的目光,楚雁回端庄的对众人颔首微笑,并未因此展现出半点的骄傲和自豪。   “不但是交通点,便是这开拓西面的想法,也是她最先提出来的。”   贺连决说起自家的女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若非是她大胆的建议和想法,当初萧问情夺宫,我们从上京逃出来的那些人,如今还窝在思慕崖与萧问情周旋也说不定呢!”   众人闻言,莫不是对楚雁回一番恭维。   “陛下,说起来或许你会觉得臣子无礼,实际上在西部扩地而居的想法,臣子亦曾想到过。”   就在这时,一道稍显突兀的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   楚雁回望过去,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那说话之人,不是那女扮男装的女子又是谁呢?   她,是谁?   -本章完结-   ☆、385.闹哪样?   贺连决徐徐调转身子面向众臣,背负着手,漫不经心的望了谭茜柔一眼,狭长的凤眸微微的眯了眯,飞快的划过一抹犀利的光芒,明显有些不悦。   由于这动作太过细微,并不曾有人发现。   “啊,柔儿,你……你怎么又穿成这个样子?”   谭世元一转头便惊叫起来,继而回身对贺连决拱手弯腰,态度虔诚的道:“陛下恕罪,这乃臣的小女儿茜柔,少时身体不好便送到了她外祖家,在小地方野惯了,时常穿着男装到处跑,跟个男孩子似的,臣与拙荆没有少教育她,哪知到了陛下面前还这般不懂礼数,当真是臣教导无方,还望陛下恕罪!”   说着错开身子,谭世元让出一个人的位置,正好可以让谭茜柔与贺连决面对面,低声呵斥道:“柔儿,还不快向陛下请罪?”   楚雁回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将谭世元的小动作收进眼底,心底升起一股嘲讽之意。   自家女儿换了男装跟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他居然还一副才知道的样子,这,可能么?就算他没注意到,那女眷中的右相夫人没有注意到吗?   分明就是借着这突兀之举,来引起自家男人注意罢了!   一直以来,谭世元给人的印象都是正直、中立、不拉帮结派,其家庭更是和睦温馨,乃是上京人人称赞艳羡的典范。当初她成亲之日,还是请了谭世元的老婆做的全福奶奶。   现在看来,这谭世元的心思,还真是大呢!   难道他们一个个的,当她这个未来皇后是摆设、是吃素的?   “臣女唐突,请陛下恕罪!”   谭茜柔当即便向贺连决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没有刻意压制的声音恢复成女儿家的音调,如黄莺出谷,空灵动听。   她微微抬头,想看不敢看的样子透着一股子小女儿的娇俏,在楚雁回看来,俨然明晃晃的勾引。   不过还好她家男人意志坚定,至少面上看去面色如常,平静似水,显然对她不感冒。若是换着别的男子,只怕是要心猿意马了。   “之前陛下在上京收拾暴君萧问情那日,臣女曾与陛下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陛下可有印象?”见贺连决眸色深沉,不说话也没有一点表示或者反应,谭茜柔心下懊恼,遂又道。   那日贺连决并没有回头看她便决绝的带人离开了,但是她的声音想必应该是听入耳中的。对此,她心中很有自信。   居然都已经见过面了?可她怎么没听自家男人提起?   楚雁回侧目,别有深意的看了自家男人一眼。   也不知道贺连决是感觉到自家女人看过来,还是真的没有印象,语气疏离的道:“抱歉谭小姐,那日我赶着回来与内子相聚,并没有一点印象。”   谭茜柔闻言,一直望着贺连决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委屈,不过很快便掩去,对贺连决盈盈一笑道:“臣女式微,陛下不记得也没关系,臣女谭茜柔,见过陛下!”   似乎觉得自己单单只对贺连决行礼会显得有些刻意,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朝楚雁回拜去,“见过皇后娘娘。”   楚雁回微笑的样子看不出半点异样,对谭茜柔虚扶一把道:“谭小姐不必多礼,这登基大典还没有举行,我还不是皇后,谭小姐叫我贺夫人就好。”   “是,贺夫人。”谭茜柔当即又乖顺的应了一句。   “谭小姐这礼行得非常标准,倒不像是从乡下回来的。”   对于这些弯弯绕绕,女眷队伍中的太后一辈子生活在宫中,又如何不知道?是以在谭茜柔再次对贺连决和楚雁回曲膝行礼之后,她意有所指的道。   谭夫人,也就是谭世元的夫人,闻言后神色略微尴尬的笑了笑道:“老夫人,茜柔这丫头野是野了些,不过学东西倒是挺快,臣妇只稍稍教了她几次,她便会了。”   “谭小姐倒是个聪明的姑娘,想来比老夫那外孙女强了不知凡几。”阮文清神色看不出什么,语气也好可以,但是说出的话就让人听着不那么顺耳,“老夫倒想听听谭小姐这西部扩地而居的想法。”   “我也正有此意。”楚荆南附和道。   也不怪阮文清和楚荆南如此,楚雁回可是他们的亲亲外孙女和亲亲女儿,谭茜柔此举分明就是来拉仇恨值的。   且不说这西部建国是楚雁回提出来的,便是丛林驱除那些个蛇虫猛兽,也没有少花功夫。当初他们男女老少齐动手,数十万人费了老鼻子劲才能有如今的规模,这会儿她突然一个马后炮是要闹哪样?   别以为他们老眼昏花没看出来,这女子分明就想坐享其成!瞅她那柔柔弱弱自以为是的样子,想跟他的外孙女(女儿)比,差得会不会太多了?   不单是阮文清和楚荆南,便是在场大多数参与西部建设的人心里对这个谭茜柔都有些不满的。   楚雁回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过来,她的成长和能力,他们都有目共睹。没有楚雁回,便没有如今的西部繁荣,也没有如今宁静祥和的家园,在他们心目中,楚雁回的地位是无法超越的高。   似乎感觉到了阮文清和楚荆南的排斥,谭世元的神情尴尬极了,连忙笑着道:“阮老大人、楚贤弟,小女顽劣不懂事,哪里能与贺夫人相比拟?让大家看笑话了。”   话音一转,瞪着谭茜柔呵斥道:“柔儿,还不回你娘身边去?规规矩矩的,万不能再胡言乱语了。”   谭茜柔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的看了贺连决一眼,见他薄唇紧抿头转向一边,根本没有打圆场的意思,便回到谭夫人身边去了。   “谭大人,我看谭小姐天真烂漫,很是可爱,你别对她太苛刻了。”楚雁回笑言道。   “唉。”谭世元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道:“柔儿这孩子从小不长在身边,老夫也是无奈至极。”   “我看就这样挺好的。”楚雁回淡淡觑了谭茜柔一眼,转而问她身边的谭夫人道:“夫人,谭小姐看起来有十五了吧?不知道可有说婆家?”   “回贺夫人的话,还不曾。”谭夫人态度略微谦卑的道:“我家老爷就是见她身体大好,又到了许亲的年纪,才将她给接了回来。”   “如此真是太好了。”楚雁回眉眼弯弯,显然很高兴,“我一见谭小姐,便甚为喜欢……”   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却是见谭茜柔微微垂首的面容划过一抹掩不去的喜色,眼底瞬间晕起一丝促狭之意,不过稍纵即逝,并无人捕捉到。   “我与夫君身边有许多青年才俊……”   “夫人。”听到楚雁回接下来的话,谭茜柔慌忙打断她的话道:“夫人见谅,臣女现在并无嫁人之意。”   “柔儿,你这孩子怎么能打断贺夫人的话?当真是太无礼了!”谭夫人责备了自个儿女儿一句,歉然的对楚雁回道:“贺夫人见谅。”   呵!   楚雁回心中感到极好笑,这女人当她那么大度要给自家男人找女人吗?   怎么可能呢?   她楚雁回小气得很,任何敢肖想她家男人的女人,她都会赶得远远的,若是不识趣,更会将之踩入尘埃,又怎么会给自己添堵呢?   “呵,谭夫人不必责怪谭小姐。”楚雁回并未因为她的失礼有丝毫的谴责,反而笑道:“只是这样子倒让我想起曾经在大昭皇宫中,我也曾这般和木皇后说过话,现在想来,到有些物非人非的感觉。”   众人缄默,气氛稍稍有些凝重。   楚雁回似乎才发现一般,望着谭茜柔有些惋惜的道:“我是真心喜欢谭小姐,不过谭小姐既然无心嫁人,自然是不好强求的。”   谭夫人不好意思的对楚雁回笑笑。   回以淡淡一笑,楚雁回转向自家男人,隐隐磨着牙道:“夫君,时间不早,咱们领大伙去皇宫看看吧。”   贺连决对上一双暗含火光的眼眸,心中顿时一凛,他家女人这表现有些不对味啊!难道……   可是他很无辜好不好?   连忙讨好的上前,贺连决一把牵过楚雁回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娘子的提议甚好,咱们便去皇宫瞅瞅吧。”   楚雁回狠狠剜了贺连决一眼,很想甩脱他的手,不过想到是在众人面前,表面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谭茜柔透过缝隙看见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顿时撅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皇宫虽然并未入驻,但一应东西都俱全,且皇宫里面有专门接待的大殿,地势宽敞,便将晚宴设在了宫中。众大臣参观完皇宫后,便直接在皇宫用了晚膳。   考虑到大伙儿赶路累了,贺连决便未安排什么节目,用完晚膳便让众人回府歇息。   府邸都是预留好的,在他们参观各地的时候,便由各自的下人去收拾了。   谭世元一回到分得的府邸,便将谭茜柔给叫到了他和谭夫人的卧房。   -本章完结-   ☆、386.野心   关上屋门,谭茜柔在谭世元的示意下,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父亲,你找女儿何事?”   谭世元捋着胡须看了谭茜柔许久,才叹口气道:“柔儿,爹爹早便和你说过,要想成为贺连决的女人,须得徐徐图之。”说着,不甚赞同的道:“你倒好,今天的行为真是太鲁莽太激进了。”   谭茜柔轻轻笑了笑,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才有些不以为意的道:“爹爹,女儿已经过了十五岁半,人家成亲早的,都已经是孩子他娘了。如果按照你说的来,想要等到贺连决拿正眼瞧女儿,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说着,得意一笑,“女儿今儿的举止虽然会引得某些人反感,但是贺连决今儿好歹看了女儿两眼,女儿的目的已经达到,旁的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听着父女俩的话,谭夫人忧心的道:“老爷、柔儿,为何我这心里慌得很呢?不如咱们还是算了吧。”   “妇人之见!”   谭世元不悦的嗔她一眼道:“眼下贺连决就要登基,我西陵的版图占了一半,如若不是楚雁回自作主张与越国签署了休战协议,他朝贺连决一统天下也是可能的!只是可惜啊,可惜……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柔儿嫁给他,是何等的风光?”   “老爷,我没说陛下不好,相反,我也认为陛下很好。可是他再好也已经娶妻生子,咱们柔儿嫁给她,就是个做小的,柔儿自小便离开咱们身边,如今好不容易回来,我不忍心她将来什么事都要低人一头。对了……”   谭夫人倏地眼睛一亮,“老爷,咱们不如就按贺夫人说的,在陛下器重的手下里找个青年才俊好了,凭着咱们的地位,定然也不会有敢人欺负柔儿。再不然,在朝中官员子弟中找一个好了。这一路走来,我观察了一下,周尚书的二儿子很是不错,还没有娶过妻,柔儿过去是做正妻的。”   “皇上的妃子哪里是一般的妾室可以比拟的?你怎么能把一般的妾室和妃子比呢?即便是做人正妻,也不如做皇上的妃子来得风光!”谭世元的想法和谭夫人可说是完全不一样,听了谭夫人的话甚至有些激动起来。   “再说了,我可没丧尽天良,将自己的女儿往那种老弱病残的君主身边推!像贺连决这样龙章凤姿的男儿,只要他愿意,即便是无名无份,想必也有无数女子趋之若鹜,更何况是做他的妃子呢?凭着我的身份,咱们柔儿要是能入皇家,少说也是四妃之一!”   谭夫人见自家男人那里说不通,便看向谭茜柔,“柔儿你自己看呢?”   “娘!”   哪知谭茜柔也有些不高兴谭夫人的反对,“如果爹爹从来没有这种心思,没有把我叫回来也就算了,或许我会安于现状,在外祖那边找个人嫁了也无妨。   可是爹爹偏偏安排女儿见了贺连决,且被他那日与巨蟒缠斗的风姿给吸引,你现在让女儿如何甘心嫁给别人?娘,你不要劝女儿,这辈子,如果不是嫁给贺连决,女儿宁愿单身一辈子!”   “柔儿,你这是何苦?咱们……”   谭夫人心中始终有些不安,还欲再劝,谭世元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怒声道:“这事你不要掺和,我自有主张。”   “柔儿。”谭世元见谭夫人终于闭了嘴,才侧头看着谭茜柔,“你今儿也见到楚雁回了,觉得她如何?”   “外面把她传得神乎其神,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谭茜柔对于楚雁回几乎是嗤之以鼻,脸上倏然被自信取代,“她不过就是胜在比女儿早遇到贺连决罢了,要是让女儿先遇到贺连决,不,若是让女儿与她一同遇到贺连决,贺连决必然会选择女儿!”   谭世元无奈的摇摇头道:“柔儿,有自信是好的,但是千万别小看了她。”   谭茜柔扬眉道:“爹爹很看重她吗?”   “爹爹虽然对她不甚了解,但是从大昭那几次宴会上看,楚雁回并不是个肯吃亏的主,而且对待对手,从来都不手软。”   “爹爹,楚雁回厉害,女儿也不是吃素的。”   谭茜柔神采飞扬,略微有些傲娇的道:“这些年来,女儿可是从来没有懈怠过练功呢!你和娘亲说什么妾室妃子,呵,女儿图的,才不是那妃子的位置!”   谭世元与谭夫人相视一眼,双双惊道:“柔儿,你要做什么?”   谭茜柔视线划过谭夫人,缓缓的落在谭世元脸上,“爹爹,难道你们不想咱们谭家成为未来西陵第一大世家大族吗?”   “……”谭世元抿了抿唇,捋着胡须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柔儿,不可!”   倒是谭夫人吓得不轻,“既然你一心要嫁贺连决,娘不反对就是了,可是,咱们谭氏一门从来都清清白白,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来呢?”   “娘,自古皇家就是这般,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心慈手软如何能在后宫站稳脚跟?娘你什么都别说了,只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谭茜柔说着便不再理谭夫人,转而问谭世元道:“爹爹,你的意思呢?”   “我谭家虽然乃是百年世族,但是还从来不曾出过一个皇后。爹爹从三十八岁便做了大昭的右相,想要做出点什么来,奈何一直被秦匡那老匹夫压一头,不得不韬光养晦。后来萧问情做皇帝,爹爹始终觉得他做不长久,哪知道真被爹爹说准了。如今咱们谭家有机会成为第一世族,爹爹想想都有些兴奋呢。”谭世元眯了眯眼睛,终于下定决心的道:“柔儿你放心去做,爹爹站在你这边!”   “是,爹爹!”   有了谭世元的支持,谭茜柔喜不自胜,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不住,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爹爹,女儿听说贺连决曾经说过,这辈子只得楚雁回一个女人,可是真的?”   谭世元点点头,“我还记得那时候楚雁回还是个乡下丫头的身份,贺靖仇并不认可她,于是贺连决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发了誓,说是这辈子除了楚雁回不会娶别人。不过柔儿你放心,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贺连决只是靖王府的世子,现在却是要成为一国之君了!只要他做了皇帝,一切便由不得他了。”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谭茜柔美眸半眯,自信的道:“只要给女儿机会,女儿定然能悄无声息的除去楚雁回。”   “你放心,爹爹已经和众多大臣商量好,等贺连决坐稳了皇位,便奏请他纳妃。”谭世元说着,嘴角凝起一丝笑意,“你便等着上位吧。”   谭夫人看着隐隐有些兴奋的父女俩,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什么也没说。   一道黑影伏在屋顶上,露在外面的眼睛轻轻的眯了眯,转身便投入黑暗之中。   没一会儿,黑影落在一处院子里,拿掉蒙面的面巾,赫然乃是碧影。   这个时间点乃是小家伙睡觉的时候,碧影刻意放缓脚步,轻手轻脚的进到内室。   清影首先看到碧影,压低声音道:“碧影回来了。”   楚雁回将已然睡着的虎头放到小床里,和碧影月影清影走到外室,才问道:“如何,可有收获?”   碧影点点头,将适才听来的话事无巨细的对楚雁回讲了一遍。   月影听到一半已经怒火升腾,好不容易憋着气听完,已是怒不可遏,“好个道貌岸然的谭世元,原来世人都被他给蒙蔽了!还有他那女儿,也不瞅瞅自己什么样子,竟然还怀着这样的野心,皇后?呵,凭她也配!”   “这西部,乃是咱们咱们主母和爷一手建立起来的,她想坐享其成倒也罢了,竟然还欲对咱们主母动杀心,简直该死!”碧影愤愤的道:“你们不知道,适才我都想下去一刀捅死她!”   “这种心肠歹毒又自以为是的女人真真是可恶至极!”月影骂了半天,那气依旧没消,“今儿下午,她一双眼睛都恨不能黏在咱们爷身上,当时要不是清影拉着,我都想上前去挖了她的眼睛!”   “小姐,许久没打架了。”清影摩拳擦掌的道:“不如我现在就去把谭世元和她那坏女儿给宰了!”   “不可鲁莽。”楚雁回想了想道:“谭世元这次好歹有功劳在,咱们就这样把他给杀了,未免遭人诟病。”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月影不甘的问道。   “放过?”   楚雁回轻嗤一声,眼睛危险的眯起,“你们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我楚雁回的为人吗?人家都想灭了我了,我要还大度的放过她,那根本就不是我楚雁回!好了,这事我自有主张,你们下去吧。”   “等等。”三人当即准备告退,楚雁回叫住她们道:“月影你去把朱跃给我叫来。”   -本章完结-   ☆、387.旁人生死,与我何干?   没一会儿,朱跃便到来。   “坐。”楚雁回指了指一边的椅子。   不等楚雁回问起,朱跃便问道:“大姐,你是想问那谭家小姐的事吧?”   楚雁回也不和他虚与委蛇,当即点点头。   “其实你多心了。”朱跃落座后道:“一切不过是那个女人一厢情愿而已,姐夫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接着,朱跃便将诛灭萧问情那日的事情为楚雁回大致讲了一遍。   朱跃是她的妹夫,他的话,楚雁回自然是相信的,又问了些明秀的事情,便让他回去了。   在外厅坐了一会儿,她便去洗了个澡,完了也不等贺连决,便自己睡下了。   贺连决临近子时才回到家,见自家女人没有像往常一样等他便睡了,猜到她大约是因为今日的事,心里有了疙瘩。   想到她是因为在乎他才会有这样的反应,贺连决心中非但没有不痛快,反倒吃了蜜似的,简单冲洗一下,以内力烘干头发尚了床,从身后抱住朝里睡去的楚雁回。   哪知才将手搭在她的身上,她便将他的手从她的身上拿开。   贺连决被她的样子逗得心里直乐呵,但是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笑出来必然要遭殃,于是乎他便闷在心里,再次将手搭在她的身上。   楚雁回又给他拿掉。   如此反复几次,楚雁回终于火了,翻身坐起来看着贺连决,张口正欲说话,后者却先她一步,脸上盛开出一朵灿烂的花来,“娘子,你没睡啊?为夫还以为你睡着了。既然没睡,咱们做点别的事助眠吧。”   “……”   楚雁回气噎,扯起一个枕头就砸在他的脸上,“贺连决,你魅力那么大,想让爬你床的女人多的是,你去找她们好了,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贺连决抱起从脸上落在怀中的枕头,看着楚雁回气呼呼的样子,非但没生气,反而还笑吟吟的凑近她的脸,“娘子,吃醋了?”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我吃你的大鬼头,自己睡书房去!”   贺连决顿时收起笑脸,狭长的凤眸中盛着浓浓的委屈,“娘子,你双重标准。”   楚雁回一怔,立即便知道他所说是什么意思,不由冷笑道:“呵,是,我双重标准,你不就是怪我可以对轩辕玥好,却管着你与别的女子接触,是吧?好啊,贺连决,我放你去与那谭什么柔的幽会好了,再不然,我把你正妻的位置一并让出来好了。我楚雁回不过如此,那谭茜柔温柔似水,你去找她好了。”   “娘子,你说什么胡话?”   贺连决一把将楚雁回给扯进怀里,任凭她怎样挣扎,也没有放手,待她稍稍静下来后,才在她耳边低喃道:“傻瓜,我贺连决今生除了你,若是对别的女人动半点心思,就让我不得好死好……”   谭茜柔根本就是一厢情愿,楚雁回本就不是因为她的事情生气,听他胡乱发誓,一拳砸在他背上,懊恼的道:“贺连决你神经病啊,动不动就拿自己的生命发誓,你有顾及我们娘俩的感受吗?你信不信我一掌劈死你个混蛋?”   “嘿嘿。”   贺连决当即将楚雁回推开一尺远,看着她谄媚的笑道:“娘子你若是劈死为夫就不生气了,为夫愿意被你劈死。”   “呵。”楚雁回被他给气笑,嗔他一眼道:“贫嘴!”   贺连决见楚雁回笑了,才扶着她的双臂,神色认真的道:“娘子,为夫知道你是在怪为夫没有将上次上京之行的事给你讲,是吧?”   楚雁回点点头,睇着贺连决,诚恳的道:“夫君,我们是夫妻没错,但是夫妻相处之道是一门学问,一门一辈子都要不停学习和揣摩的学问。我们成亲不过一年有余,并没有太多相处的经验,到现在我依然处在努力的摸索、学习和改进中。   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我认为夫妻之间贵在坦诚,有些小事,你觉得说不说没所谓,但是日积月累,必然会成为我们之间的裂痕,那不是我想看到的事情,因为我想要和你过一辈子呢,你懂吗?”   听了楚雁回的话,贺连决沉吟了一阵,神情郑重的道:“对不起,娘子,不管怎样,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是请你相信,这次的事我并不是刻意瞒着你。”   “我自然是相信的。”楚雁回道:“否则我哪里还会和你说这一大堆?”   贺连决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接着道:“我一直都认为,别人喜欢我我管不着,我只要心里有一个你就够了。觉得像谭什么柔那种无关紧要的人,为夫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又如何会去花心思将她记在心里呢?听过你的话后,我才知道我错了。”   “你当然错了。”楚雁回接口道:“如果你回来便和我说起这事,我心里对谭茜柔其人便有了个谱,否则会很被动呢。”   贺连决点点头表示她说得对,“对了,娘子,刚才我不该说你双重标准。”   “知道就好。”   楚雁回白他一眼,那话的确让她心里不舒服了一瞬,“夫君,我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如果结交的人值得信赖、值得真心相待,就算是女人,就算她天天围在你身边,我也不会说半句的,反之,便是男人,我也是不许的。   当初轩辕玥的事,即便你没有去滨城,我也没有打算瞒你半点,哪知偏巧还被你遇到,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罢,这事不提了。可是轩辕玥和谭茜柔,一个是咱们的救命恩人,一个却是抱着除掉我的心思,你认为那样的人,我会喜欢得起来吗?”   “娘子你说什么?”贺连决震愕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那个女人抱了除去你的心思?”   “没错!”   楚雁回将适才让碧影偷偷打探回来的消息告之给贺连决,末了讥讽一笑,“夫君,皇后呢,那个女人居然想做你的皇后呢,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贺连决的眼睛危险的半眯起,闪烁着嗜血残忍的光芒,“我一直知道谭世元当初主动示好是有目的的,却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的心大。哼,只怕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敢对他贺连决的女人动手,就要有承受他怒火的觉悟!   楚雁回靠近贺连决的怀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夫君,对谭世元父女二人,你可有什么打算?”   贺连决沉吟不语,似在思索着什么。   楚雁回抿了抿唇道:“夫君,纵然之前没有谭世元,咱们也会那么做,不过旁人并不知情,是以在百官心目中,谭世元在这次也算是有功之士,咱们贸贸然的杀了他是不妥的,便是死在咱们雁京,必然也会遭人诟病,所以,谭世元暂时是杀不得的。”   “娘子你莫非有什么想法不成?”   楚雁回神秘一笑,附在贺连决耳边耳语了几句,却是听得贺连决当即就否定道:“不妥不妥,为夫半点也舍不得拿你去冒险!”   “放心,不是有上官大哥在吗?不会有事的。”   “可是……”   “没有可是!”   楚雁回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那女人觊觎我楚雁回的男人不谈,欲图坐享其成也罢,但她竟还想要我的命,才是我不能忍受的!我若是轻易放过,将来旁人有样学样,我的时间岂不是都拿去应付这种无聊的事无聊的人去了?夫君,为了一劳永逸,咱们激烈一点又何妨?除非……”   “除非什么?”   楚雁回从贺连决的怀中直起身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的道:“除非你心里想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来着。”   “娘子,轻点轻点。”贺连决从楚雁回的手中将自己的耳朵给解救出来,“娘子,为夫从来都是担心你而已,旁人的生死与为夫何干?”   楚雁回扬扬下巴,略略有些傲娇的道:“这还差不多。”   贺连决看着她的小样儿,轻点着她的鼻尖无奈的摇头,“你啊!”   楚雁回察言观色,登时喜不自胜,一下跨坐在他的腿上,“夫君,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贺连决视线扫向被她跨坐的位置,意有所指的道:“娘子你都这样主动了,为夫能不答应吗?不过前提是要保证你万无一失。”   “流氓!”楚雁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自己跨坐的位置正太过暧昧,顿时脸颊发烫,娇喝一声,推倒贺连决便要离开。   难得自己女人如此热情,如此主动,贺连决哪里会让她如愿呢?扯住想要逃离的她,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温软的嘴唇凑在她的耳边,缓缓的吐着热气,“娘子,你一次次对为夫的不信任,令为夫很是受伤,今晚你便好好的补偿为夫一次吧!”   话落,手起,帐落,掩住满帐惷光。   夜,缠绵绵长,月亮似乎也因为受不住某处的旖旎,躲进了云层里。   -本章完结-   ☆、388.相见的喜悦   翌日,楚雁回醒来的时候,贺连决已经不在身边。   明日计算登基大典,自然有很多事要忙。   楚雁回并不是缠绵儿女情长的人,当初选择这条路,心中早便打定主意舍弃一些东西,只期盼家人和身边的人都安康,自己能与自家男人天天在一起就好。   至于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带孩子。   以前在怀孕的时候,便对孩子亏欠太多,甚至曾一度为了贺连决对他不管不顾,要不是宝宝坚强,只怕早就尽了母子的缘分了。所以现在,不到不得已,她都会自己亲自带孩子,若是要远行或者是出任务,以及喂奶,则由奶嬷带。   “哎呀,宝宝呢,怎么一晚上没闹我呢?”   楚雁回后知后觉的感到昨晚都不曾起夜抱孩子去奶嬷那里喂奶,赶忙翻身坐起身,一眼便看见没穿衣裳的胸前大大小小的红莓,鲜艳瑰丽。   纵然来自现代,纵然已经与那个叫做贺连决的男人夫妻一载有余,但是每每想起他的热情似火,他的温柔似水,他的狂猛奔放……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   侧头看了一眼榻边的小床,没有看见小虎头,便知道定是自家男人把孩子抱去给奶嬷喂奶了。   “小姐,小姐,快日上三竿了,你醒了吗?”   就在楚雁回神思飞舞的时候,月影激动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看着自己的惷光,顿时飞快的躺下,扯了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刚做好这一切,月影的人便闪身进来。   楚雁回露出半个头,好笑的看着眨眼便到床榻前的月影一眼,语气轻缓的道:“这么激动,是捡到金子了?”   “嘿嘿嘿,我的运气一向不好,捡金子那样的好事哪里轮得到我呢?不过我要说的这事,特定比捡到金子还值得高兴。”   还以为她会说下去呢,哪知竟停了下来,楚雁回无奈的催促,“那你倒是说呢,卖什么关子?”   月影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将小床移到一边,弯腰凑近楚雁回,神秘兮兮的道:“小姐,花影与她的夫君前来贺爷登基,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这许久不见她,可想死我了,快给我梳妆,咱们去迎迎她。”楚雁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翻身便坐了起来,完全忘记自己还未曾穿衣裳。   月影看着她胸前的红莓,先是嘴巴张成“O”型,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紧接着便掩嘴暧昧的笑道:“小……小姐,咱爷很威武啊。”   “啊!”   楚雁回后知后觉的感到自己高兴得忘乎所以了,立即像条游鱼一般滑进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个粽子样,恶狠狠的瞪着月影道:“臭妮子,你现在打趣我,等事情忙完,我特定把你们一个个的都嫁了!”   以前她和贺连决很是注意这些,实在是昨儿她家男人太那啥,累得她都没有穿衣裳便睡下了,否则哪里会连孩子都忘记了?否则哪里会在丫头面前出这样大的糗?   “小姐,别介,你可不能这样啊,我还不想成亲呢。”月影说着便转身朝外走去,“小姐你穿衣裳吧,我就不取笑你了,我去叫人打水和送吃的过来,时间还早,来得及。”   匆匆洗漱好,楚雁回让月影给自己简单梳了个髻,喝了一碗粥,便由月影驾着马车,载着楚雁回清影碧影前去迎人。   这个时期的皇宫朝向一般都是坐北朝南,从而,都城的南面乃是一国的主门,客人们到来,多数则是走南门。   虽然雁京这个时候还没建城门,但是方向是不会变的,所以楚雁回带着几人一路向南。   马车走了大约一刻钟,便看见一队车马队浩浩汤汤而来。   有别于她们的马车,对方的马车很有特色,多是大红大绿的装饰,再配以毛色毛球的妆点,倒也别致。   街道两边,不少百姓驻足围观。   “吁!”   月影一声呼喝,马车停了下来,放下马鞭,也不顾楚雁回几人,她大声唤着花影的名字,朝着车队中间最华丽的那辆马车奔去。   因为她的喊声,对方的车队也停了下来。   最华丽的那辆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来,先是下来一个气质儒雅衣着华贵的俊逸男子,接着,他返身去搀扶着一个挺着七八个月孕肚的华服女子。   月影在两丈外缓缓停住脚步,看看那男人,因为比以前的秦溪风身体好了不少,并不确定是不是他,便又转向那大肚子女人。   她正埋着头,小心翼翼的踩上脚凳,因为怕她激动,待她在地上站稳,月影不甚确定的问道:“花……花影,是你吗?”   大都女人抬起头来,不是花影又是谁?   只是现在的她较之以前,脸型圆润了不少,许是怀孕的关系,她的妆容很淡却不失高雅,看起来很舒服,皮肤也好了许多,原本只能算秀丽的脸,较之以前美了不少。   变化最大的应该是她的气质,端庄、典雅,早没了当初作为杀手时的冷凝和青涩。   “月影。”   花影看着一年多不见的曾经的同伴和姐妹,脸上含着笑,眼眶却是湿润的。   “花影。”   月影的表情几乎与她如出一辙,见到曾经的姐妹如今生活美满幸福,而且就要做母亲了,心中比自己生活得幸福还要感到满足。   “月影。”花影的身体再也不受控制,挣开身边男人的手,拖着笨重的身体,向月影跑去。   被她丢在身后的男人一脸紧张,月影却是比她更紧张,嘴里喊着“傻瓜,当心你的肚子”,人却是一提气,掠到她的身边,一脸惊吓的搀扶着她。   两姐妹手交握在一起,花影嗔道:“我好歹曾经也是潇湘楼鼎鼎有名的杀手,哪里就那么娇气了?”   “你个傻子,肚子都那么大了,怎么敢折腾那么远的路?”月影流着喜悦的泪水,抱怨的瞪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若不是小姐生产的时候才诊出怀孕,那个时候我就来了。现在小姐就要封后,我怎么能不来呢?嗯,溪风见我执意要来,我们得知消息后便启程了,只是原本一月的路程,我们走了两个来月的时间。”花影吸着鼻子笑着道:“你放心,我们一路带着御医,每天都有诊脉,宝宝健康着呢,”   月影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点点头,“花影,想死我了,真的想死我了。”   “我也想你,想小姐,想你们大家……”   突然,花影的声音因为看见迎面向这边走来的熟悉的身影,声音戛然而止,脸上,泪雨滂沱,但是嘴角依旧向上翘着,从月影的怀中出来,花影呐呐的唤道:“小姐。”   楚雁回几步上前,抓住花影的手,为她擦着泪道:“花影,别哭,孕妇爱哭,生出的宝宝都是爱哭鬼,那可不好。”   “呵,我这是高兴的。”花影胡乱抹了把眼泪,放开楚雁回的手就要对她行礼。   楚雁回连忙扶住她道:“花影,你现在可是秦国的云王妃,怎么能又叫我小姐又给我行礼的?可别乱了纲常。”   “小姐,当初要不是你的支持和鼓励,花影怎能有今日?要不是你相救,溪风他早就……不管花影处在什么位置,在花影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花影的小姐!”   “都过去了,你何意这般执着呢?”   “要的,小姐你就别和我争了。”   见她执意如此,楚雁回也不和她多纠结,左不过一个称呼罢了。   “溪风,快见过小姐。”花影回头发现男子已然默默的来到她的身后,微笑的看着几人,忙一把扯过他的手站到自己身边。   男子连忙朝楚雁回拱手,“秦溪风见过贺夫人,再次感谢夫人当初的救命之恩。”   秦溪风如今是秦国的云王,这会对楚雁回自称用的是名字而不是本王,可见他心里是记住当日的恩情的。   “他……”   楚雁回指着比起当初还要丰神俊朗的男子,和月影一样,她也不敢认了,“他当真是秦溪风?”   花影双眸含情的睨了身边的秦溪风一眼,笑嗔道:“小姐,他不是溪风又是谁呢?难不成我随便去抓了个男人冒充不成?”   “呵呵。”楚雁回得到答案后,不由莞尔一笑,“变化真是太大了,几乎都不像了。”   因为身体不再如当初羸弱,秦溪风脸上和身上的肉都崩了起来,肤色也好了许多,身上的袍子很是合体,与当初简直判若两人,可见小夫妻日子过得很幸福。   “小姐,咱们不说这个了。”花影神秘的问道:“你可知道这次我们为你带来了什么贺礼吗?”   楚雁回嗔怨的道:“你们千里迢迢而来,还带贺礼干嘛?”   “嘿嘿,小姐,保管你会喜欢呢。”花影说着,从袖笼中抽出一份礼单来。   -本章完结-   ☆、389.求见(今天万更,先放3000)   原本楚雁回是不在意花影送什么礼物的,但是看她一脸神秘的样子,心中的好奇心已然被勾了起来。狐疑的接过礼单,展开来,长长的一大页,但是吸引她的,赫然是排在礼单第一个的那样!   “霜雪冰封马一千匹,还附带了霜雪冰封马的饲养和繁殖,真是太好了!”   她的嘴角慢慢的翘起,喜不自胜,看向秦溪风和花影,“我正准备组建一支轻骑兵队伍,霜雪冰封马以速度和轻盈著称,正适合我的骑兵队。花影,溪风,你们真是在我瞌睡的时候送上了枕头啊!”   “小姐,我和溪风就知道你会喜欢的,所以我给溪风说起的时候,他二话没说便去和父皇申请了这项东西。”花影见楚雁回喜欢,自己也分外高兴,“另外,父皇还说,不管将来西陵发展成怎么样,我们秦国愿与你们缔结永世之好,永不交恶。”   楚雁回知道这定然是花影与秦溪风的功劳,不管将来如何,她都不能拂了他们的好意。便是为了花影,她都不会不应的。   点点头,对秦溪风道:“云王殿下,这件事我便能做主了,请务必转告秦皇,无论西陵将来发展成怎么样,我西陵永不侵犯秦国!等我家夫君签署了协议,即开始生效。”   贺连决善于带兵打仗,将来的西陵势必会越来越强大,又有楚雁回从旁协助,将来江山一统又有何难?秦溪风如何又不清楚,楚雁回答应这事,多半是凭着自己的妻子?   “如此真是太好了,这事我们也算是办妥了。”秦溪风握着花影的手,二人相视开心的笑了。   秦国偏安一隅,没有太大的野心,这事他们去和父皇说起的时候,只稍稍分析了下利弊,父皇便允了,其实也是出乎了他们的想象。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成全了花影与楚雁回的情意,省得到时候两国有什么摩擦,花影夹在中间很是难做。   “好了,花影,你挺着个大肚子也挺累的,咱们回府再说。嗯,今晚你就不要去驿馆了,咱们说说体己话。”楚雁回说着,睃向秦溪风,“想必云王是不会不应的呵?”   秦溪风失笑道:“你们许久未见,我若是不应,花影定然会与我没完,只是她月份大了,许多事情不方便自己动手,要麻烦贺夫人了。”   楚雁回还未回话,月影笑嘻嘻的抢着道:“花影现在可是云王妃,咱们怎么能让她动手呢?云王放心,保管不会让花影动一根手指头。”   闻言,花影嗔怨的睨了月影一眼,“臭丫头,连你也打趣我,我哪有那么娇气?”   “嘿嘿,就当咱们舍不得你动手好伐?好了,咱们走吧。”月影说着,便搀着花影上了她们的马车。   至于秦溪风和秦国使臣,自然有官员前去处理和招待。   马车小心翼翼的行驶,没一会便到了贺府。   几人回到院子,奶嬷正抱了小虎头在散步,花影走上前去,看着粉嘟嘟的小家伙,双眼盈着母性的光辉,“小姐,这便是小王子吗?”   “不是他还能有谁?”楚雁回趁机捏了把儿子的小脸,小家伙竟是对他咯咯的笑了。   “长得真可爱,我的小家伙要是有他一半漂亮,我也就知足了。”   “瞧你说的什么话?”   说话间,月影和清影已经端了糕点和茶水在院子里,碧影还细心的取了软垫给花影坐。楚雁回搀扶着花影坐下后道:“现在的孩子个个都漂亮。”   “噗哧,”花影失笑道:“小姐你就别安慰我了,我家小家伙若是像溪风那倒好,要是像我,那就只能算清秀。”   楚雁回也在花影一旁坐了下来,亲自为她倒了杯花果茶后道:“你可少妄自菲薄,现在的你看起来气质高雅端方,别提多吸引人了。”   “哪有。”楚雁回的称赞让花影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过就是跟着溪风的母妃学了一段时间的仪态,勉勉强强撑着门面,不让人笑话罢了,与小姐比起来,只是冰山一角。好了小姐,咱们别说这些了。”   “呵呵,还害羞了,咱们不说就是了。”   楚雁回笑着回了一句便正色的问道:“花影,你在秦国还好吧?有没有人为难你?秦溪风对你可是真的好?她母妃可还好?你别因为怕咱们担心,报喜不报忧的。”   “噗哧。”花影再次失笑道:“小姐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让我回答你哪一个好呢?”   “问题虽多,表达的意思不就只有一个吗?”不过是担心她过得不好,却在她面前佯装很好的样子罢了。不过秦溪风那边她倒没看出什么,应该对花影的好不像是强装的。   不待花影作答,她又道:“花影,不管在你什么地方,咱们相隔多远,你要记得,咱们永远都是你的娘家人,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咱们,咱们为你做主,别忘了,你可是有一个国家做后盾呢!”   花影心中感动不已,握住楚雁回的手道:“小姐放心,溪风他对我是真的好,她母妃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在秦国真的挺好的,你们不用为我担心。说起来你们或许不相信……”   花影说着,不由得失笑,“虽然溪风对我有过承诺,这辈子只要我一个妻子,可是我知道,他乃是皇子,一辈子怎么能只有一个女人……”   月影听到这里不干了,急吼吼的道:“皇子怎么就不能有一个女人了?咱们爷将来可是皇帝,不也只有咱们小姐一个女人?”   花影白了她一眼道:“你这妮子,性子还这样毛毛躁躁的,将来谁敢娶你?”   月影没所谓的道:“没人娶正好,我还想一辈子守在小姐身边不嫁人呢。”   “谁要你守一辈子了?”楚雁回没好气的道:“就你这性子,将来宫规严明,你哪里受得了?等登基的事情结束了,你就乖乖的给我嫁人去。”   月影顿时就苦逼了,“小姐,我不要……”   “这事由不得你!”楚雁回说着扫向清影和碧影,“还有你们两个也一样。”   清影的脸顿时红到耳根,“小姐,你说着月影,怎么扯我们身上来了?”   “你们是我身边的丫头,大家一视同仁嘛。”楚雁回满眼促狭的道:“花影都要做娘了,你们可不能落后太多哦。”   几人相视一眼,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楚雁回与花影无奈相望,“瞧瞧她们,我都管不住了。”   “小姐你待她们好,她们都不愿离开你身边,倒是我居然在你们最困难的时候,没有帮到什么……”   “傻瓜,别说那么多,我幸福了,自然就希望你们一个个的都幸福。”楚雁回怕她多想,催促道:“来来来,咱们接着说刚才的事。”   花影含笑点点头,接着刚才的话道:“我不是悄悄张罗着给溪风纳侧妃吗?哪知他知道后,把我痛批了一顿,说了今生除了我,不会再要别的女人,还以为是他母妃和父皇逼着我那么做的,结果不等我解释,急吼吼的跑去和他母妃大吵了一顿,闹了个大乌龙。”   楚雁回看到花影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满的都是情谊,想来是真的很幸福,为此,她也是真的放心了。   望向她的肚子,“花影,你这大约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吧?”   “嗯,已经有七个半月了。”   “那便留在西陵,等孩子满月后再回去,我可不想你到时候将孩子生在半路上。”   “小姐,我就是这样打算的呢。”花影微笑着道:“溪风他排行十三,很受兄长们照拂,所以咱们在秦国的时候也闲得很,就算一年半载不会去,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孩子百日宴在秦国来说是大事,必须得回去。”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算着时间,带孩子回去过百日宴就行了。”   楚雁回花影刚落,碧影便走了进来,“小姐,那个叫做谭茜柔的女人求见。”   楚雁回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淡了下来,微微眯着眼睛,这女人来做什么?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吗?   花影见楚雁回一脸不喜的样子,蹙眉问道:“小姐,这女人怎么了?”   “一个想要坐享其成又充满野心的女人罢了。”   花影一下子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楚雁回的性子她清楚得很,心中一点也不为她担心,相反还有些同情起那个女人来。   “小姐,你若是不想见她,我这就去推了便是。”碧影道。   “呵,推了她怎么行呢?”楚雁回忽而诡谲一笑,“她既然想要接近于我,我若是不给她机会,只怕有的事她会不好下手呢。”   碧影一下子便意会到楚雁回的意思,“如此我去传她进来。”   ☆、390.谭茜柔   半盏茶的工夫,谭茜柔便被碧影带到了院子里,月影和清影也紧紧跟在身后进来。   她二人虽然对谭茜柔很是不喜欢,甚至打心里想要杀了她,不过未免打乱楚雁回的计划,她们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   谭茜柔走到楚雁回的跟前,对她盈盈一礼道:“臣女见过贺夫人。”   “谭小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楚雁回脸上依旧挂着如昨日那般清爽和煦的微笑,没有起身,只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等她站起身才转向花影道:“花影,你赶了许久的路,想来是累极了,不如去歇息歇息。”   “好咧,小姐。”花影视线淡淡的从谭茜柔的脸上划过,在她带着审视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笑着起身道:“我也真是累了,便去休息会儿。”   “清影,你去取一只干净的茶碗来;月影去将隔壁那间偏房给收拾收拾,扶花影去歇息。”楚雁回说着在谭茜柔看不到的地方对碧影使了个眼色,“碧影,你不是有事要办吗?去忙你的事去吧,我这不用你侍候。”   几人各自忙自己的去了,楚雁回又将奶嬷和小虎头打发走,才指着身边花影刚刚坐过的椅子道:“谭小姐,你请坐。”   “不不不,贺夫人,臣女哪敢与你平起平坐?”谭茜柔摆摆手,态度谦和而诚恳,“实不相瞒,臣女是来向贺夫人致歉的。”   “呃?”楚雁回心知明了,脸上却是一脸莫名,“不知道谭小姐做了什么事需要向我致歉呢?”   “回贺夫人的话,就是昨儿那件事。”谭茜柔小嘴一瘪,俏脸立即铺上了一层委屈,模样儿怪让人怜见的。   “嗨,我当时什么事呢。”   楚雁回当即起身拉过她的手,不以为意的道:“谭小姐性情使然,那件事我不觉得你有什么错,所以我也并未放在心上。”   说着就将谭茜柔给按坐在椅子上去。   谭茜柔作势就要起来,楚雁回再次将她按回去,态度始终和蔼可亲,不见丝毫对她的反感,“谭小姐,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就安安生生的坐着。再说,我不是还未被册封为皇后呢,你那开口臣女闭口臣女的自称,未免有些名不副实,咱们就以‘我’自称好了。”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多谢贺夫人。”坐下后,谭茜柔有些抱怨的道:“贺夫人你不知道,我爹他在外面表现得对我还算大度,然而昨晚从皇宫回去后,将我狠狠的斥责了一番,说是我不懂规矩,有失大家小姐的风范,生怕我得罪了贺夫人,特意让我来向你道歉,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楚雁回哑然失笑,为谭茜柔倒了杯茶水,以打趣的口吻道:“难道我在谭大人的心目中就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吗?”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谭茜柔忙不迭的道:“我爹他对贺夫人很是欣赏,说你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该柔的时候柔,该狠的时候狠,能文能武,丝毫不输男儿,便是陛下也很欣赏你的飒爽、不让须眉的英姿呢。”   “呵呵呵呵,谭小姐,这些话是谭大人说的还是谭小姐自己编的啊?”楚雁回掩嘴笑道:“不过当真是让人听了舒服极了。”   谭茜柔看到楚雁回被自己两句谎话说得眉开眼笑、找不着北的样子,心中暗自鄙夷,选这样的女人做皇后,贺连决未免也太没品了。   不过嘛,这皇后的位置她能不能坐得长久,那就很难说了。   “贺夫人明鉴,自然是我爹亲口说的。”谭茜柔压住心底对楚雁回的鄙夷,不管是表情和语气,看起来都格外的诚恳。   “哎呀,谭小姐,不管是真是假,这话我就受了。”楚雁回言笑晏晏,心情似乎好得不得了,握着谭茜柔的手都不肯放了。   “不过谭小姐,你着实没必要把昨儿的事放在心上,想我当初才到上京的时候,那可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比起你来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这又算什么呢?那时候许多人都瞧不起我这个乡下长大的丫头,明里暗里骂我心狠手辣等等,可如今我即将成为一国之后,那些取笑我的人有些已经死了,而活着的又有几人比我过的好呢,你说是吧?”   说起后面一句的时候,她的神色掩不住的骄傲。   谭茜柔眸色飞快的闪动了两下,笑脸盈盈的道:“昨儿贺夫人说起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你今儿再次提起,我才感到这是真的。贺夫人一看便是是那挂在云端的高阳,耀眼夺目,让人望尘莫及。”   “呵呵呵呵。”楚雁回再次笑得见牙不见眼,“谭小姐真是太会说话了。不过我的事迹在百官中几乎无人不知,难道谭大人未给你讲起这些事?”   谭茜柔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厌恶,温柔的笑着道:“回夫人的话,我爹他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跟我磨叽这些有的没的?也就这次从上京到雁京,他才得以稍稍休息。”   楚雁回嘴角飞快的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稍纵即逝,“谭大人是个为国忧思、为民办实事的好官,这次又立了大功,昨晚我家夫君还在同我说起这事呢,想必要对谭大人加官进爵呢!你转告谭大人,到了雁京就好好的干,我与夫君是不会亏待他的。”   “贺夫人,这是真的吗?”谭茜柔喜上眉梢,“如此真要好好感谢陛下……和你。”   “嘿,有什么好谢的?”   楚雁回假装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停顿,拍着她的手背,眼底眉梢都是笑意,“谭小姐,我看见你就想起了我刚到上京那个时候,亲切得很,没事的话,可要多到我这里走动走动。”   “夫人知道我有三个姐姐,大约却是不知道她们的性子有多木讷、多无趣,和她们见面,我一般说不上三句话便无话可说了,哪里像和夫人这般聊得自在?是以我也喜欢夫人得紧。”谭茜柔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不过转而却是有些为难起来,“只是明日皇上登基,夫人亦会被册立为我西陵的皇后,到时候见夫人会不会不方便?”   “呵,这有何难?”楚雁回傲娇的道:“赶明儿我送你一块令牌,但凡你想进宫,随时都是可以的。”   谭茜柔心中欢喜不已,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悦,“多谢夫人。”   楚雁回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站起身来,“谭小姐,你自己坐一会,我去方便一下。”   谭茜柔亦站起来,连忙欠了欠身,“夫人请便。”   待楚雁回消失在视线后,谭茜柔便又坐了下去,眼睛飞快的环视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有人,立即从袖袋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圆形的碧绿色的玉盒子,从盒子的底部摸出一支银针,然后打开盒盖,以针尖挑了一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银丝,放进楚雁回适才喝水的水杯里。   做完这一切,她连忙盖好盖子,收起东西,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端起自己的茶碗喝起茶来。   没一会,楚雁回就又出来了,坐下后,指着几桌上的点心道:“谭小姐,这绿豆酥乃是我一个要好的朋友做的,里面加了果汁和果脯调配,吃起来别有一番味道,你尝尝看。”   “多谢夫人盛情。”谭茜柔乖顺的道了谢,才拾起一枚绿豆酥入口,轻轻的咀嚼了几下,美丽的眼睛登时就亮了,“夫人,这里面有剁碎的梅肉吧?吃起来酸酸甜甜,当真比传统的好吃多了。”   “谭小姐,觉得好吃就多吃点。”楚雁回说着,自己也拾起一枚放进嘴里,吃完后就去端自己的茶碗。   这个动作令谭茜柔的心猛地漏跳半拍,眼中升起一股期待的光芒,下意识的顺着楚雁回的手,移向茶碗。   楚雁回状似不经意的瞥向谭茜柔,在触到她的目光的时候,楚雁回一怔,手停了下来,笑问道:“谭小姐,我的手有问题吗?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的手看?”   谭茜柔心中一惊,慌忙掩住自己的期待和灼热,在看见她取茶碗的手收回来的时候,感到懊恼至极,遂胡乱找了个借口,“我适才发现,夫人的手指纤长细白,就像是上好的美玉,令人移不开眼睛。”   楚雁回信以为真,抬起右手在眼前看了看,越快神情越是得意,“谭小姐不说我还不觉得,这一说,我发现当真如此,咯咯咯。”   谭茜柔发现,越和楚雁回相处便越觉得她肤浅、鄙薄、庸俗,没有一点皇后应有的风范,昨儿的端庄,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眼见她又去端茶碗,谭茜柔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不过为了避免被楚雁回发现端倪,不敢再去看她,只是以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她的举动,待她将茶碗中的水全都喝进肚里,才放下心来。   无心再陪楚雁回唠叨些有的没的,谭茜柔找了个借口便告辞离去,离开时,楚雁回并未看见她眼中的阴毒。   -本章完结-   ☆、391.作死的节奏   谭茜柔离开没多久,楚雁回独自一人便从贺府的后门出去了。   她一路走巷道,没一会到了约莫一处丈高的院墙前,左右看了看,直接跳上院墙进了院里。   “谁?”   楚雁回的脚刚落地,一道叱喝的声音便响起,紧接着一个黑影拦在了她的跟前,长剑直指她的心口,若非她退避及时,定然要挨上一剑。   “子墨,是我。”楚雁回出声。   听到楚雁回的声音,黑衣人子墨登时一怔,连忙跳开,在看清她的面目后,连忙收起长剑,单膝跪地,双手朝她拱起,“在下鲁莽了,贺夫人见谅。”   楚雁回无所谓的道:“你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无碍的,快快起来。”   “多些夫人不责之恩。”子墨站了起来,“夫人翻墙到访,可是有什么要事找主子?”   楚雁回点点头,“嗯,的确事态紧急,他在吗?”   “主子与夏姑娘在炼药房。”   “你退下吧,我自己去找他。”楚雁回对这里熟得很,轻车熟路便找了过去。   房门被叩响,轩辕依依上前开了门,见到楚雁回不由一惊,“雁回姐姐,你找上官大哥吗?”   “雁回,你难得主动找我,可是发生什么事了?”看见楚雁回,上官誉的眸色稍稍波动了一下,不等她作答,便笑容温和的迎上前去。   “上官大哥,你和雁回姐姐坐下聊,我去给你们煮茶。”   轩辕依依说着就要离开,楚雁回一把拉住她,“依依你不用离开,我不渴,我来找上官大哥问些事情,布不用回避。”   现在他俩很好,她不想轩辕依依因为她来找上官誉的事心中有什么疙瘩,那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不过这一举动倒是让上官誉目光闪烁。   “咱们进里面说去。”楚雁回拉着轩辕依依一道进到里面,在一旁的桌前坐了下来。   上官誉忙也跟了过去。   楚雁回手腕一番,从袖中取出一只装了半杯淡黄色茶水的杯子,待上官誉走到桌前后道:“上官大哥,我很肯定这里面被人下了东西,但是凭我的经验,看不出有什么东西。”   原本她想着过些日子找机会除去谭茜柔,然后再拔掉谭世元,哪知道谭茜柔胆大包天,竟然主动对她动了手!还真是瞌睡遇上枕头呢。   上官誉在楚雁回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闻嗅和辩色来看,没有丝毫的味道,得出并不是毒药,遂对轩辕依依道:“依依,取一枚银针来。”   轩辕依依照做。   然而上官誉在杯中打捞了许久,也不见有丝毫的东西,好看的眉头给揪在了一起,“雁回,这杯茶水从何而来?”   “谭世元和他的女儿谭茜柔想要我死。”   楚雁回对上官誉和轩辕依依一点也没有隐瞒,“谭茜柔适才以道歉的名义找上我,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往我的茶水里下了东西。”   接着,她将刚才谭茜柔去找她的事告知于他们。   说是不注意,其实早就成竹在胸,故意给了谭茜柔那样一个机会罢了。   之前她遣了碧影离开,便是躲在暗中监视谭茜柔,果然不出她所料,谭茜柔果真在她的茶水里下了东西。   既然明知道被下了东西,她有怎么可能会喝呢?   于是在碧影将这一举动告知她以后,她便做了准备,将同样花色的茶碗装了同样颜色的半杯茶水藏于袖中,回到座位后,悄无声息的在绿豆糕上下了一点药粉。   谭茜柔只要沾上一点下了药粉的绿豆糕,便会有两息的工夫会定神。有上官誉这个神医在,她又怎么会缺那些稀奇古怪的逆天神药呢?   于是凭着这两息的工夫,楚雁回将被下了东西的茶杯弹向早已做好准备的碧影,然后再取出袖中的半杯茶,当着已经清醒的谭茜柔的面喝了个精光。   她与二人可谓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之所以在当着谭茜柔喝了被调换过的茶水后还能如此淡然,乃是因为她断定谭茜柔下的东西必然不是立马就见效的,才敢那么坦然。   现在嘛,她需要了解里面的东西,才好以相应的对策去直击她!   楚雁回的话让上官誉的眼中立即浮现出一抹杀意,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温润公子的感觉?轩辕依依则是吓了一跳,问道:“雁回姐姐,她为什么要杀你?你没有仇吗?”   “我和她无冤无仇,昨日才是第一次见面。”   轩辕依依一脸的懵懵懂懂,“雁回姐姐,既然她是第一次见你,为何会想要你的命呢?”   上官誉脑子通达,一下便想透了一些事情,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道:“大约是有些东西被人觊觎了吧,比如,地位。”   “没错,因为他们野心昭著,觊觎我这西陵未来皇后的位置,想杀了我取而代之呗。”楚雁回说着,又将昨晚她让碧影去窃听到谭世元谭茜柔父女的对话讲了一遍。   只不过楚雁回说得倒是轻松,上官誉和轩辕依依却是听得心中气郁不已,特别是上官誉,恨不能立即就去杀了谭世元父女。   或许轩辕依依不知道谭世元是何人,但是上官誉作为上京人,如何能不清楚?   他完全想不到一向看着正直的谭世元,竟然有这样大的野心呢!亏他还以为他是个好的,曾经在谭世元的父亲身染怪病求上门来的时候,居然还去为他的爹看诊。   “可恶这些人,在你们受苦受难的时候不曾出力,到头来你们强大了,却要凭着小小的一点功绩就要想入非非,简直该死。”轩辕依依义愤填膺,简直为楚雁回生气不已。   “呵呵。”上官誉收起眼中的阴鹜,长臂伸展,揉了揉轩辕依依柔软的发丝笑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应该说人性就是如此,有什么可气的?人家想要害咱们,咱们还回去就是了!”   楚雁回嘴角抽抽,“上官大哥,你确定这样不会教坏依依吗?”   上官誉无所谓的道:“没事,只要不做违背道德的事,我都能接受。”   “上官大哥……”轩辕依依顿时两颗心心眼,后面省略的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这厮莫非是以她的做人方式和底线为标准来调教轩辕依依吗?楚雁回睇了上官誉一眼,轻轻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上官誉视线划过楚雁回的脸落在轩辕依依脸上,对她柔柔一笑,“依依,去给我取一块深色的布来,手巾大小就足够了。”   眼睛看不见水里有东西,银针探不出所以然,没有变黑的针身更证明了这水是无毒的,所以他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只要取来神色的布,便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了。   不过他感觉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轩辕依依听了上官誉的吩咐,没多久便取了一块深蓝色的布来。   上官誉取过一只稍大的盘子,将布蒙在杯口,又取了线扎好盘口,然后将茶水倒在布上,让茶水都渗下去。   这时,深蓝的布面上,似乎就留下一些水果的渣末和茶末。   由于光线的关系,上官誉将盘子端到窗前,楚雁回和轩辕依依也跟了上去。   几人看了许久也没看见有什么,“难道我的猜测有误?”   楚雁回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上官大哥,你猜测的可是……蛊?”   上官誉看向楚雁回,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见过蛊虫,但是在曾在某本古迹上有看到过对蛊虫的介绍,有些蛊虫浑身透明,放入水中完全看不出来,如果有人存心下蛊,被下蛊的人喝下去都不会知道。   楚雁回眼睛危险的眯起,谭茜柔会对她下蛊,那么会不会对她家男人下蛊呢?前世她在电视上自然有看到过关于蛊虫的介绍,有的可以使人变成傀儡,有的可以直接取人性命,有的则可以控制人的心魄使不爱自己的对方爱上自己……   她家男人看不上谭茜柔,她会不会对他下蛊,让她家男人爱上她?呃,这样的事想想都觉得心惊胆颤!   楚雁回想到自家男人要是被控制爱上别的女人,就感到背脊一阵凉意袭来,不由打了个寒颤。   “雁回,怎么了?”上官誉显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失关切的问道。   轩辕依依状似不经意的觑了上官誉一眼,心里却是豁达得很。   她很清楚上官誉一时并不能完全忘记楚雁回,也知道楚雁回自从她和上官誉确立关系后,还从来没有来找过他的用意,想必若不是今儿的情况特殊,她依然不会来的。   他们都在努力的为她的幸福做出改变或者牺牲,所以,她没什么好嫉妒和谴责他们的。   楚雁回摇摇头,“没事,上官大哥,我自己想太多了。”   只是,如果谭茜柔真的敢以蛊虫来对付她,她必让谭氏一门因为她愚蠢贪婪的行为付出代价!   “呀,这是细细长长的一条银丝是什么东西?白头发么?”轩辕依依视线几乎与布面齐平,确定位置后,便站直身子便伸手去摸。   “啪!”   上官誉来不及因为轩辕依依的发现高兴,一巴掌拍掉她的手。   轩辕依依被打得一愣一愣的,茫然无措的望着上官誉,感到有些委屈。   “傻瓜。”上官誉发现自己的动作似乎大了些,放柔语气道:“这里面被下了东西,你怎么能随便乱摸呢?指不定一会危及生命,知道吗?”   原来他是关心她!轩辕依依心里的委屈一哄而散。   楚雁回无奈的摇摇头,学着轩辕依依适才的样子看去,在轩辕依依适才站的位置,果然发现了一条长约两寸,如头发丝一样大小的不明物什,还在轻轻的嚅动着。   之所以没有发现它,是因为它的身体几近透明,若非变幻光线,如何能发现得了?   “上官大哥,当初住在乌蛮部落那些天,我曾无意中知道乌蛮人有人懂蛊,咱们不如去问问拉兹那酋长?”楚雁回提议道。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弄明白,要不是她一向够小心,今儿这虫子就进了她的肚子里了,要是因此被谭茜柔杀死或者控制,从而被她达成目的,那就太冤了。   “好,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即刻就去。”上官誉取了一只空药品,将蛊虫给装起来,然后在里面注入些许的水,以保证蛊虫不会死。   几人说走就走,连马车都不要,直接施了轻功就朝南面而去。   乌蛮部落的寨子被萧问情的大军毁了大半,于是楚雁回便让他们搬到了一处村庄,村庄不是太远,施轻功的话,大约两个时辰就能到那里。   夏天的夜黑得晚,他们赶到庄子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   急匆匆的找到拉兹那的家里,发现他出门劳作还未回,便让他的小儿子去将他叫了回来。   说明来意,豪爽的汉子拉兹那笑道:“你们何必找别人呢,在你们眼前的不就是个懂蛊的行家吗?”   楚雁回喜不自胜,“大叔,原来你懂蛊呢?”   拉兹那挠挠头,被太阳晒得泛红的皮肤铮铮的亮,“实不相瞒,我们乌蛮部落的人大多都懂蛊,乃是祖辈传下来的,但是我们有祖训约束着,是不会以蛊去害人的。就算养蛊,我们也是养一些无伤大雅的蛊,以及一些可以治病的蛊。”   轩辕依依讶然道:“大叔,蛊还能治病吗?”   “是呢,比如有些恶疮,可以用食腐蛊将恶疮里面的脓水吸掉,那疮要不了几日就能好了。”   “今儿算是长见识了。”楚雁回笑着道:“大叔你且放心,我们不是跟你要蛊去害人,而是想让你帮我们认认这是不是蛊虫。”   “原来是这事啊。”拉兹那当即道:“小事一桩,你们拿出来我瞧瞧。”   -本章完结-   ☆、392.天了噜   楚雁回回到贺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贺府却是亮如白昼。   贺连决回来发现自己的女人不在,问起月影碧影等人竟也不知,甚至她身边没有带一个人护卫,急得他想要杀人了。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贺连决登基后,顺便就会立后,令他以为是有人掳走他家女人,意欲阻止登基大典。   哪知刚刚集结好乌衣骑的人,正欲去全城找寻楚雁回,她却是回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全都集中到咱们院子来了?”楚雁回看着满满的一院子人,一时间有些恍惚,完全没意识到事情出在她的身上。   “娘子,你去哪里了?怎么都没有带人在身边?”   贺连决迎上去一把将她给抱进怀里,动作紧得生怕她会眨眼间又离他远去似的,憋得楚雁回险些喘不过去来。   刚刚回来看不到人,他真的是吓坏了。   感到贺连决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楚雁回这才恍然,只是她家男人抱得太用力了,使得她无法透气,脸色憋得通红,“咳咳,夫君,我难受。”   贺连决忙不迭的放开她,把着她的双臂左右打量起她来,脸上焦急的神色在看见她身上并无异常的时候,这才缓和了许多。不过立马又板着一张黑黢黢的俊脸,身上的气息冷若冰霜,连娘子也不叫了,直接问道:“你到哪里去了?竟是这么晚才回,也不给家里留个口信。”   楚雁回顺了口气,讨好的挽起他的一只手臂,道歉道:“对不起,夫君,今天事情紧急,忘记给打招呼了,是我的错,有什么事咱们进屋在说,夜深了,让大伙儿回去休息吧。”   贺连决语气不爽的道:“你还知道夜深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因为你,全数被我从被窝里挖起来?”   楚雁回连忙挣出贺连决的怀里,双手合十歉意的扫了四周一圈道:“对不起,大家,今儿的事实属特殊,原本我以为一会就能解决的,哪里知道麻烦极了,还来回赶了四个多时辰的路。”   被自家女人誉为麻烦事的事可不多,贺连决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在他们还未作出反应的时候,淡淡道:“都退下吧。”   “是!”众人施施然离去。   贺连决抓着自己女人的手臂便将她给拖进了内室,可怜楚雁回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回来,浑身汗哒哒的不说,渴都渴死了,来不及喝口水,就被她家男人按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头抵在她的颈窝里,声音颤抖哽咽,“娘子,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真的吓到了?”   楚雁回心中顿时一软,回抱着他,无比诚恳的道:“夫君,真的对不起,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得到楚雁回的保证,贺连决从她的肩上抬起头来,“不骗我?”   楚雁回当即举手做发誓状,“绝不骗你。”   “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那么急?”贺连决的声音中有一丝丝的委屈。   “夫君,我这都已经回来了,又渴又饿的,喉咙都快冒烟了,身上还汗湿了,能不能让我喝口水洗个澡,然后再慢慢的告诉你?”   听说自家女人连饭都没吃,某个男人又不开心了,板着个脸的样子好似人家欠他几十万两银子没还似的。不过他气归气,但是却将自己女人的话听进去了,一边吩咐月影几人给她准备热水和饭食,一边亲自给她到了茶水。   楚雁回一口气干了三大杯水,才一脸讨好的看着自家男人,见他别开脸不看她,便捧着他的脸扭向自己,主动奉上自己的香吻。   贺连决只怔了一瞬,便反被动为主动,惩罚性的狠狠掠夺着女人的甜美。   楚雁回虽然感到自己的唇火辣辣的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但是为了洗涤男人的怨气和怒火,她悲哀的在心里叹了一声,只得默默的忍受他的蹂躏。   “爷,小姐,热水准备好了。”   月影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人已经踏进屋里,然而放眼望去便接收到一双冷厉的视线——那绝对是好事被打断后的幽怨的愤懑的要杀人的视线!   拍拍心口,月影赶忙退出屋外,悲催的感到,若是她们家小姐再这样来几次,她的小命铁定要交代在她家爷的怒火中!   “唔唔……”   楚雁回虽然被吻得七晕八素的,但是怎么能不听到月影的声音?心里哀怨极了。   今儿早上她才被月影那丫头给取笑了,晚上再继续来一遭,指不定在那丫头心目中,他们就是那欲壑难填的主呢!   让她以后在那几个丫头的面前尊严何在?面子何在?   挣扎着想要扯开她家男人不安分的手,可是她悲催的发现,她家男人现在就是一头被挑起渴望的沉睡的雄狮,身上散发着勃勃的雄性气息,根本就不理她如挠痒痒般的挣扎。   “啪!”   贺连决大手一挥,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含混不清的嘟囔道:“专心点。”   专心点,她专心个毛啊!   关起门来,尊严没了不要紧,可是面子没了她要怎么在几个丫头面前立威啊?   “嘶!”   是以,想也不想,楚雁回心里发狠,一口咬向贺连决的舌头,换来他一声轻微的反应,却更激起了他心底要征服她的渴望。   继续卖力的吮着,身体也已经有所行动,起身,转身,走向床榻,将人放下,然后不等她有丝毫的反应,便如一座大山一般压了上去,直让楚雁回叫苦不迭,最后不得不认命。   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的享受吧。何况身上的男人是她以生命来爱的男人?   只是,她一身汗臭啊喂,她家男人是有多饥渴?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雁回才得以拖着疲惫的身子,舒服惬意的泡上澡。不过不像在上京那样,有温泉池可以供她奢侈的泡澡,在这里,只有一只浴桶而已。   坐在浴桶的木凳上,看着自己原本光洁的肌肤上,早上没有消散的红莓周围又种上了许多的红莓,楚雁回无语凝噎。   臭流氓,老混蛋!楚雁回不满的嘟囔着。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知是她家男人聪明还是因为登基大典即将来临而有所顾虑,没有在她的脖子上种红莓,否则衣裳都遮不住,他还要怎么出去见人?   “吱呀。”   净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一张帅到人神共愤的俊脸出现在楚雁回的视线中。   看到那挂着浅笑一脸餍足的男人,楚雁回愤愤的甩他一记卫生眼,她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主动的对他奉上自己的吻了。   丫的,那不是惹祸上身是什么?!   又是“吱呀”一声,男人已经闪身进来,并且关上屋门,并还落了闩。   “夫君你要干嘛?这浴桶很小的,装不下你了。”   看着自家男人一边脱着身上仅有的中衣,一脸兴味的向自己走来,楚雁回满眼戒备,连忙将四肢撑到极致,奈何浴桶太大,她细胳臂细腿的,只能占据大大的浴桶一半的空间。   “为夫刚刚运动久了,一身的汗,亦想来泡个澡。”   贺连决停在浴桶跟前,狭长的凤眸扫过她露在水面上的红莓,眼底迅速的闪过一抹促狭的光芒,解开裤带,身上唯一的束缚已然滑落在地。   “诶,夫君,这水已经脏了,我让月影她们为你再备一桶。”眼见他迈动长腿就要进来,楚雁回连忙阻止道。   “为夫不在意。”贺连决说着,长腿便跨了进去。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倒不是她在意与他一起鸳鸯浴,而是她担心自家男人把持不住。昨晚上的酸痛还在呢,刚刚又经历了一次,已然是雪上加霜,再来,她岂不是要死翘翘了?   “既然你不在意,那你洗吧,我洗好了。”楚雁回连忙捂着胸前惷光站起来,想要逃离。   想逃?贺连决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长臂一揽便将她给揽进怀中。   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肌肤熨帖,严丝无缝,她能感到他身体的灼烫以及身体快速升起的反应。   楚雁回感到耳朵根烫得吓人。   男人邪魅一笑,在她耳边吐着热气,“娘子,为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为夫保证,只是单纯的泡澡,不会再动你的,你慢慢的洗好了。”   “相信你这个时候说的话,还不如相信母猪能上树来得实在。”   楚雁回太了解他了,一边低声嘟囔,一边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他的手如铁箍一般,即便她身上湿漉漉的,也不能撼动分毫。   “娘子,你说什么?”贺连决许是没听清,问道。   “没什么,你快放我起来。”   “娘子,原本为夫是真想放过你这次的,既然你如此不相信为夫,为夫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对为夫的了解?”男人说着双腿一动,以行动代表了接下来的话。   楚雁回感到身体里的充盈,顿时悲催得泪流满面。   天了噜,谁来救救她?   -本章完结-   ☆、393.吉日   楚雁回是被贺连决给抱回屋中的。   净房与内室只有两墙之隔,月影几个丫头早被贺连决给遣走,所以才敢那般肆无忌惮。   将楚雁回放到睡榻上躺好,贺连决便也躺在她的身边,手放在她小腹处,以内力来缓解她身上的疲软。   带着热力的内力在楚雁回的身体内窜了许久,她才感到舒服了许多。嗔怨的瞪了贺连决一眼,她便转身向床铺里侧,理也不理他。   “娘子,你还没告诉为夫你今儿出去所为何事呢。”贺连决拨弄着楚雁回的手臂道。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好几下,没好气的道:“你还知道问这事呢?我以为你完全丢脑后了呢。”   贺连决一声傻笑,继而道:“娘子,咱们成亲近两年的时间,你鲜少主动,为夫一时高兴没把持住,你也不能怪为夫啊。”   什么叫她主动?什么叫没把持住?这厮明明就是怎么也喂不饱的饿狼一只!   楚雁回完全有理由相信,再说下去他必定还能说出更恶劣的话来,于是认命的转回身来望着贺连决道:“我今日与上官大哥和依依去了乌蛮村,找拉兹那大叔了。”   “什么?”贺连决听到自家女人说起今儿的去处时,原本波澜不兴的脸上满是惊诧之色,“娘子你们去找拉兹那做什么?”   楚雁回将谭茜柔上午来之后的事捡重点给贺连决讲了一遍道:“我知道她在里面下了东西,但是却查不出什么东西,于是就去找了上官大哥,结果发现里面居然有一条两寸长的身体透明的虫子。”   贺连决强抑住内心汹涌的嗜血之意,声音近乎冰冷的问,“蛊虫?”   楚雁回知道她家男人对谭茜柔是起了杀心了,对于谭茜柔以蛊虫来杀她,她内心自然是恨不得亲手将她碎尸万段,所以在她家男人对谭茜柔表现出杀意的时候,她半点为她求情的心都没有。   点点头,她淡淡的道:“没错,经过拉兹那确定,那个蛊虫叫做嗜血蛊,谭茜柔给下的乃是幼虫!”   贺连决狭长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想不到谭世元口中所谓的乡下丫头,竟然还是个养蛊的能手!”   “拉兹那大叔告诉我们,所谓嗜血蛊,就是专门吸食人的鲜血的。”楚雁回道:“现在看着那蛊虫只有头发丝那么小,但是不出三个月时间,蛊虫将长到拇指粗细,通体成暗红色。被三个月的成虫蛊吸食过的人必将死去,死时面色如纸,毫无血色。令人不敢相信的是,随着供体的死亡,那蛊虫也将化为一摊血水,任谁都查不出来。”   也就是说,今日他家女人要是喝下那杯水,寿命将只有最多三个月的时间?!   居然有人不怕死的来动他贺连决最在意的宝贝……   谭家,必须死!   “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贺连决“嘭”的一拳砸在床沿上,要不是顾虑他家女人还要睡觉,刻意压制了力道,只怕这床今晚是不能睡人了。继而,他的眼中迸发出残忍阴冷的利芒,“谭世元父女是在逼着我尽快除了他们吗?还是说他们以为靠着那一丝丝的从龙之功,我就会对他们网开一面的?”   “夫君。”楚雁回握着他的手道:“杀谭茜柔是一定的,但是不是现在,你知道吗?”   她没有去和自家男人争谁杀谭茜柔的事,反正他们是夫妻是一体,谭茜柔死在谁的手上结果都一样!不,似乎让她死在她看中的男人手中,这样还更解恨一些呢!   不过,谭茜柔亲自看着她喝下那杯水,想必她一“死”,谭家就会有所行动,到时候……   ……   六月十八,大吉,诸事宜。   这日天还没亮,住在贺府的许雁娘和太后刚来到楚雁回的院门口,阮氏、阮黄氏、阮蔡氏以及平时走得亲近的人也一涌而来,将楚雁回和贺连决从被窝里挖了起来。   众人奉上礼物,贺连决和楚雁回便被人分开来。   楚雁回留在自己的寝室,贺连决则被送到了贺靖仇的院子里,由长辈们各自为她们沐浴更衣,洁面梳妆。   昨日累惨的楚雁回不过才睡了两个多时辰,精神恹恹,在别人为她洗澡和梳妆的时候,从头到尾都闭着眼睛。   月影几人有意想取笑她一番,一来她的娘和长辈在这,二来,她眼下的阴影严重,一看便是严重缺眠,是以便作了罢。   直到约莫一个时辰后,她的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了足足九层衣裳之后,被人一阵推攘,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好了?怎么感觉比成亲还累啊?”   “你这丫头还好意思说。”阮氏嗔她一眼,趁机为她补了眼妆,“明知道今日有重要的事,你不睡好了,到时候在通天台上,满朝官员和数万百姓看着你呢,你若是打瞌睡,势必要被人取笑了。”   楚雁回不好意思的道:“我昨儿不是累惨了吗?”   “噗哧。”   她那“累惨”二字一出,月影立即很不给面子的笑出来,接着清影碧影也阴笑着看着楚雁回。   楚雁回知道她们脑子污了,白她们一眼,结果看周围众人都笑米米的看着她,赶忙解释道:“我昨日去乌蛮村,来回四个多时辰的路全靠轻功,你们说我容易吗我!”   “回儿你去那里做什么?”太后问道。   “去问拉兹那大叔一些事情,没什么大事。”   这话想必在座的人都是不相信的,但是楚雁回不说自然有她的理由,所以众人都没有再逼问。   “主母,谭小姐和谭夫人来了。”这时,丫鬟进来禀报道。   楚雁回眸中一道异光闪过,又不动声色的掩去,淡淡道:“请她们进来吧。”   没多时,谭氏母女二人便被请了进来,对楚雁回和屋中众位夫人见了礼。   楚雁回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谭茜柔,见她在看到她身上的金丝银缕的凤袍的时候,眼中隐隐有着不甘与嫉妒,不过很快便又释然了。   大约是想到她“中了蛊”,快“死”了吧。   她也是稀奇得很,明明谭茜柔讨厌她得很,还强逼自己来面对她,这不是存心给她自己找不开心吗?   “贺夫人这身打扮真贵气,就是坐在这里也颇具皇后的威仪。”谭茜柔按捺住心底的不甘和厌恶,微笑着恭维的开口。   楚雁回对镜左顾右盼了一番,深以为然的道:“是呀,我也这么认为。”   说她胖还喘上了!   谭茜柔嘴角抽了抽,心中不以为然极了,嘴上却又一番溢美之辞溢出。   不过楚雁回脸皮厚,她每赞美一句,都依然笑纳,最后谭茜柔得出结论,楚雁回就是个不要脸的,哪里有半点皇后该有的样子?只有她谭茜柔,才有资格站在那个最尊贵的男人身边!   谭夫人似乎看出了异样的火花,连忙递上一只锦盒,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道:“贺夫人,这是我们全家的一点心意,还望你不要嫌弃。”   楚雁回接过锦盒打开一瞧,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便呈现在眼前,故意装作贪婪的样子看着眼前的珠子,眼角的余光果然瞧见那谭茜柔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鄙夷。   “谭夫人和谭大人有心了,我很是喜欢。”盖上盒子,楚雁回递给就近的清影。   “时辰差不多了,娘子你这里准备好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贺连决的声音在门口处传进来,谭茜柔第一时间便转过头去,看向出现在门口的一身炫黑的男子,连眼睛都快移不开了。   楚雁回淡淡瞄了谭茜柔一眼,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过转瞬即逝。随着众人一起看向门口的男人,她的眼中立即铺上一层惊艳的光芒。   她家男人喜欢黑色,所以他们身上的龙袍和凤袍是以炫黑的蜀锦裁成,并由她亲自设计和制作。   龙袍的背部和肩部绣上红色的腾龙团花图案,衣袖和衣襟则以祥云图案勾勒;凤袍的背部和肩部绣上红色的凤凰团花图案,衣袖和衣襟依旧以祥云图案勾勒。   龙袍早在几个月前便绣好,但是从未试穿过,今日看来,能将黑色穿得如此霸气凌然的,怕是除了她家男人,别无他人!   再配上十二旒冕冠,端的是威风凛凛,意气风发,帝王的威仪彰显无遗。   “娘子,可以走了吗?”贺连决微笑着,旁若无人的朝楚雁回伸出手。   “嗯。”   楚雁回回以他绝色倾城的一笑,缓缓站起来,才走出两步便懊恼的抱怨道:“娘,现在天气热,我这身上足足穿了九层衣裳,能不能减掉几件啊?”   “嗤。”谭茜柔下意识的不屑轻嗤了一声,在接收到众人不甚友善的目光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严重的错误,慌忙垂头,当自己不存在。   “娘子,典礼很快结束,坚持一下就好了。”贺连决似乎没有听到似的,殊不知他有多痛苦才忍下杀了谭茜柔的冲动。   -本章完结-   ☆、394.意想不到   “我不要!”   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在众人眼中一向懂事又识理的楚雁回变得不可理喻起来,“这会儿天色尚早,呆在屋子里已然热死个人,等到一会太阳出来,还不得跟在薰笼里一样?你们都出去,我要脱掉几件衣裳。”   阮氏偷偷觑了贺连决一眼,见他神色似乎有一丝的不虞,忙道:“回儿,这九重裳寓意九九归一,万事大吉,减少一件就会减少一份福泽,且不可任性脱掉,听话,熬过典礼就行了。”   “什么减少衣裳就减少福泽?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我自打生了君临后,就格外的怕热,平日里穿两层已然汗流浃背,这九重裳根本就是要我的命嘛。”   “吉时就要到了,咱们可不能耽搁了吉时。”贺连决走到她跟前,牵起她的手耐心的劝道:“娘子乖,将就几个时辰就好了。”   谭茜柔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嘴角凝着若有似无的嘲讽,她可没有遗漏贺连决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耐和隐忍,心中不由得意的笑了。   楚雁回啊楚雁回,你当一个男人喜欢你,都会顺着你的心意来吗?或许放在以前还能行得通,现在嘛,却是不行了。任何一个君王都不可能任由旁人挑战他的威严,贺连决肯定也不例外!   “不嘛,我就要脱……”   “够了!”   楚雁回意欲再说什么,贺连决忽然甩掉她的手,一声厉喝,惊得她立即噤了声,瞠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贺连决,都忘了要说什么。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不单是她,周围的人也被贺连决突然爆发的戾气给吓到了,纷纷愕然的看着贺连决,特别是阮氏,看到原本对她家女儿如珠如宝的男子这会儿正目眦欲裂的看着自家女儿,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她的宝贝女儿为贺连决付出了多少,她这个当娘的都是看在眼里的,因为贺连决几次信誓旦旦的发誓,他们一家人都相信他会是她家女儿的良人,然而现在看来……   难道任何男人一旦坐到那个位置就会变成这样吗?如果是这样,他们还拥护他做什么?   “你凶我?”   好半晌,楚雁回才回过神来,眼泪不由自主的滑了出来。   贺连决身上冷气勃发,一张酷帅到极致的脸冷冰冰的逼视着楚雁回,“凶你?你怪我凶你?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何凶你?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说完理也不理众人,转身便朝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凉薄的丢下一句话来,“楚雁回,吉时就要到了,你来,皇后的位置依然是你的,若是不来,那可就说不定了!”   音落,便丢下众人扬长而去。   看着决然离开的贺连决的背影,谭茜柔眼中是难以掩藏的得意之色,好似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是她一力导致似的。   “表哥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景千纤怒不可遏,第一时间便站了出来,也不管他是不是会听到,气咻咻的对着门口喊道:“他知不知道,要是当初没有表嫂,他早就成了轩辕擎的傀儡了,要是没有表嫂,这雁京不过是一片荒凉之地,哪里会像如今这般繁华热闹?他又哪里能像今日这般皇袍加身?”   说着看向一脸不知所措的楚雁回,放柔语气道:“表嫂,我就知道男人靠不住,咱们不靠他!既然他这般看不起你,这个皇后咱们也不做了,特么的谁爱做谁做去!你那么能干,我就不相信离了他,你还不能活了。”   虽然她不明白今儿的楚雁回到底怎么了,但是贺连决刚刚那句话却是彻底的激怒她了!   “千纤你捣什么乱?今儿乃西陵立国的大喜日子,可不兴乱说话。”白绫秋拎了自家女儿的手臂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又瞪了她一眼才放过她,走到楚雁回跟前,柔声劝解道:“雁回,决儿他许是这段时间太累,脾气大了些,你不用放在心上。”   “是啊,雁回,阿决他平日对你那么好,从来不曾说过重话,一定是这段时间忙着登基的事累坏了,你体谅体谅他啊。”太后亦劝解道。   “老夫人说得有道理,雁回你别哭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劝解她,除了阮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哭,心中重新将贺连决审视了一番没有发言外,连谭茜柔也假模假样的劝了两句。   哪知楚雁回神情木讷,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打击,好半天,才呐呐的看着白绫秋,“呜呜,舅妈,他从来没有连名带姓唤过我的。”   白绫秋拍着她的背安抚道:“雁回你放心,等典礼结束,我必将这事告诉你舅舅,让你舅舅修理他!”   “呜呜呜……”   楚雁回越发伤心了,扑在白绫秋怀里,委屈的道:“月影她们侍候在身边的人都知道,我生了孩子后火气重……他怎么能这样?什么叫我去,皇后的位置依然是我的,若是不去,那可就说不定了?”   “他是气糊涂了说胡话呢,咱们不气啊,没得气坏了自己。”   “回儿,大局为重,还是先去把典礼参加了再说。”阮黄氏沉着的发话道。   从白绫秋的怀中出来,楚雁回泪眼婆娑的望着阮黄氏,模样儿可怜极了,“外祖母,我若是去了,连尊严都没了,能不能不去?”   “傻瓜,这西陵的江山算起来有一半是你的,怎么能不去?难道你愿意将辛辛苦苦与他一起建立的西陵让不相干的人夺去吗?别担心,有咱们在呢,你外祖父你爹你舅舅他们可不是任他贺连决随意拿捏的人!”   阮黄氏心中何尝不埋怨贺连决?但是别国的使臣在这,一应准备也已做全,当务之急是要把典礼给完成了。   “不甘心!”   似乎因为阮黄氏这句话,原本萎靡不振的楚雁回瞬间打了鸡血似的,“这样的男人我楚雁回可以不要,但是我投下巨资,辛辛苦苦创立的一切,决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人占去!”   “好,这才是我黄芷斓的乖外孙女!”阮黄氏豪气干云的一声吼,让阮氏为楚雁回补了下眼妆,便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咱们现在便去广场!”   虽然楚雁回会去参加典礼不如谭茜柔的意,但是楚雁回会被贺连决厌弃,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了。神色傲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娘,意思在说,贺连决这个男人,我要定了,西陵皇后的位置,也非我莫属!   谭夫人深深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便也跟着出去。   反正什么事情他们父女都规划好了,她完全插不上嘴,说多了也是白说罢了。   ……   通天台,是专门设立出来用于祭祀、祈福以及各类大型活动的时候用的。   通天台矗立于一个阔大的广场上,长宽高各十丈,只与南面有一处九十九级的白玉石阶通往高台,台上一处玉石塔十丈有余,玉石塔上雕龙镌凤,威严壮丽,从底下望上去,像是直耸云端一般,故而取名通天台。   九九依然是取久久之意,白玉石阶两边,每隔三阶便有一名官兵手执约莫两人长的虎钺,肃然而立,石阶的中间,火红的地毯逶迤而上,仿佛通向一条康庄大道。   通天台上,早已摆好了仪式的一应用品,有司仪和宦官宫女恪守一边。   因为今儿不但是登基,还是立国,两者都乃大事,百姓们早早的便到了广场上,除了留下一条铺了红毯的长长通道和百官极其家属预留的场地外,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   因为有手执长钺的官兵维持秩序,所以场上闹而不乱。   忽然,庄严的鼓乐声起,百姓们噤声不言,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看向入口处。   只见百官身披朝服,手执玉板,两两成列,神色肃穆,施施然而来。   行到预留的位置,官员们按照以前的官职大小排队站好,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接着是官员的家属们踩着乐声入位。   等一应闲杂人等都就位了,才是帝后入场。   忽然,鼓乐声登时激烈起来,入口处,楚雁回走在贺连决的左边,右手搭在贺连决抬高的左手上,二人目视前方,一步一顿,不疾不徐的朝高台走去。   他二人皆是一身玄黑,身材高挑,容貌出众,一出场便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由于贺连决还未登基,所以众人并没有跪地行礼。   谭茜柔站在靠近走道的地方,看着楚雁回一脸高傲的样子,简直嫉妒得发狂,连指甲都陷进肉里也不感到疼。视线偏移,便定在一脸冷肃的贺连决有如神祗的脸上,心底,是磅礴的情愫恣意蔓延。   一双蕴藏着野心的眸子再次落在楚雁回的脸上,她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暗道——   等着吧,楚雁回,要不了多久,我便能取代你的位置,站在那个男人的身旁!   -本章完结-   ☆、395.乱套   令谭茜柔欣喜的是,在贺连决和楚雁回经过身边的时候,她注意到贺连决脸色暗沉,薄唇紧抿,似有不悦。楚雁回的神色也不怎么好,想来刚刚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已经生成了隔阂。   显然站在通道边的谭世元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父女二人相视一眼,彼此的眼中光芒灼灼。   为免旁人看出端倪,他们很快便侧开头,看向已然走上台阶三跪九叩的楚雁回二人。   典礼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一步步一丝不苟,一点也马虎不得。   在司仪对贺连决和楚雁回一番歌功颂德后,再由贺连决定下的太监总管蔡德余面对众人,跪在通天台的上方,宣读立国圣旨和帝后的封号。   圣旨的前面依旧免不了对贺连决和楚雁回一番溢美之词,接着洋洋洒洒的念了一大篇,才开始宣布国号和帝后的封号。   西陵是早便定下的国号,雁倾则是贺连决的封号,至于楚雁回的皇后封号,则是睿倾二字。   雁倾……是指对楚雁回的倾慕吗?睿莫非是指楚雁回聪明睿智?   谭茜柔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难道他们是在她面前做戏吗?   这念头不过一下子便被她被推翻了,这些称号和圣旨都是一早准备好的,楚雁回他们的争执则是在一个时辰前,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更改!   想到楚雁回封了个睿字,谭茜柔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凭她楚雁回也配?她的种种,不过是贺连决为了抬高她的名声,将功绩都挂在她身上罢了!   “……钦此!”   太监总管蔡德余宣读完毕,带头唱喏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除了秦国前来的使臣外,西陵国众人立即跪了下来,匍匐于地,山呼万岁。   “平身!”贺连决牵着楚雁回的手立于上方,看着下方跪拜的众人,脸上才漾起了一丝笑容,长臂伸展,辅以内力的声音带着回音,久久的盘旋在广场的上空。   等到众人都谢恩后站了起来,贺连决像是丢垃圾一般丢开楚雁回的手。   这一幕正好落在谭茜柔的眼中,看着楚雁回煞白的脸色,她的心情出奇的好,贺连决再厉害再能干,终究不过是一个普通男人,楚雁回妄想一人霸着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阮氏等人也时刻注视着台上的状况,看到贺连决嫌弃的丢了自家女儿的手,又看到宝贝女儿明明委屈却极力压制的样子,她的心里怒火狂烧,但是良好的休养迫使她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情绪。   人群中,轩辕玥剑眉轻轻的皱起,为什么他感到他们两人的气氛不大对?   在楚雁回克制着泪水的黑如锅底的脸色中,贺连决朝前两步,视线在谭茜柔的脸上停留了两息的工夫,忽而勾了勾唇角,那样子似乎在对她微笑。   事实上谭茜柔就是这样想的。   他……他在对她笑!难道他的心里有她吗?会不会是因为她,他才会和楚雁回起了争执?   谭茜柔只感到心跳急促,简直快不能呼吸了。   那一笑简直像是一抹艳阳照进她阴霾的心里,瞬间吹散了她心底的阴云,也坚定了她与他在一起的决心。   谁挡她的路,她绝不会让谁好过!   就像楚雁回挡了她前进的路,等待她的必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西陵的皇后只有一个,贺连决的正妻最终也只有一个,那将是她谭茜柔。   贺连决视线划过广场前方的每一个角落,一番感慨陈词后,抑扬顿挫的道:“……我西陵的子民大可放心,在朕有生之年,必将凭朕之力,免你们受人欺侮,带你们走向更加繁荣昌盛的生活!”   “好啊,吾皇万岁!”百姓中有人听得兴奋,当即举手高喊。   “雁倾皇帝陛下,我们相信你!”   “……”   下方,百姓群情激昂,脸上莫不是洋溢着激动之色,与台上的楚雁回形成鲜明的对比。   贺连决一抬手,百姓们便安静了下来。   “报!”   就在这时,有兵士疾步跑来,跪在通天台下方,朝着贺连决抱拳道:“皇上,越国孝元帝派来使臣,贺祝皇上创立西陵国。”   孝元帝便是轩辕擎,以当初控制贺连决一样的药物控制了轩辕博,使其被动禅位给了他。   当然,这一切除了轩辕擎和那位协助他在轩辕博饮食中下药的罗公公,以及贺连决和楚雁回等少数几人猜到以外,越国众人并无人知晓。   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越国与贺连决有仇怨,但是人家千里迢迢前来朝贺,断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贺连决一双犀利的凤眸飞快的划过一抹幽光,淡淡道:“宣。”   太监总管蔡德余公鸭似的嗓子当即在众人头顶上空铺散开来,“宣越国使臣觐见!”   不多时,只见几名身穿越国官服的官员,领着百余名衣着光鲜打扮娇艳的妙龄女郎前来。这百余名女子,环肥燕瘦,顾盼生辉,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看着她们,西陵众人不难猜测这越国皇帝轩辕擎的用意,一众与楚雁回交好的人无不是愤愤的瞪着他们。   越国众人朝贺连决躬身一礼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出来道:“尊敬的皇帝陛下,奉吾皇之命,特来祝贺雁倾皇帝陛下登基。”   说着,他指着身后众美道:“我越国经过三个月前的事,国力大不如前,拿不出像样的贺礼,这些美人是吾皇亲自挑选,还请雁倾皇帝陛下务必收下。”   国与国之间送美人,一旦收下,多数都是收入后宫之中。贺连决曾经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找女人给楚雁回添堵,一些不知道他们起争执的人看向贺连决,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他应该会拒绝吧?   谭茜柔满目希冀的看向贺连决,她心里是希望贺连决收下这些美人的。因为一旦收下他们,那么就算贺连决对她无意,那么她爹前去跟贺连决提起纳妃,便名正言顺了!   就在众人以为贺连决会拒绝的时候,他睥睨着下方众人,淡淡的开口道:“既是越国孝元皇帝的一番心意,朕若是拒绝,未免太不通人情世故,便留下来吧,改日择选三十日充盈朕的后宫。尔等前去驿馆稍事歇息,晚上朕于宫中设宴,答谢众位使臣!”   “多谢雁倾皇帝陛下!”使臣道了谢,当即带人离开。   听见贺连决居然应了下来,最开心的莫过于谭茜柔了,飞快的与谭世元对视一眼,眼中难掩喜色。   当年贺连决的豪言壮语许多人历历在目,不明白贺连决此举是何意的人终究太多太多,是以都不满的看向贺连决,以楚荆南、阮文清等人为最,其中自然包括贺靖仇。   都说帝王心海底针,为何贺连决刚刚登基,他们已然无法去猜测他的心了?   轩辕玥一双剑眉不悦的蹙在一起,贺连决他怎么能这样?难道一个人坐上那个位置,心意真的会变吗?   视线稍移便落在他身后已然愣怔过去的女子身上,轩辕玥原本封闭的心不由得一阵心疼,雁回,如果这个男人已然不再是你爱的那个男人,你可愿给我一次机会?!   楚雁回许久才回过神来,踉跄一步,神情哀伤,不敢置信的看着贺连决,“贺连决,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曾经说过的话,难道都忘了吗?”   “朕没忘!”贺连决徐徐转身,看向楚雁回,语气凉薄的道:“是,朕是说过,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女人,可是那时候,朕如何知道朕有君临天下的一天?皇后,此一时彼一时,贺氏人丁凋零,朕乃是皇帝,于贺氏一脉的壮大,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作为一国之后,不能这般善妒!”   “善妒?”   楚雁回好像不认识贺连决似的,看着他良久,忽而发狂的哈哈大笑起来,纵是笑着,声音中却是透着一股悲凉之感,许久,她才停下笑来,“我楚雁回散尽钱财,助你创下这锦绣河山,到头来居然不过换来善妒二字……罢罢罢,我楚雁回不挡你壮大贺氏的路!”   说着,她决然的逼视着贺连决,扯下头上的九凤珠钗,剥去身上的凤袍,墨色的秀发,如瀑布似的披散开来。   贺连决瞠大双眸,“皇后,你……你这是做什么?”   “哈哈哈哈,我要做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楚雁回大笑着从袖中划出一把匕首,那太监总管以为她要对贺连决不利,立即挡在了贺连决的面前,大喊着护驾。   贺连决一把将他丢开,冷冷的睇着楚雁回,“皇后,你冷静些,万事好商……”   “闭嘴!”楚雁回哪里听得进去?飞快的扯起鬓畔的发丝,以匕首一切为二,随后抛向贺连决身上,“从今以后,我楚雁回从此和你恩断义绝!”   丢下匕首,楚雁回施了轻功便朝着广场外飞掠而去。   “回儿!”   “雁回!”   “表嫂!”   楚荆南、阮文清、景千纤等数十人怨毒的瞪了贺连决一眼,便追了上去。   至于那些不会轻功的,则跑着离开,其中自然与轩辕玥。   一时间广场上热闹异常,乱了套。   ☆、396.孤家寡人   贺连决掸掉身上的墨丝,看向施了轻功远去的楚雁回以及陆陆续续离开的众人,脸色黑得犹如锅底灰,狭长的凤眸中氲着一股怒火,仿佛要将目力所及的空间燃烧。   “走,走了就不要回来!”贺连决气急败坏的吼道,似乎不解气,一把抓过身边蔡德余手中的圣旨,狠狠的朝阶梯下方掷去。   圣旨落地不稳,骨碌碌的滚到阶梯下面,好巧不巧的正好落在了谭茜柔的脚下。   也是那圣旨质量极好,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下来,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谭茜柔一脸虔诚的捧在手上,抬眸朝上方望去,却是与贺连决的视线对个正着。   对贺连决扯起一抹自认为明媚温和的笑颜,谭茜柔双手捧着圣旨举过头顶,态度恭谨且谦卑,举步朝阶梯走去。   下方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谭茜柔的身上,谭世元看着一步步接近贺连决的女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与楚雁回比起来,他谭世元的女儿有美貌有智慧,还温柔大方识礼,最主要的是,他的女儿还会蛊毒之术,这些年名义上是身体不适被送到博州养身体,实际上却是在博州一位灵山隐世高人那里学习蛊毒之术,能力比起楚雁回来,并不差多少!   在他看来,她的女儿比楚雁回更适合站在帝国的最高处,与世上最尊贵的男儿并驾齐驱!   贺连决的视线随着谭茜柔的移动而移动,在他的角度看去,只看得到谭茜柔的头顶。   无人看见,他垂下的嘴角淡淡的凝起一抹嘲讽的意味,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到得通天台上,谭茜柔在贺连决一步外跪了下来,声音柔柔婉婉的响起,“皇上,立国圣旨何等重要,皇上请收好。”   贺连决静静的立着没有动,一双眼睛直直的盯在谭茜柔的身上。   谭茜柔只觉得浑身被一股灼热的气息包围着,让她的每个细胞都感到雀跃。   场面一时间静得只听得到众人的呼吸声,无人能够猜测贺连决此时心中所想,也无人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对待谭茜柔。就连谭世元都有些琢磨不透了。   “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跪累了,谭茜柔嗔怨的唤了一声。   “谭小姐请起。”贺连决似乎才反应过来,对谭茜柔伸出手去,声音如沐春风。   谭茜柔看着眼前骨节分明,肤色白希的修长玉手,见他没有伸回去的意思,顿时欣喜若狂,脸上的红霞飞舞,忙不迭的伸出自己的小手置放在他的手中,借着他的力道,缓缓的站了起来。   贺连决取过她手中的圣旨递给蔡德余,似乎并没有放开她手的意思。   “皇上……”   谭茜柔假意往外抽了抽自己的手,哪知贺连决却是稍稍用力,握得更紧了,垂首,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   “皇上说的可是当真?”谭茜柔愕然抬头望进贺连决的眼中,只看到一片柔情蜜意,以为自己在梦中,不由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清晰的痛感传来,昭示着自己不是在做梦,她心底的喜悦是怎么都压制不住了。   贺连决对她魅惑一笑,“君无戏言,你且先下去吧。”   “是!”谭茜柔在他放开手后,盈盈对他一礼后便转身朝下方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皇上龙体为安,理应少动怒,皇后娘娘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想必等她想开就好了。”   “哼!”   贺连决原本缓和下去的情绪因为一句“皇后娘娘”乍然变脸,冷哼一声道:“都怪朕平日太充她了,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这样的女人,哪配为朕的皇后?朕迟早要废了她!”   “可是……”   谭茜柔还要说什么,贺连决不耐的道:“谭小姐心地善良,朕很是欣慰,不过你不必为她求情,朕自有主张,下去吧。”   “是。”   谭茜柔乖顺的应了声是,便朝下方走去,高高上翘的嘴角无不是昭示着她现在心情很好。   谭世元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错,不时的接受着周围诸多官员讨好的示意。   典礼在皇后离场的变故下落幕,贺连决匆匆步下通天台,带着一群太监宫女和护卫直接往皇宫方向走去。   主角都走了,百姓便也散去,诸多官员讨好的迎上谭世元,道着恭喜,说着让他将来多多照拂的话。   如果刚刚那种情况他们还看不出来是什么寓意,那么这辈子也就白混了。今日皇上登基,官职的任命则在明日早朝了,他们前程未卜,但是谭世元明日的认命不管还是不是丞相,他皇帝岳父的位置是逃不了的。   恨啊,怨啊!   他们怎么就没有谭茜柔那样一个有心机的女儿呢?   “好说,好说!”谭世元乐呵呵的回应。   他何时享受过这种众星捧月的滋味?不过刚刚皇上的态度虽然表明了一切,他还是需要回家与女儿确认确认。   匆匆打发了众人,他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广场。   贺连决急匆匆的回到皇宫后,便立即回了自己的寝殿,命人一连打了十盆水到净房,拿了香胰子拼命的洗手搓手。   这就是他着急赶回来的原因。   “主子。”没多时,一道黑影闪身进来,赫然就是轻弦。   “嗯。”贺连决淡淡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并不停,“可看清哪些人与谭世元那老匹夫走得近了?”   “属下已经记了下来。”轻弦看着自家主子的动作,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不就是握了把那个女人的手吗?至于这样吗?   “很好!”贺连决眼睛危险的眯成一条细缝,到时候那些与谭世元走得近的人,他一个都不放过!“好了,你下去吧。”   轻弦转身欲走,贺连决连忙唤住他,“对了,你们主母离开后去哪了?”   “回娘家了。”轻弦有些同情也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家主子,“主子,刚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与主母一场戏把大家都蒙在鼓里,你可有做好被批斗的准备……”   贺连决狠狠的瞪了轻弦一眼,他便识趣的闭了嘴。不过想到刚刚除了他爹意外,连自己的亲舅舅一行人都追着自家女人去了,顿时整个人就不好了。   这一出戏下来,倒是让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了,偏偏他为了一劳永逸,还要耐着性子与谭茜柔那恶心的女人虚与委蛇,他好委屈,好无奈,好不好?同时也印证了,他家女人的影响力是不可磨灭的!   嗯,往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自家女人了。   不过说起来他家女人说起来真是要挨收拾一顿,才能解了他心中的气!   居然敢割了他喜爱的头发,她的胆儿真是肥腻歪了。   “贺连决,你个混蛋,你给老子出来!”   就在贺连决自怨自艾的时候,一道犹如狂狮般的厉吼在大殿外响起。   轻弦给了贺连决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闪身便离开了。   贺连决头痛极了,他还以为自家老爹没追着自家女人去是偏向他这个儿子的,哪里知道却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自家这个爹的脾气一向很好,从前在皇宫跟他撕逼不过是为了演戏,然而这会儿火气恁大,可见他是有多生气了。   丢下手中的香胰子,洗够九遍手的贺连决嫌弃的看了眼刚刚握过谭茜柔的右手,恨不能拨了一层皮。在第十盆清水中清洗了一遍,贺连决才摆起一副阴沉沉的面孔朝外面走去。   哪知刚出大殿,贺靖仇一拳便朝他砸来。   轻轻松松的握住自家老爹的手,贺连决飞快的瞄了大殿外的某处一眼,便收回视线,睇着贺靖仇冷冷的道:“你这是干嘛?吃错药了?要知道袭击一国之君可是大罪!”   贺靖仇挣了几下没能将手从贺连决的手中挣脱出来,索性也不挣了,另一只手指着贺连决的鼻尖气咻咻的道:“贺连决,你……你好得很啊,做皇帝不得了了是吧?你有本事倒是把老子给宰了啊。”   “你是朕的爹,宰了你让人家怎么想朕?这种傻事,朕才不会做呢!”贺连决邪肆的说着,丢开贺靖仇的手,背着他背手而立,“你是为了楚雁回在生气吧?”   贺靖仇被贺连决一甩,趔趄了两下才站住脚,两步跨到贺连决的面前,重新指着他的鼻尖道:“没错,老子就是为了这事而来,你说,你当初信誓旦旦的只要她一个,怎么才刚刚做了皇帝就变心了?你好意思去见那些与你一同建立西陵的功臣吗?你对得起雁回对你的付出吗?”   贺连决淡淡睇向贺靖仇,不甚在意的道:“朕说过了,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朕不是皇帝,想的自然要少些,如今身在其位,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朕也没有办法。再说朕只不过是纳几个妃子,又没有休了她,有什么大不了的?别看她今儿做得决绝,你放心好了,要不了多久她自己就会回来的。”   “你……你这个混蛋,我打死你……”贺靖仇被他的态度激怒了,抄起一边的凳子就要去砸贺连决。   贺连决一把抓住凳子,贺靖仇便午饭撼动分毫,最后不得不放手。   “来人,将太上皇送回贺府去。”   -本章完结-   ☆、397.情蛊   楚雁回从广场上离开后,便直奔楚府。   虽然两家离得很近,但是在楚府,楚荆南和阮氏依旧像在上京的时候,给她们已经出嫁的姐妹留了房间,为的就是方便她们随时回去小住。   回了楚府后,楚雁回便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为了逼真,她赶忙沾了点口水在眼睛下方,趴在床榻上呜呜哭了起来,那凄厉的声音,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她可没忘记自己的身后跟了一群的尾巴呢。   景千纤是与阮二是最先到的,二人听到楚雁回的哭声,当即便推门进去,劝解一番无效后,便气呼呼的把贺连决骂了个狗血喷头。   没多时,回轻功的一些男人们陆陆续续的赶了来,但是鉴于男女有别,没有进去。当然,阮二就是个二,除外。   阮氏被楚荆南施轻功带着也落到院子里,拨开人群进去,楚荆南看见自己女儿哭得伤心,又是将贺连决一顿好骂。   阮氏心都要碎了,在楚雁回面前坐了下来,“回儿,是娘亲瞎了眼,当初才答应把你许给他那样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既然你觉得委屈,便与他和离,咱们一家人回上京去,再不然咱们去秦国,在那里安家,和他离得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见他了!”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楚雁回嘴巴狠狠的抽了抽,他们这是演得又多逼真啊,以至于她娘都劝他们和离了。   想归想,她却没忘记自己这会在演戏呢。   “呜呜呜,虎头还那么小,我怎么舍得离开他?”楚雁回自然不会和贺连决和离,立即搬出儿子来做挡箭牌。   “谁说要离开虎头了?咱们把虎头一起带走,难道咱们楚家还养不起一个小虎头了?”楚荆南暴脾气的道:“哼,他贺连决不是想纳妃吗?让那些个越国女子给他生好了,将来再立越国人生的孩子做太子,正好把西陵都一起奉送给轩辕擎!”   楚雁回险些爬起来和自家老爹掐架了,不过演戏演全套,他们牺牲了典礼,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爹,虎头是那混蛋的第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让咱们把孩子带走?怕只怕女儿也不一定走得了呢。”   是啊,她可是西陵的皇后,虽然刚刚说话那么决绝,但是谁会让自己的皇后就这样一走了之呢?那岂不是要被人笑话吗?   “那要怎么办?”阮氏怔怔的看着自家男人问道。   她现在是看贺连决一百个不顺眼,当初可是说得好好的,不让她的女儿受委屈,到头来呢?刚刚做了皇帝,这心就变了,真正是人心难测!   “被回儿说得,为夫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爹爹,别的事你们别管了,女儿暂时就住在这里,那个混蛋要是敢进来,你给我赶走就是了。”   “唉。”楚荆南叹口气道:“为今之计,只得这样做了。”   “爹、娘,你让大伙儿回去,我想一个人静静。”楚雁回觉得演戏真是个累人的活计,为了避免时间久了被他们看出端倪,将人赶走是最明智的做法。   楚荆南与阮氏最是心疼楚雁回,自然无条件的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没一会,院子便静了下来。   “呼!”楚雁回一骨碌坐起来,拍着心口长长的呼了口气道:“演个戏真是不容易啊,肚子都快饿扁了。”   走到桌前,抓起个苹果就开始啃起来。   轩辕玥到来的时候,就看见楚雁回翘着二郎腿坐在床沿啃着苹果,哪里有半分失意之感?   忽然意识到发生这样大的事,上官誉却自始自终没出现过,脑中顿时豁然开朗。   深深看了楚雁回一眼,轩辕玥扯起一抹苦涩的笑,转身便离开了。   是了,他们彼此那么相爱,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闹得这样严重呢?定是有什么事使得他们不得不演了这样一出戏罢了。   ……   谭世元着急忙慌的回到府上,便直接去找了谭茜柔。   刚进门,他便忍不住问道:“柔儿,适才皇上在通天台上对你说了什么?”   谭茜柔关上屋门,将谭世元给让到屋里的桌前坐下,为他倒了杯茶,便也坐了下来,半垂着头,脸上一副小女儿含情的样子,“皇上说,他在我们到雁京那日便看上我了,只是碍于楚雁回和她的家人才没有表现出来,今日他借着楚雁回不讲理的事发飙,便是为了我,还说……还说……”   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说起某些事的时候,即便是面对自己的爹爹,也不能毫无顾忌的说出口。   谭世元见她这副样子,急道:“还说什么,你倒是说啊,急死爹爹了。”   “说……”谭茜柔绞着头发站起身来,一脸娇羞的背对着谭世元,一口气道:“皇上说会尽快将我迎进宫中。”   “哈哈哈哈!”   谭世元手中的杯子一下子砸在桌上,溅了自己满脸的水,混不在意的抹了把脸道:“好,好好好,真是太好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大好事啊,柔儿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这不就是咱们图谋的吗?”   “是啊,贺连决乃是史上最优秀的皇帝,西陵最有魅力的男子,只要能嫁给他,做与他并驾齐驱的那个人,女儿这辈子也就无憾了。”   谭世元捋着胡子,眼中满是精明的光芒,“柔儿你将来进了宫,务必要拿捏住皇上,到时候你的哥哥姐姐们便能依附你,受尽天家福泽了!”   谭茜柔这才转过身来面对谭世元,脸上耀着自信的光芒,“这个是自然,爹爹从小将我送去灵山学蛊术,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爹爹你或许不知道,只要女儿做了贺连决的女人,我身体里自小种下的情蛊便能发挥作用,到时候皇上离也离不开我,自然对我言听计从了。”   所谓情蛊,便是能牵动男女感情的蛊。   但凡女方动了心牵了情,情蛊便开始起作用,越是喜欢某个男人,那个男人只要得到女方的身体,便越发的离不开她。   这点,她爹娘都不知道。   呵,她娘还试图劝她抽身,但是在她爹安排她看到贺连决的那一天,她便被他吸引,她的情便动了,这辈子要么不成亲,成亲便只能嫁给让她动情的人,否则她一旦失身于没有感情的人,必将遭到反噬!反之,如果她是与自己动情的男人成亲,他们将会成为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贺连决是她谭茜柔看中的男人,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要成为他的女人!   虽然说她只要成了贺连决的女人,楚雁回便会被贺连决弃如敝履,但是经过的观察,让她不得不承认的是,楚雁回的地位在西陵百姓心目中太高了,就算被贺连决厌弃,也不一定能撼动她皇后的位置……   所以她才迫不得已的对她用了嗜血蛊!不怪她心狠,谁让她挡了她的路呢?   谭世元满意的拍了拍谭茜柔放在桌上的手道:“真是爹爹的好女儿,我们谭氏能不能成为西陵第一世家大族,就靠你了。”   “爹爹放心,女儿不是傻瓜,一旦入了皇家,前朝后宫紧密联系,只有娘家强了,女儿在后宫才有立锥之地,否则就算皇上将来再宠我,也不一定能在宫中站稳脚跟,孤身奋战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唇寒齿亡,你知道这点就好。”谭世元目光灼灼的道:“柔儿,其实也不是爹爹逼你,实在是我们谭家虽然算得上百年世族,却一度垫底,想想还真是不甘心啦。”   “爹爹,女儿自然是明白……”   “叩叩叩。”   谭茜柔正欲说什么,房门从外面被人叩响,“主子,是我,阿飞。”   谭世元飘向屋门,淡淡道:“进来。”   阿飞闪身进来,关上屋门,不等他开口,谭世元便迫不及待问道:“怎样?”   “皇上回宫后便直接回了寝殿,前面还没什么,后来太上皇怒气冲冲的赶到皇宫,见了面就冲皇上一拳。”阿飞直截了当的将贺靖仇进宫后,与贺连决碰面后的举动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   “好啊!”   谭世元与谭茜柔相视一喜,“之前我还担心皇上与楚雁回是在演戏,现下看来,皇上是铁了心想要纳妃呢。不过这事咱们还得观望观望,皇上对楚雁回用情至深,断不可能就这样与楚雁回断了,若是他将楚雁回给接回皇宫,咱们便信了。”   “爹爹你未免对女儿太没自信了吧?”谭茜柔不屑的撇撇嘴,“楚雁回与皇上成亲快两载,一个男人整天面对一个女人,早便腻了,所以皇上有纳妃的心思,再正常不过了。”   男人最是贪鲜,别看她爹与他娘感情一直极好,不也照常有好几个侍妾?   “柔儿,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爹爹教训得是,女儿受教了。”谭茜柔表现得极为乖顺,心中却是不以为意。   “快午时了,你稍后便出来用膳吧。”谭世元见该说的都说了,便带着阿飞离开了谭茜柔的屋子。   夜,星子密布,一道黑影避开各处的暗卫,飞快的闪进楚府的一间屋里。   -本章完结-   ☆、398.别离   黑影进屋后,先是看了一眼床边小床里的小家伙,接着又看了一眼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身影,窸窸窣窣的脱掉身上的夜行衣,便上到了床榻上,亲了床上的人脸颊一口,便躺了下去。   楚雁回睡得正香,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抱着她,还揩了她的油,立即便醒了过来。   手上迅速凝起内力就要打上去,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怀抱,令她嘴角忍不住狠狠的抽了抽,放出的内力立即收了回去,伸出食指点着对方的胸膛,压低声音气呼呼的道:“夫君,演戏演全套,你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吧?再说谭世元应该有派人监视你吧?你要是打草惊蛇,咱们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谭世元有人,难道为夫就没有人了?别忘了这雁京可是为夫的主场!”贺连决不以为然的嘟囔。   谭世元是派了人监视他,可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的人轻轻松松给麻痹过去,给他争取时间躲过他们的监视,而他们还一点没发现。   “可是……”   楚雁回还想说什么,贺连决紧紧的将她圈在怀里,“好了,娘子,什么都别说了,为夫一人在宫里怎么都睡不着,这下抱着你,这心也踏实了。”   “踏实个屁啊!”   楚雁回不雅的翻个白眼,忽而好笑的道:“咱们这下玩大了,我爹娘游说我与你和离,然后带着虎头去上京或者秦国,离你这个混蛋远远的。”   “什……”   贺连决一下子坐起来,发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连忙噤声。难怪今儿楚府的暗处加派了人手,原来是防他啊!   “那老东西胆敢带着你们母子离开,老子跟他拼命!”贺连决咬牙切齿的直接爆了粗口。   岳父,去他的岳父!   人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有这么拆台的岳父吗?混蛋老东西,死后肯定下地狱!   楚雁回没好气的捏了贺连决腰间的软肉一把,“那是你的岳父大人我的爹,就算他把我和虎头带走,你也不能做出偏激的事情,听到没?给你说,你敢跟他拼命,我就带着虎头走给你看!任你有百万大军在手,只要我想躲,你想找到根本就不可能!”   “……嘿嘿,娘子,为夫只是随口说说,可不敢那样做。”贺连决觉得自己眼前的女人吃得死死的,可是为毛他心里感到甘之如饴呢?   见自家男人蔫了下来,楚雁回连忙好声安抚道:“好呢,那么大火气干嘛?我这不是没走呢吗?”   贺连决一把抓住楚雁回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娘子,这事儿原本为夫是不答应的,是你逼着为夫这样做,为夫心里很受伤,求安抚。”   楚雁回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儿,以及眼中别有深意的狼光,如何不明白他所谓的安抚是什么意思?顿时感到有千匹草泥马在脑中奔腾。   她原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整下身体,哪里知道这男人竟然从皇宫里偷跑出来,还要前安抚,她才是需要安抚的一个好吗?   “快睡吧,你这大晚上的赶过来,明儿还早朝呢。”   “心肝痛,睡不着。”   “得。”楚雁回四仰八叉的躺好道:“要么今儿让你如愿以偿,要么明天我带着虎头离开这里,随你选。”   这招可比直接拒绝来得强悍啊。   贺连决顿时心肝不痛了,瞌睡也来了,抱着楚雁回乖乖的睡觉了。   黑暗之中,楚雁回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小样,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贺连决倒是抱着媳妇没一会就睡着了,不过担心他明儿一早起不来,楚雁回可不敢睡了,天还没亮,便一脚将他给踹下床,“夫君,快些回宫漱洗,上早朝去了。”   贺连决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忽然觉得做皇帝太特么窝囊、太特么累了。   一堆政务要处理不说,还要管理一堆人。这也就罢了,可是配合演戏算计那些想入非非的人,就不是他能接受的了,但是为了将来没有人再时不时的蹦出来打扰他的生活,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不过这些他都能忍受,最让他无法承受的是,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去上早朝,连抱着媳妇睡到自然醒都成了一种奢侈。   尼玛,早知道不当这个皇帝呢!   不过半途而废可不是他贺连决的风格,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忽然,他的视线落在小床里的小虎头身上,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心里虽然有了主意,可他那儿子到底还太小不是?至少在他成长起来的十多年中,他要撑过去,给妻儿创造一个安逸的生活环境!   为此,悲催的某帝只得乖乖的穿衣裳,告别妻儿,踏上了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之路。   贺连决走了,楚雁回为孩子喂了奶把了尿,便安安生生的睡了下来。   直到日上三竿,轩辕依依急匆匆的闯进来时,楚雁回才打着呵欠,睡眼惺忪的爬起来。   轩辕依依是难得的几个知道楚雁回和贺连决计划的人,看见楚雁回眼下深重的黑眼圈,不由吓了一跳,甚至都忘了自己来找她的事,“雁回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昨儿哭了整晚?”   那不是演戏吗?没有必要这么认真吧?   “啊哈。”楚雁回再次打了个呵欠,摆摆手,“别提了,你姐夫他昨儿晚上半夜三更的跑来,我担心他早上起不来,毁了计划,恁是等他离开了才睡的。”   “谁离开?什么计划?”阮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吓得楚雁回二人不轻。   轩辕依依反应快,回头看着抱着虎头的阮氏,扬着手上的一封信道:“婶子,是我三哥他离开了。”   楚雁回闻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轩辕玥,他……他怎么离开了?为什么一点征兆都没有?   “咦,轩辕公子他走了吗?”阮氏讶然问道。   轩辕依依刚刚还能坦然的说出轩辕玥离开的事,这会儿得到回应,有些伤感起来,“是啊,婶子,我三哥他说想要出去游山玩水一番,留了书信便走了。”   “呃……”   阮氏还想说什么,楚雁回一把拉过轩辕依依,将门关上道:“娘,你抱虎头去和弟弟们玩会儿,我和依依说些事,别让人来打扰我。”   阮氏应了声便识趣的离开。   “依依,怎么回事?轩辕玥怎么会突然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轩辕依依吸了吸鼻子道:“早上我们一起吃了早餐的时候还好好的,之后我就去了上官大哥那里,等我回家准备问三哥中午想吃什么的时候,发现他人已经不在,我找了几圈后又回到他的房间,发现他留了两封信就走了。”   说着她满心焦急的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雁回姐姐,你让我转交给他的银子就少了一百两,其他的让我还给你,你说一百两银子能做什么啊?”   “依依,别急。”楚雁回劝了一句,视线落在轩辕依依手上的信上,“这个是给我的吧?”   “呃……”   也不等轩辕依依作答,楚雁回便一把取过信撕开来,信纸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大页,他的字迹龙飞凤舞,潇洒至极,就好像脱离越国后,他整个人的气质一般,淡泊、洒脱。   楚雁回拿着信纸的手都在颤抖,她一字一句的看得很是仔细——   『雁回,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雁京了。   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可是,不能与你相守,又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然而谁让我比贺连决晚认识你呢?雁回,为你做的一切我都无怨无悔,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你回报什么,你心里不要有负担。你与贺连决收留我,我很感激,虽然对你们来说,养我一个闲人不过是一双碗筷的事,但是我却不能做到不在意。   雁回,别看我平时表现出来无所谓,说什么看着你幸福我就会开心、就会知足,我一度以为我真的能做到看着你们白首,看着你们幸福。然而经过昨天一事,我发现我从来都不曾断了对你的念想,看着你和贺连决‘闹掰’,我心里是雀跃的,甚至还想带着你离开!那不是我想要做的事,只是我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如此,唯有我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江山如画,我想到处看看。如果你心里会感到内疚,那么一百两,便当作对我的补偿吧!从此,咱们两不相欠。   别找我,因为就算找到,我也不会跟你们回去的,至少现在不会回去。   如果将来重逢会有个期限的话,那一定是我彻彻底底将你从心里拔出,能够坦然面对的时候。   相信我,会有那一天的!珍重,我心中最美的女孩。』   轩辕玥离开,是楚雁回没想过的事情,只以为留下他,对他好,就是对他最大的补偿,却没从他的角度去想过,她是有多自私?   对不起,轩辕玥,呜呜……   “雁回姐姐……”轩辕依依看到楚雁回哭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原本焦急的心也平和下来,“咱们要去把三哥找回来吗?”   楚雁回抹掉眼泪,摇头道:“别找了,让他到处走走吧,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至于安全的问题,你放心,我会让人跟着他。”   -本章完结-   ☆、399.挑衅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轩辕玥离开雁京已经两个月了。   也不知道为何,楚雁回的身体突然间垮了下来,整个脸色毫无血色,白得吓人,雁京城人人都知道,连神医若离公子都束手无策,根本查不出因由。   贺连决曾将楚雁回冷了十来天后,去楚府接过她回宫。   一开始楚雁回还高高兴兴的准备和他回去,哪知突然听说贺连决将越国美人接进皇宫,夜夜笙歌,气不过的她拿着笤帚将贺连决给给赶了出来。   因此,贺连决觉得颜面大失,从此后都没有去看过楚雁回。   雁京城的百姓莫不是对贺连决怨声载道,纷纷为楚雁回抱不平,哪知对方无动于衷。   发生这样的事,最高兴的大约只有谭茜柔父女了。   一来,楚雁回为何“生病”,他们再清楚不过,她的症状完全就是嗜血蛊快到成虫期的反应;二来,谭世元担忧贺连决与楚雁回联合演戏的顾虑也被彻底打消。那么,谭茜柔进宫的事只要稍稍让同阵营的官员对贺连决提一下,便能提上日程了。   然而没多了,谭茜柔便高兴不起来了。   倒不是贺连决不打算迎她进宫,实际上连决已经定了日期,于五天后将谭茜柔给迎进宫中,但是由于楚雁回还是皇后的身份,且她的“病”越发的严重,贺连决若是再对她置之不理,势必会引起军队和百姓的不满。   因而,谭茜柔进宫的事便搁浅了下来,把个谭茜柔给起气了个半死,恨不得楚雁回马上死了。   原本楚荆南是不打算让楚雁回再回皇宫的,但是贺连决用了强硬手段,动用了乌衣骑和旗下的几千暗卫以及潇湘楼,包围了楚府。   贺连决态度坚决,更是撂下狠话,楚雁回乃西陵皇宫,是他们贺家的人,便是死,也要死在宫中。   只是贺连决有乌衣骑和潇湘楼,楚雁回也有夜鹰战队啊!   楚荆南取了楚雁回的令牌,借助女婿朱跃的手,将夜鹰战队的人给全数召了来,与乌衣骑和潇湘楼一番对峙。   若不是楚雁回被人抬出来,及时阻止了双方的战火,只怕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们,势必要血拼一番。   也因此,楚雁回终于被贺连决给抬回了皇宫。   没错,就是抬。   现在的楚雁回看上去毫无生机,就算是说一句话也要废掉她半身的气力,哪里有力气走路?便是上马车都不行。   当时谭茜柔躲在人群中,看到楚雁回那个样子,断言她没有几天好活了,心里越发的得意起来。   呵呵呵,她就说过,挡她路的人,必然没有好下场,这不就应验在楚雁回的身上了吗?!   可是不知道是楚雁回命硬还是咋地,回宫都快一个月了,竟然还吊着一口气死不了,这可急坏了某个恨嫁的女人。   凤仪殿,皇后寝宫。   谭茜柔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宫殿,手中的帕子绞成麻花都不自知。   不过想到楚雁回住着这样好的宫殿,手下服侍的宫女却没几个,之前那些有功夫的侍婢都被贺连决给收了回去,她心里一下就释然了。   谁叫她作,得罪了贺连决呢?到头来他夜夜有美作陪,她却在这里孤独等死。   “咦,谭小姐,你是找皇后娘娘吗?”一名小宫女端着铜盆出来倒水,正欲转身进去,余光看见谭茜柔站在大殿外面,连忙讨好的迎了上去。   这位谭小姐可是丞相的女儿,她与皇上的事她们可是都听说了,皇后如今要死不活,将来皇后薨逝,这位极有可能成为后宫之主,可不能得罪了。   谭茜柔对她温柔一笑道:“听说皇后娘娘时日无多了,我来看看她。”   “谭小姐就是心善。”小宫女夸了谭茜柔一句后,左右看看无人,便凑在她的耳边道:“谭小姐或许不知,皇后被接进宫一个来月,皇后一步都没踏进凤仪殿过。之所以接她回宫,不过是为了堵悠悠之口罢了。”   小宫女所言与她得来的消息一致,谭茜柔心中一喜,上下打量了小宫女一番。此女不过十四五岁,生得机灵通透,一看就是那种会来事的。   “你倒是个机灵了,等过段时间本小姐进了宫,你便跟了本小姐吧。”谭茜柔神情高傲,施舍般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哪里会在意这些?连忙搁下铜盆跪下去拜道:“奴婢七儿,定为谭小姐……不,定为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呵呵呵。”   一句“皇后娘娘”,逗得谭茜柔掩嘴笑了起来,好半天才压下心底的欢喜,昂首挺胸的道:“本宫真是喜欢你得紧,起来吧,往后你就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了。”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七儿喜不自胜,连忙道谢起来。   谭茜柔拉住七儿一脸嫌弃的朝里看了一眼,问道:“对了七儿,里头那位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那位早三天前就滴水不下了,可是总不咽气。”七儿嫌恶的道:“整个凤仪阁只得奴婢与另一个小宫女侍候着,烦死个人了。”   楚雁回啊楚雁回,你是多不得贺连决的心啊?罢了,看你活着也辛苦,还挡了本宫的路,本宫便助你一程吧!   谭茜柔思定,取下手腕上的镯子套到七儿的手上,“你去把另外的小宫女支开,本宫有话和里头那位说说。”   “奴婢谢皇后娘娘赏赐,奴婢这就去为娘娘把事办得妥妥的。”七儿得了赏赐,高高兴兴的谢了恩,便朝里面奔去,没多会便将屋内另一名小宫女给带走了。   谭茜柔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径自进了皇后的寝室。   她停在雕龙镌凤的床榻前,看着床榻上肤白如纸、了无生机的楚雁回,满意的笑了。   在床沿坐了下来,谭茜柔以手上的手绢擦了擦楚雁回的额头和脸颊,然后将手绢放在鼻端嗅了嗅,似乎不放心,又放眼前看了看,发现并不是化妆能有的效果,心里越发的放心了。   “呵呵呵。”   谭茜柔掩不住笑着站了起来,看着屋内精致昂贵的摆设,脸上难掩贪婪之色。东摸摸西捏捏,忽而转着圈儿得意的道:“楚雁回啊楚雁回,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切将是我谭茜柔的了?”   “你……”   忽然,一声虚弱至极的声音传入谭茜柔的耳中,令她停下转动,回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楚雁回,笑得魅惑极了,哪里还有平日那种故作温柔的乖顺样?   她缓步走到楚雁回跟前,狠狠的捏着她的下巴道:“楚雁回,你醒了?”   “痛……”楚雁回气若游丝。   谭茜柔撇撇嘴,“嘁,都要死的人了,还怕什么痛?”   “谁……谁说本、本宫要死了?”楚雁回激动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是不能如愿,她憋红着脸,吐气如丝,“不会的,本宫与神医若、若离公子,乃是、是最好的朋友,他一定能研、研制出最好药,来、来治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似乎是听了很好笑的笑话一般,谭茜柔得意的大笑着,眼泪都笑了出来。   楚雁回仿佛被她的笑笑得有些不知所措,“你、你笑什么?”   谭茜柔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一把甩开楚雁回的下巴,满面嘲讽的道:“楚雁回,原来你还在做着这样的春秋大梦呢?上官誉连病因都查不出来,要如何治你呢?”   “不、不可能。”楚雁回不敢相信的道:“上官大、大哥乃是神医,这世上没、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呵呵呵。”谭茜柔笑着凑到楚雁回的耳边道:“如果是病,若离公子没有查不出来的道理,可如果是蛊毒呢?他也能查出来吗?”   “蛊……蛊毒?”   楚雁回眼睛瞪得如铜铃,因为激动,这一声吼得有些大,但是仿佛抽掉了她所有的力气一般,瞬间便蔫了下去,“本宫身边防备森严,且都是值得信、信赖的人,更无人会、会害本宫,怎么会、会中蛊毒?”   “防备森严?”   谭茜柔想到自己轻而易举就得手了,对楚雁回所说的“防备森严”不屑极了,“楚雁回,你毁就毁在太自以为是了。我私下里不过只见过你两次,便让我逮到机会对你下蛊,你怎么还能那么自信的说防备森严呢?”   “你说……是你对本宫下的蛊?”   谭茜柔今儿本就是来气死楚雁回的,所以也不隐瞒,直言道:“没错,就是我对你下的蛊!”   “本宫不曾得罪你,你、你为什么要、要害我?”   谭茜柔一双眼睛淬毒般的睇着楚雁回,“因为我看中了贺连决,因为我看中了你的地位!原本你不用死的,怨就怨在你挡了我的路,你说,我哪里还能容你活着?”   “本宫才、才十七岁,本宫不想死啊,救救我,我把皇后的位置让给你?”许是求生的渴望,楚雁回连自称都改了。   “哈哈哈哈……”   谭茜柔阴毒的脸上突然凝起的大笑看起来格外的狰狞丑陋,“楚雁回,你现在已经知道是我对你下的蛊,你认为我会那么蠢放过你吗?你,必须死!”   话落,她的双手狠狠的掐向楚雁回的脖子。   -本章完结-   ☆、400.正文完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床榻上气若游丝的楚雁回嘻嘻一笑,在谭茜柔尚未反应过来前,以迅雷之势捉住她的手,一个鲤鱼打挺,便将她的双臂反剪在身后,然后点了她的定穴,将她制服。   “怎……怎么会这样?”谭茜柔不敢置信的问道。   “啪啪啪。”   楚雁回拍了拍手,从谭茜柔的身后绕到她的面前,脸上笑意盈然,除了肤色依旧白如纸外,哪里看起来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谭茜柔,从始至终,自以为是的那个人就是你!”得到楚雁回发出的暗号,贺连决冷入骨髓的话语在屋内响起。   谭茜柔惊恐的瞠着双眼,如果现在都不明白是何用意,那么她是蠢到家了!   原来……   原来不过是一场戏吗?那个男人怎么那么狠?一边说着要娶她的话,一边却又将她打入地狱?   “贺连决,真是好狠的心!”   谭茜柔感到喉咙一阵腥甜,有鲜血欲从她的喉咙里冲出,被她强行压制下去,不过仍有一丝殷红不听话的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在她白希肌肤的映衬下,竟有些妖冶的味道。   “狠吗?朕怎么不觉得?”   贺连决手上拿着一袭凤袍,推开屋内的壁橱走了出来,“比起你这个心狠手辣、欲图不劳而获,便以狠辣的手段夺取朕心爱之人的性命的外来者,朕这点伎俩,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凉薄的话语令谭茜柔终于忍不住飙出一大口鲜血来,幸亏楚雁回躲得快,否则还不得喷她一身?   “娘子,过来。”   贺连决朝楚雁回伸出手,与对待谭茜柔的凉薄和阴冷不同,此时温柔的话语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楚雁回轻轻踢了谭茜柔一脚,让她面对贺连决,然后乖乖的走到贺连决的身边,仍由他为她穿上凤袍,而后顺势倚在他的怀里,戏谑的看着谭茜柔。   贺连决对待楚雁回与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令谭茜柔心中不甘极了,狠辣的斜了楚雁回一眼,视线移向贺连决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立即变得哀婉,“贺连决,我不过是喜欢你罢了……”   “你所谓的喜欢,朕可受不起。”贺连决难言厌恶的道:“再说了,要是每个喜欢朕、看上朕的人都对朕的女人来上这样一道,朕这颗心只怕吓也吓死了。”   死心了,真的死心了!   谭茜柔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时,对上贺连决半眯着的狭长眸子,不由满眸的哀伤。   摊上贺连决这样一个无情的男人,她能说什么呢?   不,他对楚雁回宠爱有加,怎么能说他无情呢?只不过是他的情全都放到了楚雁回的身上罢了!想必贺连决夜夜笙歌,也是迷惑他们的一种假象吧?!   楚雁回那个女人,还真是让人妒忌啊!   谭茜柔思忖着望向楚雁回,她的脸色如旧,分明就是中蛊后的征兆,可是为什么会好好的呢?   面对这样的情况,谭茜柔并没有像一般女人那样大吵大闹,神色也渐渐的平静下来,“我知道我今儿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可是楚雁回,我有一事弄不明白,还请你告知。”   “呵呵呵,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楚雁回泠泠笑道:“你们到雁京的当晚,我就知道了你欲图夺我性命取而代之了。”   谭茜柔一惊,难道……   “没错。”   似乎看出谭茜柔的想法,楚雁回淡淡道:“在你们从皇宫回去后,我便派人前去窃听你们的谈话,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哪里竟是真的让我的婢女探到你与谭世元的谈话。我都知道你的心思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来见我,我如何能不防备呢?”   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谭茜柔隐有不甘,“可是你如何知道是蛊毒的?还有你的脸色……”   “对于蛊毒的事,我只想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至于我的肤色嘛……”死一回说着顿了一下,轻声笑道:“我适才便和你说过了,我与若离公子乃是兄妹情谊,他作为一个神医,这样的事如何能难倒他呢?”   “……”谭茜柔已然无话可说。   贺连决冷冷睇了谭茜柔一眼,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唤道:“阿誉。”   上官誉从屋外进来,原本平和的眸子在看见谭茜柔的时候,说不出的厌恶跟嫌弃,好似在看人人避之不及的病毒,只一眼便令人恶心。   走向楚雁回,他从怀中摸出一只瓷瓶,倒了一粒药丸给楚雁回服下,不过几息的功夫,她的脸上便恢复了血色。   “呼!”谭茜柔丝毫不在意上官誉看她的目光以及他可能对她的想法,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天时地利人和,楚雁回占尽了便利,怪她太着急了,所以才会一败涂地!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为家人争取一线生机。   “这事是我一个人做下的,与我的家人无关,求皇上放过我的家人。”   “呵呵。”   贺连决一声冷笑,“谭茜柔,你当朕是三岁小孩一般可欺吗?若非没有谭世元的野心作祟,你或许不会走上这条路吧?你说,朕如何能放过他呢?”   见贺连决决然如斯,谭茜柔知道求他没用,转向楚雁回哀求道:“皇后娘娘,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来世我必结草衔环,报答皇后恩情。”   “谭茜柔,你是将我楚雁回当作善男信女了吗?”   楚雁回眼睛微微的眯了眯,声音冷凝,“如果你觉得我楚雁回是那种纵虎归山的傻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相反,我睚眦必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想要取我性命的人!   另外,我楚心狠起来并不输你。但是我心狠是有底线的,我从来不会因为想要得到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而对无辜的人施杀手!这大约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也是我家男人不喜欢你的主因!”   谭茜柔看着这样光芒灼灼、霸气外露的楚雁回,好似在看另一个人。如果她一开始便展现出这样的一面,她或许不会也不敢对她下手吧?   楚雁回并不知道谭茜柔心中所想,接着道:“还有,适才你想要取我性命的时候,我对你发出恳求,便是想看看你的人性是否已经泯灭彻底,但是你为了自己的目的,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简直令人发指!   所以,谭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这是你惹我的报应!虽然我对你小小年纪便要遭遇一定的惩罚感到很惋惜,但是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出的蠢事付出代价,你怨不得别人。”   “楚雁回,你不得好……”   “啪!”   她“死”字还未出口,贺连决双眸喋血,毫不怜惜的挥着宽大的袍袖,便将谭茜柔给挥倒在地上,鲜血汩汩从她的嘴里流出来。由于她被点了穴道,一动不能动,模样儿狼狈至极。   “来人!”贺连决一声清冷的呼喝。   两个小宫女应声进来,其中一个赫然就是那七儿。   “你……你是贺连决的人?”   谭茜柔看到七儿,双目暴突,如果她能活动,只怕是要上前将她撕成几大块的。   七儿嘻嘻一笑,对谭茜柔行了个极为标准的宫廷大礼,“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乃是夜鹰战队的队员,因为功夫排行第七,所以叫做小七。我旁边的妹妹排行第九,叫做小九。”   她的神色格外诚恳,然而任谁都听得出她话语中的嘲讽,“我们主子装死等你好久了,哪知道你竟如此沉得住气,硬生生拖了十来天才来。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把你给等来了。”   “你……你们……噗!”谭茜柔才说了几个字,被七儿一席话给气得忍不住再次喷出一口血来。   “带到大厅去。”贺连决已然不想多听她说什么,对小七二人下令道。   小七和小九像是拖死狗似的,将谭茜柔给拖到外面的大殿,让她面朝众人跪着。   令她震惊的是,凤仪殿阔大的大殿里,已然站满了文武百官,大多都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她爹谭世元和几个哥哥、谭氏的几个族兄族叔,以及平时依附她爹的十来个官员,被乌衣骑亲自押着跪在大殿中央,三十多个人跪了一地。   “柔儿,你这是怎么了?”   谭世元看到谭茜柔的样子便知道怎么回事了,眼中闪过一道厉光,很快便掩去,佯装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丞相大人,你的女儿意图谋害皇后,被朕抓了现行,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贺连决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让本就凉爽的大殿更是染上一层凉意。   大殿内没有一点声音,连呼吸都显得较往常弱了不少。   没一会儿,贺连决与楚雁回十指相扣,徐徐步到大殿上方的座位坐下,一双犀利的狭长凤眸始终瞪着跪在殿中的谭世元。   贺连决十一二岁便上战场,身上的杀孽多不胜数,戾气深重,不是一般人可以正视的。就算是冷冷的一眼扫过,便会让人感到如坠深渊。除了原就与贺连决和楚雁回亲近的一些人,无人敢抬头看贺连决一眼。   即便比贺连决长了许多岁的老臣,也不得不承认面对他是需要勇气的。   “回儿,你……”   见到自己的女儿仪态端方的坐在上方,最高兴的莫过于楚荆南了,以至于都忽略了贺连决的话。可是让他想不通的是,她与贺连决那小子为何像是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难道她妥协了?   不可能,贺连决一口气纳了三十个美人,夜夜春宵,他的回儿那么骄傲,怎么可能妥协呢?   楚雁回一一扫过之前为她的事操碎心的众亲人,微微颔首示意后,才将视线放在自家老爹身上,“爹爹,有什么事一会再说,正事要紧。”   宝贝女儿都这样说了,楚荆南自然住了口。   看到楚雁回好好的,在座众臣无不是摸不着头脑。   他们适才正在早朝,皇上突然召集他们前往凤仪殿一趟,心里莫不是以为皇后快不行了,哪知快到凤仪殿的时候,乌衣骑突然从暗处蹿出来,三两下便制服了谭世元等人。   而传言要死不活的皇后如今生龙活虎;帝后闹了几个月后,现下十指相扣,你侬我侬;还有,这谭氏一脉与其亲近的官员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为何被乌衣骑给控制起来了?   谭世元佯装怔愣了一瞬,忽然破口大骂道:“谭茜柔,你个孽女,竟然试图谋害皇后娘娘,我们谭家怎么出了你这样一个害人精?你可害死我们了!”   他说着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向谭茜柔扑去,奈何轻弦亲自押解着他,哪里能让他如愿?   谭茜柔咬咬唇,漠然的看着谭世元,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愤慨不已。   这便是世族女子的悲哀吧?好事成了,家族便一起荣耀,若是败了,则被推出来作为挡箭牌……亏她刚才还想给他们求情来着!   呵呵呵,简直可笑至极。   “丞相大人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嘛。”贺连决嘲讽的道:“难道这事你能脱得了干系吗?”   “嘶!”   众臣莫不是倒吸一口凉气,谭世元与他那女儿竟然干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谭世元你胆子不小,居然谋害我的女儿!”楚荆南顿时怒不可遏,说着就要上去踹谭世元,被旁边的景天给拉住了。   原本他是不待见贺连决的,奈何胳臂拎不过大腿,被迫每天上朝,不过就算上朝,他也是不拿正眼瞧贺连决,以自己的方式与贺连决抗争着,原来这其中有着不寻常的故事!   “爹爹稍安勿躁。”楚雁回无奈至极却又倍感温暖,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有爹爹疼着呢!   楚荆南狠狠瞪了谭世元一眼,“一会找你算账!”   “皇上,老臣冤枉,这事老臣和家人以及跪在这里的诸位同僚,一点也不知情啊。”   谭世元根本无法忽视贺连决身上的戾气,此时贺连决的视线放在他身上,令他感到如跪针毡,浑身的毛孔都在冒着丝丝的凉意。   他心里很清楚,沉默将会让他们谭氏万劫不复;死咬着牙关不认,方能有一线生机!   是以他不得不壮着胆子迎视着贺连决的眼睛,一脸诚恳的道:“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皇上若是因为小女做出傻事便置老臣与这许多大臣与死地,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老匹夫,你这是在威胁朕吗?”贺连决的眼睛危险的眯成一条缝,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怒了。   “老臣不敢!”这可是大罪,谭世元如何敢认?   “老匹夫,你是没有对朕不忠,但是你对朕的皇后不忠!”贺连决冷冷的道:“你知不知道,皇后乃朕最在意的人,你与你的女儿欲图加害她,取而代之,坐享其成,比对朕不忠更让朕无法接受!”   “皇上,老臣没有。”谭世元垂下头去,眼底有着深深的不甘,“老臣是冤枉的啊。”   “老匹夫,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贺连决厉声道:“带上来。”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月影和清影拖着一个稍稍发福的披头散发的妇人上来,丢破麻袋一样,将她丢到了谭世元和谭茜柔之间。   “娘!”   “夫人!”   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谭世元和谭茜柔以及谭家几个兄弟一下子便认出她乃是谭夫人。   听到夫君和儿女的声音,谭夫人抬起头来,一张脸上红红肿肿,除了一双眼睛,已然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她浑身颤栗,看到自己的夫君和儿女,眼泪不由扑簌簌的流出来,带着哭腔不清不楚的唤道:“呜,老爷……”   谭夫人是谭世元几十年相濡以沫的妻子,若说他此时对贺连决没有恨意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知道,现在有再多的情绪都要压制住。   迫视着贺连决,他状似不解的问道:“皇上,你这是何意?”   “何意?”贺连决冷冷的道:“谭夫人不过是代你们受过而已。”   “皇上,她只是一个无知妇人,你将她打成这样,当真不怕寒了臣子的心吗?”谭世元咄咄逼人的问道。   贺连决未回话,楚雁回淡淡的道:“谭世元你不用挑拨离间,事情有因必有果,本宫与皇上的为人,想必在座许多臣子都清楚。倒是你,道貌岸然,心如蛇蝎,为了让谭家更上一层楼,不惜和你女儿合计对本宫下蛊,早便寒了本宫的心,本宫又何意怕寒了你的心?”   “皇后娘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臣没有做过的事,便是死也不会承认的。”谭世元抵死不认道:“你们说柔儿对你下蛊,天知道,柔儿连什么是蛊毒都不知道,又如何下蛊?”   “你倒是硬气得得呢,你以为你不认,咱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楚雁回说着看向谭夫人。   谭夫人接收到楚雁回冷冽的目光,登时呜呜的哭了起来,楚雁回和贺连决也不催她。   许是哭够了,她才怯怯的看向谭世元,“老爷,妾身都招了,你们便认了吧,咱们死了不要紧,可是咱们的孙儿孙女还小啊……”   糊涂!   谭世元心里骂了一句,看向上方,“如果皇后娘娘以小辈的生死来逼迫老臣认罪,那么恭喜皇后娘娘,你做到了,老臣认罪!”   “呵呵呵,好一招以退为进!”   楚雁回被他给气笑了,“谭世元,本宫不得不承认,你很懂得把握人心,然而在事实面前,这些根本就是狗屁!要说本宫与皇上想要杀你,易如反掌,然而我们和着演了一出戏,不过就是想要以德服众!更想以此事告诉大家,我西陵帝后不是萧问情那种滥杀无辜之辈!”   谭世元冷哼道:“皇后娘娘说得好听,既然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何以将老臣无辜的夫人打得如此凄惨模样?”   楚雁回戏谑的看他一眼,唤道:“上官大哥。”   “不过是在谭夫人的脸上抹了些令其肿胀的毒粉,看着吓人罢了,实则不痛不痒。”上官誉说着上前,喂了一粒药丸给谭夫人,没一会儿,原本肿得老高的脸上半点伤也没有。   “……”谭世元见此,恨恨的瞪了谭夫人一眼,后者立即低下头去。   “好了,本宫实在无意再与他周旋,夫君你来处理吧。”   “娘子你歇着就好,剩下的交给为夫处理。将他们全都带上来!”贺连决前半句还温柔似水,后半句却是声色俱厉,惊了众人一跳。   须臾,碧影与无命各自拎着一个男人的衣襟来到大殿。   “师傅!”   谭茜柔是面对大殿门口跪着的,看到被无命带上来的一个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忍不住叫出声来,不过立即的她便后悔得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   偏巧这一声因为突然见到来人太过激动,殿中许多人都听见。   谭世元在看见碧影手中的人后,原本小小的吃了一惊,不过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但是在听到谭茜柔那一声“师傅”的时候,整个人就不好了,恨不能上去吃了她一般。   刚刚他还说谭茜柔不会蛊毒,现下人家都把她的师傅带来了,打脸打得啪啪的响不说,这事却是怎么都逃不掉了,真真是蠢货啊!   楚雁回与贺连决相视一眼,笑得狡黠。   “谭世元,你的贴身护卫阿飞,也已经将你的罪行招了,不过朕觉得你可能会说是朕刑讯逼供,也有可能会说朕收买了他,所以朕便略过这个证人吧。”贺连决说着,看向那老者道:“堂下所跪何人?”   老头儿看着就是个憨厚的老实人,被贺连决冷眸一扫,便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起来,“回皇上,小老儿乃博州灵山陆修年,擅长蛊毒之术,请皇上明察,小老儿完全是个人爱好,从来没有拿蛊毒害过人。”   贺连决指着谭茜柔,“你可认识这位女子?与她又是什么关系?”   “她乃是小老儿的徒弟谭茜柔。”   老头儿看了谭茜柔一眼,一股脑儿的和盘托出,“因为其父谭世元曾经救过小老儿的命,所以在小柔柔五岁的时候,谭世元找上门,让老夫教她蛊毒之术,小老儿为报恩,便应了下来。”   “啪!”   贺连决一道劲风扫过去,打在谭世元身上,目眦欲裂的道:“老匹夫,这许多人证物证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谭世元呕了一口血后,无力的闭了闭眼道:“皇上,罪臣无话可说,只求皇上看着罪臣当初千里送信的份上,饶了不相干的人。”   “老匹夫,你这是挟恩图报吗?”   贺连决的眼睛眯了眯,“实话告诉你,当初没有你,朕也会那么做!朕原想将这份功劳都算在你的头上,赐你谭氏异姓王的尊荣,子孙世袭,哪知你野心太大,朕倒是满足不了你的胃口!”   “啊!”   谭世元闻言,大叫一声,颓然的坐到地上,悔得肠子都青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谭世元,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造成现在的结局,乃是你野心所致,怪不得朕。”   贺连决与楚雁回交换了一下意见,倏然站了起来,“谭世元野心昭著,谋害皇后,将其五马分尸;谭氏族人与依附谭世元的官员及三服以内的家人,全数送到北地服苦役,永世不得离开北地!至于谭茜柔,心狠毒辣,狼子野心,废其功夫和嗅觉,与那越国敬献的一百美人一起送入军营,犒劳三军。”   “不!”谭茜柔不能接受的大叫。   制作蛊毒需要靠灵敏的嗅觉,废了她的嗅觉,不让她制作蛊毒,她认了;废了她的功夫,她也认了。然而她心仪贺连决,贺连决却是把她送作军.妓,她如何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多想看看贺连决此时的样子是何等的狠绝,奈何她被点了穴道又背着他跪着,哪里看得到?   “贺连决,你好……”   她刚想要张口说什么,上官誉取了银针在她左右迎香穴上刺了两下,小七又趁机在她的气海上打了一拳,她便疼得昏了过去。   厌恶的斜了谭茜柔一眼,贺连决问道:“谭世元,这样的安排,你可服?”   “罪臣……心服口服。”   谋害皇后形同谋逆,这样的处罚不可谓不轻,谭氏一族血脉仍在,谭世元没什么不服的。贺连决说得对,是他自己人心不足,才导致今日结局。   “带下去。”   贺连决一声令下,大殿里的闲杂人等瞬间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一众大臣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贺连决趁机道:“众位臣工,我贺连决与皇后共同创立的江山,不需要你们来巩固,更不需要靠女人来维系,所以你们以为能够以这样那样的牵扯来威胁朕,那就大错特错了!有那起子心思的,朕劝你们趁早收起来,这辈子,朕的后宫,唯楚氏雁回一人尔!   另外,从前的大昭,也就是大萧从今日起,化为西陵的版图之中,若如有人不服,大可以坐地为王,我贺连决再一一打回来就是了!”   狂,简直太狂了。   从古至今,敢这样说的君王,只怕除了贺连决,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然而,人家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众臣当即跪下道:“皇上威武,臣等不敢。”   贺连决满意的点点头,“今儿耽搁了大家的时间,朕很是过意不去,跪安吧。”   “臣等告退。”   多半大臣都退了出去,贺靖仇、楚荆南、景天与阮文清等平日与楚雁回亲厚的人却是留下来,看着上方的二人也不说话,好似在等着什么。   楚雁回站起来,走到贺连决的身边,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她,后者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的道:“你啊,出主意的是你,坏人却是我来做,大家厌恶的是我,最后挨批的也是我!”   楚雁回吐吐舌头,“谁叫人家喜欢的是你,想害的却是我呢?”   “你总是有理的。”贺连决后面一个月为了入戏,恁是忍着没见楚雁回,早便思念得紧。现在看着她俏皮的样子,恨不能就地把她给办了,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所以这解释的事也该我来做了。”   “那是自然。”   贺连决无奈的摸了摸鼻尖,面向众人道:“众位长辈、表哥、表弟,这事说来有些话长,大家先坐下吧。”   众人被蒙在鼓里这许久,心中怨气已深,也不和他客气,依旧一言不发的在两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贺连决可不敢指责他们,讨好的将自家女人探到谭世元父女欲图谋害她,谭茜柔下蛊,以及他们夫妻演戏麻痹谭世元父女,欲将他们抓现行的事大致讲了一遍,末了道:“为了不让谭世元父女怀疑,所以这事便瞒了下来,还望大家见谅。”   见众人听完后依旧沉默不语,贺连决求救的看向楚雁回。   楚雁回递给他一个“看我的”的表情,对大伙儿鞠了一躬道:“这段时间劳大家为我c尽了心,我在这里诚挚的给大家道个歉,对不起。”说着又对大伙儿鞠了一躬,“同时也感谢大家对我的维护,让我感到亲情的可贵,谢谢。”   众人淡淡的看着他们,同样没有人吱声。   楚雁回无语凝噎,嘴角轻轻的抽搐着,心道,他们这次还真是齐心呢,难道要和他们死磕到底?   “对不起,这次是我们做得太过火了。”楚雁回第三次鞠躬。   众人无动于衷,楚雁回觉得自己这个皇后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怪悲催的。   无声叹了口气,她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阮文清跟前,摇着他的手臂撒气娇来,“外公,我知道你们是因为我们没有告诉你们,觉得我们对你们不信任,心里有怨,所以不肯原谅……”   “你们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哪了?”阮文清说着,硬生生的赏了楚雁回一个暴栗。   “哎哟。”楚雁回疼得龇了龇牙。   贺连决就是个人家欺负他可以,欺负他媳妇就不行的主,看到自己的媳妇被敲,心里那个气啊,要不是楚雁回捂着额头猛地给他使眼色,他特定跳出来跟阮文清干架了。   “哼!”阮文清见贺连决被自家外孙女吃得死死的,瞪了贺连决一眼,便傲娇的别过头睇着楚雁回,“外公这下打得可冤?”   “外公敲得好,敲得妙,我一点不觉得冤。”楚雁回揉了揉额头,讨好的应和,心里却是泪奔了,她这险些都被人害死了,还得承受大家的怨气和摧残,能不冤吗?   “爹,其实雁回他们这次做得没错,你说要是咱们都知道了,难免会透露风声,到时候就功亏一篑……”   “就你话多!”   阮博文心疼楚雁回,想要帮她说说好话,哪知话还未说完,便被阮文清一道冷喝给遏止了,转而看向憋笑憋得辛苦的楚雁回道:“这次看你们态度良好,外公就原谅你们了,但是别人原不原谅你们,那就不干外公的事了。还有你娘那里,可是恨死了某人,你们自己看着办。老夫这累了,便回去了。”   说完他便真的走了。   天啦,来道雷劈死她吧!   原本她外公不说那话,楚雁回觉得在场的人特定会原谅他们的。说了这话嘛,呜呜……   这个老狐狸!   看着阮文清离去的背影,楚雁回深深的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爱了。   不过不管怎样,目前取得大家的原谅才是正理,于是,她挨个撒娇卖萌,与贺连决一起向大家道歉,终于把全部一尊尊乐山大佛给送走了。   “啊啊啊!”   楚雁回想到还有她娘那里还没解决,就不由得颓然的大叫了几声,倒在了贺连决的怀里,昂着头看向身后的贺连决,担忧的道:“夫君,娘那里可怎么办啊?”   贺连决不以为意的道:“大不了为夫去楚王府跪个三天三夜祈求岳母大人原谅好了。”   楚雁回一个翻身面对贺连决,抓着他的衣襟道:“夫君,你是皇上,皇上啊!你去跟我娘下跪,我娘她敢受吗?”   “为夫先是她的女婿,再是皇上,对丈母娘下跪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楚雁回看着这样的贺连决,愉悦的笑了,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呢?   -正文完结- 本书由(凝涉)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