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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距离太远,并看不清,只能看到你的车子失控往前冲并且没有刹车痕迹。”年轻的警官想起方才接的电话,语气不禁嘲讽起来:“许小姐,你这话说的有谁信?我可听说那受伤的两人前段时间刚刚订婚,哪有未婚妻会蓄谋撞伤未婚夫,反倒是你……” “你们再问一百遍我也是这个回答。”许初见近乎是一字一顿说出这句话,此刻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一般,脸上很热很烫,手脚却是冰冷发抖。 年轻的警官缄默了一瞬,审讯室里一片死寂,强光下女子的脸色显得越发的苍白,只有微弱的呼吸在证明她还活着。 蓦地,审讯室外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有急促的有沉稳的,在这死寂的深夜里显得分外清晰。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许初见觉得自己的视觉和听觉都出了问题,她只能看到负责审讯的警官起身敬礼,耳中嗡嗡响着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 题外话 新人新书,多多支持啦 ☆、2.楔子(下) 空气里漂浮的尘埃此刻在光线下无所遁形,正如门口那道沉静却蕴藏的万千风暴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异常沉重。 头顶上四盏刺目的大灯终于熄灭,骤然的黑暗让她一时间无法适从。 她感觉到有人走近,步伐是一贯的从容不迫。 怔怔地感受他走近,明明是那么几步的距离,却好似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终于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睁开眼睛。 她抬头,对上眼前人似笑非笑的眼睛,那种目光极具侵略性,只听得他居高临下的声音在头顶上方传来。 那两片薄唇上下阖动,他问:“还要好聚好散吗?” 这声音熟悉到令她心惊,就算是再被审问千遍万遍,她也不想听见这个声音。 “顾先生,您要办理取保候审吗?”说话的人身上穿着制服年过四旬,讲话时的语态和神情却是极为小心翼翼。 四九城的顾三少,有着强大煊赫的家族,深厚的背景,是什么人才能让这位贵人屈尊纡贵亲自来这。 顾靳原抬起手,修长的指停留在许初见脸上来回摩挲,眼里似是盛着满满柔情,唇畔虽然微勾起弧度,却没有一丝温度。 “局子里待着舒服呢,还要不要继续?” 许初见想避开脸上的触感,身体偏偏与她作对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只能将头偏向一边。 她这一无声的动作落入男人幽深的眸子里,粗粝的指腹不禁加重了力道,面上表情讳莫如深。 走出审讯室外大雨依旧,许初见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立。眩晕感不停地侵袭而来,风夹杂着雨星砸到了她身上,不禁打起了寒战。 身前的男人步子跨得很快,完全没有顾及身后的她。触及到雨幕时,立即有人上前为他撑起伞。 顾靳原转过身,似是不耐烦她的磨蹭,两三步走到她面前抱起来,动作丝毫称不上温柔随后将她直接塞进了车里。随即他遣走了司机,坐上了驾驶位,引擎猛地轰鸣起来,在雨夜里绝尘而去。 车外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雨刮器不断地来回扫刮也仍是于事无补。 狭小的空间里,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那种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哪怕在时间与空间的交界处静止不动,她也依然能感受的到。 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气压骤降。顾靳原的薄唇微抿着,面上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是那个风度翩翩优雅如斯的顾三少。 但许初见知道,这个时候的顾靳原很危险。别人都说顾三少不是个善茬,只是她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他的不善。 车子驶上了回城的公路,而此刻不停飙升的车速让许初见的胃开始翻腾,一手压着胃部,一手死死握着安全带。时速表仍在不断上升,她脑海里陡然生出一个荒唐到可怕的念头,若是他们两人就这么死了,也不见得是个坏事情…… 一路的煎熬,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建筑,车子猛地刹住,若不是拥有绝佳的性能这会儿怕早已翻车。 许初见打开车门便再也忍不住,半跪在地上吐得撕心裂肺。脑海里涌现的人和事一幕一幕压得她动弹不得,雨水模糊了视线,却怎么也模糊不了那些不堪想起的画面。 他好整以暇坐在车上冷冷地看着,原本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握成拳青筋交错,出卖了他此刻平静的表情。 不是要和他两清?不是要和他好聚好散?他眯起眼睛,那蜷成一团的身影在他视线里显得如此可笑。 顾靳原带着满身的怒意下车,直接将她拎起,混着满身风雨纠缠不休。 别墅的大门开又阖,二楼主卧的门被踢开,浴室的花洒淋下温热的水与前一刻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突然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脏乱不堪还沾着血迹,三两下便像抽丝剥茧般从她身上脱离。她没有反抗,一是真的没有了力气,二来似乎她的反抗从来就是没有用。 顾靳原俯下身子,有力的手臂撑在她两侧,直视着她那双氤氲着水汽却死寂空洞的眸子,“前一刻要和我划清界限,后一刻就要跟旧爱同归于尽。许初见,你能耐啊!” 她索性彻底闭上了眼睛,无论什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泛白的嘴唇紧闭着,面容萧瑟如同即将凋零的枯叶。 而这番沉默,成了那引燃燎原之火的星子,压抑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抑制不住爆发出来…… 命运毫无预兆,毫不妥协地让顾靳原闯入她的世界。回首才发现,当她遇上顾靳原的那一刻,她岁月里的现世安好,开始渐渐分崩离析。 * ☆、3.001许是初见美好如斯(1) 九月中旬,这座坐落在北方的城市褪去了燥热的浮华,正值秋高气爽。 顾靳原的车子熟门熟路地驶入戒备森严的军区大院,摇下车窗与门口站岗的小警卫员熟络地打了个招呼。传达室的大爷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老花眼镜,聚睛一看,哦,老顾家的小祖宗回来了! 车子很快驶没了影,完美的一个甩尾,然后熄火下车。 “知道了妈,您别整天得波,我这不已经回大院了。噯,您甭听人胡扯……”顾靳原依着车门跟家里的太后絮絮叨叨了一会儿,收线的时候正好看见顾靳阑还不及换下一身戎装便出来迎他。 利落的短发配着笔挺修长的身材,整个人显得极其英姿飒爽。老爷子也老说顾家三个孩子个个是块当兵的好料,可没想到最后只有顾靳阑走了这条路。 顾靳原把手机往车里一丢便从车后座搬下不少南方特产,出了一趟差时间耽搁得长了些,“姐,您今个儿怎么这么早下班了,姐夫不在家?” “这大院里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天到晚不着家!你知道南方又是泥石流又是山体滑坡的,爸妈急成什么样子,偏生你这犯浑的电话也不知道打一个!”顾靳阑一边说一边戳他脑门,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哎哎姐,您就请好吧,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呢!”顾靳原赶忙赔着笑,这身高一米八多的大老爷们被自家姐姐戳着脑门骂,指不定不出一个小时就传遍整个大院了。 顾靳阑顺了顺气,她这个弟弟比她小了十来岁,从小被家里搁在心窝里长大。虽然她觉着这小子混吧,但大院里提起顾家阿原谁不要比个大拇指。“少给我在这贫嘴,还不好好想想回家怎么哄妈。” 他也正愁着呢,生怕回去就是家法伺候,要不就是安排相不完的亲,生怕他没人要似的。这个时候顾靳原就忍不住想叨一句,想给您做儿媳妇的女人多了去了! 顾靳原把东西搬进屋后,突然想到了个事情,眼角笑得弯弯的,冲他姐说道:“妈放话让我晚上回家,要不让我带着欢欢一起回去?”谁让他大哥不争气,现在也没给老太太生个大胖孙子玩,搞得现在成天注意力就在他身上。 顾靳阑顺手把他脱下的外套挂起来,想了没想就回:“今个儿你甭想了,这丫头英语差的传达室的大爷都比不上,再过一年中考怕是要让大院笑掉大牙了。绍廷带了个朋友来给她补习补习,今个儿就在家呆着那都不许去。” 顾靳原乐了,这时候他看见楼梯口钻出来的脑袋,他勾了勾手指,欢欢就乐颠颠的跑来了。小丫头正值叛逆期,听见她妈这样说,嘴巴都翘上天了呢。 “欢欢啊,你妈可说你的英语连传达室的大爷都比不上,来说两句小舅听听。” 欢欢往她小舅身边一窝,扁着嘴巴,满脸的不高兴。“人损我也就算了,小舅还损我!” 顾靳原看着小姑娘皱着的鼻头,心里忍不住暗暗好笑,“成,小舅不损你,以后学不好咱请个翻译,你妈没钱小舅有呢!” “说什么呢,成天就知道顺着她,现在都快惯得跟你一个德行了!” ☆、4.002许是初见美好如斯(2) 正说着话的功夫,门口又有车子停下来了。 顾靳阑给沙发上坐着的一大一小一人一个白眼,便起身走向门口。 “欢欢,去看看是不是你的新老师到了。”顾靳原没想去凑热闹,便赖在沙发上不动,修长的大长腿随意搁着,平日里凌厉深邃的五官上此刻多了几分柔软,整个人显得慵懒十足。折腾了大半宿才顺利回京,正当他是铁打的呢。 门口传来表弟沈绍廷的声音,顾靳原打起了几分精神转头。 如果以后他知道会有一个人占据他大部分的喜怒哀乐,让他尝到得而不到的百般滋味,这一天他一定不会选择来这里。 岁月无可回头,时间无法静止。而有些人注定会遇见,躲不过,避不开。不是惊鸿一眼,却偏偏难以忘怀。 他看着沈绍廷远远地带着一个女孩子走近,逆着光,女孩干干净净的气息扑面而立,仿佛雨后初霁,沁人心脾。 “表哥,你今天刚回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许初见。” 顾靳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那交握的两只手,良久眉眼舒展,“欢欢,快跟许老师打招呼。” 小丫头可能觉得这个姐姐长得好看又面善,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温温柔柔的人,便甜甜地打招呼,“许老师好。” “欢欢你好。”许初见弯下腰,这小丫头长得高,十二三岁在同龄人里面长得出类拔萃。 沈绍廷熟稔地给许初见介绍了一下顾靳原,“初见,这是我表哥。” 许初见闻言冲他扬起一个笑容,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她有些踌躇,心里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脆生生地对他开口:“表哥好。”下一秒她有些紧张地拉了拉沈绍廷的袖子,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很好接近。 这双眼明如秋水,此刻流转着波光潋滟的婉转,使人不自觉的想看进这深深的眸底,随之沉沦。顾靳原的眸子暗了一瞬,没有接话,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随后许初见便和欢欢进了书房里,原本坐坐就走的顾靳原破天荒的留了下来,在沙发上和沈绍廷有一话没一话的聊了起来。 “看着挺小呢,还没毕业吧?”顾靳原想起那个叫许初见的女孩子那些小动作,他心里不禁想,难道自己脸上写着坏人两字,让人觉得不好相与? 聊起她时,沈绍廷脸上一片温忱,说话间唇角都不自觉地飞扬起来,他道:“高翻院今年的研究生,两年后我外派的话正好可以一起。” 顾靳原有一瞬间的言不知味,深邃狭长的睛一挑,“这都打算好以后怎么双宿双飞了,打算什么时候和家里说?” “这不是先带来给表哥表姐过过眼,家里可能还要再过段时间,以后还得仰仗表哥多帮帮我。” “好说。” * 题外话 求收藏啦求收藏~~~~~~~ ☆、5.003许是初见美好如斯(3) 正说着,沈绍廷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接了电话之后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耐烦。 “要是实在有事先回吧,人在这你还能不安心?”顾靳原看他这表情也怕是坐不住了。 沈绍廷皱了皱眉,看了下时间,应该还能赶得上来接她回去,便与顾靳原告别离开。 顾靳原一个人在客厅坐着觉得无趣,便起身去了书房。刚开门便听到了一串好听的英语,靠窗的桌边许初见整个人处在一片暖暖的阳光里,黑长的头发随意束了起来,这种氛围静谧而温暖。他轻手轻脚地进去,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 她念英文的声音优美、悦耳、又很强的节奏感,顾靳原听出来了,她在读一首泰戈尔的诗,一首美好的情诗,英式英语独有的优雅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不禁摇了摇头,给一个小孩子念,能听得懂么? 不知不觉困意袭来,静谧的午后,这悦耳的声音不知不觉得由清晰渐渐消散,最终飘进了他的梦里……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窗外晚霞将天烧的通红,他身上不知道是谁为他盖了一条毯子,睡了一觉后觉得神清气爽。 欢欢推门进来发现顾靳原醒了,“小舅,妈妈让我问你在着吃晚饭还是去姥姥家?” 顾靳原心中一软,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问道:“告诉小舅,许老师走了没?” 欢欢挺喜欢这个许老师,人漂亮还温柔。“妈妈刚留她吃晚饭呢,这会儿应该要走了吧,我们都吃过了就你一直在睡觉。” 顾靳原走到客厅的时候,许初见还没走。 “都这个点数了,绍廷怎么还没来?”顾靳原的眸光最终还是停在了许初见身上,扫了眼门口,这话却是问的他姐姐。 “刚给我来的电话,家里有点事情,等等打个电话让小刘送许老师回去。要不你顺道送一下许老师?”司机小刘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耽误了人家多不好。 顾靳原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穿上,狭长的眼眸淡淡笑开,唇畔上扬些许弧度:“好啊。” 车子驶出大院,两个不熟的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自然就显得尴尬十足。 许初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车子恰好停在红灯前,许初见轻咳了一声,小声说道:“路程远了点,前面地铁站放我下来就好了。” 顾靳原挑了挑眉,深邃优雅的五官映着浅浅的夜色,修长的手指搁在方向盘上百无聊赖地打着拍子。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那多见外啊。” “麻烦表哥了。” 红灯的时间有些漫长,顾靳原面上的表情带着些讳莫如深,他转脸看向许初见,秀气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似是盛着一汪深泓,氤氲着水汽。 同一时刻,她也在看他。 顾靳原骨子里隐藏的一些恶劣因子这一刻悄悄地冒了出来,他眯着眼讥笑:“还没过门呢,别瞎叫!” 红灯闪烁,刹那间,车子猛然发动,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消失于街头…… * 题外话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要收藏~~~~~ ☆、6.004你全家都小姐 自从那日过后,许初见不好意思地婉言拒绝了顾靳阑的好意,再也没有去过大院里。那一日的不欢而散,许初见一声招呼也没打便下了车。 半个月后的一个周末,许初见接了一个任务,负责接待了一个欧洲商团,本科的时候她主修的是英语和西班牙语。外院的学生私下里接这种任务很正常,谁跟钱过不去呢。 一天的时间敲定了好几个合作项目,秦阳当然是乐的眉开眼笑,晚上的庆功宴自然是少不了许初见的。 城西的一家高档饭店,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满桌的人许初见只认识秦阳一个人,舍友宋楠的青梅竹马,虽也是个*,却年纪轻轻便在商海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这次的任务也是宋楠介绍的。 许初见坐在最不显眼的一角,酒过三巡,桌上坐的的人也开始微醺。 一个公子哥把目光放到了许初见身上,眼神颇有些不正经。 “许小姐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不喝酒呢?” 你才小姐呢!你全家都小姐!谁规定长得漂亮还就得喝酒了? 许初见听见人大着舌头说话,就知道肯定是喝高了。够了勾唇角,划出一个不失仪态笑容,柔柔地说:“我不太喝酒,扫了大家的兴子多不好。” “哎,哪能这么说呢,许小姐做的是翻译工作,免不了和人打交道,这酒怎么能不喝呢?” 得,这还不依不挠上了。 秦阳见这幅场面,打着圆场说道:“这么多人陪你喝呢,林总怎么就非得抓着许翻译不依不挠?” 这花花公子名叫林存宇,圈子里出了名的会玩,仗着家底殷实可劲着作呢。 “跟你们这群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喝的,要是美丽的许小姐能给面子就好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这林存宇好色的本性这一刻倒是展现的淋漓尽致,秦阳心里想着,公司里那个不张眼的拉上了这个人渣?不过都是一个圈子的,翻脸也是不好看。 许初见皱了皱眉,要是有可能的话真想把眼前的这杯酒泼人脸上,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又不能付诸行动。 整个桌子上的人都在看着她,秦阳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正欲出口阻止。许初见却执起面前的香槟,在众目睽睽下一口饮尽。 “好,许小姐好酒量!” 许初见稳了稳情绪,也笑了笑,这事情也算是过去了。 但没过多久,许初见就坐不住了,她真不是矫情不喝,是真的不能喝。随即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用凉水冲了冲发烫的脸颊,胃里此刻烧的一阵难受。 许初见也不想再回酒桌上,正想掏出手机给秦阳发个短信,蓦地被一个大力推到了一边,手机猝不及防掉在地上,与之而来的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身体。 “许小姐何必装这么清高呢,开个价吧。” 看着这幅色眯眯的表情,许初见心里简直作呕。“林总放尊重点,不然我可喊了!” “你试试吧,有没有用。”林存宇铁了心要这个女人,不由分说地便要去吻她的唇,却被许初见一下子躲开了,用尽全力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这一来,这花花公子越发的起劲。 * ☆、7.005不熟 突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林存宇的身子像是一团烂泥一般被人丢到了地上,一脚踢得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在地上滚作一团。 而这出手的人,好整以暇略微整了整袖口,修长的身材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狭长的眸子里皆是鄙夷之色。 许初见有些震惊,而身后听到动静赶来的一群人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酒店经理闻声匆匆赶来,看到顾三少表情平静无波地站在一旁,谁不知道今日顾三少是和哪些人一起来的?停车场的那一溜车牌号就说明了身份。 “酒店这安保做的够差啊,疯狗都让人放进来了。” 语气慵懒而又不可一世,顾靳原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眸光冷冷地睨着地上的人,这眼神硬生生的让酒店经理把打圆场的话吞了回去。 偏生地上的人不怕死的挣扎着起来,都说是花花公子,哪吃过这种亏,一边挣扎着起来一边大声嚷嚷着:“哪个不开眼的,不要命了吗?” 而林存宇口中不开眼的人,此时喉间逸出一声冷哼,连一个正眼都吝啬给,极是嘲弄。 顾靳原从侍者的盘中接过一杯香槟,两三步朝着缩在墙边的许初见走去。手工定制的西装就这样被他随意丢在了地上,深灰色的裤子很贴身,显得身材颀长有力,整个人看起来优雅俊朗。 “给你个机会。”他执起许初见垂在一侧的手,将自己手里的香槟放到她手里,好看的凤眼定定地看着她,等着她回应。 手上传来的陌生触感让许初见愣了一瞬,对上这人似笑非笑的凤眼,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出于什么理由帮的她。 许初见随即握住了酒杯,当在地上的人渣站起来的一瞬,给了他迎头一杯酒,恨不得把玻璃酒杯也砸碎在这人头上。 可做完这动作之后,她又有些后怕,为了一时的解气怕是惹麻烦了。明眸流转,最终咬了咬唇看了眼顾靳原。 顾靳原心情颇好,她这下意识的反应倒是有几分可爱,他在她耳边缓缓说着:“狐假虎威总知道吧,在我身边你随便嚣张。” 低沉动人的嗓音,带着顾靳原独有的不可一世,在她耳边轻声响起。 而这一幅你侬我侬的画面在外人眼里看来,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秦阳随手指派了两个人把正发着酒疯的林存宇架了出去,不长眼的人不认识顾靳原,他怎么会不认识呢! 见这一幅场面,心中也是惊讶不已,随即问道:“许翻译和顾少是熟识” 还不等顾靳原说话,许初见立马出声打断,“不熟!” 这一句不熟直接打断了所有人的猜测,大堂经理倒吸了口气。 这四九城内多少人想和顾三少攀关系都攀不上,而这个女人却一口说不熟,合着顾三少这是在做好人好事?整个画面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顾靳原狭长的凤眸向上挑了几分,眸光遽然却冷了好几个度。 * 题外话 求收藏哈~~~~留言咖啡都是动力~~么么哒 ☆、8.006顾先生 顾靳原的视线轻飘飘地停留在许初见身上,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垂到腰际,嫩黄色的洋装将她的肤色衬得很白,像是骨瓷般流转着莹润的光彩。 而那一双眼睛,一如初见时那般,清澈得让人眼前一亮。不知道这双眼睛对着沈绍廷的时候,是否是溢满柔情蜜意。 许初见对上他的视线,几秒后终究还是坚持不住落荒而逃,眼神不自然地转向别处。这个男人的目光里带着强烈的掠夺感,太过于霸道。 正当气氛有些僵的时候,翩翩然传来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三少在这看什么戏呢,出来了这么长时间?” “没什么,散了吧。”顾靳原轻描淡写语气仿佛方才发生的事情全然不存在,仅仅是一场海市蜃楼,一场闹剧就这样被翻过了一页。 酒店经理在顾靳原转身的一瞬间,才抹了抹脑袋上的冷汗,还真是怕这位爷在这闹腾。 杨续总觉得刚才的画面很是诡异,他特意围观了一会儿才出去,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顾三少什么时候主动出过手帮过人,还是抛下了一干领导大佬,偏偏对方似乎还是不领情,这铁板踢得也算是带劲。心里乐也只能偷着乐,没见顾三少这脸沉得都快能拧出水来了。 许初见和秦阳告了别,一天下来给的酬劳极其丰厚。除了晚上这一幕不愉快的插曲,今天过得还不算愉快。 刚踏出酒店门,夜风夹杂着丝丝凉意席卷全身,许初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不过被这夜风一吹,方才的烦闷被稍稍吹散了些许。 不远处,一辆车疾驰而来,刺目的远光灯大开,许初见伸手挡住眼前的光。心想着车子应该马上就会离开的,而这车子不偏不倚缓缓停在了她面前。嚣张的五个九车牌号,估摸着开在路上就算是酒驾也没人敢查。 车里的人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示意她上车,许初见并不理会。 顾靳原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郁闷,熄火下车。 “回学校?顺路捎你一程。” 因为背对着光,顾靳原整个人的轮廓边似乎都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亮,在墨色的夜下显得优雅而慵懒。 “不麻烦顾先生了,打车也很方便。”因为冷许初见抱了抱手臂,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些鸡皮疙瘩,声音带着一股子清冷的疏离。 这疏离的语气倒是让顾靳原不怒反笑,想起半个月前的事情,面上忍俊不禁起来,小丫头好大的气性!不过就是一时兴起逗了她一句,这会儿倒真的是装的不认识他了。 两人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却谁都没有把对方忘记。 他记住她,是因为一些美好的事情。而许初见记住他,却是因为那一句带恶劣的‘还没过门,别瞎叫!’ * 题外话 求收藏哈,,亲爱的们动动小手加入书架吧~~~ ☆、9.007好女孩,做个美梦吧 饭店门口高档装修,两个人站在其中,男的身材挺拔,面容俊朗。女的美目圆瞪,藏不住一丝不耐,掩盖了身后的灯红酒绿,自有一番气场。 许初见脸上隐隐有着一些绯红色,在白色的灯光下,生动的漂亮。 而许初见知道这是沾了酒精的后遗症,渐渐开始出现头昏脑涨的感觉,胃里火烧的感觉加重,她觉得不能在这里继续僵持下去。 “这么快就过河拆桥?”顾靳原的语气半是玩笑半是悠闲,好看的眸子却是怎么也不愿意放过她。平静幽深的眼底隐藏着风起云涌,若是下一秒再从她口中听到一句不中听的话,他不保证还能不能再这么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 然而他没有等到许初见说话,眼前的女人目光迷离,下一秒竟直挺挺地倒向他的方向,而顾靳原近乎出于本能的接住了她软下来的身子,这一瞬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仿佛是一团柔软毫无征兆地闯进了他心底,真真实实的存在,牢牢占据着一个小小的角落。 女人身上传来的不正常温度,以及胸口急促起伏的呼吸拉回了顾靳原的思绪,搁在她腰间的手将她紧紧圈住。而此刻的许初见就这么靠着他,白皙的手指抓着他的铁灰色的袖口,乖顺异常。 顾靳原低头看她,本是雪白无瑕的脖子上浮现了一大片红疙瘩。可能是觉得痒,她无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挠,还没抬起手来便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那掌心一片火热,温暖异常,迷迷糊糊间她以为是沈绍廷,只有他的手才会这般温暖。 “安分点。”她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呵斥,这么凶的语气,一定不是绍廷。 记忆里的沈绍廷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才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意识渐渐模糊…… 夜渐渐已深,家庭医生处理完一切事宜之后便离开了。 酒精过敏,出红疹加低烧。 偌大的别墅静得没有一丝声音,顾靳原觉得自己可能鬼迷心窍了,居然这样就把这个女人带了回来,而这个女人是他表弟的女朋友!这一个认知让他心中生出一股子烦闷,烦什么呢?他也说不清。 顾靳原狭长深邃的眼一挑,忽然笑了笑,默念了两遍她的名字。 初见,初见,是个好名字。 主卧是二楼最大的一个套房,卧室里有最松软舒适的床。此时,大床上,初见裹着被子,睡得正香甜,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雪白的手臂露在外头。 他轻轻走过去,将她的手臂塞回被子中,皮肤滑嫩得和小孩子一样,一旦接触到就不忍放开。卷翘的睫毛似蝴蝶一般,在柔和的床头灯映衬下投下一片阴影,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紧闭的眼眸之上,这双眸子清澈的让人为之沉沦。 好女孩,做个美梦吧…… * 题外话 收藏哈收藏~~~看过不收藏的宝贝都不是好宝贝~~ ☆、10.008难道你要对我负责?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米色的窗帘霸道地闯入,却又温柔的扰了人的美梦,唤醒了熟睡的人。 但许初见睁开眼的那一刻,刚睡醒本来还有些迷糊,眼前陌生的环境让她霎时心里一惊,立马惊坐起来。 太阳穴一阵突突的疼,许初见皱着眉揉了揉,天已大亮,也就是说她莫名其妙的彻夜未归了?努力让思绪恢复到昨天晚上,她想的太过于专注,连浴室的门打开都没有注意到…… 但许初见一抬头,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只有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的顾靳原走出来,他的身形很挺拔,一向注意锻炼使得他拥有一副健美的体魄。精瘦又不弱,手臂上奋起的力量,胸膛上覆盖健美的肌肉,还有完美的六块腹肌。 许初见蓦地被吓得不知所措,拿起身后的枕头就砸向他。她不是花痴的女人,但顾靳原这个人的确有让人花痴的资本。 “啊——顾靳原你流、氓!” 而眼前的男人只是稍稍侧了一下身子便轻易地躲过了她的‘袭击’,俊美深邃的五官如同刀刻般,头发上沾着水柔软服帖地搭在了额前,使他褪去了些平日里的凌厉。 顾靳原手里拿着毛巾擦了两下头发,步子缓慢有力慢慢走向床边,看着眼前这女人圆瞪着一双水眸又惊又怒的样子,他唇角不着痕迹上扬了几分。 “怎么现在不叫我顾先生了?” 原来她是知道他名字的啊!外人叫他顾少,家里人叫他阿原,他觉得这么连名带姓的从她嘴里念出来的名字,竟然也能这么动听,还真不愧是学语言的。 他自顾自地走到床边坐下,而许初见因他这一个动作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分,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防备。 “你睡着我的床,还说我是流、氓?昨晚,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 迅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的衣服,许初见一脸懊恼地捂脸,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一件大号的男士衬衫! 好半晌,她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顾…顾先生,昨晚,我们……” “我们怎样?”顾靳原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想问什么明明都已经写在脸上了,他偏偏还插上一句。 许初见咬了咬下唇,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像是豁出去一般,“我们没发生什么吧?” 顾靳原笑出声来,他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衬衫穿上。 米色的窗帘被他拉开,点点阳光洒在他脸上,那一双狂狷犀利的眸子此刻盛满了笑意,右边脸颊隐隐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许初见有一瞬间的愣怔,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也会有这么温柔的笑容。 “我们就算发生关系,也是你酒后乱性,难道你要对我负责?” “别开玩笑了,顾先生。” ☆、11.009不妥 又是这句顾先生,或多或少的带着些刻意的疏离,远远不如方才的那句顾靳原来得动听。 他敛了眸光,唇畔划出一丝讥笑,“做没做,你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听到这话,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这人怎么能这么直接! 许初见的手指缴着被子的一角,颇有些底气不足,“我的衣服呢?” “丢了。” 折腾了大半夜,早被汗湿透了。 顾靳原抛下这么一句话便潇洒地拉开门转身走了出去,怎么不直接问是谁换的? 没过多久,便有女佣送上来一套女式衣服。 许初见穿戴完毕之后突然想起来个事情,在房间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的手机,不可能她一个晚上不回去宋楠不给她打电话。 她穿好衣服迅速下楼,而此刻顾靳原正悠闲地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饭。 许初见走近,仿佛预料到她要问什么,他眼神示意她坐下。 “吃点东西再说话。” 有些人说话天生便是这般不怒自威,语气悠闲平淡却又不容人拒绝。 许初见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她面前的是一份中式早餐,熬得极为细腻的小米粥,温温的暖了她难受了好久的胃。 顾靳原的吃相很是优雅,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她见他吃的差不多,也连忙放下勺子。 “顾先生,昨晚谢谢你。”这句话是出于真心的,虽然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印象极差,在昨晚的事情上,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是感激他的。 狭长的凤眸对上她清澈而又真挚的眸子,眼尾上挑了几分,“以后你酒精过敏,可别再撞我手里。” 怪不得后颈上觉得这么痒,原来是酒精过敏! 许初见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近,那双凤眼里盛着淡淡的笑意,她突然大着胆子问道:“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唇角带着戏谑的笑意,他说:“那可不,难伺候着呢。” 女佣给她换个衣服还费了不少劲,明明已经没什么意识了,还在挣扎,不知道的人还以上演了什么强迫戏码呢。 许初见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肯定没下次了。” 这笑容粲然美好,明亮的眸子好似夜空中的星子,几乎晃了他的眼。 顾靳原拿出她的手机,“震了一晚上,不过现在没电了。” 许初见找了半天没见手机,原来在他这里。她接过来,尝试着开机果然开不了。 “绍廷昨个儿打了好几个电话,你要不要回一下?”顾靳原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手机推到她面前。 “不用了,用你的电话回不方便。” 的确是不方便,她给绍廷打电话,显示的却是他表哥的号码。虽说只是个意外,但终归是不妥。 顾靳原哦了一声,眸子黯淡了一分,也没再说什么。 * ☆、12.010大块蚊子血 “吃饱了没?” 顾靳原见她只动了几勺面前的粥,其他东西一样未碰便放下了筷子。 “嗯,还没。” 这丫头够实在,顾靳原慵懒地靠着椅背,笑眯眯得说道:“那继续啊,可别让人以为我这一顿早饭都供不起。” 许初见笑了笑,旋即又拿起搁在桌上的筷子,面前的汤包卖相极佳,她夹起一个慢慢吃了起来,汤汁鲜美,让人食指大动。 可能是现在的顾靳原看着脾气太好了,她的话也忍不住多了起来。 “我们金陵的汤包才是一绝,有机会去秦淮河边尝尝我们江南的美食。” 她的家乡和现在这座城市,一南一北,仅仅一字之差,同样作为曾经的帝王旧都,风土人情却是大相径庭。 说起自己长大的地方,她眉眼的笑意更加生动。恰好落在他眼里,如斯美好,顾靳原启唇便道:“那便定个时间吧。” 许初见一愣,抬头望向顾靳原,哎,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这个男人怎么就当真了呢?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放下了筷子,顾靳原顺手递过来一块手帕。她准备去接,哪只他的手突然换方向,轻柔的擦了擦她的唇畔。 “你这吃相倒是挺生动,小花猫。” 许是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她,也许是他眸中的光芒太过于温柔,就连声音里都透着笑意,甚至还有些称得上宠溺的味道…… 许初见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连忙自己接过那块手帕,将视线移开。 低下头小声嘀咕:“我……我自己来就好。” 吃完后,许初见提出要回学校,顾靳原接过司机手里的车钥匙,“我送你。” 两人在车里也没多说什么,早餐时那种氛围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许初见心里有些乱,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一个男人不会毫无理由地对一个女人好,何况他们才见过几次面。 这个认知让她在心里暗暗地划了道界限。 车子一路前行,许初见本是想让他停在学校大门口的,偏生顾靳原直接开到了宿舍区域。适逢学生上课高峰,人来人往。 他的车子一停下来便引来了不少注目,不仅仅是那名贵的车型,还有那嚣张的车牌号。 不过也正常,外院里家世显赫的大有人在。 许初见想等人潮少一点再出去,哪知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坠痛感,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再也熟悉不过的感觉…… 她心里低咒了一声,不会这么倒霉吧? 一瞬间整个人正襟危坐起来,好死不死的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浅色的裙装,脸上的表情极其尴尬,放在腿上的手也显得很不自然。 顾靳原看到她这个表情,挑眉疑惑道道:“怎么了?” 许初见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她欲哭无泪,对上他满是疑惑的眼神,只得说道:“我衣服上可能沾到了大块蚊子血……” ☆、13.011尴尬 顾靳原顿了一瞬,自认为理解能力也不差的他愣是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不解地问:“什么蚊子血?” 许初见心里叫苦连天,而后悲壮地说:“我好像例假来了……”说完耳朵红得更彻底了,视线落在车子浅色的座椅上,更是觉得难堪。 顾靳原反应了过来,脸色也有点不自然,他轻咳一声,掩饰了几分尴尬。 正当她觉得尴尬不已的时候,顾靳原解开安全带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穿上挡一下,离宿舍应该很近了。” 她感激地望着他,那一双水眸里波光潋滟,顾靳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还当出什么大事儿了呢!” 顾靳原拥着她下车,许初见毫无意外地在座椅上看到了那一块痕迹,真恨不得不长眼睛,眼不见为净。 他的衣服又宽又大足够遮住她裙子上尴尬的痕迹,两个人靠的极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都是属于他的气息。 女生宿舍,男士止步。 大学里很多男生会在女友的宿舍楼下等着,也算是一道风景线。而此刻的顾靳原却是那最卓尔不群的一个,俊朗的外表,优雅的气质,有着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动作却又轻柔地虚扶着身旁的女子。 “我都不知道今天怎么谢你了!”许初见万分懊恼地说着,这一天诸事不顺。 顾靳原慢慢放开她,笑道:“不是说好要请我吃你们金陵的美食,我可等着呢。” “那一定啊,绍廷也一直想再去呢。” 沈绍廷大她三届,算是外院的风云人物,品学兼优,家底深厚。现在已经进正式进了部里,初期阶段忙得很。两人在恋爱期间极为低调,知道的人为数不多。 方才还略有些期待,这会儿顾靳原觉得有些无趣了,上扬的眼尾缓缓地平了下来,“你进去吧,快到点了,我还有个会要开。” “那路上注意安全啊,再见。” 许初见看他走了之后便转身向宿舍楼里走去,正巧迎面遇上了宋楠。 宋楠从宿舍楼刚走出来便只看到了顾靳原的一个背影,以为是看错了,而后那五个九的车牌号却是真真切切的让宋楠惊讶了一把。 “初见!你和谁一起回来的?”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彻夜未归,倒是先问我和谁一起回来的?” 宋楠忍不住了,张口便道:“你知道我一晚上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秦阳也是的,说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害得我差点今早差点去报人口失踪了!” 许初见笑了笑,“我就随口一说,瞧你还当真了,昨天遇上了些小事情,不过没事了。” “可我看到刚刚那个人,好像是顾家三哥啊……” 京城军区大院里谁不知道顾家三少,宋家好歹也是那一个圈子的。 “绍廷的表哥,我们见过一次。” * ☆、14.012朱砂痣 于许初见而言,这个叫做顾靳原的男人,只会是沈绍廷的表哥,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身份。 而于顾靳原,他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清晨阳光正好,帝都少有的澄澈蓝天,透澈纯净。日光微暖,明媚而不灼人,像极了某个人带给他的感觉。伸手触碰,却又是一片虚无。 车座位上那一块暗红色的印记,顾靳原盯住看了一瞬。想起女孩尴尬的表情,他嘴角微微扬起。 蚊子血,朱砂痣,仅在人一念之间,却偏偏是千差万别。得而不到的,久而久之渐渐成了那心底的朱砂痣。 高耸的镜面大厦折射着阳光,光与影的完美结合呈现在这座大楼上,这是属于他的商业帝国。 司机在大楼前恭敬地等着他,顾靳原下车把钥匙交给他。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顾靳原折身对司机说道:“直接把开去保养,坐垫全换了。” 似是要清除某个人存在的痕迹一般,不带一丝的拖泥带水。 “好的。” —— 许初见回到宿舍后给手机充上电,便给沈绍廷去了电话,此时此刻的沈绍廷应该在差了八个时区的美国。 想来那边应该已经到夜里了,电话却响了一声便被接起了。 “你去了哪?给你打了一天电话都没回应,出什么事了吗?”一如既往的温润嗓音中带了些着急,却听得许初见心间一暖。 她在电话里轻笑着说道:“我能出什么事啊,昨天接待了个欧洲商团回来太晚就直接睡下了,手机没电才没接你电话的,放心吧。” 那边仿佛是舒了一口气,明明自己一堆事情,却总是惦记着她。 “初见,我再过几天就回来了,我外公七十大寿,你陪我一起去吧。” 此次出访很有可能意味着就快要外派了,只是没有准确的时间还没有下来,得抓紧时间把他的女孩抓紧了。 从电话里的声音都能知道他此刻说话时的神情是带着向往和憧憬的,闻言,许初见心里却是又期待又擂鼓。 沈绍廷出生于名门世家,不出意外他会在这条路上走的很长远,在这一块他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资与深厚的背景。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就是为了能风光地站在他身边。 迟迟听不到她的回答,电话里他疑问道:“初见?” “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太快了?” “傻丫头,丑媳妇儿早晚要见公婆呢,何况我们家初见生得这么可人!你可别怕我外公,他也是翻译出身,可是你们外院的知名校友。” 许初见不禁想起两年前校庆时来的那位老先生,一番话激励了在场多少初生学子的心。 她有些脸红,娇嗔道:“谁是你媳妇儿!” 沈绍廷在电话那头愉悦地笑着,“我的女孩,等我回来。” 题外话 不出意外,剧情要开始纠结啦~^_^ 最近木有人冒泡!偶觉得寂寞孤独冷了~~~~ ☆、15.013好事将近 是夜,北方的天气便是如此,带着丝丝凉意,月华似练遍余清辉。 家里有规定,每个周末必须回家。 顾靳原刚停好车便看见他哥一身西装革履从另一辆车上下来,别人都说顾家三少看着就不像个老实的,生得一幅花花肠子。 而对他哥顾靳城的评价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从小到大的天之骄子,俊朗英气,一副无框眼镜更为之添了几分儒雅之气,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眸子却是同样的如鹰隼一般。 顾靳城下车后瞥了他一眼,凉凉的眸光扫过来,最终不咸不淡道:“稀罕了,你还知道回来啊,还以为以后想见你都得在财经频道上呢!” 顾靳原被他哥瞪得有些理亏,自从上次回了趟大院,在他姐家待了一下午,都到了家门口还是过门不入,免不得要遭一番絮叨。 摸了摸鼻子,“哪能啊,我这不是怕妈三天两头往家里头介绍相亲对象。” 顾靳城冷哼一声,也没管他,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嫂子没跟你一起回啊?”顾靳原看了眼车里,发现他哥竟然是孤身一人回来的。 “嗯。”顾靳城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和一个模糊不清的冷哼。 餐厅桌上准备了不少菜色,大部分都是顾靳原爱吃的,这个主儿打小就是被家里惯着的,哪能不顺着他的心来? 顾夫人从厨房出来,看到兄弟两走进来,嘴里忍不住念叨:“也没见金融危机爆发啊,你们这一个二个的成天不着家算个什么事儿?” 得,顾靳城又被牵连了。 “说什么金融危机,您儿子还忙着赚老婆本呢。”顾靳原凑到顾夫人跟前说笑起来,脸上笑的可灿烂了。 这小祖宗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明明不是个善茬,犯了错每次只要撒个娇露个酒窝,就算他爹气的要揍他都会被死命拦住。小事情顾夫人能拦住,顾夫人拦不住还有老爷子,总归一句话顾三少一笑,谁与争锋。 顾夫人果然很吃这一套,立马笑眯眯地说:“你要是有这个心,就早点带个称心的人儿回来,你自己数着手指头算算你多大了!” 果然又是这么一套说辞,“妈,这东西哪是您急就有用的,跟咱家有缘的媳妇还没到呢。” 顾夫人见他又是这番打太极的敷衍,说多了也没用,索性闭嘴吧。 转头看向自个的大儿子,问道:“宛宛怎么没回来?” 顾靳城似是有一瞬的迟疑,稍纵即逝,随即又道:“她带新生出去写生了,要一周呢。” 顾夫人叹了口气,颇为惆怅道:“就盼着你俩添个一个半女的,不然你看看这院子还有人气儿吗?你二姨家的绍廷都快好事将近了,你们这俩做大的,真是!” 顾靳城倒是没什么反应,而那句好事将近却在顾靳原心里掀起了一丝波澜,静水微澜,直至消失不见。 ☆、16.014意外来客 许初见数着日子盼着沈绍廷的归来,而在不久之后的一天,她迎来了位意外之客。 这天许初见刚从图书馆出来,便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客气的拦住了。 “许小姐是吗,我们夫人想见见你。”眼神示意,望向不远处的黑色豪车。 许初见的眸子里带着些警惕,手里的书忍不住握紧了几分,问道:“你们夫人是?” 面对她这样的疑问,男人只是回以一个得体的微笑,仍是示意她上车。 带着满腹的质疑,许初见缓缓走到黑色车子旁边,司机为她打开车门。 这是一个非常贵气的女人,不俗的穿戴与打扮尽显其别致的格调,可能是常年的养尊处优与保养到位,看上去仍旧风韵十足。 细细一看,其实这五官带着几分熟悉之感,许初见可能瞬间明白了这是谁。 “伯母您好……” 似是看出了她的紧张,沈夫人淡淡一笑,“你叫初见是吧,果然是个可人儿,不用紧张,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许初见点头,在这之前她幻想过很多次与他们家人见面的场景,也曾大了很多腹稿见面要说些什么,但是此刻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她明显能听出沈夫人虽然是笑着说话,但话语中那股子淡淡的疏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两人最终在一间高档咖啡馆坐下,这个点人并不多,悠扬的音乐让整个场面显得不那么死寂。 沈夫人率先打破了沉寂,“小许是哪里人,父母做什么的?” 最经典而常见的开场问题,好似电视剧里的桥段一般。 “南京人,我父亲是个商人,我母亲……”说到她母亲的时候,许初见停顿了一下。 沈夫人追问道:“你母亲怎么了” “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尾音处甚至带着些莫名的失落与低沉。 “真是抱歉,提起了伤心事儿。” 许初见调整心情,努力扬起了微笑,“没关系的,已经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沈夫人方才瞥见她手里拿的书,是一本关于同声传译的书,“小许学的是同声传译?” “是的。” 沈夫人微微点头,“很优秀的女孩。”似是想起了什么,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随后的谈话许初见觉得轻松了许多,沈夫人开始讲起了一些关于沈绍廷的事情,而许初见听得津津有味。 第一场见面便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似乎没有出现恶婆婆棒打鸳鸯的桥段。 最后道别时,许初见对上沈夫人偶尔瞥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尽管面上表现的从容淡定,可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总之感觉不太好就是了。 她也弄不清沈夫人这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摸不清她的对自己的喜怒。 临走时,沈夫人提了一句,语气颇为打趣道:“这次见面先别跟绍廷提,这小子到现在还没跟家里坦白呢。” “嗯,我记住了。” ☆、17.015好久不见 沈绍廷回国的那一天恰逢周末,他父亲公务繁忙三天两头不在家是很正常的事情,往往大宅子里只有他母亲一人。 而不同于往常,在进门时沈绍廷在门口看到了一双女式鞋子,心下思索了一瞬,张口问道:“吴妈,今天家里来客人了?” “可不是,夫人今天可忙活了一上午呢。” 交谈的笑声传了出来,沈绍廷抬眼循着声音望去。 沈夫人此刻正拉着一个女子说着话,看到了他,“绍廷啊,回来的正好,就等你开饭呢。” 沈绍廷的面色在看到他母亲身旁的女子时有些微沉,却仍旧保持着良好的风度,从容淡然地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莫清。” 而后者,亦是优雅大方的回应,精致出色的五官一如既往的动人,“好久不见。” 看似风轻云淡的打招呼,却有一股暗潮在两人之间流淌着。当年的莫清,矜贵傲气,名门圈子里货真价实的明珠。 两人家世相当,郎才女貌,谁都以为他们是会走到最后的。然而,命运有的时候便是这样,结局总是出乎人意料的。 一顿饭吃的极其尴尬,沈绍廷几乎一直沉默着,沈夫人倒是很热情,不停地在给莫清夹菜,活跃着饭桌上的氛围。 沈夫人又给莫清添了菜,缓缓说道:“我们两家靠的这么近,以后常来走动啊,反正家里经常也只有我一个人在,就当来陪陪伯母了。以前就记得小清你老来我们家,这几年国外的生活过的肯定不习惯吧?” 莫清笑着点头,“外面肯定是不如家里好的,不过派到哪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呢。若是伯母不嫌弃,以后我多来陪陪您。” “女孩子家的还是要稳一些好,不过也没事,绍廷估摸着也要外派了,不定你们两还能做个伴呢。” 沈绍廷搁下碗筷,“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说完他便站起身来,意欲离开。 “小清刚回来,你怎么不多陪人一会儿。” 碍于母亲的面子,沈绍廷复又坐了下来。 莫清恰好开口,道:“伯母,我刚回来手头的事情也多,下午还要回部里报道呢,下次再来拜访您。” “难得你有这份心,快别耽搁了自己的事情,回去吧。绍廷,你送送人家。” 沈绍廷应下了,神色如常,并无半点不妥。 午后阳光正好,高大的梧桐树下一片片斑驳树荫。其实两人的家离得很近,几乎走不了十分钟便能到。 “绍廷,听伯母说你也快到外派时间了,打算去哪?”莫清突然打破沉默。 沈绍廷目光一直放在前方,闻言也并没有看向身边的人,半晌才淡淡道:“听上面安排吧。” 莫清突然顿住了脚步,明艳的脸上带着些失落的痕迹,似是叹息一般道:“我们之间什么时候生疏成这样了?” 他转身回眸,定定地凝着她,唇畔的弧度似是沾上了这午后暖阳的温度,缓缓开口:“我们早在三年前便分手了。” 题外话 这天好冷啊~~宝贝们你们那下雪了么?今天晚上我这边开始下雪了,明早起来肯定美腻了~~(ps:看文愉快啦) ☆、18.016说开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我们从来没分手。”莫清定定地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温润。说不想念是假的,不然也不会在刚回国的第一时间便来沈宅。 他几乎是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声音温和清透,“我们已经结束了,是和平分手。” 沈绍廷顿了顿,眉眼绽开几许浅淡却温和的笑容,继而又道:“况且我现在有了结婚对象。”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眉眼间那抹暖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落入莫清眼里却显得极为讽刺。 “我不信!我们认识十几年,怎么可能短短几年你就爱上别人?”莫清的语气很是笃定,这三年来虽然两人分开,但是好歹是一起长大的,他的消息她只要一打听便能知道。更何况,从来也没听说他有了女朋友,又哪来的结婚对象? “当年的我们都太骄傲,各自有各自的坚持,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说完这句,沈绍廷便转身离开了。有些东西似乎在他心里慢慢扎根,那是一个叫许初见的女孩。 当年大院里谁都知道沈家公子摘下了这朵高贵冷艳的玫瑰,青梅竹马。而随后的相处却也不是那样尽人意,莫清太骄傲也太要强。 虽然两人大学都是外交系,各自坚持的东西却始终无法拢到一起。譬如当时她的一走了之,为期三年的境外培训,如今的莫清更为优秀出色的站在他面前,而结局早已定在了以前。 而他的初见就不一样,她愿意陪他去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城市。 那一年,他即将毕业,而她刚踏入这所学校。能考入这里的都是佼佼者,哪个不是拖家带口一起来学校的?而当时的许初见,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人及一个箱子,如同雨后一道清新的剪影,明亮的眸子在来回的看学校的指示路牌,似是找不到方向一般。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走到她面前的,他问她是不是在找报道处,而她似是有些窘意,不好意思地笑笑,那笑容明媚得如同雨后初霁,难以忘怀。 而许初见大三那一年作为外院第一批实习生进入了翻译室,再次遇见了他。之后的一切便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她曾笑着说,你学的外交,我学的翻译,正好绝配。 他宠溺的揉着她的脑袋,小丫头真不知羞。 沈绍廷回到家中,思忖着有些事情可能一定要说开了。 沈夫人见他回来,便道:“小清这孩子也真是不错,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就等着你爸回来和你莫叔好好商量你们的事情。” “妈,我和莫清早就没有关系了。” * 题外话 亲爱的们要不要看二更的?要的在评论区里吱一声o(n_n)o ☆、19.017挑选礼物 许初见知道那天是沈绍廷回来的日子,惊讶的是为何他没有给她打来电话,应该是手头有放不下的事情吧。她原本拿起手机先打电话给他,这般一想也便放下了。 第二天傍晚,熟悉的手机铃声愉悦地响了起来,响了一声她便接了起来。 “小丫头,想我吗?”那独有的温柔男嗓,传入了她的耳朵,一直蔓延到了心底。 许初见嗔笑道:“想呢,很想。” 她听见电话那头沈绍廷的轻笑,这些害臊的话她也只会说给他听,这是独属于他两的甜言蜜语。 “那你下来吧,我在你宿舍楼下。” 许初见挂了电话便满心欢喜的跑了下去,宋楠一回来见着她脸上这么灿烂的笑容,便知道是谁来了。 在身后朝她打趣道:“可早点回来啊,天色可不早了,孤男寡女的可是很容易少儿不宜的!” 少儿不宜?还真是从来没有过。 果不其然,在宿舍楼下看到了那抹颀长的身影,身着白色衬衫,氤氲在傍晚暖色的霞光里,温润如玉。 沈绍廷见她步伐飞快地出来,在他面前站定,清亮的眸子似是流转着点点光晕,他伸手将她额前的乱发拂开。 他好笑得问:“急什么,我还能跑了不成?” 许初见伸手挽着他,眉眼弯弯笑道:“不怕你跑,怕你被别人看上了,你不知道我们外院的女生都凶悍着呢。” “看样子我家的这个更凶悍呢。” “谁是你家的了!” 沈绍廷心情大好,拥着她往外走,“走吧,给外公挑个礼物去。” 两人来到一家城西的古物斋,虽然位置有些偏,无论门面还是里面的装修风格都尽显古色古香,看样子必是收藏不凡。 老板是个年逾六旬的老人,满面慈祥笑容的迎了上来,看样子和沈绍廷应该是熟识。 “绍廷来了,是给你家老爷子大寿挑选礼物?” “还真让您猜对了,老爷子七十大寿,我想着哪都没您这边挑着合适。” 老板脸上的笑更深了,眼神在沈绍廷和许初见两人身上来回了一番,“绍廷这孩子说话就是好听,难得啊现在的年轻人还能有这份孝心。” 边说便拿出一份包装好的文房四宝,递给沈绍廷,“这东西你家老爷子一定喜欢,记着当年你外公最喜欢收集这些端砚了。” 沈绍廷一边道谢一边收下,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样,眸光有些变化,按下了黑屏没有再去理会。 两人走到店外,沈绍廷正欲去取车子,她叫住了他,“你的手机亮了好几次了,接一下吧,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沈绍廷微微蹙眉,那个号码依旧锲而不舍的在屏幕上闪烁着。 题外话 额,加更还是后天开始吧~~~看文不留言的哼哼,放顾三少出来卖萌! ☆、20.018刮了豪车 沈绍廷接了电话,面色却是平平淡淡,并未看出什么不妥。 “怎么了?”许初见在一旁用无声的唇语问他。 他挂了电话,抬手看了眼手表,犹豫再三后他说道:“有个朋友临时有些事,抱歉不能陪你了,改天好好赔偿。” 许初见闻言有一瞬的失落,但仅仅是一瞬,立马又绽开笑容大方道:“没事啦,你的事情比较重要,你快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天色渐晚,沈绍廷不是很放心,“你把我的车子开回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许初见连连摇手,“我才不要呢,你怎么办?”何况就她这技术,还没真正上过几次路呢。 沈绍廷将手搁在她肩膀上,亲昵道:“听话,这边位置可有点偏不好回去,我让人来接我就行了。路上慢点就行了,到学校给我来电话。” —— 城西郊区的位置果然很偏,回城的路几乎是一路畅通,许初见也不敢太快,然而靠近城区的时候便开始渐渐拥堵了起来。 车流缓缓移动,驶出了好远这拥挤的车流才渐渐散开一些。蓦地迎面一脸车闪光灯大开,距离太近刺得她的眼睁不开,方向盘一下子打歪了,整个车身偏离到了旁边的车道。 许初见急踩刹车,心中不禁懊恼万分,早知道就算等上个把小时打的也不能自己上手啊!刚才那一瞬,她明显感觉到车身擦到了旁边正常行驶的车子。 在她刹车的那一瞬间,旁边那辆外观前卫时尚的五门斜背豪华轿跑车也停了下来,从外观上看便知道这车子价值不菲,沈绍廷一贯低调,用的车子也不是什么豪车,而这辆…… 许初见心里念叨着,完了完了。赶紧跑下车观察情况,心里还抱着可能没什么事的想法。 与此同时,那辆被刮的跑车驾驶室里也走出来一个男子,穿着一件亚麻色的衬衫,微挑着魅惑的桃花眼,一霎间,风姿绰约。 美色当前!许初见心里想着,这可千万别是个不好说话的公子哥啊!啊,不对,好像有些眼熟啊! “额,那个,我下来看看车子是不是被刮到了……”许初见这会儿也没空去想到底是不是真的见过这个男子,看清了那车子的牌子便欲哭无泪了。 男子闻声看了眼车身,一道清晰地划痕贯穿了大半个车身,光照下显得格外明显,一辆极尽奢华的轿跑就这样挂了彩。 “我这边是正常行驶,小姐您这变道变得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反正事故的责任都是她,认也认了,总不能说是因为刚才那辆该死的车开着闪光灯才酿成这后果的吧! “我负全责!”许初见咬牙,有些肉疼地说。 ☆、21.019狐狸尾巴(1) 负全责?杨续唇角扯出一抹笑,饶有趣味道:“这车子在国内可没有售后。” 许初见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就是有钱人么,还真能怎么样? “不就是赔钱吗,车修好了我们再联系。”许初见说这便拿出随身携带的便利贴写下自己的联系电话,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杨续接过便利贴,眼看着许初见一幅要走人的样子,心里腹议,这就走了? “等等,我不是车主,你还是跟车主去商量吧。”杨续出声拦下了许初见,眼神指向副驾驶位上的人。 弄了半天原来这不是正主,许初见应言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没反应。 许初见看了眼杨续,而后者只是气定神闲地回了她一个悠哉的眼神。 正僵持不下间,副驾驶的门被打开了,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许初见视线里。 “顾先生,晚上好!”她发现最近遇上这人的频率有些高。 “小花猫,是不是我的车子太漂亮了,所以你要上来划两道?”顾靳原好看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眯着,语气带着些慵懒,看着她在夜色里仍旧潋滟的水眸,等着她的回答。 这是什么称呼? 许初见连连摇手,不过看到是顾靳原的时候她着实是松了口气的,她知道这人没有想象中的难说话。 “新手上路……” 顾靳原的眼神淡淡的扫过她身后那辆车,有些了然,尾灯有些破损,看样子也是挂了彩的。 “幸好你蹭的是我的车,不然得在这等着绍廷来赎你了。” 杨续闻言,心里早就嗤笑了,只是面上还得装的很淡定。 这顾三少,继续装!今个儿只不过是他手痒想试试这两刚从国外回来的骚包车,也不知道是谁让他猥琐地尾随了人半路,看到车偏过来还故意不让他躲开,人不心疼,他可心疼着呢! “等修好了,我照价赔偿。”许初见如是说道。 顾靳原倒是没有说话,下车后转身观察了一下她身后的车,“赔偿倒算了,多见外啊,这绍廷的车还是打电话让人来拖走吧。” 许初见想了想还是给沈绍廷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过了两分钟她继续拨了号码,依旧无人接听。觉得有些奇怪,应该是有事情在忙吧。 售后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不一会儿就把停在路边的车子拖走了。 既然电话打不通,许初见便给沈绍廷发了条短信。 “顾先生,实在不好意思。” 顾靳原看她皱着秀气的眉,眼尾上挑,“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那上车陪我去个地方。” 闻言,许初见眸子里露出些犹豫之色,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还怕我卖了你?哥几个还没吃饭呢,就在路上给你耽搁了,这会儿正饿着呢。” 早说嘛,吃饭而已,还以为什么大事情呢。 ☆、22.020狐狸尾巴(2) 许初见舒了口气,笑靥如花,“没问题。”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方才这顾三少还是稳坐副驾驶位的,这会儿可不是坐到后面去了,把他当成了免费司机在这享受着呢。 从后视镜里轻瞥一样,便能看到这只狐狸眯着眼睛,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而旁边的小白兔却是一无所知,仍旧和他谈笑风生着…… 坐在后排的许初见看着手机有些皱眉,电话不接,短信没回,不知道绍廷是去做什么了。 可能是她盯着手机太过于专注,顾靳原什么时候抬起的手她也不知道,直到她感受到有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将她的碎发夹于耳后才猛地惊讶侧眸。 夜色在车内漫出一片妖冶的黑,两旁流光溢彩的灯光偶尔划过他深不可测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凛冽神秘。顾靳原勾了勾唇,放下手,仿佛什么事情没发生一般。 杨续把车子开的飞快,反正扣分不扣在他身上。而当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时,霎时觉得天雷滚滚,本来是要踩油门的脚一下子错踩到了刹车上…… 刹车的声音瞬间刺耳的异常,许初见来不及探寻方才顾靳原的动作是什么意思,身子便猛地向前蹿去,眼看着额头就要和车后背来个亲密接触了。 她怕的闭着眼睛,电光火石间,她感觉到一双温润且有力的手抵在她额前,阻止了意外的撞击。 这个动作导致她整个人都被包在他怀里,淡淡的柠檬香气萦绕在她的四周,铺天盖地的都是属于他的气息。 待车子停稳后,顾靳原放开了她,面上表情晦暝变换着,语气凉凉道:“你倒是会不会开车?” 杨少爷自认理亏,饶是这样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跟大爷一样的往后面坐着,我就累死累活给你当司机呢!” 顾靳原优雅地开车门起身,漫不经心地一笑,“我强迫你了么?” 说完他便为许初见开了车门,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极其绅士。留下杨续一个人在车里风中凌乱…… “我x!” 这是一家顶级会所,四九城内数一数二的高端消费场所,权贵富豪聚集之地,能在这边来去自由的那边是身份的象征。 三人在西餐厅里坐下,小提琴悠扬的乐声让人心情不自觉的舒畅起来,顾靳原和杨续是这边的熟客,轻车熟路的点了主食。 顾靳原甚至没有问她吃什么,便点了份与他一模一样的,他这个人便是这样,霸道的不容拒绝。 杨续吃饭的过程便精彩了,眼看着顾三少将手边的牛排切得整整齐齐,他刚想伸手去接,而那份牛排便被搁在了许初见面前。 杨少爷不屑的嗤了一声,讪讪地收回了手。 顾靳原轻声对她说:“吃这一份。”还不等她说什么,便将她面前那一份拿到了自己面前。 ☆、23.021输了算我的 许初见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优雅的动作,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她弱弱地说:“那一份我吃动了……” 言下之意是,已经沾了她的口水了!许初见手里的叉子踟蹰着,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了。 而顾靳原却是丝毫不在意,把食不言的优良习惯发挥到了极致。 杨续觉得这顿饭吃的真是憋屈,但是憋屈归憋屈,几时见过这不可一世的顾三少表现过这么柔情的一面? 千万名车故意给人蹭,吃个饭还给人伺候的稳稳当当。 说出去都没人信!就这么不可思议而又真真切切的在他眼前上演了。 杨续漂亮的桃花眼上扬,似是嗅到了一些什么味道。 见两人吃的都差不多了,便提议道:“哥,我们去上面玩玩?” 顾靳原放下餐具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并没理他。 许初见倒是很给面子地听着,但是心里想的却是想要快点回去。 “奥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鄙人杨续,继续的续,不是飘着的那个杨絮。”那双桃花眼妖的放着电,杨少爷自认为这四九城里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公子哥也算他一个吧! “我们以前有见过吗?总觉得有点眼熟。”许初见说完便觉得这话问的怎么像……像搭讪呢? 杨续乐的笑起来,他是见过她一面,那一次顾三少怒凑渣男的场景他可忘不了,只是场面太混乱,杨续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他。 “能让这么漂亮的美女觉得眼熟,是我的荣幸!” 许初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还是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此时吃饱喝足的顾三少悠悠地出声道:“前段时间我家太后寻思着要给你介绍对象呢。” 两家关系铁着呢,杨少爷这人虽然油嘴滑舌,但是就是讨长辈们欢心,不愧是能和顾靳原凑一堆的人。 此言一出,杨少爷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哥,您可千万得给我拦住了,我的大好时光还长着呢!” —— 顶级会所的高端套间,刚一开门便听到了客厅里一桌热闹的麻将声,大厅里正哗啦哗啦的声音一片热火朝天。 当顾靳原出现的时候,无疑是吸睛的,原本热火朝天的那一桌人静了下来朝他们的方向看来,尤其是当看到他身边还站着有些拘谨的许初见时,那些如炬般的目光恨不得变成x光在她身上来回扫一番。 璀璨的水晶灯将整个房间照的绚烂夺目,杨续早就自发的融入其中,“不是说好了不来么,这一个个的倒还迫不及待上了。” “让你们在路上磨蹭,这可不两局都完了!续子,你上次可是输光了走的,这次别又是点儿背。” 杨续听着人挑衅的话,也是摩拳擦掌便想来一局。 有人自发地给顾靳原让位置,“三少来一局?” 顾靳原侧身在许初见耳边轻声问道:“会吗?替我来两盘,输了算我的。” ☆、22 他在她耳边轻声问着,优雅俊美的五官配上他似笑非笑的慵懒,此刻的他内敛了平日里的盛气凌人。 没等她说话,顾靳原便把她按在了座位上。 “我不太会这个,会亏大发的!”许初见觉得如坐针毡,苦着脸向他求救。最关键的不是这个,这桌上除却杨续外的两人,皆是以探寻的目光看着她,这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而顾靳原却是一副什么都不想解释的样子,在她身后坐下,语气慵懒而狂妄道:“你再怎么输我也供得起。”他见她仍是一幅不情愿的样子,继而又添了一句:“我的车修起来麻烦着呢。” 一听这话,许初见便这么硬着头皮上场了,她不是一点不会,只是技术不太好。 杨续率先叫好,一拍桌子吼道:“行啊,三少放话了,上次他可赢了小爷一辆车呢,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此言一出,一片热闹之势。 “顾先生,换你来吧。” 许初见连着输了不知道多少,而身后的顾靳原仍是不置一词,这些钱对他来说确实是无关痛痒。 杨续哪肯放许初见离场,“别介,这才刚上手呢,马上手气就好了。” 局面再开,杨续那句玩笑话却成真了,许初见一路连着胡了下去。抬眸,笑逐颜开地问杨续:“还要不要继续?” 这么挑衅,当然继续了! 杨少爷捋起袖子,正准备再来一盘,不料正好撞翻了服务生端上来的红酒,而靠她最近的许初见便是第一个遭了殃的,半杯红酒全部洒到了她浅白的衣襟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杨续立马道歉。 顾靳原给她递了一方手帕,她很顺手的接过,站起身来,“没事没事,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继续。” “出门直走,右手边就是。”顾靳原在她身后出声提醒。 这句话接的很顺,乍一听没有一丝不妥。 许初见走出套间,杨续反应过来,疑惑地问:“这套房还能没洗手间?你让人出去做什么!” —— 许初见在洗手间清理了好久也没将这痕迹淡化多少,算了不管了,找个借口回去吧。 偌大的走廊灯火辉煌,每个套间长得都一模一样,许初见有些晕头转向,是哪一间来着? 前方转角处一片稍显昏暗的地方,正有两个缠绵的身影,旁若无人的亲吻,远远望去只能看到绯红裙装的女子背影。 撞上这样一幅香艳画面,许初见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上前还是不上前? 她稍稍往前走上两步,靠在墙边的男人突然推开身前的女子,微微抬头,而这一刻许初见看清了他的五官…… 迅速转身,隐在最近的一个柱子后面。心里一阵发冷,唇色渐渐泛白,指甲深陷掌心却仍是不放,那张熟悉至极脸她怎么可能会看错! ☆、25.023别看,脏东西 许初见紧紧咬唇,一定是看错了,这一定不是她的绍廷! 她慌不择路的向后跑步,只想逃离这个地方,仿佛只有离开这边便能忘记刚才那张熟悉的容颜,这种蓦然的猝不及防,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慌乱中,许初见不知道推开了那个套房的门,入眼的是满带着情、欲旖旎的画面,门内的人似乎也吓了一跳,有女子惊慌大叫的声音。 许初见怔住了,像是不小心触碰了什么开关,打开了潘多拉盒子一般,放出了一些肮脏而不堪入目的东西。 霎时间,一双手自后向前蒙上了她的眼睛,将她的脑袋护在怀里,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却让慌乱中的她仿佛是寻求到了一片安稳之地。 “别看,脏东西!” 方才的套房内仍是一片火热的景象,似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这个小插曲,顾靳原带她进了一旁的清静的放映室。 没有说话,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挺立的薄唇紧抿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许初见才红着眼睛望向他那双狭长的眸子。 她坐着,他在她对面站着,所以许初见需要抬起头仰视,“你是不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 闻言,顾靳原不置可否,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让人无法望穿他的眸底,亦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放映室内光线不是那样强烈,顾靳原站在逆光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缓缓向后轻依着沙发的边缘,修长的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那睥睨的姿态在阴影里简直魅到了极点。 “方才没胆子冲上去求证?还是你觉得是你看错了,那只是个和沈绍廷相似的人?” 顾靳原不咸不淡的开口,他不否认,他是故意的。 许初见哑口无言,手里捏着手机却迟迟没有拨出那个号码。 “这不能说明什么。” “的确,那你又在怕什么?” 顾靳原向她走过来,缓缓地掰开她握着紧握的手指接过手机,他找到那个号码,按下了通话键。 室内静的异常,静得能互相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她一面气愤于顾靳原的自作主张,一面却又对他的做法无可厚非。 冗长的手机铃声响了好久,徘徊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内,哪怕是多一秒都像是在折磨着她的意志。 在铃声响了很久之后,电话才被接起。 “初见?”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许初见调整了下情绪,平静道:“你在哪呢?我不小心把你车给撞坏了,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也没回。” 那边的声音略有些吵,几秒种后像是换了个安静的地方。 ☆、26.024结了婚还能再离呢 “抱歉刚刚有点忙,没顾得上看,人没事吧?”他的声音里带着掩盖不住的担忧。 听到这个声音,许初见突然生出一种莫名想哭的冲动,想要问的话差一点就要说出口来了,话到嘴边却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没事,你别担心,就是车尾灯碎了一个,已经让店里拖走了。” “就不该放你一个人在外面,一个不小心没看牢就出情况,回学校了吗?” 沈绍廷略带叹息的口吻中带着些无可奈何的宠溺,一切好似还是几个小时前一般,两人依旧是那般如胶似漆。 “嗯,你在做什么呢,刚刚怎么这么吵?”她假装轻松地问,而那真正想问的东西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和你亲吻的女人又是谁? “一个朋友喝醉了,联系不上别人,是找我来做苦力的。” 语气很是轻松,如同说着今天的天气一般。 “我认识吗?” 沈绍廷顿了一下,随即又道:“下次介绍给你认识。”突然手机那头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是个女声,许初见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这边有点闹,先不说了啊,宝贝早点休息。”沈绍廷声音里透了些不自然,匆忙挂上了电话。 挂上电话之后,许初见很久没有说话。 顾靳原轻讽:“看不出来,原来你也是个胆小鬼。”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句话像是一个导火线一般,许初见恼羞成怒:“顾先生,为什么你喜欢指点别人的爱情?我和绍廷如何,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自作主张的骗我来这,是不是早就知道有场戏等着我来看?” 又是顾先生!她似乎一直将他划得远远的,从来不在属于她的那个天地里。他的眸子里波澜不惊,平静异常,熟知顾靳原的人便知道此刻他的眼底正蕴藏着一场山雨欲来。 “你以为我稀罕掺和?”顾靳原微勾起唇,唇畔的弧度泛起些凛冽的微茫。 许初见微微咬唇,双眼泛红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兽一般,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看着他斯里慢条的靠近她,与之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他一步步靠近,她不自觉的一步步后退,直到她退无可退,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顾靳原欺身靠近她,似笑非笑道:“你以为我爱管你的闲事?许初见,瞎子也能看得出我对你有企图!” 唇畔泛起的笑意渐渐地失了温度,凤眸冷冷地睨着她。许初见那番话像是在他心中掀起了一阵滔天之势,让他的先前的所作所为显得那样可笑。 “我是绍廷的女朋友!”许初见一双水眸里带着惊恐之色,却又倔强地看着他。 他冷哼:“结了婚还能再离呢。” ☆、27.025觉得恶心 许初见被他这句话气的不清,正欲反驳,哪知道顾靳原猝不及防地俯身吻住她的唇…… 节骨分明的长指扣住她精致的下巴,让她动弹不得,灼热的气息迎面落下,似是席卷一场狂风暴雨。 许初见惊惧地瞪着眼睛,脑子里只觉得一片轰鸣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脑,唇上传来的灼人触感像是要燃起一场滔天火焰。 她挣扎着,手脚并用,想要挣开他的禁锢。手握成拳,不停地砸向他的胸膛。 “你混蛋……你放开我……”她的声音破碎成呜咽,被他一口吞下。 这点力道对顾靳原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顺势将她困倒在身后的沙发上,一只手便将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抓住,钳制在头顶。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薄凉的唇此刻滚烫地碾压着她颤抖的唇瓣,强势而霸道,带着征服的意味。 许初见扭动着身体想要逃开,却殊不知这样的下意识的行为更容易挑起一个愤怒中男人的兴奋神经。 空气中,有些因子一触即发。 许初见整个人被他钳制得死死的,她极力躲避着他,却被他纠缠至极。眸中渐渐溢满了水汽,一种难以名状的屈辱感在她心间蔓延。 耳边男人的呼吸声逐渐沉重,许初见不管不顾地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一瞬间血腥在唇齿间迅速蔓延开来,不知令人作呕的是这血腥味,还是他的味道。 良久他才慢慢地起身,凤眸中透着寒意,以及一些被情、欲染味道。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薄唇上沾染了殷红的血液,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妖孽。 许初见被气到了极点,双手在失去钳制得那一刹那猛地扇了他一巴掌。声音很大,仿佛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这突如其来的巴掌让顾靳原一瞬间也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他微眯着眸子盯着被他压制住的她。 盛满泪水的眸子戒备又惊惧地望着他,生怕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更为下作的事情。唇上亦是沾上了血色,在他凛冽的眸光下,有些发抖。 脸上那一块火辣辣的疼,似乎还是被她的指甲划到了。这绝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敢往他脸上招呼的人,以致于被打得那一瞬间他都没反应。 他轻抬手碰了碰,一抹猩红沾上指腹,凤眸狭长而潋滟,让人捉摸不清此刻的喜怒,沉重的低气压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趁顾靳原出神的片刻,许初见猛地推开他,迅速逃离他的禁制范围内。抓过一旁的面纸,不停地在唇上擦拭着,甚至拭破皮也没让她停下。 她觉得恶心…… ☆、28.026猫爪子很利 许初见毫不犹豫拉开门跑了出去,像是在逃离一场无妄之灾。 越过正厅里的众人,在他们满含疑惑的目光下逃也似的离开。 而一旁本是安静的放映室,几分钟过后,传来一阵东西碰撞的声音,仿佛是什么碎了一般,一下接一下,声音巨大。可想而知,此刻里面的男人有多愤怒。 杨续和晏北豫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不一会儿,便看到顾三少面色铁青走出来,狭长的眸子里一片阴郁,周身的低气压便让整个大厅里的温度低了好几个度。 视线触及到顾靳原眼角下方那块干涸的血迹,这么激烈? 顾三少在桌前坐下,俊颜之上仍是布满着乌云之色,一言不发。 “问!”顾靳原冷冷地出声,打断了杨续不知道多少次朝他那边抛去的欲言又止的眼神。 杨续干咳了两声,不怕死的说:“动静这么大,难怪把人吓跑了……” 哪知话还没说完,便受了顾靳原冷冷一记刀眼,瞬间噎得什么调侃的话都说不出了。杨续不清楚许初见与沈绍廷之间的渊源,一直以为这是顾三少哪个新宠。 既然杨续都是这么认为的,那其他人更是不清不楚。 顾靳原没稀罕搭理他,眼角上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漆黑的眸子盯着眼前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妖冶的颜色像极了那米分色唇瓣上沾染的那一抹。 眉眼下方的那一道划痕此刻并没有先前火辣,第一眼见她时,顾靳原觉得可能是个好脾气的女孩。后来再见时,发现这是个有点脾气的女孩,像极了他以前养过的一只宠物猫。现在他发现,这猫爪子倒是利! 视线扫到了旁边一杯橙色的液体,峰眉微挑:“这是什么?” “果汁……”晏北豫摸了摸鼻子,有些含糊地回道。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可能有点心虚,随即又加了一句:“那个哥,不是你说给这位小姐上一杯果汁的吗?” 这种会所,哪里会缺名酒,再不济也是鸡尾酒,这果汁在这摆着倒是却是稀罕。 哦对,她对酒精过敏。 当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出现的时候,顾靳原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犯贱,人家对他的态度明显的摆在那里,不稀罕,甚至是厌恶。 四九城的顾三少多少名媛排着队趋之若鹜,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 他自己也说不清对许初见的感觉于他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那时候看到她和沈绍廷紧紧相握着手出现,那一刻他是羡慕的吧…… 羡慕吗?怎么可能! 他看上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顾靳原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人生,遇上的唯一不顺可能就是这个叫做许初见的女人。 ☆、29.027他想杀人 今日是莫清的生日,莫家几个兄弟都在为她庆生,沈绍廷和莫清的过去在他们这群人中是众人皆知,看到沈绍廷出现,起初顾靳原也没觉得奇怪。 在这里遇见之后打了个招呼便和杨续离开了,事情便是这么巧,他在路上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于是故意让杨续尾随,故意带她来这里…… 只是让她撞见那一幕倒真不是他的本意。 顾靳原看着晏北豫像是仍有话说的样子,眼神轻瞥一眼,耐人寻味的看着他。一幅我很不爽,有话快放。 晏北豫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刚刚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放映室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还以为…… “嗯?”顾靳原挑眉。 晏北豫指了指手边的果汁,说道:“我加了点料,盛世的新玩意儿,发作比较慢……” 盛世那是什么地儿啊,能有什么好东西!也就是说,许初见喝过这个加了料的果汁…… 如果说刚才的顾靳原是低气压,现在,他、想、杀、人! “晏北豫!谁让你自作主张的!”顾靳原咬牙切齿地抛下这话之后,便神色匆忙地离开了。微微眯起眸子,心底却是有一阵慌,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一个女孩子…… 门被重重的甩上,等人走了之后晏北豫才慢慢回味,道:“续子,不是你说这是他新欢么?” 杨续也被顾靳原这态度摸不着北,“有可能还没追到手。” “你蒙谁呢!”晏北豫不信! —— 会所门口灯影炫目,渐有各色衣着靓丽时尚的男女往来穿梭,奢华的夜才刚刚拉开帷幕。 许初见明明没有喝酒,此刻却觉得头昏眼花,四肢绵软只能靠着墙边才能行走。脸上很烫,体温也在逐渐升高,有种陌生的感觉在体内窜动着,本来没有血色的脸此刻被头顶的冷光灯一打更显出一片酡红之色。 会所门前的保安见了她这般样子,仿佛是见怪不怪了,这帝都的公子千金就爱玩些花样。 许初见的手机一直在响,她艰难地从口袋里套出手机,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许小姐,好久不见啊!” 正在此刻,许初见耳边传来一个带着痞气的声音,不是很熟悉。她眯着眼睛看向来人,冤家路窄,正是那日遇上的渣男林存宇。 林存宇身边带着一个妆容妖娆的女子,嗲着声音在他身边说道:“林总这会儿又开始沾花惹草了,人家还在你旁边呢!” “别急,正巧见了个面熟的。怎么许小姐,一个人在这?” 林存宇见她的手虚扶着墙,面色染上了绯红,唇瓣有些红肿,如果不是这简单的打扮,倒是和夜店里刚走出来的风尘女子像的很。 ☆、30.028劫后余生 林存宇自是对上次那件事情心存恨意,如今看到始作俑者在这里,又怎么会不分外眼红呢。 眼神轻佻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许初见,语气轻浮道:“这次许小姐总能开个价了吧?” 陌生男人靠近的气息,让她心里生出一种无端的厌恶,连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体温越来越高,眼前的情况让她不自觉的皱起眉。 林存宇则是大步上前,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跟墙壁之间,此刻这个处于墙角的位置没有一个人看得到。“这会儿还在这装清高,你这样子指不定再走两步就给人当场办了,还不如给哥快活快活!” “请你自重!”许初见的声音很低,却真的是咬牙切齿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夜风带着凉意,却没有使得她身上的体温降下来。听着林存宇那一番不堪的言语,许初见可能隐约知道自己这反常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了…… “自重?等会儿有你求饶的时候!” 林存宇闻言笑起来,伸手去触碰她带着绯色的脸颊,樱唇红润,明眸皓齿,看上去嫩的很。 许初见条件反射般侧头躲开,男人的靠近顿时让她觉得恶心极了。 说话间,林存宇身后又走上前来两个男人,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许初见,像是在看一件物品一般。 许初见心中一慌,拿起手机便想报警,却发现电话是占着线的。这个位置处于转角, 与此同时,林存宇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单手擒住她的下巴,恶狠狠道:“这次还巴望着有人来救你呢!说两句好听的,说不定哥几个会温柔点。” 说着便手上用力,将她整个人圈住,便想把她带往停车场的方向。 许初见试图求救,却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无奈她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放在那个打扮妖娆的女子身上,哪知那女子只是抛给她一个漠视的眼神,事不关己。 此刻她心里的恐惧被无限放大,想要挣扎逃脱却根本使不上力。 “看来疯狗又换了个地方叫唤。” 慌乱中,一个慵懒而不可一世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很是熟悉。 此刻,这个声音对她来说仿佛便是劫后余生。 顾靳原连外套都没有穿,仅着一件灰色衬衫,颀长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凤眸略带危险地眯起,不带半点温度地睨着眼前的几人。 看到顾靳原,林存宇心中升起了几分忌惮。 上次在酒店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事后还是通过别人的嘴巴得知动手的是顾家三少,即使是吃了个这么大的明亏,也不敢多张扬,惹不起。 ☆、31.029 尽管如此,顾靳原这嘲讽的话语也实在让人抹不开面。 “顾少也看看上了这个女人?”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顾靳原脸上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并没有看许初见,而是定定地睨着林存宇。 半晌顾靳原才慢条斯理地走近,言语倨傲且不可一世,“记性不好,难不成要再回忆一下?” 林存宇闻言,面色青了几分,本来的嚣张气焰一下子被灭了下去。瞥见顾靳原眼中的冷光,随即便松开了许初见。 顾靳原眼角的余光扫过许初见,只见她白皙的脸上带着些不正常的红色,眸光忍不住又凌厉了几分。 在电话里听到这污言秽语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没来由的一阵紧张,索性的是自己来的及时。顾靳原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此刻的她眼眶微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他的手很大,包住她此刻冰冷的手。 许初见的手在抖,他忍不住握紧了几分。 转身的时候,顾靳原淡淡一晒,锐利的眸光让林存宇没来由的心里一怵。 只听得顾靳原轻描淡写道:“林公子有这时间在这花天酒地,还不如想想怎么堵住亏空,最近风声可紧着呢。” 说完之后,顾靳原便拥着许初见离开。 许初见攀着顾靳原的手臂才勉强能够自己走路,此时浑身忽冷忽热,意识开始渐渐不清。 她忍住眩晕,脚步停了下来,强行逼迫自己保持清醒的理智,声音带着颤抖:“我要回去!” 许初见不禁觉得有些悲哀,她从来不属于他们这个圈子,林存宇是这般小人,那眼前的顾靳原又真的正人君子到哪里去呢! “跟我走,或者让绍廷来接你,顺便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顾靳原声音变得有些凉凉的,这会儿心里那股子慌乱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还没有消散的怒火。自己提着心吊着胆出来跑出来找她,这会儿倒又翻脸不认账了! “我……”许初见一愣,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让绍廷来?不,不可以!怎么能让绍廷看到她此刻不堪的样子呢! 许初见身上的温度很高,很难受,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抑制住在体内窜动的火热,她压抑着咬着唇,不发出一丝声音。 顾靳原不置一词,只是将她打横抱起,任凭她在他怀里不安的挣扎,不容拒绝的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别墅。 偌大的别墅内除了他们两之外好像就没有别人,顾靳原抱着她一步步向二楼主卧走去。 许初见心里泛起一阵寒意,出口的嗓音微哑:“你们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短时间内她只碰过那杯果汁。 “催/情药。” ☆、32.030解决 “卑鄙!”此刻的许初见觉得身上的每一处都燃着一簇簇的火苗,浑身绵软无力,连出口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顾靳原没有反驳,“我给过你机会,决定是你自己做的。” 他问过,是要跟他走,还是让沈绍廷来。 许初见紧咬着唇,硬生生将泪意逼回,眸中尽是隐忍的泪光。 耳边是他一步步踏上楼梯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但顾靳原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时,她颤颤巍巍地说:“顾先生,我想离开这……” 她不要进去,会所内那旖旎的场景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男人的胸膛轻微振动,喉间逸出一声轻笑:“晚了。” 顾靳原慢条斯理地走进卧室,手肘将灯开启。 习惯了黑暗的眸子一时会儿接触到光线非常不适,许初见眯着眼睛,眼里的泪花闪现,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一时间目不能视。 此刻顾靳原抱着她向床边走去,心中的极度不安使得她奋力地挣扎,徒劳无果。 身上的温度反倒是越来越高,许初见觉得难堪极了。 “你再动试试!” 顾靳原被她弄得一身是火,低沉的嗓音微哑,眸子里压抑着什么东西,隐隐有火花窜动。 随即他转身进了卫生间,浴缸冰冷坚硬的触感和她身上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不及她反应过来,头顶的花洒便当头浇下了冷水。 突如其来的冰冷却像是甘霖一般缓解了逐渐升高的体温,逐渐回过神来才发现身上浅色的上衣被淋得湿透,此刻紧贴着她的身体,姣好的曲线一展无疑,而她却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挣扎掩盖什么。 她睁开眼,入眼的是那一双带着灼热的眸子。 及腰的长发早已散开,在水里呈现着妖娆的姿态,乌黑的发色与她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人的喉珠滚动,如果这个时候再没反应那便不正常了。 他再一次欺身吻上那略显红肿的唇,也不在乎头顶不断洒下的冷水,衬衫彻底的淋湿,耳边的水声掩盖了他此刻急促的呼吸。 妖精! 许初见几乎是被动的接受他的索吻,有过一次教训,顾靳原的手指钳住她的下巴,不让这只小野猫有机会行凶。 只能任他放肆地攻城略地,任他予取予夺…… 气息渐渐不稳,而顾靳原却渐渐起身。 仿佛得获新生一般,许初见愣怔地看着他唇畔漾起的那抹似笑非笑。 俊朗的容颜沾上了细碎的水珠平添了性感,神情慵懒万分。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否则亲自给你解决。” ☆、33.031吃软不吃硬 卫生间里早已没有了顾靳原的身影,冰凉的水让她不住地颤抖,尽管如此她也没有伸手将开关关上。 许初见抱着双腿,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耳边水流不停,低着头她沉默了好久,久到顾靳原重新回来她也没发觉。 顾靳原从客房的浴室洗了澡,清清爽爽的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女式睡衣,自从上次许初见在这过夜之后,家里的阿姨便高兴坏了,便在房间里多备了两套,还以为以为顾少好事将近了呢。 算算时间,她似乎在冷水里泡了不少时间。 顾靳原微微皱眉,伸手将花洒的阀门关上。 一时间,重归于寂静。 他高高在上的看着她慢慢抬起头,狭长的凤眸凝着她,再加上那副似笑非笑的慵懒表情,优雅魅惑带着睥睨的霸气,这才是真正的顾靳原。 良久,许初见自觉地从他手里接过那套睡衣,“顾先生,麻烦你出去一下。” 疏离至极的语气,像是带着一些无可奈何。少了先前与他对峙时的剑拔弩张,脸上的酡红此刻褪得干干净净,此刻只剩下一片苍白,看上去有点可怜…… 突然间顾靳原什么刁难的话都没说,便转身了。 许初见穿着那套柔软舒适的棉质睡衣走到顾靳原的卧室前,卧室内亮着灯,门没有关上,仿佛是在故意在等着她。 许初见轻轻扣了门。 “进。”顾靳原低沉的声音响起。 米色的羊绒地毯堆簇起柔软舒适的触感,一直延伸到落地窗边,床帘没有拉上,一层薄薄的玻璃将窗外暖色的路灯隔开,连同皎洁似练的月光也一并被婉拒在外。 卧室内,顾靳原只是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手边摆着不少文件,然而仅有他自己知道,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走神了。 许初见慢慢走到他面前,她知道这个人似乎吃软不吃硬,于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心平气和一些。 “顾先生,麻烦你送我回去好吗?马上就是晚归的时间了。” 她的低声细语,果然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顾靳原放下文件,狭长的眸子细细地看着她,对上她那双潋滟水眸,半晌他轻笑。 “全日制大学还没有查的这么勤,何况你还是个研究生?” 言下之意是,在这矫情什么。 许初见垂在身侧的手绞着睡衣的边缘,“我在你这边总是不好的。” 她还在调整情绪,眸子因为灯光的浸染,轻灵剔透,纤长的睫毛忽闪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了顾靳原的方向。 顾靳原揉了揉太阳穴,眉宇间似是沾上了些倦色。 ☆、34.032我虽图谋,但没有不轨 “我累了,疲劳驾驶容易出事情。” 她继续道:“我打车回去。” 私人别墅全靠指纹解锁,没有他的首肯,她根本连门都出不了。 闻言,顾靳原笑了笑,“这个地方若你能打到车,那可就奇了怪了。” 这种高端别墅群,怎么可能会有计程车出没。 他话语顿了顿,眸光意味深长的落在她的身上,继而又道:“难道你就这么出去?” 许初见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赤着脚,穿着一身睡衣,一时无言。 “放心,我不吃人。你放心的睡一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一个在短短时间内,连着轻薄她两次的人,说出来的这番话还有什么可信度。眼角下方那道痕迹依旧清晰,仿佛就在控诉着他的罪行。 许初见皱着眉,眸子沉静而透澈,像是要望进人心里去一般。 “顾先生,我不相信你。”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在我的卧室出现了,如果我要你,还能等到现在?” 说话间,顾靳原的峰眉向上微挑,戏谑地看着她。 突然想起来那一天,杨续约他喝酒。 杨续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奇葩画面,心里便一阵暗爽,于是调侃不断。 “哥,你运气真背,穷尽三十年才喜欢上一个,人家居然不稀罕你!哈哈哈哈……” 而顾三少只是晃了晃红酒杯,缓缓道:“你懂什么,来日方长。” 顾靳原身上穿着同样质地柔软的睡衣,在她僵持不下间,他从沙发上起身,缓缓走到了床边。 “隔壁有客房,你可以自便。放心,我虽图谋,但没有不轨。” 许初见闻言愣了一下,惊讶于他言语间的直白。 “谢谢。” 隔着少许的距离,顾靳原听着她柔柔的声音,很是受用。他掀开薄被,半躺在床上。 “我喜欢听你说英语的声音,就那天下午你对欢欢念的那一长段,你再念一遍我听听,兴许我马上就着了。” 那个宁静的午后,他睡了一个好久都没有这么香的觉。 许初见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那一短短的距离,却就是死活挪不开步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许初见巴不得他快点睡着,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她一步一步走上前,顾靳原眯着眼睛,伸手关了头顶的大灯,仅留着晦暗的床头灯,整个人闲适而慵懒。 许初见想起来,那天念得是一首泰戈尔的情诗,对于学语言的人来说,这是信手拈来。 流畅的语调从她口中逸出,恰好的语速,柔和的嗓音带着独有的宁静平缓。 时光仿佛回到了那天午后,也是这般,他听了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这次他的梦里可能有只小野猫…… ☆、35.033招惹不起 顾靳原一夜好眠,而隔壁的人却彻夜难眠。 早餐的气氛显得很是融洽,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衬得一室微暖。 “今天倒是变成熊猫了。”顾靳原打破沉默,语气带着三分揶揄,还有着些许不知名的愉悦。 许初见一愣,不过也是了,在隔壁的客房内,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眼睛下面那一圈黛青色尤为明显。 最终,许初见离开了这间别墅,顾靳原悠闲地坐在舒服的椅子上,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去。当他点头那会儿,她脸上的表情都毫不掩饰地变得生动起来。 他说,让司机送她。 外面的天空很蓝,还飘着几朵棉花云,褪去了昨日的阴沉。 当许初见走出这间别墅的时候,触及阳光的那一瞬,似是感到一阵温暖。 一段不短的距离,车子驶向了外院的大门。 “能不能就在这停?”许初见问道。 司机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却是沉默寡言。什么话也没说,便依言靠边停车。 许初见随即道了声谢,等那辆车子消失在她视线里的时候,就像是为这一场突发的闹剧谢了幕。 她翻开手机,将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设进了黑名单。 有些人她招惹不起,那便不要有交集。 —— 那一天,许初见回到宿舍后便爬上床蒙着被子睡了一整天。 那天过后,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沈绍廷开始变得很忙,两人自那一次分开之后便没有好好地再见一次面,只能在电话里抱歉万分安慰。 但两人对那天晚上的事情,却像是心照不宣一般都没有提及,仿佛那一页被翻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沈绍廷外公的七十大寿。 老爷子退下来好久了,人越老越不爱热闹,只希望一家人能坐下来安安静静吃个团圆饭。苏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却因从事的职业,并没有老一套封建固执的思想。 膝下唯独有两个女儿,外孙辈里还没成家的怕是也只有沈绍廷一人了。 尽管是七十大寿,苏老爷子也没想着要怎么大办,只要人聚集回来吃个饭便可。 而于许初见而言,今天却是个重要的日子。 “你外公好不好说话啊?”许初见站在全身镜前不停地打量着自己,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 她身旁站着清俊挺拔的沈绍廷,在外人看来十足一对天造地设的俊男靓女。 沈绍廷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清朗的眸子溢出笑意。 “这个问题你问了过少遍了?”沈绍廷笑着问。 ☆、36.034家宴(1) 许初见捂脸,随后有些皱眉地问:“我没正式见过你父母,这次会不会太唐突了?” 沈绍廷眸中似是有一抹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但仅仅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常态。 “你别担心,这次就是在家里吃个饭而已,反正都是自己人。” 许初见心里还是有个疙瘩,上次沈夫人和她见面的事情,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和绍廷提起。 想想还是算了吧,反正马上就要见到了,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时间。 苏家大宅,今日格外的热闹。 “我外公就我大姨和我妈两个女儿,大姨家有一个表哥一个表姐,放心吧,没什么代沟的。”沈绍廷在车内和她介绍着家庭成员。 许初见心里有些好奇,便问道:“那个欢欢的妈妈,也是你表姐?” “外公还有好几个兄弟呢,但是走得近的也就只有顾家的表哥表姐了。” 高干世家的亲戚总是一拉一长串,到哪都能攀亲附戚。 许初见应了一声,便也没再说话。 “哟,绍廷来了。”还不等进门,便被眼尖的苏裴芳看到了,热切的在门口迎着。 沈绍廷握了握许初见的手,微笑着看着她,用眼神示意她不用紧张。 “大姨这么早来了,表哥和表姐呢?” “今个儿说来倒也是奇怪,往日里就数你最讨老爷子欢心,今天倒是你来得最晚,你说等等该怎么罚?” 苏裴芳不着痕迹地收回打量的目光,搞不清今天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戏。 “这位是?”苏裴芳将目光转向许初见的方向,语气和善客气地问道。 许初见礼貌地笑了笑,“阿姨您好,我是绍廷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囊括了不少含义,同时这个词也能化解不少的尴尬,譬如像现在这样的自我介绍。 “早就有风声听说你有这么个妙人,藏着掖着这么长时间,还真沉得住气。” 沈绍廷笑了笑,“就您爱开玩笑,外公呢?” “在书房呢,算下来你也不少时间没来看老爷子了。”苏裴芳看了眼表,又问道:“你妈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沈绍廷顿了顿,“我正好在外面,顺路就来了。” 说话间,有一对年轻男女走上前来,正是沈绍廷的表哥和表姐。 见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过来,苏裴芳笑了笑道:“我去楼上看看老爷子,不在这凑和你们年轻人的话题了,你们聊啊。” 从小长大的关系便是铁,这一年聚的少,不是逢年过节还真难凑在一起,互相寒暄的话那可多了去了。 ☆、37.035家宴(2) 一场看似的风平浪静,在沈夫人出现的时候被打破了,因为她身边跟着的一个人。 一个女人,在场几乎每个人都认识并且熟知,而唯独不熟的就是许初见。 恰逢老爷子从书房出来,虽然年事已高,但步伐依旧稳健。 中气十足的声音遥遥从楼梯方向传至:“裴臻,你怎么把莫清这丫头给带来了?” 苏裴臻笑呵呵地说着:“你不知道绍廷他爸整天忙个没停,今天连您的七十大寿都没有得空,恰好莫清这孩子来家里看我,那就一块来了吧。” 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苏老爷子的脸色不太好,听到后半句话脸色才逐渐稍缓。 “苏爷爷,我家老爷子可还一直念叨着要和您再杀上几局呢,这不是托我过来看看您。” 莫清的语气让人一听便知道这两家人的关系非常熟稔,颇能讨得老人欢心。 老爷子朗声笑了两声,视线才看到站在沈绍廷身边的许初见,便问道:“绍廷今个儿带了朋友?” “外公,我曾经跟您说过的,算起来和您可是校友。” 沈绍廷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喜行不于色。当他看到他母亲带着莫清出现的时候,心里是带着怒气的。 自从上次回家之后,他母亲便好似有意无意地在撮合他和莫清两个人。 就在前一天,沈绍廷和她摊牌了,表明他和莫清不会有可能,自己有了真心喜欢的人,只是缺个正式场合把人带回来而已。 而苏裴臻听完这番话之后,神情颇淡,一时间没有表态。 这次家宴,本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如今的局面却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苏老爷子饶有趣味地问道:“小丫头也是外院的?” 许初见自然是见过苏老爷子的,是在一次校庆的时候,于是唇角上扬回答道:“三年前我在学校报告厅听过您的演讲呢。” “同行?”苏老爷子颇为幽默地问。 许初见柔柔地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您可说笑了,只能说是晚辈而已。都说您是译界泰斗,在您面前怎么可以班门弄斧呢。” “那都是别人瞎传的罢了,后生可畏啊。”苏老爷子心情颇好,从舒朗的声音中便能听得出来。 在场的人都是认识的,晚饭席间,沈绍廷自然是和许初见坐在一起的,而对面坐的恰好就是莫清。 谁不知道这个莫清和沈绍廷曾经是什么关系,前任与现任同坐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个场合更尴尬的。 再来便是苏裴臻的态度,这明眼的一看,便知道这其中有点什么耐人寻味。 ☆、38.036西班牙语我爱你怎么说? 碍于苏老爷子的原因,沈绍廷按捺着情绪不能发作。 这一顿饭心情最为平静的可能就是许初见了,苏老爷子幽默风趣和她不时地交谈着,倒也没有食不言这一说。 直至曲终人散,却没有预计的好戏开场。 —— 外院南门口正熙熙攘攘摆着一排夜市小吃,每当这个时候便是这里最热闹。 两人沿着南门缓缓地往里走着,头顶上月华如练,路边树影婆娑。 许初见还在回想着在苏宅发生的一幕,感觉每个人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亦可说或多或少带着些疏离。 尤其是沈夫人,整个席间,似乎她的神色都是淡淡,而对身边的莫清很是热情。 “你们家人是不是不喜欢我啊?”许初见皱了皱秀气的眉,问她身边的人。 沈绍廷手上搭着外套,仅着白色衬衫却给人一种谦润之感。 似是在出神,闻言,他拉回了思绪。 “又胡思乱想了,没见我外公这么喜欢你呢。” 沈绍廷温和地笑了笑,看着她的皱眉的神色,他眸子里浮上了些暖意。 若非是他,她又怎么会这么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呢。 许初见的情绪仍不是很高,因为沈夫人的态度…… 沈绍廷见此,忍不住伸手抚平她眉间。 “我父亲平时很忙,一个月我都见不到他几次,等什么时候他回来了,带你去我家吃个饭。” 沈绍的父亲是个十足的空中飞人,可能在电视上见他的次数比家里的次数更多。 “我爸一开始也是翻译出身,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许初见心里隐隐有个问题这个问题,已经在心里盘桓了不知道多久。 而此刻对上沈绍廷温和清润的眸子,她却又问不出了。 许初见将沈绍廷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些,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我不怕你家里人,我以后嫁的是你,又不是他们。” 闻及此言,沈绍廷的心里那块最柔软的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般。 沈绍廷顿住脚步。 当她抬眸看他的那一瞬间,他低下头轻吻着她光洁的额头,蜻蜓点水一般,带着万分的怜惜。 一股愧疚之感,在沈绍廷心里蔓延开来,有些东西在他心里渐渐生了根。 “初见,西班牙语我爱你怎么说?” 清润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像是恋人之间的耳鬓厮磨。 许初见伸手揽住他腰,似是有些害羞,将脑袋埋在他胸前。 “嗯?”沈绍廷唇畔漾着笑容,将她圈得紧了些。 “teamo!” 西班牙语中,表达爱情最为强烈的一个词。 树影下相拥的两人,羡煞了周围人的目光。 南门口,一辆跑车呼啸而去,引擎的声音彰显着十足的力量,消失于夜色中。 题外话 明天开始恢复二更~~么么哒~~看文留个脚印啊~~让我看到宝贝们的身影啊~~ ☆、39.037 夜色带着一丝旖旎的魅惑,笼罩着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 在第七个女人搭讪无果而离开的时候,晏北豫看到了坐在吧台上的顾三少。 吧台的灯光映照着他的眉眼疏离淡漠,眼底折射出的璀璨充分凸显了睿智与犀利,手里的酒杯轻轻晃动着,却一口都没喝。 “真是稀罕事儿,跑这来喝酒,不得劲儿?” 这间酒吧是挂在晏北豫名下的一处产业,有人告诉他看到顾三少来了,起初是不信的。 谁不知道顾三少轻易不喝酒,就算是生意场上也得看他心情。 顾靳原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随即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推到晏北豫面前:“这酒赏你了,一口没动。” 晏北豫觉得奇了怪了,笑道:“阿原,你别跟我说你就来这边空坐着,连带拒绝了七个搭讪的艳遇?” 来这种地方无非两种原因,一是买醉,而是寻艳遇。 这人倒是好玩,酒不喝,艳遇不寻。 顾靳原没说话,微微眯起的长眸望着不远处,神色有些耐人寻味。 于是晏北豫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男男女女都有,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灯光绚烂的舞池里,男男女女晃动摇曳着身子,纵情声色。 今天晚上鬼使神差地他竟然跑去了外院,本来有个事情他想要告诉许初见,但是现在似乎没了那个必要。 路灯下,那一幅画面着实刺目。 她抱着沈绍廷,那么难分难舍…… 她喜欢他什么呢? 带着满腹莫名的烦躁来到了这间酒吧,原本只是打算坐坐便走,没想到却在这碰到了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晏北豫出声打断他:“看什么这么出神?” “我看到了个不可思议的人。” “谁?” 不可思议?是什么人能让顾三少用这么个词来形容。 晏北豫眯着眼睛朝舞池里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顾靳原看着衣着一丝不苟,却步履匆匆走向吧台的男人,唇畔的弧度不禁有些深。 “速度不错,好像一个小时前你还在外地。” “人呢?”男人皱着眉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环境,语气略微有些不耐烦。 顾靳原伸手虚指着不远处舞池的方向。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嫂子也爱来这,早说我们约着一块来了。” 来人正是他哥哥顾靳城。 不愧是兄弟,有些地方还真是如出一辙的相似。 顾靳城面上虽不动声色,眸子里却有一丝危险的火花一闪而过,大步流星地走向舞池。 ☆、40.038嫂子 顾三少平日里在大院里横行霸道,唯独就对他哥有点虚,连着他身边的朋友也对这位顾二爷心生畏意。 晏北豫颇为震惊的看着顾靳城从容的走进舞池,周身的气场和周遭的声色旖旎格格不入,看着他强行抓出一个女人,任凭其如何挣扎都不管不顾将人拖走。 开玩笑,谁都知道顾二爷一手漂亮的擒拿,这女人还想挣扎? “阿原,你嫂子?!” 自从婚后,好像就没见过面,难怪晏北豫一时间没认得出来。印象中,她可不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啊。 “我也觉得稀罕。”顾靳原笑了笑,语气带了些莫名的怅然,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说起他嫂子,比他还小上四岁。在顾家可是住了好几年,顾夫人当她亲女儿一样疼,然而他哥的态度…… 晏北豫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顾靳原穿上外套准备起身离开了。 “改天陪你好好喝一杯,今儿先走了。” 停车场上,顾靳原很容易便找到了顾靳城的车子。 他上前敲了敲车床,唇畔带着些痞意。 视线触及到顾靳城不算太好的脸色,三少脸上的笑容便更深了。 车床仅摇下半扇,顾靳原只能隐约地看到车后座躺着的人影。 “哥,你不谢谢我?”凤眸微微上挑,这会儿有些厚脸皮。 顾靳城只是冷哼一声,此刻少了那副无框眼镜,整个人多了几分凌厉之色。 冷飕飕的眸光扫了一眼顾靳原,“说,你最近又看中哪块地了?” “这倒没有,暂时没有入眼的。帮我个小忙就行了,真的是小忙。” 闻言顾靳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眸子里显出了些不耐烦之色,顾靳城催促着:“给你三秒,不然我走了。” 顾靳原从车窗户里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帮我查清楚。” 随后车窗落下,车子迅速发动,转眼便消失于热闹的街头。 报亭的老大爷正在看着新闻,今日的女主播似乎是换了个人。 顾靳原瞥了一眼,心中突然有些了然。 当年蔚宛嫁给顾靳城的时候,全家上下怕是只有顾靳城一个人是不痛快的。 而这么一个不痛快,竟然也这么多年了。 —— 沈绍廷回到家里已将近九点,一楼客厅仍然亮着灯。 偌大的客厅只有苏裴臻一人坐在沙发上,整个屋子里显得稍微空荡了些。 沈绍廷走上前去,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妈,你别再把莫清往我身边塞,我要娶初见。” ☆、41.039替我照顾下初见 沈绍廷的工作调令突然就下来了,快得让人觉得措手不及。 隔着半个地球的距离,短暂的几个月适应期一过,一待便至少是三年。 原本计划好的地久天长,就这般被搅乱了。 候机大厅内,许初见安静地坐在一个角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绍廷让她不要来送他,告诉她只是个短时间的适应过程。 而许初见却仍旧固执地来了,候机大厅内来来往往的人或神色匆匆,或满怀等待。 视线不停地在周围搜寻着,却仍是没见到她想见的那抹熟悉的身影。 —— 贵宾通道内,沈绍廷手里捏着闪烁不停的手机,眉头紧锁,生平第一次心中生出一种无力之感。 “马上登机了,手机关了吧。” 见他这幅表情,苏裴臻又岂会不知这电话是谁打来的。 两天前的那个晚上,沈家大宅里发生了有史以来最为激烈的一次争吵。连在沈家工作了十几年的佣人,都没见过少爷什么时候和夫人吵得这般不可开交。 他出身名门世家的母亲,只跟他说了一句话。 “高翻院的优等生,这个女孩子会有很好的前程,你可别让她因你而毁了。” 桌上一份文件签着那秀气的而又熟悉的名字,这份本该锁在校方领导办公室内的文件,此刻却出现在自己家里。 这是许初见的入部申请,照片上白净的容颜像是灼痛了他的目光。 伸手便上前夺了过来,紧紧地攥在手里。 良久,语气寒沉,他看着眼前眉眼冷艳的母亲问道:“我们这种家庭,还兴门户之见?” 他以为,他母亲只是看不上初见的家世…… 苏裴臻眉间有所动容之色,语气却仍是半分不退,声色俱厉。 “你要怎么想便怎么想。总之,娶她进门,你想都别想。” 沈家总共这一个独子,自小家庭对他的要求便高。他也从来没有逆反过父母的意愿,而独独这一次,他丝毫不让。 一场没有一丝硝烟的冷战便在沈宅弥漫开来,这种低气压整整持续了两天。 沈绍廷想,有些事情可能急不得,让母亲接受初见应该需要一个过程。 他照样给她打电话,静静地在那头听着她不停地说着话,规划着未来会发生的美好的事情,平复着他复杂而压抑的情绪。 在登机口,苏裴臻神情淡淡地望着他。 “绍廷,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你记住这一点就好了。” 沈绍廷沉默,心中闷着一口气。 在登机前,他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响起个懒懒的声音。 他说道:“表哥,替我照顾下初见……之前你见过的,我妈可能会找她麻烦。” ☆、42.040照片 许初见在机场等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来来往往的人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似是重复交替着出现,却始终未见到她想见的那个人。 手机里的拨出记录全是给绍廷的,却是一个也没有接。 走出机场的时候,头顶的天空阴沉沉的,隔着厚厚的云层,仿佛只有几缕光线透了出来,给人一种黑云压城的压抑之感。 她此刻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闷闷的。 “许小姐,借一步说话。” 当许初见再一次被这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下,她脑子里清楚地反应过来找她的是谁。 和上次在学校里一样的场景,一样的车子,一样的人。 只是地点换了而已。 坐上车后,许初见微笑着打招呼:“伯母好。” 苏裴臻点了点头,只是语气淡淡地吩咐司机去哪个地方,随即氛围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依旧是一间咖啡馆。 苏裴臻打量了一下眼前略显拘谨的女孩子,眸光微深,却不知透着眼前的人再看些什么。 好半晌,苏裴臻开门见山。 “许小姐,你很优秀。但是,和我们家绍廷不合适。” 不咸不淡的话,不带一丝的拖泥带水,如同落石一般重重地砸在了许初见心上。 她问道:“伯母,何出此言?” “你自己看吧,有些话我并不想明说。” 苏裴臻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到许初见面前,眸光中带着半是嘲讽半是轻哂。 许初见也不犹豫,打开了信封,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把柄。 打开信封,入眼的是几张照片。许初见眉间轻蹙,全都是那天晚上在盛世门口发生的事情。 第一张,是她被林存宇困在墙角。 第二张,是林存宇单手捏着她的下巴。 第三张,是她整个人被林存宇圈住,狼狈不堪的样子。 像是近距离拍摄,人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辨,怎么看都是一幅旖旎香艳的场面。 许初见心头大震,她不急于解释,手有些颤抖着继续往下翻去。 最后的两张照片,赫然是她走出顾靳原的别墅,还有她坐上那辆五个九车牌的车子…… 许初见声音里带着些颤抖之意,眸光固执地看着苏裴臻:“伯母,这些照片您是哪来的?” “你别管我从哪得到的,这上面的人都是你对不对?你自己看看这和夜店那些风尘女子有什么区别。” 声音中带着些冷冽的疏离,苏裴臻眸光淡然,继而又道:“许小姐原来和阿原也熟悉,熟悉到都可以在他家过夜。” ☆、43.041阿也是个好归宿 “伯母,这些照片我是可以解释的,我从没做过对不起绍廷的事情!” 许初见的目光毫无谦让地对上苏裴臻略带嘲弄的视线,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一股子倔强,在沉静的眼底蔓延开来。 苏裴臻瞥开了视线,端起手边的咖啡轻抿了一口。 声音浅淡:“话已至此,一个女孩子行为作风不检点还是不讨人喜欢的,许小姐好自为之吧。至于这些照片,你放心,我不会让绍廷看见的。” 苏裴臻的这一句话拦下了她所有的解释。 “我不知道您从哪里的得来的这照片,但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宵小之辈,您不觉得可耻吗?我和顾三少也只是因为绍廷的原因认识而已,若是您仅凭这张照片,便说我和他有染,是不是片面了些?” 一直以来,许初见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都是乖顺柔和的一面,现在这般浑身带刺倒是很少见。 她这些话早想说了,只是按耐着,告诉着自己,这是绍廷的母亲! 从第一次见面,她或多或少的感觉到沈夫人对她的疏离之意。她质疑着是不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才让沈夫人不喜欢自己。 第二次见面,直觉告诉她,那个叫莫清的女孩子不是偶然的出现。 而这一次,她甚至感觉到了沈夫人对她的一丝敌意。 “好一张伶牙利嘴。我作为长辈奉劝你一句,别再打绍廷的主意了,可能绍廷只是暂时被你这种乖巧可人的外表所迷惑了。” “伯母,您大可以把照片给绍廷看,我不想对他藏着掖着什么。” 本就是一场误会,现在却被人作为拿捏威胁的资本,许初见觉得可笑极了。 苏裴臻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眼神里带了些耐人寻味之色。 冷讽道:“我看我儿子现在是鬼迷了心窍,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爱他,他爱我,这就够了。”许初见坚定地说着。 “年轻人,到底还是沉不住气。绍廷的未婚妻,你也已经见过了,你们没有结果的。” 未婚妻? 可能是苏裴臻说话的语气太过坚定,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许初见有一瞬间的愣怔,脸色渐渐变白了几分。 “不会的。” 她也曾想过沈家的门槛高,可真正但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却没能像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绍廷说过,他会娶她的,那天晚上缱绻的承诺依然在清晰地回响。 时间好似停滞了一般,苏裴臻最后一句话还在她耳边回荡着。 “阿原也是个好归宿,不妨你可以去试试,反正你都和他熟悉的同进同出了不是吗?” ☆、44.042你别过来(新年快乐) 外面天色阴沉,许初见快步追上了苏裴臻,叫住她。 “伯母,您不觉得说这话,既是在侮辱我,亦是在侮辱绍廷?” 隔着不远的距离,她的声音清淡。 “许小姐,给自己留点尊严!”说完苏裴臻便摇下了车窗,车子扬长而去。 天空渐渐呈现灰黑色,像是蒙着层层烟雾。没一会儿,便下起雨来。 雨虽然不大,但却很密集。 北方的十月,已渐有凉意。 许初见颤抖着拿起手机,她拨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明知此刻他不会接电话,却仍然一遍一遍固执地想听听他的声音。 想听他对她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没有未婚妻,他母亲只是暂时的不喜欢她。 她也想和他解释照片的事情,那些照片若是被居心不良之人送到了他面前,不知道绍廷又会作何感想。 语音提示始终提示着关机,她却仍然不停地拨着号码。 雨点逐渐大了起来,原先路上还有些行人,此刻没打伞的人都加快脚步或是往边上的店面屋檐下躲。 只有许初见还站在刚才的位置,直到身上传来阵阵凉意,她方觉原来衣服早已半湿。 隔着纷纷行人,隔着车水马龙,顾靳原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当他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他便驱车来了机场,仿佛都忘记了这个人根本不稀罕他。 沈绍廷在电话那头说:“初见很傻的,她有可能会在机场等好久。” 是啊,的确挺傻的。 而令沈绍廷没料到的两件事情。 一是没想到他母亲会找上许初见并且摊牌,二是他这个求救电话,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打给顾靳原……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等沈绍廷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便已是后话了。 看着那抹在雨幕里毫不躲闪的身影,顾靳原有些烦躁地关上了车内轻柔的音乐,只剩雨滴敲打车窗的声音,似乎更烦躁了…… 似是想出去透口气一般,他打开车门,优雅地下车。 拿起车上的备用伞撑开,黑色的大伞像是羽翼一般遮住了密集的雨幕。 他一步步走向她的方向,步子不疾不徐,渐渐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铁灰色的西装,衬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形,丰神毓秀。 当头顶上被笼罩下了一片阴影,许初见愕然地抬起头。 此刻她心烦意乱,她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人! 身体跟随着脑部发出的指令,几乎是下意识地她退离了这个包围圈,重新落在雨幕之中。 顾靳原哪会容忍被人冷落,见她逃脱的动作,他面色一沉,逐步上前。 “你别过来!” 题外话 筒子们新年快乐~~~ ☆、45.043我们差点睡了,你和我说不熟? “你别过来!” 许初见的声音中带着些毫不掩饰地抗拒,明眸中充满着戒备之意,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 有几秒钟的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动。 许初见紧抿着唇,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步步往后倒退,随后一言不发的转身便走。 身后的男人收起了脸上一贯的似笑非笑,黑亮的眼灼灼地看着那抹背影,面色凝沉。 他大步向前,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臂,重新将她收入了属于他的范围之内。 温热的手指接触到她湿漉漉的皮肤,沁人心扉的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靳原的声音也不禁凉了下来:“熟人见面也该打个招呼,何况我们还这么熟?” 她奋力地甩开他的手,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而在她的挣扎之下,那禁锢着她的大手却是纹丝未动。 挣扎未果,许初见恨声说:“我们不熟,我们一点都不熟!顾先生,你别再纠缠我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句话对于顾靳原而言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可落在许初见心里,如同在细碎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虽不重,却丝丝缕缕地入侵腐蚀。 许初见的动作与挣扎的语气无疑是惹恼了眼前的男人,顿时气血上涌。感觉自己快被她脸上那种厌恶嫌弃的表情气疯了,手上的力气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 手上突然传来的疼痛,许初见咬紧了唇,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我们差点睡了,你和我说不熟?” 顾靳原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却透着十足的危险,近乎一字一顿说出。 “你闭嘴!”她厉声打断他的口无遮拦,眼圈不禁红了起来。 顾靳原看着她炸毛的表情,唇畔带着一抹讥讽,不知道是在嘲讽她,还是在自嘲。 他的本意并不是如此,只是他看到她脸上的厌恶,便忍不住怒从中来,言语间也变得放荡且口无遮拦。 雨开始渐渐地停了,道路上的人来来往往。 这会儿开始有人向他们投去注视的目光,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哪都是瞩目的,俊男靓女,在外人看来这无疑就是一对吵了架的男女朋友。 他见她眼里泛起的雾气,终于意识到手上的劲使大了,当下便微微松开了些。 顾靳原睨着她,换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语气:“今儿气性还挺大,吃枪药了?” 许初见抿着唇,不说话。 但感受到手腕上施加的力道少了些后,她猛地抽出手。 白皙的手腕上红了一圈,她轻轻地揉了揉。 随即,她抬起眸子,神色之间染上了些无可奈何。 ☆、46.044我就在这,不会跑的 许初见把手里微湿的信封举到了顾靳原面前,一张一张打开。 “顾先生,您是大人物,能不能放过我这样的小人物?” 阴沉的天,一如他此刻晦暗的心情。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他面前用这般无可奈何甚至低三下四的语气,只为说一句放过她。 大院里的人曾开玩笑,顾家阿原要找女人,那还不得半个京城的女人都一窝蜂涌上来! 可偏偏这么一个人,看着乖顺,脾气又臭又倔,一直在刷新他对自己的看法。 顾靳原看着她逃也似的离开,在路边随便上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沉静如墨的眼底慢慢渗出些冷意。 好,那他便放过她。 —— 许初见和沈绍廷相识四年,相恋两年。平日里即使再努力再争取,相处的时间也不过那么些许,所以她格外的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绍廷走后的两天内,她照常上课,照常生活,似乎一切都按着正常的轨迹向前推进。 直到第三天清晨,她才接到了那个来着大洋彼岸的电话。 那边现在应该是晚上。 电话里不知道为何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谁都不愿打破此刻的沉静。 良久,才听到那边熟悉的声音。 他喊她的名字:“初见。” 她眼中泛酸,好一会儿才有些瓮声瓮气地说着:“怎么办,你母亲好像真的不是很喜欢我,我们会不会要私奔?” 沈绍廷闻言心中一顿,他即可问:“她来找过你?” “嗯。”许初见小声应了。 他不敢问他母亲找她说了些什么,想也能知道无非就是不合适之类的话。 他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他实在很难想象初见在她面前,面对她的冷言冷语,一定是很难过的吧。 “你别怕,我就在这,不会跑的。” 来自大洋彼岸的承诺,脱口而出,不带一丝犹豫,坚如磐石。 没有甜言蜜语,亦非花言巧语,在她听起来,却好比是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 “我等你回来。” 此时此刻她很想要躲在他身边,好好地跟他说一下心中的委屈。沈夫人的质问以及那些冷言冷语,还有遇上顾靳原之后发生的那一系列的事情,她现在都想和他说。 只是万般委屈,也只化成了这一话。 沈绍廷又何尝听不出她言语之间的委屈之意呢,他说道:“我很快回来。” 题外话 那个亲给我送的月票啊~~么么哒~~最近几天的章节沉闷了一点,不喜欢的囤起来慢慢看哈~~晚上再来更新 ☆、47.045巴掌 十二月初,北方的天寒意十足。 “哥,你这趟出差时间还真长远。” 杨续摆好了场子,算是一场接风宴。 “杨少爷还有空惦记着我?” 京城谁不知道顾三少要么蛰伏许久,一旦出手必是艳惊四座。刚拿下的一个项目,在某省的电视台上大肆报道了一番。 奢华的夜渐渐开始,走进高档会所内,一楼的一个包间前围着不少保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续和顾靳原是这的常客,经理本是愁着的眉头,见了这两位爷自然上前笑脸相迎。 顾靳原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了眼,问道:“大晚上这看什么稀罕事儿呢?” “有个女疯子,伤了这里的客人。喏,正解决着呢。” 很少有人会在这种地方闹事,就算有闹事的,也很快会被会所的保安带出去。现在看这样子,该是里面的人在私了。 没点身份的,还真不敢在这种地方闹事。 顾靳原轻笑了声,没打算看热闹,转身欲走。 经理看着顾靳原和杨续的背影,皱了皱眉,欲言又止。直到人走出五米开外之后,脑海里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快步追上前去。 “顾先生……” —— 男人满身酒气,浑浊的眸子不断地扫着眼前的人,污言秽语地说:“不过就是老表玩下来的破鞋,还较上真了!就算你在这供我们几个快活,也不见得人会皱下眉头。”同时男人不安分的手向眼前的女人袭去。 昏暗的包间内,许初见站在衣着靓丽的人群之间显得格外的突兀。脚边有一个破碎的酒瓶,碎片在闪烁的灯光下发出零星的耀目。 在她意识到自己的伤人行为之后,她吓得立刻扔掉了手中的瓶子,这一次不是泼酒,而是直接冲人脑门上便是一记…… 许初见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愣在了原地。 昏暗中,恼羞成怒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挥手便是一巴掌:“婊/子!今天叫你出这个地儿,老子的名字倒过来写!” 嘴里骂骂咧咧着,皆是些不干不净的话。 随即,周围开始有人上前拉架,说的什么她也没有听清楚。 许初见扎扎实实地挨了这一巴掌,男人的力气很大,她的脸偏向了一边,那一瞬间耳朵嗡嗡地响。 就算是这样,她也依旧站在原地,脚步没有离开半分。 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宋楠只能下意识抱着许初见,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抖。 “宋楠,你带来的什么人?看在我们都算是一个院里长大的,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还不赶紧把你朋友带走!”有个男声轻蔑地道。 动静太大,引来了酒店的保安,堵在了包间外面。 宋楠握了握她冰凉的手,随即向说话的男子冷声道:“莫二哥,还是麻烦你去里面传个话吧!” ☆、48.046冷眼旁观(1) 经理追上顾靳原,“顾先生……” 顾靳原停下脚步转身,神情之间带着一股慵懒,“嗯?” “楼下闹事的女客人,好像和上次在您身边的那位很像。” 经理仔细回忆自然不会记错,顾三少身边鲜少有女人出现,以致于上次出现的许初见让他印象颇深,只是一时半会儿没能想起来罢了。 闻言,顾靳原峰眉微蹙,心中一下子便想到是谁了,只是难以理解。 问道:“楼下那里是什么客人?” “莫家兄妹和几个朋友。” 顾靳原点了点头,眸子里沉静而幽深,遂对经理说道:“你去把人请到我这边来。” 经理应了声好之后,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顾靳原开了一瓶酒,亲自倒上推到杨续面前。 杨续接过红酒,轻轻晃了晃,表情有些疑惑,说道:“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情啊,奥,对,你表弟马上要订婚了。” 在杨续看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情,毕竟沈家那个绍廷被外派了,起码得有个三年五年才能再往回调,这个时候不抓紧时间把终身大事办了,家里还不得急死。 然而这订婚二字,倒是让顾靳原眉头一挑。下意识里,他想到了许初见。 声音中带了些冷然:“和谁?” 这突然冷下来的声音让杨续觉得莫名其妙,“还能和谁啊,那个谈了好几年的莫清呗。” 沈绍廷和莫清的事情,多多少少他们都知道一点,如今在他们眼里看来,这本就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是许初见? 顾靳原靠着身后的沙发,身上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即使是坐在沙发上也丝毫掩饰不住挺拔的甚至,给人一种干练而利落的感觉。眸子里透着一股子商人的精明,带着一种冷淡的矜贵。 推门声响起,宋楠带着许初见一同出现。 杨续见到来人是许初见,心下不免吃了一惊,转头看了眼看上去悠闲的顾三少。 目光在这两人身上划过,顾靳原的指腹轻轻地敲打着高脚杯,面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立体分明的脸部轮廓,薄唇微抿,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顾三哥,你怎么在这?” 宋楠率先开了口,方才在楼下僵持不下间,经理的出现正好打破了这个僵局。 只是没有等到她们等的人。 “听说你们在下面闹事儿?”顾靳原轻笑着说道,眸子不经意间划过旁边的许初见,但见她垂着头,视线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似是在等着她回答。 ☆、49.047冷眼旁观(2) 地下车库。 顾靳原倚着车身,长长的深色大衣显得整个人颀长挺拔,神情慵懒地看着眼前站着的许初见。 十二月的北方已然很冷,他也曾怀念那个江南的城市。凤眸微微地眯起,似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一般,他嘴角不禁上扬了些许弧度。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一声呢喃,将他从回忆中拉扯了出来。 只见许初见低着头,平日里水光潋滟的眸子垂着,整个人显得没精打采。 这句话是这一个多月来,她第一次对他说的话。 他把玩着手里的火机,想了想还是塞回了口袋。 “水泥地上是开出了花,还是长出了什么稀罕物件儿?把头抬起来。”他的嗓音低沉醇美,混着周遭的寒意,如同清冽的美酒。 许初见慢慢抬头,清亮的眸子踌躇着对上他的凤眼。刚想说话,却扯动了唇角的伤口。 “看你不声不响的,胆子不小,在别人的场子上也敢这么动手。” 眸光微深,他伸出手,指腹轻触了下红肿的左脸颊,幽深的眼底渐渐浮起一簇火花。 她用稍显艰涩的声音重复道:“顾先生,对不起。” 许初见讨厌这个人,想躲开这个人,不止一次两次对他说过重话说过狠话。可到头来,发现此刻她能仰仗的人依旧只有他,这个骄傲如斯的男人,凭什么能忍受她一次一次的拒绝。 “卡带了还是怎么着,只会说这句话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喜乐,又从她的嘴巴里听到了顾先生这三个字,听着怎么都觉着不舒服。 许初见再次沉默着不说话,有些失魂落魄地望着车库的入口。 那一天她接到了沈绍廷的电话,电话中他从来没有些么急切。 他说,初见,我马上回来。 她满心欢喜地在机场等,从日落到月升,她也仍旧没有等到那个人出现。 机场内,莫清姿态高傲的出现在她面前,她说:“许小姐,我们打个赌,他不会出现了。” 她记得莫清,在苏家老宅见过这她。她知道,沈夫人很喜欢莫清。 一直以来,她隐约觉得这个莫清和沈绍廷的关系并非一般,此刻莫清出现在她面前,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我是绍廷的女朋友。”她对莫清说,在完全没有底气的情况下,这句话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而眼前的女人只是淡淡一晒,说道:“可我是他未婚妻。” 那一日,两个女人,各怀心思地在机场等着。 却始终没有等到人。 许初见到现在为止依然记得离开时,莫清看她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50.048冷眼旁观(3) 许初见到现在为止依然记得离开时,莫清看她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带着一股子高傲,甚至有些胜利的意味。 从那天开始,沈绍廷的电话便再也没有打通过,而她却一次次固执的找着他。 直到此刻才发现,她真的似乎和他的圈子格格不入。 包括他的家人,包括他的朋友。 他的家人不喜欢她,他的朋友印象中她也没认识几个。 就连这次的消息,都是宋楠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 —— 顾靳原轻咳的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先生,你知道莫清是谁?”她虽然心中早已知道答案,却还希望从他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他挑了挑眉,狭长的凤眸里染上了些戏谑的味道。 淡淡笑开,声音带着他惯有的倨傲:“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未婚妻,前女友,还是上次和沈绍廷拥吻的女人?” 许初见原以为自己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会很难过,而现在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无力感。 沈夫人的态度那么明显的放在那边,前脚找过她,后脚又在家宴上面带着另外一个女子出席,这表情了什么还不够明显吗? 这个时候,所有的自欺欺人都显得那样可笑。 “可是他们早就分手了啊。”她的声音带着些哽咽,不知道是在反驳顾靳原那句话,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谁会没有过去呢,只是她从没问出口的那一件事情,如鲠在喉,异常的难受。 顾靳原冷哼一声:“沈家就这么一个独子,怎么可能一直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看着她为别人伤心难过,心里突然变得很不是滋味。 顾靳原突然忍不住问:“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呢,喜欢他的相貌,还是喜欢他的家世?” “我就是喜欢他。”许初见想也没想便出口。 得,顾靳原觉得自己又碰了一鼻子灰。 眸光渐冷,眼中温情不再。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冷嘲,在她还未平复的伤口上继续撒了把盐,说道:“若是没记错的话,半个月后就是他的订婚宴了。” “我就想见他一面。” 就只想亲眼见他一面,想问问他为何一夕之间变化如此之大。就算是绝情的话,她也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 “好。”顾靳原答应的干脆,以一种冷眼旁观的姿态在她身边等着,等着她死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都认识沈绍廷的车子,就在不远处停放着。 因为这辆车子,许初见还深刻的记着那一晚上发生的事情。 ☆、51.049冷眼旁观(4) 所谓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有意躲避的人永远见不到。 夜渐深,顾靳原脚边此刻多了一堆烟头,透过烟雾缭绕,他眯着眼睛看着她。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多久了,周遭的空气仿佛像结了冰一般。呼吸出来的气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很冷,像是冷到了骨子里一般。 蓦地,许初见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在极致而漫长的等待过后,听到这熟悉的铃声,有一种终于得见天明的感觉,却又迟迟不敢触碰。 害怕又是一场虚空。 即使这样,她仍然不敢耽搁。在铃声响起的五秒后,她接了起来,生怕晚了一秒这铃声便会重归于沉寂,再也不能联系到这个熟悉的号码。 许初见接通电话,将手机放到耳旁,她抬眼看了眼顾靳原。 而顾靳原只是挑了挑眉,将视线望向别处。 电话的那头,有喧嚣吵闹的音乐,有男男女女嬉闹娇笑的声音,听起来是一场奢靡的盛宴。 在嘈杂中,她努力地寻找那一抹熟悉的声线。 “你回去吧,我暂时不见你。对不起……” 那温和清润的嗓音透着喧嚣声传来,不久前才在她耳边说着动人的情话,此刻却决绝而干脆地说着这样的话。 随即那边就收了线,没有给她提问的机会,那样的猝不及防。 眼前的灯光似乎有些迷离,这冷冰冰的地下车库似乎绵延得一眼望不到头一般。 不知不觉中,身后的男人走到她前面。在灯光的照映下,她整个人被囊括在这高大的身影下。 顾靳原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左边脸颊的红肿还清晰可见。 她望着他,透过眼前这双幽深的凤眸,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眼眶似乎在也承载不了那透明的液体。 “啪嗒—” 是那温热的液体在顾靳原掌心上碎开的声音。 余温很快散去,变得寒凉刻骨。 顾靳原这一刻也觉得冷,那一滴眼泪的温度,仿佛是数九的寒冬,让人觉着冷到了心底。 他来不及收回手,随之而来的,是她此刻滑落脸庞的泪水。 源源不断,像是无止尽一般。 许初见胡乱的擦了一下眼泪,拍开了他的手,氤氲的眼睛望着他:“为什么每次遇见你,我都是这么狼狈……” 她的声线不稳,咬着自己的唇颤抖。逐渐蹲下了身子,双手环住了膝盖,压抑的抽泣一声一声,在空荡的空间内回响着。 过了好久好久,压抑的抽泣声逐渐大了起来,她似乎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宣泄口,沉浸在自己溢满悲伤的世界里。 矜贵的男人慢慢俯下了身子,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受伤的刺猬一般将自己蜷缩起来的人,有些不知名的情愫在胸臆间不安的来回窜动。 顾靳原伸手慢慢轻抚着她的背,感受她的颤抖,感受到她无法自拔的难过,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竟然是如此的轻柔…… 许初见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似乎正在缓慢地窒息。 说出口的语言破碎零散:“……他好像不要我了。” ☆、52.051初雪 漆黑的夜沉得发慌,从地下车库出来的这一刻,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像是能带走人胸臆间的浑浊。 路灯昏黄,高大的男人步子缓慢,跟在一个娇小的身影旁边。 从背影上,任谁看了都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堆。 两人就这般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也不问要去哪里。 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霓虹闪烁,印在男人的眸子里,像是闪烁着流光溢彩。 只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许初见,并没有察觉到。 突然觉得脸上沾上了一丝凉意,伸手去触碰却是什么都没有触摸到,许初见愣愣地抬头。 灯光下,那点点白色,原来是下雪了。 顾靳原也察觉到了,雪不大,星星点点,他伸出手接了一片,冰凉的触感立马便在手心化开。 “巧了,今儿赶上了帝都的初雪。” 他说话的时候,眼里含着笑意,脸颊上的酒窝隐隐可见,完全不像是平日里杀伐果断的他,带着一股子孩子气。 许初见吸了吸鼻子,似乎还有些堵塞,她闷声道:“你生在这长在这,见到雪还能这么稀奇?” 又不是南方人,万年难得一见的下雪。 顾靳原闻言笑意更深了,只是说道:“这是童心未泯,不然生活多没有乐趣,除了赚钱还是赚钱。” “顾先生当然有一大堆人愿意排着队陪你看雪。”她瓮声瓮气地说着,声音里还带着些浅淡的哽咽,估计眼睛还红着呢。 只是她随口的一句,在顾靳原听来,是一种令他不舒服的客气。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深沉,可回头再看时他却又换上了波光流溢的温和,仿佛是错觉。 一场初雪,许是白头。 命运将每个人按部就班地排放着,或交错,或平行,亦或是剪不断理还乱。 而顾三少却不是个信命的人,他的视线侧眸落在只到他肩膀的许初见身上。既是他们两是一对永不相交的平行线,那他也会深深掰弯这段轨迹。 有卖花的小年轻迎面走来,看着约莫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先生,给女朋友买枝花吧,据说迎着初雪走一路,以后会长长久久的呢。” 许初见连忙说道:“我不是……” 还没说完便被身边的男人打断了话,“好啊,承你吉言,全给我吧。” 小年轻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很是开心的将手中为数不多的玫瑰尽数交到顾靳原手里。 许初见瞥了他一眼,带着笑意的眸子似是有一抹温情,浮光掠影,缥缈如同尘埃。 而此刻的他却有着从未有过的真切,逆了光影,修长的身躯在路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卸下了平日的高高在上。 ☆、53.051不如,你跟了我? 顾三少出手大方,完全不在意是几张红票子。小年轻离开的时候笑容欢脱而真诚,说了不少顾靳原爱听的话。 只是许初见不爱听罢了。 他随意地将花塞到她怀里,“喏,送给你。我以前养的猫可喜欢玩毛线球了,拿这个哄哄你应该是一样的效果。” 语气随意而又戏谑,像是在说着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只有男女朋友间才会互相送花,而看顾靳原这意思却是觉得买来好玩。 许初见莫名的乐了,阴了好久的脸上总算是透出了些许光彩。这算是什么比喻? 她抱住手里的花,不禁问道:“你还喜欢养猫?”她觉得不可思议。 和他的每次遇见,好像自己都特别狼狈。 他脾气坏,霸道,会算计。 却也体贴,温情,也会因为很小的一些事情而露出笑容。 仿佛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 只是许初见不知道,他的这一面,能有幸见全的至今为止亦只有她一个人。 “那可不,只是我家的猫脾气不好,容易对我伸爪子。” 顾靳原站定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轻笑着说着。 “那把它爪子修平了。”许初见也想起来外公家里的老花猫,还是她以前捡回去的,外公钓鱼的时候它就在旁边蹲着。 “我可舍不得,没了爪子反而没那么好玩了。” 好不容易有个对他挥爪子的,如果硬生生地将她的爪子磨平了,那有什么意思呢?眼角下方的痕迹已然不在,可他仍然清晰地记着。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深太沉,许初见与他的视线撞上之后,她又匆匆将眸光落向别处。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许初见将话题扯开:“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雪渐渐大了起来,两人的头发上和衣服上都沾上了点点雪花,看上去真像是走到了白头。 而她却又在这样的时候,悄然地拉开了两人的界限。 明明只隔着半米不到的距离,无形中却好似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突然,顾靳原上前一把将她按在了怀中,手臂收紧,将她紧紧地禁锢着。 许初见甚至来不及挣扎,手里的花落在了脚边,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她推了他一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猝不及防。 顾靳原又岂能容许她挣脱,坚毅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低醇的声音在她耳边轻柔地响起。 “不如,你跟了我?” 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他一贯强势的语气中终于带了一丝征求询问,而不再是蛮横霸道。 她的脸颊摩擦着他胸前的衣料,雪化开来,留下了些湿漉的触感。 淡淡的柠檬香气萦绕在她周围,清新而冷冽。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边,有些痒,可许初见仍是伸手推开了他…… 雪落无声,只有许初见的声音。 “顾先生,我该回去了。” 这是不知道第几次的拒绝…… 她不要他! ☆、54.052黑名单 那天晚上,顾靳原是睡在家里的。大晚上请悄悄地谁也没有惊动,二楼向阳处最好的一个房间一直是给他留的卧室。 房间内开足了暖气,很温暖。 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了眼墙上的壁钟,已然临近十一点。 躺在舒服的床上,顾靳原的心情却是阴沉着的,想起许初见那双带着水汽的眸子,他心里就一阵窝火。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宋楠的车前,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许初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嘟—— 响了一声之后,却是机械柔和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连着打了两次依旧是这个声音,他胸腔里的怒一阵一阵地冒出来。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顾靳原起身,走到矮几旁边,用座机播出了那个号码。 他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随意地交叠着,随意不羁,却又透着些许矜贵优雅。 话筒里传来了正常铃声,铃声响了好一会儿,迟迟没有被接起。就在他要收线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 略显沙哑的女声,甚至带着些睡意朦胧。 顾靳原敛了眸子,重重地将电话挂上。 他抬眸,凤眸里染上了些危险的味道。 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的通,她将他设进了黑名单。 * 翌日清晨,顾靳原神清气爽地下楼,难得的一家人都在。 一身军绿色戎装的顾峰在餐桌上看着看着报纸,旁边坐着顾夫人。 “哼,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自己看看这都几点了?” 顾峰抬眼扫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中气十足地冷哼了一声,继续将目光放在了报纸上面。 “大早上你能消点儿么!”顾夫人皱眉瞥了他一眼,把某位肩章上边花三星的男人嫌弃了一番。 “阿原过来吃早饭,你爸以为谁都是他手底下带的兵呢!” 顾靳原揉了揉太阳穴,笑着道:“爸妈,早上好。” 顾夫人自然是笑着应声,而顾三少他爸却是冷哼了一声,视线就没有从报纸上离开过。 早饭吃得差不多,顾靳原擦了擦嘴,腆着脸问道:“爸,您今儿是出门还是不出门?” 这不是明摆着的,衣服都穿在身上呢! “下午有个会。” “那行啊,上午我陪您去打网球?” 闻言,顾峰放下报纸,眼神犀利地打量了一下他。 顾峰寒着脸,“兔崽子,你又想做什么?” 无事献殷勤,总归是没有什么好事情的。 “我好久没去看过二叔了,这次想去一趟二叔那边。” “别整天尽整些幺蛾子,要是整出了事儿到时候你二叔也帮不了你。”顾峰精明的眸子打量着自己这小儿子,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场。 正说着话呢,一身白色运动装的顾靳城从外面回来,看样子是出去晨跑了。 顾靳原打趣着说:“哥,顶着这冰天雪地还出去跑步,这是去大路上义务铲雪?”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打开窗子便能看到一片银装素裹。 顾靳城扫了他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 有些轻微的洁癖,他转头对顾夫人说:“妈,我上去洗个澡。” “快去吧,小心别着凉了。顺便看看宛宛起了没,起来的话让她下来吃早饭。”顾夫人忍不住关照道。 “嗯。” ☆、55.053 无事献殷勤,总归是没有什么好事情的。 “我好久没去看过二叔了,这次想去一趟二叔那边。” “别整天尽整些幺蛾子,要是整出了事儿到时候你二叔也帮不了你。”顾峰精明的眸子打量着自己这小儿子,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场。 正说着话呢,一身白色运动装的顾靳城从外面回来,看样子是出去晨跑了。 顾靳原打趣着说:“哥,顶着这冰天雪地还出去跑步,这是去大路上义务铲雪?”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打开窗子便能看到一片银装素裹。 顾靳城扫了他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 有些轻微的洁癖,他转头对顾夫人说:“妈,我上去洗个澡。” “快去吧,小心别着凉了。顺便看看宛宛起了没,起来的话让她下来吃早饭。”顾夫人忍不住关照道。 “嗯。” 二楼卧室内,当闹钟响到第四遍的时候,睡梦中的人才恍然惊醒。 伸出手去摸索着声音的来源,手机就在床头,迷迷糊糊间一时半会儿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有人动作赶在了她前头,蓦地,摸到了一只节骨分明的手。 修长的手指温暖异常,带着些熟悉的触感。 男人的手! 蔚宛一下子坐了起来,顾靳城就站在她对面,头发上沾着水珠,像是刚洗过澡一般。额前的发丝微微地垂下,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的放松。 修长的手指从她掌心中抽离,将还在响着的手机按下。 “下次换个铃声,这个真吵。” 顾靳城的视线触及到手机的屏保,一时间眼神变得有些深沉。 此刻的他没有戴眼镜,少了那几份翩翩君子的儒雅之气,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 那视线有些耐人寻味。 蔚宛不禁意识到自己此刻未着寸缕,立马紧抱着被子挡在胸前,后背僵直着不免感到一阵阵凉意。 “你出去!”她语气不善的冲他喊道。 这种腰酸背痛的感觉提醒着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她却懊恼地一点不想回忆。 这个男人是她丈夫,可她早知道,离那样一天不远了。毕竟分居了好久…… “我们还是夫妻,也不是第一次,还用这么含蓄?”顾靳城走至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视线触及到她脖子下方的青紫痕迹,男人的眼神幽深了几分。 她的手松开被揪紧的被单子,语气不免有些嘲讽:“马上就不是了,怎么,还不能浪费最后一段时间的合法义务?” 语落,便自顾自地找衣服穿上,毫不避忌床前站着的男人。 ☆、56.054试衣间(53章 有问题,已修改) “吵架了?” 蔚宛系好安全带坐在副驾驶座位,听到这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了。 “要是能吵起来就好了。”她自嘲地笑了笑,车窗并未合上。雪后初晴,微凉的风透过窗子拂面而来,凉意渐生。 感受到了冷意,蔚宛缩了缩脖子,按下了车窗。 “看不出来,我哥其实也挺闷骚啊。”顾靳原意有所指地指了指自己的耳后,眼角往上挑了几分。 看景是假的,找个借口出来才是真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家兄嫂之间的冷战与隔阂,冷战?好像也不见得。 闻言立马拿起手机侧着脸猛看,看了半天也看不到什么。 “别看了,就是小草莓。耳朵后方,脖子上方。” 蔚宛伸手捂住了耳朵,神情变得消沉,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原,我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嗯,毕竟他面瘫,谁也不知道他成天想什么。”兄弟两岁数差了两岁,性子上却是天差地别。 全家人都心照不宣地忘了那个人以及那些事,就像有些看似愈合的伤口,底下却是溃烂不堪。 “这是什么?”蔚宛一个眼尖,看到了车上挂着的一个小挂件,一个小小的布偶猫,看上去还挺旧。这不该是小女生玩的物件儿么,顾靳原这大老爷们…… 单手控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将那挂件扯了下来,随手扔到了个角落。 布偶猫有一双星空般的眼睛,蓝的深邃而纯粹,像极了某个人的眼睛。 “不知道哪号艳遇不小心留下的。”顾靳原随口一言。 “呵,那你倒是把人带回来啊。” * 雪后日光温暖,阳光正好恰如人意。 宋楠一连在店里试了好几条厚重复杂的礼服,几乎半个店的店员都出动,在这好生伺候着。可能是太注重了,所以才会这般的挑剔。试到第五套的时候,许初见才看她脸上扬起了些松快的笑容。 秦阳和宋楠的父母早就催促他们俩早些定下来,本就是知根知底的两家人,现在的事情就是那么顺理成章。 打心眼里许初见是羡慕他们的,同时也为自己的朋友开心。 “好,就这两件吧。”宋大小姐终于发话,店员心里也是舒了口气的,总算搞定了这个大小姐。 走店员这时有礼地接过了信用卡,开始结算。 宋楠指着架子上挂着的两件衣服道:“初见,你试试这个吧,总要有个新的东西来去去霉头。”说着便示意店员将衣服拿下来,直接抱去了试衣间。 这家礼服店的更衣室布置得极其奢华,偌大的试衣间里是整齐的一排排华服,玻璃吊灯丝浮地在白璧上打下片片阴影。 许初见的兴致不是太高,却是不能驳了宋楠的面子。 隔壁试衣间的门没有拉上,就听到一个女声再说:“帮我拉个拉链。” 有男人低沉的声音随之而应:“嗯。” ☆、57.055给她吧,反正我们也不缺 休息区内,蔚宛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顾太太,您还看上哪种款式了?” 这间店的设计师是蔚宛的熟人,自然经理室认得她的,言语间的态度十分恭敬。 “我再看看吧。”她笑了笑,本来就只是找个地方消遣消遣。 可提议来这个地方的却是此刻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的人,都说男人最不喜欢陪女人逛街,顾靳原怎么偏生就挑了这种地方。 只见顾靳原坐在沙发上,随意翻着时尚杂志,一幅百无聊赖的样子。 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不远处的试衣间,隔着远远地距离,攫取到了那一抹身影。 当许初见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宋楠也换好了衣服。 在店员的簇拥下,眼前的人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一袭宝蓝色过膝裙越发的衬得肤色胜雪,露出些许精致的锁骨。明明是高贵典雅的颜色,在她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清新雅致,透露精灵般的完美气质。 这个男人很难被人忽视,许初见也看到了他,以及他身边的女人。 难怪试衣间的声音她觉得如此熟悉。 许初见堪堪收回视线,假装不曾见到。 “走吧。”顾靳原站起身来,伸手揽着蔚宛的腰身,一片亲昵之态。 —— “perfect!” 宋楠毫不吝啬地赞赏,初见一直是漂亮的,性子又好,难怪当年宿舍楼下隔三差五的便有人跑来表白。 “好看吗?”许初见抿唇问道。 “简直美!我是女的我看的都动心!如果这样出去走上一圈,回头率爆表。” 也不知道沈绍廷到底是怎么了,宋楠心里早就把他伺候了千遍万遍。 许初见笑了笑,“你知道外面是多少度?” 这样出去还不得冻死? 宋楠看着她笑而不语,漆黑的及腰长发此刻被挽起,脖子上便显得空荡了些。 “是不是少了点什么?”宋楠围着她转了一圈,向店员问道。 店员转身挑了几条项链,一件一件摆到了柜台上面。每一条都是设计师手工制作,每种款式也都是仅此一条。 许初见心里过意不去,立马拒绝道:“我是来陪你选礼服的,怎么现在变成了给我挑这挑那?” “反正是刷秦阳的卡,不用白不用,我订婚你可是要美美的出席的。” 虽然许初见很少和她提起家里的事情,却也知道她家境殷实富足,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改不掉的。 最终,宋楠的视线停留下一条项链之上。 周边一圈简单的碎钻,别具匠心的设计,在中心的位置垂着一只精致的水晶蝴蝶。 店员小心地给许初见戴上,长度恰好落在锁骨之处,点睛一笔。 宋楠大手一挥,便要买单。 不一会儿,许初见进了试衣间换了衣服,项链则是被取下放在了精致的包装盒里。 正欲刷卡之际,偌大的店内又进来两个客人。 所谓冤家路窄,妆容精致衣着优雅的莫清。 “杨经理,凡事都该有个先来后到,这条项链一个月前我就定下了,如今怎么随随便便就给别人了?” 许初见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句先来后到。 听在她耳朵里异常的刺耳。 在机场那一次,这个骄傲的女人也是这样对她说,先来后到。 宋楠丝毫不退,嘲道:“什么叫先来后到,我这边都已经准备付钱了。杨经理,你看着办吧。” 这两位都是这里的常客,得罪哪一位都不太好交代。 再反观这两人,虽然面上都是风平浪静,可眼神流转之间带着一股隐隐的硝烟味道。 “这……” 许初见走上前来,拉了一把宋楠,言语不咸不淡地说着:“给她吧,反正我们也不缺。” 这些东西只是可有可无的,既然要分个先来后到,那便随她去。 只是有些事情,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手,总要弄个清清楚楚。 哪怕真的是沈绍廷不要她,也得给个理由。 ☆、58.056莫小姐下次再看上了什么东西,记得看牢了 无论如何,许初见都想见沈绍廷一面。 甚至想着,他会一如既往用着温和亲昵的语气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宋楠和莫清带来的朋友剑拔弩张着,谁也不愿让开一步。 而莫清却气定神闲地冷眼看着她们,仿佛是在看一场闹剧。 视线不小心往店门口一扫,许初见有些怔愣地看着走上前来的男人。 沈绍廷! 上次见他还是在一个多月前的机场,隔着时间,隔着时差,隔着距离。 这一刻,许初见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前,只隔着仅仅几米的距离。 脚下却生了根,没有往前走的勇气。 许初见的视线始终凝在沈绍廷身上,而后者却仿佛没有见到她一般,长腿迈开,与她侧身擦过。 那一瞬间,他眼里的默然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在两人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许初见伸手拉住他。 紧紧地,生怕松开就是永远的失去。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结在了一起,明明暖气打得很足,这一刻却有一种莫名的凉意在蔓延。 宋楠识相地没有说话,虽然这个时候她很想问候一下沈家人。 手臂上传来得力度不轻不重,却轻而易举地让沈绍廷停下了脚步。 “松开!”莫清见状,美目中带着一闪而过的凌厉。 许初见无视她,依旧固执地拉着沈绍廷,也不说话,就是在等他先开口。 对上眼前这双清澈异常的眸子,沈绍廷别开眼睛,心里明明有很多话想说。 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面上没有丝毫动容之色。 随后,许初见感知到了他手上传来得温暖干燥,是记忆里熟悉的感觉。 那种令人心安的熟悉,像极了平日里两人走在路上时的十指紧扣。 这双曾经带给她无限温情的手,此刻却只是将她的手从他手臂上拨开…… 那一刹那,许初见觉得手脚冰凉。 “挑的什么,还没好?”沈绍廷走到莫清身边,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些宠溺。 “上个月我在这订了条项链,这会儿正巧来取。哪知道好东西人人要争,这不是就在这耽搁上了。” 宋楠最见不得女人在男人面前嚼舌根,“哪家店不是开门做生意,本小姐今天就是看上了,你拿我怎么样?” “君子不夺人所爱,宋小姐没听过么?”莫清保持着良好的风度,优雅地说着。 “我本就不是君子,与我何干?”宋楠轻笑了声,语气有些无赖。 “诶,你这人怎么还蛮不讲理上了!” 与莫清一同来的朋友在一旁帮着腔。 一时间,空气中的火药味又重了些。 “莫小姐下次再看上了什么东西,记得看牢了。” 在一旁一直不做声的许初见突然冷言嘲讽,目光直视着莫清还有她身边的男人。 毫不避讳,毫不退缩…… 莫清笑了笑,“这点不用许小姐来提醒,以后我的东西会看牢的,不会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最终,店员还是将项链给了莫清。 宋楠虽然心中不满,却一直压着不敢发作。 ☆、59.057沈绍廷,再见 看着沈绍廷离开的背影,许初见眼中开始酸涩。 不久前她和他还在开着玩笑要私奔,而如今…… 众目睽睽之下,许初见追了上去。 “绍廷,我有问题要问你。” 她站在沈绍廷面前,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今天势要从他嘴里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绍廷皱了皱眉,视线始终没有在她的眼睛上停留。 那双眼睛太过澄澈,此刻倔强而坚定地望着他,他怕下一秒便会丢盔弃甲。 半晌没有开口。 莫清转过身来,淡淡的言语中带着些不可名状的犀利。 “许小姐,不要让自己这么难堪。” 此刻的姿态不一样,莫清以正牌未婚妻的身份在和她说这句话,而许初见仅仅是个前任罢了。 那一日,在盛世会所里,许初见伤的人便是他们家隔了不知道多远的表亲。 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仿佛莫清和沈绍廷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堆,即使中间有了些误会,却是早晚会走到一起的。 那个男人轻蔑地说,不就是老表玩过的破鞋么…… “我要一个解释。或者你告诉我,这都是伯母的安排,和你没有关系?”许初见固执地说。 “许小姐,你觉得这样央求有意思吗?” 莫清精致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裂痕,面上似乎再也维持不了优雅的风度,言语间冷然刻薄。 这句质问扎扎实实地落在了许初见心上,仿佛就是正牌在宣告捍卫着自己的主权,而她是那个人人喊打的小三。 “对不起。” 良久,沈绍廷才说出这三个字。 “沈绍廷,你不是男人!初见,你好好睁开眼睛看看,别再瞎了眼!”宋楠实在气不过,怒骂。 宋楠几乎是见证了他们这两年的一路走来,也是想不通为什么前段时间还是好好的,现在就变成了这样。 此刻前女友摇身一变变成了准未婚妻,仅隔着这么一点点的时间,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许初见收了情绪,想让泛酸的眼圈变得稍微舒缓一些。 “那天你带我去挑礼物,后来你去了哪里?”许初见终于问出了这一话。 盘亘在心里很久很久的一件事情,每每到了正欲出口的时候,她都会努力地往回收。 却没想到,要在这样的情况下问出来。 沈绍廷愣了一瞬,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心中的思绪纷乱,一时间,忽略了这句话里面的某些东西。 沈绍廷终于直视她的眸子,道:“我和莫清在一起。” 那一日,他接到了莫清的电话。 他忽视了一个又一个电话,而那个号码却是孜孜不倦的一直在呼叫。 隐约听见周围的环境很是嘈杂,再加上莫清的声音含糊不清,感觉像是喝了酒。 而沈绍廷只是出于不忍,怕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地方会有不测。 当他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却是莫家兄弟全部坐在一起。 听见他们在笑着说,我说吧,绍廷还是在意我们家小清的,这不随叫随到。 后来…… 命运就是这样巧合,那天沈绍廷丢下了许初见,是因为担心另外一个女人。却不知道后来,真正差点遭遇不测的却是许初见。 沈绍廷不清楚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件事情,眸子黯淡了一瞬。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仍旧固执地问着。 许初见一直在逃避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她知道她的绍廷不是这样三心二意的人! 那一日,莫清吻他是一个意外。 沈绍廷俊朗的眉宇间一片挣扎之色,他也只有这一件事没有和她说过。 莫清看着沈绍廷的挣扎,轻笑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许小姐真的想看?”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莫清主动吻上了沈绍廷的唇。 沈绍廷下意识地要推开她,视线瞥见了许初见充满着雾气的水眸。本欲推开莫清的手,改为放在了她的背上。 毫不顾忌是在公众场合,便上演一场这样香艳的画面…… 点到即止,拥吻的两人缓缓分开。 沈绍廷清淡的声音响起:“看清楚了吗?” 眼前这一幕,与那一晚重叠在一起。她再也没有借口安慰自己了…… 许初见右手高高扬起,有些颤抖,似是要给他重重一巴掌。 就在沈绍廷等着她这一巴掌落下来的时候,她却缓缓收回了手。 许初见有些自嘲地笑道:“对你,我下不去手。” 她打过林存宇,打过顾靳原,却对唯独对沈绍廷下不去手…… 这个她一度想要与之天长地久的男人。 “沈绍廷,再见!” 一字一顿,仿佛花尽了毕生的气力。 丝毫没有哽咽,却任谁都听出了里面悲伤的味道。 说完,许初见拉着宋楠快步离开。 沈绍廷看着她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青筋暴露。 她那双带着悲伤的水眸在沈绍廷脑海里挥之不去,极力压抑着冲上前去的冲动…… 题外话 到底冒不冒泡啊~~~~打滚求收藏求留言~~~很快就上架了,养文的亲可以出来溜达溜达了~~ ☆、60.058既然遇见,谈何放手? 隔壁与之相邻的咖啡馆。 服务员上前询问是否需要续杯,蔚宛客气地说不用。 “你瞧上了?”蔚宛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小叔子的神情,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了什么来。 她曾在顾靳城的书房内不下心看到过一些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子不就是刚刚店里面那个! 顾靳原执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即使是醇厚香浓的摩卡,他似乎觉得还是太苦了。 峰眉微皱,浅淡道:“算不上。” “算不上?这是个什么回答,看上了就看上了,没看上就没看上。我倒是觉着这姑娘眼熟得很啊!” 顾靳原有些嫌弃地将咖啡杯推向一旁,再也没去动过。 这点就又是顾家两兄弟间一个大大的不同。 顾靳城喜欢和黑咖啡,越苦越好。 然而顾三少最钟爱的,却是热可可。 虽是兄弟,这点喜好却是天差地别。 顾靳原在家可是个十足的暖男,和顾二爷那张扑克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外面人都说顾家阿原是个爱玩的,却也从没见过他和谁闹过不清不楚的关系。 “你怎么觉得她眼熟了?”顾靳原一挑眉,有些好奇。 蔚宛故意买了个关子,“顾三少金屋藏了个娇,还怕别人发现不了?” 再加上在店里那些故作亲密的动作,难道不是因为那个女孩子? 顾靳原眸光微深,望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街景,以及明媚的阳光。高大的建筑上有雪渐渐消融,耀着日光的白,格外的明亮。 那照片其实他一早就收到了。 助理向谨言不知道从哪个渠道得了这组照片,是从一个知名花边杂志社得来。如若不是那人和向谨言交好,怕是第二天京城权少的桃色绯闻便要开始传开了。 而那天外院南门外的那相拥的一幕,他瞧着着实不爽。 最终也什么都没告诉许初见。 “那照片明显是有心人拍下的,我只是想看看谁那么大的胆儿,在我身上做文章。”言语间,凤眸里渐渐透露散发着一些危险。 “难不成这照片是人工合成的?要是你和人姑娘没关系,会让人拍到么?”蔚宛仍旧想从他嘴里挖出些什么来,毕竟顾三少的终身大事可一直是家里的头号问题。 顾靳原笑了笑,眸子里露出些许讳莫如深,若是真这么被那花边杂志搅和上了,小花猫还不知道怎么恼他呢。 “你可别光顾着操心我的事儿,早上我哥的脸色可是不太好看。” “他那张脸一年四季都不带有表情的,你难道是第一天清楚?”她的语气故作轻松,只是说到后来,不免自己也觉得有些失落。 顾靳原似是有些惆怅地叹息,“你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儿嫁给他呢?” “有可能是命中注定。”蔚宛垂下眼眸,摆动着马克杯里的勺子。 有些事情她自己也想不通,守着一段四年名存实亡的婚姻,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我可不信命。”顾靳原言语间带着三分倨傲,以及气氛势在必得。 既然遇见,谈何放手? ☆、61.059这么不待见这杯果汁,换杯酒如何? 是夜,灯红酒绿的场所。 晏北豫坐在吧台上,眯着眼看着舞池内的全景。 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八点五十。 正是夜生活丰富的时候。 他拨通了顾靳原的电话,声音里透着些促狭的味道。 “阿原,我见着你的小花猫了。” 刮了他豪车的那天,晏北豫便听到他喊她小花猫,这个称呼可能是他们私底下的爱称。 这情趣! 隔了好久,电话那头的男人才有些不置信地问:“在哪里?” “还能在哪,在我这。” 夜色。 这间名叫夜色的夜总会,领舞台上正站着一位妖娆的美女跳的正欢。 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在急速变换的灯光下,顾靳原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跟着旁边的领舞,肆意摆动。 穿着白色的打底衫,墨发披散,有种清纯的妖娆。 这样的许初见,还是他以一次见到。 群魔乱舞的嘈杂间,顾靳原定定地看着那一抹身影,嘴角扯开一些不知名的弧度。 顾靳原坐下后,晏公子瞅了他一眼。 “阿原,你多久没碰着女人了?要是有困难,说出来,没准兄弟还能给你寻医求药。” 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天之骄子,事业有成,烟酒几乎都不沾。 总该有什么东西是他为之沉迷的…… 譬如说忄生。 偏偏这个男人却如此禁/欲系。 着实反常得很。 顾靳原懒散的眸光冷冷地一瞥,“你早晚死在风流场所。”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你做了鬼,没准也是个艳鬼。”顾靳原嗤笑。 面前照例堆着一杯酒,和往常不一样,顾靳原却拿起来喝了一口。 晏北豫看着他,不正常啊,顾三少竟然喝酒了! “说真的阿原,你不会是好兔儿爷那口?” “你丫说点正经的,别说这有的没的!” 说话间,视线却没有从舞池离开过,一直在看着那个人。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发觉原来许初见的个子在女生中也算是高挑的,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娇俏的一面。 —— 时光一隔十天,今日是宿舍另一位舍友的生日,年轻好玩的基因在这一刻迸发了出来。 年轻气盛的男女,往往对这种地方有着莫名的向往, 再加上不久就是即将要到来的大考,正好趁着今天出来放松一下。 以往这种活动,许初见必然不会参加。 宋楠是比较玩得开的,没一会儿几个人便都是大汗淋漓。 从舞池出来之后,宋楠突然瞥见了吧台上坐着的男人。 “顾三哥!” 许初见顺着宋楠打招呼的方向看去,五光十色的灯光下,给眼前的男人笼上了一层神秘的暗沉。 又是顾靳原。 灯光暗沉,他看不清许初见的表情,只有她一双大眼睛在灯光下黑若曜石,粲若星子。 “顾先生。” 许初见向他打招呼,声音是一如既往地糯软。 而顾靳原更想念她叫他全名的时候,不是这般生疏的叫他顾先生。 晏北豫招呼两人坐下,熟人见面话题总是多的。尤其是晏北豫再见着许初见的时候,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愧疚,那天晚上在盛世的时候,那杯下了药的果汁…… 虽然不知道后续如何,但要是被这姑娘知道是他干的好事情,还不得恨死他了。 思及此,晏北豫的目光颇有些玩味地瞄向顾靳原,如果那次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把握的话,好像是该考虑一下哪一方面是否真的有问题。 然而顾三少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有甩给他。 晏北豫从吧台上拿了一杯鸡尾酒放到了宋楠面前,递给许初见的却是一杯橙汁。 “谢谢。”宋楠笑着答谢。 她不怎么认识晏北豫这个人,但是也没关系,她觉得反正顾靳原在这呢,难道还能出什么事情。 许初见看着面前多出来的果汁,却是不敢碰,毕竟有阴影。 那一日的事情还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抬眼,却看见顾靳原深邃的眼神。 许初见心里一晃,手指不听使唤地碰翻了果汁。 桌子上一瞬间一片狼藉。 有笑声自男人喉间逸出,低醇的嗓音混合这些夜的奢靡,在她上方响起。 “这么不待见这杯果汁,换杯酒如何?” 许初见楞了一下,他明知道自己是不能喝酒的。 “顾三哥,初见酒精过敏,不能沾的。” 宋楠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在一旁好意解释, “没事,度数低的就行了。” 许初见其实很想尝试一下醉生梦死的滋味,这杜康之物是否真的能解人忧愁。 “好。” ☆、62.060醉猫 晏北豫擅长热场,不一会儿就聊开了。 大多数讲的都是外院的事情。 “我说晏公子啊,你这都一把年纪了,还在这装嫩?” 宋楠笑着毫不客气地拆台。 “我这可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我可嫩着呢。” 顾靳原似乎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对话,凤眼上挑,百无聊赖地晃动手里的酒杯。 看着晶莹剔透的冰块在里面浮浮沉沉,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许初见面前的是一杯果酒,度数极低,仅仅是个位数。 花花绿绿的颜色,在灯光下煞是好看。 两三口下去好像也没有设么反应,正好当饮料全喝了。 在这个时候,宋楠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后,伸手捂住了手机,试图掩盖这周围的嘈杂。 看样子应该是秦阳打来的。 “我在外面,在……”宋楠支支吾吾地似是有些心虚。 支吾了半天才对着电话那头讲到:“在夜色。” 随后电话就被切断了。 “这即将有家室的果真就是不一样啊。”晏北豫半开玩笑地说着。 秦阳的速度果然很快,手机上发来的短信告诉她已经到门口了。 宋楠四下里寻找了一下朋友的身影,都在不远处。 走上前去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便欲先离开。 这种时候,当然不能搅和人小两口的乐趣。 —— 没多久,一个黑衣男子走到晏北豫面前,俯下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事情。 晏北豫面上纨绔的表情渐渐收敛。 执起面前的水晶酒杯,一口饮尽,道:“突发状况,恕不能奉陪,我这算是先干为敬。” “随意。”顾靳原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声。 晏北豫走后,吧台上面现在就只剩下许初见和顾靳原两人。 气氛又陷入了一阵尴尬。 实则,许初见从刚刚到现在就没有讲过什么话,只有话题转到她身上的时候才会淡淡地笑一下。 顾靳原一直觉得她的眉毛很秀气,浅笑的时候眉眼弯弯像月儿似的。 五官生的很标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颗温润的小明珠,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其实比她好看的女人真的是多了去了,可偏生别人就是入不了眼。 昏暗中他的眸光太过灼烈,以致于许初见觉得有些热,甚至不敢抬头对上他的眸子。 顾靳原似是看出了她的拘谨,于是起身重新去吧台要了杯东西。 他要了一杯白开水。 当顾靳原重新回位置的时候,他觉得不太对劲。 “喂,许初见?”他伸手拍了拍她。 而眼前的人抬起的眸子里带着些迷糊,不知道何时顾靳原面前的酒杯,到了她手里。 “嗯?顾先生,我渴。” 顾靳原气结,渴还能拿他的酒喝?四十度的whisky! “好喝吗?” “不好喝!虽然冰冰凉凉的,但是好难喝。” 她嫌弃地重新将酒杯推到顾靳原面前。 顾靳原则是将白开水推到了她面前,眼前的人看上去有些醉眼朦胧。 打量着这醉猫,顾靳原问道:“你还赖着不走?” “我等宋楠呢。” 果然是语无伦次了。 ☆、63.061你自己洗还是我代劳? “开始说胡话了。”顾靳原低笑一声,低沉的动人的嗓音流泻而出。 “没有,我就喝了一口,这次不会赖你的。” 许初见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桌子上,声音很低,像是一声呢喃,轻的让人近乎捕捉不到。 灯光下,她眯着眼睛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琉璃般的黑眸中氤氲着淡淡的水汽,眼睛更加明亮,波光流转间,一种从未见过得风情。 眼前的男人,嘴角带笑,眼眸低垂,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顾先生,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人到底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只是夹杂了些悲凉的情愫,让人听得亦觉得有凉凉的。 “怎么说?”男人慵懒地问着。 节骨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着,一幅悠闲姿态,在等着她的下文。 “最早的时候,我瞒着绍廷在你家过夜的事情,怕他担心。后来,他瞒着我见莫清的事情,至于是为了什么我也不想猜。同时,我也没又和他坦白,那天我依旧是和你在一起。” 第一次,是这个男人助她脱身,帮她解围。 甚至让她狐假虎威。 第二次,依旧是他,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还是撞见了沈绍廷和莫清的那一幕。 却还是他出手,让她幸免于难。 顾靳原眼眸微沉,似是不想对她说的话发表什么看法。 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明明就是一点点小事情,为什么现在就会变成这样呢?” 语气听上去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你以为是因为我的原因,沈绍廷才不要你的?” 男人抬眸,鹰隼般的视线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 许初见摇了摇头。 她想过,是不是因为那些照片?才让沈夫人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偏见,然而现在什么样的态度都比不上沈绍廷那一句冷漠的对不起。 许初见想了很久很久,也没有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酒意上头,她眼前开始出现重影,灯光迷离。 眼前男人的五官渐渐柔和,柔和到转换成另外一张熟悉的容颜,清浅温和。 许初见不自觉的笑靥如花,伸手去触碰眼前这张脸。 弯弯的眉眼,唇瓣一张一合,她说道:“你长得真好看。” 而被她调戏的男人面色却是阴沉如水。 一把拍掉她作怪的手。 怕是把他当成别人了! 时间渐渐地流逝。 最后一起来的同学,都是醉醺醺的。 沾了顾靳原的光,这几个人得以在夜色豪华套间住了下来。 而许初见…… 他当然是要带走的。 “顾先生,去哪里?”司机恭敬地问着身后的男人。 顾靳原握住了怀里不安分的手,脖子上果然又开始出现红点子,又要伸手去挠。 倒是没有上次那么吓人。 他将她放平躺在他腿上,而此刻的许初见真的很乖,白皙的脸上带着些红晕,闭着眼睛也不挣扎。 “回半城湾。” —— 顾靳原还是不能容忍一个满身酒气的女人在他的床上。 拍拍她的脸颊,直到将她弄醒为之。 睡意正浓的人被叫起来,脾气总是挺大的。 “宋楠你让我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间,许初见不耐烦地挥开那只手,卷翘的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皱着眉就是不睁眼。 而那只手还是不愿放她。 好一会儿,许初见那人好像放弃了,没有继续的动作。 她安心地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下去。 下一秒,她感觉到那双手开始解她的大衣扣子。 整件外套被扒下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般睁开眼睛。 像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这哪是什么宋楠!这分明就是顾靳原! 这哪是自己的宿舍,这明明就是顾靳原的卧室! 这么一吓,倒是清醒了三分。 男人退开两步,修长的手指将领带扯松,露出两侧性感的锁骨。 手指虚指着浴室的方向,狭长的凤眸里带着些诱/惑的味道,薄唇轻启道:“你自己洗还是我代劳?” ☆、64.062 许初见眼神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头脑依旧昏沉,强行打起几分精神。 身下是柔软的床,她的手紧紧抓着被单。 已经是第三次和他纠缠在一起了。 以致于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开始打结:“我……我自己洗!” 等她说完之后,方察觉自己说了些什么! 怎么又到他家里来了! 一时间表情有些僵硬,神色间满是踌躇,这会儿还能向他开口她想回去吗? 顾靳原一眼就看穿了她想说什么,凤眼微微上挑,深邃的眼眸漾开一些笑意。 他说道:“司机下班了。你那些朋友全玩趴了,我这是好心带你回来。” 许初见要说的话此刻被堵了回去,咬了咬唇。 长发披散,神情懒散,有种堕落与纯洁交织在一起的味道。 “去洗澡,不然让你睡地板。”男人在一旁冷声道。 “噢。” 顾靳原看着她木讷地从床上爬下来,然后逃也似地进了浴室。 听到浴室内水声渐响,顾靳原才拿起自己的睡衣走出卧室,向客房的方向走去。 男人无声的轻笑。 倒是要看看等等她怎么出来。 顾靳原洗完澡出来之后,在卧室里等了好一会儿,只听得到于是传来的水声。 听着这个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撩拨心口一般,痒痒的却又触碰不到。 他手里拿着一套刚拆封的睡衣,敲了敲浴室门。 没反应。 耐着性子再敲了一下,依旧还是没反应。 她在浴室里面待了不短的时间,顾靳原心里想着醉猫不会晕里面了? 正欲开门,却发现浴室的门被反锁了。 戒备心倒是挺重! 可能是女孩子心里害羞,于是将睡衣放在了门口的椅子上。 转身去了书房内。 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处理,只是他觉得不能再在那个空间里待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间又是半个小时。 而隔壁仍旧没有动静。 顾靳原丢开手里的钢笔,再次进了卧室。 这次他没有敲门,而是拿了备用钥匙。 此刻的浴室内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到处是水雾,灯光显得模糊,更是看不清楚里面的人。 耳边的水声依旧在响,顾靳原大步走上前去,入眼的一幕却着实刺激着他的视线。 隔着层层水汽,却仍旧清晰异常。 漆黑的长发一半沉入水中,与瓷白的水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是那张小脸无意识地垂在一边,双眼紧闭着,离水面仅有不到仅有不到半个虎口的距离。 眸子里闪过一些危险的火花,最终却也只是沉着脸上前关了水。 拿起备用的浴巾将人从水中捞出,男人的眸子危险的眯起。 湿着的发丝划过他的指间,很痒。 他想要她,一直想要。 怀中的女人发出一声轻喃,身子下意识地动了一下,秀气的眉微微皱着,像是很不好受的样子。 空气里有些火星,一触即发。 题外话 还有一更~~ ☆、65.063你是真傻还是欲擒故纵? 最终,他也只是将人放在了床上。 拉过被子盖上,遮住了所有令人遐想的风景。 此刻睡梦中拧着眉头的人儿,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悄然地逃过了一场无妄之灾。 可能是在浴室里泡了太久,以致于白皙的脸上晕满了绯色。 顾靳原的大手覆上她光洁的额头,停留了一会儿。 没发烧。 保险起见,他还是喂她吃了颗药,还是上次家庭医生留下的。 只不过这喂药的过程,倒是费了不少劲儿。 这张脸真的是巴掌点大,甚至他整个手掌都能盖住。尖尖的下巴隐在被子里,看上去整张脸更小了。 夜悄然已深,除却星星点点的路灯,沉沉的夜幕将整个半城湾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下。 寂静的室内传来手机振动的声音,声源正是从许初见的大衣口袋内发出来的 从大衣内掏出手机,顾靳原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手机屏幕,漠视着那个闪烁不停的名字。 确切的说,不是名字,是一个昵称。 直接挂掉了电话,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平静的很。只是熟悉他的人知道,现在的顾靳原是绝对不能惹的,平静之下隐藏的是真正的可怕。 看到那个称呼,他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恶心且噎的难受。 隔了不到两分钟,电话再一次打来。 视线扫过大床上睡着的人,仿佛越睡越下,被子已经将半个脸都挡住了。 又过了好几十秒,顾靳原才按下了接听键。 “是我。” 电话那边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顾靳原唇畔微上扬,在那边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就把电话切断了,关机。 可想而知,那个人应该也是彻夜难眠了。 —— 东方破晓,晨曦微暖。 许初见醒来时的第一感知,被子底下的身子是光裸着的! 这个认知着实让她心中一惊,这次的经历与那一次晚上惊人的相似。只是上次好歹是穿着衣服的,这次却是未着寸缕。 她的记忆停止在了满室水汽的浴室内。 渐渐地水汽将灯光变得朦朦胧胧,她只觉得很困,之后的事情却是不知道了。 除非这个别墅内还有别人,否则还能有谁能将她从浴室内抱出来? 思及此,许初见觉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床头柜上摆放整齐的衣物,就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更加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 许初见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 而后,却又只敢在偌大的卧室内徘徊,要怎么面对那个男人? 咔哒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许初见心慌地抬眸,正好撞上了那沉沉的凤眸。 “早,早上好。” 她稍显支吾地打了声招呼,视线却来回不定,不敢直视他。 男人穿着休闲的浅色毛衣,走到窗边,哗得一下拉开了床帘。 将清亮的阳光放进了卧室。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金穗色的阳光下,侧过的半张脸溢满神秘,如雕刻般迷人心神。 是个很容易让人为之沉迷的男人,甚至是沉沦…… 许初见别开目光,看着自己脚底下的深色地板,出神。 顾靳原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昨晚你的电话响了。”他随口一道。 “嗯?”许初见不明所以地问,这又不是什么很特殊的事情。 微微上挑的凤眼里盛着一丝冷芒,“我接了。” 浅浅淡淡的一句话,却震得许初见有些愕然。 随即她立马从大衣口袋里翻出手机,通话记录上排在最前面的,赫然是…… ——老公。 早已忘记了不知道从何时起,她改了这个备注。 如今看来,却是这样的讽刺可笑。 许初见握紧了手机,抬眼望向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男人。 “顾先生,你存了什么心思?不知道有个东西叫*权吗?” 顾靳原挑起眉,脸色有些阴沉沉的,声音也降到了冰点:“许初见,你是真傻还是欲擒故纵?” 许初见被他冷冽的眼神盯得有些后怕,刻意回避着这个话题。 随即她依旧理直气壮地说:“再怎么样,你都不应该接我的电话!” 男人的眼神中染上了桀骜之色,也不解释,俨然就是一副我接了又如何的样子。 “傻丫头,还心心念念着旧相好,你可知道那些照片是谁拍的?” ☆、66.064表哥,你对初见做了什么 照片! 好一会儿,直到顾靳原走出去,她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 脑海里回响的全是他薄凉的声音,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像是狐狸一般,深邃且玩味。 “有些人想研究你,不惜花重金请了私家侦探。” 又是谁想研究她呢? 又能有谁呢?她心中不禁自嘲。 许初见突然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上的。 半晌,她迈开步子,往落地窗前走去。 日光清亮,从窗外看去,湛蓝的天不带一丝阴沉。 而她此刻的心情却无法像这澄澈的天空一般。 茶几上有个红色的东西晃了她的眼,是一封订婚请帖。 时间很近,就在三天之后。 在最显眼位置的那三个字,熟悉的一笔一划,她不知道私下里练习过多少次。 绍廷,沈绍廷。 * 男人正在给一盆兰花喷水,将其搬到了向阳处,这般地悉心照料。好像在她所认识的男性里面,很少有这样会花时间在养花上面。 这一行为在她看来和他平日里的形象,相差的实在太远,以致于她难以相信。 终于,许初见迈开脚步缓缓走到男人面前,用很卑微的语气征求他的意见。 “顾先生,能让我再死心一次吗?” “你想怎样?”男人的语气浅淡,不带喜怒。 “我想亲眼看着他订婚。” 许初见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是花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的选择。 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到现在为止,自己到底还在坚持些什么。 一时间有些失神。 顾靳原微勾了唇,深邃的眸色淡看着她,表情冷静异常。 忽而他开口,带着几分嘲弄,“何必呢。” 许初见摇了摇头,其实何必呢,她也不知道。 在她离开的时候,顾靳原斜靠着二楼的阳台,高大的身影背着阳光,那双眼眸深邃至极,似是盛着一片深海。 他从来不相信有什么绝对的深情,男人只要有钱,只要有权,走到哪里都是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而在这个叫许初见的女人身上,他好像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是一些叫做执着和执念的东西。 她的爱情。 她所谓的爱情。 —— 当沈绍廷出现的时候,顾靳原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喝点什么?” 顾靳原在酒柜上面挑选着,随口问向身后的沈绍廷。 而后者没有说话,气氛突然间有些压抑。 顾靳原的唇畔勾出一抹极浅淡的弧度,自顾自地从酒柜上取下一瓶红酒,慢条斯理地倒入高脚杯中,轻轻晃荡。 色泽带棕色,香气浓郁。 他递了一杯给沈绍廷。 沈绍廷接过,却只是重新放在身侧的吧台之上。 而顾靳原瞥见他的动作,知道他有话要说,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表哥,你对初见做了什么?” 昨晚上那个电话,为什么她的手机,接的人却是自己的表哥。 何况是在深更半夜。 “你不妨猜猜臻姨做了些什么。” ☆、67.065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十二月中旬的这场考试,许初见准备了很久。 许初见的外公曾说过,咱们一家都是在铜臭味中泡着,却也是要出两个文化人的。 这第一个文化人,就是她母亲。 从外公的口中,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很出色。 小的时候,她还会一直问有关母亲的事情,可每一次,外公眼中流露出来的都是遗憾与伤心。以及一些她看不懂的情愫…… 渐渐地她也就不问了。 长大之后,她努力想要考上这所学校,和母亲也算是校友。 学语言的,几乎一半人都想走这条道路。 尤其是针对高翻院的学生,拥有得天独厚的先决条件,在京设置的七个考点,各路外语精英汇集此处,几乎都是人满为患。 舍友都曾开玩笑对她说,这考试对她来说就是走个过场,毕竟本科的时候她便已经是翻译室的实习生。 当时许初见想的可不是什么前途不前途,她心里只想着一个人。 一个有着清润的嗓音,有着温和的笑容,温润如玉的一个男人。 “对不起,这个准考证失效。” 考场人员仔细核对了之后,朝许初见客气而生疏地说着。 许初见觉得奇怪,报名是统一的,怎么可能准考证失效呢。 再加上入部申请早就交由学校,只等着这次考试通过就可以了。 “我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吗?”许初见皱眉,礼貌地问。 如果错过这一次机会,那就该是明年这个时候了。 胸前挂着工作证的考员却也只是摇了摇头,略显抱歉地什么都没说。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许初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莫清。 两人的视线仅仅一瞬的相交,清清淡淡的一眼,却好似硝烟弥漫。 莫清从她身边走过,冷清美艳的五官,明艳四射,带着种无法言说的骄傲。 与之相比,似是任何人都会显得黯淡无光。 她却是记得有一位莫姓司长。 许初见咬了咬唇,面前的考员似是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 于是,她将手里的准考证揉成一团,碾碎在掌心里。 出了考场,她便给导师打了电话。 平日里一向对她赞赏有加的导师,在冗长的沉默后,只问了一句:“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许初见心下了然。 若说得罪,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尤其是她这样的小人物能够得罪的起的。 “没关系,我下一年再考。”她在电话里这么安慰着导师,也安慰着自己。 现在的目的,早和初衷南辕北辙。 若是搁在一个月前,她还会很紧张地在意着这次的成绩。而现在,她也没有了着急的目的。 ☆、68.066顾先生,我和沈绍廷没有关系了。 一天翻过一天,转眼间便到了约定的日子。 市区一家五星级酒店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卡宴。 男人身着剪裁优良的手工西装,英挺俊朗,沉稳冷静。微扬的凤眸望着车窗外,视线不知聚焦在何处,整个人想显得慵懒而优雅。 不用猜,也能想到里面是高朋满座。 仅仅是一场订婚宴,就办的如此劳师动众,看样子两家人是决心要定下来了。 许初见一直没有下车,顾靳原也不催她。 在顾靳原眼里,许初见就是个胆小鬼,可是这胆小鬼却不知道为何总是不知死活地惹他。 “不进去?” “我突然不想进去了。”许初见的指甲深陷在掌心,一点一点握紧,声音里透着些委屈。 进去能看到什么? 是沈绍廷揽着佳人,在高朋满座下微笑的样子?还是能看到沈夫人对她嫌恶的眼神? 在礼服店里的那一次,她近乎是放下自尊,却仍旧只能换来他一句对不起。 记忆一点一点袭来,是大学校园里向她伸出手的温和学长。 用着清润的嗓音在她耳边说着天长地久。 “胆小鬼。”顾靳原眸子里划过一丝嘲弄。 他下车,绕过车头,在许初见没有反应的时候,直接将她拉下了车。 许初见猝不及防,男人的大手禁锢着她,“你做什么!” 他强势地拥着她,力道控制的恰好,使得她挣脱。 凤眼上挑,唇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让你看看你的爱情,以及你的天长地久。” 低醇性感的嗓音,却说着寒冽刻薄的话语。 一路畅通,他带着她径直走向那个地方。 他就是看不惯她这一幅犹豫的样子,总是要人推一把。 而顾靳原很是乐意做这个借她一把力的人。 格调高雅的酒店,衣着考究的俊男靓女,总是那样的引人注目。 可能是身边的男人太过惹眼,许初见觉得周围的视线全部在他两人身上聚集,有种让人无所遁形的感觉。 而顾靳原却是毫不在意这些目光,还不避讳亲昵地揽着她。 他的步子很快,许初见几乎是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走进这扇门,你就解脱了。”顾靳原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宴席早已开始,只是主角还未登场。 她的视线试图穿过人群找寻那个身影,未果。 顾靳原在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不是说要死心吗? 一秒,两秒…… 在第三秒的时候,许初见却是狠狠地一把将他推开。 “顾先生,我和沈绍廷没有关系了。” 罔顾脚上穿着的高跟鞋,大步地沿着来时的方向跑去,临阵退缩了…… 倔强的背影,异常的坚定。 顾靳原没有追上去,而是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出神。 “小花猫,跑什么?”他淡淡笑开,低声自语。 而最终,顾靳原转身离开,有些意味深长地往宴席的方向看了一眼。 主角仍未登场。 谁都不知道那天在沈家发生了一场什么样的争执。 只知道直到宾客散尽,也没见到主人公的身影。 ☆、69.067如果说,我要的是你 那场订婚宴成了一场笑话,尽管拿出了合理的解释延迟推后,却闹得宾主皆不欢。 顾靳原第二天回到家里,便听到了顾夫人在讨论着昨天的事情。 “阿原,你昨天有事没去绍廷的订婚礼,还幸好是没去啊。”顾夫人在一旁叹息逆。 顾靳原的峰眉动了动,随意地问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鼷” 顾夫人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慢悠悠道:“我也不知道这小年轻是怎么了,你说平日里绍廷挺好的一个孩子啊,和莫家那个丫头也是挺门当户对的,怎么就在这个当口上犯了轴呢?” 顾夫人也是一幅怒其不争的样子,看了眼自己儿子,有些恶狠狠道:“你要是不安安份分给我找个媳妇儿,我可饶不了你!要是你以后也整这么一幺蛾子,我是管不动你,到时候让你爸抽你!” 让他爸抽他?算了吧,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鞭子还没落下,就没他妈给拦下了。 顾靳原凑上前去坐在顾夫人身边,笑道:“说着绍廷的事情呢,您怎么又扯我身上来了,您继续说啊。” “也不知道绍廷这孩子怎么了,打死不肯和莫家那丫头订婚。两家这么多亲戚在外面等着,最后愣是没见到人影儿,这不是瞎折腾么?” 顾靳原哦了一声,倒是略有些惊讶。 只听得顾夫人继而又道:“我后来听人说啊,绍廷把他家沈部长都给气的进医院了。真是好好的一件喜事儿,就被闹成了这样。你说那个莫家的丫头以后怎么办?” “妈,我说您成天为别人家的事情瞎操心儿什么啊,人家怎么样碍着咱家什么事了?” “我哪里乐意操心别人家的事情,你老大不小的年纪,你就不能找个安分可心的人儿带回来么!和我这么大岁数的,有几个还没抱上孙子?” 不说还好,顾夫人觉得真是越说越气,照理说他们家阿原走出去谁不夸,怎么到现在身边还能没个人呢。 “又来了,我说妈您能消停会儿么,要抱孙子你去催我哥啊。” 顾夫人恨不得戳他脑门,随即又叹道:“你晚些可以,不过可千万别像绍廷那样闹的家里不可开交啊。” 顾靳原淡淡地应了一声,良久没有接话。 沈绍廷这次的做法超出了他的意料,只是现在把动静闹得这么大,还有用么? 早干嘛去了! 若说他不喜欢许初见,那绝对不可能。 沈家就这么个独子,倒也争气,以后怕是会一步一步爬上他爸的位置,可谓前途无量。一向是个意气风发的高干公子。 那天在他的别墅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颓废的沈绍廷。 顾靳原看得出他的挣扎,他的痛苦。 可当他问到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却是没了下文。 下意识地想起那只小花猫,顾靳原突然间替她有些不值。爱上这么一个做事情优柔寡断的男人。 先是把人抛弃了,这会儿却又好像情圣一般整这一出。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有意思么? 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应该牢牢地在自己手里攥着,藏着掖着,这个苦衷那个苦衷都是瞎扯。 闹成这样的地步,不知情的人还好,知情的人还不得把错都归在许初见身上?还不知道暗地里怎么对付那丫头呢。 思及此,顾靳原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过,他忍不住自嘲,就犯贱吧! 在顾靳原看来,想要的就去争取,哪怕是抢是夺。 后来宋楠给他发的一条短信,让他得知了许初见的行踪。 ——那天,许初见订了最快的航班回了家。火急火燎的,一路上都是忧心忡忡。 阿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只说了一句,家里出事了。 若有事的是别人,许初见说不定还不会怎么放在心上。 在浏览网页的时候,网上显示了一条新闻。 —— 某城区中心建筑,开盘在即,豆腐渣工程,轰然倒塌,两人遇难五人重伤…… 当看到开发商名字的时候,许初见移动鼠标的手倏然地停住了。 那是—— 新闻上附带的照片,是轰然倒塌的大楼废墟,以及一幅幅写着讨要说法的横幅。 最后一张是有关部门介入展开深入调查,开发商负责人已被司法控制。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 十二月的天,夜风刺骨。 北方的风是干冷,而南方的风却是湿冷,像是冷到了人骨子里。 许初见眼睛红红的,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让她觉得尤其的累。 但是在面对亲人的变故时,她突然觉得自己那些小情小爱又算得了什么。 这两天甚至没有睡过什么安稳觉,眼眶发涩,被冷风一吹像是泪眼朦胧。 许初见缩了缩脖子,将下巴埋进了围脖里面,试图抵挡着肆虐的寒风。 “滴——” 不远处黑色的车子闪烁了一下,随即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是许初见的舅舅。 明明才四十出头的舅舅,此刻却像是瞬间老了十来岁,借着机场白色的灯光,她看到了舅舅两鬓上生出了不少华发。 许则扬脱下大衣罩在她身上,语气之间尽是关切之意:“冻坏了吧,咱们家这边的冷和你学校那边可不一样。” 明明就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许初见鼻子一下子酸了起来,是来自亲人的关切,最真最纯。 “舅舅,外公怎么样了……” 许初见还是没忍住哭了鼻子,还像小时候那样,出了什么事情习惯性的依偎在舅舅身边。 许则扬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回家再说吧。” 许初见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来过了,大四整个一年都在外面没有回过家。而家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熟悉的气息,连沙发前蹲着的老花猫还是一如既往的懒。 只是,以往的每年。每当她回来的时候,不管多晚,外公都会起来等她回来。 而今日,却是少了一人。 她的房间仍然整理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像是一年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舅妈一边铺床一边说着:“大晚上的怎么就把你叫回来了呢,你那个阿姨也真是的,平日里也没见着她这么积极。” 她知道舅妈是在心疼她,“我才不担心他们怎么样呢,我只是担心外公。” 那边那个家,她很少去。 不知道为什么,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觉得爸爸不喜欢她。 因为她姓许,而不是跟那个男人姓。 “咱们家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说着,还顺手将房间内的空调温度打高了一些,这小丫头怕冷得很,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一门心思想要去北方念书。 “嗯。”许初见点了点头,她发现多年养尊处优的舅妈眼角也多了些许细纹,莫名的心酸。 “舅妈,你也早些睡。” “会的。” 躺在熟悉的柔软的床上,明明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 舅妈说的轻巧,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又是谁能真的睡着呢,他们只是怕她担心安慰她而已。 许初见心里乱糟糟的,沈绍廷的事,无故无法考试的事,如今是家里的事,大大小小的事情好像都集中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了。 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渐渐地,她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调查结果迟迟没有出来,许初见急得要命。外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哪能经得起这样来来回回的审问呢。 中心城区的大楼坍塌,牵连了不少的住户被迫疏散,巨额的赔偿便很有可能面临破产的危机。 老话说的没错,祸不单行! 倒楼事故中死者家属与事故现场的工作人员发生纠纷,进而引发了肢体冲突。 舆/论又开始呈现一边倒的形势,大肆的批判黑心开发商事故致人死亡,讨要说法却被危险恐吓。这个时代,黑的都能被说成白的,更何况是这种添油加醋的戏码。 此刻电视台正大肆播报着这则消息。 画面的背景仍是那一大片废墟,混乱嘈杂的现场,闹事的人一度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一辆京a牌照的车子路过的时候停留了一会儿,随即又隐入茫茫车流中。 —— 许初见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外公。头发已斑白,以往精神抖擞眸子此刻变得浑浊不堪,只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还是在努力的扯出微笑。 “外公!”隔着一层玻璃,许初见只能牢牢地握着外公的手,眼泪抑制不住地往外流。 那双大手也紧紧地回握着,苍老的脸上也满是动容之色,似是想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因着那一层玻璃难以够到,只得放弃。 “小心肝啊,哭得真不讨喜。” 许初见闻声,眼泪掉的更凶了,这调查结果只要一天不下来,便会拖着一天。殊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才发现这个为她遮了半世风雨的男人已经到了迟暮之年,却还要受这种灾祸。 母亲过世那一年,外公把她接回了家,至此再也没回去过。 她一直跟着外公这边姓,姓许。 而她父亲在许氏扎根多年,在许氏亦是安插了不少自己人,这一次的事故八成与他脱不了关系。如今也被执行司法控制,可许初见一点也不想去看他。 见面的时间有限,许初见几乎是隐忍着泪,看着外公离开时萧索的背影,心里酸的发慌。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许初见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原来已经好久没有开机了。 一点电都没有。 她充上电开机,三天之内,未接来电满满的都是那个曾熟悉异常的号码。 这算什么? 许初见心烦意乱,看着这个熟悉的号码,心里忍不住伸出一种悲凉之感。他明明都已经订婚了,为什么还要给她打电话。 随后,她直接将卡拔了出来,换上了本地的号码。 —— 短短几天,却仿佛过了很长的一个冬天,异常的寒冷。 岌岌可危的许氏,巨额的赔偿。 没有哪一家银行愿意贷款给这样一家企业,许则扬几乎每天都是带着失落以及疲惫不堪回来的。 所有遭受损失的业主联名上诉要求赔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平日里来玩积攒的人脉关系,在这个时候却条条死路。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可就是没有了。 “舅舅,我们该怎么办?” 许初见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却也能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有的时候甚至在想,会不会哪一天直接等来了一张法院的封条,将这个住了三代人的宅子封了起来。 许则扬叹了口气,眉头深锁,“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无力赔偿所有业主,除非有哪家有实力的公司收购地块和房产。可现在在本市,哪还会有人愿意接手。” 事情仿佛进入了让一个死胡同,无论从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除非硬生生从墙上能打出一个洞来,事情才见得会有转机。 而这个转机,在许氏被逼的走投无路之时,悄然地来了。 据说是北边来的大人物,放出风声有意向在中心城区建一座大型商业广场,这个消息对于许氏来说可谓是看到了一线生机,而到底能不能把握这一线生机显而易见没那么容易。 —— 那一日,许则扬踌躇满志地出门,等回来的时候却依旧是愁眉不展。 许初见看到舅舅是这幅样子,便也知道八成事情没有了着落。 “舅舅,怎么样了?”许初见小心地问着。 许则扬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转机。 那是个很年轻的人,却身份尊贵不凡。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却在看到市委大秘和那个年轻人尊敬有加的时候,那一刻心里是震惊的。 到底是哪路来头,背景这么强大。 就这么一个愣神的时间,许初见注意到了他拿回来的一张名片。 彰显尊贵的黑色硬卡,原城集团。 许初见的眸光一闪,脑海里有个很熟悉的东西一晃而过,有些怔愣。 许则扬以为她又在担心,温和地笑了笑,道:“没事,这些事情原本就不该是你这小丫头应该担心的,再怎么样舅舅在上面给你撑着呢。” 此刻,许初见又怎能不担心呢,毕竟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亲人,可以说是她仅剩下的亲人。 “为什么调查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这都多少天了。”她相信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是外公的责任,天气越来越冷,在这么拖下去,外公的身体哪受的住。 “找人打听过上面的消息,只是说上面这段时间大小动作不断,这些案子根本顾不上,司法程序都得走好久。里面已经尽量去打点了,现在我们真的算是什么也做不了。” 许初见却是望着那张名片出了神,直到许则扬说完话,她才反应过来。 每天都沉浸在这样的氛围内,每个人的心情都会变的烦闷烦躁。 她见舅舅脸上的白头发又多了许多,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道过晚安后,许初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手里紧捏着黑色名片,拿起手机,她试着拨打了上面这个号码。 电话虽是打通了,却迟迟没有人接听,许初见屏住呼吸在心里数着点数。 一次未接通。 她抬头看了一下时间,九点不到,排除了睡着的可能性。 下意识地,她继续拨打着这个号码。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依旧没有人接。 一而再再而三,许初见打了第三次。 原本她都准备好这一次依旧没人接,却在挂电话时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声音有些冰冷,有些低沉,却恰好是她熟悉的那个声音。 “顾先生。” —— 以前外公的门禁很严,从来不允许她晚上出门,她抬眼看了下壁钟上的时间,恰好九点。 寒风凛冽,许初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敢出门。轻手轻脚的,生怕惊动了家里的其他人。 “喵——”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许初见吓了一跳,却实,人倒是没有惊动,只是惊动了一只猫。 这只猫的岁数搁人寿命里估计和外公的年纪差不多,小时候还是她把它抱回家养的,也差不多十年了。 脑海中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太快,以致于她还没有来得及抓住。 走了好远的一段路,才走到路边打到车子。 她直接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位于最繁华市区的五星级酒店,她站在顶楼的豪华套间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按下了门铃。 刚才的电话里,男人只说了一句话:“想要说什么,来面对面说。” 顾靳原开门,不动声色地望向许初见。 穿着厚厚的大衣,整张脸似是都包裹在了粗针围巾之下,只能看到那双明亮的水眸此时定定地看着他,只是那眼下带着一圈淡淡的青黑,想也知道她最近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 “进来。” 顾靳原让开身子,示意她进去。她虽有犹豫,却还是立马走了进去。 在她进门的时候,她听到了房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房间内开着空调的原因,室内的温度有些高。许初见脱下了围巾,终于舍得将整张脸露出来了。 顾靳原淡淡地瞅了一眼,似乎是瘦了,本就尖细的下巴此刻更像是没肉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身上仅穿着一件深色毛衣,居家休闲。 神情之间带着些淡淡的慵懒,“还真听话啊,说来就来了。” 许初见有些受不了他这样太过直接的打量,这男人的眸子太有侵略性,像是一团火一般能将人洞穿。 同时又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确实是的,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顾先生,欢迎您来金陵。” 许初见不知道什么样的开场白才能适合现在这样的场景,于是下意识地说了句最老套的。她依旧记得那天早上,她还曾笑着对他说有时间请他来这座城市好好玩玩。 没想到人家这是不请自来了。 “想尽地主之谊?”顾靳原垂下眼睑轻笑了一下,又出其不意地站起身来,慢慢向她靠近。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连脑子都没有了,但凡长点记性的话,又怎么会大晚上地随叫随到,而且还是出入酒店这种暧昧的场所。 顾靳原微勾着唇角看着她,在等着她的回答。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又像是狼又像是狐狸,可能是偏狐狸多一点,优雅神秘,给人一种猜不透的感觉。 与他斗智斗勇,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许初见只得顺着他的话语往下接。 “是啊,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带你转遍整个城。” 男人勾了勾唇角,淡淡笑开道:“我记得不久前,你避我如豺狼蛇蝎。” 这会儿又求于他了,连语气都变了不一样。 换句话说,求人的时候态度就是不一样。 虽然这句话听得刺耳,许初见却不能不忍着。 她的两手垂在身侧,甚至怎么放都觉得不自在。 抬起头,对上男人的视线,许初见豁出去般道:“顾先生,我知道你在看地皮,能不能考虑一下……” 说到后面,她有些说不下去了,似是在寻找什么形容词来形容。 在他肆无忌惮的眸光下,她的脸上有些发烫。其实他们两什么关系都算不上,这会儿有求于人的时候才摆出这样的姿态,她自己都觉得她的行为很羞愧。 顾靳原看着她心里挣扎的样子,挑了挑眉,“那块倒塌的大楼?” “是。”许初见小声地说着,如果他答应,那于许家而言,便是一线生机,至少不用守着这一块废墟而债台高筑。 顾靳原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死过人的地方,嫌晦气。地段好的地方比比皆是,我为什么非得看上那地儿呢?” 撇开显赫的红色贵族不说,顾靳原也是个成功的商人,这点是无可厚非的。与虎谋皮,她当然说不过他。 许初见沉下眸子,听他这语气怕是依旧没有希望。如果可能的话,白天的时候舅舅和他应该就已经说好了。 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的一两句话就改变了主意。 她艰涩的点了点头,虽然预料到了,却还是不免有些失落,灯光下脸色苍白了几分。 “顾先生,打扰您了。” 说完后,许初见的脚步开始动了,向着门口的方向,只想快快离开有这个男人的地方。 就当她走到门口,即将转动门把的时候,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缓缓而来:“也不是不可能。” “嗯?”许初见捕捉到了关键词,立即转过身来看着仅隔着几步距离的男人,清亮的水眸里面像是瞬间燃起的火花,耀目生辉。 看着她眸子里闪过的光芒,顾靳原却只微勾了勾唇,深邃的眸色淡淡睨着她,矜贵冷漠。 这才是顾家三少应有的高高在上。 过了一会儿,他忽而开口:“我是商人,必有所图。” 许初见一听,心里不由得一慌,这言外之音便是要附加条件。 “那,顾先生想要什么?” 许初见小心翼翼地问着,这个男人的心情阴晴不定,这一刻做的决定,很难保证他下一秒是否还坐实。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连这点机会都不给了。 相比与她的小心翼翼,男人的目光却是这样地放肆大胆,深邃的眸色里染上了些不知名的情愫。 语气半是戏谑,半是玩笑,“如果说,我要的是你?” 这一句话,使得她惊愕地抬起头,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口,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反应来面对。 这不是她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赫然听到,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那时候,她是沈绍廷的女朋友,自然有了拒绝的理由。现在,她也依旧不敢招惹这个男人。 这些出身权贵世家的子弟,永远不知道普通人的生活是怎样的。 顾靳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用这么惊讶,你知道的,我对你一直有图谋。” “顾先生,我没什么好的。”她将视线撇向一边,而避开他慵懒而灼热的眼眸。 对,是没什么好。 “不用急着回答,调查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你大可以等着。等着看看会不会还有人愿意接手这盘烂棋。” 说话间,男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些独有的倨傲,毫不谦逊。 她下意识地沉默,这一无声的动作,又在无形之中惹恼了眼前的男人。 顾靳原面上一片平静,只有那眸中的温度渐渐凉了下来。 这个女人还是不要他,即使是在沈绍廷抛弃她之后,她还是不要他。此时,胸臆间仿佛是有一团烈焰在叫嚣着让人觉得烦闷无比。 就像是那一根羽毛,不断地在撩拨着心弦,却始终得而不到。 “顾先……” “滚!” 她正欲开口说着什么,却蓦地被他一声冷叱止住。 深邃的眸中温度骤降,寒凉入冰。 许初见下意识地转身,似是被他这样的暴戾吓到了,水眸里沾上了些雾气,嘴唇动了几下却怎么也没发出声音。 这个男人的脾气果然阴晴不定! 她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许初见觉得自己今天是疯了才会想要来试一试,毕竟她曾觉得他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许初见没有忽略前台看她的眼神,满满的都是鄙夷之色,就像是看那种女人…… 这座城市虽然比不上帝都的繁华,却也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味。 路灯昏黄的灯光,映衬着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不免有些萧索的味道。 据说那个曾经在这座城叱咤风云的男子,因为自己的妻子喜欢法国梧桐,便将整座城载满了法国梧桐。 究竟是不是真的谁也无从考究,只是人们愿意相信这样的浪漫,强大的温柔。 现在室外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却依旧觉得比不上顾靳原眸中的凉意。 广场上的地灯上,此刻有流浪猫可怜兮兮的蹲在上面,小小的一团身影蜷缩着。 因为冷,在黑夜里就会更加地向往光源与温暖。可这光源若是太过炽热,也是会被灼伤的。 骤冷的温度让她不得不抓紧回家的步伐,这个点怕是也很少有人在马路上晃荡了。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 如果说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后悔没有选择顾靳原的提议。 上面好不容易松了口风,可以办理取保候审。 接外公回家的那一天,许初见的眼泪几乎就没干过。 调查部门不知为何一直在拖着结果,别人可以等得起,可身体不好的老人又怎么能等得起呢? 债台高筑的许氏,在濒临绝望的边缘。 随后外公的急性中风,如同噩耗一般让她手足冰凉不知所措。 轰然倒下老人,像是失去了支撑的信念一般。 医院,手术室外。 四壁雪白的地方要么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要么则是给人一种死寂。 头顶白炽灯的灯光打在灰白的墙壁上,呈现出来的是一种死灰一般的颜色,让人心慌的很。 许初见站在外面,看着那个手术中的灯依旧亮着,她顿时觉得手足冰冷,心里又惊又怕。 “放心吧,老爷子会挺过去的。那一年你妈妈出事的时候,老爷子差点不行了,不过好歹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许初见握紧了舅妈的手,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不知道多久过后,那盏红色的灯才熄灭。 许初见在重症监护室外守了一夜,即使是累到不行,她也不想回去休息,生怕这中间有什么差错。 早上的时候,许则扬见她的眸子里满是血丝,也是心疼不已,“听话,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和你舅妈看着。” 许初见摇了摇头,固执地不想离开。 祸从不单行,原本同意和解赔偿的事故家属此刻却有意件事情闹大,本来并不富裕的人家此刻却不惜重金聘请律师团队,一幅势必要人把牢底坐穿的样子。 事故一但牵扯到了人命便是很棘手的问题,大楼坍塌的那时候,发生意外的那两人恰好正在做最后收尾工作,于是发生了一场悲剧。 百万的事故赔偿金已经是他们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了,再多的话应该也拿不出。 许初见明显的感觉到这两天舅舅的状态也是明显的力不从心。 官司,纠纷,赔偿,还有来来回回的调查。 好好的一个家,在短短的几天之内,让人觉得渐渐有种崩溃的感觉。 在外公清醒的那一天,虽然眸子依旧浑浊,甚至暂时还认不出人,但她已经觉得是再幸运不过的了。 那天她才拖着满身疲惫回到家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她睡醒的时候,俨然已是下午了。 许初见躺在床上,此刻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着呆。 一闭上眼,却是外公的苍老的容颜,舅舅两鬓的白发,以及这几天来的一幕一幕。 最后一个在脑海里出现的,竟然是那个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她脑海里成了挥之不去的画面……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洗漱好起床准备继续去医院。 好久没有使用的那个电话卡,她也将其重新塞进了手机里,开机的时候仍然是很多条电话记录。 有认识的又不认识的,而现在的她却是一个人都不想回复。 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蓦地,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归属地显示的是北京,她却不认识这个号码。 她犹豫着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漠生疏的女声,许初见一下子僵直了后背,她记得这个声音,是沈绍廷的母亲。 “许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在绍廷面前乱说什么,要是乱说的话,后果你自行掂量。” ☆、70.068男人和女人的交易 等她睡醒的时候,俨然已是下午了。 许初见躺在床上,此刻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着呆。 一闭上眼,却是外公的苍老的容颜,舅舅两鬓的白发,以及这几天来的一幕一幕。 最后一个在脑海里出现的,竟然是那个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她脑海里成了挥之不去的画面…鼷…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洗漱好起床准备继续去医院。 好久没有使用的那个电话卡,她也将其重新塞进了手机里,开机的时候仍然是很多条电话记录。 有认识的又不认识的,而现在的她却是一个人都不想回复。 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蓦地,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归属地显示的是北京,她却不认识这个号码。 她犹豫着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漠生疏的女声,许初见一下子僵直了后背,她记得这个声音,是沈绍廷的母亲。 “许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在绍廷面前乱说什么,要是乱说的话,后果你自行掂量。” 许初见一句话没说便挂断了电话,她不知道现在和她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明她都已经没有在她们的视线里怎么出现了,怎么这个时候又来打她的电话。 他都已经订婚了,她还能在他面前瞎说什么? 只是联想到最近的事情,就像是把她的力气一点一点抽尽,让她明白到权大压人是种什么样的体会。 像他们那样人脉遍布的家庭,用了心想要对付别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一个小小的细枝末节稍稍一卡,就足以对付像她这样的人了。 怪不得不管舅舅走了多少关系,得到的解释都是千篇一律的打官腔。 现实往往就是这个样,有些人解决事情只需要一句话,而有些人却是费劲奔波却也是什么都得不到。 许初见从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顿时觉得天地都是黑色的,眼前像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黑雾,密密实实的让她喘不过气。 财经频道的热门正在解说着,京都权少现身地价拍卖,最高价格地王出现。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可这位嚣张倨傲的做派,以悍马之姿强势入驻,已经引得各路人翘首以观。京都来的人果真财大气粗。 “喵——” 一声猫叫将许初见从她自己营造的氛围中拉了出来,她睁开眼睛,房门没关,家里的花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 许初见将它抱到了床上,轻轻地顺着毛,花猫眯着眼睛像是舒服极了,爬到了她腿上换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再也不挪。 平日里外公喜欢钓鱼,钓到的经常有都是小鱼,最终也都进了它的肚子。 如今家里冷清成这个样子,怕是连个畜生都觉得不适应了。 许初见换了件衣服,坐在梳妆镜前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拍了拍脸颊努力的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再次拨通那个电话的时候,她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以这样的姿态来求一个人,而且是那个人。 隔着电话,她没办法看到男人的表情,却是想也能想得出此刻他脸上必定是嘲弄万分,甚至是带着不屑的。 许初见出了门,在离自己家别墅很长一段距离的大路上,她看到了一辆京a牌照的车子。 还是那一位年轻的司机,沉默寡言,一丝一毫多余的神情都没有露出来。 她也没有问要去什么地方,年轻的司机也没有跟她说什么话。 车子稳稳地发动,她垂着眸子,心中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似乎事情一直在原地打转,从初遇开始,她便好似从来没绕开过这个人,给她一种在他的圈子里画地为牢的感觉。 明明是很长的一段距离,许初见却怎么觉得好似一眨眼就过了一样,。 御景印象是这一带有名的富人区,风景秀丽,风格奢华。能住进来的人,不仅富,还得贵。 她并没有心情欣赏,下了这便直奔司机所说的这栋别墅。 指纹锁的门禁是敞开着的,许初见脚下的步伐顿了一下,突然转身先看一眼头顶上湛蓝的天空。 午后的阳光微暖,云淡风轻。 许初见收回视线,转过身,推门而入。 偌大的客厅内,隐隐有钢琴声传出,也不算琴声,只能算是连不成曲的一个一个音调。 靠近阳台的位置是一架白色钢琴,男人背对着她,修长的十指流畅地游走在黑白琴键上,这会儿却是一首连贯且悦耳的曲子。 他身后是明媚得阳光,也可说他是光圈中心最耀眼的那一点,侧过头来看她的那一瞬间,深邃的五官被光线勾勒的像雕刻一般,鬼斧神工。 许初见不免觉得有些晃眼,说实话这个男人拥有迷.惑人的魅力,她慢慢走上前去,手心握成拳,来到男人身后。 “会吗?”顾靳原抬眸看到她,凤眼里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不浅不淡。 就像他明明知道她的意图是什么,却偏偏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仿佛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会一点点。” 许初见从小学开始便接触了这个东西,外公总说女孩就是要像个公主一样的养着,而对自己的孙子却没有这么宠。 “弹给我听听。”顾靳原斜靠着钢琴,眸子里染上一丝玩味。 许初见闻言,却是在搞不懂这个少爷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依着他的话来。 “随便吧。”男人再度开口,没见到他有动作,便自顾自的坐在钢琴左侧。右边的位置显然还是空给她的。 许初见坐了下来,当她靠近身边的男人的时候,那股子好闻的柠檬香渐渐蔓延开来,是一种很清新的味道。 她想了想,白皙纤细的手指在钢琴上翻飞,一个个音符从她指间跃然而出,连城一串动人悦耳的声音。 那是一首致爱丽丝,最简单,却表达着甜蜜的爱情。像是情人之间的秘密私语,又像是诉说着爱情的浓烈。 一曲终了,男人仔细打量着这一双纤纤十指。 他握住她的手,指间在她掌心轻轻划过,比划了一下。这手还真小,感觉还不及他的一半,似乎只要握紧就能将这只手整个包住。 “不是说钢琴要手指手指长的人才能学么,你这手小成了这样,小时候怕是没被老师骂吧?” 顾靳原眸子里盛着一股浓郁的黑,渐渐变得讳莫如深。 她对上这视线,渐渐开始招架不住。 男人掌心的干燥温热透过皮肤传来,她有些不习惯的想要收回手,却在触及他眸中深色的时候,停止了动作。 生怕他会因为她这一个动作而动怒。 “所以啊这只能当成兴趣来玩玩,学了没有多久就没学了。” 顾靳原静静地听着她在讲话,眸光落在琴键上的某处,似是在发着什么呆。 良久,顾靳原起身,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许初见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开口的时候,发现却还是那般的不自然。 “顾先生,我现在答应你还来得及么?” 一双清澈的水眸此事定定地望着他,有一些楚楚可怜,更多的却是一些倔强。 对于她的话,他好似置若未闻。 起身缓缓走向客厅的酒柜,在与她擦肩而过之时,初见听到了一声略带嘲讽的轻笑。 顾靳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缓缓的晃动里面深色的液体,却只是拿起来沾了沾唇,浅尝辄止。 “我再给你一次考虑的机会,想清楚了再回答。我要的不仅仅是一夜的男欢女爱。”男人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说出来的话很是直白直接。 眼神是人最容易泄露真实情绪的部位,许初见直视着他的眸子。 但见那深邃的眸中渐渐生出一种征服欲以及占有欲,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和目的性。 他说,他要的不是一夜的男欢.女爱…… 许初见有些愣神,手指绞着衣服的边角料。 她的犹豫和挣扎都说明了她对他的抗拒,顾靳原的眸色渐深。 “我没有什么太大的耐心。”顾靳原说完这话,语气已然带上了些不耐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两人之间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温和假象,在这时一点一点的失去温度。 顾靳原嘴角的冷意渐浓,看着她仍是没有反应,他的面上越发的平静。 许初见抬眸之时,不小心瞥见了桌上的一封拟好的收购合同文件。 她有些急切地翻开,白纸黑字,正是对许氏哪块地的规划,以及收购合同。 最后一页甚至已经签上了顾靳原的名字,只要许氏代表人在乙方空白处签字,那这份文件便是正式具有了法律效力。 可以说是许氏最后一线的希望。 啪的一下,那叠文件自她手中抽出,落在男人的大手里。 “想要吗?” 修长的手指握着文件的一角,另外一只手上赫然出现一只精致的火机。 火舌渐渐跳跃,仿佛下一秒便会将这些文件全部吞噬掉。 许初见下意识地抢夺,下巴蓦地被他节骨分明的手禁锢住。 “顾先生,我知道现在只有你才有这个能力才能让许氏起死回生,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答应我什么呢?” “我……”许初见愣住,那个词她真的难以启齿。 情/妇吗? “顾先生,你有身份有地位,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呢。” 许初见的语气明明很婉转,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其的低微。可是传到了顾靳原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她在嫌弃他! 顾靳原手下用力,她吃痛拧着眉,被迫直视他的视线。 他声音冷淡下来,与刚刚优雅且风致翩翩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凤眸微微眯起,鹰隼一般攫取着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的变化,霸道而强势。 顾靳原的骄傲在这时候感觉又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他真想剖开这女人的心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这样冥顽不化。或者说是眼瞎! 良久,他醇厚的嗓音沾上了三分冷冽,七分危险。 “你以为是谁拍了那样的照片故意去羞辱你?你以为是谁不让你参加翻译室考试?你以为那些闹事的遇难家属若是没有人在后面撑腰,会有这么大的底气?还是说你外公的事情也只是办案人物的疏忽?” 这四个问句劈头盖脸直直地向她砸了过来。 这每件事情,她自己都知道是有人在故意算计她。从爱情到前途,再接着是她的亲人。 这一桩桩事情联合在一起,恰如一张密密沉沉的黑色大网,将她困得牢不可脱。 这会儿,许初见眼前一片空白,感觉凉意从脚底一阵阵地窜上来,可她发现满目疮痍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痛,只能双手紧紧握着,控制这自己的情绪。 “是沈夫人?”许初见的声音里带着些不可忽略的颤抖,问出她心里的疑惑。 顾靳原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一早就知道了这照片的来龙去脉,当他知道的时候,也是惊讶的。这么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用来对付这样一个没什么心机的许初见。 “她不喜欢我,我可以理解,可我已经和绍廷分手了,为什么她还要来搅和我家里的事情。难道有权有势就能这样为所欲为?如果是因为单纯的不喜欢我,对我的家人这么做公平吗?” 她垂了垂眸子,继而直勾勾的望着他,近乎一字一顿:“顾先生,你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同样的仗势欺人。 许初见的眸子又红了起来,声音哽咽着。 他的手指仍然禁锢着她的下巴,以致于她颊边的那一滴泪水,直直地落在他的手指上。 顾靳原松开她,眸子里染上了温雅的笑意,继而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与刚才暴戾情绪判若两人。 听着她的质问,他倨傲地笑出了声,可是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丝笑意。 顾靳原低下头,亲昵的凑近她的耳边。薄唇轻启,用满是诱惑的语调,在她耳边轻声言语。 “你也觉得不公平吧,那我们做个公平交易。许氏,我救。你外公的事,那也不算事情。” 说话间,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边,很痒。 许初见僵直着身子,水眸里满是不敢置信。 “什么公平交易?” 顾靳原轻笑起来,左边脸颊的酒窝越发的明显,“傻丫头,你说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交易还能是什么?” “好。” 良久,她抬起眸子,缓缓而坚定地说着。 那一个好字,似是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有些颓然地跌坐在钢琴前的椅子上。 顾靳原的有力的双臂撑在钢琴架子的两侧,形成一个包围之势,将她困在自己的圈子中。 只需要低头一瞥,就能看见她卷翘的睫毛,如同振翅欲飞的蝶。 蓦地,略显薄凉的唇欺上那绯色的樱唇,同时伸手紧扣住她的后脑勺,更加方便他的索取。 霸道的唇肆无忌惮地攫取她的美好,强势而缱绻。 许初见瞪大了眼睛,眸子里面氤氲着水汽,铺天盖地的都是他的气息。 和上次的那次强吻不一样,那一次它可以理直气壮的给他一巴掌,这一次却只能任由他夺取。 辗转反侧间,顾靳原轻声道:“闭眼。” 可是这女人好像没有听到一半,带着雾气的眸子依旧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 顾靳原眸色一暗,随即大半个身子压.下,靠着身后的白色钢琴,是更深一步的掠夺。 他的吻霸道强势,许初见渐渐有些喘不过气,于是双手抵在他胸前,开始渐渐挣扎起来,试图推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下一秒她不安分的一双手便被他的大手禁锢住,唇上传来滚烫的温度,呼吸渐渐不稳…… 良久,他才放过她,狭长的凤眸玩味地望着她,看这此刻被蹂躏得泛着嫣红的唇瓣。 似乎是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顾靳原轻声嘲讽:“沈绍廷没教过你怎么接吻么?” 沈绍廷这三个字,注定要成为她心口上一道溃烂的伤口,她只能隐忍着将他藏在最深的角落。不能让人窥见的到,也麻痹自己不要在心存念想。 许初见刻意的避开了这个话题,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眸色有些暗淡道:“顾先生,天色晚了。” “这么迫不及待?” 顾靳原看着依旧明亮的天色,笑的轻佻而邪气。 言罢,变迈开脚步往楼上走去。 许初见什么都没说,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 卧室的大床依旧是黑色,这个男人似乎偏爱黑色。 这般深沉的颜色,如他的人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去洗澡。”他下达命令。 许初见知道该来的总是逃不过,兜兜转转,纠缠至今还是免不了这一次。 洗完澡,她在浴室里又挨了半个小时。 洗手间内到处是水雾,镜子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甚至在想,顾靳原都放过了她这么多次,这次会不会也同先前那般,及时抽身。 许初见心底生出自嘲,连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顾靳原在外面,没有一丝一毫催促的意思,俨然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这个房子只是顾靳原暂时居住的地方,当然不可能会有女式睡衣。 许初见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他宽大的睡衣,纤细瘦弱的身体根本撑不起这么大的睡衣。 深色的睡衣更是将她的肤色衬得白皙如瓷,头发还湿着。 男人身上穿着同样的睡衣,头发与之前相比短了很多,显得很干脆利落。 “顾先生,我好了。” 见她的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再配上这幅乖巧的样子,顾靳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他从卫生间内拿出了吹风机,随意地在床上坐下。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她示意道:“过来。” 许初见弄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依言走上前去,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 随即,她的身子被他按下,平躺在他腿上。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原来只是为了给她吹头发。 许初见时在捉摸不清这个男人的心情到底怎么样,这样一幅亲密无比的画面,怎么看都像是缠绵缱绻的恋人才能做出的事情,而他们…… 她的头发很长,很不好吹干,顾靳原却也不嫌麻烦,一点一点吹着。 就像之前给自家的小猫洗完澡,他也是亲自给吹干。 两个人用的是同样的洗发水,同样的沐浴露,此刻身上的味道也都是一样的。 许初见手心里早已汗湿,面对他的动作,手足无措。 良久过后,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可知,为何到现在沈家仍然针对着你?” 顾靳原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闻言,许初见刚想起身,却又被他按住。 “为何?”她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只是这原因知道和不知道不还是一样的么,结果早就在那里了,再来纠结起因,又有什么意思呢。 顾靳原的手指把玩着她的头发,略带戏谑地说:“因为沈绍廷取消了订婚。那天你走之后,他一直都没有出现。” 没有订婚! 许初见蓦地一惊,怪不得她会接到沈夫人打来的电话。 那些警告的话语,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她漠视掉心中那一些丝丝的疼,直视着顾靳原的眼睛问道:“你现在告诉我,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吗?” 男人的声音浅淡,“没什么特殊的用意。” 凉从心底起,在她决定要在他的羽翼中的时候,突然告诉她沈绍廷没有订婚,让她生出一种错觉沈绍廷还是喜欢她的。 “难道这个时候我说不愿意,会有用?” “当然没用。” 对她,从来都是蓄谋已久,从来没有真正的放下过。 蓦地,她觉得身体一凉,感觉到唯一的一丝遮掩被除去。 她紧咬着唇,生怕自己疼的喊出来。 可眼角的泪水却是不受控制地源源不断的溢出来,落在黑色的床单上,渐渐隐没。 他眸中划过一丝不可置信。 男人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视线紧紧盯着眼前这张清丽的脸庞,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抚到耳后,耐心的替她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 “哭什么。”男人的声音沙哑的不行,极力忍耐着。 但是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温柔,流水一般落在她的脸上,慢慢摩挲着她的唇形,深深浅浅的吻。 最后她实在是挨不住,仿佛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尽了一样,眼前的唯一一丝光亮也渐渐地消失,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昏暗中,顾靳原的深邃的眸子异常的温情柔和,抱着怀中的女人,有种或缺了的东西重新回归。 许初见终于是他的了。 —— 这一觉,许初见睡了很久很久,因为遮光帘被拉的严严实实,以致于她没有被外面明媚热烈的阳光打扰到。 直到她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日夜不分的错觉。 缓缓睁开酸涩的眼睛,入眼的装饰不是她所熟悉的自己的房间,许初见的神色呆滞了好一会儿。 房内早就没有了人,而周围却都是属于他的味道。 他的房间,他的床,他的衣服,甚至连她身上都沾着他的味道,无可避免。 许初见动了一下,想起身,可身体上传来得疼痛好似在撕扯着她的神经一样,缓了好久好久,她才渐渐起身下床。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许初见不由得觉得难堪。 星星点点的痕迹像烙印一般遍布全身,提醒着她这不是一场噩梦,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在穿戴整齐之后,许初见下了楼。 顾靳原似乎不喜欢家里人太多,偌大的别墅总是冷冷清清的。 在经过书房的时候,许初见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 门没有关上,她听到了从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她舅舅! 顾靳原果然说到做到,连办事效率都这么高。 许初见下意识地躲开,生怕这书房的门被人猝不及防地推开。 等顾靳原结束了手头事情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进了卧室。 事后他也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无节制,就算是在谈公事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想着她。 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像是被收拾过了一般,与昨晚上的凌乱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却是一室冷清,那个人早就不在了。 男人沉沉的黑眸蕴藏着微不可查的怒气。 好得很,这就跑了。 * 许初见在熟悉的街头乱晃着,没有什么目的性。 随后,她走进一家药店。 “事前,事后?” “事后。” “24小时,72小时?” “24小时。” 尴尬的让她有些难堪,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让她觉得什么不光彩的事情,被当众揭露了出来。 她就着纯净水吞下了药片,空腹在加上喝这样的凉水,胃里一阵难受。 随即,她找了不起眼角落的垃圾桶,将手中的药盒以及矿泉水瓶快速扔了进去。 像是在扔掉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坐在街边咖啡馆露天的椅子上面,头顶温热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 眯起眼睛去看向天上的抬眼,刺眼,却又温暖。 仅隔着一条马路,司机询问着身后的男人。 “顾先生,要去请许小姐吗?” 却是良久没有听到回答。 久到司机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人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越是平静,便越是预示着山雨欲来。 来日方长,他并不着急着这一时半会儿。 这座城市的生活节奏比帝都慢了很多很多,南方的山水也异常的养人。 顾靳原望着一处出神,思绪渐渐飘到了很久以前。 至于是多久,他怕也是不知道了。 —— 许初见回到家中已经是中午的事情了,舅妈心情颇好地做了一桌子的菜,眉眼间是许久不见的松快。 看来那一丝转机,还是让她抓住了。 舅妈看到她回来,忍不住数落了一通,“你这孩子,昨天晚上去哪了,怎么打电话也不回呢?” 许初见笑了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以往在家里她一直是很乖巧的,就没让她们操过什么心,对她说的话自然不会起疑心的。 许初见看着在厨房内忙碌的舅妈,她笑着问:“今天是有什么好事情了吗?” “老话说的好,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家这个关口可能是要过去了!” 她看着舅妈脸上浮现的笑容,便知道有些东西还是值得的。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几乎滴水未进,现在早就是饥肠辘辘了,胃里不是很舒服。 “舅妈,我饿了。”许初见的语气中有些撒娇。 “快去洗洗手,准备准备吃饭了。” 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样,非逼着人低头妥协。 时间一晃而过就是三天,这三天来,许初见几乎就是家里医院两点一线。 顾靳原在这三天之内也没有联系过她,如果不是从舅舅的言语中明显透露出轻松,能够感觉到事态在像好的情况下发展,她几乎就该觉得三天前像是做了场梦一般。 许则扬也不止一次两次的催她回去,可她只要一天看不到调查结果落实出来,心里便不会安定。 那天晚饭后,许则扬揉了揉眉心,“没什么事情,你要不还是回学校吧?” 算算在家里待着的日子也已经很长了,连宋楠都不止一次来催她。 “我得等外公出院了再走。” 许则扬有些感慨,“你爸那边,你不要回去一趟?” 许初见摇了摇头,满脸写着拒绝。 “算了,不去就不去了吧,等着调查结果下来,他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许则扬突然问她:“初见,你上次带回家的那个朋友,家里是做什么的?” 那是一次假期的时候,沈绍廷偷偷地跟着她来了她家这边,给了她一个好大的惊喜。 “舅舅,我们没什么关系,你还打听人家做什么?” 这个时候,她很不想听到和沈绍廷有关的事情。原以为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可现在才发现像他们这样的名门世家,又有几个能光靠着爱情就能天长地久的。 之前的许初见不明白,也不能说是不明白,而是她太过于相信他,而忽略了很多的其他事情。 “行行,没关系舅舅就不问了。”许则扬放了放心,随意地说道。脑海中回忆着那个年轻人的长相,时间有点长,已然记得不是很清楚。 “对了,明天咱们家要请个客人,真是个贵人。” 新闻上面都在说着,京都上来的贵人果然是大手大脚,背景强大身份也是个谜。多少家地产商想要攀附其,最后的选择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许初见闻言,握着杯子的手不着痕迹地颤抖了一下。 却仍是温和的笑了笑,表情没有一丝不妥之处。 明天…… ☆、71.069好歹也是你第一个男人,这么绝情? 许初见整个白天都待在医院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令人心慌。 外公的神志已然比前段时间清醒,今天都可以勉强跟她说话了。 这段时间以来在经历了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之后,许初见觉得其实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的。 等她回家的时候,天色已晚鼷。 许初见特意没走正门,而是从别墅的后门进入。 她知道,现在楼下的正厅里有贵客。 身上沾满了消毒水的味道,许初见直接进了浴室洗了个澡。 将自沉浸在温热而水中,仿佛能洗去这么多天以来的疲惫。 三天了,那些星星点点的痕迹仍旧没有消散,可见那晚上男人是发了狠的。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睛,讳莫如深。 许初见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漫上心头,难道就要一直这么下去? 磨蹭了好一会热,她才从浴室里出来。 正当她往身上套毛衣的时候,抬头的时候,蓦地从全身镜里面看到了那个令她避之不及的人…… 许初见迅速拉好衣服,转身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她房间内的男人,忍不住绷紧身体。她不知道顾靳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他在这站了多久。 那岂不是她换衣服的过程他全程观摩了? 她怔楞地开口:“顾先生……”说话间,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随即许初见又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矫情了,他们两之间发生的事情还少么? 顾靳原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带着惊慌与戒备的眸子,他觉得顿时气血上涌,又是这幅避他如毒蛇猛兽的样子! 眸色深邃,他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靠近。 许初见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泛起的凉意,像是在打量猎物一般,她有些害怕地往后退缩,直到身子抵上了墙壁,退无可退。 可能是男人周身的气场太强大,她觉得室内的温度突然冷了下来,冷得她全身哆嗦。对上男人极具掠夺感的视线,那一夜的事情就像烙印一样印在她心里,她想忘记都忘不了。 一场痛苦及恐惧的回忆…… 男人长臂一展,轻而易举的将她困住,表情带了些讥诮。 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她轻颤的眼睫,以及那双惊慌失措的眸子。 顾靳原低头,视线从她脸上划过,嗓音低醇柔和:“你跑什么?” 一语双关,他指的不仅仅是现在步步退缩的她,更是那天过后的不告而别。 许初见最怕的就是他这幅不动声色地样子,好像什么都已经胜券在握,看着猎物费劲挣扎,最后却仍是一步步落入他的手中。 她想可能是这些权贵之人就喜欢做这些事情,将别人的走投无路当成一种笑话来看,最后又以很高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可这是在她房间里,登堂入室的明明是他!怎么这人还用这么一副理直气壮地语气来质问她? 许初见稍微有了些底气,“这是我房间,我往哪跑?” 顾靳原看着她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绯色,指腹忍不住流连在那米分色的樱唇之上,有种冲动想要一亲芳泽。 他收回手,眸色深深地锁在她脸上,略带戏谑地说:“好歹也是你第一个男人,这么绝情用完就跑?” 当顾靳原知道她是第一次的时候,毕竟那生涩的反应瞒不了人。看着她姣好的容颜上爬满痛苦不堪的神色,他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却是巨大的喜悦,沈绍廷居然没有要过她。 闻言,许初见憋红着一张脸,一时间觉得什么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瞪着一双水眸,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他。这人说话怎么能这么口无遮拦! 从他嘴里说出这般露骨的话,许初见觉得有些难堪,仿佛是一定要将他们两的关系强调出来。 让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她是怎样去求的他,而非强迫。 被他审视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好久,许初见才低低地说:“我没有。” 如果是以往,她也可能会剑拔弩张地与他口舌相争。而现在,她必须依附着这个男人。 顾靳原看着她眼中瞬间黯淡的神色,突然间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颇有些索然无味。 他慢慢起身,“抱歉,我走错了房间。” 说完后便转身离开。 房门被轻轻带上,仿佛那个人不曾来过。 反正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顾靳原心情好的时候,那双凤眸的眼尾也会轻轻上挑,左边脸颊也会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而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这般不动声色。 等她下楼的时候,却发现顾靳原仍然没有离开。 许则扬正在与他说着什么,这会儿看到了许初见,语气松快地把她叫了过来。 “初见,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原城的顾先生。这次可多亏了顾先生相助,许氏才得以一线生机啊。” 许则扬是由衷的感激这个人,虽然一直没想通为什么最后他选择了这块地,但是这样从天而降的机会,谁会不高兴呢? 顾靳原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在催促下,走到他面前。看得出来,有些拘谨。 他坐在,她站着,两人却好似谁也不认识谁。 “顾先生,你好。” 她脸上扬起的笑容,静谧温婉,而那双明如秋水的眸子一如初见时那般,流转着波光潋滟的婉转。不管是出于真心或是假意,顾靳原都很受用。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语气浅淡,透着一种礼貌的疏离:“你好。” 许则扬介绍道:“我家这个丫头也是在北京念书的,这几天我一直催着她回去呢。” 顾靳原挑眉,浅笑道:“那正巧,我也马上回去了,不介意的话可以顺道儿一起。” “不用麻烦顾先生了。”许初见按耐住心中的情绪,立马出声阻止。 男人脸上有着笑意,却始终未达眼底。 又是这般迫不及待地撇清关系! 顾靳原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眸光如同浮光掠影,一触及便消散如烟。 却看得许初见心里一惊,很快将视线撇向了别处。 而他们两之间的暗波汹涌,外人却是一点看不出来。 随后坐了没多久,顾靳原就离开了。 从许则扬恭敬的态度中便能看出来,顾靳原的态度在这件事情上面的重要性。 —— 杨续曾笑着说,没想到顾三少也会踢到铁板。当时他也就一笑置之,当成一句笑言,听罢就过去了。 现在顾靳原觉得,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岂止是铁板? 那个时候她一心一意扑在沈绍廷身上,别人在她眼里仿佛什么都不是。 对她好,她不领情。非得让他用点手段,才知晓回来求他,简直不识抬举,油盐不进! 对着他好像她永远都是一幅避之不及的样子,唯独记得那个午后,她挽着沈绍廷的手,巧笑若兮,那双水眸里面满是柔情蜜意。 骄傲如他,也曾在那个雪夜,极尽温柔地向她伸出手。可他的骄傲却仍旧被她漠视,即使沈绍廷不要她,她也不愿跟他在一起,那种毫不掩饰的拒绝。 司机上前为顾靳原开门,“顾先生,回御景印象?” 男人的眸色沉沉的,好半晌才冷声道:“等等。” —— 许初见回到自己的房间,墙上的时钟显示临近八点。 口袋内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是那个曾经被她设进了黑名单的号码。 而时间没有过多久,这个号码却成了禁锢她的枷锁。 只有短短两个字。 ——下来。 简单利落,却霸道强势得让人不容拒绝。 ---题外话---下来干嘛呢? ☆、72.070小花猫,你哭得我心烦意乱 许初见到底还是不敢逆着他的意思,在看到短信的时候虽有迟疑,却还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出去了。 熟悉的车子此刻就停在路边,步子有些犹豫,放在车门把上的手似乎也没什么力气。 哪知刚坐下来,身子便被一阵大力拉扯,随即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禁锢在他怀中逆。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滚烫的薄唇带着强势的掠夺吻上她的唇,强势撑开她的牙关,随即霸道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鼷。 许初见几乎是被他吓着了,完全不像是在吻,而是一场啃噬。 男人大半个身子压迫着她,使得她动弹不得,修长有力的手指禁锢着她的下巴,有意无意地摩挲。灼烈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一侧,这样过分亲密的姿态让她忍不住挣扎起来。 车里还有别人! 虽然升起了黑色的隔板,但这么大的动静还能不知道在做什么吗?许初见觉得羞愧到了极点,她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禁锢。 不挣扎还好,这一挣扎,本来就隐着怒气的男人此时更是怒火中烧。 她越是反抗便越能激起男人潜在的征服欲。 狭长的凤眸慵懒地睨着近在眼前的人,牙齿上下重重一阖。 “唔……”她吃痛的发出了声音,唇齿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她奋力地推开他,却被他锢住了双手。 不知道是因为她下手没轻没重弄疼了他,还是什么原因,顾靳原感觉到了两人相贴的脸颊间传来一阵湿意,尝到了那一丝微咸却苦涩的味道。 男人渐渐松开了她,在得到松脱的这一刻,许初见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睁着一双满是满是雾气的水眸戒备地看着他。看着她脸颊边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水,顾靳原知道那微咸的味道是从何而来了。 许初见真的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在怒什么,这男人变化无常的脾气她是领教过的。 顾靳原看着她戒备的眸子,像受伤的小兽一般躲在一边,眸色微深。 她自己怕是永远都不知道,当她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只会让人更想欺负。 顾靳原看了她好一会儿,想伸出手将她拉近一些。 哪知他的手只是刚动一下,就见她往角落里退得更深,这会儿眼泪落得更凶了。 本来顾靳原还满是怒意,这会儿看到她在角落里无声地抽噎,一时间听得他心烦意乱。 “别哭了。”顾靳原不耐烦地开口,本来还是想安慰两句的,没想到话一出口就变得这么硬邦邦。 闻言,角落里那人哭的更猛了。 男人的峰眉挑了挑,这还没把她怎么样呢,就哭成了这样! 他气什么,不过就是气这女人死活不把他放在眼里,拼命地想撇清关系。 由着她哭了一会儿,顾靳原实在忍不了,恶声道:“你再哭我把你丢下去!” 小花猫,你哭的我心烦意乱。 闻言,许初见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红着眼睛反驳:“你把我丢下去好了!顾靳原……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不知怎么的,顾靳原气乐了,似乎知道了症结的所在。小丫头片子面子薄,怕人呢。 他慵懒地往后一靠,似乎还在回味着她的那一句,顾靳原。 “你别哭了,前面没人,哭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 果然,许初见抽噎的声音小了一些,只是仍旧缩在角落里面不肯挪动半分。 顾靳原打开车门,绕到了前面的驾驶座。 降下那块黑色的玻璃,从后视镜里面打量着她,“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什么河边看景色的吗?我可一直惦记着呢。” 许初见一愣,那都不知道是多少时间以前的事情了。 记得那一次,她第一次在他家醒来。在那个清晨,那个时候的顾靳原看上去异常的好脾气。 她还记得她说,有机会去秦淮河边尝尝我们江南的美食。 那随口的一句话,她本来就只是客套地说说,没想到当时这个男人就当真了。 而这兑现的时间却是在现在。 明明隔了没多久的事情,这会儿想起来却好似恍若隔世。那个时候许初见可是一心一意都扑在沈绍廷身上,此刻却和这个男人纠缠不休。 许初见下意识地拒绝,还带着些瓮声瓮气,“我不想去,大晚上没什么好看的。” 又是拒绝,只是这会儿顾靳原没想着要跟她计较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不去也得去,别忘了调查组的人还一天三遍的拜访你家老爷子呢。” 所谓蛇打七寸,顾靳原就是擅长拿捏人心。 许初见果然不说话了,他云淡风轻地一句话,却是别人无法承受的代价。 —— 许初见其实是骗了他的,这风情缠绵的金陵秦淮,到了夜里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吸引着全国各地的游客。 灯火阑珊的夜晚,永远属于秦淮河,川流而至的游人,古意悠然的建筑,还有,藏在灯影暗处清寒阴碧的河水…… 江南最豪华的一座古都,许初见生于此长于此。 今夜得温度不是很冷,此时这个地方游人很多。 始建于一千多年前的东水关,是这座城的入口,背倚六百年前的明城墙。一带碧水,蜿蜒而去,秦淮犹如一叶弯曲的眉梢,石头城的无限风情,攒聚在这里。 十里秦淮,六朝金米分。 似乎是碰到了什么节日,河边灯火通明,人潮浮动。各色奇特而别致的灯笼在岸边闪烁,花灯灿烂,波光倒影。 许初见自从下了车便一直默不作声地沉着一张脸,只是右手被男人紧紧握着,就算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这会儿也只能跟着。 周边皆是青砖黛瓦的岸上人家,岸边停泊着几座画舫,铺张着复古的优美。 周围来来往往的游人脸上都带着一些肆意的轻快,夜色静谧,花灯灿烂。 这种情绪仿佛能感染人,顾靳原深邃的眉眼此刻也渐渐柔和在这点点灯光里。 他捏了捏手中柔若无骨的下手,侧过身来看着她,轻笑道:“小花猫,就知道骗我,真当我没来过这里?” 对上他轻笑的眸子,如同一潭深泓,印着点点的灯火,此刻却显得意外的温暖。 许初见不着痕迹地想抽回手,却换来男人坏意重重一捏。 见她不说话,顾靳原忽而开口:“我知道匹诺曹说谎话鼻子会变长,你说谎话倒是会变成哑巴?”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侧眸望着顾靳原,但见他眼里盛开的笑意,很暖。 几乎让人生出一种错觉,此刻这人眼中盛着足以将人溺死的温柔。 许初见不禁怀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暴戾是他,漠然是他,温柔也是他。 她下意识地别开视线,看着地上的青石板,她低声嚅嗫道:“我也没骗你,这大晚上人挤人,根本看不到什么啊。” 顾靳原的笑声低沉的响起,揉碎在夜风里,是种异样的柔和。 她被他拉着随意地走着,其实也就是随着人流游动。 许初见的视线落在河面上道道水纹上,在粼粼碎影中,像是极力拼凑水月镜花。 之前沈绍廷来的时候,他们两人也是这样手牵手走在这青石板上,和现在的场景别无两样。 只是现在身边的人换了,不再是那个温和清朗的男人。 顾靳原见她发着呆,差点直直地撞上对面的来人。几乎是一瞬间做出的本能,他侧过身将她护在怀里。 她闻见了他身上传来的那股清淡的柠檬香,刚想说话,就听得顾靳原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想什么呢?走路不看!” 好像以前沈绍廷也这么吼过她,在她嬉笑着和他过马路的时候,他也会这样严肃地数落。 看着这丫头似乎又要哭鼻子了,顾靳原眼角跳了跳,他说什么了呀? ---题外话---谢谢送月票和荷包的亲啊~~~~~大川在此奉上大么么哒~~以后咱会尽量早点更新的~~~ 您正在阅读本章节的第 3段,请继续往下翻页! ☆、73.071顾先生,我疼……(6000+) 顾靳原看着她垂着眸子,脸上的表情又开始阴雨沉沉,还真是说不得了。 他不禁道:“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哭鼻子?” 这座水流脉脉的江南城市,怪不得生养出来的女孩儿都像是水做的一般,尤其是他眼前这个。不仅是个胆小鬼,还是个爱哭鬼逆。 许初见被他护在怀里,听到他嘲笑的声音,渐渐拉回了思绪,同时也有些嘲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无缘无故想起了沈绍廷呢鼷。 在听到他没有订婚的那时候,许初见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她认为沈绍廷还是喜欢她的。但在那服装店里,他那样旁若无人地吻着莫清,仿佛就是想让她好好看清楚,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可能都已经没有了。 最近发生的一切一切,或多或少的都与她自认为的爱情有关。许初见心里隐隐的明白,只要她继续与沈绍廷有什么纠葛,他家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人便不会冷眼旁观。 许初见皱了皱秀气的眉,默默地推开了顾靳原。 “刚刚眼睛里进了沙子。”这真的是再蹩脚不过的理由。 顾靳原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韩剧里面温柔深情的男主,一般在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往往会说我帮你吹吹这一类的话。而搁顾靳原这却变成了…… “那你自己多眨两下。”这丫头真是说谎话不带眨眼睛的,以为他傻呢。 说完后,他又强势地拖着她往前走去。 许初见的手重新被他紧紧握着,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身边的男人很高,颀长挺拔的身材在游人中很是出众。 她站在他的左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左边脸颊上隐隐的酒窝,这代表,此刻的顾靳原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在许初见的印象里,这个男人明明是不喜欢热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样熙熙攘攘游人如织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深邃的五官被染上了些柔和的暖意,连到他的手心都是异常的暖。 不知不觉的两人走到了一家老店前面,装饰古典的店内人异常的多,隐隐还有着桂花的香味传出来。 顾靳原突然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店,怎么生意这么好?” 许初见抬眸看了一眼,“这是秦淮八绝之一,可传了好几代人了,就是一家糕团店,名气挺大的。” 突然地,顾靳原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角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道:“你现在不请我吃,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许初见就依稀记得当时的她还对着他说,以后有机会请他尝尝金陵的美食。 这件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难为他还记得。 她愣了一下,随即道:“我身上没钱。” 确实是,她出来的时候身上是一分钱都没有带。 “没事,我有。你就当欠我的,改天记得换回来。”顾靳原说着就从大衣的口袋里取出钱包,交到她手上,也完全不在意里面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许初见接过钱包,看着男人上挑的眼尾,便知道他来了兴致便不肯罢休了。 于是打开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红色的票子,并将钱包重新塞在他大衣口袋里面,这个下意识地动作许初见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随后转身走进了长长的队伍中。 而站在原地的男人却是愣了愣,觉得心口有一丝奇怪的感觉。但究竟是哪里奇怪,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顾靳原修长的身形在灯光下,影子被拉的长长的,他就这样看着她在长长的人群中排着队。他的视线不经意地瞥向一边,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就在旁边旁若无人地亲昵。 就听见女孩说,“好长的队啊,我们不去凑热闹了吧。”身边的男人揉了揉女孩的脑袋,让她在原地等着,而自己转身进了人头攒动的店内。 顾靳原突然明白了方才心里漫上的那种特殊奇异的感觉来自哪里,刚刚许初见把钱包塞回他口袋的动作,还真像是两口子之间才能做出的事情。 男人的眸光微深,即使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潮,他的视线也依旧能轻松地找到她的所在,紧紧锁住。 冗长的等待之后,许初见捧着两个精致的盒子走了出来。 她原以为这么长时间的等待,这个男人会不耐烦,于是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了口碑最好的两样。” 一个盒子里面桂花夹心小元宵,另外一个盒子里是五色小糕,做的异常的精致。 原来刚刚闻到的那一阵桂花香,便是这个东西。 顾靳原拿起勺子,像是丝毫不在乎形象,就这样当街吃东西。 入口的感觉很糯很软,带着一股子桂花的香味,还很甜。不愧是江南才能做出来的东西,顾靳原笑了笑,赞道:“还不错。” 一直以来,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都是矜贵优雅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贵族的气质。 仿佛只应该出现在那种高档悠扬的西餐厅,而不是这样随意地站在街头。 毕竟他这样的身份,突然露出这样随意的一面,许初见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顾靳原吃了两个之后,忽而将勺子凑到了许初见面前,漆黑的眸子盛着一片暖意。 “你尝尝?” 可能是他的语气太过温和,也可能是他的语气太过自然。 许初见不知怎么地下意识张嘴,将勺子里的小元宵吃了下去。其实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味道,也可能是本地人吃习惯了的缘故,许初见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太大的表情。 好一会儿,她在男人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促狭的光芒。 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勺子是刚刚他用过的! 在学生时代,就流行着这样的话,只要是谁和谁喝了一瓶水啊,或者共用了餐具,就说是间接亲吻。 许初见心中一动,她和这个男人,何止是间接亲吻。 许初见看他已经放下了勺子,俨然是不会再动了,于是就把包装重新扣好。 “顾先生,我们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个尊称,但每次从许初见嘴里听出这顾先生三个字,顾靳原心中总是有些不快的。 异常的生疏。 “急什么,时间还早着呢。”顾靳原峰眉微扬,迈开步子继续往前面走去。 这次他没有再牵着她的手,可许初见却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 此刻秦淮河边的人潮稍微少了一点,天上寂月高挂,银辉皎洁。即使是冬夜,因为没有风,所以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冷意。 河边画舫来去,一切,不过是秦淮人家窗前淡去的风景。 顾靳原看着停泊着的画舫,突发奇想地拉着她上去坐了一圈。 十里秦淮,千百年来发生着各种各样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也是游客来这座城市必经的一个项目。 画舫随着流水慢慢划动,耳边水声清晰,金陵的夜景尽显眼前。 许初见偷偷打量着这个男人,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不知道又哪个地方得罪他了。 没想到,他真的只是在看景色,好看的凤眸微微眯起,惬意而慵懒。 等到下船的时候,两人亦是一前一后走着。 顾靳原在前面走着,许初见亦步亦趋地跟着。 随后,两个金发的外国游客似乎是迷了路,手里拿着地图到许初见面前来问路。 两个女孩子一口纯正的美式口音,指着地图说了几句。随后又改口,以为许初见听不懂英文,便用着一口蹩脚异常的中文问着。 许初见看了看地图上的位置,是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她笑了笑,随即用流畅的英语作答。 她学的是同声传译,说出口的是平缓优雅的英式英语。这会儿,那两个游客脸上带着满是惊讶的表情。 顾靳原走了两步之后发现身后没了人,当下这脾气便有要发作的迹象。 随后,视线往远处一扫,发现她正满脸笑容和两个外国人讲着话。 灯光下,她脸上的笑容异常的清晰,柔柔的好似三月春风一般。 对别人笑得这么自然,对着他却整天沉着一张脸,即使难得一见的看到的笑容,也全都是假的。 就好像他真的是什么豺狼虎豹之流。 蓦地,顾三少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顾靳原阴沉着一张脸,转身走向她的方向。 走到她身边,礼貌优雅地和那两个外国女生打了招呼。一把扯过许初见的手腕,将她带向自己身边。 国外的女孩就是开放,见到顾靳原的时候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深邃却精致绝伦的东方面孔,整个人散发着矜贵优雅的气质。 随即那两个女孩子看向许初见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羡慕。 其中一个女孩挤眉弄眼地说道:“yourhusbandisveryhandsome.” 许初见愣了一瞬,笑了笑回道:“no,he‘sjustfriend.” 她说完这句话,蓦地手腕上传来一阵大力的拉扯,她向两人抱歉一笑。 这人又发什么脾气? 这次没等许初见开口,男人便一言不发地拉着她走向来时的地方。 直到上了车,也没见他开口。 —— 许初见现在已经习惯了他脾气的阴晴不定,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索性她也就不说话了。 随后男人发动了车子,穿过了流量大的路段后,便开始疯狂地穿梭在马路上。 这是已经很晚了,路上避开了车水马龙的高峰期,一路畅通。 在这么快的车速之下,许初见紧紧地攥着安全带,若说不怕,那全都是假的! 他不想活,她还想要护着一条小命呢! 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风驰电掣地往后倒退着,根本捕捉不到什么。 许初见强忍着声音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开口:“顾先生,你慢点行不?” 哪知这男人根本不理她,侧脸的弧度紧绷着,码速表却是又往上抬高了些。 她也不知道又是那句话得罪了这人,索性闭着眼睛,不敢再去看那车速以及窗外飞速掠过的浮光掠影。 顾靳原的余光瞄到了她害怕到闭眼的神情,他忍不住想,许初见明明是个胆小的,为什么就偏偏不知死活地一次一次惹他呢? 不管是在熟人面前,还是在生人面前,她都将他划出她的圈外,撇的干干净净的。 说到底,他们之间的确没有什么正大光明的关系。 只是,顾靳原依旧恼的发慌。 油门却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松了下来。 当许初见感受到车速平缓下来的时候,她才敢慢慢地睁眼。却陡然的发现,这不是她回家的路! 当御景印象熟悉的建筑出现的时候,许初见心里凉了一下。 声音里带上了些不住地颤意:“顾先生,我家不是这个方向!” 越靠近那栋别墅,许初见心中的凉意更甚,渐渐扯出来脑海里那副痛苦不堪的回忆。 男人没有理会他,当车子停下的时候,他率先下了车。 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地将她从副驾驶座里扯了出来,声音里染上了些冷意:“我几时说过让你回家?” 说完,便大力扯着她走进别墅里面。 熟悉的房子,熟悉的装饰,还有角落里摆放的钢琴,都在一点点地唤醒许初见三天前的记忆。 到了楼梯口,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死活不肯上去。 再上去,就是那个卧室,是她痛苦记忆的开端。 许初见一手死死地抓着楼梯的栏杆,一边挣扎道:“顾先生,我不想……” 顾靳原微微眯着眸子,居高临下地睨了她好一会儿,松了松手,云淡风轻地道:“你不想?也行,反正那合同生效与否都在我一念之间。” 闻言,许初见抓着栏杆的手终于松开了,紧咬着唇。 她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 顾靳原见她这幅样子,以为是她识趣了不再反抗,眸光微沉,便欲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过了旋转的白色楼梯,便是二楼的主卧,许初见抗拒万分,脱口而出道:“今天不行!我……我例假来了!” 顾靳原闻言,冷哼了一声,言语嘲弄道:“下次撒谎能不能看看对象?” 蒙谁呢! 许初见几乎是被他半抱着进了卧室,当背部抵上柔软的床,那一次刻骨的疼痛清晰地侵蚀着她的脑海。 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消失,拼命地推拒着身前的人,可她的气力又怎么会有用呢。 当许初见听到他解开皮带金属扣的声音时,终于忍不住羞耻地哭了出来,更多的其实是还怕…… 还是逃不过。 在男人覆身欺上的那一刻,许初见陡然地紧抱住男人的脖子,不让他进行下一步动作。 这一瞬,顾靳原眸子里划过一丝不可置信,这算是什么情况? 一个失神间,倒是被她占有了上方的位置,形成了这种扭曲的姿势…… 男人的眸色一深,大手绕到她背后,随即便想要重新夺回主权。 他一动,重新占据着居高临下的位置,她的声音颤抖着响起,“顾先生,我疼……” 那一次给她留下的记忆实在不好,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顾靳原见识过了她泪腺的发达,说不定下一秒就哭出来了。 果不其然,瞬间那双眸子里泪意朦胧,死死地咬着唇,一幅豁出去了的样子。 这个关头要他临阵撤场,是绝对不可能的。 男人忍了忍,低沉的嗓音中沾上了些不知名的情愫,“不想疼就听话。” 随后,他的动作渐渐温柔了下来,极尽诱.惑着,毕竟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当一切停歇的时候,她累极,却被顾靳原抱在怀里。 她背对着男人,明明很困,却因为这样的姿势怎么都睡不着。顾靳原手长脚长,将她整个人圈得紧紧的。 许初见听着男人平缓的呼吸声,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哪知道身后的男人也没有睡着。 “怎么了?” “没。”她只说了一个字,就轻阖起眼皮,开始在心里数着羊。盼望着身后的男人什么时候才能睡着。 夜已深沉,除了楼下花园内的景观灯,整个御景印象都沉浸在安静的黑幕内。房间内异常的安静,只能听到彼此之间互相交织的呼吸声。 这会儿许初见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她只能维持这个僵硬姿势,男人沉稳的呼吸声就在头顶,过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以为他睡着了,便小心翼翼地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哪知她一动,便被男人长臂一圈重新按回怀中,刚毅的下巴抵在她发顶上,“睡不着?” 这样的姿势怎么可能睡得着,许初见僵硬着身子,应了一声:“你这样,我不舒服。” “既然睡不着,那就再做点别的事情。”他的薄唇凑在她耳边,说这句话的时候,许初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有些痒。 累了,自然就有睡意。 —— 清晨。 顾靳原睁开眼的时候,怀中的人倒仍是沉沉地睡着,他刻意将起身的动作放缓了些。 当他从浴室穿戴整齐出来之后,发现床上的人已经渐渐地将下巴藏进了被子里,仅仅露出半张脸,白皙的脸上纤尘不染,很干净。 闭上眼时,更能看见那长长的眼睫毛,宛若蝶翼。 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倒是越长越好看了,差一点他都不认识了。 顾靳原在床边坐下,视线久久地停留在她脸上…… ☆、74.072顾先生可有喜欢的人? 许初见在他离开的时候就醒了,只是暂时不敢面对他那灼灼的眼神。.c-o-m。 只盼着顾靳原快些离开,至少可以减少一些她的尴尬。 这个男人总给她一种猜不透,看不穿的感觉。这样矜贵的一个人…… 许初见动了动被子下的身子,酸涩的感觉提醒着她昨夜的一切,与初次相比,昨夜却是天差地别的一种感受鼷。 昨夜,她累的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而那人却温柔地将她抱去了浴室。 那人魅惑而深邃的眸子,太过强烈的征服感与掠夺感,都让她避之不及,不敢直视。 许初见好像有些摸清了顾靳原的习惯,他或多或少有些洁癖,甚至是要求她身上的味道都与他一样。被子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气,是他惯用的沐浴乳,而此刻的许初见身上是与之相同的味道。 清新好闻。 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靠近了八点。 房间内的遮光窗帘已被拉开,仅剩一层轻纱遮掩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洒进来,落下一地淡金。 她渐渐起身,米色的地毯上一片狼藉,几乎全都是她的衣服。 许初见裹着睡衣,一件一件收拾好,将凌乱的房间重归整洁。 又是一夜未归。 昨晚上许初见出来的时候,和舅妈说的是去医院陪外公。舅妈虽然心疼她,却也知道外公在她心里的重要性,最终也是点头让她走了。 可事实却是,她又一次和这个男人纠缠在了一起。 顾靳原嘲讽的没错,她却实喜欢说谎。人一旦说了一个谎话,便需要之后用大量的谎话来为其圆说。 许初见穿戴整齐,浴室里面放着还未拆封的洗漱用具,她没想到这个房子的主人却还是很细心的一个人。 等一切收拾好之后,许初见听到了从阳台上传来的动静。 她抬眼望去,只见顾靳原穿着睡衣,背倚着阳台的栏杆,高大的身影背着阳光,侧过的半张脸溢满神秘,如雕刻般迷人心神。 英俊的脸上还带着些晨起的慵懒,虽是这样,整个人却还是显得那样的盛气凌人。 而那双好看的凤眸,在视线落在许初见身上的时候,深而明邃,沉沉的如同曜石一般。在暖阳下,带着异样柔和的光。 许初见愣了愣,这一次确实没办法再自说自话地离开。一只手抵在腰后,很酸。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开场白,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眸子,许初见几欲张嘴,却愣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良久,她才酝酿出了一句话。 “早上好,顾先生。” 顾靳原忽的应了一声,视线闪动,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然后优雅地迈着步子向着她走来。 走到她身边的时候,顾靳原似笑非笑的眸子淡淡笑开,嗓音中带着晨间特有的低沉,“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叫我顾先生?昨晚,倒是很满意?” 话音方落,男人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许初见的脸刷的红了起来,连到耳后根都泛着绯红。 夜里,他一遍又一遍地逼着她叫他的名字,如果不说,便是深深地惩罚,直到他满意为止。 顾靳原见她明眸里面带着些恼羞的样子,眼角的笑纹更深。 他伸手一把将她搂过,她人长得小,就这么被他搂在怀里真真只有一点点,乌黑细软的头发里露出了白嫩小巧的耳垂。 只是这时,白皙的耳垂之上几乎红的滴血。 她眼睫毛又很长,鼻子秀气挺翘,脸上的神情是特意压制的羞恼,都是他无时无刻不放在心里反复回想的模样。 顾靳原知道她面子薄,此刻却也没再多逗她。松开圈在她腰上的手,心情颇好地从她身侧走过,带着满身的阳光,消失在了阳台之上。 在许初见看来,这个男人心情好的时候,便像此刻温暖的阳光一样。也会因为一件很平凡的事情而笑逐颜开,那左边脸颊的酒窝里,盛满着不应该在他脸上出现的,别样的温柔。 曾经,他有不短的一段时间生活在黑暗之下,对这阳光唯一的感知就是那触手可及的温暖,以及在长长的黑暗中,那曾经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那也是个爱哭鬼,那哭声在他耳边吵得不可开交。 —— 随后,许初见从宽大的旋转楼梯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餐厅里的顾靳原,他身上穿着休闲的米色毛衣,正坐在餐桌旁边看报纸。 顾靳原的面前放了一个精致的马克杯,以及一些精致的早点小吃。阳光从那扇大落地窗外投射进来,整个客厅仿佛沐浴在一片金色之中。 时光仿佛回到了那一个早上,他也是这样坐在餐桌前,整个人在阳光里像是被镶了一圈淡金色,卸掉了他平日冷漠的外表。 整个人显得极其悠闲且居家。 每一次在外面看到顾靳原,必定总是一丝不苟的整齐,精致考究的手工西装,看起来就像是随时随地都要参加什么豪华的宴会一般。 而每次在家里的时候,她总能见到他不同寻常的一面。 许初见忍不住想,是不是她和他的磁场天生就有问题,以致于好似不管绕多少个圈,她都绕不开他。 听到许初见下楼的脚步声,顾靳原抬眸望去,将手中的报纸放向一边。 指着餐桌上散发着热气腾腾的早点,顾靳原缓缓道:“没想到这金陵的早餐,还是要我自己买才能吃到。还不坐下趁热吃,等我喂呢?” 这话着实是语出惊人,许初见哦了一声,乖巧地坐了下来。 还有从昨天那家糕团店内买来的桂花汤圆,此刻还散发着热气,应该是才买回来不久,不过许初见想,这肯定不是他出去买的,愿意为他跑腿的人比比皆是。 热气腾腾的汤包,很甜。算是这里的特色,也不知道顾靳原这个常年生活在帝都的北方人能不能吃的习惯。 许初见下意识地问:“顾先生可吃的习惯这里的东西?” “对于吃的,我倒是没这么挑。不过,我二叔以前调来这边的时候,是真的不习惯的。这南北口味相差的却是挺多。” 顾靳原难得说了这么多话,以及那从言语中便能听出来的松快。 许初见忍不住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其实我们这边也挺好的。”许初见小声地说着。 “是挺好的,主要还得看有没有讨喜的人。”顾靳原的唇畔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眸光浅淡,好似不经意地落在她身上。 闻言,许初见自然是不说话了,这个讨喜的人自然不是她。 顾靳原看着她不说话的样子,却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眸光瞥见客厅角落的那架白色钢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你上次弹得那是什么曲子?” “致爱丽丝。”几乎是个人都知道是这个名字,怎么可能顾靳原不知道呢。许初见捉摸不透他为何会这么问,乖顺地回答。 “有什么寓意吗?”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许初见顿了顿,沉吟了一瞬,似乎在想着措辞来好好地回答这个问题。 “嗯,大概就是表达爱意的吧。”说完这句话,许初见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往嘴里塞了好大一口桂花元宵,没有再去看男人的眸子。 “这么说,那天你是在像我求爱?”男人的尾音里带着好笑。 听到这话,许初见被噎了一下,随即便咳嗽起来。 顾靳原适时地将手边的马克杯推到了她面前。 许初见被噎得不是很好受,当下便也不管这是谁喝过的,接过便饮下一大口。 原以为应该会是牛奶或者咖啡之类的东西,再不济应该也会是果汁,可味蕾上接触到的却是甜得发腻的味道。 许初见皱了皱眉,咽下了噎在喉咙口的东西。随即,那双清澈的水眸里染上了一些讶异,看着马克杯里的深咖色液体。 这是,热可可? 怎么会有一个大男人早上喜欢喝这个东西? 餐厅内有着高档的咖啡机,还有价值不菲的咖啡豆,此刻却被堆在了角落。 许初见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样的人大早上不是喜欢喝咖啡的吗?” 这些日理万机的商业精英,不是都钟爱那苦涩醇厚的味道吗? 闻言,顾靳原挑了挑眉,“我是什么样的人?这叫各有所好,本来就容易失眠,再喝这种提神的东西,还想多活几年呢。” 似是很久之前,顾靳原自己也快忘了。只是那时候,铺天盖地的黑暗,不论何时都是黑夜。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整夜的睡不着觉,不是失眠,只是纯粹的害怕黑暗。 渐渐拉回了思绪,发现话题似乎变了,顾靳原继而又道:“你还没回答我呢,那首曲子可算是求爱?” 说话间,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满是促狭。 许初见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男人时不时的语出惊人,立马说道:“因为我只会那一首。” 男人好整以暇地将视线放在她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许初见抬起头,看向男人深邃的眸子,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面像是沉着一片海洋,深不见底,足以将人溺死。 “顾先生可有喜欢的人?”鬼使神差地,许初见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想起了不久之前,在那家服装店里看到的那个女人。她看到顾靳原和那个女人出现在同一个试衣间内。 最后离开的时候,两人亦是呈一种很是亲密的姿态。 许初见问这句话的时候,倒不见得是因为吃醋还是什么,只是想知道他和自己这样的关系到底还要维持多久。 若是他结婚了,或者有了更好的对象,是不是就算是结束了? 这会儿,顾靳原自然是猜不到她心里的小心思。 凤眸微微眯起,修长的手指在光洁的大理餐桌面上有意无意地敲打着。 过了好长的一会儿,久到许初见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了。 男人的声音堪堪响起,“算是有吧。” 声音里似是有些怅然的味道,更多的却是许初见听不懂的情愫,不过她却是一点也不在意。 在这一刻,她甚至觉得有些庆幸。 反正只要他有喜欢的人,他们两之间的关系必然有一天会结束,只是不知道这周期是长是短。 至于为什么这个男人对她总是这样一副步步紧逼之态,许初见想,可能是因为她的不断拒绝,有损了这个男人骄傲的自尊罢了。 思及此,许初见似乎是在一片大雾中看到了一丝光亮,随即她眉眼弯弯道:“顾先生,既然你有喜欢的人,那可一定要好好把握了。” 这双透亮的明眸就这般看着他,那唇畔扬起的弧度也仿佛是发自真心的祝福。 可男人眼中的温度却不着痕迹地下降了些。 声音中有些讥笑,“你可真是大方啊,这么迫不及待地希望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 许初见手里的动作一滞,眼前的男人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言语间尽是嘲弄。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挺毒舌的,说出来的话哟肚饿时候就是这样让人难以招架。 许初见垂下眸子,随即抬眸轻笑了下,道:“反正我又不是正牌的。” 言下之意是,没有什么立场谈大方或是不大方。 一时间,顾靳原有种气不打一出来的感觉,面上却隐忍着不动声色。 他喉间逸出一丝冷哼,轻嘲道:“有自知之明就好。” —— 医院。 许初见看到这两天外公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好,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今日阳光正好,许初见和护工推着外公到医院的花园内晒着太阳。 虽然现在外公说话还不怎么清晰,在这种情况下而言,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顾靳原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下,看着许初见亲昵地蹲在她外公身侧。 阳光下,白皙的小脸上带着笑意,此刻显得异样的生动。有说有笑的,似乎还在撒娇。 只见轮椅上的老人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这看上去异常简单地动作,做起来却是吃力的很。 一幅天伦之乐的画面。 看了一会儿,他转身离开。似乎在这个城市待的有够长了…… 事实证明,顾靳原应下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到。 在接下来的两天之内,调查组的专员再也没有在医院出现过。 当事情结果出来的时候,那调查员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走到许初见面前,言语之间有些恳请,“这事情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还请在顾先生面前说两句好话,不要再计较了。” 这态度近乎是三百六十度的转弯,许初见心里惊了一下。 她知道顾靳原这个人矜贵异常,只是这并非是在帝都,没想到他也依旧拥有这样的能力。 许初见突然想到了顾靳原口中所说的二叔,似乎本市确实是有一位姓顾的领导,位高权重…… 结果出来的时候,果然是有人在施工材料上面偷工减料,若是一点的话,还不至于酿成这般的大过。触目惊心的结果。 这件轰轰烈烈的案子开庭审理那天,许家一家人都没有去凑热闹,想也知道那人的下场会是什么样子的。 自从阿姨那个电话将她叫回来后,她便一直没有回过家。 很小的时候,许初见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不喜欢她,明明她很乖巧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在她印象里,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似乎一直不太好。 直到十二岁那年,那场血淋淋的车祸…… 到现在为止,依旧是她最难以回想的一段黑暗的时光。 父亲再娶,阿姨生了个男孩,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不是。 晚饭之后,许则扬问她:“初见,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她想了想,在家的时间待的却实挺长,所幸的是研究生的课程与全日制大学生不一样。导师知道她家里出了情况,所以也没有来催过她。 “就这两天吧。” 明明这才过了短短十多天,许初见却觉得这时间长的好似过了大半辈子,身心俱疲。 曾几何时,许初见一直想要避开那个人。 而这次的事情,若是他不曾出现在这座城市,那许氏这一次便是一场在劫难逃。 回到自己的房间,许初见将抽屉里一个上锁的柜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 用好看的信纸仔细地包裹着,没有什么重量。 里面都是照片,为数不多的都是有关她和沈绍廷的过去。 沈绍廷不喜欢拍照,于是她硬拉着他拍,那个时候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那样的真切开心。 时过境迁,许初见的手指忍不住细细摩挲着照片上男人温和清润的脸庞,她一直都不信他是真的不爱她。 他吻着莫清的时候,即使很好地掩饰着,那眼中的犹豫和挣扎却是没有逃过她的视线。 几乎是带着痛苦的…… 那种眼神根本骗不了人。 毕竟两人曾经那样真挚的想过天长地久,在男女之事上他从来没有勉强过她什么,只是笑着说以后的一辈子都是我的,不着急。 那时的甜言蜜语,如今就连回想起来都是一阵生疼。 随后她将照片一张一张的拿出来,一张一张撕得米分碎。 有些事情一但出了差错,便是再也回不去了。 就如同她和顾靳原的关系…… 许初见将那些照片撕得米分碎,是不管怎么拼都不可能再还原的程度,随后一股脑全扔进了垃圾桶。 花猫蹲在她床上,此时正打着盹,她走过去给它顺了顺毛。 手机忽然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的清晰,是她不想接却又不得不接的一个号码。 “喂?” 电话那头却久久没有声音。 良久过后,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浅淡地问:“你哭过?” ---题外话---有很多彩蛋~~~宝贝们好好往前看看~~ ☆、75.073我也喜欢养猫,就爱那种不听话的 “你哭过?”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许初见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情绪道:“没有。” 此时的顾靳原半躺在床上,室内仅仅剩下一盏柔和的床头灯亮着鼷。 男人凤眸微微眯起,没哭?又说瞎话!他分明都已经听到了声音里带着一些哽咽,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因为他逆。 “不在我身边,现在睡不着了?” 好半晌,许初见才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促狭的声音。 她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到,此刻那个男人脸上一定是带着那副招牌的似笑非笑。 “我只是在收拾东西,订了明天下午的机票回学校。”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本来这次回来的就匆忙。 闻言,电话那头的男人继而说道:“那巧了,我也明儿走,我让人去接你。” 下意识地许初见想说不用麻烦,却在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又收了回来。 “嗯。”语气乖顺地应了一声,现在的她稍微了解到了些这个男人说一不二的性子,若是她此刻再说一句什么拒绝的话,保不准接下来又要发生什么。 顾靳原挑了挑眉,倒是什么时候这小花猫也知道收起爪子了? 稀罕! 接着两人都没有说话,隔着电话,两人互相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在这个男人没有挂电话之前,许初见自然是不敢先行挂断的。 就在这么僵持间,许初见手边的花猫突然眯着眼睛懒懒地喵了一声。 听到这声音,电话那头的男人颇带好奇地问:“你家养猫?” “是啊,好多年了。”许初见轻轻地给这花猫顺顺毛,手下毛茸茸的触感很舒服很暖。 “什么品种的?” “没什么品种,就普通的。”许初见想着是不是这男人哪根神经错乱了,居然在大晚上和她聊这些事情。 “我也喜欢养猫,就爱那种不听话的。” 就爱那种不听话的…… 听到这句话,她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是不是越是逆着他的意思,反而越是能激起他的兴趣? 许初见走到窗边,白天艳阳高照,晚上却变了天。没有月光的天空黑沉沉的,还刮起了风,外头的大树被吹得左摇右摆。 看样子,明天是注定见不着太阳了。 顾靳原说完那句话后,电话就被切断了。 她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将手机扔在了一边。 莫名其妙…… —— 清晨阴雨绵绵,更使得这荒凉的墓园显得那样的清冷异常。 南方的冷与北方的冷不一样,加之这样的阴雨天,风卷起的雨丝带着浸入骨髓的寒凉。 矜贵优雅的年轻男人,久久站立在一个不起眼的墓前。身后有人为他撑着伞,阻隔了层层的雨幕。 雨下的不大,道路上却是显得有些泥泞。 男人的视线在墓碑上的照片与名字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眸光深邃而沉。 雨丝渐渐停了,阴沉沉的天终于得见一线天光。 只听得男人低醇的声音带带着些周遭的寒凉,回荡在这空无一人的地带。 “走吧。” 停车场离墓园有很长一段的距离,无可避免的脚上的黑色皮鞋沾上了不少污泥。 走出墓园的时候,顾靳原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可以说是有些不可思议。 “阿原?”迎面而来的中年男子也看到了他,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场。言语中同样有些不可思议。 顾靳原的眸子不着痕迹地闪烁了一下,看向来人,唇畔勾起一个优雅的笑容。 “姨夫。” 两人礼貌而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却似乎是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有提问。 顾靳原看着男人前往的方向,深邃的黑眸里面划过一丝一样的情愫,一闪而过,再也捕捉不到。 —— 本来许初见定的是下午三点的飞机,时间很是充足。 原本计划的行程,却被随后顾靳原的一个电话搅乱了。 “下来,十点的机票,只剩四十分钟了。”声音里透着一贯的霸道与倨傲,丝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顾先生,我是下午三点的航班,不急。” 许初见捏着手机,秀气的眉眼上染上了恼怒之色,凭什么都要按照他的喜好他的行程来安排?再说,她今天真的是有事情! “给你五分钟,不然我亲自上门。”电话那头的男人丝毫不理会她的拒绝,言语间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似乎只要她再拖上一会儿,他真的会亲自上门。 这确实是他做得出的事情。 许初见低声地应了一下,唇畔染上了一些苦笑,松开紧握的手,指甲深陷入掌心。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出门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 那个年轻的司机为她打开了门,后座上端然坐着优雅俊朗的男人。 车子发动。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有些异样的尴尬。 许初见心中有气,却无法在这个男人面前发作。一路上她都只是将目光望向窗外,看着周围不断倒退的法国梧桐,以及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建筑渐渐消失在她眼前。 出乎意料的,身边的男人倒也没有为难她什么,只是在一旁闭着眼睛养神,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这个男人做事便是这般雷厉风行,很快便帮她办好了所有的手续,自然是在一起的位置。 在候机室内,许初见才想起来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走得太匆忙,连个招呼都没有来得及打。 其实也不是因为匆忙的原因,而是因为一时间她想不到什么好理由来解释突然改变的行程。 对她而言,今天确实是个特殊的日子。 舅妈以为她是学校里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这么着急的要走,言语里面皆是关切和嘱咐。 回到候机室的时候,顾靳原正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正百无聊赖着拿着一份杂志随意地翻看。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漫不经心地抬眸,那沉沉的黑眸深邃异常,似是酝酿着什么风暴。 许初见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怵,堪堪地将视线挪开。 不经意地,她看到了男人脚上沾上的污迹。 许初见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向有些洁癖,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干净利落风度翩翩。 不过这些和她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等待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主要是看陪伴的人是谁,若是两个关系极好且聊得来的人,这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便是眨眼即过。 而当对象换成他们两的时候,许初见便觉得这时间过得异常的煎熬。 她在男人身侧的沙发上坐下,隔着差不多两个人的位置,显而易见的不想靠近他。 顾靳原的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继而收回视线什么都没有说,将注意力继续放在杂志上面。凌厉的侧脸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自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是本枯燥的财经杂志。 直到广播内传来登机的广播,她才恍然有中豁然松了口气的感觉。 顾靳原大步地在前面走着,许初见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赶上他的步伐。 从上车开始到现在,这个男人没讲过一句话。 这个男人脾气一直是阴晴不定的,她也不知道是又是什么地方招惹他了。 许初见一直绷着神经,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这样也好,互相不搭理对方,还省得尴尬。 飞机准点起飞,头等舱内的环境很是安静。 许初见将视线放向窗外,不出意外的话,不用几个小时便会重新回到那座城市。会重新看到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只是有些东西变了,将她置于一种不知如何自处之地。 ☆、76.074怎么着也得等我腻了再说 因为身边坐着的这个男人是顾靳原,一路上,她都紧绷着神经。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他身上有种莫名的低气压。 而她心中也是憋着一股气,视线盯着窗子上某个地方发着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初见的意识渐渐地抽离,往年的今天她总是会做噩梦,这一天亦然如此…逆… 机舱内,漂亮的空姐来回走动,视线落在头等舱内那个矜贵俊朗的男子身上,眸光中带着些惊艳之色。 “先生,您需要些什么?鼷” 男人作答的声音有些冷淡,礼貌却疏离。 应该是个性子寡淡的人。 而后男人只是要了一条毛毯,随即动作轻柔地盖在身边的女人身上,眸光深深中,令人捉摸不透。 顾靳原紧盯着身边睡梦中的人,在这样无意识的时候,这人也依旧离他离得远远的。头歪在一边,就是不靠近他的方向。 此时,睡梦中的人清秀的眉眼间带着些挣扎之色,微微地蹙起,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两排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翘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他知道,她说话的时候,这双眼睛是水灵灵的。此时整个人蜷缩在一旁,黑长的发丝垂在柔软的毛毯之上,微蹙着眉头,好像正在承受着一场可怕的梦魇。 此刻,顾靳原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 鹰隼般的视线牢牢攫取着她脸上划过的每一个表情,他的思绪此刻仿佛也是一团混乱,有些一直想不明白的东西,此刻渐渐出现了一丝光亮。 却只是稍纵即逝,难以把握。 良久,顾靳原伸出手,让她靠着他的肩膀,而不是那生硬的机舱。轻轻抚着她的肩膀,看着那皱起的秀眉,到底是梦到什么了? 直到飞机着陆前,一阵气流使得机身震颤了一下。 同时,许初见惊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揉了揉眼睛,有些抱歉地说着。说完后,她没有去看男人的表情,只知道自己现在的脸很红,有些窘迫。 不知怎么的,眼角下方似是触及到一丝湿意。 顾靳原见她迅速地将身子偏向一边,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声音平平淡淡,显得有些生硬:“没事。”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正当午后。 和来时的那座城市的阴雨绵绵不一样,此刻的帝都阳光明媚。 依旧是这个年轻的司机,这个人似乎很得顾靳原的信赖,不管到哪都能看到他。 顾靳原先她一步上了车,许初见开门的动作有些踌躇。她不知道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隐约地觉得这个男人不会这么好说话…… 她站在车外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柔和,“顾先生,我想回学校。” 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犹豫,点了点头:“没说不让你回啊,上来。” 似乎是因为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这座城市,有着她不想面对的人和事。 顾靳原这次南下的时间长了点,一上车便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着手头的事情,这次的动作怕是已经传到了他家里,估计只要回大院便是免不了一顿骂。 当他将手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车子也差不多到了外院。 许初见眼见着车子驶进了南门,一路往宿舍的方向,可男人依旧没有喊停的趋势。 咬了咬唇,道:“顾先生,在这里停就可以了,里面人多太挤了。” 这番话倒是说的合情合理,好像确实是在为他考虑。 听在他耳朵里,却又是另外一种意思。她不过就是怕被人知道她与他的关系,以前是,现在还是。 顾靳原勾起唇,阖上了电脑,好整以暇地看着此刻正襟危坐的她。 “没事,正好顺路,把你的东西去收拾收拾。”他语气浅淡,云淡风轻的样子,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蔓延开来。 许初见下意识地紧咬着唇,问道:“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什么为什么,自然是搬去我哪里。”男人似笑非笑的眸子里面带着三分戏谑,三分玩味,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异常的肯定,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时间,许初见感觉手手脚突然地冰冷,脸上血色全无。 她沉吟了好一会儿,看着近在眼前的宿舍楼,转眼望着身边的男人,声音有些不自然:“顾先生,您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好歹是花了大价钱的,这么快两清,我岂不是亏大了?”他说话的时候,眼尾轻轻上扬,让人生出一种错觉他是在笑着的,可偏偏那沉静的黑眸里面不带一丝情绪。 言语毫不婉转,将她和他之间的这种关系一针见血地点明。 许初见在他身边,突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白皙的手指紧攥着衣角,久久不愿松开。 他当然不是在开玩笑。 她久久没有动作,而男人也不催,继续打开电脑处理着手头的事情。 整个车里静的可怕,除了交错的呼吸声之外,许初见只能听到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是一下一下砸在了她心上。 良久,顾靳原还是没有见到她的动作,眼中的笑意更甚。 漫不经心道:“不想收拾也可以,毕竟什么东西都不缺,那就直接去我那里。” 言罢,便开口吩咐司机调头。 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她还没来得及来揣摩他话中意思的时候,一下子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许初见急切道:“顾先生,求你给我点时间!” 宿舍前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不久之前才发生这样一场类似的场景。 “好说。我就在下面等着,不过要是半个小时之后还看不到你人,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顾靳原看着她逃也似的离开,好像身后有着毒蛇猛兽一般。他忽然轻笑了起来,怕他?恨他? 无所谓了。 宋楠早在上个月就已经搬走了,本就只有两人的宿舍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自己的东西摆放地一丝不苟,就像是有些强迫症一样,什么东西都必须按照这自己原有的轨迹摆放着。 许初见有一种浑身无力的感觉,渐渐地蹲下来,将自己紧紧环住。 十年前的今天是她母亲出事的日子,那时候的事情她的记忆都是零零散散的,只知道那么温柔的母亲怎么就待在了那样一个冷冰冰的空间里。 此刻,加上那个男人的逼迫…… 铺天盖地的压抑下,她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响着,仿佛是在提醒着她楼下那人的耐心即将用完。 许初见没有去接。 起身的一瞬间,眼前一阵发黑,那种眩晕感袭来,蚕食着她无力的思绪。 缓了好一会儿,她匆匆地收拾了一些东西,只是些简单地衣物。 等她再下来的时候,顾靳原显然已经很不耐烦。 看到她红红的眼睛,就知道恐怕又躲在上面哭了。 即使这样,他也没打算放过她。这时候的顾靳原根本不清楚为什么非要强迫她,只是在她的眼里,他从来没看到过自己的身影,哪怕一丝都没有。 “开车。” 半城湾的别墅很大很空,异常精美讲究的装修,可于许初见而言,这无疑是一个豪华的牢笼。 顾靳原丢给她一张黑卡,“以后有什么要买,就用这样卡。” 这种姿态,俨然是一副金主与情人之间的关系。 站在空落落的客厅内,许初见看着他转身便要出门的样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跑上前去追上他的步子。 顾靳原听到脚步声,看向她的黑眸中带着疑惑。 她似乎这句话酝酿了好久,微红着眼睛,“顾先生,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结束……” 闻言,男人平静的眸子之下泛起一丝波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随之,语气云淡风轻,轻笑道:“急什么,怎么着也得等我腻了再说。” ☆、77.075今晚……我不想 顾靳原沉沉的黑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浅淡的语气,虽是云淡风轻,却带着他一贯的强势与倨傲。 许初见的手指攥着衣角,半晌没有说话。 有权有势,便是能这样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逆。 沈家是这样,顾靳原依旧是这样。 “嗯。”就在顾靳原转身之际,她在他背后轻轻地应了一声鼷。 异常的乖顺,听不出喜乐,掩藏了所有的情绪。 顾靳原挑眉看着她,随之,玩味的语气里半是威胁半是嘲弄:“以后我必须每天都看到你在这,乖一点,没准十天半个月我就腻了。” 说完之后,也没再去看她的表情,留下一把钥匙就离开了。 顾靳原说过,越是不听话的,他越是喜欢。 那是不是只要她听话一点,就能让他快点厌倦? 电子门被关上,顾靳原喜欢清静,佣人只是每天固定在什么时候打扫卫生而已。此刻偌大的别墅仅剩她一个人,异常的冷清。 许初见将自己的东西放在了二楼一间客房内,是离主卧最远的一间,反正他也没硬性规定要她住在哪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有个好大的飘窗,许初见就这么坐在冰凉的白色大理石上面,什么都不做。只是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外的景色,即使外面阳光灿烂,她也感觉不到什么温暖。 这座别墅给她一种仿佛置身冰窖的感觉。 正在恍然出神的时候,许初见的手机响了起来,在略显死寂的房间内异样的清晰。 再回来之前,顾靳原自说自话的换掉了她的手机号码,只在她的联系人里存上他的号码。 此刻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别人。 然而这个号码,呼叫的却是她家那边的手机号。 可知道这个号码的人,更少…… 许初见愣了好一会儿,久久没有动作。 明明手机就在口袋里面,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可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就这样放任着铃声响着。 直到第二遍的时候,她才从口袋里拿起手机,当视线触及到那串数字的时候,她的手指不由得颤了一下。 再熟悉不过了…… 若是在半个月前,她多盼望着这个号码能出现在她的手机上,听到那个熟悉的人用着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轻声的对她说着缱绻万分的情话。 许初见闭了闭眼,下意识地想要将电话挂断。无论是原因和立场,她和他都已经回不去了。 先前,她一直在等着沈绍廷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不信,他是真的不爱她了。 而现在,解释与不解释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都已经将自己卖给了那个恶魔一般的男人,还有什么资格再渴求什么? 许初见盯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愣愣地出神。 就在走神间,屏幕陡然又亮了起来,她像是惊到了一般,一不小心却划开了接听键。 可能是因为室内太过安静的原因,隔着距离,也能隐约得听到电话那边那人说话的声音。 熟悉的温柔,温柔的语调。 “初见?” 电话那头的人小心地探问。 许初见捂住嘴,眼里的雾气渐渐聚集,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哭出声音来。这声音里面透着太多她所熟悉的情愫,即使是现在,仍是只要一听便眸中泛酸。 她一直没有说话,而那边就一直没有挂断。 电话那头的声音在迟疑了两秒之后,继续响起:“初见,我知道你在听……” “对不起,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把一切都解释给你听,我们见一面好吗?” 许初见隐隐地听到了那声音中带着的恳求意味,听那语气却又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口的。她捂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从听到他没有订婚的那个时候,她心里某个角落便一直隐隐地疼着。 她不能见他,怎么能见他呢! 曾经她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其他事情就都不算事情。而后来,现实告诉她,她与沈绍廷只见隔着的不仅仅是家世这么简单。 他家里人不喜欢她,以前便是这样。 这场爱情甚至要赔上她的家人,这是她万万赔不起的。 现在她和那个男人的纠缠不休,让她怎么有颜面再去面对他? 良久没听到她的回复,那边沈绍廷的声音也开始急切了起来:“初见?我没有订婚,我爱你……” 沈绍廷急切的想要告诉她事情的原委,在经历了这段时间以来的心理煎熬,他渐渐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 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许初见紧咬着唇,硬生生地挂断了电话。 那温和清润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她自己的抽泣声。 明明已经撕掉了所有的照片,可那人的样子早就已经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成了心底一道久难愈合的疤,外边看似寻常,内里却渐渐溃烂。 从他的声音里,她听得出,他很痛苦。 可痛苦的,又何止是他一个人…… —— 晚上,顾靳原回来的很晚,将近十一点。 他今天是回了大院的,原本都打算在家里睡下了,却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又回来了。 偌大的别墅很是安静,一点不像是有人气的样子。 顾靳原直接上了二楼,打开了主卧的门。 视线在屋内搜索了一圈,却没有见到想见的那个人。蓦地,男人好看的眸子里染上了些许危险的火花。 不在?!感情是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走出主卧,顾靳原掏出手机,面色很是阴沉。 手机那头传来的却是已关机提示。 有股莫名的怒火在顾靳原心里窜动着,她还真是长本事了! 满腹的怒火正无处发散,视线突然瞥见了最里面那间客房门没有关上,他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顾靳原随手开了灯,抬眼便看到了蜷缩在飘窗上的身影。客房内没有开暖气,十二月底的天,很冷。 他悄然走上前去,只见她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便靠着飘窗沉沉地睡着。一双雪足就这样裸露在外面,贴着冰冷的大理石面,窗外清冷的月光透了进来,更加显得寒意逼人。 顾靳原微蹙着眉,细细地打量了她眼角的泪痕。 啧,怎么会有这么爱哭的人? 他伸手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来,尽管动作很轻,许初见却还是突然地惊醒。 “顾先生……” 许初见挣扎了两下,想要从他怀中下去,可是顾靳原又怎么会如她的愿呢? “谁准许你睡客房的?”顾靳原收紧了手臂,她好像又瘦了,抱着都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不睡客房,那让她睡哪里? 顾靳原没有再理会她,长腿迈开,直接将人往主卧里带。 这间卧室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可没有哪一次让她觉得像这次一样害怕的。 越是靠近,便越是害怕。 他感觉到她有些颤抖的身子,抵开卧室的房门,轻笑道:“你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许初见挣扎无果,看着他就要踏进浴室,那些不好的记忆突然像放电影一般涌现出来,她声音有些颤抖:“顾靳原……” 她极少喊他的名字,哪怕如此连名带姓生疏地喊,却也比那一声顾先生要好的太多太多。 顾靳原听在耳里,感觉莫名地激动,猛然低下头堵住了她小巧的唇瓣。 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他抱着她大步走向浴室,黑眸牢牢锁住她的眼。 许初见看着他黑眸里闪现的火花,突然奋力挣扎起来。 他伸手握住她冰冷白皙的足,一时间,她觉得那掌心火热的温度能将人融化一般…… “顾靳原,别强迫我。今晚……我不想。” ☆、78.076你怎么就这么怕我 强迫?顾靳原阴沉的黑眸煞然眯起,射出危险的光芒。 “呵,我都忘了,原来你也会反抗。” 这句话说得讽刺极了,许初见紧握着手指,“顾靳原,究竟要多少次才能还清?到底是一百次,还是一千次?”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会从她的嘴里说出这么粗鄙的言语。 她的声音哽咽着,在他怀里疯狂地扭动着身子,看着近在眼前的浴室,心里顿生一刻荒凉鼷。 她低垂着眸子,自然看不清男人脸上的神色,却清晰地听到了他薄唇中逸出的嘲讽声:“既然跟了我,趁早将这些念头给我吞回去!” “我……早晚也是要嫁人的。” 想要嫁人?问过他没有! 顾靳原面上不动声色着,实则早就想掐死这个人了。 哪知这女人依旧不知死活地说着:“就算是卖身契也该有个期限!” “你不用这么抬举你自己,我说过,说不定我很快就厌了。” 说罢,那好看的凤眼眯起,眼尾上挑出一个凛然的弧度。却在下一刻,他大手用力一扯,抽丝剥茧一般,一件一件扯开她身上的衣服。 浴室内,一片水雾弥漫。 而此刻,顾靳原却是铁了心要将她身上的衣物扒干净,只是冬天穿的本来就多,再加上这个女人一直挣扎着不配合。 手腕都给他捏红了一圈,却仍旧倔强地不肯乖乖听话。 顾靳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这么做,非要强迫一个女人。 只是想让她听话而已,这么简单的事情,这女人怎么就做不到呢! 本意只是简单的洗个澡,现在却像是打了一场架一样。 许初见被他按在了浴缸里,身上仅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衣,花洒下温热的水将两人身上尽数打湿,一场硝烟弥漫的旖旎。 男人的眸子里带着幽暗的光,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身上,只见她红红的眼眶里面溢满了泪水,警惕而害怕地看着他,只待他手下稍微一松,便迫不及待地离他远远的。 看着她那双红红的眸子,顾靳原心里异常的烦。 明明下午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一副乖顺的样子,怎么现在倒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张牙舞爪的。 想到这,本想好言好语的安慰,此刻变成了刻薄的讽刺:“下午的时候还是一副乖巧的样子,现在怎么?还想立个牌坊?” 许初见不是第一次领会到他的恶声恶语,只是再次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会这么难过。 她下意识地撇过脸,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着,不愿意让他看到。 到底是因为沈绍廷的那个电话彻底搅乱了她的心。 如果没有那个电话,许初见说不定还会自欺欺人地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她有些悲哀地想,即使是这样和他对着来,又有什么用呢! 顾靳原看着她这幅样子,就心烦意乱的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不能稍微顺从他一些! 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僵持不下去,冷冷的抛下一句话:“快点洗完出来。” 顾靳原心烦意乱地往隔壁走去,回想着她脸上的表情。 那倔强的眸子里面似乎有一种名叫绝望的东西,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被他击垮的商业对手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却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将一个女人逼至这种地步。 他承认,他快被她气疯了。 什么多少次!她想当头牌,他还不想做嫖.客呢! 都已经在他身边了,却不知道脑子里面成天还在瞎想着什么,反正就是琢磨着怎么离开他就对了! 想嫁人?想多了吧! 顾靳原回头看了眼浴室,门没有关上,却依旧没有动静。 他走上前去,不怀好意地敲了敲门。 随即,里面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顾靳原在隔壁的房间内洗了把澡,再回卧室的时候,看见她一幅正襟危坐的样子。头发上还沾着水,可能是因为太急,没有来得及吹干。 不过今天的顾靳原倒是没有那么好的兴致再帮她吹头发,唇畔扬起一抹浅淡的冷笑,闷声不响地将人打横抱起平放在床上。 身下的被褥一瞬间就被她的湿发氤出了一滩水迹。 “很好闻,是我的味道。”同样的柠檬香。 顾靳原低头凑近她,闭着眼睛,身子却是不停地发着抖。 每次看到她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真的有那么差劲? 他还就硬要,修长的手指一动,便挑开她的睡衣,开始煽风点火。 即使手上做着这样的动作,黑沉的眸子里面却没有人染上一丝一毫的情.欲。 许初见将脸撇向一边,极力忽视着他在她身上制造出来的感觉,越是想忽略,却越是清晰。 直到她忍不住哭了出来,他才停手。 顾靳原也觉得头痛,每次这个时候都像是上演一场强/暴戏码,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该被她逼疯了! 手指禁锢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正上他的视线,犀利的眸光似是要在她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顾靳原眯着眼睛,声音微冷地问道:“告诉我,今天下午发生什么了?” 这人的眸子实在太过霸道,像是隐藏着危险的冷光。 许初见紧咬着唇,只是将视线挪开。 平日里清亮的水眸此刻毫无焦距地望着天花板,蓦地,顾靳原心中像是咯噔了一下。 他起身,从浴室内拿出一块干净柔软的毛巾。 随手将房间内的灯关上了。 许初见在黑暗中感觉到他上了床,将她的头发用柔软的毛巾包起来。 动作小心翼翼地,如果不是因为她明确的知道这个房间内没有第三个人,她甚至怀疑这个男人到底还是不是顾靳原。 毕竟上一刻还是那样的不近人情,现在却又做出了这样温柔的动作…… 许初见心乱如麻,手指绞着衣角,生怕他下一步又会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情。 久而久之,他却只是将她拥在了怀里。 黑暗中,他平缓的呼吸声异常的清晰。 久久不见他的下一步动作,许初见有些愣神。他就这么放过她了?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她才听见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似是带着些叹息:“你怎么就这么怕我呢?” 以前,她明明是不怕他的。 一如当时那般,同样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此刻却听不到他想要听的声音。 许初见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也可以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能是太累了,她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姿势,在他怀里渐渐闭上眼睛…… 黑暗中,顾靳原微不可查地叹息了声,听到她渐平缓的呼吸声,他只是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她的手脚冰冷,冷的像冰渣子一样。 他当然知道,她今天从上飞机开始心里就不好受。 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可能原本她今天是要去祭拜的,却因为他的强势打乱了她的计划。 —— 顾靳原走的时候很早,没有吵醒她。 出门的时候,却发现别墅前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子。 车窗上凝结了一层雾气,不知道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就在这等着。 顾靳原示意司机等一会儿,该来的总是避不开的。 他微眯着凤眼看着从车里下来的人,唇畔含笑:“你这消息倒是够早。” 而随即,迎接他的却是一记扎扎实实的拳头…… 来人满身怒气,自然下手极重。 顾靳原却是丝毫没有躲避,也没有还手,任由这一拳落在他脸颊,还真是疼啊! 身后的司机见状便要上来帮忙,却被顾靳原制止了。 一时间,两个男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怎么不还手?心里愧疚了?” ☆、79.077她的声音可好听了,尤其是发出那种声音的时候 顾靳原半依着车身,唇畔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带着嘲讽带着冷意。 眸光里面尽是些挑衅,“我要是还手,你还能离开得了?” 沈绍廷最见不得的就是他这样一幅仿佛什么事情都胜券在握的样子,清俊温和的脸庞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扭曲,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领,眸子里面的血丝清晰可见逆。 “你把初见怎么样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着,语气中的怒火中烧似要将人焚尽一般鼷。 顾靳原的眸光浅淡,而那唇畔似笑非笑的弧度,一点不像是受制于人的样子。 “怎么样?”顾靳原起身,稍稍用劲便挣开了束缚,言语中带着些寒凉反问着。“她前脚跟了我,后脚便有人向你通风报信,你们两这是又不多招人待见?” 本来这事情就不是纯粹的巧合,只是在一些巧合的事情上加了些蓄谋已久罢了。 沈绍廷一愣,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霎时有种心如刀绞的感觉,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么大的变故。 可是当他看到那一沓照片,全部都是她和……他的表哥! 他母亲那一句话反复的回荡在他脑海里。 ——她现在已经跟了你表哥。 沈绍廷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昔日清润的眸子里压抑着铺天盖地的怒火:“抢自己表弟的女人,你觉得很有成就感?” 在那个时候,沈绍廷还曾拜托他照看一下初见,可没想到这才多久的事情。 顾靳原听着这话,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是你自己放手在先,你有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我曾问过你是什么原因,你也没说。” 这句话一针见血地戳中了要点,是啊,是他先放手的! 一时间,想说的话都梗在了喉咙口。 “那你敢说,你对初见没有一开始就存了那种想法?” “是又这样?”说话间俨然带着他独有的不可一世和倨傲。 继而他缓缓又道:“莫家那个丫头虽然心机多了点,但至少能入得了臻姨的眼,你赶紧的和人成了好事儿,让臻姨别整天把注意力都放在那倔丫头身上。” “你懂什么!”沈绍廷忍住想要再次上前揍他的冲动,他懂什么? 顾靳原那双凤眼危险的眯起,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只见他轻笑起来,有些恶劣地说着:“她的耳后是敏感的地方,只要亲一下就有感觉,在床上的样子可比现在生动多了……” 一瞬间,那挑衅的话语使得沈绍廷再也忍不住了,“顾靳原!你还是不是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自己都舍不得碰她一下,他怎么可以…… 看着眼前的人怒斥欲裂的眼睛,顾靳原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唇畔的弧度看起来有些坏,“别介啊,你知道的,她的声音可好听了,尤其是发出那种声音的时候。” 这句话彻底地让沈绍廷崩溃了,压抑着的怒气再也忍不住,发了狠一般伸手继续朝他身上招呼。 “初见是我的!你怎么能对她做出这种事!”沈绍廷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 这会儿,顾靳原却是没那么好说话了,身子一侧便使得那一拳落空,重重地砸在了身旁车身上。 顾靳原冷笑,主动反击,一记铁拳砸在了沈绍廷的腹部。他出身将门,格斗擒拿那几乎是当成家常便饭来训练的,沈绍廷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声音冷到了冰点,“不要以为是别人欠了你!我告诉你,若是没有我,她指不定会有怎么样的下场呢。你们家整的那一出出把戏,留着对付别人去吧。” 沈绍廷听着他冷到极点的声音,突然冷笑起来,他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对自己尊敬的表哥拳脚相加。 什么一出出把戏?听着这句话,沈绍廷脑海里闪过一丝疑惑,除了在这次事情上,他知道她家里的事情或多或少有他母亲的参与。 “你把话说清楚!” 顾靳原像是没听到一般,缄口不言,只是那唇畔的讥笑,嘲讽的很。 一个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人,到底是哪来的底气? “我要见她。” 顾靳原活动了一下手腕,轻叱道:“一个男人会轻易地放任别人觊觎自己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靳原忍不住在心里嘲讽,现在来这么一出,不嫌太晚? “她不是你的!”那几个字,以及顾靳原唇畔这抹讥笑,彻底的逼疯了沈绍廷,不管不顾地向眼前这个人挥拳。 清晨独有的寒冷,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了白雾,周遭蔓延着一股硝烟弥漫。 此刻,那抹讥笑实在是太过嘲讽,仿佛是带着胜利者独有的倨傲姿态,是一种挑衅。 顾靳原又哪里会再让他得逞,三两下就将人制服,死死地摁在车前。“她是不是我的,我比你清楚,要是你还想要知道细节,我一点一点跟你慢慢说!” 顾靳原不得不承认,他很嫉妒沈绍廷,因为沈绍廷几乎霸占了她大半的喜怒,而他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沾上。 蓦地,他看到沈绍廷的视线紧盯着一处。下意识地,他抬眸看去。 许初见仅穿着一件浅色的毛衣,站在别墅门口,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一步也踏不上前。视线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两人,不曾挪动一分。 他就这么一愣神间,手下的力道松了开来,嘴角结结实实吃了沈绍廷一拳。 顾靳原眼中冷意渐盛,指腹随意地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整个人显得危险之极。 正当两人又是一场扭打撕扯,顾靳原又怎么会是吃亏的主。没两下,沈绍廷脸上就挂了彩。 看到这样一幅场景,许初见心里急的要死,那是沈绍廷啊!她看见顾靳原不留余力地挥下拳头,心里某个地方还是生疼。 突然她两三步跑上前去,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了盛怒之下的男人。 顾靳原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与之同时,他亦是从沈绍廷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情。只是那眼底突然间像是死灰复燃一般,闪现了一丝光芒。 “放手!”顾靳原冷哼,语气很是不善。 可许初见硬是没有动,只是一个劲地死死环着他的腰,不让他有什么动作。 “初见……”沈绍廷看到了心心念念想要见的人,这会儿不管不顾地想要靠近她。 “你快走!” 顾靳原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面色沉静如水,像是压抑着山雨欲来之势。 她这么投怀送抱,不过就是怕他伤了她的心上人。 一时间,他觉得所有的情绪此刻都冲向了头顶,尤其是在看到沈绍廷眸子里面渐盛的光芒,他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显得那样的不堪一击。 先前的炫耀与挑衅在这个时候也显得毫无意义。 “初见,你听我说……”沈绍廷急切地想要和她说话,他知道,她还是在乎他的。 顾靳原幽暗的眸底闪着冷芒,面上却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 “还不走?” 像是被他声音里的冷意吓到了,她的手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却仍是不动,紧紧地环着他的腰。 这点力道对他来说其实什么都算不上,按下心中快破体而出的怒火,他将她整个人从身后扯了过来。 刚刚碰到她冷冰冰的手心,却被她猛地挣脱。 这一动作更加激怒了本就盛怒之下的男人,“怎么,这会儿当着旧情人的面,也想要和我亲热一番?” 一旁的沈绍廷闻言,望了许初见一眼,视线对上顾靳原的时候,脸上燃起了愤怒,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表哥,你非要做这种强迫人的事情?” 言下之意是,许初见根本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的强迫而已。 “算是吧。”顾靳原话峰一转,虽是回答沈绍廷的话,可是那如同鹰隼般的视线,却丝毫没有离开眼前的这个的女人…… ☆、80.078才这么点时间,你就不听话了? 强迫?就算是强迫又如何,不管过程怎样,他都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此刻,许初见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怵,心里一阵发虚,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惹恼他了。 她有些不自然地将视线撇向别处逆。 沈绍廷就在一旁,眼神中满含着担忧之色茶。 顾靳原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本就隐隐压抑着怒气,现在更是忍不住一阵光火。蓦地,他大力握住她的手腕,将她锁在身侧。那手冰冷,像是冰渣子一般,与他掌心中的火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挣扎,随即却在对上男人阴沉的眸子时,再没了动作。 他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她的抗拒,一时间唇畔勾起的凉意渐浓,手上用的力气也不知自觉地加大。 许初见吃痛的咬着唇,脸上一片惨白之色。 不知道是因为周围的温度太低,还是因为男人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强烈压迫感,她的身子不禁有些颤抖。 顾靳原紧盯着她,看着她脸上浮现的痛苦之色,大手有意无意地在她手上摩挲着。 他缓缓地凑近许初见,唇畔勾起的笑容有些邪气,整个人看上去雅痞十足,“他说是我强迫的你,你告诉他,究竟是不是。” 许初见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醇厚的嗓音带着丝蛊惑的味道,可听在许初见耳朵里却是那样危险。 沈绍廷强压住想要冲上前去的冲动,将她眼里的挣扎与痛苦尽收眼底,此刻心里竟是一阵荒凉之意。一向清润的眸子里,此刻爬满了血丝。 从昨天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便一直在询问着关于她的事情。打电话给她的朋友,换来的却是一通嘲讽与谩骂,去学校里找他,却被告知她搬了出去。 突然想起来手机里还存着她老家的号码,这才试着打电话。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明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可是她却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沈绍廷的视线深深地锁在她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似乎只要从她嘴里听到一句肯定的回答,他便会立刻不顾一切地带走她。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像是被这凝水成冰的温度冻住了一样。 而站在许初见面前的这两个男人,一个看上去云淡风轻,一个却是焦急万分。 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可是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从顾靳原身上传来的怒气,似乎只要她说出一句不中听的话,下场便是难以预料的。 良久,许初见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将那些痛苦与挣扎尽数压下,才转身,清澈的水眸对上沈绍廷的带着血丝的眸子。 “不是他强迫的,是我自愿的。” 闻言,沈绍廷的眸子里闪现了不敢置信之色,“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 “是我自愿的。”许初见深吸了一口气,重复了一便,可等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却仿佛像是花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她低下头,不忍心再去看沈绍廷的神情,她怕一个不小心又会心软。虽然到现在为止她心里仍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但已经没有了知道的意义。 即使这里面有着天大的误会,他有着什么样的苦衷,但她跟了顾靳原,这是事实。 顾靳原没有强迫她,是她自愿的,是她求着他。 许初见转过身,像是求救一般看着顾靳原,她不能在这个地方再待下去了。 “听清楚了?”沉默了好一瞬,眼尾上挑了几分,颇有些挑衅地问着。 虽然此刻的顾靳原看上去与往常无异,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沈绍廷是看不见,他看得可是一清二楚,包括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即将溢出的液体。 又是为了别的男人在哭! 沈绍廷良久没有说话,看着她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碾过一般。他始终都忘不了,那个要开玩笑和他私奔的女孩,那个为了他不惜忍下他家人冷言冷语的女孩…… 他懊悔,简直懊悔的要死,如果他坚定一点,是不是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许初见忍受不了这样的死寂,她挣扎着想要离开这个男人的禁锢,不管去哪里,至少不要停留在这个地方。 可男人并不打算放手,仍旧紧握着她的手腕丝毫不松。 顾靳原最见不得她这幅要哭不哭的样子,尤其还是因为别的男人。当下便挑起她的下巴,在她错愕的眼神中吻了上去。 眸子清明异常,不带一丝***,却像是发泄一般,狠狠地在她唇上肆虐着。 许初见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没有挣扎没有反抗。 他很清醒,只是在做戏而已。 逢场作戏,谁不会呢?许初见渐渐闭上了眼睛,眼睛又酸又涨,却是什么都流不出来。 良久,顾靳原瞥见了对面那人铁青的脸色,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放开了许初见。 顾靳原无视着她眼里的悲戚,用着情人之间最缱绻最温柔的语调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去车上等我。” 听到这句话,许初见仿佛是如蒙大赦,脑子里面此刻一片混乱。 又是这样车子,年轻的司机给她开了门,依旧是沉默寡言。 可能是因为心理原因,许初见下意识地避开他人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攀附寄托着别人苟且存在着。 沈绍廷依旧没有走,可是距离隔得很远,她根本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着什么口舌。 现在只希望他能快点离开,在那双熟悉的清润眸子里面,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已经配不上他了…… —— 顾靳原从司机手里接过了钥匙,沉着脸上了车。 视线一瞥,不偏不倚正巧看到了她一直望着窗外的样子,唇畔勾起一抹冷冷地嘲弄。 这会儿人都走了,还依依不舍呢! “坐到前面来。” 他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许初见匆忙地收回视线。 依言,没有一点迟疑地下车,重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子猛然发动,将良好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 许初见坐在车内,开出好一段路之后,她豁然察觉到不对劲,问道:“我们去哪?” 从后视镜里面,她隐隐约约看到后面有一辆车子一直在跟着。 顾靳原斜睨了她一眼,似乎此刻她说的都是废话,“去盛世,有人不是想看么,那就做给他看看。” “不要!”许初见立刻挺直了背脊,一贯柔和的嗓音里面也带上了坚定,盛世那是什么地方?混乱,奢靡,仅供权势之人潇洒的地方,当然也给她留下过不好的回忆。 而男人的薄唇间逸出一声冷哼,她拒绝就有用了? 眼见着前面路口的指示即将变成红灯,后面那辆一直尾随着的车子也渐渐加快速度追了上来,越是靠近时,许初见才看清了那辆车的牌照。 是沈绍廷的车子! 顾靳原显然也是看到了这辆穷追不舍的车子,看了一眼路口闪烁的红灯,眸光一冷,速度不减反增,油门轰然一声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呼啸着嚣张异常地闯了红灯,而后面的那辆车子就被堵在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再也动弹不得。 许初见看着车子行驶的路线确实不太对,看了眼车上的时间,“我今天有场重要的考试,一定要回学校的。” 她的声音里面透着一抹坚定,爱情她把握不住,亲情也亦要靠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才能把握得住。她不禁想,现在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她自己能做主的。 顾靳原在听到她一定两个字的时候,神色不由得沉了几分,“见着了旧情人就把自个儿身份忘了?我说去哪就得去哪。” 他语气平淡,嘴角挂着他一贯漫不经心的笑容,就现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看在她眼里却是一副以她软肋为把柄的小人得志的嘴脸。 可许初见不知道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突然就在这件事情上面执着了起来。 “顾先生,虽然我们之间的关系摆在这里,但我也有我自己的自由!”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和底气,许初见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几分。 顾靳原的薄唇紧抿着,手指在方向盘上不轻不重地敲打,又是一个红灯的路口。 而这一次,他倒是没有闯红灯,车速渐渐慢了下来,似乎有停下的趋势。 许初见看着他一幅根本不打算搭理她的样子,于是用力的解开安全。 她要下车!凭什么什么事情都任由着这个男人摆布! “趁我心情还不是很糟,你乖一点。”顾靳原的声音沉沉的,听不出一丝情绪。果然见到了心上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这不,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顾先生,我心情很糟。”许初见毅然解开了安全带。 男人的凤眸微微眯起,神色平静。 脚下突然猛地一个刹车,在没有安全带的保护下,许初见砰地撞在了车窗上。瞬间,额头上传来一阵钝痛。 顾靳原冷眼看着她的狼狈,“见到了沈绍廷,就在这给我甩脸色,你还长本事了。” 突然想起来那一次,杨续开着他的车子,而他和许初见坐在后面。也是这样一个急刹车,可他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护在了怀里。 那时候的许初见是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不过就是能离得多远就离多远。即使他对她好,她也全然不看在眼里。顾靳原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握紧了几分。 许初见不想和他较真,反正是大白天公众场合,还真不相信这会儿他能胡来什么。她推开车门,“顾先生,晚上见。” 其实是根本不想见,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想见。 顾靳原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就在她来不及反应之时,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猛然起身,将她一把拖了回来。 将车门重新锁上,在她还未坐稳之时,车子猛然发动。 “我说过让你走了吗?”顾靳原眯起一双凤眼,眼尾上挑,划出一抹冷冽的弧度。 许初见听得出来,他的语调已经在逐渐转冷,理智告诉她,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可有些情绪先了理智一步,她道:“顾先生,你为什么总爱做别人不想做的事情?” 就听见男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的响起:“爱做的事情?呵,别急。” 那醇厚的嗓音似是带着蛊惑人心的作用一般,却让许初见心里没来由的惊了一下。 没一会儿,车子驶向了外院,仅隔着一道马路,便是外院的南门。 现在时间尚早,没有什么人气。 许初见看着熟悉的校园,以为是这个男人突然地转性,才会做出这么一桩好事情。 车子停稳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拉车门,车门锁却依旧是被锁的死死的。 她一抬头,就见到男人眼里的阴沉一闪而过。 “顾先生……” 在她还来不及说什么的时候,身下的座椅猛地被放平,男人将她按在了座椅上,动弹不得。 蓦地,她在他眼里看到了丝毫不加掩饰的阴翳,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姿势,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升腾起来。 许初见开始拼命地挣扎,尽管她知道这样无济于事。顾靳原显然被惹毛了,手上用劲,将她整个人死死地钉在了座椅上。 见他起身而上,她心里慌得不行,下意识地就用手肘去撞他。却不料难人的动作更快,直接擒住了她的一双手,压制在头顶上方。 “才这么点时间,你就不听话了?” 他眯着眼睛看着她手腕上的一圈青黑,知道这是他留下的痕迹,如果她听话一点,他怎么会这样对她!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地点,以及男人眸子里面不加掩饰的欲/望,许初见彻底急了。 “顾先生,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已经给了,你想要听什么我也已经说了,我也有自己正常的生活。” 顾靳原空下来的一只手轻抚上她白皙而脆弱的脖子,仿佛只要轻轻一用力,便会香消玉殒。指腹在她喉间停留,这是声带的位置。 看着她因他的动作而瞪大的眸子,他的声音平静地近乎残忍,“你学的是同声传译?要是让你说不出话来,那是不是就绝了你和沈绍廷双宿双飞的心?” 犹记得当时,沈绍廷曾说他们早就把将来规划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是一段郎有情妾有意的美好画面。 可这个意外确实是出了! “顾先生,我和绍廷已经没关系了!” “绍廷?叫的还真挺亲密。”他的手有意无意地在她喉间摩挲着。 随之,许初见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猛烈地摇头,刚才的气焰早就已经消失殆尽,全身抖如筛。 这个男人很危险,她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顾靳原在她的眸子里面看到了惊恐之色,唇畔的弧度却仍是那样危险。 现在知道怕了? ---题外话---感谢送月票和花花的亲哦~~~下个月咱们不见不散~~么么哒,有空多冒泡~~(* ̄3)(e ̄*) ☆、81.079你既然要做,动作就快一点 果然是因为早上的事情! 许初见整个身子被他压得死死的,她感受到男人的手渐渐向下移,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不要……不要在这!”她睁大了眼睛,此刻不管不顾地大喊出来。对面就是学校,怎么能在这里做这种事情!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都是学生茶。 她开始不停的挣扎,手腕上传来的痛楚清晰异常,男人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她的手腕折断一般逆。 他冷眼看着她的挣扎,唇畔勾起的弧度有些冷,那双凤眼里却是火热异常。 “不要什么?不要在这里?还是不要我?” 似乎从一开始,她就在不断地拒绝他。他到底是什么地方比不上沈绍廷,即使她跟了他,仿佛只要沈绍廷勾勾手,她又会回去一样。 想起刚刚那副你侬我侬的画面,他心里就是一阵火起,第一次投怀送抱,只是为了保护她自己的心上人。 听到顾靳原不带温度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拉扯的动作越来也大,狭小的空间内,她清楚地听到了他逐渐沉重的喘息声。 许初见死命地摇着头,强忍着手腕上传来得疼痛以及内心的恐惧,“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她不要他,一点也不想要!为什么偏偏她惹上的是这样一个人!难道说,她要一直这么活着? “闭嘴!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在马路上做了你。” 不堪入耳的话语在许初见耳边响起,没有想到这个表面上看起来优雅偏偏的男人发起狠来会有这样的一面,身下传来的异物感让她蓦地僵直了身子。 许初见听到了他皮带上金属扣的声音…… 一时间,她放弃了所有的挣扎,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恶魔! 一双清澈地眸子毫无焦距地望着车顶上方,声音哽咽着:“你既然要做,动作就快一点。” 顾靳原看着这双空洞的眸子,心头莫名的烦了起来。不管使用了什么样的办法,至少她是他花了不小的代价得来的,矫情什么呢! 索性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眼不见为净。 许初见任由着他的动作,感受到身后的动作一顿。她面朝下,瑟缩了下双肩,暴露在外的皮肤接触到空气中的寒冷,明明是在车内,却却依旧觉得温度异常的凛冽。 她说快一点,男人果然就很快。 当他闯进去的时候,许初见疼的差点咬破了唇瓣,没有一点准备,第一次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感再一次传来。 她猛地屏住呼吸,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却丝毫缓解不料这刻骨的痛感。 眼睛又酸又涩,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来。整个人以一种耻辱的姿势趴在座椅上,承受着男人一下一下的动作,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她疼到了极点,男人的动作却是越发的疯狂。她想,今天就算她被折磨死,也不会有人知晓。 直到全部的痛苦结束,许初见才稍稍缓过一口气,她没有动,还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离了一般。 餍足后的男人开始整理衣服,见她依旧不动,侧过身来挑起她的下巴,“下次不想受罪,就配合一点,只要顺着我,自然苦头就少了。” 他的手指把玩着她黑亮的长发,那手感像是绸缎一样舒服。 只要她顺着他一点,他能将她宠到天上去,可惜非要整天和他对着干,说着那些他不爱听的话。 良久,许初见才缓缓起身,视线再没有在这个男人身上停留,而是艰难的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领口的纽扣被他扯坏,衣衫不整,唇瓣惨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这幅样子任由谁看了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初见沉默了好久,压抑着泛酸的情绪,她没有去看男人的脸色,只是低着头喃喃自语。 “顾先生,你总该给我一个期限。” 她看不见男人的神色,却能清晰地听到了他薄唇中逸出的冷讽,“别成天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给过你选择的机会,这决定是你自己做的。” “就算是卖身契,也有结束的那一天。” 顾靳原轻笑一声,眸子里面却是么有半分笑意。 “就算是和我结束了,你以为沈绍廷还会要你?放着干干净净的莫清不要,来和你重新开始,你就犯贱吧。” 沈家就从来没有待见过她,以前就这样,更不用说现在了。 许初见心里也跟明镜似得,在和这个男人交易开始的那一刻起,她就从来没再想过还能和沈绍廷有什么关系。 这个男人说的一点都没错。 许初见深吸了一口气,唇畔似是勾起了一抹嘲弄,“我是犯贱,那顾先生,为什么偏偏要和一个犯贱的女人搅和在一起?不嫌掉价吗?” “嘴还挺硬。”顾靳原敛起眸光,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许初见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似是还没从刚刚那场痛苦的欢爱中缓过神来,身边的这个人就像是恶魔一般,张开黑色的羽翼,将她的世界禁锢地密不透风,不见一丝光亮。 “顾先生,我知道我欠你的一时半会儿还不清,以后我一辈子为你打工好不好,我们不要再用这种方式……” “可是我什么都不缺。” 吃饱餍足后的男人,声音里或多多少带着些性感的沙哑,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可你也不缺女人。” “却实。”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女人,继而又道:“可你适合我。” 他的嗓音低醇性感,凑在她耳边,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只是在许初见听来,却仿佛是地狱修罗一样。 “顾先生,你明明有自己喜欢的人,难道她不介意你在外面这样的关系?”许初见突然想起来在那个试衣间内看到的女人,长得漂亮,又优雅大方,应该是他喜欢的人。 顾靳原挑了挑眉,似是在考虑着这个问题。 “这些你不用想太多,只要想想怎么顺从我就可以了。至于沈绍廷那里,我劝你也不要不自量力,别再给我丢人。” 她闭了闭眼睛,冷汗也顺着头发根冒出来,他不打算放过她。 只是不知道这纠葛还要持续多久。 眼睛酸涩的异常,许初见忍不住伸手将自己的眼睛覆盖起来,瞬间,眼前一片黑暗。 “放心,我不会不自量力的,我配不上他。我只想快点毕业,然后……” “嗯?”顾靳原在听到她说那句配不上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沉。 许初见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她只想快点毕业,然后,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男人。 “然后离开我?” 就在许初见愣神之际,就听见他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 她没有说话,然而这样的表情早已默认了一切。她想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些让她让她觉得窒息的事情。 男人的眸子渐渐泛冷,真的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要离开他! “你死了这条心吧,暂时我还没有放过你的打算。” 不知道为何,许初见突然笑了笑,带着满目疮痍的绝望。 那笑容,像是刺激到了这个男人,黑眸深沉渐渐失了温度,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白皙的手背上摩挲着。 “我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毕业,难道还不够?”她最初是为了能够更优秀地站在沈绍廷身边,现在,一切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那得看你表现。” 男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像是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领口上,被他扯掉了一个扣子,有着暧昧的痕迹,再往下便是耐人寻味的地带…… 话音刚落,她就被这个男人猝不及防地从车里推了出去,身子还没来得及站稳,便响起了引擎的轰鸣声…… ☆、81.080我嫌弃我自己 被他猛地一推,许初见几乎是没有一点防备地跌在了地上,看着呼啸而过的车子,抿紧了唇。反正已经对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脾气习惯了。 “莫名其妙。” 许初见撑在地上的手此刻已经破了皮,传来一丝焦灼的痛感,细密的伤口紧紧连着毛细血管,却也这样生疼逆。 隔着一条马路就是学校,周围已经开始有学生在走来走去,渐渐地,有人向她投来了打量的眼神。 那辆车子嚣张的车牌号,以及此刻衣衫不整的她,总是容易引起人的遐想茶。 许初见只觉得头疼,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起身。 周围的温度很冷,即使是有阳光也抵挡不住这凉意,她不由得裹紧了衣服。 她知道,自己不知道又哪里惹恼了顾靳原。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考试,她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那个男人而已。 回到学校,导师找她聊了好多事情。 “你对考试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吗?”这个学生怎么说也是他的得意门生,再加上高翻院每年都有固定的名额,怎么会没办法参加那次的考试呢。 在这件事情上名,许初见倒是看开了很多。既然已经见识到了沈家那些人的手段,不乏部里的很多在职高官,在这个考试上面做做文章,又算得了什么大事情呢。 “没有什么想法,既然这次没有机会,那就下次再说吧。”反正她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毕业,不急。 导师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听她这样随意地说着,脸上反而是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好歹是自己的前途,能做到这样平常心的,倒是真的少见。 心中不免叹息,这事情总归没有看上去那样简单,只是他想不通这个小丫头能惹上什么人物。 “那就行,你自己想的清楚就行,机会以后早晚会是有的。” “嗯。”许初见转身之时,眼里不禁有些荒凉之色,她惹上了谁?反正这些权贵人家,她是一个都惹不起的。 —— 天气转凉,很快就要到元旦。 准备做北方的城市也渐渐进入了最冷的时候。 这段时间内,许初见照常上课。只是到晚上的时候,校门口那辆黑色的车子总是如约而至。 每次宋楠见状,却故意像是没看见一般,只是笑着先行离开。 许初见知道,宋楠这是怕她尴尬。 只是这十几天以来,顾靳原却是没有出现过,只是在每天晚上固定的会给她打电话,打得不是她的手机,而是别墅内的座机。 这样做无非就是想确认她到底有没有乖乖听话。 天知道许初见有多希望那个男人一直不要出现,即使仍旧是在那个牢笼一般的别墅内,至少没了他的存在,连空气中的压迫感都变少了。 她只希望他一直不要回来,这时间越长越好,最好长的让他忘记了她的存在。 这天,许初见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正值下课高峰。 人群中,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熟悉的男子。 许初见下意识地驻足,怎么也不愿往前走。 同时,沈绍廷也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他穿过人群,大步向她走来。 “初见,不要走,就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大衣,天色渐晚,可能是因为天太冷了,不知怎么的,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 四下里来来往往都是下课的学生,他的声音近乎是淹没在了嘈杂的喧嚣中。 许初见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依旧是昔日这般清润温和的眸子,只是声音中略带了些低沉的沙哑。 他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绍廷,该说的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许初见忍住鼻酸的感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可能是因为天冷的原因,操场上此刻并没有多少人。昏黄的路灯下,塑胶跑道上,显得格外的冷清。 等到天热的时候,这里便是一场截然不同的画面。 在这里时不时地会看到清隽的大男生向着心爱的女孩表白,周围的不管是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都会在一旁起哄着,嚷着亲一个抱一个。 当时许初见也觉得和羡慕人家,就掐着身边人的手臂,假装不高兴地说:“你看人家都这么浪漫,怎么你追我就这么不费力呢?” 那时候的沈绍廷是怎么说的?黑夜里,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从胸膛中散发出来的笑声,他说:“我们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当然不费力。” 两厢情愿,多么美好的两厢情愿。 晚风渐冷,将许初见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搓了搓有些发僵的手指。 蓦然间,身边的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手,掌心干燥温热。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在手中揉搓。 他掌心中传来的温热,像是一瞬间将她的手指烫到了一般,许初见猛地抽回了手,塞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沈绍廷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一时间心中酸涩难忍。 时隔没多久,昔日相恋的人竟是真的生疏,最难以忍受的不过如此吧。 两个人也不说话,就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 就在许初见想要离开的时候,沈绍廷蓦然开口:“离开他吧,我们重新开始。” 这句话像是经过了层层决定,反复思考才得以说出口。 借着昏黄的路灯,沈绍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眸子里面尽是期待之色,甚至是奢求此刻能从她嘴巴里面说出一个好字。 许初见不忍心再看他的视线,只得将目光撇向别处。脑海中想起了那天早上,顾靳原说,凭什么他会放着干干净净的莫清不要,反而是要和她重新开始? 可正当沈绍廷说出来的时候,她死灰一般的心却又像是重新跳动了起来,只是现实的凉意重新令这颗心坠入了冰窖。 “我只当你说了句笑话。” “不,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们重新开始。”沈绍廷看着她脸上的淡漠,心里顿时一阵空落落的,语气是异常的坚定。 许初见将他的手拨开,摇了摇头,“我已经跟了你表哥,我们……”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后面那句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我们发生过关系…… “我不介意!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没能及时的在你身边。”沈绍廷急急地打断她,甚至是脱口而出。 他后悔了,即使他对他母亲的妥协,也没能换来母亲的收手。这才一步步将她逼到了那个男人身边。 那一句不介意,像是一把刀子直戳进许初见心里,怎么就能不介意呢? “你一直知道的,你家人一直不喜欢我,以前不喜欢,现在更没有可能接受我。” 曾经许初见还天真的在苏裴臻面前说,只要他们两人相爱就够了。可现实往往就这样给了她狠狠一巴掌,让她清楚地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光靠爱情是决然不够的。 就像她明明已经他分手了,却依旧要在她的前程上卡上一卡,仍旧有人在她外公的事情上面动手脚。 沈绍廷看着她眸子里面渐渐消散的光芒,直接心一横,道:“我们可以私奔。” 就像曾经许初见开玩笑的那样,如果他家人不接受她,那就私奔好了。 经历过了一场变故,她再也没有那种勇气。 随后,许初见又像是自嘲一般,“我嫌弃我自己。” “不,我知道你是被迫的!”沈绍廷想起来那一次,他打过一次她的电话,接听的却是顾靳原。 他以为,只是顾靳原出于好心的帮了她一把,可没想到最后的定数竟然成了这幅样子。 许初见放在口袋里的手紧握着,像是要强调一般,她的声音忍不住拔高,“没有,我说过是我自愿的,他没有逼迫我!” ☆、82.081去哪野了?这么晚都不着家 入夜后,温度越来越冷,却抵不过心里的阵阵凉意。 许初见轻笑了下,那笑容似是沾染上了周围的温度,竟显得也那样凉。 她抬眸,清澈的眸光像是氤氲着一层水雾,唇角微扬:“你一直欠我一个解释。逆” 他一直欠她一个解释,为什么突然的放手,为什么要和莫清订婚?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取消订婚,再加上此刻,他站在她面前,这又是为了什么茶? 闻言,沈绍廷目光沉痛地对上她的清澈的水眸,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吧,你又迟疑了。”许初见轻笑了收回了视线。 她不止一次两次的问过,只是他从未给她一个解释。 “你知道吗,当时我不在乎什么前程。”她低声地说着,像是在说给沈绍廷听,又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当时的她,真的已经做好了和他私奔的准备,两人甚至打算去偷偷登记。 可再怎么样,都抵不过他最后的放手,那样的决然。 沈绍廷瞬间觉得心如刀割,这一瞬间,他觉得他认为对的那些事情,突然毫无意义。 他伸出手,想抱一下她,哪知刚有动作,便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许初见的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十分配合的响了起来,她没有去看,却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了。 因为已经到了时间。 这十几天来,每到这个时间,那个人总会打电话过来,就像是查岗一样。今天她没有接到别墅内座机的电话,就说明她还没有回去。 这个突然响起的铃声,阻隔了沈绍廷所有的动作,他愣在了原地。 “天冷,早点回去吧,我们不要见面了。”许初见往后退了几步,此刻唯一的感觉就是手脚已经冻僵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仅留下沈绍廷一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明明叫嚣着想要追上去,可是脚下地步子却是驻足不前。 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 —— 许初见走出学校的时候,那辆车子已经不在了,可能是因为等的时间长了些,人家先行离开了。 不过不在也好,让她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是一种禁锢,是一种监视,让她觉得毫无自由可言。 反正也不急,许初见索性就在街边开始游荡。手机响过一次之后便再没了动静,她也没想着要给对方回一个电话。 将近九点,路上的车流渐渐少了下去。 学校的位置很是僻静,等了好长时间才有了一辆的士,许初见上车坐到了后排。 司机是个本地人,说话便是字正腔圆,“外院的学生?” 许初见点了点头,“是的。” “那可真是好前途,这个学校啊出了多少个电视上的名人,一个个都风光着呢……” 许初见将脸别向窗外,咬了咬唇角,天色昏暗,无边无际。就像是被拉下了沉沉的黑幕,令人窒息。 这里的学生却实是风光,以后从事的都是看上去令人羡慕的工作。不过,她…… 曾经,她妈妈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司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许初见只能强忍着扯出一抹笑。 “小姑娘去哪?” “半城湾。” 她说出那三个字,极其抗拒的一个地方。 “半城湾?那地儿可是富人区啊……” 趁着说话的空当,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下许初见,那眼神一下子就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听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半城湾可算是十足的富人区,怎么看这女孩都不像是住在那的。 “嗯。” 许初见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随后便再也没有说过话,司机也开始专注开车,一路无言。 等到了目的地之后,许初见匆匆忙忙地付钱走人。 这样审视的眼光,实在是不好受。 别墅依旧是指纹锁,许初见是不是应该觉得自己是荣幸的,竟然能拥有自行出入他家的权力。 推门而入,屋子里面静悄悄的,看样子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许初见没有开灯,有些失神落魄的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脑子里面一片混乱。 她喜欢沈绍廷,可是他们不能在一起。她不喜欢顾靳原,偏偏却和这个男人纠缠至深。 真的是讽刺啊。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客厅的灯啪的一下全亮了起来…… 瞬间亮起的灯光刺激着她的眼睛,当下只能眯起眼睛来适应眼前的光线。 有人? 等她适应了这光线的时候,眸子里带着些不可思议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修长身影。 顾靳原就站在旋转楼梯上面,身上只穿着米色的休闲居家服,整个人像是敛起了锋芒与凌厉的气势,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 不过许初见知道,这都是假的! 这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禽兽! 客厅的开关就在他手边,许初见有些怔愣看着他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来。 时隔了大半个月,他又回来了。 顾靳原看着她坐在沙发上面出神的样子,缓步走到她面前,“去哪野了?这么晚都不着家。”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低醇柔和的嗓音听上去似是还夹杂着些宠溺的味道,那语气就像是在说着自己养的宠物。 可能今天是因为有什么令他心情不错的事情发生了,居然用了家这个词! 这里哪算什么家,最多算是一个牢笼,一个精致的牢笼。 不过这些话,许初见当然是没胆子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的。 “我在自习室里待了一会儿,忘记时间了。” 顾靳原在她对面坐下,闻言挑了挑眉,“哦,看不出来这么用功?” “我总要为以后打算的。”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跟着我,不用想这么多有的没的。”说话间,男人的身子慵懒地靠着身后的沙发,下场的凤眼似笑非笑。 听到这话,许初见像是被人戳中了伤口一般,跟着他…… 出租车上那司机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还历历在目着,可这真的一点没错啊,不就是被包/养了吗! 许初见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男人。十几天前学校门口痛苦的一幕还不停地在她脑海里回转着,这个男人就是个禽兽,不管什么时候都是! 她笑了笑,眼角拉长,秀气的眉弯起,“顾先生,你说过早晚会有腻了的那天,我总要想想以后要怎么过。” 顾靳原轻睨着她,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灯光下,这张不施米分黛的容颜,让人觉得舒服得很。 尤其是那带着浅笑的唇角,以及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不管她此刻说的话是中听还是不中听,顾靳原都没有去计较什么。 有好久没有看到她这样有神采的一幕了。 一时间,男人的眸色深了几分,“就算到了腻了那一天,也会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轻松悠闲,可好?” 许初见点了点头,像是煞有其事地在思索着这件事情,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不过再大的诱惑也抵不过她的自由。 “顾先生可真是大方,不知道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么好?” 这个天之骄子一般的那人,煊赫的家世,一等的品相。身边的女人肯定是没少过的,只是好像她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关于他的桃色绯闻。 “我一向大方。” “我等着那一天。”许初见迎着他的目光,有些不怕死的说着。 她不管是顺从,还是反抗,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总有腻的一天,她等着。 可男人本来挺好的心情,因为这句话而兴致缺缺。真的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要离开他啊! ☆、84.082顾先生,这次是真的…… 这个男人沉默的时候远比发怒的时候更危险,不知道喜怒。 顾靳原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快十点了。 突然开口问道:“你吃晚饭了没?” 许初见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说。“什么?吃过了……茶” 其实根本没有吃什么东西,从图书馆出来被沈绍廷拦下之后,她压根就没什么心情,自然也想不到要吃东西。这会儿,拿捏不清顾靳原的意思,只能肯定的应着。 “我还饿着呢,你会不会做吃的?” 顾靳原说话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扬,像是一只精明优雅的狐狸一般,透着睿智的算计。 晚上有一个庆功宴,可顾靳原仅仅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宴席上面那些女人眉眼各个带着精致的妆容,像是戴了一层面具一般。当她们靠近他的时候,他不免心生厌烦。 在这时候,他想起的是许初见这张干干净净的脸,以及她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和他一样。 哪知道回来的时候,整个别墅竟然是空空如也。 本应该在这里的女人却是没有出现,顾靳原看着没有人气的屋子,不免心生怒意。 耐着性子给她打了电话,没有接。 若是按照顾靳原往常的性格,这会儿估计又该发起脾气来了。 许初见顿了顿,“我会一点点,不过应该不是很好吃,要是你饿的话,可以去外面吃。” 这个男人从小锦衣玉食的,嘴肯定挑剔的不得了。 “太晚了,我不想麻烦,随便做点什么东西就好了。”说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靠着身后的沙发,眸子微微眯起,掩藏了所有的锋芒,一幅悠闲自得的样子。 许初见应了一声,虽然摸不清这男人是怎么了,却也知道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千万不要和他对着干。 她走向厨房,厨具倒是一应俱全,几乎什么都有。只是这些东西上面一尘不染,像是从来没有人用过的样子。 不过也正常,顾靳原很少在这里吃饭,自然就没有什么开火的机会。 许初见打开冰箱看了看,唯一能用的食材也只能煮碗面。 “面吃吗?”她随口问向客厅里的男人,低着头将食材分类。 “我不挑。” 许初见被这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这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挑?那就好办。 许初见毕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做些东西还是能手到擒来的。 不一会儿,一碗卖相还不错的面就做好了。 “没别的材料了,你将就着吃吧。改天的时候得好好补充一下这冰箱,不然饿的时候真的什么都吃不到……” 许初见自顾自地说着,直到看到对面的男人眼中的似笑非笑时,她才恍然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即刻打住! 她怎么会想着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到底,她也只是依附着他生存而已,怎么会想着以后呢。 瞬间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而相较于她的沉默,男人上扬的眼角倒是显得他心情相当不错,只是这一幕,许初见看不到而已。 顾靳原吃了两口,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卖相还可以,口感也没想象中的差。” 许初见不置可否,什么叫没有想象中的差?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间换了小清新的口味才这样觉得的吧。 “不好吃的话,不用将就。” 男人没有回答她,只是最后将整份面吃的干干净净,算是侧面回答了她的问题。 所谓暖饱思淫/欲,说的便是顾靳原这样的禽兽。 许初见刚将餐具洗干净,手还没来得及擦,便被男人一把从后抱住。铁臂圈在她的腰间,棱角分明的下巴此刻抵在她脖子上,汲取着她身上的芳泽。 依稀可闻到她身上的柠檬香,是他喜欢及熟悉的。 没有别人的味道,很好。 许初见沾着沫子的手还没洗干净,她在他的禁锢里稍稍挣扎了一下。 “我手还没洗干净……” 顾靳原松开了她,狭长的凤眸里面此刻染上笑意,左边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直接去洗澡,这么一身油烟味,不好闻。” 他有轻微的洁癖,事前事后都是干干净净的,同样,他也要求别人跟他一样。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许初见的身子僵硬了一瞬,这是又要开始了吗? 许初见将浴室的门反锁了两道才敢安心洗澡,谁知道他一个兴起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不过她预料错了一点,即使是反锁了两道,若是顾靳原存心想要开门还能没办法? 她在浴室里面墨迹了好一会儿,等到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她才开始穿衣服。 突然,小腹处传来得一阵熟悉的感觉,许初见瞬间眼前一亮。 她来例假了! 这次是真的来了。 许初见觉得这亲戚来的真是时候。 当她换上舒服的睡衣出现在主卧里的时候,顾靳原早就已经好整以暇地在外面等着她。 “过来。”他启唇,向她招了招手。 许初见依言走过去,又是像上次那样,他让她躺在他身边,一点一点吹干她的湿发,丝毫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的样子。 男人看着她异常乖巧的走过来,在他身边躺下,不免觉得有些稀罕。 平时恨不得每次都向他挥爪子,今天倒像是收起了爪子的猫。 “今天怎么转性了?”男人低醇富有磁性的嗓音此刻很是温和,就像香醇浓郁的红酒一般,在她耳边蔓延开来。 许初见感受到他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动作很轻很柔,这个男人说不定真的是将她当成宠物来养了。 高兴的时候给个甜枣,不高兴的时候给个棍子。 吹风机的热风让许初见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她唇畔扬起一抹浅笑,“顾先生,不是你一直说,要我乖一点的吗?” “唔,是不错。”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薄唇间逸出,这会儿他怎么觉得这女人有点乖得过了头呢? 顾靳原关上了吹风机,修长的手指玩弄着她的发丝。 他俯身吻上了她挂着浅笑的唇瓣,凤眼中一片火热之色。与先前几次都不一样,这一次他极尽温柔地在她唇上辗转,像是浅尝辄止,又像是循循诱.惑。 不一会儿,男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而身下的女人却是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他,似是带着些狡黠的味道。 顾靳原稍稍起身,饶有趣味地打量着。 “今天不仅是学乖了,而且胆子还大了?” 许初见得空轻喘了下,伸手推了推身上的男人,“顾先生,我例假来了。” 瞬间,男人的脸色变得阴沉沉的…… 许初见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这种感觉怕是不太好受。 “小花猫,又来这招?我倒是要试试……”说着,他的手便要像下探去。 许初见察觉到他的动作,霎时间脸都羞得红了起来,急切道:“顾先生,这次是真的……” 男人的手指在触及到那一层不明异物时,像是触电了一般,即刻收回了手。 “去隔壁睡。”顾靳原阴沉着脸起身,冷着声音说道。 许初见知道他有轻微的洁癖,怎么可能容忍她这个时候睡在他身边呢。 “好的,顾先生,晚安。”她起身,像是求之不得一样,快速地从床上爬起来。 晚安,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不能乱说的么? 这轻快地步伐透露了她此刻的心情,顾靳原不禁想,不和他在一起睡真的就这么开心?还是说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 主卧里的男人辗转难眠着,最终却还是起身去了隔壁的客房。 昏暗的床头灯亮着,她倒是睡着了,将精致的下巴藏在被子里里。肤色白皙,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闭上眼时,更能看见那长长的眼睫毛,像是把打开的小扇子。 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好看。 她好像在做梦,唇角微微上扬,眼睛弯弯拉开,很美。 顾靳原有那么瞬间的晃眼,这幅样子,还真是吸引住了他。 他伸手关掉了床头灯,却在下一刻,听到了她口中的呢喃:“绍廷……” 顷刻间,一室的温情渐渐泛冷…… ☆、85.083那我就给你一个月的自由时间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说她整天都在想着那个人? 那静谧的睡颜带着很美,像是晃花了顾靳原的眼睛。 因着那无意识中脱口而出的两个字,站在床边的男人眸子里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 许初见睡得正熟之时,蓦然间被腰上传来的一阵力道弄醒了,男人的手臂横在她腰间,只要她一动,那力道便是加重几分茶。 柔软的大床因突然加上的重量而下陷,许初见动弹不得,想不通这人大晚上怎么又发起疯来了。 她的手脚一向不容易暖和,此刻整个人像是抱枕一般被他禁锢着,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一时间很是不习惯。 “你再动试试看!”男人警告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声音略带些暗哑,像是在压抑着沉沉的怒气。 许初见不动了,以为他又要做什么事情,“顾先生……我身上不干净。” 身后的男人很久没有动静,只是那温热的鼻息洒在她耳边,很痒。 “我没那么变态。”浴血奋战这种事情,还真是做不出来。 其实只要她乖一点,顺从一点,他又岂会那样对她? 仿佛无论是什么时候,即使两人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她也依旧将他划得远远的,她心里只有那一个人! 顾靳原收紧了手臂,像是要想人融入骨血一般,逼迫她无法忽视这种强烈的存在感。 就这样,两人维持着一个姿势好久,许初见当然觉得很难受。直到听到男人平缓的呼吸声传来时,她才稍稍挪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身上很温暖,可许初见知道,他的体温是毒,沾染不得。 就像是罂粟一般,越是诱.惑,越是危险。 前一刻,她的梦里还是那个清润温和的绍廷,可下一刻,现实中出现的却是顾靳原这张魅惑极致的脸。 终究还是抵不过困意,许初见沉沉睡去。 尽管她一晚上都在尽力的避着顾靳原,等醒来的时候,她却仍旧被他紧紧拥着。身上盖着柔软的薄被,看上去就像是一对耳鬓厮磨的恋人,静谧的就像是一幅画。 顾靳原醒得早,睁开眼睛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人,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侧脸靠着他的胸口,像是乖巧的小猫一样。 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醒着的时候,那副不识抬举的样子每次都能把他气得半死。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摩挲着,另一只手亲密地搭她腰上。睡梦中的人似是很怕痒,眼睛都没有睁开,便用手挥开了在脸颊上作乱的东西。 这脾气还不小! 顾靳原看着她换了个姿势,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自己把自己抱得紧紧的,背对着他,硬生生地与他划出了一个界限。 这是一个极度不安的姿势,即使是在他怀里,她也依旧没有一丝安全感。 到底是没有安全感,还是从来不愿接受? 男人黑沉沉的眸子里面有一丝冷芒划过,他长臂一展,重新将她圈到了自己身边,手臂紧圈着她的腰。 很明显地,他感觉到了她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顾靳原了然,知道她定然是醒了,他轻柔地喊了声:“小花猫?”那低沉醇厚的嗓音透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许初见仍是将眼睛死死地闭着,只是那不断轻颤的眼睫毛还是出卖了她真实的状态。 男人见她故意装睡着,忍不住起了坏心。性感的薄唇间逸出一声慵懒的轻笑,放在她腰上的手开始隔着薄薄的睡衣来回滑动。 一双凤眼微微眯起,看着她的睫毛颤动的更加厉害。 还给他装睡! 顾靳原单手撑起身子,暂且收回在她腰间来回做怪的手,单手有一下每一下地缠绕着她的发丝,细细密密,像是黑色的绸缎一般。 他知道她醒了,突然在她耳边道:“小花猫,你告诉我,你昨天晚上梦到谁了?”声音温柔缱绻,像是诱哄一般。 许初见听着他的声音,终是装不下去了,只得睁开眼睛。 “我没梦到谁。”实则,她又做梦,梦里都是那段美好的岁月。 男人笑出了声,“怎么这世上就有这么爱说谎的人呢,我都明明听到了你喊的那个名字,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可真好听啊。” 明明是很温情的时刻,男人的声音却一丝一寸冷了下来。 许初见战栗地缩了缩甚身子,她难道真的无意之间喊出了那个名字?她垂着眸子,心里像是一阵心虚一般,不敢抬头去看男人的眸子。 她甚至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嗓音中逐渐降下来的温度。 顾靳原像是安抚一般,大手在她背后轻拍着,“你瞧,你总是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但是小花猫,以后我再也不想听到什么不中听的声音,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然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用着温和异常的语调,说着极其威胁的话语。 许初见闭了闭眼,“顾先生,谁都会有一段难忘的过去,总归是要给我一点时间来忘记。” “是有多难忘?我明明记得你的记性不太好,不然怎么会每次都记不住我的话呢!”说话间,男人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一样的情绪。 她的记性确实是不好。 许初见被他逼问的有些烦了,却只能耐着性子回答着他无厘头的问题:“我说过不会再和绍……他有纠缠,那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她缓了缓,“沈家这样的高高在上,我惹不起。” “看样子还是余情未了?”顾靳原轻挑着眉,说到底只是因为怕了沈家人的招数。 “我……”许初见气结。 几秒过后,她抬起头,重新对上男人的视线。声音中夹杂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我没有,情这一字,说到底能值多少钱呢?” 顾靳原听着她失落的语气,重新将她搂进怀里,薄唇上抿出一抹似笑非笑,“别成天觉得跟着我委屈了你,要是觉得委屈,我倒是愿意给你个机会……” 他说到这顿了顿,眸光浅淡地睨着怀中的人,感受着她因着这一句话而僵硬的身子。同时,那双水眸里面生出一抹光彩,像是满含期待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别这么惊讶。”男人顿了顿,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一般,凤眸里隐着天生属于商人的精明睿智,“这么着吧,你不是觉得我不给你自由,那我就给你一个月的自由时间,我不见你,你也别找我,互不干涉。” 许初见不解,怎么这个男人突然就好心了,“顾先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男人说得轻巧,仿佛就是玩腻了一种东西,想要换换口味来。 许初见垂下眼眸,避开他的目光,实则心里已经像是松了好大一口气,一个月。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好。”她淡然地应下。不过要是能一个月的时间不在这个人身边,这对于她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男人的眸子不着痕迹地闪烁了一下,轻笑着。“说不定分开这一个月,对你,我就没什么兴致了。” 许初见紧握着手指,她将满腔的喜悦压到了心底的角落,试图平静地面对着眼前此刻云淡风轻的男人。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让她重获了新生一般。 许初见猜不透他此刻的用意是什么,只能试探性地问着:“顾先生,你不是不做亏本生意吗?” 男人的眸子里面染上了浅淡的笑意,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搁在她腰间的时候勒的更紧了几分。 “偶尔也要变着花样玩一玩。”比如说,他想要看看,她离了他,到底能不能抵挡得住沈家虎视眈眈的目光。 看着她离开了他的包围圈,还能否这样张牙舞爪。 总是不能把人逼得太紧,既然人在他手里,自然是不怕没有办法收服她,来日方长。 ☆、86.084顾先生,你说到做到 许初见一动不动,紧抿着唇不说话,原来自己所有的挣扎,全不及他说的一句话。 “顾先生,你说到做到。” 他说,只要接下去的一个月两人互不干涉,就能…逆… “嗳,我可没承诺什么。”顾靳原的手指把玩着她的发丝,像是根本玩不够一般,乐此不疲。他可没承诺什么,这丫头倒是会断章取义。 许初见笑了笑,此刻也不在乎他到底说了什么,只盼望着这一个月的时间快点到来茶。 她眼里渐有光芒,他毫不怀疑,此刻只要他点头,她便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逃也似的离开这座别墅,离开他。 都说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若是一直再这样紧着她的神经,说不定哪天真的会狠狠地在他胸口挠上一道口子。 许初见没有再说什么,像是已经在打算着这接下来的一个月该如何安排,反正不管是怎么样,肯定是没有这个叫顾靳原的男人。 顾靳原好久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便知道她的思绪早就已经飞走了。 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那眼角上扬的弧度早已说明了一切。 瞬间,男人的眸子渐渐幽深,拉了拉被子,语气有些不善,“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撂下了这句话之后,男人面色阴沉地起身。 在他起身的一刻,她甚至觉得周身的气压都有了变化,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被子上面还沾染着他的体温,失了热源之后,一点点变凉。 在顾靳原前脚离开房间之后,她也马上起床。 像是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奢华的牢笼。 沈家,她招惹不起。 同样的,这个叫做顾靳原的男人,隐约知道他身后的背景更为强大煊赫。这样的人,更是惹不起。 许初见穿戴整齐下楼之后,衣冠楚楚的男人就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凤眸浅淡地从她身上一扫而过。 有人送来了精致的早餐,这个男人的生活一向过得很精致,井井有条。 顾靳原在餐桌前坐下,眼神示意她上前,“坐下一起吃。” “顾先生,不用麻烦了,我还有课,想早点回学校。”许初见客气礼貌地说着。 闻言,男人轻笑起来,上课是假,想要快点避开他才是真的。 “急什么,毕竟还没生效呢。” 浅淡的一句话,又一次噎得许初见说不出话来。 的确,事情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毕竟是特殊时期,小腹处隐隐作痛着,胃里空空的,本来也就不是很好受。 许初见在他对面坐下,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粥。 她突然想起来有朋友说过,若是一个男人喜欢养猫,或者养些不太好伺候的花草,一定是非常细心的一个人。 这个男人会亲自给家里的兰花浇水,喜欢给她吹头发,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弯弯的,左边脸颊上隐隐还能看到那若隐若现的酒窝。 怎么看都是个温柔细心的男人。 只是,她承受不来他偶尔的怒气。 小腹处传来得隐隐痛感此刻开始一阵一阵加重,许初见握着勺子的手开始有些颤抖,另一只放在餐桌下面的手捂着小腹,试图缓解一下这样的疼痛。 她的身体一向很好,在月事上面也从来没遭过什么罪,这次突如其然的疼的有些受不了。 顾靳原见她手里拿着勺子却是迟迟不动,以为她又在拿乔什么。 “这么不愿意坐在我对面?”他冷哼。 许初见捏紧了勺子,却依旧只是在面前的碗里搅动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没……没有。” 闻声,男人觉得她声音里有些不正常,于是将视线从报纸上面移开,重新落在她身上。 “嗯?”他疑惑地发出一声疑问。 许初见开始忍受不了小腹处传来的抽痛,干脆放下了勺子,缓了缓之后,她有些吃力的对上男人疑惑的视线。 “顾先生,我想回去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不难听出语气中带着讨好的意味。 每当她想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便会用这种很乖巧的声音来讨好他。 “那行,我送你回学校。”顾靳原睨着她,声音有些冷,早就不如早上那样温和缠绵。 许初见压抑着那种不适的感觉,摇了摇头,“我可以自己回去。” 顾靳原心里又来了气,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将这双清澈的眸子望穿一样,忽而笑了笑,“忘了告诉你,许氏大楼重建项目的负责人今天来向我报告,有些东西还等着我签字呢。” 还没开始呢,就这么急切的要和他撇清关系! 果然,他看到她脸色白了几分。随即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只是轻声道:“麻烦了。” 顾靳原沉着脸起身,拿起随手搁在茶几上的钥匙,眼神示意她跟上。 她起身的动作像是愣住了,有些慢。咬了咬有些泛白的唇,她紧紧跟上他的步伐。 电子锁的门被打开的时候,门口正巧杵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四目相对间,瞬间,两人都有些惊讶。 “嗨……”蔚宛愣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可思议,疑惑的视线在眼前的两人身上打量着。 相比于来人的好奇,许初见更多的是尴尬,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把目光往哪里放。 她记得这个女人,在那间时装店里见过,可能这才是正牌。许初见在她打量的目光下,顿时生出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在眼前的女人异样的眼神中,她微微颔了颔首,就不顾一切的往外面跑去。 “阿原?这是……” 亲昵的称呼在许初见身后响起,看样子两人的关系的确是很好。 顾靳原有些头疼地看着跑远的身影,定了定眸子,“回来再和你解释,你先自便。” 蔚宛这个人一旦和他哥吵架之后,往往就会跑来他这边。如果不是因为明确的知道他俩绝对不可能,就冲着这两人肆无忌惮的关系,他家那位顾二爷迟早手刃了他。 “老实交代,你怎么欺负别人了!”蔚宛看着他正欲离开,神色之间还隐隐透露着一些不爽,这倒是稀罕事儿。 顾靳原没打算搭理她,两三步就追上了许初见。 “你跑什么!”男人的语气不是很好。 许初见咬了咬唇,看着男人脸上隐隐的怒意,她有些无力,“那我要怎样?难不成要高调的告诉别人,我和你见不得人的关系?” 可能是因为跑出来的动作太大,现在小腹处传来得疼痛让她觉得有些受不了,光洁的额头上隐隐出了一层冷汗。 顾靳原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不正常,微蹙了眉。 “你到底怎么了?” —— 医院。 她根本没有想到会被这个男人强势地扯来医院,就算再怎么样,那也只是痛经而已! 妇科一个女医生为她检查了一番,问道:“以前没痛过?” 许初见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有没有吃过什么激素类药?比如说避孕类的。” 依旧是点头。 他不做措施,她总要为自己负责! 女医生在单子上开了些药,道:“以后事后药少吃,很多人对这药的过敏反应不一样,不想以后受罪的话,那就别吃了。” 说着还看了眼在她身边的男人,意有所指地道:“年轻人生活可以理解,但还是节制些吧。” 可能在她眼里,这完全是因为这对年轻夫妻太过火引起的,男人俊美非凡,女人娇小清纯。 许初见一愣,脸上开始有些泛红,甚至耳朵上都开始沾染了些许绯色。 而顾靳原却是无动于衷,表情一直是淡淡的。只是他将她的反应收入了眼底,薄唇划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很轻微,几乎一闪而逝。 ☆、87.085别走远,也别让我找不到 从女医生质问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她俨然是将眼前的这两人当成了夫妻。 相比于顾靳原的淡然自若,许初见的表情就没那么好看了。 本就是这般难以启齿的问题,这会儿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真的难受,她一直没说过话。 期间,女医生又问了些问题茶。 本来在一旁的男人似是没什么兴趣听下去,转身向外走去。 许初见走出门诊室的时候,步子有些缓慢,随即便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男人。即使是这样随意的站着,也是极其引人瞩目的。 他今天的性子倒是挺好,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倒是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 这种人多复杂的场合他一直是不太喜欢的,更何况,家里还有人在等着。 许初见慢慢走到他身边,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他的。 “顾先生,谢谢你。” 男人狭长的凤眼轻挑,深邃的眼眸中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身上,薄唇微抿着,看不出情绪。 许初见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有些不自然,隔着半个身子的距离,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答她,索性就垂下眸子,看着地上地砖的纹路发呆。 顾靳原伸手揽过她的腰肢,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许初见惊地猛地一抬头,他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挣脱这个男人的,于是只能任由他揽着她的腰,站在他左边,这种姿势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两个非常恩爱的人。 “小花猫,你倒是会给我省事儿,别人都巴不得能够有个孩子来巩固地位,你这心机可得好好向别人学学。” 许初见闻言,看着那人似笑非笑的眸子,努力让自己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道:“是啊,这样省事儿,要是一个不小心真的出了意外,这个后果我可是承担不起的。” 她和他这样的关系,要是什么时候真的一个不小心闹出了人命,这才是最麻烦的。 这个男人不过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又怎么会容许真的有意外发生呢。 顾靳原听了她的话也只是轻轻一笑,峰眉微挑,“唔,你还挺聪明。” 虽然听上去像是在夸奖她,低醇的嗓音里面却是什么温度都没有。 顾靳原想起了当时的那一幕,在冬日的街头,失魂落魄地从药店内走出来。在明媚的阳光下,她的脸色却是显得更加苍白。 她就坐在于他隔着一条马路的对面,就着手中冰凉的矿泉水吞下了那药物。 其实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考虑,许初见能有这样的觉悟,怎么说都是很明智的。只是当他看到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点不爽。 她似乎一直是这样不想沾上和他有关的东西。 “顾先生,我知道你怕麻烦。”许初见缓缓地跟着他的步子走着,不知怎么的,她发现男人的脚步走的也不是很快,倒像是在迁就她一样。 怎么可能呢。 如果不是因为许氏的事情,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走进他的圈子里,两人的轨迹就像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只是最后,她还是与这个人纠缠在了一起。 顾靳原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双凤眼微微上挑了几分,眼角的弧度凭空生出一丝魅惑之感。 麻烦? 这两个字似乎从来没有在顾靳原的字典中出现过,可以说,至今为止,他遇上的最大的麻烦就是…… 两个人脚步一致,却是各怀心思。 突然间,男人停下了步子。 许初见看他停滞不前,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不解地问道:“怎么了?”随即,她抬起头,循着男人的视线看去,又是一个熟悉的人。 莫清。 这个眉眼间永远带着骄傲的女人,此刻就独身一人出现在医院里。同一时间,莫清也看到了他们两人。 只见莫清手里拿着一叠化验单一样的东西,身后赫然是……妇产科。 一个女人出现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太多的原因,而最大的原因,往往便是…… 莫清怀孕了? 这个念头瞬间便在许初见脑海里生成了,心里是说不清的一团乱。 明知道不能再去想有关沈绍廷的事情,可当这个想法在脑海中生成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闷闷的。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不是很好闻,她不免觉得有些窒息的感觉。 许初见瞬间僵硬的身子,身边的男人自然是感受到的。一时间,环在她腰间的手用力了几分。 莫清穿着长款的浅色大衣,整个人看上去纤长十足。许初见盯着她的脚看了一会儿,穿的竟然是平底鞋! 既然看见了熟人,自然是要打招呼的。 这个圈子兜兜转转也就这么点大,总是会来来回回地遇上一些重复的人。 莫清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走上前问道:“顾三哥,你和许小姐认识?” 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两人之间徘徊着,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仍旧要装着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 顾靳原勾了勾唇,搂紧了身边的女人,应道:“嗯,算是认识。” 两人的距离突然靠的这么近,许初见有些抗拒,脚下挪动了一下步子,想要稍微离开一点这个男人。 然而顾靳原手上的力道却是丝毫不松。 他一定是故意的! 这样亲密的姿态,又岂是一句算是认识可以说得过去? 莫清了然地笑了笑,“我倒是没听人提起,原来许小姐喝顾三哥关系这么好。”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的事情还能真的整天像大喇叭广播一样,传的人尽皆知?那这也太埋汰我了。” 顾靳原依旧是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说话间凤眼微微眯起,声音像是带着笑意。 说话间,他放开环在许初见腰间的手,改为握着她垂在身侧的手。 在触及到的这一刻,明显感觉到了她的颤抖。 莫家和顾家平日里是没有什么往来关系的,说话间明显透着客气和生疏。 “话可不能这样说,这大院里可多少人瞅着你的终身大事呢。”说话的时候,莫清笑的优雅,眼神却是时不时地落在许初见身上。 “别听大院里人瞎扯,这些七大姑八大姨成天就是吃饱了没有事情做,尽瞎操心。”顾靳原笑了笑,语气浅淡,就是在说着稀松平常的事情。 随即,他似是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你怎么一个人来这?” “这两天肠胃不是很舒服,总是吃不下什么东西,就想着来检查检查。许小姐也是身体不舒服?” 莫清语气轻松地扬了扬手里的纸张,只是被叠起来的纸张,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这话题不知不觉得绕到了许初见身上,“嗯。” 莫清说话间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里面暗含着不知名的情绪。 在不久前,她们两还曾针锋相对过。 本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场面,现在却显得有些诡异。 气氛因为许初见的这个单音节字,显得有些尴尬。 她们两个人,本来就是谁都不待见谁,现在非要装出一副和睦的样子,还真是为难了许初见。 空气中似是蔓延着某种硝烟。 顾靳原垂下眸子,捏了捏许初见的手,凑在她耳边,用稍显亲昵的语调说道:“你不是要去拿药,还不去?” 说话间,凤眼里尽是温柔之色,低醇的声音缱绻异常。 许初见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本就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他恰好的给她找了个很好的台阶。 “嗯,我现在就去。”许初见乖顺地应着。 “记得去外面等我,别走远,也别让我找不到。”男人仍旧是轻声细语。 ☆、88.086腿长在她自己身上,我还能捆着她不成? 许初见走远后,剩下的两人必然是有话要说。 顾靳原睨着她手里拿着的那份所谓的检查报告,开门见山地问:“有了?”语气很是漫不经心,而那双微微眯起的凤眸里,深邃而犀利,不经意的一眼,却像是能将人看穿一样。 莫家这个四丫头和沈绍廷的事情倒也算闹得人尽皆知。 一场好好的订婚宴就这么被取消了,不知情的人只当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拖延了。而知情的人却是知道的,几乎就是沈家单方面的宣布茶。 莫清一愣,随即,她化了淡妆的眼角几秒之前还是上扬,此刻却渐渐失了神采,刚才明明还是优雅得体的一个人。 “没有。只是肠胃不舒服抽个时间来检查检查而已,想不到在这碰到了你们,这事儿还真是巧了。” 顾靳原眯着眼睛轻笑着看着她,“你这一恰好,有人倒是记到心里去了。” 刚才那个倔丫头走的时候,那略显慌乱的脚步拿到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想到这,顾靳原眼里的温度便开始渐渐消散,完全不复刚刚的温柔之色,成天瞎操心着别人的事情! 莫清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对这个男人和许初见之间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要说怎么知道的,还都是因为那些照片。 当时她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潜意识里的鄙夷这个叫许初见的人,看上去是个干干净净清纯稚嫩的女孩儿。却在和沈绍廷谈婚论嫁之时,一边却又和他表哥纠缠不清。 莫清无所谓地笑了笑,“顾三哥倒是时刻注意着人家的想法,只是看上去人家像是不领情啊。” 顾靳原狭长深邃的眼一挑,忽然笑了笑,“我以为你现在关心的问题,不应该在我身上。有这个时间,把自己的男人好好看住了,想要什么去争取便是。”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般,莫清将视线撇向一边,望着医院内来来往往的人沉默了一阵,才淡淡道:“那也请顾三哥,好好看牢你的女人。”此刻她面容沉静,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决绝。 她故意把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仿佛就确定了他和许初见的关系。 虽然最近依旧没有什么关于顾三少的桃色消息传出,可他这样的神情与态度,那不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顾靳原玩味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腿长在她自己身上,我还能捆着她不成?” 不过,若要是真有这么一天,他说不定会把她的腿打断。 莫清搞不清楚他话里的意思,那场让她颜面尽失的订婚宴,至今还在圈子里被人津津乐道,俨然已经面成了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本来就是心高气傲的人,若非因为太在乎,否则又怎么能够人受得了这样的难堪。 莫清沉静的面容上面渐渐出现丝浅淡的厉色,“顾三哥,我看得出来,你看上她了不是吗?”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许初见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魔力,沈绍廷因为她,甚至不惜和家里闹翻。即使是现在,身边依然能有这么一个强大的男人守着。 “玩玩而已。” 看上?这个词用的有些偏颇。 良久,顾靳原才缓缓道:“你知道那个丫头和沈绍廷好到什么地步?” 关于他们的事情,莫清一点都不想听,咬着唇有些犹豫,“什么地步?” 顾靳原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慢条斯理地说着,“沈绍廷从没舍得碰她一下。” 闻言,莫清握紧了手,尖锐的指甲陷进了掌心里。一个男人到底要多在乎多珍惜,才能做到这样。 一刹那,莫清却像是从他的话语中得到了什么信息一般,饶有兴趣地笑了笑。 视线对上顾靳原深不可测的眸子,她问道:“这么隐秘的事情,顾三哥又怎么知道?” 这种事情,谁又会放在嘴边说呢。 闻言,男人的脸上换上了招牌式的似笑非笑。 没有说话,神情却是回答了一切。 他缓缓道,“既然臻姨这么待见你,那就做些让她开心的事情,具体是什么,还用得着我教你吗?” 闻言,莫清的脸上划过了犹豫之色。和他的想法相比,莫清到底还是稚嫩了些。 她喜欢沈绍廷,在那个时候选择出国也只是为了更好的站在他身边,骄傲如她,却在回国之后得知他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如果是更为优秀的人,她当然可以接受。 后来,她偷偷地见过那个叫许初见的人,不过是模样清纯了些。撇开家世不说,又有哪样比的上她? 再后来,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她甚至是有些看不起这个人。 男人的耐心似是耗光了一样,看着她脸上的犹豫,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检查报告,似笑非笑,“这个假的,你变成真的不就成了?” 说完,顾靳原将手里的纸张卷成一团,重新递回莫清的手里。 —— 顾靳原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医院长廊上发呆的人。 上午的阳光很暖,周围有不少人扎堆晒着太阳,而许初见的位置上上却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在阳光下,那脸色相较于刚才似乎更加白了几分。 眼前一片阴影罩下的时候,突如其然地阻隔了所有的阳光。 许初见抬头,果不其然看到的是顾靳原这张似笑非笑的脸。 这算是今天的一个小插曲,许初见的声音有些闷闷的,“顾先生,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我那里?”男人的声音里染上了些玩味。 许初见心里一沉,以为他又要反悔,有些急切地起身,“你说过的,一个月的时间……” “你怎么满脑子翻来翻去想的都是这事情?”顾靳原出声打断她,说不出心里现在是什么想法,言语中带着些轻佻的戏谑。 “你说话要算话的!” 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许初见看着他唇畔玩味的弧度,声音忍不住拔高了几分。 顾靳原心里忍不住冷哼,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当下语气便有些不好。 “你要走动作快点。”说完这句话,男人便迈开步子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没有一丝要等她的意思。 许初见的手仍放在小腹上,那种感觉虽然没有之前强烈,明明是在阳光下,却有种凉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咬了咬唇,跟上男人的步子。 车子最终停在了外院门口,熄火。 顾靳原没有发话,许初见也就是不敢离开的。 她很想要从车上下去,望着近在眼前的校门,那一次不好的记忆又重新袭向脑海,很怕这个男人突然间又来了脾气。 相比于她的急切,男人却是一点不着急,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敲打着。 顾靳原看着她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视线不禁坐在她坐着的座椅上面。 那个时候,她因为这尴尬的事情羞的脸都红了,也是这样惴惴不安,手不停地绞着衣角,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眸子。 顾靳原眯起眸子,声音浅淡,“你说,这朱砂痣和蚊子血,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差别?” 闻言,许初见想起了当时她弄脏了他的车子,她尴尬地说,衣服上可能是沾上了大块蚊子血…… 彼时的一句笑言,此刻重新听来,不禁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蚊子血,朱砂痣,出自于那个才情出色,却为了爱情能够将自己卑微到尘埃里的女作家。 许初见轻笑了笑,随即对上男人的眸子,却没有一丝退缩,“有些东西得而不到,那就是朱砂痣,等得到之后,时间久了便又索然无味,这不就是蚊子血吗?” 男人有一会儿没有说话,过了好长一会儿,“你走吧,记住一个月的时间,不过我等着你会来找我。” 许初见推门下车,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语气松快地道:“放心吧顾先生,我一定不麻烦你。” 男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凤眼微微眯起,唇畔的弧度有些凛然…… ☆、89.087即使她跟了表哥,我也要她(6000+) 许初见听到身后传来车子的引擎声,顿住了脚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 果然已经看不到那人了。 顾靳原一走,她就像是挣脱了笼子的小鸟,头顶的阳光都变得好了起来逆。 回到学校之后,许初见重新找宿管申请了住宿,临近了学期末人本来就不是很多。她留在半城湾的仅一些衣服,拿不拿也就无所谓了茶。 至少这一个月,日子都会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许初见也想不通,今天的顾靳原怎么会这么好说话,竟然会这样大发善心的说出一个月期限。只要这一个月她不去找他,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就可以摆脱这样的关系?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今天上午在他家里出现的那个女人,曾经她问过他,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那时候顾靳原的回答是肯定的。 既然正牌都已经找上门来了,怪不得他会这样放过她。 许初见好歹在这个学校待了四年多,宿管阿姨自然是认得她的,当她回来拿钥匙的时候,有些惊讶道:“小许?你又回来住了?” 她上次走的时候说的是去一个亲戚家住上一段时间,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但是她所有的东西并没有收起来。当时说的是等着放假再回来收拾,她还真没想到还能重新回到这里。 “是啊,没多久就要考试了,老是在别人家住着总是不好的,索性还是住在学校方便些。” 说到这,她整双眼里都溢出了笑意。 虽然只说是一个月的时间,但在许初见看来,他们的关系很有可能就会在这一个月之后彻底结束,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交集。 那个男人,她惹不起,更是得罪不起。 只求他能说话算话,不要再在许氏的事情上面做文章。这些权贵人家,有的时候往往一句话就能逼得人走投无路。 宿管突然想起了半个月前的事情,于是道:“之前有个长得可俊的小伙子来找过你,好像就是你走的时候,一连来问了两天呢。那是不是你男朋友?” 闻言,许初见开门的动作愣了一下,本来她认识的男性朋友就少,除了学校的同班同学之外,还真没认识几个。 如果说有谁会来找她,那只会是一个人…… 那个她也不怎么愿意去提起的人。 甚至只要想到他的名字,心里某个地方就闷闷的疼,在这个学校里有着关于他们所有美好的记忆。 许初见轻笑了笑,神色看上去与往常无异:“那是个毕业了好久的学长,之前特别照顾我,不是男朋友。” 她都这么说了,宿管也没再说什么。年轻人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没多久,宿舍里面就只剩下许初见一个人。 收拾了好久的东西,才将大半个月没人住的房间拾掇地干干净净。 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桌上放着的手机蓦然响了起来,许初见看了一下上面的号码。 是顾靳原。 她愣了一下,没想着要去接,而那个人看上去也不是很执着,铃声仅响了几声就挂断了。 正好,还省得她接了。 许初见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会不会什么时候出尔反尔,反正他阴晴不定的心情谁能琢磨透呢。 没多久,许初见的手机上有短信提示,点开一看,发件人的这个号码依旧就是刚刚打电话来的这个。 她咬了咬唇,其实不是很想看,甚至生出一种想法,现在就想要把这条短信删掉。不是说好这一个月的时间内,互不干涉,互不联系。 犹豫了一会儿,许初见还是点开看了。 ——别想着去找别的男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可就是这样一句话,她依旧能想象得出,那个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 这个人就是这样的霸道,即使分开了,也依旧要插手她的事情。 她根本没想着要去回这条短信,唇上染上一丝轻笑,颇带着些嘲讽的味道。 点下了删除键。 就像是清理着所有有关那个男人的痕迹一样。 没一会儿,许初见刚放下了手机,铃声却在此刻又响了起来。 这一来她就不免有些火了,她想着是不是因为没有回那条短信,所以又惹得那个男人不开心了? 她语气不善地接起电话:“不是说好不联系的吗?您能不能稍微消停一会儿!” 相较于她言语中的不善以及有些小情绪,电话的那头却是显得很沉默,从电话里仅仅只能听到从那边传来的呼吸声。 许初见吼完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对,随即试探性地看了看号码。 并不是顾靳原,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良久,才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淡的声音,“初见,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许初见的动作愣住了,她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也没有再开口,两人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中。 良久,许初见叹息了一声,“绍廷,你没必要再打电话来的。” 要说的话早就已经说清楚了,现在还能有什么话好说的。 “我在你学校外面,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可以吗?” “我不在学校。”许初见下意识地撒谎,她想让他以为她现在依旧在顾靳原身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故作挪俞的轻笑,“初见,你不适合撒谎,真的。” 许初见捏着手机的手一时间有些僵硬,为什么她稍微有些什么事情,便搞得谁都能知道一样。 她前脚刚离开,那个男人便发短信警告。 而现在,沈绍廷又来找她。 电话那头的人听不到她的回答,却也依旧耐着性子,“我会在外面一直等你,等到你来为止。” 那声音依旧清润,带着她所熟悉的温度。 许初见心烦意乱的挂了电话,即使最后她真的跟顾靳原没什么关系了,可她也清楚地知道她和沈绍廷是不能再有牵扯。 拖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许初见还是拿起了手机,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显然,沈绍廷是换了一个号码给她打的电话,生怕她看到原先的号码会不接。 她回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却是很快就被接起了。 “你在哪?” “南门。” 许初见拿了包就出去了,沈绍廷的车子正好停在那。 沈绍廷在她出校门的时候视线就一直紧紧追随着她,他打开车门,“你还是来了。” “你有事吗?”许初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淡,面上的神色也是平静的没有露出一丝波澜。 沈绍廷下意识地想要去牵她的手,只是在下一秒,被她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初见,别用这样生疏的语气和我说话好吗,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把欠你的解释补上。” “你不欠我什么,真的。我出来见你不是想听你的什么解释,我们既然分手了,就不要再见面好不好?” 许初见看到了他神色中的挣扎,心中隐隐生出不忍,但即使这样她也只能用着生硬的语气和他讲话。 况且,今天上午她还在医院里看到了莫清,如果说那个猜测是真的…… 沈绍廷见她言语中的坚决,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什么。 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面继续很久,“陪我吃个饭吧?” “好。” 学校周围有很多饭店,两人来到了一家以前常去的西餐厅。 许初见大三的时候,沈绍廷已经参加工作了,却依旧会在百忙之中抽时间来陪她,做着就像普通情侣那样简单而甜蜜的事情。 沈绍廷和许初见相识四年,相恋两年可即使拼命争取,能独处的时间也不过是两个小时而已,在这世间,万变不离舍得二字,一切皆有舍才有得。 餐厅在学校附近,自然是有外院的学生在这里做兼职,再加上之前他们两个人又都是这边的常客,一下子就被店里的人认了出来。 年轻的女孩身上穿着服务员的衣服,却是许初见的直系学妹,看着这一对璧人走进来的时候,脸上扬起了甜甜的笑容。“学姐,你可有好久没来了。” 许初见回笑着打招呼。 和沈绍廷正式成为男女的时候,他们两人总是很低调的。一来是因为相处的时间真的少,二来是因为两人天生不愿高调。属于自己的甜蜜,放在自己心里就好了,没有什么必要说出来。 而这家餐厅是他们常来的,所以会被这个学妹记住。 年轻的女孩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只以为他们仍旧是恩爱的男女朋友,于是笑着直至桌上的菜单,道:“最近我们店里推出了情侣套餐哦,你们可以试试。” 情侣套餐,以前许初见还就爱拉着他吃这些情侣套餐,在没有人认识他们两的餐厅内,低调的秀着恩爱。 现在在听起来,不免觉得有些感慨。 “不用了,我们就随便吃点什么。”许初见客气地说着。 年轻女孩见他们两人从进来到现在好像就没有什么互动,以为他们可能是吵架了,所以也就没有再问什么。 随后两人随便点了一些东西,坐在窗边的位置,温暖明媚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这幅场面温馨的像是回到了以前那般。 有种美好的让人觉得不真实的感觉,只是许初见清醒得很,不会沉溺在这样的假象之中。 沈绍廷见她脸色不太好,那些关心的话明明就要脱口而出了,话到嘴边却又怕得到她的沉默应对。 可能是因为将近元旦的缘故,不少学生已经提前给自己放了假,这个时候的餐厅内人不是很多。 沈绍廷像是受不了这样的沉默,率先开口:“初见,你离开他吧,他不是认真的人。” 大院里谁都说顾家三少是个风流爱玩的人,虽然从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固定的人,但世家子弟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呢。 许初见闻言,只是淡淡的看了沈绍廷一眼,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认真?现在最没有立场说这句话的人,便是沈绍廷吧。 沈绍廷见她这样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懊悔,“他只是玩玩而已!时间一长,他就会抛弃你的!” “绍廷,你现在才是最没有立场说这句话的人吗?” “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给你一个交待。”沈绍廷的解释在这一刻显得颇有些无力和苍白。 许初见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里面透不出什么情绪。 “就算是我离开了他,那也改变不了我跟过他的事实,你们家会接受这样的一个许初见吗?” 许初见知道,他那个高高在上的母亲一向是不喜欢她的。 那些照片,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也都是她找人拍的。后来却又在她面前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 可那个时候,许初见却仍旧是想要博得他母亲的好感,努力为自己解释着。可后来的事情,却是一件一件的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沈绍廷的脸上染上了沉痛之色,对上她清澈依旧的眸子。以前的时候,她看着他的时候,眼里中是柔光满满,像是随时都能逸出水来。 现在,却是疏离的让他接受不了。 面对她的质问,沈绍廷沉默了。 “对不起,我后来知道我母亲在你家的事情上面动了些手脚……”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许初见出声打断他,那些事情她也不想在记起。每每想起来,就像是在渐渐溃烂的伤口上又硬生生地扯开一道口子,痛的让人难以承受。 归根到底,他们的问题出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别人。 有的时候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就像当时的许初见甚至抱着想要和他私奔的念头,最后换来的却是他一句对不起。她也曾死皮赖脸的想要他的一个解释,却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之后,依旧是什么结果都没有等到 而最后,当她主动找上顾靳原的时候,她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和沈绍廷彻底的背道而驰了。 在沉默中,两人结束了这一顿午餐。 正要离开的时候,许初见突然转身,为他理了理衣领,就像以前那样。 他比她高出了不少,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需要仰着头,以前这个时候,她就会不经意地在他温润的眼眸里看到的满满的都是自己的身影。 那个时候,真的是很幸福。 沈绍廷也因着她这个动作,眸光里面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我看得出来,你的未婚妻很爱你,你们很合适。至少,比我合适。”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她能感受得到莫清对他的那一份执着。如果有个人这样爱他,于他而言,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们家里人不会反对。任何一段爱情,都不光是靠两个人就能走到最后的。 在这一方面,许初见有着深刻的体会。 “初见,不管怎么样,你不要再回那个人身边!”沈绍廷的声音有些急切。 顾靳原这个人从小便是被家里宠着长大,从来没有设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潜意识里,沈绍廷一直觉得是他趁虚而入抢走了她。 可在这一刻,沈绍廷觉得自己是嫉妒他表哥的,能那样肆无忌惮的在她身边。 许初见不置可否,转身离开,只怕再多待一秒,她脸上的神情便会出卖她此刻的平静。 都说要拿得起放得下,可这放下,真的是需要时间的。至少短期之内,她是做不到的。 —— 是夜,沈绍廷回到家中,已经很晚了。 除了家里的佣人之外,依旧只有苏裴臻一个人。 “妈,我知道你不喜欢初见,但是我爱她!” 苏裴臻坐在沙发上,保养得体的容颜之上露出了些许惊讶,似乎从来没有在自己儿子脸上看到过这么坚决的表情,同时也觉得他说出来的东西是那样的可笑。 “不管你到底是有多爱她,她都已经跟了阿原,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只要请个私家侦探,便能知道他们两人在回京之后便一直是同出同进。 “妈,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要这么时时刻刻地盯着她?即使她跟了表哥,我也要她!” 若是那个时候他能陪在她身边,是不是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场面。 苏裴臻冷眼看着自己儿子眼中露出的红血丝,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我们什么样的家庭,凭什么去要一个破鞋!那女人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上次擅自的举动已经让你爸和你莫叔很不满意了,你还想怎么样?” 那两个异常刺耳的字,从她母亲嘴里说出来,显得那样的刻薄。 他不知道他母亲有没有私下里找过初见,也不知道有没有对她说过什么比这更为刻薄的话。 “妈,我曾经也妥协过,现在我发现我的妥协真的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此刻,沈绍廷像是败下阵来,失落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些悲凉的味道。 “那你想怎样?我说过,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苏裴臻的语气却是丝毫没有妥协。 “我一定要问清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裴臻彻底怒了,“你找谁问?若是你想拉上我们沈家的名声,你大可以去问!”这些陈年旧事,一直就像是溃烂的毒瘤一般。 沈家的名声!第一次觉得,出身在这样的家庭,是一件折磨的事情。 “凭什么你们之间的恩怨,一定要强加在初见身上?你可曾想过,若是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可知道,他每年都会偷偷地去祭拜那个人?” ☆、90.088绑架(6000+) “那你想怎样?我说过,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苏裴臻的语气却是丝毫没有妥协。 “我一定要问清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裴臻彻底怒了,“你找谁问?若是你想拉上我们沈家的名声,你大可以去问!”这些陈年旧事,一直就像是溃烂的毒瘤一般。 沈家的名声!第一次觉得,出身在这样的家庭,是一件折磨的事情茶。 “凭什么你们之间的恩怨,一定要强加在初见身上?你可曾想过,若是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可知道,他每年都会偷偷地去祭拜那个人?” 沈绍廷在母亲面前站的笔直,沉默着。 过了许久,沈绍廷像是觉得有些可笑,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的母亲说话,“沈家的名声?沈家有什么名声可言?现在还有人在津津乐道着,我爸能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还不都是外公!” 光鲜亮丽之下,必有不堪的一幕,只是人们都在刻意地回避这些东西罢了。 “啪”的一声,一声巨大的响声在沈绍廷脚边砸开,是茶几上的烟灰缸。 苏裴臻像是气到了极点,如果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很有可能这个烟灰缸就是直接往头上在砸去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绍廷眉一凛,看着自己濒临发作边缘的母亲,“对,我是胡说八道了。”这个话题似乎永远都是家里的忌讳,他也是气到了极点才会慌不择言。 随即又正色道:“我就是喜欢初见……” 话音还没落,茶几上又被甩出了什么东西,苏裴臻冷着声音,“你自己看看!” 沈绍廷低头一看,是一个大信封,因为被甩出来的动作太大,以至于里面的照片都已经露了出来。他急切地打开牛皮纸信封,视线触及到一张张照片上熟悉的人时,他的眸子遽然地收缩。 光线很暗,却一张张都是许初见!背景是熟悉的盛世会所,那些男人将他的初见围困在中间,肆意调戏着…… 任由谁看了这些照片,心里都会生出一些不好的想法。 只是现在沈绍廷心里除了震惊便只有后悔,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沈绍廷努力回想着,好像从来没有带她来这样的地方,也从来没有听她提及过。 蓦地,沈绍廷想起了一件事情。 当时在那家服装店里,她问他,那个为他外公挑选礼物的晚上,他去了什么地方。 他在盛世! 那时候他接到了莫清的电话,周围的环境听上去很嘈杂,再加上莫清带着醉意的声音,好歹曾经有过一场很好的回忆,他怕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会不会受什么欺负。 就因为这个原因,当时的沈绍廷抛下了许初见。 而他从来没想到,那天晚上许初见居然也出现在了盛世,甚至有可能目睹了他们亲吻的那一幕……而这些照片,却像是一把把刀子一般刺痛着他的心。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没有好好保护她!为了别的女人! 沈绍廷的眸子里面带着沉痛,甚至有些不敢往后翻这些照片,明明只是几张没有什么重量的纸,此刻却好比千斤重一般。 “怎么不看了,后面的可精彩着呢!”苏裴臻语气冷硬地说着。 沈绍廷翻到了最后,赫然是她出入顾靳原家的画面…… 他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初见提起过,仿佛就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苏裴臻冷哼一声,“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自己看看照片上的日期不就知道了?就是你外公过生日前的那段时间。你自己看看,这么作风不检点的女孩子,那个时候就已经和你表哥同出同进了!” 这些事情在沈绍廷的脑海里面搅和成了一团,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和顾靳原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却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那天很有可能就是顾靳原带她去的盛世,这个猜测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这样他能确定那天她没有受到什么侵害。 “初见不是这样的人,这些照片肯定是有误会的。” “能有什么误会?你除非承认这上面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一边和你在一起,一边又和阿原暧昧不清。” 沈绍廷突然想起了那天顾靳原轻描淡写的话,他说,不妨猜猜他母亲做了些什么。 他突然上前一步,方才凛然的眼神这会儿有些颓废了下来,却依旧全身紧绷着,“妈,你是不是私下里找过她?” 沈绍廷想问的其实是她有没有用这样的照片来羞辱过初见,又没有对她说出什么刻薄难听的话…… 苏裴臻依旧保持着刚刚的语调,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让步,唯独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的。 “自己的儿子交往的对象,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要调查一番的。”如若不是这一番调查,怎么可能知道那背后的惊人…… 这句话却是间接承认了她曾经找过许初见。 他母亲的手段他自己当然是清楚的,现在的他心里某个地方生疼的厉害,他难以想象他母亲究竟对初见说过什么样难堪的话。 即使是这样,那个傻丫头还说着要和他私奔。即使是在他对她冷言冷语的时候,她也依旧挣扎着要他一个解释…… 沈绍廷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家。 这个过于清静的宅子,此刻更像是多了几分死寂。 脑子里面反复响起顾靳原的一句话,是他放手在先。原来是他自以为的妥协,才将她的执着变得那样不堪一击。 以前的沈绍廷从来不会放任自己沉醉在酒精里面,因为是独子的原因,他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按部就班地走着家里为他铺好的道路。 昏暗的酒吧里,沈绍廷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女声。 “绍廷,你怎么喝成这样?” 带着五分的醉意,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开始分辨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只是那一声绍廷,像是触动了他心中某个点一样。 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他凑上前去一把将人抱住,不停地呢喃着:“初见,初见……” 那天过后,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平静异常。 只是在莫家大宅里,骄傲如莫清这般的女人,在自己哥哥面前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喜欢那个许初见,不想听到这三个字,一点也不!” 每个人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喊出的名字往往都是自己心里最为珍重的人。 莫家老大吐了个烟圈,率先发了话,“你就这点出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至于么?” “哥,我要绍廷!我一定要他!” —— 元旦过后的半个月,学校里面开始冷冷清清。北方的学校往往放假就是早,这个时候学校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走了。 许初见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了半个月,那个男人果然说到做到,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最早的那条短信之外,还真的没有再来找过她。 她想着可能真的已经要到腻的地步了,本来像他们这样的人就是一时兴起图个新鲜而已。 许初见脑海里一直在想着那个男人离开前问的那个问题,蚊子血,朱砂痣。 她笑了笑,不就说的是她么。 今年过年很早,大概只要再过两周的时间,学校就该全面放假了。这个时候应该是没人比许初见更期盼着这两周的时间过去。 不是因为放假,而是因为只要熬过这两周,一月期限就到了。可以开开心心的回家过一个年,把这里的事情全都抛之脑后,不想再理会什么。 系里面还没有回家的人决定搞了一次聚餐,参加的人不少,都是高翻院内的学生。 许初见以前这样的活动一般都是不愿意参加的,以前她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抽出来与沈绍廷相处,就算是两个小时也好。 现在想来,仿佛就像是做了一场很美好的梦一般,这梦里面有甜的,有苦的。 不过因为离约定的一个月期限只剩下一半,她心里是暗自窃喜的。 所以当同学提出聚会的时候,她欣然答应了。 大学生能玩些什么了乐子,无非就是吃吃饭唱唱K。 宋楠依旧是半场就离开了,毕竟是即将要有家室的人,她起身后问道:“初见,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自从她搬回学校之后,宋楠很是识趣的没有问她是什么原因,谁知道顾三少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反正她是搞不懂的。 当时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找她问着初见的行踪,宋楠把她出卖了几次,不过相比于沈绍廷,顾家这三哥可靠谱了不知道多少。 许初见闻声也打算起身,本来也就只是想换个地方换换心情而已,这会儿看到别人玩的正也想要回去了。 几个平日里玩的好的同学见状,其中一人就开始起哄,“诶别啊,宋大小姐是即将要有家室的人,要早点走肯定没问题,你别把我们许同学也带走啊。” 许初见刚想说话,便有人出了声道:“人家是女孩子,就应该早点走。这么冷的天,早点结束回学校算了。” 说话的人正是班长林怀澈,这一番话虽然说的合情合理,这个时候却容易被人起哄。 身边的人胳膊戳了戳林怀澈,故作起哄道:“哎我说班长,这么好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你可别不珍惜啊,平日里哪有这样的机会!” “瞎说什么呢你!” “哟喂,班长,我可这不是瞎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没多久就放假了,这再见面可就是来年了。” 说着便有人开始在一旁附和。 幸好是因为包厢里面光线很暗,以致于不能看到她脸上此刻的尴尬。 宋楠适时地上前解围,“行了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和初见先走一步。” 包厢内起哄的人见主角也没说什么话,于是也就沉了下去。 林怀澈主动站起来,“我送送你们。” 出了包厢的时候,将近十点。 这段时间已经是这座城市将近最冷的时候,走出包厢的一瞬间,顿时觉得寒气逼人。 宋楠是自己开车子来的,此刻正去车库里面取车子。 天气很冷,许初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随即对身边的林怀澈说道:“班长,你回去吧,我们两个人回学校就好了,里面还那么多同学在玩呢。” “没事,你们毕竟是两个女孩子,我总要看着你们离开才能安心啊。” 许初见便也没再说什么,班长这负责的性格在系里面倒也是出了名的。说来也巧,许初见和他本科的时候就是同学,同样学的都是西班牙语。林怀澈可算是系里最全能的学生,几乎各科老师都对这个人赞不绝口。 本科毕业之后,没想到两人仍旧是选了一样的专业。 两个人说着便往路口走去,林怀澈开始搭起话来,“毕业之后有什么想法吗?” 许初见想了想,当初她是一门心思要追随着沈绍廷的脚步,所以才会选择继续读研,两人都已经把将来规划的很好了。 只是现在,她也说不清楚。 愣了一会儿,许初见笑了笑:“反正总归是那两条路,要么想点实际的为了赚钱,要么就是考进翻译室。” 翻译这个职业到哪都是很吃香的,自然不愁前程。而后者,却看得不仅仅是能力了,还要看各方各面的关系。 正说着话的功夫,路口一辆车子急速地冲过来,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人一般。许初见吓得赶紧拉着林怀澈往后退了一步,“这车子大晚上的,赶着去投胎呢?” 是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他们站的位置这边光线不是很好,再加上没有刻意去看,自然是没有注意到那车牌号的。 就差一点点就要撞上他们两人,林怀澈主动护住她,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许初见转身的时候,那辆黑色面包车猛地刹住,侧门突然打开,只见里面伸出一条手臂。电光火石间,强行拽着站在一旁的许初见。 两个人都没有防备,手臂上传来得大力让她一个趔趄向前栽去,就仅一瞬间的事情,人已被拖去半边。 林怀澈反应极快,立即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双手猛然用力与车内的手臂纠缠着。 许初见只觉得整条手臂像是要被卸下来一般,慌乱中,她看到了拉着她的那条手臂的人,看不清长相,却是个彪形大汉。 驾驶座上的男人像是没有想到会有别人在纠缠,阴沉着声音有些不耐烦,“别浪费时间!” 随即,后座上立马下来两个男人,同样是生的异常魁梧,且一幅穷凶极恶的样子。 两个人合力轻而易举地拖开了林怀澈,哪知林怀澈死死地抓住许初见的手腕,就是不肯放手,其中一个男子怒斥:“别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抓了!” 许初见这下反应了过来,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一时间心头大震,自己什么时候惹上了这群人? 顿了顿神,许初见喊道:“班长,快放手!快去报警!”许初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镇定,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是充满了恐惧之意。 “不……”被制住的林怀澈人就不死心的扯着其中一个大汉,死死挣扎着。 虽然事情也就是分钟的事情,可驾驶位上的人却仍旧在不停催促。 “非逼我!”其中一人见状,快速上前,冲着林怀澈的腹部便是两拳。一看就是个练家子,那力道可想而知。 另一人用力直接将许初见拖进了车里,死死地制住。为了防止她叫喊出来,立即往她嘴上封起了胶布。死 林怀澈吃痛,却依旧锁着其中一个大汉,就是不放手。只要拖一点时间,马上就会有人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的。 看到是个硬骨头,大汉也火了,随即便是不管不顾地上去给人两脚。 “快点!”驾驶位上的男人继续催促。 林怀澈此刻整个人已经匍匐在地上,却仍旧是抱着其中一个大汉的腿不松开。 为了节省时间,后面两个男子直接上前,将林怀澈也拖进了车子里面。 整个时间几乎不超过三分钟,车子便扬长而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个路口发生的一幕。 被拖上车之后,许初见和林怀澈就被戴上了头套,都没有机会看清楚行凶之人长什么样子。 车子一路疾驰,路程却是开了很久很久,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周围已渐渐没了喧嚣声。 极为僻静的一处地方…… 许初见被推搡着进了屋子,头套摘下来的时候,屋顶的白炽灯亮的几乎要晃瞎人的眼睛。 这群人的目标是她,所以下了车之后她就没有见到过林怀澈,不知道他们把他怎么了。 “你们是谁?”许初见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屋子里的灯光,这是绑架!可是自己怎么会惹上这群亡命之徒呢! 为首的男人脖子上有着大片的刺青,没有说话,只是那凶狠的眼神仿佛一下子就能让人吓得退缩。 许初见被身后的两人控制着,根本没有什么退路。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荒凉的异常,周边也一定是荒无人烟的样子。 在正中间有一把椅子,许初见被两个大汉压着坐在了椅子上。 “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许初见的手随后被牢牢捆在了椅子边上,这些人才不管用多大的力,稍微一挣扎,手腕上便传来一阵刺痛感。 仓库内此刻一共是四个人,却在做完这些动作之后谁都没有再动,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许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题外话---谢谢送月票的亲哦~~~么么哒~~~看文的宝贝来留个言冒个泡呀~~~ ☆、91.089我是顾三少的女人(6000+) 为首的男人脖子上有着大片的刺青,没有说话,只是那凶狠的眼神仿佛一下子就能让人吓得退缩。 许初见被身后的两人控制着,根本没有什么退路。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荒凉的异常,周边也一定是荒无人烟的样子逆。 在正中间有一把椅子,许初见被两个大汉压着坐在了椅子上茶。 “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许初见的手随后被牢牢捆在了椅子边上,这些人才不管用多大的力,稍微一挣扎,手腕上便传来一阵刺痛感。 仓库内此刻一共是四个人,却在做完这些动作之后谁都没有再动,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许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许初见此刻被捆在椅子上,手腕被粗粝的麻绳禁锢着,头顶的白炽灯混合着周遭凛冽的寒冷,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眼前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看上去也是风度翩翩的样子,这身打扮只会让人觉得是什么人家的公子哥,为何会与这些亡命之徒有牵扯? 只是那一双眼睛看上去有些阴险的味道。 许初见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盯着眼前这人的五官看了好久,在脑海里努力搜寻着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却是久久没有结果。她在这里认识的男性朋友大多数都是学校的同学,而眼前这个人,却真的是一点没有印象。 “我们见过?”许初见直视着眼前的男人,声音镇静清冷,眸子里面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恐惧。 不过是她的强装镇定而已。 男人走到许初见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边嗤笑一声,“许小姐,说你贵人多忘事,还真的是。我们何止是见过,但是你可还对我下过狠手啊。” 说话间,男人脸上的阴狠之色渐渐显露,让她的强装镇静开始碎裂。即使是这样,她仍旧绷着脸,清冷的目光直视着眼前的人。 下过狠手? 许初见皱着眉,好像只有那么一次…… 至今为止她只有那一次在盛世的时候,那时候她为了堵沈绍廷,在盛世的一个包间里耗了很久很久,那一群富家子弟自然是少不了一通嘲讽的。 当时包厢内光线不足,再加上当时她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在别人身上,自然是不记得这个人的。许初见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会拎起地上的酒瓶砸向这个人的脑袋,只因为这个人说了一句话…… ——不过就是老表玩下来的破鞋,还较上真了!就算你在这供我们几个快活,也不见得会有人皱下眉头。 许初见仍然记得后来这个男人重重地给了她一巴掌,记忆深刻。 “你是……”许初见试探性地问着,在脑海里搜索着这张脸,只是那件事情距离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要是追究的话,怎么会一直到现在? 男人手里把玩着一件物什,许初见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是一条皮带,一时间心里的惧意更深。 “许小姐总算是想起来了?老子长这么大还没给女人打过,何况还是个婊/子,这晦气的劲儿到现在还没过去呢!”说话间,男人的眸子里面阴狠之色更甚。 许初见的手心里出了一阵冷汗,心中的不安侵袭着她,尝试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尤其是那不堪的两个字,听在许初见耳朵里面特别的刺耳,“上次的事情是我冲动了,若是想要说法,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 当时那个包厢里面的人都是她不认识的,只知道那些是沈绍廷和莫家认识的朋友,而眼前这个男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沈家的某个表亲。 怎么算也应该是个高干世家的子弟,怎么会做出绑架这种事情! 男人在她面前坐下,语气中竟是嘲笑及不屑,“许小姐觉得我像是要走法律程序?” 不像! 许初见根本没有想到那一次的无心之举,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那你想怎样?”上次是这个人先出言不逊,再加上对她动手动脚,即使最后这人去验伤告她,也只能算是正当防卫罢了。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皮带,眼角划上一抹冷笑,猝不及防地,皮带啪的一声抽在了许初见旁边。 在空旷的仓库内,像是平地一声惊雷一般,那声音在许初见耳边炸开,她吓得闭上了眼睛。 男人阴狠的眸子里面,那视线像是猝了毒一般,“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让许小姐配合拍点照片罢了,只要是能解了我的心头之恨,那就没事了。” “疯子!” 许初见脸上的镇定已然绷不住了,自觉地周身冷到了极点。 “别介啊,这会儿先省省力气,过一会儿有你骂的时候。”男人听到她口中的怒骂,眼神更加阴郁了几分。 男人话音刚落,此刻从屋外走进了几个男人,摩拳擦掌地向她走来,眼里的猥亵令人作呕。许初见心里大急,一颗心几乎蹦出了嗓子眼。 许初见死命挣扎着被困在椅子两边的手,一阵阵的刺痛感提醒着手腕的那一块早就已经磨破了皮。 而那些男人越走越近,她急切地喊道:“上次的事情只是我的无心之失,况且是你先对我对手动脚的!难道你们就还没有王法了吗?” 闻言,身边的几个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阵哄笑。 男人站起身来,指腹挑起她的下巴,“法?你跟我在这提这个东西?这四九城每天都有人在出事,有的时候死个把人都不见得会有什么声响,就算今个儿一圈人把你在这办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许初见心里一阵阵泛冷,身子像是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阴暗的东西,男人靠近的身体带来一种令她作呕的味道,用力挣脱着男人的手,死命将下巴撇向一边。 许初见几乎被周围的人围在了中间,手腕上不用看就知道已经是血肉模糊了,手机就在触手可及的大衣口袋内,当下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巨大的恐慌下,许初见想起了这个人的身份,“我是沈绍廷的朋友,你要是对我做了什么事情,你就不怕到时候他为我出头吗?” 哪知男人闻言,讽刺的大笑起来,“许小姐,我们那圈子里谁不知道沈家定下的媳妇儿是谁啊,你不过就是老表玩过的破鞋而已,这会儿在这唬谁呢!” “你说话放干净点!”许初见即使心里再害怕,听到这样话也咬牙切齿。 男人看着眼前这双眸子里虽然充满着恐惧之意,却是带着满满的倔强。那一天在盛世里面虽然是喝多了,那扎扎实实的一酒瓶却让他一直怀恨在心。 “婊/子!”男人脸上出现了阴狠之色,举起手想要狠狠地扇她一巴掌。 许初见看着男人高举的手,即刻将头撇向一边,而那一巴掌却是迟迟没有落下来。 男人将她的脸扳正,言语中带着些猥亵之意,“这张脸还真是嫩,哪里能舍得下手,要是破了相照片上可就不好看了。” 说着,男人便用目光示意周围的两三个人上前。 许初见看到了他们手里拿着的相机,心里的恐慌已经到了极致,她也听同学说过,京里的有些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就喜欢玩女学生,手段一个比一个狠。 那他们口中所谓的照片,不会是…… 想到这,许初见额头上冒起了层层冷汗。 许初见急切地想要去够大衣内的手里,奋力挣扎着,全然不顾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腕。 蓦然间,外面传来一阵响声,阻止了男人的上前的动作。 “怎么回事?”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彪形大汉,手里还拖着一个人,高大的身体此刻已经像是一团烂泥一般,没有一点力气,随即被大汉重重地丢在了阴凉的水泥地上。 “外面这小子不老实,趁着我们没注意抄家伙伤了老六,这不找死吗!”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往人身上狠狠踹了一脚。 许初见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身影,这不是林怀澈还能是谁? “住手!你们的目标是我,不管他的事情!” 男人阴郁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已经趴在地上的人,“这怎么还多抓了一个人?” “苏少你不知道,这男人死活赖着不肯松手,我们为了节省时间没办法了才把这人也带了回来。约莫是这娘们的相好,要不怎么这么护着她?” 男人转身重新将视线落在许初见身上,有些阴郁的笑了笑,“婊/子果然就是婊/子,这才过了多久,身边就重新有了护花使者,动作还真是利索。” “事情和他没关系,你们不要动他!”许初见目赤欲裂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这会儿像是没了生气一般,定然是受了重伤。心中的愧疚感铺天盖地而来,声音中也沾上了颤抖之意。 男人轻描淡写地说道:“放心,我们不动你相好,把他丢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是死是活就看他造化了。” 许初见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从来的时候那段路漫长的路上大致可以知道,这绝对是一处很荒凉僻静之地,若是没有人路过,岂不就是凶多吉少! 没多久,两个大汉依言便要将人扛出去。 许初见急的近乎将嘴唇咬破,周围的几个男人脸上的猥亵意味更为明显,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林怀澈身上,她不知道他们会将他丢去哪里。眼眶里被急的逼出了眼泪,咬着唇不想让自己露出这样的怯懦之意,只是那眼泪根本就像是收不住。 焦急万分中,许初见想起了刚刚那些人喊他苏少,一时间思绪乱成了一团。 许初见闭了闭眼,像是豁出去一般,急切地出声喊道:“等等!苏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是顾三少的女人!” 闻言,男人停下了动作,像是在忌惮什么一般。随即却又嘲讽的笑起来,“许小姐,你开玩笑能开个着边际的吗?顾三少?哪个顾家?说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认识不认识。” 四九城内权贵的顾家能有几个,能被称为顾三少的,除了那人之外还能有谁! 男人只知道这个女人是和沈绍廷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此刻听到她提起顾三少,这般不着边际的话,他却是怎么都不信的。 许初见愣了愣神,就在她这一愣神的功夫间,那两个大汉已经将人拖出了门外。 “是顾靳原!这个人你总是知道的!” 她一直知道顾靳原的背景很强,那人天生的倨傲霸道,只是她从来没想到过,有这么一天她会在这种情况下打出他的名号。 男人显然是不信她说的这句话的,“呵,许小姐,顾家的那位我确实是惹不起。可我记得很清楚,不久之前你不还是要死要活的缠着我老表,现在你又说你是顾少的女人,这信口开河的本事还真是能耐啊!” “许小姐,别介我说话难听。就你这样的人,沈家的门槛你都够不上,别说那顾家了。”那言语中尽是嘲讽与不屑。 许初见的眼底闪过犹豫之色,可在面对这样的危急关头,并没有给她留有什么退路。 她几乎是咬着牙逼着自己说出下面的话,“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万一我真是他的女人,你要是真对我做了什么事情,他能放过你?” 可能是因为她说话时神情中的笃定之色,男人确实是犹豫了一下。 “你能证明什么?”男人起了兴致,虽然嘴上这样问着,心里却是依旧觉得这个人在胡说八道。 顾三少能看上她?开玩笑也不考虑考虑对象。 “我可以给他打电话,我手机里第一个号码就是他的。”许初见这会儿早已将那个一月期限抛在了脑后。 男人将信将疑地拿过一旁略显老旧的固定电话,“你报号码。” 那一串号码许初见几乎是可以倒背如流,曾经他将这个号码设进了黑名单,后来这个号码却又成为她必须依靠的东西。 当下,这串数字已然变成了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男人跟着她报出的号码,拨通了那个电话。随即按下了免提键,空旷的屋子内安静得异常,仿佛都在翘首以待着那个电话被接通。 可那电话却没有立即被接通,一段冗长的忙音。 男人脸上随之露出了一抹阴笑,当下便是更加确定了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 许初见心里也是生出一阵绝望,就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块浮木,却随即便被强大的水流冲散,重新跌入了暗无天日之下。 就在她即将放弃之时,电话被接通了。 许初见手腕上像是钻心的疼,却是一声没吭。整个人的思绪都在这个电话上面。 “喂。” 屏息间,许初见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磁性低醇的嗓音,心跳陡然地漏了一拍,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站在一旁的男人却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也是浑身一震,确实是…… 仅仅打过几次交道,可这人的声音他却是牢牢记住的。 男人下意识地要挂电话。 许初见意识到男人的动作,她知道若是这个电话结束了,她就再没有机会了。 几乎是脱口而出,嗓子颤抖,发出的声音也是哽咽带着颤音,“顾先生,是我……” 她被绑在椅子两边的手紧张地握紧了,紧绷的感觉让手腕上的痛觉更为清晰,她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了他身上,这个时候,哪怕一点点动静都能让她如临大敌。 许初见说完话之后,电话那头良久没有发出声音。 仿佛一切陷入了一阵死寂之中。 一阵冗长的沉默,久到许初见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 而后,电话那头那磁性的嗓音继续传来,“你是谁?” 淡漠的语气显然像是不认识她一般,低沉醇厚的嗓音融合着周遭冰冷的温度,许初见只觉得冷到了心底。 “顾先生,救救我!”许初见语调低哑,像是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一般,却依旧想要紧紧地抱紧着最后的希望。 半个月前她还那样决绝的笃定,她一定不会再去找他,没想到这才过了多少时间。 兜兜转转,她还是有求于他,甚至这件事情除了他之外,她真的想不到还能求谁。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当时惹下的祸。 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在盛世堵着沈绍廷,那就断然不会碰到眼前这个人渣,便不会再有现在的这样一出戏。 可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如果。 电话那边的男人沉吟了一瞬,“你要死要活,和我有关系?” 许初见顿住了,有些怔愣地听着自己耳边传来的声音。 “顾先生……我以后绝对不会不听话!”她放低这自己的姿态,只求能此刻说一句解围的话。 然而电话那边很久没有了回应,像是已经没有人在听。 许初见心里的绝望渐渐堆积,似乎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婊/子,果然是骗人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男人一把将电话挂断了,眼中的阴郁之色更深了几分,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男人的说话声音很大,几乎每个人都能听见。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嘲笑,在嘲笑这个女人的垂死挣扎与不自量力。 许初见红着眼睛看着周围一步步向她逼近的人,几乎身上各个带着刺青,阴冷的目光中除了猥亵便是不怀好意,像是要将人撕碎一般。 她不停地挣扎着,手腕再痛也抵挡不了心里的恐惧。 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眼前的灯光渐渐被泪水模糊,唯一清楚地感知,就是这空荡荡的仓库内,冷到极致的风。 ---题外话---谢谢送月票的亲~~~么么哒 ☆、92.090那一个月,就当是我的一句笑言(6000+) 男人用着嘲讽与轻蔑的眼神看着许初见的垂死挣扎,拾起地上的皮带,抵在她下巴上。 轻蔑地笑道:“长得确实是有几分姿色,也不知道老表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看上了你。不过也对,这不是没多久就把你甩了。” “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你到底要做什么?”许初见避开着男人,那种猥亵的眸光实在让她想吐悦。 “一会儿就知道了。怪只怪你运气不好,现在又落到老子手上。”男人的嘴边挂着阴冷的笑容搀。 说完话,男人就重新坐到了椅子上面,自顾自地点燃了烟。 周遭的温度像是又冷了几分,她的眸子里面充满着血丝,恐惧而戒备地看着一步步向她靠近的人。 被绑在椅子两侧的手腕一直在挣扎着,那钻心的疼一阵一阵传来,仿佛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她保持着清醒,才能这样清醒的看着那些人罪恶的嘴脸。 “不要!” 那些肮脏的大手像是无形的触手一般,勒的她喘不过气来。此刻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就在她绝望之际,仓库的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显得那样措手不及。 听着这一声巨响,男人脸上划过了不可思议之色,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这个地方极为僻静,几乎已经到了荒郊野外,又是在这样的深夜,愣谁也不会想到这里会发生些什么。 而在这声音响起的时候,许初见下意识地循着声源望去,是来救她的吗? 两个大汉闻声立马跑出去查看情况,还没等跑到仓库门口的时候,门被从外面用蛮力打开。 瞬间,两个大汉愣在了原地。 脑门上对上的是两把黑洞洞的枪口…… 其中一个大汉似是不相信这枪是真的,跃跃欲试着,似是想要与眼前的人搏斗一番。 “砰——” 几乎是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其中一个男子直接朝天开了一枪,像是惊雷一般炸开了锅。回声在空荡荡的仓库内不断回响着,空气中的火药味清晰异常。 门口一阵嘈杂,这一巨大的变故使得里面的人都开始畏畏缩缩,即使是混黑的,见到这样真枪实弹的场面也是要抖上一抖的。 因着这一枪声,门口四个大汉只得依次让路。 从外面走上前来两个男人,走在前面的男人穿着灰色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五官俊朗硬挺,整个人看上去俨然就是一幅商业精英的打扮,实在与这样的场面不符。 “苏少,大晚上好大的兴致!”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无波,就像是故人见面寒暄客套一般,只是那鼻梁上无框眼镜之上折射出来的光,冷的吓人。 苏子彦在看到这个男人出来的时候,脑子里面已然是一片空白。 这是…… 谁不知道顾三少身边有个近乎全能的特助,似乎以前是混黑的出身,原城集团下面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这个男人出面的。 苏子彦一时间说话都有些结巴,“向……向先生,大晚上这阵势有何贵干?” 他们这个圈子里面乱的事情多了去了,一向都是各自玩各自的,只要不闹出人命一切都好说。 向谨言不动声色地朝不远处被绑在椅子上的许初见看了一眼,他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阿晟,去把许小姐松开。”向谨言朝身边的男子声音不轻不重地吩咐着。 苏子彦这个时候已经彻底确定了这个女人说的话是真的,若非重要的人,怎么会轮得到向谨言亲自出马! 一时间额头上冷汗都冒了下来,不是说这个女人只是沈绍廷的前任吗?他正因为之前的事情憋屈着呢,那天在盛世喝得醉醺醺的,哪里还记得那天晚上打他的女人是谁。 这次既然又给给了他口信,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好好的给她一点教训,有仇不报非君子!苏子彦真的以为这只是个普通学生,哪知道她会和顾三少认识! 其中一个大汉犹豫着,看着这突然杀出来的人,这幅阵仗任谁见了都会有些底气不足。 “苏少……” “让开!”苏子彦大声喝道,即使是在这么冷的温度下,他额头上的冷汗却是不停地再往外冒。 周围像是陷入了一阵死寂,静的像是一根针掉下来都能清楚地听到。 许初见不认识向谨言,却是仍是眼前这个叫阿晟的男子,仍旧是那一身黑衣,还是那样的不苟言笑。 她看清楚来人,是顾靳原到哪都带着的司机。 手腕被松开的一刻,依然是一片血肉模糊,那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抬不起手。 “谢谢。”她轻声地对眼前的人道谢,声音嘶哑,仿佛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当她听到顾靳原说那句与他无关的话时,她心里真的已经是彻底绝望了,没想到他到底还是出手了。 阿晟解开她手上的禁锢之后,看着她好一会儿都站不起来,却只是站在一旁不动,也没有要上前扶她的意思。 倒也不是故意端着架子,只是…… 这是顾少的人,谁敢乱动。 许初见迈开僵直的双腿,费了好大的劲才站起身来。 向谨言快步走到她面前,“许小姐,我叫向谨言,是顾先生的特助。” 他只是隐约的知道最近顾少有些不一样,经常一下飞机之后不是先回公司,而是先回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家里藏了什么人一样。 只是向谨言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震怒的顾靳原,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像是要将人生吞了般。 许初见只是朝着面前的人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都已然僵硬,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回应眼前的这个男人。 向谨言虚扶着她,什么都没有说,便直接往外走去。 在一干人等怔愣的目光中,向谨言回头看着有些呆滞的男人,唇畔扯出了一抹讥笑。鼻梁上那副平光眼镜折射出来的冷芒,冷得让人心惊。 “苏少,向某在这奉劝你一句,以后要是再找乐子,把眼睛擦亮些。” 苏子彦知道自己是惹祸上身了,立马解释道:“这只是个误会……我不知道许小姐和顾少认识……” 向谨言不置可否,只是公式化的笑了笑,斯文且优雅。 “这话,你等会儿留着说吧。”他意味深长的抛下这句话,便不再理会这人,只是虚扶着许初见走出去。 原本嚣张至极的苏子彦,这会儿却像是浑身脱了力一般。顾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几乎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 车上,向谨言看着惊魂未定的人,视线下移,看到那手腕上的血肉模糊,有些皱眉。 “许小姐,要先去医院处理一下吗?” 闻言,许初见才像是拉回了思绪一般,有些急切道:“我有个朋友被他们一起抓来了,受了很重的伤,不知道被他们弄到哪里去了,向先生,求你帮我找找我朋友。” 这个时候许初见哪有什么心思在自己身上,脑海里面全部都是林怀澈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这原本就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被她给牵扯的! 许初见几乎是将所有希冀都放在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这荒郊野外,一个受了重伤的人,遭遇不测的可能性很大。 向谨言刚要说话,手机便响了起来。 接电话的时候,向谨言下意识地看了下许初见。 “嗯,人已经安全了。” “手上受了点伤……” 说着,向谨言就放下了手机,将手机递到了许初见面前。 “顾先生要和你说话。” 许初见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只要一动便是钻心的疼,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声音。 她接过那手机,声音中带上了颤抖:“喂。” 电话那头却依旧保持着沉默,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呼吸声,她几乎以为对面是没有人在听。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权势是这么好的一个东西,仅仅在于他的一念之间,便可以改写很多东西。 良久,那边才传来熟悉的声音,低醇磁性的嗓音异常的熟悉,“小花猫,这一个月时间可还没到。” 她天真的以为只要熬过这半个月就会没事,甚至都已经想好了以后要怎么过,所有的计划里面都已经没有了这个叫顾靳原的男人。 只是这一件事,又重新将她的希冀米分碎的一干二净。 许初见将手机捏的紧紧的,手腕却是颤抖的厉害,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之时,她有些鼻酸。 “顾先生……那一个月,就当是我的一句笑言。”那是她不知道天高地厚,才会相信什么一个月的期限,他有的是办法重新让她去求他。 她想,他要的不过就是她心甘情愿的妥协罢了。 “那你可就要有点心理准备。”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听在许初见耳朵里却犹如开启了一道幽暗的大门,只要进去,便将是永无天日的黑暗。 “我知道。”许初见像是认命了一般,无力的嗓音中像是透着一股子苍凉的味道。 那边收了线,只剩下了一串忙音。 许初见将手机重新递给向谨言,车子已经发动,却不知道目的地是何处。 她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仓库,像是做了一场梦魇一般。 想到林怀澈,她心里就安定不下来,她用着近乎哀求的语气:“向先生,我朋友是因为我才出的事,不能丢下他不管!求你了,这荒郊野外根本没有什么人,我朋友一定是凶多吉少!” 向谨言皱了皱眉,看着她通红的眸子,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他身上。 他没说话,只是转过身来默声打了个电话。 随即,他放下手机,对着许初见道:“抱歉,顾先生没说。” 许初见心里一急,眼前一晃而过的是顾靳原那双狭长且淡漠的眸子,她看着车子越驶越远。 “你让我跟他说!” 向谨言一时之间也没了动作,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当他询问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自己上司那不善的语气。 只是看着眼前这人满是雾气的眸子,鬼使神差地,他还是将手机递了过去。 拿到手机之后,许初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哽咽。 “顾先生,求求你帮忙找我朋友,他是因为护我才被抓来的,他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靳原浅淡的声音混合着轻笑,“求我?求人可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许初见愣了愣,她的语调微哑,闭了闭眼睛,“顾先生,你想要我做什么?”在说完这句话后,眼中的光芒咻地黯淡了下去,原先的光泽消失的无影无踪。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一瞬,再出声时,声音中沾上了些凉意,“来盛世找我。” “好!” 车子行驶在回城的路上,向谨言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后视镜内可以将后座上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她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缩在座位上的一个角落。这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这倒是让他有些微讶。既然是顾三少在意的人,怎么会露出这样极度不安的一面呢? 向谨言不清楚她和顾三少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纠葛。 “去盛世。”他轻声吩咐着。 —— 在车子离开不久后,仓库内的硝烟确实没有就此安静下来。 在惊魂未定之后,脖子上有着大片刺青的大汉忍不住问道:“苏少,你怎么就把人放走了!” 苏子彦此刻就像一个无头苍蝇一般,听到这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不放行吗!你知道刚刚来的那人是谁?” “苏少,虽说他们有家伙,我们也有。只是暂时没来得及拿出来,真要是干起来我们也不一定处于下风啊! “我怎么就找了你们这一群蠢货!刚刚那个持枪的,你以为是普通混黑的!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就开枪了!” 苏子彦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两人,那持枪的姿势完全就是经过特训的水准!再加上向谨言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蓦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一瞬间刷白了下来。 “快走,快离开这!” 就在慌乱间,仓库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 不远处,顾靳原整个人慵懒地走上前,身后仅仅跟着两个人。身着黑色的长大衣,深邃的五官稍显凌厉。周身像是带着强大的气场,给人带来一种难以逃脱的压迫感。 他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似是闲庭信步一般走来,脚上的皮鞋像是掷地有声一般,脚步声清晰可闻。 可那双狭长的凤眸却是定定地睨着苏子彦,眸中那抹锐利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心里发憷。 顾靳原倨傲的看着眼前的人,视线里面是掩饰不住地不屑与鄙夷。这种天生睥睨的姿态,是有些人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他冷冷地开口:“宋少不是还有乐子要寻,这会儿往哪跑?” 苏子彦迫切的想要解释,当向谨言出现的时候,他觉得可能事情还有一丝转机,就算那女人真的和顾三少有关系,也不见得就是多么重要的关系。 而现在,看到本尊出现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惹上了谁。 “这是一场误会!” 顾靳原微勾起唇冷冷一笑,慢条斯理地走近,周身带着无以名状的强大压迫感,“误会?你这误会,怎么就这么准呢!”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正中间的那把椅子上,粗粝的麻绳上似是沾上了殷红的东西,以及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皮带,凤眸微眯起,眸光冷到了极致。 向谨言说她手上受了点伤。 苏子彦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越来越冷的光芒,心里已经慌成了一片。“顾少,这真的是一场误会,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动你的人啊!” “可你就是动了。”顾靳原唇畔的弧度越发的冷。 那浅浅淡淡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可就是这样,才让人发怔。 顾靳原睨了他一瞬,只是轻轻勾了勾手。 身后的两个男人蓦地上前,将苏子彦制服死死地按在地上。 “顾少!有话好好说!”苏子彦此刻已经不管了形象,大喊大叫。 周围两个大汉见状想要上前帮忙,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一群穿着制服的特警,很快就把一干人群撂倒在地。 随后其中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子上前,“顾先生,怎么处理?” 顾靳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继而他的视线落在被按在地上的苏子彦,唇畔染上一丝凛然的弧度,“这个人,我想亲自处理。” “好。” 仓库的大门被关上。 顾靳原弯腰捡起地上的皮带,像是嫌脏一般,随即又丢开了。 微眯着凤眸,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的人,用着半是玩味的语气,“你是怎么对她的?” “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除了绑她来这里之外……啊……”苏子彦的话一瞬间被手上传来的一阵痛感堵住了,一只黑色的皮鞋狠狠地碾着他的手,那力道大的像是要将那手指根根踩断。 顾靳原转过身,语气淡漠而平静:“打不死就行。” 他缓缓地走出仓库,随后里面传来了一阵阵凄惨的声音。 可想而知,里面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天阴沉的厉害,不见一颗星子。 仓库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架军绿色直升机。 杨续看着顾靳原满身阴郁地从里面走出来,已经很久没看到他动怒成这样了。 “哥,你这大晚上调动了这么多资源,就为了把里面那人胖揍一顿?” ☆、93.091顾先生说,你可以先洗澡 顾靳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继而他的视线落在被按在地上的苏子彦,唇畔染上一丝凛然的弧度,“这个人,我想亲自处理。” “好。悦” 仓库的大门被关上。 顾靳原弯腰捡起地上的皮带,像是嫌脏一般,随即又丢开了。 微眯着凤眸,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的人,用着半是玩味的语气,“你是怎么对她的?搀” “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除了绑她来这里之外……啊……”苏子彦的话一瞬间被手上传来的一阵痛感堵住了,一只黑色的皮鞋狠狠地碾着他的手,那力道大的像是要将那手指根根踩断。 顾靳原转过身,语气淡漠而平静:“打不死就行。” 他缓缓地走出仓库,随后里面传来了一阵阵凄惨的声音。 可想而知,里面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天阴沉的厉害,不见一颗星子。 仓库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架军绿色直升机。 杨续看着顾靳原满身阴郁地从里面走出来,已经很久没看到他动怒成这样了。 “哥,你这大晚上调动了这么多资源,就为了把里面那人胖揍一顿?” 说实话,在杨少爷的印象中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震怒的顾靳原,越是平静越是不说话,便越是预示着随后的山雨欲来。 这个地方果真荒凉的不见一丝人影,若是没有那个电话,怕是这里发生了再怎么大的事情都不会惊动任何人。 良久,顾靳原的声音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眼眸微微眯起,问道:“里面那人渣是谁?” 这话问的杨续莫名其妙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把人胖揍了一顿,还不知道这是谁?里面这人也算是亏了。” 说着杨续来了兴趣,非得要去看看里面那是什么样的人物,真本事啊!能让顾三少亲自出手对付他。 “我看看里面那倒霉的人去,现在这号人也算个人物了!”杨续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着,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他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着呢。 顾靳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 不远处一辆红色的车子停了下来。 宋楠跑的有些慌张,看到顾靳原的时候心才稍微定了一些。 “顾三哥,现在是什么情况” 几个小时前,顾靳原接到了宋楠的电话。 宋楠从车库出来之后便再也没看到许初见和林怀澈两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就不见了,她想着是不是两个人在什么地方给耽搁了。 随后她等了几分钟,还是没看到两人的身影,这个时候宋楠便开始急了。打电话也全都是处于没人接听的状态,她心里才渐渐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怎么的,宋楠下意识的打电话给顾靳原,问他是不是接走了初见。而对方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显然是否定的。 宋楠本就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处于一头雾水状态,明明前段时间顾三少还老是从她这边打听初见的消息。 那段时间初见没有住在学校里,至于是住在哪里她不用想都能猜到,只是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搬了回来,这两人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顾靳原见是她,黑沉沉的眸子微微眯起,只是语气仍旧浅淡冷漠,“你们这大晚上,还挺会玩啊?” 说话间,那双凤眸里面不加掩饰的冷意,让她下意识的有些底气不足。明明就是浅浅淡淡的一句话,此刻听上去却是质问一般。 “这,这不是快放假了吗,好不容易系里面举办了一次活动,初见以前都是不参加这些的,这次是难得……” 顾靳原哪有心情听她讲什么东西,只是蓦然间抓住了关键,挑眉问道:“为什么她以前不参加?” “以前她那有空,除了上课之外,剩下来的所有时间都拿去陪沈……”宋楠一时口快,猛地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些什么,立刻收住了话头,再偷偷看了眼男人的脸色。 “陪谁?”顾靳原冷声追问着。 还能陪谁,除了沈绍廷还能是谁! 不过这话宋楠是真的没有胆量当着顾靳原的面说出来的,毕竟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和初见之间的关系,这个时候要是提起这么尴尬的一个人…… 再加上对面这人的气场真的是强得能将她秒了,赶紧转了个话题。 “哎哟,没谁!顾三哥,你倒是快跟我讲讲情况啊!我这就去车库里拿了个车子的功夫,那两人就不见了,初见平时又没得罪什么人,这绑架的事情怎么就落到她头上了呢!” 闻言,顾靳原轻笑了笑,为那深邃凌厉的五官添上了些柔和之色,只是那双眸子里面依旧没有什么温度。 “这么说来还不止一个人?”他想起电话里面许初见还提到了一个人。 “应该是,是我们一起出来的一个同学。”宋楠实话实说。 “男的?” “……” 宋楠听着顾靳原的语气,怎么感觉怎么听都有点不对劲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随即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都说了是同学,这除了女的就是男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顾靳原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 但凡遇到这样的情况,要是换个没有胆儿的,早就跑没影了。那群人的目标是许初见,又怎么会多事的多带上一个人。除非是那人跟这群绑匪较上劲了,可谁会无缘无故去帮别人呢? 不多久,其中一个穿制服的男子上前,“顾少,我们找到一个人,身上多处创伤,看样子应该是这群绑匪做的。” 宋楠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这话,即刻想到了应该就是林怀澈,“那应该是我朋友!快带我去看看!” 不远处一个担架上躺着一个身影,宋楠跑上前一看,确实是林怀澈。只是这会儿意识不是很清楚,宋楠叫了他两声都没有什么反应。 随即有人为他做了简单地伤口处理,像是不小心碰到了痛处,林怀澈吃痛的醒来。 “诶班长,你可别吓我啊,这英雄救美的事情虽然光荣,可真的不太容易啊!” 宋楠蹲在担架前,虽然嘴上这样轻松地说着,实则心里早就愧疚死了。她应该在一早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要是及时的调取路口监控来看,不浪费那些时间,说不定两人就不会遭那么多罪。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怀澈大概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她没事吧?” “没事没事,现在有事最严重的就是你好不好!” 毕竟同学了好几年,多多少少宋楠也能看出来班长对初见特别照顾,只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是名花有主的。现在即使分了,也实在是轮不到他啊。 顾靳原细细地听了听他两人之间的对话,眸光闪烁了一下。 没多久人就被拉上了车,将人送往最近的地方救治。 杨续从仓库那扇铁门出来的时候,里面那人还哪里能看的清楚人形,“哥,里面那玩意儿这会儿估摸着谁都已经认不出了,别说我不认识,八成他娘老子都不认识了。” “那是他活该!”宋楠听到这话忍不住一阵火起。初见平日里根本就没有惹上过什么人,不禁想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一直没有做声的顾靳原看了眼宋楠,“你要不进去看看?说不定你认识。” 宋楠瞪大了眼睛,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她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号人渣。 那两个男子果然很听话,将顾靳原那句打不死就好遵从的淋漓尽致,这会儿这人跟死狗一样,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宋楠嫌弃地打量了一下地上的人,在看到地上散落着两三台相机的时候,她大概意识到若是来晚一步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这人渣!诶,我知道是谁了,这不是那天在盛世初见不小心砸伤的那个人啊!就这么号人,在圈子里里面风评都差到了不知道哪里,据说还玩死过一两个女学生!” “哦,就是他?”杨续闻言也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人,不客气的用脚尖踢了踢。 印象中确实是有这么一桩事情,当时杨续还讶异着,看上去那么好脾气的许初见竟然也会出手伤人,还是在盛世这样地方,着实是让他吃了一惊。 “就他!谁让他那时候嘴巴不干不净的,不抽他抽谁,当时这人喝的醉醺醺的,谁知道他还会记得是谁动的手!” 顾靳原来之前只是了解了个大概,在他接到那个电话之前,整个警局里面便已经在翻来覆去的查看路段监控。 当在电话里面听到许初见声音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她这种低三下四的语气,他身上的怒气几乎是整个警局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那一个月期限本来就是顾靳原说着玩玩的,他只是想着不能把人逼得太紧,却不料这半路上还出了个差错。 顾靳原甚至是懒得再看地上的人,若是再看一眼,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即使许初见每次都把他气的要命,但是什么时候他真的对她动过手!他的人,即使是欺负也只能是他欺负,别人动都不能动一下。 顾靳原想起之前在盛世的时候,好像那一巴掌也是这个人扇的,这会儿眸光更冷了。 像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久待下去,顾靳原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打电话给沈绍廷,让他来认人。” 杨续愣了愣,这和沈绍廷又有什么关系? 宋楠倒是反应了过来,这人当时管沈绍廷叫老表,但是在圈子里面倒不是个怎么熟悉的人,八成只是个沾亲带故的人。 —— 向谨言依言将人带到了盛世,仍旧是那个豪华套间,这里是他们常年包下的一个地方,此刻倒是没什么人。 “许小姐,你先自便,顾先生应该随后就到了。” 许初见手腕上的伤已经包扎过了,只是这会儿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向先生,你别忘了我朋友。”她此刻心里还关心着林怀澈,明明这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他当时放个手,就可以幸免于难。 “我会记得的。”向谨言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依旧是客套而礼貌。 许初见手腕上的伤已经被包扎起来了,此时站在空荡荡的套间内有些不知所措。自从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她对这个地方的印象就一直没好过。 譬如在这里撞上了沈绍廷和莫清拥吻的那一幕,在这里那个男人强吻了她,再后来在门口被人围困住…… 就像她努力的想要避开顾靳原,最后却又从来没有踏出过他的圈子,到头来还是要离不开他的羽翼之下。 僻静的休息室内,许初见很想要睡一觉,只是理智告诉她现在不可以。 逼着自己强打起精神,朝向谨言扯出一个笑容,很轻微,却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谢谢你。” “应该的。”向谨言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挪开,眼前的这个女人显得的狼狈极了,只是唇边的笑容却是怎么也让人忽视不了。 以前他可从来没见过顾少有这么在意的人,至少在他认识他的这么多年内是没有遇到过的。 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顾靳原的怒气几乎是人人都已感受得到,可他偏偏没有亲自现身将人带出来,反而是吩咐他这个特助出面,这也是他想不通的一点。 明明那么在意,偏偏让别人误以为不在意。 不过这顾三少的脾气,谁也摸不清楚。 向谨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措辞想着要怎么说出口。 “向先生有什么事情?”许初见看他这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问道。 这双眸子里面带着红血丝,却依旧清澈异常,即使是在这般狼狈的情况下,从她眼中向谨言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绝对不属于他们平时玩的那一个圈子。 只是就算是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不知道是不是顾三少平日里把人藏得太好。 人人都说顾三少风流,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跟什么人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四九城内,想要爬到他床上的人多了去了…… 向谨言愣了愣,“顾先生说……”再度对上这双清澈的眸子,他欲言又止,继而道:“顾先生说,你可以先洗澡。” 话音刚落,许初见尴尬得耳朵都红了起来,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此刻也因为羞愧而涨红。 电话里面,顾靳原对她说,要做好准备。 顾靳原有轻微的洁癖,他定然是不能容忍现在这般狼狈的她。 她确实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尴尬到了极点。就像是自己努力想要掩饰的不堪,在这一刻硬生生地被人摆上了台面。 许初见垂眸子,根本不敢去看向谨言的眼睛,一时间只觉得羞愧到了极点。 向谨言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要安慰她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 平日里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全能特助,此刻竟也一时无言,什么都没有说。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境界。 向谨言轻咳一声,道:“许小姐,若是饿的话,我给你叫些吃的。” “不,不用。” 许初见垂在身侧的手绞着大衣的衣角,手腕上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感。这个时候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耳朵已经发烫。 她想,这个时候若是地上有个洞,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向谨言最终也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休息室。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要给人留有一点空间,还是识相的出去吧。 偌大的休息室内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显得格外空旷。她想起来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样子。 那时候的顾靳原,她觉得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出手相助。他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敛去了所有的盛气凌人。 她曾经却一次次的想要避开这个人,一次次的想要逃离那一双黑色羽翼。只是她不曾想到,那一双黑色羽翼曾将她护的滴水不漏…… 一转眼,却像是时过境迁一般,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他出手救她。 从浴室出来之后,许初见仍旧穿着自己的衣服,头发湿着垂在背后。她想要自己吹干,手腕却是痛的动都不能动一下。 想起那个男人的恶趣味,许初见咬了咬唇,还是自己忍痛将头发弄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壁钟的滴答声一点一点折磨着她的神经,已经是凌晨了。 许初见几乎是掐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睡过去。 精神的折磨让她觉得此刻身心疲惫,只是脑海里面那一根弦一直紧紧绷着,让她随时保持着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休息室内传来了敲门声。 许初见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坐起身来,不过她知道,这一定不是顾靳原。 那个男人才不会敲门,从来都是直接进来。即使那时候在她家里,他都能那样随意进出她的房间,仿佛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心情来的。 她一直盼望着这最后半个月的时间能变得快一些,没多久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城市,只是她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敲门的人是向谨言,脸上依旧挂着斯文礼貌的笑容。许初见仍旧是不敢直视这人的眼睛,她总觉得能从别人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不堪。 “许小姐,顾先生在楼下。” 许初见深吸了口气,唇边扬起了一个微笑,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好看一些。 “好。” ☆、94.092吻我,到我满意为止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壁钟的滴答声一点一点折磨着她的神经,已经是凌晨了。 许初见几乎是掐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睡过去。 精神的折磨让她觉得此刻身心疲惫,只是脑海里面那一根弦一直紧紧绷着,让她随时保持着清醒搀。 不知道过了多久,休息室内传来了敲门声悦。 许初见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坐起身来,不过她知道,这一定不是顾靳原。 那个男人才不会敲门,从来都是直接进来。即使那时候在她家里,他都能那样随意进出她的房间,仿佛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心情来的。 敲门的人是向谨言,脸上依旧挂着斯文礼貌的笑容。 “许小姐,顾先生在楼下。” 许初见深吸了口气,唇边扬起了一个微笑,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好看一些。 “好。” 许初见一声不吭地跟着向谨言走,盛世炫彩迷幻的灯影下,毫不掩饰地上演夜的奢华。 走廊上的包厢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有那么几扇门敞开着。 活色生香,一幕幕上演着有钱人的游戏。 穿过幽暗的回廊,停在了其中一个贵宾包厢。 向谨言停住脚步,“顾先生就在里面。” 他没有要上前的意思,只是示意许初见进去,今天这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还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会儿他一点也摸不清楚上司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许初见缓缓垂下眼,她没有忘记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事情,那些不堪的记忆。 深呼吸一口气,绷着神经推开那道繁复的雕花大门。 套间内灯光昏暗,在座的人不算太多,男女的调笑声混杂着烟草的奢靡与酒精的醇香,旖/旎而奢靡。 烟雾缭绕中,渗入耳鼻间很是呛人,许初见不适地皱了皱眉。 即使她此刻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上前,却无可奈何。 在座的一群人中,许初见只见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似乎谁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都在各自玩着各自的。在离许初见最远的一个沙发上,只坐着一个人,顾靳原。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缓缓晃动着一杯红酒,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即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许初见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他身上传来得强大气场。 时隔半月,她还是一步一步走近他。 傅斯承和这几个算是发小,眼尖的看到了走进来的许初见,脑子里面搜索了一圈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尤其是这幅中规中矩的打扮,倒是和这盛世极其不符。 “哟这位倒是看着面生,难不成是冲着顾少来的?”傅斯承出声调笑,搂着身边的女伴亲昵的香了一口,眼神间有些不屑之色。 这声音一出,吸引了包厢内其他人的眼神,纷纷向这边看过来。 傅斯承身边的女伴软绵绵地依偎在他身上,见状有些讽刺道:“这妹妹怕是走错了地儿吧,我也觉得面生的很。还是说顾少的魅力就是这么大,都有人自己送上门来。” 包厢内其他人都是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笑着。 毕竟突然出现的许初见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不过倒也正常,盛世的老板经常会物色些人送上来,只是这个还真不像! 傅斯承不知道内情,可杨续和晏北豫是知道的。 杨少爷自从许初见出现之后,眼睛就不断地往顾靳原的方向瞟着,不过那人依旧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仿佛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这大晚上折腾了这么久,调动了这么多资源,还不就是为了找这么个人! 顾靳原不表态,杨续当然是什么都不敢说的。 拿起酒杯静静地抿了一口,也是摆出一副看戏的样子。 这番嘲讽的话语落入许初见耳朵里,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这样的话听多了,现在听起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所庆幸的是这个包厢内昏暗的灯光,以致于别人不能看的清她脸上的表情,她也看不清那些人脸上的嘲讽与讥笑。 不顾别人的调侃,许初见慢慢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顾先生。”她声音很低,有些局促的站在他面前。即使她站着,他坐着,那种压抑之感也仿佛让她喘不开气。 昏暗的灯光将男人深邃的轮廓勾勒的很分明,那一双狭长的眸子轻抬,眸光不轻不重地与她相交。 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睨着她,仿佛在等着她说下面的话。 “顾先生,谢谢你。”许初见想来想去也只能找到这样的词。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这话已经从你嘴里听到了不少遍了。” 是的,不知道从何起,她好像一直是有求于他。 许初见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随即男人换了个姿势,身子慵懒地靠着身后的沙发,昏暗的灯光中那道视线却是一直锁在她身上。 他醇厚低沉的嗓音渐渐响起,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小花猫,你记性不好,我的记性可是很清楚。你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现在不打算履行?” 她在电话里说,她以后会听话的。 “顾先生,你想要什么?”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这包厢内这么多人,她真的猜不到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男人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黑眸中压抑着的某种情愫与这昏暗的灯光融合在了一起,让人看不清猜不透,深邃至极。 随后,顾靳原勾了勾唇,依旧保持着优雅闲适的姿,有些薄凉的唇瓣上下阖动:“吻我,到我满意为止。” 话音一落,包厢内瞬间一片寂静,不管是谁都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不敢相信这句话居然是从顾三少嘴里说出来的! 傅斯承的反应尤为剧烈,一时间坐起身来,猛地打量了一下站在那有些局促的许初见。 这到底是哪一号人儿?真的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来,他们几个人虽然爱玩,也不得不说顾三少是个禁欲系的。 傅斯承吹了个口哨,说话开始有些口无遮拦了,“原来顾少喜欢这一号口味的,早说啊!这地儿要什么样的找不到。” “就是啊……” 周围有人哄笑着。 许初见脸色煞白,此刻觉得自己成了供人娱乐的跳梁小丑,忽明忽暗的光影折射在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她握紧了手指,因为洗澡的缘故,手腕上原本包好的纱布沾上了水,此刻更是一阵阵的痛。 顾靳原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慢慢坐起身来,修长的手指执起水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仿佛也不着急,只是那双眸子更是笃定地落在她身上。 “顾先生,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许初见尤其怕这样的场合,身后那些人肆无忌惮的目光像是千斤重一般,让她有些抬不起头。 “跟我谈条件?” 顾靳原勾起唇,她在人前从来都是将他隔的远远的,就像是见不得人一般。她在顾及什么,他还会不知道? 许初见深吸了一口气,她抬眸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她能感觉得到这双眸子正在慢慢变冷。 她此刻根本没有什么资格和他谈条件。 许初见知道这个男人的耐心一般不是特别好,猛然想到林怀澈的事情,心里更是慌得不行。 她一路上都在问向谨言是什么情况,既然他们能将她救出来,那找到林怀澈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向谨言只说了一句话,顾先生没有交代。 看到男人唇畔那抹渐渐消失的弧度,她知道可能他的耐心即将用光。 许初见低下头,用着很低微的语气:“顾先生,我有个朋友是和我一起被绑架的,你能帮帮忙吗?” 只见男人的峰眉一挑,凤眸敛起了一些情绪,脸上划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他看着她眸子里面泛出的急切。 慢条斯理道:“你,我都不是很乐意管,别人是死是活更和我没有关系。” 许初见心里一凉,这些权贵之人就是这样,他们往往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人幸免于难。就像在她打出那个电话的时候,只要顾靳原的一句话,便能将整件事情的局势扭转过来。 可他只说了那样冷淡的话,漠然平淡。 却实,当她在听到那一个月期限的时候,是那样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他,这还没有过多久,却又要他出手相救,任谁都没有这么好说话。 “顾少,人家这是求你呢,你什么时候开始做善事了?”包厢内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伴讥笑着出声。 杨续有些头痛,心道着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这大爷都说出这样的话了,还能是个普通人么! 在杨续的印象中,顾三少对这个女人做的善事还真不少。 许初见听着这样的话语,也没有转身,不用想都能知道身后那些人使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她,只是紧张的看着顾靳原。 蓦地,男人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搁在了茶几上,因为下手的力气极大,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一时间周遭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再没有人说一句话。 这是他发怒的预兆。 在之前等待的那段时间内,许初见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再次面对这男人,只是要面对这么多人,她闭了闭眼。 她每次的挣扎在这个男人这里都没有用,并且只会让她一次次的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可笑。 许初见松开了紧握着的手,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 一抬眸,就看到了男人深邃的眸子,她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是不会罢休的。 她慢慢俯下身,有些颤抖地将自己的唇覆上那带着些薄凉的唇。只是她的唇冰冷,而对方却是滚烫。 男人深邃的眸子近在眼前,她能感觉到那灼/热的气息,她生涩的近乎小心翼翼地吻着他,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难堪到了极点。 似是不满意她的反应,男人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唇畔含笑,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恶劣。 “你看看别人是什么样的?” 许初见被他这样推开,本来就不敢正视他的眸子,此刻只得将视线离开,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其中一个女伴近乎是贴在男人身上,包厢内开着暖气温度很高,女人打扮妖娆性感,此刻正上演着活色生香的一幕。 要她这样?许初见下意识的摇头,她的身子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 她知道这男人根本不会善罢甘休,她咬着唇,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着,眼眶涩的厉害,却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这次本来就是她主动要招惹他的。 “顾先生……我不想在这……” 身后那些人都用着看好戏的目光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幕,那些异样的目光就像是戳着人脊梁骨一般。现在的她,又和酒店那些出来mai的有什么区别…… 男人的大手在她肩上渐渐加重了力道,声音不咸不淡,“嗯?你又不听话了?” 听到这句云淡风轻的话语,许初见的身子却是抖得更加厉害。上一次在学校门口,这个男人也是用这样的语气,最后却是被他压/在车上做了那样的事情…… 她很相信这一刻要是她再次忤逆他的意思,他会不管不顾的就在这里…… 想到这里,许初见的眸子睁的很大,虽然有迟疑,却在下一刻毫不犹豫的再次吻上这个男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取悦这个人,只能靠着这生涩到不行的吻技在他的薄唇之上流连着。 包厢内有人吹了口哨,全程观摩着这八百年难见的画面。 可听在许初见耳朵里,简直是一场到了极点的折磨。 明明是很生涩的动作,可男人的呼吸却是渐渐急促了起来,那清明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欲/望之色,出口的声音已然带着暗哑:“往下。” 许初见绞着手指,若不是男人的手一直放在她肩膀上,她很有可能就落荒而逃了。 她照做,离开了他的唇,渐渐地向下…… 鼻息之间闻到的都是清新好闻的柠檬香,铺天盖地的都是这个男人的气息。 熟悉到不行的味道。 贴上男人喉间的凸/起,就在那一瞬间,许初见明显感受到了男人的僵硬。 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此刻更是沉重了几分。 许初见急切地盼望着这场折磨快些结束,她不敢再有什么动作,生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她停下动作,声音颤抖着,“顾先生,够了没?” 此时包厢的大门被人打开,似乎是什么人硬闯进来。 顾靳原眸色一暗,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放在她肩膀上的大手用力,一个反转将人重重地按在了沙发上。 节骨分明的长指扣住她精致的下巴,让她动弹不得,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灼热的气息迎面落下,似是席卷一场狂风暴雨。 那双凤眸里面带着浓浓的情/欲,许初见惊惧地瞪着眼睛,脑子里只觉得一片轰鸣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脑,唇上传来的灼人触感像是要燃起一场滔天火焰。 他怎么能在这里! 杨续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这这这…… 这还是他认识的顾靳原吗? 突然间,包厢内像是有人闯入一般,一片嘈杂之声。 杨续看着来势汹汹的人,一时间头都大了。 “绍廷……你冷静点!” 杨续一把拦住就要冲上前的沈绍廷,他也只是刚从宋楠那边得到的某些只言片语。好像这个许初见和沈绍廷也有点不小的关系。 杨续的声音很大,那两个字很突兀的传到了许初见耳朵里,她的身子瞬间僵住了。 绍廷! 这两个字刺痛着她紧绷的神经,不管是被谁看到都不能是他! 许初见开始挣扎,手脚并用想要挣开男人的禁锢。即使手腕很疼,她也不管不顾地不停地砸向他的胸膛。 她激烈的反应引得男人冷笑一声,稍稍离开了她的唇,那双凤眸里面像是带着火星,随时能够爆发出一场滔天之势。 果然只要看到沈绍廷,她就会这么不安分! 许初见以为他是放过了她,急切地开口:“顾先生……”她的声音破碎成呜咽,随后被他一口吞下。 薄凉的唇此刻滚烫地碾压着她颤抖的唇瓣,强势而霸道,带着强势的征服。 许初见整个人被他钳制得死死的,她极力想要避开他,那双大手却伸到了她的后脑勺,让她动弹不得。眸中渐渐溢满了水汽,一种难以名状的屈辱感在她心间蔓延。 顾靳原将她的手按在了两侧,却是避开了手腕。 若是刚刚还带着些情/欲,这会儿只剩下强势的掠夺,全然不管不远处发生了什么事情。 蓦地,顾靳原似是尝到了一些苦味,咸涩的发苦。 身下的人无声的呜咽着,那眼泪像是怎么也止不住,顾靳原停下了动作,慢慢起身。 凤眸中透着寒意,以及一些被情、欲染味道。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平静的脸上不见一丝情绪。 许初见被他放开的这一刻却一点不想起身,她不想被沈绍廷看见,一点也不想! 男人轻声笑着,修长的手指划过她带着泪痕的脸颊,昏暗的灯光下,那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小花猫,你听到了谁的名字?” 许初见的眸子根本不敢往外看,生怕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95.093被人遗弃的流浪猫,我捡了,怎么说夺呢 包厢很大,许初见想要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现实的情况俨然他们两人已经成了众目睽睽下的焦点,都是一副翘首以待姿势。 昏暗的灯光下,顾靳原将她的自欺欺人尽收眼底。 他俯下身子重新凑在她耳边,用着最温柔缱绻的话语说着威胁的话语:“我数到三,要是你再不起来,我就扒你的衣服。搀” 男人的五官深邃立体,在灯光的勾勒下散发着异样的魅.惑。 许初见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木然的起身。 “顾先生,你一定要在这样的地方羞辱我?”眼底再次泛起酸涩,视线陡然朦胧,显出了水雾。 “我说过,你要有点心理准备。”顾靳原漠视她脸上哀恸的表情,薄唇冷淡,不带一丝情绪。 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是时候要结束了。 在她从沙发上起来的这一刻,站在门口的沈绍廷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大步就想要冲上前去。 “顾靳原,你除了威胁她还会做点什么事情!” 沈绍廷两三步就冲到顾靳原面前,那双一直温和清润的眸子此刻散发着狠意。当他接到宋楠打给他的那个电话,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是不是初见出了什么事情。 等他到了现场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顿时心中连杀了苏子彦的心都有了。 可后来当他问起初见的时候,宋楠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她说,你有资格问吗? 顾靳原面对他这番气势汹汹的质问,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仍然是那一副天生的倨傲。身边的人却在这时候将脸偏向了一边,她不想面对沈绍廷。 “绍廷,”相比于沈绍廷的震怒的语气,他的语调拿捏得十分恰当,“你说错了,我从来没有威胁过她什么。” 许初见垂着眸子,将脸埋得更低。 她这一动作,同时落入了两个男人眼中,却是不一样的想法。 沈绍廷身形也很高,可在顾靳原面前也像是矮了一大截,从气势上便败下阵来。 “表哥,算我求你了,你放过初见吧。”沈绍廷的声音里面带着沉痛,视线却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许初见。 顾靳原眼尾上挑,扬起了一些乖戾的弧度,那眼中令人发怵的冷意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又换上了招牌式的似笑非笑。 “我可是半个月前就放过她了。”薄唇上勾起一抹弧度,眸光泛冷睨着沈绍廷。 沈绍廷不解,“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半个月前就放过她了?半个月前明明他还去学校里面找过她,可她并没有说什么。 “我养的小东西不听话,就是不肯好好待在我身边,出去野了一段时间吃了点苦头,还不是回到我身边了?” 说话间他唇畔的弧度越发的凉薄,伸手揽过许初见的腰肢,将她亲昵的困在自己身边。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到底是沈绍廷,还是她呢? 沈绍廷闭了闭眼,伸手就想去拉许初见的手腕,他想带她走! “嘶——”蓦然被他握住了手腕,许初见疼的皱了皱眉,随即就挣开了他的手。 沈绍廷的动作愣在了原地,她这一挣脱,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疏离而陌生。 “绍廷,你要是早点和莫家小四成了好事,哪会整出这么多幺蛾子。”顾靳原不动声色,却是撒了一把盐。 “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没有我,她还能这样安然无恙?” 云淡风轻的口气,却堵得沈绍廷说不出话来。 每次他都是这样晚一步,永远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就像这次的事情,沈绍廷甚至不敢想象后果。因为出了这件事情,他又想起了那时候她是那样执着的想要他的一个解释。苏子彦是她出手伤的,却没想到会怀恨在心这么长时间。 杨续一听这话,更加确信了他听到的那些事情的真实性,视线不断徘徊在他们三人之间。 包厢内沉闷的氛围压得许初见喘不过气,此刻更是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们三人俨然已经成了焦点。 “够了,不要再说了。” 许初见主动拉着身边男人的衣袖,低哑的声音像是疲惫到了极点。 对于她的主动,男人一向是很受用的。 那白皙的手指在他深灰色的衣袖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要你一句话。”顾靳原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 那凤眸里面夹杂着太多东西,她根本看不透。 他要她一句话,还能是什么? 许初见站起身来,她明明早就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沈绍廷,”她连名带姓,一字字唤出他的名字,“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话音未落,她便已经看到昔日那双清润温和的眸子遽然收缩。 “初见,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不想听。” 她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然,即使心里那个地方再痛,也未曾让她脸上的表情动容半分。 说完之后,许初见跑出了包厢,已经全然不管别人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沈绍廷心中一急便想要追出去,顾靳原的动作比他更快,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语气带着十足的危险:“我脾气一向不好,别再挑战我的耐心。毕竟她已经跟了我,我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顾靳原,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就绑着初见不放!” “毕竟我花了大价钱,总是要够本的。这才过了多久时间,还没厌呢。” 这句话又重新提醒了沈绍廷,就是在不断地重复告诉他,他们之间发生的关系及纠缠。 “你这是乘人之危!这四九城内要是知道你顾三少竟然会夺表弟的女人,还真是让人震惊啊!” 顾靳原听了这话,有些狂肆地笑出声来:“被人遗弃的流浪猫,我捡了,怎么说夺呢?只是善待与否,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倨傲的姿态睥睨到了极点,那一字一句直击人心。 “我从来没有不要她,以后我会跟她说的!” 顾靳原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不置可否,“你看到了,她不想听。” 包厢内一场寂静的硝烟蔓延着,随着沈绍廷的离开,这股硝烟才算是慢慢散了。 傅斯承有些不耐烦地赶走了自己的女伴,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杨续算是彻底理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顾三少若是要女人,这排着队的人非得把路给挤得水泄不通。怎么就偏偏看上了…… 刚开始他还嘲笑着说,顾三少也会有踢到铁板的时候,竟然还有人会这样的不识好歹。 他却从来不曾想到这人竟然是沈绍廷的前女友! “那个,哥,你不要出去看看,万一人跟绍廷跑了呢?”杨续轻咳了声,壮着胆子说着。 顾靳原冷冷地睨着他,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她敢!” “对对对,她不敢……” 杨续灌了一口酒,突然想起来曾经也是在盛世的时候,她都敢抓花了顾三少的脸,还有什么不敢的! 没多久,坐在沙发上的人明显开始心不在焉。 随后不耐烦地撂下了一句话,语气颇为不善,“走了,你们继续。” 诶诶,这到底是谁硬凑出来的场? 杨续凑到晏北豫面前,想起今天晚上的事情,“他差点就把那渣男大卸八块了,我可从没见他这么稀罕过一个女人。这会儿又搞出这么一出羞辱她的戏,又算哪一计?” 晏北豫挑了挑眉,“他故意的,你没见人家根本不稀罕他。” 好歹是一起长大的,以晏北豫对顾三少的了解程度,这么一个骄傲的人,怎么会容许别人漠视他呢! “这人不稀罕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题外话---连着每天三更哈~~~这段时间大川需要你们的支持~~~么么哒!!! ☆、96.094以后,我们就相互纠缠吧 她不敢跑远,却只是在一个拐角处蹲了下来,只有在这样无人的角落,才让眼泪肆意流淌。 向谨言一直站在外面,看到她红着眼睛跑出来,自然是上前紧紧跟着的。 “许小姐?悦” 听到向谨言的说话声音,她哽咽着,将自己抱得更为严实。 “向先生,你现在不要和我说话……搀” 向谨言没有说话,至少稍微离她远了些,这个时候他知道应该要给她一些自由时间。 她确实是不敢跑远,第一次在盛世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可她在这蹲了多久,随后出来的沈绍廷就在不远处站了多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绍廷才从后面走上前来,他想安慰着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女孩,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 沈绍廷刚上前几步,还没等靠近人便被向谨言拦了下来。 向谨言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面上的笑容滴水不漏,平光眼镜下折射着睿智的精芒。 “我就和她说一句话。”沈绍廷坚持着。 向谨言仍只是笑笑,没有让开半步。开玩笑,毕竟自己上司的人!要是他没给看好了,等等遭殃的不还就是他嘛! 许初见听到了动静,当下擦了擦眼泪,她不想面对沈绍廷,没有哪一次比这次还不想。 可能是由于她起身的速度太快,眼前一阵发黑,头晕眼花。 扶着墙顿了一会儿,眼前的重影才消失。 “初见。”沈绍廷紧张地跑上前来。 她想要逃开,却在跑了没几步之后就落在了一个满是柠檬香的怀中。 男人一把将她圈入怀中,凤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你不是喜欢他吗,怎么不走?” 他这样说着,可是圈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却没有丝毫松懈。 许初见的眸子里面带着倔强望着他,唇畔上露出的笑容有些自嘲。 “顾先生,我不会不自量力的。” 顾靳原的唇边带着笑容,深邃的眸子里面像是溢满了缱绻的柔光,“听话就好。” “绍廷,你还想留下看什么?”他挑衅似的看着不远处的沈绍廷。 “顾靳原,你别欺人太甚!”清润的声音此刻带着三分不甘,三分愤怒,以及四分懊悔。 顾靳原挑了挑眉,“要是刚刚还没有看够,大可以留下来继续。” 他的话还没说完,许初见便拉着他的袖子,有些渴求他不要再往下说了。谁知道他下一句会说出什么让她难堪到极点的话。 那双眼睛里面水雾渐渐聚集,男人脸上划过一丝不耐之色。 顾靳原的力道很大,宽大的手掌握着她纤细的手臂,拉着她便往外走。 而身后的沈绍廷想要追上前,却被向谨言拦住了。 “沈公子,我劝你还是回去吧。万一顾少发起脾气,你可得想想这受罪的会是谁。” —— 顾靳原的步子跨得很大,她要走得很快才能跟上他。 一路上只要是认识的都带点讨好意味地跟顾靳原打招呼,不过他谁也没理,那紧绷俊颜以及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就能让人不敢靠近。 不管是他的红色背景,还是他手里的商业帝国,这个人天生就是被人仰望的。 重新回到了最初这个豪华套间,许初见几乎是被他推搡着进去的。 下一刻,门从里面被反锁,咔哒一声,十分清晰。 套房里面有着最豪华的卧室,许初见看着男人走进浴室,心中却是慌到了极点。 顾靳原见她脸上浮现的惧意,喉间逸出一声冷哼:“我出来要是见不到你,后果自负。” 说完话,他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通红的眸子戒备地看着他。 看着就来气! 浴室内传来水声,许初见却是坐立难安。 男人洗澡果然是很快的,没多久就从里面出来了。 顾靳原一出来就看到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好像动都没有动一下,就连他走出来也没有丝毫反应。 “在想什么?”他靠近她,薄唇轻启,“总不会是在想我吧?”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在她面前站定。 许初见根本没有半点反应,她脑子里被各种画面折磨着,有那个包厢内那些人嘲讽的眼神,有沈绍廷最后看她的那一眼。 顾靳原被她的无动于衷惹得心里不舒服,手臂一展将她抵在了墙壁与他身子之间。近距离之下,她卷翘的睫毛根根可数,却是在不断颤抖着。 她慢慢抬起脸,眼前的这个男人将她的生活全部打乱,然后又重新按照他规划的轨迹,一步一步进行着。她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没有一丝光亮。 “顾先生,我确实是在想你。” 男人轻笑着,饶有兴致道:“说说看,在想我什么。” “我在想什么样的人才会喜欢上你。”她垂着眸子,声音轻的微不可查的。 细细软软的声音,轻的像是羽毛一般。 可顾靳原却觉得蓦然被锋利的猫爪子挠了一下,挠的他特别不是滋味。 深邃的眸光渐冷,声音越趋于平淡,“那你喜欢谁?” 许初见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笑容苦涩到了极点,却是毫不掩饰地传达了一个信息。 即使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仍旧在她眼里看不到他的身影。 顾靳原冷笑着讽刺她:“你喜欢沈绍廷,可你却不得不和我纠缠。许初见,你觉得你的爱情又值几个钱?” 她看着他的讽刺的冷笑,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容涩的很。 “顾先生,即使我的爱情再廉价,它也曾真真实实的存在过。以后,我们就相互纠缠吧,到你腻为止。” 无情无爱,只有交易。 他的话刺痛了她,可她的回击,却是亦是这样毫不留情! 顾靳原定定地凝着她的眼睛,那双灵动的水眸此刻像是失了所有的璀璨,变得黯淡无光。 他记得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明媚夺目。 许初见,说一句喜欢我,就这么难?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怎么可以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不把他放在心上? 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英俊的脸庞却是越发的平静。他印象里许初见明明是个胆小的,却为什么总是不知死活地说着激怒他的话! 他的眼尾扬起乖戾的弧度,近乎残忍地说出这一个字,“好。” 顾靳原放开了她,径直走向酒柜的方向。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了两个杯子。 他手里的是红酒,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却将另外一个递到了许初见面前。 “这是什么?”许初见不解地问。 他缓缓放下酒杯,薄凉的唇上染上了红酒瑰丽的色泽,声音透着蛊惑人心的味道:“你曾经尝过的滋味。” 许初见的身子蓦地僵住了,曾经尝过的滋味…… 同样的地方,也是这样一杯果汁。 “顾先生……”她吓得直摇头,对这个东西退避三舍。她依旧记得那日的羞辱,那种耻辱的感觉她想应该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男人的唇角逐渐挽起,深邃的眼底如幽潭一般。 “喝了吧,不然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稀松平常的语气,却是那样不容拒绝。 他强行的将杯沿凑上她的唇,哪怕她再不愿意,他也不介意给她灌下去。 顾靳原伸出手指在她吓得失色的唇上轻点着,“乖,给你两个选择,你喝,或者我喝。” 他唇角的笑有些恶劣,“若是我喝的话,我不保证你还能不能走出这个房间。”说着他试探性地收回杯子,凑在自己唇边。 果不其然的,他在她眸子里看到了犹豫和挣扎。 “等等,我喝。”她一把从他手里抢过那个杯子,手颤抖的厉害。 ---题外话---12点前还有一更啊~~~ ☆、97.095小花猫,叫我的名字 顾靳原伸出手指在她吓得失色的唇上轻点着,“乖,给你两个选择,你喝,或者我喝。” 他唇角的笑有些恶劣,“若是我喝的话,我不保证你还能不能走出这个房间。”说着他试探性地收回杯子,凑在自己唇边悦。 果不其然的,他在她眸子里看到了犹豫和挣扎。 “等等,我喝。”她一把从他手里抢过那个杯子,手颤抖的厉害。 许初见平复心里的苦涩,一饮而尽搀。 她这个时候倒是希望这不是那种下三滥的药,而是一种穿肠毒药,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喝下。因为喝的太急,差点呛了出来。 男人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的深,深邃凌厉的五官逐渐放柔。 “好喝吗?” 许初见将酒杯还给他,什么滋味都没有尝出来,若真要说是什么滋味,有的全都是苦涩。 她依旧垂着眸子没有讲话,顾靳原也不强迫。 修长的手指勾着她垂在胸前的发丝,像是突发奇想,“我给你吹了这么多次头发,礼尚往来,你也帮我一次?”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嗯。” 顾靳原的头发不长,清爽利落,屋子里面有着暖气的缘故,已经是半干的状态。 她的手指在他的发丝间穿过,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交流,一时间只能听到吹风机的声音。 很快,声音戛然而止。 许初见在按下开关的时候,手不着痕迹地颤抖着,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上发生的变化。 即使是有心理准备,可当体内一***痛苦难耐袭来,还是令她招架不住。 顾靳原转过身来,凤眸微微眯起,大手贴在她的后腰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只见她双颊绯红,额头开始有层层细密的汗珠渗透出来。 这药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用。 晏北豫当时不明所以,误给她下了这种药,当时他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害怕她在外面遇上了不好的人,所幸的是他最后及时出现了。 没想到现在是他主动对她用了这药。 “小花猫,你说我们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缘分?” 许初见咬紧牙关,此刻全身开始渐渐发软,身上的体温越来越热。压抑着那种即将破体而出的感觉,对上这个男人深邃的目光,她心中的羞耻感越来越深。 缘分?若是硬要和缘分扯上关系的话,他们两最多算是孽缘! 许初见敛着双眸,卷翘的睫毛密密实实地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那一双水眸,也掩饰了她此刻的无措。 只是她不知,这般隐忍的神态却恰好足够诱/惑着他,男人深邃的眸底逐渐闪现危险的火花。 他记得她的唇贴在他喉间的触感,一时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达到了一个沸点。 顾靳原熟稔地落在她衬衣的扣子上,指间划过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看着那白皙的肤色在药物的作用下变得一片绯红。 许初见只能任由这双手为非作歹,头顶的水晶灯亮的她睁不开眼。 只是不知到底是这灯光,还是眼前这个男人掠夺感极强的眸光。 她控制不住颤抖着身体,她只觉得此刻像是被丢到了火炉中,浑身发烫。 他的手指带着凉凉的温度,与她发烫的脸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花猫,不好受吧?” 许初见此刻听着他的声音都像是一种折磨,只能死死地咬着唇,樱唇被她咬得几欲滴血。若不是他的手掌托在她腰后,她一定会瘫倒下去。 男人的动作很轻柔,将她放在身后柔软的床上,慢条斯理地一件件开始脱着她身上的衣服。 许初见此刻只有一种感觉,就像是万千只蚂蚁在啃噬一样。 而眼前的男人似乎很享受这样的过程,可他同样不是很好受,明明吃药的不是他。 顾靳原的长指解开她衬衣的扣子,微凉的指腹划过她的雪白的颈间。 瞬间那一块地方像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许初见扭头,想要尽力的避开他的手。 她闭着眼睛,那种羞.耻的感觉一阵一阵袭来,成串的泪珠从她眼角滚落。隐在床单上,随后消失不见。 可她越是这样隐忍,却更容易令人发狂。 顾靳原耐着耐着性子,肆意逗.弄着她,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色,凤眸里面火光渐盛。 “你别哭啊,每次这个时候你都哭,我就这么差劲?” 她的手被他按在了头顶上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人避开了她手腕的地方。 说话间,顾靳原越来越凑近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间,她僵直着身子,身子敏.感的轻颤着。 “顾先生……你,你别折磨我了。”她隐忍着开口,那微凉的手在她身上不断地煽风点火,说出口的声音都带着旖/旎的婉转。 没有哪个男人能经受着住这样的诱.惑,尤其是自己一直想要的。 他的唇在她颤抖的唇上辗转着,呼吸凌乱。 低沉的嗓音此时夹杂着暗哑,顾靳原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睁开眸子看着他。 “小花猫,你说沈绍廷是不是在外面候着?要是让他看到我们在做着这样的事情,你说他的反应是什么?” 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许初见的身子瞬间僵硬,唇瓣被她自己咬破,泛出了猩红的血珠。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样难堪的时候提起这个名字! 一时间她的眼泪掉的更凶了,男人俯下身子吻上她的眼角,一点一点吻掉那咸涩的液体。 “不过这个时候就算他硬闯进来,我也不会放过你。”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羞愤欲绝,她拼命地想要忽视这样的感觉,却越发的清晰。 她恨自己有了反应,被他钳制在头顶上方的手也开始挣扎着,可这男人却是丝毫不动。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个张开了黑色羽翼的恶魔,将她密密实实的笼罩在他的世界里。 逃避不开,抗拒不了。 许初见眼角的泪水像是断了线一般,而男人却是慢条斯理地折磨她。 “松开。”男人停下动作,看着她始终咬着唇瓣,声音透着难以言说的蛊.惑。 这时候她哪里会听他的话,只得将脸撇开,紧闭着双眼。 男人再次俯身攫取着她的唇,迫使她松开。手指停留在她下巴上,一个用力便迫使她开了牙关,身.下的动作却是一次比一次狠。 一瞬间,许初见听到了从自己喉间逸出的一声羞.耻到极点的声音,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的身子颤抖地异常,眼前一阵阵发黑。 男人额头上滚落着汗珠,整个人也是瞬间僵硬,下一秒力道却是不减反增,恨不得将她揉碎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让她再没有别的心思想着别的男人,不再为别的男人哭! 他占.着她,却在她耳边呢喃着:“小花猫,我是谁?” 她再次咬着唇,不说话。 她的沉默换来的便是男人更.深的动作,“嗯?” “顾……顾先生……”她的声音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 “小花猫,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低沉而性感,却也是在死死地压抑着。 许初见很少叫他的名字,从来都是叫他顾先生,生疏的称呼无形中像是将他划出了她的世界。 她再次默然,思绪像是渐渐抽离了一般,飘得很远很远。 男人却像是一定要听到这个声音,恶劣的让她不容忽视。 “嗯……顾靳原……” 顾靳原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从一个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 疯就疯吧,至少要拉着这个女人一起疯。 “你看清楚,我是谁?” “顾靳原……”她的声音破碎成了呜咽,却一下子被他尽数吞下。 一整个夜的浮浮沉沉,极尽缠.绵。 ☆、98.096顾先生,你昨晚没做措施 许初见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这黑夜无穷无尽一般,就像是在永无天日的黑暗中绝望着。 在不久之前她还欣然的规划着以后的日子,以为可以彻底的逃出深渊,却又在下一秒又猝不及防地被推入了深沉无底的海洋。 那冰冷的寒意和那个男人眼中的温度一样,让人绝望而悲凉悦。 周围很安静,耳边听不到一丝声音,整个人像是沉溺在水底没有知觉搀。 梦里一幕一幕都是近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那些不堪的,耻辱的,痛苦的,所有所有…… 最后都化成那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那深邃的眸光如同漩涡一般,像是要将人卷入其中,一点点沉沦。 许初见猛地一惊,从重重叠叠的梦魇中挣脱开。指尖触及到了冰冷的床单,眼睛酸涩,她下意识的不想睁开。 脑海中空白了好一会儿,睁眼看到的却是熟悉的装饰,被子上有熟悉的柠檬香,她的神色呆滞了好久。 她想了很多,最多的是最近让她感到迷惘又混乱的日子。 这是半城湾。 许初见疲惫地复又闭上眼睛,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盛世,她的身体上还带着昨晚的记忆,周身的温度开始一点点变冷。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残阳如血,远远地挂在天边。 她没想到这一觉原来已经睡了这么久,只是身体依旧疲乏地没有力气。 就在她出神间,耳边传来清晰地开门声。 卧室的门被打开。 这个别墅里面很少有别人,这个时候进来的除了顾靳原还能有谁? 许初见不想面对她,重新紧闭着双眼,她知道自己根本躲不过这个男人。 顾靳原走进来的时看到她还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没发烧。 不经意地,就在他即将收回手的时候,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男人唇边扬起了弧度,还装睡! 相比于她的狼狈,他的心情倒还不算太差。 许初见紧闭着眼睛,只想着这个人什么时候能够离开,一时间她只能僵硬着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没睁眼却能感觉到男人离开却又很快回来,身上的被子被人掀起了一个角落,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不知道这人有想要做什么。 眼皮跳动的厉害,她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顾靳原从被子里面握住她的手,他的手上带着微凉的触感,昨夜那一场疯狂的记忆让她有些抗拒他的触碰。 “你可睡了整整一天,这会儿太阳都要落山了,还装睡呢?” 许初见也觉得装不下去,慢慢睁开了眼睛,想说着什么却发现嗓子干哑的难受。 她挣扎着想要收回手,却被他紧紧地握着。 手腕上的绷带被他拆开,药水的刺痛感从手腕上传来,她吃痛的发出了嘶的一声。 “现在怕疼了?我见你不是挺能耐的嘛!” 顾靳原手里拿着棉签,蘸着碘酒擦拭着伤处,说话的语气虽然不善,手上的动作却是放轻了。 他熟练地处理着她手腕上的伤,等抬眸的时候,发现许初见正睁着一双水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这一天还睡傻了?” 顾靳原在她手腕上细细缠着绷带,收尾的时候有些好玩的打了个蝴蝶结。 两人的目光一遇上,她立马垂下了眸子,那水眸之中尽是戒备之色。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语气也有些生硬:“饿了没,起来吃点东西。” 被子下她一个深呼吸,声音有些沙哑的回应他:“我不想吃……” 顾靳原知道她虽然看着柔,倔起来却是拧巴的很。他开始掀被子,没几下功夫就将她从被子里拉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柔软舒服的睡衣,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给换的。此刻苍白着一张脸,眼睛却是通红着带着戒备望着他。 顾靳原像是被拒绝习惯了,却也没再理会她,直接将她抱下楼。 厨房内有一阵阵米香,砂锅上泛着白烟,这偌大的别墅一直冷清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此刻因为这一简单地香气而显得有些温馨。 许初见有着愣怔地看着他走进厨房内,挽起袖子,关火。 她看着这个矜贵的男人在白色烟雾中忙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顾靳原将碗放在她面前,看着她出神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己吃还是我喂?” 许初见低下头,默着声拿起勺子搅动着碗里熬得很细的粥,这个男人喜欢养猫,也喜欢摆弄花草。她想,他应该也是个不乏温情的人,只是他柔情温意的对象不是她而已。 可能在他眼里,她真的只是他豢养的宠物。 她嘴里一阵苦涩,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勺子。 顾靳原见她没了动作,有些不高兴:“别介啊,虽然是我做的,但也没这么差啊。” 她摇了摇头:“我没胃口。” “哪里又不舒服了?”他想伸手触碰她的额头,下一秒她却像是惊到了一般往后一缩,那双眸子里面都是恐惧和疏离。 顾靳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遇上这么一个人,轻易地影响着他的喜怒,却又让他尝到得而不到的百般滋味。 他收回手,冷着声说道:“没胃口也得给我吃完,不然晚上又没多久就昏了,那多没意思?” 这般口无遮拦的话她也不是一次两次听到了,死死地握着勺子,还是被气的有些发抖。 她小口小口吃的很慢,他就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要是现在再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嫌弃的话,他真的会上去掐死她的。 晏北豫说,阿原,你是不是对人太狠了些? 杨续说,哥,你怎么撬了你表弟的墙角? 顾靳原一个都没有理会,他对她狠吗? 他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对她的,只是气不过她怎么就能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想要她记住他! 从盛世出来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没有了意识,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安分的就像一只猫一般。 她放下了勺子,刚想要起来收拾一番,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脚的,冰凉的地面从足下传到了四肢百骸。 顾靳原盯着她的雪足看了一瞬,随即撇开眼,“你坐着别动,明天会有人来收拾的。” 光是昨天一晚上的事情估计就把她吓得够呛,后来躺在他身边低烧了一个晚上,直到天渐亮才出了一身汗,他才抱着她洗去了一身汗湿。 天色渐暗,他仍旧将她抱进了卧室,那动作异常的轻柔。 若是被他那群发小看见,还说不定怎么埋汰他呢。她本来就瘦,这段时间更是瘦的下巴都尖了几分,如今抱起来轻的像是没有重量。 许初见一直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他所有的动作,她的反抗反正从来都是没有用的。 一个巴掌一个甜枣,一向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到底一个人能有多少面,才能这样巧妙地游走在温情与冷漠之间。 顾靳原难得见她这么乖,揉了揉她的发顶,俯身在她光洁额头上印下一吻。 “小花猫,你要是一直这么听话,哪里还会吃那么多苦头。”只要她别再和他对着来,这拧巴的性子能稍微委婉一点。 那低醇的嗓音像是醉人的红酒一般,温柔而缱绻。尤其是在她额头上印下的那一吻,像是带着十分的怜惜。周身满是他的气息,那清新好闻的柠檬香。 许初见别开了眼,她觉得这一定是假象,怎么自己会生出这么荒唐的想法。 男人良久没得到她的回应,随后有些抹不开面,拉了拉被子丢下一句话,“我去书房里处理事情。” 说完这一句话迈开步子向卧室外走去。 许初见抓着被子的一角,叫住了他:“顾先生,你昨晚没做措施。” ---题外话---还两更啊~~~么么哒谢谢送月票的亲~~最近多来刷新刷新~~ ☆、99.097小花猫,多和我说说话 她的言下之意是,事后药! 顾靳原因这一句话停下了脚步,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看得她头皮发麻,又忽然轻笑。 看来真的是打算厌恶他到底了。 他的声音浅淡的很,“你尽管放心,没那么多巧合的事情。搀” 许初见拿捏不准他的脾气,却依旧固执地说:“要是万一呢?”他们两本来这种关系就已经够纠缠的了,要是真有那样一个不巧,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 顾靳原神色间露出不耐之色,声音中的温度陡然冷淡了几分:“我说没事就没事。” 说完这句话他就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凤眸微蹙,心中升起烦躁的情绪。 想要给他生孩子的人多了去了,哪里缺她一个! —— 冬天的夜来得很快,天边的残阳并没有维持多久,夜色已降临。 许初见白天睡多了,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半分困意。 她的手机此刻被搁在床头柜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那个男人拿回来的。 手机里早就已经耗光了电,她从床上下来,在卧室里面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充电器。 卧室被收拾的很干净整洁,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若真的要找什么东西的话,说不定还得去问那个男人。 想到这,许初见就放弃了,她就只是想给宋楠打个电话而已,她想知道林怀澈现在是什么情况。毕竟人家是因为她才出的事情,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她心里会内疚到死的。 顾靳原的卧室里有一个小型书柜,看样子都是他平时的珍藏。 虽然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乱翻,可当下许初见却是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许初见的手指停留在一本厚重的英版诗集上面,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也会好这一口。 还不等她翻开,就从里面掉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老旧,看上去应该是很早之前的。 略显泛黄的照片上,两男两女。 那时候的顾靳原和现在并没有什么区别,大约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只是眉眼间少了现在这样的精明与算计,英俊的五官多了几分柔和与青涩。 她伸手划过照片上男人的脸颊,左边脸颊上的酒窝很深,她不曾想他也会这般不设心防地笑着。 这笑容竟也是这般粲然夺目。 与顾靳原比起来,他身边的另外一个男子就显得清冷了些,面上没什么表情。两人起码有七分的神似,可能是兄弟两人。 还没等她细细看下去,便有一只修长的手从她手里夺过来照片。 顾靳原将照片重新夹在书里,放进了书柜最高的位置。 他看着她脸上浮现了一丝尴尬的神情,像是做了什么事情被抓包一样,有些错愕有些窘迫的味道。 不得不说,这幅样子倒是比她沉默的样子更为动人一些。 他轻笑着问:“小花猫,你倒是喜欢偷看人隐私?” 许初见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回来,站在他面前,气势上就输掉了一大截。 “我不是故意看的。”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将手背在了身后。继而又道:“我只不过是有点无聊,才想要找本书看看。” 男人的唇畔扬起些许弧度:“你要是闲的无聊,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我有点头晕。”她有些支吾地说着。 “那就去躺着吧,别到了晚上还是又哭又闹的。”顾靳原解开了衬衫的纽扣,唇畔带着张扬而魅惑的弧度。 许初见像是得了特赦一般,重新回到大床上。她侧过身躺着,背朝着顾靳原的方向。 而身后那道视线却像是如芒在背,她紧闭着眼睛一只只数羊,却是一点用都没。 她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随后便是浴室内响起的水声。 一点一点的折磨着她的神经。 没多久,大床的下陷清楚地让她感知到了男人的到来,她只能紧闭着眼睛假寐。 顾靳原见她将自己缩在了一个角落,大手一伸扣在她腰间将她搂回自己怀里。 她有些恐惧地僵直着身体,蓦然睁开的眼底掠过一抹挣扎,又要来了吗? 哪知他只是抱着他,并没有进行什么动作。 男人轮廓分明的下巴埋在她颈窝处,呼出的热气烫的她耳朵发烫。 “小花猫,你还不睡,是要做什么坏事儿?” 许初见立马闭上了眼睛,男人的体温很高,她有些不安的扭动几下,这样的姿势着实让她不舒服。 顾靳原搁在她要上的手将她搂的更紧,呼吸开始有些重。手臂上用力,让她面朝着自己,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感受到她僵硬的身子。 “你要是再乱动,就当是你在邀请我。” 许初见瞬间吓得手不知道该往哪放,男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发丝,身上灼.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服传来。 顾靳原却实不打算动她,他又不是真的禽兽不如,虽然他很想。在盛世怕是有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以致于她看他的眼神里面都带着那么浓重的戒备。 她自然是不清楚顾靳原到底在想什么,反正他说话一向都是按着心情来的,谁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事情。 许初见拼命地逼自己睡着,可是枕在他怀里手脚都无处伸展,再加上白天睡了一整天。这个时候听着男人有些沉重的呼吸声,更加睡不着了。 男人的手伸到她脑后,让她更加贴近自己,声音有些低哑:“你再动一下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白天睡得有点多。”她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听上去还有些委屈。 顾靳原轻抚着她的发,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声音里透着些愉悦的味道:“小花猫,你刚刚看的照片,有没有眼熟的人?” “不就是稍微年轻了些的你?”许初见渐渐适应了这样的姿势。 可能是男人的语调太过松快,一时间氛围也变得缓和了下来。 “那可是十年前的照片了,你说是现在的模样生得好,还是那时候好?”黑暗中顾靳原微眯着眼睛,语气中透着难以察觉的一抹惆怅。 “我觉得都差不多。”二十岁的男人和三十岁的男人能有多少的来去? 她说完这句话,顾靳原却是很久没有搭话。 莫名其妙的他问了一句:“你不觉得眼熟?” 眼熟?什么眼熟? 许初见不明所以,“我知道照片上的是你啊,旁边那个是你哥哥是不是,你们两个长得很像。” 这种类似睡前聊天的方式,她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只是仍旧想要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小花猫,我二十岁的时候你应该才一点点大吧?”他的思绪飘得有些远。 她和他相差了八岁,怎么就突然牵扯到了这样的问题上来呢! “也不是很小,应该是小学快毕业了吧。” 男人轻笑起来,“都说三岁就差个代沟,我们可差了两个还多呢。” 许初见觉得这个话题有些莫名其妙,她和他又岂止是隔着这年龄的差距呢! 男人搁在她腰间的手有些不规矩的下滑,“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她不敢动弹,闷声回答:“没有。” “我一直好奇着,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初见,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他心中又默念了两遍她的名字,初见,初见。 可能是因为想要记住一些美好的东西。 她有些皱眉地想着,今天这男人怎么好像转了性一样,变得这么话唠? “我妈妈取的。”她的声音有些低沉。 顾靳原将她搂紧了些,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闭着眼睛将下巴抵在她发顶。 “小花猫,多和我说说话。” 他很想要听见她的声音。 ☆、100.098许初见,我要你的心 “我一直好奇着,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初见,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他心中又默念了两遍她的名字,初见,初见。 可能是因为想要记住一些美好的东西悦。 她有些皱眉地想着,今天这男人怎么好像转了性一样,变得这么话唠搀? “我妈妈取的。”她的声音有些低沉。 顾靳原将她搂紧了些,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闭着眼睛将下巴抵在她发顶。 “小花猫,多和我说说话。” 他很想要听见她的声音。 “顾先生,你想听什么?” 她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逆着他的意思来,不过真的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算了,睡觉吧。”顾靳原拉高了被子,紧紧抱着她,有些话这辈子可能会烂在心里了。 许初见在心里默默地属羊,男人的呼吸声逐渐平缓,她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至少今夜他不会乱来了,只是今天的顾靳原太过反常。 她的手脚一向不容易暖和,此刻他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来,全身的血液都是暖的。 有些东西靠近不得,譬如说这个男人。 很久之后她还是没有睡意,而抱着她的男人却已睡得很沉。 许初见缓缓从他怀中离开,那炽.热的怀抱烧的她无所适从。 黑暗中,她大着胆子伸手摩挲着他的五官,还没触及到便收回了手。 他有着浓黑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略显薄凉的嘴唇,整个五官深邃立体。他有的时候脾气好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可大多数的时候,却是不可一世的霸道。 几乎没有人还比他更矛盾,许初见眼眶有些泛酸,她喃喃自语,“顾靳原,你究竟什么时候能放了我?” 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许初见终于沉沉睡去,只是离开了那个热源,蜷缩在大床上的一个角落。 天光破晓,顾靳原觉得有些冷,感觉胸前空荡荡的,晚上那种让他睡得很满足的温软也没有了。 怀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顾靳原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蜷缩在床边的身影,离他离得远远的,只要身子再往前一点就会掉下去一样。 就在一张床上,却依旧要跟他保持着这样的距离。她从来都想离他离得越远越好,顾靳原顿时觉得不是滋味,大手一伸就把她扯回了自己身边。 力道不算太大,许初见却是惊醒了过来。原本还有些睡眼朦胧的眸子现在睡意全无,铺天盖地的又全是这个男人的气息。 她推拒着他的靠近,双手抵在他胸前。只是这一来一回间,她睡衣的扣子开了几颗,露出了一大片细嫩的雪肤,男人的眼睛微微眯着,视线却一直没在她身上离开。 清晨,本来就是一个蠢蠢欲动的时间段。 他低头,眸光却一直锁着她,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也是紧张地看着他。他从没说过,他抗拒不了她这样的眼神。 顾靳原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先是唇,再是秀气的眉眼,稍显尖细的下巴,每一处都没有放过。 他最喜欢的一个地方便是她白嫩的耳垂,只要他一触碰便会红的滴血。 就在他想要索取更多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她的颤抖,他抬起头,果然又看到了她泪眼朦胧的样子。 那双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皱着眉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却压抑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晨间男人的脾气本来就不是很好,现在再看到她这样一幅受了巨大委屈的样子,心里异常的烦躁。 顾靳原面色有些不善,重新俯下身子在她唇上流连,她颤抖的睫毛在他脸颊上扫的很痒。 他看着她越发颤抖的身子,起身,浅淡的声音中像是搓着火。 “我亲都亲不得了?” 许初见以为他脾气上来了便又会是一发不可收拾,于是索性闭嘴什么都不说,将脸撇向了一边。 这样沉默的姿态又在无形中刺激到了他,才想要对她好一点,这会儿她又对他露出这样嫌弃的反应!大手捏着她的肩膀,仿佛只有让她疼了,才会发现有他的存在。 许初见颇有些无力地开口:“你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什么要管我的想法!” 顾靳原觉得顿时血气上涌,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凤眸冒火地瞪着她:“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 像昨天那样顺从他多好!非要这样软硬不吃,不识抬举! 许初见有些怕他凛冽的眸光,平静地反问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已经配合了,顾先生,你到底还要我怎样?” 她害怕他的触碰,很怕,只要看到他眼中燃起的欲/望,那些不好的记忆便会一幕一幕排山倒海在她的脑海中出现。 挥之不去。 顾靳原被她无力的反问搅得心头更乱,人都已经在他身边了,他到底还要什么? 他冷笑着,深邃的眸子像是要将人看穿,他的手指挑开她的睡衣,在心口的位置流连着。 “许初见,我要你的心。” 许初见像是被他的话震慑到了,一时间脑子都不带转动的,思绪像是停滞不前了一样。 “顾先生,你用玩玩的态度,凭什么就要让我交付真心?” 真是好奢侈又好笑的一件事情。 顾靳原撑在她两侧的手上青筋暴露,许初见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是紧紧的闭上眼睛,她感受到了男人的盛怒。 许初见能感受到此刻的惧意已经蔓延到了全身,她怕他眼中那能将她吞噬的眸光。那些亲密的纠缠,若是对于相爱的情人来说那便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对她来说,却是一场无休无止的折磨。躲不开,避不过。 她也想木然地做个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只是自己实在做不到这样。 顾靳原沉默了很久,即便是出于这种盛怒之下,他强忍着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一言不发的翻身下床。 许初见从来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一来是这个男人有太多面,而来,她不想。 他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却大言不惭的想要她的真心,她想仅仅是因为他作祟的征服欲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间别墅里面定期会有高端定制的最新女装送来,全部都是按着她的号来的。 许初见看着衣帽间里堆积的衣服,她有些苦涩的想,是不是自打他说出那一个月期限的时候,就预料着有这么一天她会重新卑微地回到他身边。 他从来没想着要真正的放过她! 顾靳原穿戴整齐后便看到她在镜子前发着呆,是一整面的墙镜,足以让人清晰地看到自己堕落的过程。 他的唇畔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从后面半搂住她的腰,手却将她的睡衣拉下,脖子以下全部都是深色的暧昧痕迹。 有些讽刺地看着她的无动于衷:“你浑身上下还有什么不是我的?我劝你不要再去想设么不切实际的东西。” 许初见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那些不堪的印记一次次的提醒着她。 他和她无止休的纠缠。 顾靳原盯着她的耳朵看了好半晌,珠圆玉润,却是空落落的。 蓦地许初见觉得耳朵上一痛,像是什么东西硬戳进去一样。 许初见从镜子里面看到男人手中那个小巧的泛着光泽的东西,是个耳钉。 她有些吃痛的伸手去摸,想要阻止男人的动作。 “顾先生,我的耳洞已经长死好久了!” 顾靳原看着她小巧的耳垂因疼痛而泛红,根本没去管她的感受,冷声道:“没事,流点血就好了。再说,这还能有初/次痛?” 许初见再次见识到了他的口无遮拦,缄默地从镜子里看着她耳朵上多出来的东西,不起眼,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着。 就像是这个男人独有的烙印。 ---题外话---谢谢送月票的亲啊~么么哒咱明天见 ☆、101.099你说男人看上女人会是因为什么? “小花猫,帮我挑个领带?”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咬。 每到顾靳原出门的时候必然就是衣冠楚楚的样子,她忍不住想着,应该是衣冠禽兽。 许初见随意指着一条深色的,“就这个吧。悦” 男人的手指停留在那条深色的领带上,却没有立即拿起来搀。 唇边漾起一抹弧度,有些玩味道:“你帮我。” “我不会。”许初见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闻言,顾靳原挑起那条领带在手里把玩着,深邃的眸底让人让人猜不透。 脸色微沉,“半个月前沈绍廷去学校找过你是不是,你们两个人还真是依依不舍。” 半个月前? 他们两分开才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许初见咬了咬牙,“顾先生,你监视我?”她明明没做什么事情,却仿佛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范围内。 “别抬举了你自己,我既然说了放你一个月,就不会那么无聊的再去做这样的事情。不过,有些人可时刻关注着你呢。” 和之前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一样,同样是有人的‘关注’! “那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也没那么简单?” 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虽然那时候确实是在盛世伤了那个人,要是报复的话为什么会在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后开始。 顾靳原挑了挑眉,他在昨日白天的时候就大概弄清楚了这个事情,人被他弄进了局子里这会儿任凭谁捞都捞不出。 “小花猫,你现在倒是变聪明了。不妨告诉你,那个苏子彦以前可玩死过两三个女学生,可能你是最幸运的那个。” 许初见听到这话才觉得心里一阵后怕,自己当时怎么就这么冲动的惹上这样一个人。 她还是不理解顾靳原话中的意思,疑惑道:“我不懂这里面有什么牵扯。” 顾靳原挑眉,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领带放到她手里。 “你只要知道,你但凡和沈绍廷再有点什么牵扯,有些人总是会心里不踏实的。”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随意而浅淡。 许初见捏紧了领带,眸子里面带着些愤恨之色,声音也淡了下来,“我早就和他没关系了。” 她尾音处的那一抹失落,却是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男人冷哼,“幸好你没傻到把那通求救电话打给沈绍廷。” 幸好她还知道在危险关头要搬出他的名号,还不算太傻。 许初见想起了那时候她给他打的那个电话,“顾先生,你知道吗,我真的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在她那样决然的想要离开他之后的没多久,却又这样低三下四的求着他。而他在电话中那样冷漠的说了那一句不认识,应该就是对她的惩罚。 顾靳原之后做的事情她当然是不知道的,毕竟她只看到了向谨言。 “我曾说过,站在我身边你就可以狐假虎威,以后要是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尽管可以这样做。” 许初见有些怔愣地从镜子里面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就那样把一杯酒放到她手上。对她说:“狐假虎威总知道吧,在我身边你随便嚣张。” 低沉动人的嗓音,带着他独有的不可一世。 可当别人问起他们两是不是熟识的时候,她说的是,不熟! 许初见转身,明眸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凤眼。 有些费力的抬起手,很快就打出一个漂亮的温莎结。这个男人的品味很好,不管是从衣着还是生活上面都是极其讲究。 她勾了勾唇角,手指停留在那领结上面,细细地摩挲着。 回想着与这个男人每一次的遇见,每一次的纠缠。在他们还没有牵扯这么深之前,他对她似乎一直很纵容。 “顾先生,每次遇上你好像都是我狼狈的时候,到底是有哪一点吸引了你?” 顾靳原看着她的手还停留在自己胸前,大手将她握住,唇畔染上些似笑非笑。 “你说男人看上女人会是因为什么?” “脸,身体?”她有些自嘲地轻笑,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总不会是因为一个情字吧?” 顾靳原睨着她,薄凉的唇紧抿着,淡淡道:“你想多了。” 她失笑,“那就好。” 情之一字,总是害人不浅。 两人沉默着下楼,顾靳原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因为时间尚早的缘故,家里的佣人还没来收拾。这间别墅平日里也是没什么人气的,一直是这样冷冷清清。 许初见叫住了他,“顾先生,你要吃早饭吗?” 今天是工作日,他应该是要上班的。 顾靳原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话,却是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厨房内不一会儿就飘出了煎蛋的香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冰箱内确实是多了些食材,日期还都挺新鲜。 顾靳原的脸色不是很好,根本不想去看她!大早上的就让他气不打一处来,要是换了别人,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只是在听到她突然软下来的话语,他又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三明治,牛奶,很简单的两样。 “这算是讨好我?”顾靳原指着面前的东西,挑眉问道。 许初见把温热的牛奶推到他面前,明眸里面流转着一番神采,“礼尚往来,昨天晚上的粥其实挺好喝的。” “甜的?”顾靳原喝了一口牛奶,有些皱眉。 “我加了糖,你不是喜欢喝那甜得发腻的热可可,不过多喝了对身体不好。” 两人言语间的氛围出乎意料的好,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顾靳原放下了杯子,饶有兴致地问:“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嗯,毕竟这么特殊的口味我也是第一次见。”她点头。 “你这是在说我重口味?” “……” 许初见一时无言,没想到他也是这么语出惊人,她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问道:“顾先生,看不出来你也下得了出厨房?” “我在国外读了好几年的书,要满足口腹之欲,当然就只能自己学着来。” 相处的时间越长,她就越能发现他身上的不一样,都说君子远庖厨,他倒是完全不忌讳。 她愣了愣,她一直觉得顾靳原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半个多小时前脾气还是那样吓人,现在却又能和她谈笑风生。 “你这红三代的背景,竟然也会跑去喝洋墨水?” 她的话里隐隐有些打趣的意味,顾靳原眸光深沉的落在她身上,不经意地唇畔也扬起了一抹弧度。 “你今天话有点多啊,嗯?” 许初见擦了擦嘴,她发现这个男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哄,“那我以后话少一点?” “那倒不用。”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餐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凤眸微微眯着。无事献殷勤,总是要有什么事情的。 “小花猫,你又有什么事情?” 许初见抬起头看他,犹豫了好久才说:“我学校已经没什么课了,我想回家……” 今年过年早,还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该过年了。 顾靳原沉吟了一瞬,可就是他沉吟的这时候,她很紧张地望着他,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拒绝的话语。 果然是事出有因才会突然的这么温顺,“你这不是还没放假,在这待着,到时候再说。”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的失落,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我能不能回学校?” 顾靳原心里有着不快,唇畔却仍是微微勾起说:“我又没锁着呢,不过以后你去哪都记得告诉阿晟一声,我不拦着。” 她试图跟他商量着:“我能不能自己去,我保证不会乱跑的,好不好?” ☆、102.100哪有动情会是意外呢? 顾靳原脸色微沉,眸色深深的,不复刚才的温和:“这里你学校这么远,阿晟接送你不是正好?要是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那多麻烦?” 说完他就起身抓起自己的外套向外走去,许初见看着他的背影,有些食不知味。良久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心里有些发涩悦。 好像她却实一直在给他惹麻烦,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些事情便一直像缠着她不放一样。 顾靳原走后,别墅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异常的冷清。 随后她还是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学校,虽然没有什么事情,却总比一个人在这冷冷清清的地方来的好搀。 —— 顾靳原从家里出来之后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回了一趟大院。 说来还有些心虚,前天他家老爷子大寿,晚上一家人难得这么尽兴,没想到后来因为那个电话,他匆匆地跑了出去。 也没给家里一个什么交代。 顾夫人一看到自己的小儿子蹑手蹑脚进门就气不打一处来,大早上进门跟做贼似的定没什么好事。 上前一把揪住他,言语不善:“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老爷子大寿你都敢先跑,你是不知道老爷子整日里就惦记着你呢!” 顾靳原每次回家都免不了被数落,不过也是因为他理亏在先,这会儿也不能为自己辩解什么。 “妈,我那是有急事儿,爷爷那边不是因为没什么事儿我才走的!” 顾夫人不依不饶,“你这犯浑的,你倒是跟我说说,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顾靳原打了个马虎眼,这真正的原因倒还真不能说。 “杨续那小子在外面惹了点事情,给我打电话求救来着。”扯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他也只能拿杨续出来胡诌,毕竟两家人关系不错,这话的可信度还算是高一些。 “真的?”顾夫人显然是不信。 “真的,妈,您可别说漏嘴了。要是让他家那位杨参谋知道,可是少不了一顿揍的。” 他面不改色的继续扯着。 “我说你们这几个祖宗,整天混在一起没个正形儿,就不能好好给我找个可人儿往家带,这一个个都多大年纪了!” “妈,您又来了!这事情哪里能急得!” “你别说我急,我跟你说,老爷子比我更急。” 顾靳原最头疼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却也只能耐着性子说着:“怎么说?” 顾夫人看了他一眼,突然变得有些踌躇,想起那个事情还真是觉得有些惋惜。 “你知道最近上面的调动有点大,慕家那几位现在已经全都下来了,老爷子的意思是……” “行了,您别说了。这年头您还兴联姻这一套呢?”顾靳原想也没想就打断了她。 顾夫人叹了口气,见他语气这么坚决,也没有再往下说什么,只是道:“说到底也是咱们家欠了人家,那丫头也是可惜了。” 话音刚落便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顾靳原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随即放心了些。那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却一直耿耿于怀至今。 顾靳原也没说话,只是脸色有一瞬的消沉。 “你这趟回来是来做什么的?”顾夫人换了个话题问。 “我找我哥有点事儿。” “别提你哥!说来我都气的慌!” 这下顾靳原也觉得奇怪了,平日里家里挨骂的总是他,他哥总是被夸得那个,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了,我哥怎么把您给气成了这样?” 顾夫人在沙发上坐下,提到这个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不是很善道:“你没发现最近你哥和你嫂子不太对劲?” 顾靳原乐了,笑着说道:“他们俩什么时候对劲过?我可是一直没看好过他们俩,怎么,我哥闹着要离婚?” “你这浑小子!怎么就这么幸灾乐祸呢?”顾夫人本来就为这事情愁着呢,一听到他这么说,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这哪是幸灾乐祸,主要是你看嫂子在我们家熬了这么多年,我哥现在还存着离婚的心思,这摆明了两人根本不合适啊。离了也好,我得去找嫂子庆祝一下。” “你又说什么浑话呢,我知道你跟宛宛关系好,你要不帮忙去劝劝?” 顾靳原耸了耸肩,他就算是劝也是劝她赶紧找下一个人,别把好好的青春浪费在一个不爱她的人身上。 “您能少操这些心么,这事情外人怎么劝得来?我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扔一块石头下去都不见水花的,他闷声不响做的决定谁能左右的了?” “你们这兄弟两反正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顾夫人看着自家小儿子一幅悠哉的样子,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阿原,咱们这样的家庭要是能锦上添花那是最好的,不过也没那么要求门当户对,只要人家姑娘性子好就行了,你可别跟你哥学啊!” 性子好?好什么啊,成天就知道给他气受! 看着好脾气,其实骨子里倔得厉害。 顾靳原像是被自己脑子里生出的这种想法给吓到了,怎么就想到她了呢!倔得跟块石头一样,怎么捂都捂不暖! “我自个儿心里有数。”他有些不耐烦地说着。 “你有数什么啊你,要是有数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一个人,这可还没多久就过年了啊,你想想你这过了年多大了?” 顾靳原最听不得她唠叨,一但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 “得,以后一定给你带回来个乖巧听话的媳妇儿,这下行不行?” “你可别瞎玩啊!”顾夫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知道他现在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他可从来没想着玩,只是有人从来都觉得他是在玩罢了。 顾靳原看了看时间,说道:“妈,我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呢,我回去了啊。” “你不吃了饭再走?” “不了,我今天下午的航班,出差。” 他想起许初见避着他的样子,要是让她知道他十天半个月的出差,还不知道心里该怎么偷着乐呢。 顾靳原在家里待了一会儿,算是交代了下那天晚上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要是被他爸查出来是么事情就就没那么容易对付过去。 从大院出来的时候,向谨言正在门外候着。 上车后,顾靳原随意地问了句:“局子里那小子有什么动静吗?” “他倒是想要有动静也没用啊,里面关照过了,这会儿有他好受的。” 顾靳原要出手对付一个人那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只是向谨言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许小姐究竟是什么人,似乎还和那沈家的公子有点关系。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靳原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树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平淡地问道:“你说,这女人到底喜欢什么东西?” 向谨言听到这话也像是愣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一句玩笑话,顾三少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顾先生,我觉得每个人的喜好都不同,这有没有什么特性。” 顾靳原挑眉,也是。 不过许初见喜欢什么呢?他还真不知道。 奥,不!她喜欢沈绍廷! 早上她问他,总不是因为一个情字? 这天底下巧合的事情哪能有那么多,哪有动情会是意外呢? 这想法一出来,顾靳原自己都觉得憋屈的慌。 看到向谨言那种见了怪物一样的目光,他正了正色,道:“我问这问题很奇怪?” 向谨言点点头,不是很奇怪,是非常奇怪。 “不过我觉得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宠物一类的东西,像小猫小狗那样的。” 猫?顾靳原的眸子闪了闪,思绪飘得有些远。 很久很久之前,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103.101小花猫,你可别让我失望 顾靳原坐在会议室内,听着各个部门经理的工作报告。神情与往常无异,别人看不出来,向谨言倒是看出来了,他在发呆。 手里的笔都没带动过悦。 会议进行到了尾声,他才挑了挑眉,确实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顾先生,你看看记录?”向谨言将会议记录送到他面前。 顾靳原瞄了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随即啪的一声阖上了记录本搀。 会议结束之后,顾靳原在会客室里见到了一个人。 秘书告诉他这人已经在会客室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原本还想着是谁呢,看到了来人之后,心想终于来了啊。 “这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顾少,你知道我们和苏家还有点交情,能不能高抬贵手一下?好歹不要做得这么难堪。” 顾靳原没想到来找他的既然会是莫清,怎么着应该也要是莫家老大或者是莫二,这会儿派个女人出来说事,也真是少见了。 他唇畔扬起一抹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这能有什么交情,是一个表几表的远方亲戚,还能让你亲自来说情,我怎么没听说这人和你们这么熟啊。” 莫清一时有些哑口无言,随后说道:“这事情谁都不想闹大了,圈子里平日玩的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顾靳原微微挑了挑眉,喉间逸出了一声冷哼,“我要是就想把事情闹大呢?” 苏子彦这人渣也算是倒霉,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正好就撞在了他枪口上。 “说到底,还是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顾靳原打断了她的话,“别说这种话,我可不认识这号人。” 狭长的凤眸眯起,他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整个人显得慵懒至极,只是那眸子里面泛着冷光,唇角的那抹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清。 良久,顾靳原才打量着她,问道:“我只是比较好奇,我家的小花猫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值得你们这么对付?” 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而那眸光却是异常的泛冷。 他抬眸盯着莫清,莫清就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原本骄傲靓丽的莫清在此刻神情有些黯淡,“我没有想过要对她怎么样,这事情只是个误会,若真的是我故意为之,那我现在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 顾靳原不置可否,没有接话,他了解到这大概是莫家老大的意思。 绕来绕去始终绕不开沈绍廷这一个人。 “莫小四,我告诉你,你自己的男人就好好看住了,要怎么做我上次也好意提醒过你。不管怎么样,你别动我的人!” 顾靳原的声音有些冷,要真出了什么事情,他肯定不保证现在还能这样心平气和的站在这。 “你知道吗,他即使是在醉的毫无意识的时候,喊的还是她的名字……” 莫清面无表情的说着,其实这些话她根本不想跟别人提起。 顾靳原的凤眸危险的眯起,敛下了所有的情绪。 他们两个人真是心有灵犀! “我没兴趣听你们之间的事情,你看好你的男人就够了!”顾靳原莫名的来了脾气,却仍旧不动声色地说着。 莫清想到昨天沈绍廷质问着她哥哥的语气,就像是要将人凌迟了一般。原本只是她的一句气话而已,没想到真的弄巧成拙。 不过这次的事情让她将沈绍廷的态度看的清清楚楚,他还是在乎着许初见,很在乎! “顾三哥,你甘心吗?你容忍的了你的女人对前任余情未了?” “余情未了又如何,反正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不过垂死挣扎而已。” 他这话说的肆意,可真正是如何,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人走了之后,顾靳原在休息室内坐了好一会儿。 他看了看时间,还早。 至于许初见到底喜欢谁,他已经不想再去深究什么。若是她再去找沈绍廷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事情。 都已经和他这样纠缠至深,哪有那么容易抽身! 他望着窗外,自言自语:“小花猫,你可别让我失望。” —— 许初见从那天回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顾靳原,这一来便过去了十多天。 原本还想着不知道要怎样面对那个男人,他这一消失,倒让她觉得松快了很多。 学校里面已经走得空无一人,她出来的时候又在老地方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 放假之后她很想要回家,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给顾靳原打电话。 生怕打了个电话之后得到的答案是拒绝的,可若是不打电话,又吃不准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回来。 顾靳原那变幻莫测的脾气,她一直是捉摸不清的。 她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半城湾的别墅。 想起别墅里面确实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她直接让阿晟把车开去了超市。 临近过年,不管什么地方都是热热闹闹的,到处都充满着年味。 她想回家,至少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座城市。 在超市里面采购了不少食材,付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钱包,里面只有一张她从来没用过的卡。 一张尊贵至极的黑卡。 许初见愣了愣神,排队的人本来就多,她这一迟疑,后面的人就开始催促。 “付现还是刷卡?”收银员催着。 许初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无可奈何道:“刷卡。” 这张卡她从开没用过,密码是那个男人的生日。 最后签字的时候她一笔一划写下了那三个字,顾靳原。 她推着车子走出去的时候,口袋内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多日未曾联系过她的顾靳原。 这是这段时间来他第一次联系她,许初见巴不得他一直不要出现。 却又不得不接起这个电话。 “喂?” “小花猫,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许初见一愣,原来是因为她刷的这个卡的缘故,这张卡本来就是他的副卡,她只要一消费那边就会有短信提示。 “家里没有什么食材,我出来采购一点。”她推着车子往前走,继而又解释道:“我是因为带错了钱包才用你的卡刷的,也没用多少钱。” 她的侧重点在于后面一句,而顾靳原却是抓住了第一句。 家里…… 不知道这是有意无意,顾靳原听着都觉得挺舒服的。 “既然给你了你就用着,只要我还没破产这里面的钱你想用多少用多少。” 许初见有些意外,男人的心情听上去还不错。 她随口问道:“顾先生,你去了哪?” 电话那头男人醇厚磁性的嗓音传来,似是带着些笑意:“想我了?” 许初见犹豫着,想借着这个机会跟他说想要回家的事情,这会儿却又说不出来。 电话那边的顾靳原以为她是面子薄不好意思说出来,便不再打趣她。 “我三天后回来。” “嗯。”许初见应了一声,三天,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出超市,阿晟见状从车上下来将她手里的东西全部放进了车里。 顾靳原听到周围的环境变得安静了些,没有了超市里那种嘈杂的声音。 “准备回去了?”他问。 “嗯。” 许初见觉得眼皮上一凉,抬头发现天空竟然又飘起了雪花,一点一点在夜色下静静划落。 “顾先生,这里又下雪了。”她下意识地对着电话里说着。 “你这是没见过雪?” 她一愣,不知道怎么了,她总觉得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温柔。 沉默了一瞬,她良久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心情却是很好,可以听得出他言语中带着的愉悦。 “你乖一点,回来给你带礼物。” 许初见还没有应声手臂就被人猛地一拉,一时间没有防备,手机掉在了地上。 她有些呆滞地看着来人,眼睛莫名的发涩…… ☆、104.102我说的谎很多,你想听听吗? 手机掉在地上电池摔了出来,许初见有些愣怔地蹲下身,低着头将电池塞回手机里面,通话在那一瞬间就已经结束,此刻她按着开机键却怎么也没有反应。 许初见很久没有站起身,就像是再跟自己的手机作对一般,怎么按都是不亮悦。 路灯下,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身前那长长的倒影,不愿意抬头。 站在她身前的人,却也是久久没有动静,仿佛就是在静静地等着她一样。 雪点越来越密集,落在她手上像是冰凉到了极点,手指已然被冻得僵硬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吸吸鼻子把手捂在嘴边哈了口气,似是想要缓解一下这种从无尽的寒意。 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沈绍廷,曾经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是她熟悉到不行的身影。 许初见缓缓站起身来,不管怎么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许小姐?”一直沉默寡言的阿晟此刻也上前询问,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情况。 沈绍廷就这样站在她面前,那张帅气的脸隐在了灯光下,眸光却是紧紧地盯着她。 他的声音清清润润,一如既往。 “初见,你不用这么躲着我。我都跟了你一晚上,现在这么冷的天,请我喝杯热咖啡总不是什么无理的要求吧?” 许初见站在原地没动,脚下像是被钉住了脚不一样不能动弹,有些不能控制也不能反应的愣在那里。 阿晟见她没反应便走上前来,有些戒备的看着沈绍廷,他为顾三少做事情也已经好多年了,沈家的公子他亦是见过的。 “没事,我们就聊两句,等等我自己回去可以吗?”她努力扯开一抹笑容,说着。 其实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要求,可就连一个这样简单的要求对她来说都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 阿晟有些犹豫,说带地自己只是为别人做事的,“顾先生有过吩咐……” 沈绍廷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不复刚才的清润,“怎么,难道还限制了人身自由不成?” 她很少见他露出这样的一面,印象中的沈绍廷从来都是谦谦君子的模样,这样剑拔弩张的对人,也只是最近才看到。 沈绍廷转脸看着她,那双清润的眸子就这样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就在等着她开口。 “没事的,耽误不了多久,我们只是朋友聊聊天而已。”她转身对阿晟说着。 可能是她的语气太过平常,阿晟倒也没有再坚持。 只是那话语的尾音处,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凉。 阿晟转身准备向车子的位置走去,许初见叫住了他。 “要是顾先生问起来,就说我手机坏了。”这莫名其妙被挂断的电话肯定会引起顾靳原的怀疑,只是现在她无力地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个的男人。 “好。”简单明了的一个字,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毕竟他们这三人之间的关系,能理清的人没有几个。 就连许初见自己,也有些迷惘。 沈绍廷的车子停在路边,地上还有着不少烟头,在她的印象中他是从来不会沾这些东西的。 她的脚步停在了车前,下意识地没有再向前走去。 “就算是朋友,我们也能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沈绍廷看着她停下的脚步,心里涩意不断地上涌。直接拉开车门,把她塞进了车子。 触到她的手指,一片冰凉。 “我们没有关系了,为什么你还要一次次出现在我面前?”她转过身轻声地质问着。 声音很小,就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一样。听在他耳中,却是震耳发聩。 他不说话,只是低头为她系上了安全带才绕过车头钻进了车子。 车内开着暖气,一时间赶跑了所有的凉意。 许初见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好一会儿在这暖风下血液才像是重新流动一般。 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任由身边的这个人带她驶向未知的地方。 车子在路口的一个红绿灯处停下,一直沉默着的沈绍廷终于开了口,只是声音沉沉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初见,你说我们要是这样私奔好不好?” 私奔?这是多放肆的一句话。 若是在以前,她一定笑嘻嘻地挽着他的手臂说好,没心没肺一样所有的情绪都在他的身上。 “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了,我们没有可能。又为什么一定要在我彻底打算忘记你的时候,又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路口的红灯上,看着那上面的数字一秒一秒的跳动着,却缓慢的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头一样。 “你在说谎!你根本忘不了我!” 许初见紧握着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自嘲的说着:“是啊,我说的谎很多,你想听听吗?” 明知道他没有看她,可许初见还是勉强扬起了唇角无声地笑了笑。 她也没有去看坐在身边的沈绍廷,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顾靳原的吗?” 沈绍廷皱眉,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深深地厌恶着一个人的名字,更何况那人还是他从小崇拜着的表哥! “什么时候?”他哑着声问。 许初见想了想,回想着与那个男人的一次次见面。 “第一次的时候,是你带我去的那个人家,那是你表姐家。后来我记得你有事情先离开了,我跟你说送我的是你表姐家的一个司机,其实送我的是顾靳原。” 她回忆起那一幕一幕。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沈绍廷的声音里带着些沉痛,他那一天是因为家里的事情而没有赶得上去接她回去。 她勾了勾唇,眸光定定地看着那红灯只差最后一点,“是没什么大不了的,绍廷,你知道吗?人一旦说了一次谎话,就会不断地用另外的谎话来为其圆说。” 沈绍廷心中渐渐升起了烦闷,皱着眉:“这红灯怎么这么长!” 红灯终于变换,沈绍廷猛踩着油门,车身呼啸而过。 许初见转头看着他的侧脸,紧紧地绷着。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还有,我很早就见过你母亲,在你外公寿辰之前就见过,只是她说暂时不要和你说。” “我知道。”他沉声说着,只是他知道的时候,事情都已经晚了。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许初见看着他脸上压抑着的情绪,心中也不是滋味。 继而说道:“我一开始很庆幸,似乎没有出现什么棒打鸳鸯的事情,你母亲没有不喜欢我,只是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后来我才发现,真的是我想多了。” “这些后来我都知道。” 许初见的眸子闪了闪,“你知道?那你一定知道那些照片了吧。” 那些照片,沈夫人曾经把那些照片摊在她面前,说着那些难听的话。 可她还是默默地忍下了,那时候还大言不惭的说,即使是给沈绍廷看到也没关系。可兜兜转转,什么都是无用功。 只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也不清楚。 沈绍廷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几分,“初见,我从没怀疑过你,那些照片我相信肯定是有误会的。” “没有误会,事情就是那样!只是因为我瞒着你很多事情,你还想听吗?” 沈绍廷沉默着,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我和顾靳原……我在他家住了不止一次两次。” 当那些照片被摆上台面的时候,她也从没想要瞒着他,只是因为有些话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初见,你别说了!” 他有些不想往下听,后来的那些事情他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现在却即将要真真实实的从她口中说出。 下意识地不想去触碰那些东西。 ☆、105.103我身上,全部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可许初见却没有理会他,继续若无其事的说着:“第二次遇见顾靳原,是在没多久之后,是在一个酒店里面。当时我接了个任务,我也和你说过的。” 那时候她所有的事情几乎都会和沈绍廷讲,只有和顾靳原有关的事情她才没有说悦。 因为怕沈绍廷误会,怕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后来这麻烦却是越来越大,这误会却变成了真的。 “在那次的庆功宴上,我遇上了个花花公子,他想要……轻.薄我。”她顿了顿,似是在想着要怎么说出来这一段搀。 沈绍廷从没想过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一段插曲,当时的他是被外派了,与她之间的交流仅限于每天通电话的那段时间。 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心中一紧,着急的问着:“那后来呢?” “后来,是顾靳原出现,很像英雄救美的桥段是不是?”她有些嘲讽的说着。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说不定就是一段浪漫的姻缘。可她和顾靳原,却像是拉开了序幕一般。 “为什么不和我说,你知道我不会在意的!” “不在意?绍廷,我当时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担心。”她继续用着平淡的声音说着:“我会出现在他家,是因为我酒精过敏,而他把我捡了回去。” 听到这沈绍廷眸中的愤恨更多了几分,不知道是在气愤顾靳原的做法,还是在气他自己。 “他根本没有怀好意!” 沈绍廷根本没有想到原来事情比他想象的更早。 她笑了笑,回忆起这一幕一幕,“他到底是不是不怀好意,我也不清楚,可他却实是救了我。” “为什么你不说呢?我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许初见摇了摇头,现在在这些问题上面纠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绍廷,你不要以为就这一次。我说过,我说的谎话很多。” 又是一个红灯,沈绍廷猛地一个刹车,像是泄愤一般,车身往前震了一震。 她知道他的心情应该已经到了极低,车内的气氛很是压抑。 许初见打量着这辆车子,那便又是一段。 “你还记得那次我打电话给你,不小心把你的车子撞坏的那次吗?那一次,我撞的是顾靳原的车子。还有,你是不是很好奇那时候为什么我会在盛世出现?” 她不等沈绍廷有反应,语气惆怅而惋惜:“还是因为顾靳原。并且……在盛世,我看到了你和莫清……” 沈绍廷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着,却不知道她原来一直都知道。 他有些急切地解释:“那件事情是个误会,我从来没想过要和莫清重新开始,只不过怕她一个女孩子在那种地方会受欺负,那个吻,不是我主动的……” 许初见转过头来看着他,不禁失笑。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那种地方确实不太好,在这之前我也从来没想过我会踏进那样的地方。后来,又是出了点事情,出手相助的依然是顾靳原。” 那些回忆就这么被她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却是她怎么也不愿回想起来的一幕。 沈绍廷哑口无言,他在那些照片上看到她被几个男人围困着,在理清了这些事情之后,他简直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可万般的解释到了嘴边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声音里透着无奈和哽咽,“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 而她却只是笑了笑,像是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没有什么对不起,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再说我也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她省略了一些东西,是她自己也不想说起,想要极力避免的一些。 “再后来,我们之间出了问题……” 说到这,许初见突然挪俞着说道:“你知道吗,那天我还去偷偷跑去了你的订婚宴,依旧是顾靳原带我去的。只是那时候我真的很胆小,不敢亲眼看着你牵着别的女人的手出来。” 所以,后来她跑了。 他的声音沉痛,“初见,我没有订婚!” 绿灯已经亮了起来,可他依旧没有发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后面的车子不断地催着,沈绍廷心烦意乱的没有理会。 她索然无味地开口:“走吧,别堵在这,本来就堵得慌。” 这帝都的车流本来就堵得很,就像他们两人现在的心情。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说话。 等到熄火的时候,谁都没有先下车。 她可能是真的累了,沈绍廷垂下眼皮就看到她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握的那么用力。纤细的手指显得关节凸出,最近她似乎更瘦了。 此刻胸臆间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痛,他看着她微垂的眼眸出神,那一排长长的睫毛被窗外的路灯打出一层模糊的光影。 明明就在他身边,却仿佛是那样遥不可及,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阵发慌。 他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有些话却仍旧说不出口。 有很多解释的话语,最后却被他深深压下了,只是轻声说:“顾靳原不适合你。” “我知道他不适合我,可我离不开他。”也不能离开。 她这番话说的无奈,平日里明亮的眼底此刻黯淡一片。 “还有一些事情,就发生在不久前,你还要听我细细说吗?” 沈绍廷撇过视线,他只要一看到她那黯淡的眼底,心中便是一阵难受。 后来的事情,大部分他都知道了。 “初见,你离开他。就算你只把我当成普通朋友,也一定要听我这句话。” 她摇了摇头,又何尝不想呢? “他,毕竟对我很好。”即使心里想的全都是要离开那个男人,却违心的说着这样的话。 沈绍廷一下子震怒了,“他对你好?对你好就是那样百般羞辱你?当着他那么多发小的面儿?” 她有些无力的转过脸,该说的已经全部说了。 即使她还忘不了身边这个人,即使她知道自己说的都是违心的话。 又有什么用呢? 她绞着自己的衣角,有些落寞的说着:“绍廷,不要在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既然已经放手,何不放的彻底一点?” 许初见脸上的落寞与那无力的神情都深深地打击了沈绍廷,他转过身来捏着她的肩膀,却使得她猝不及防地抬起眼看着他,从那双眸子里面,他看到了隐隐的泪花。 那语气很显然是准备要放弃他了,沈绍廷急切地近乎有些恳求的意味:“我一直欠你一个解释,不要这么快放弃我……” 许初见的神情又开始陷入了恍惚,唇角动了动,想说着什么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前一后下了车,果然是一间咖啡馆。 她想起了之前顾靳原说的那句话。 ——就算是和我结束了,你以为沈绍廷还会要你?会放着干干净净的莫清不要,来和你重新开始? 良久,她才轻声地说着:“我身上,全部都是他留下的痕迹……这样的我,你还会要?” 沈绍廷的身子微微一震,那颗心就像是忽然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撕扯,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咖啡店前的光线很亮,他毫无征兆的看到了她眼睛里面溢满的晶莹。 他再也忍受不住这种一阵阵的疼痛,上前紧紧拥着这个曾经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女孩,这种疼痛折磨着他不想放手。 她尝试推开他,换来的却是他收紧的力道。 以前这样的时候,她一定会娇笑着主动回拥着他,现在却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她任由他抱着,雪花砸在两人的发上,路灯下晶莹剔透。 清冽的冷风中,她深吸了一口气。 “绍廷,我把我该说的都和你说了,只是对我们的过去做个交待,谁也不要再去纠缠了。” ☆、106.104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 沈绍廷把她抱得紧紧的,像是一松手就什么都结束了。 “我要,即使是这样我也要。”他的声音很闷,还带着些浓重的鼻音。 许初见闭了闭眼,随后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从没听过有一句情话,能够说得这样的沉痛搀。 人还是那个人,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像是带着所有的包容。 沈绍廷感受到她的动作,心里升起了一些希望,她还是在意他的! “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初见打断,“你到底要我再说多少遍?你有你的苦衷不愿意讲,好,我也不问。现在我正努力地向前看,为什么你又要来搅乱我所有的计划?” 她最不想回忆的就是以前,这以前二字包含着所有美好的回忆,现在想来都觉得是一种奢侈。 可能是因为她的语气说的有些重,沈绍廷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他渐渐地松开了她,视线久久地停留在她脸上,眼睛里面隐隐有一层薄雾。 许初见笑了笑,即使眼眶泛红,她也依旧努力地笑着。往日的那些快乐时光像电影胶片一样重影,拼命压制住那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你不是说要喝杯咖啡吗,还不进去?外面真的很冷。” 那笑容就像沈绍廷第一次见她那样,纯粹粲然。 静谧美好,却明媚得堪比九月的阳光,从此就成了他心上挥之不去的一道。 雪开始下大,许初见搓了搓被冻红的手,故意作出一副轻松的姿态。 可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沈绍廷更恨更心痛,他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初见,你说的往前看,是不是要和他在一起?” 许初见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对未来的规划里面,从来不曾有过那个男人。 只是当下她却只是微勾着唇反问:“不然呢?” 沈绍廷握着她肩膀的手重了几分,她只觉得肩胛骨要被捏碎一般,她皱起眉。 见她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一惊,手上的劲顿时小了下来。 “对不起,弄疼你了。” 可能这就是顾靳原和沈绍廷最大的不同,沈绍廷从来舍不得让她疼,从来不会强求她做什么不愿意的事情。 许初见将目光方向别处,声音有些哽咽的说着:“没关系。” 咖啡店内暖洋洋的,两人却心照不宣的很久没有说话。 “你不能待在他身边,他肯定不是真心的。”沈绍廷还没从她那一句反问中回过神来。 若说顾家三少,大院里谁都知道这是个风流的人物。 许初见搅着手边的咖啡,抬眸望向他沉痛的俊颜,心里挣扎到了极点,面上却是努力保持着平静。 “我不管他真心不真心,至少现在,我离不开他。” 说完,许初见便低下头,低头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他的脸上是被痛苦折磨过后的扭曲。 她站起身来,神色有些慌乱的就想要转身离开,逃也似的冲出门外。 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白,在她跑出来的时候沈绍廷也从身后追了过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清润的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初见,你告诉我,你是怎样做到拿得起放得下的?” 许初见像是窒息一般看着他的眸子,要是真能拿得起放得下,心里又怎么会这么痛呢?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我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的雾气渐渐堆积,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即使两人现在的距离这么近。 “我已经是你的过去了吗?” 沈绍廷的眼睛里有着些怒火,不是对她的,而是对他自己。 更多的却是夹杂着无奈的悲哀,是他一步一步把她推开的。 雪花落在她的微垂的眼睫毛上,微微颤抖着。 微垂的眸子下是那双清澈的明眸,曾经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 许初见依然在笑着,只是渐渐笑出了眼泪,她感受到脸颊上滑下的液体,一愣。 “这天真冷,你看这风都把我吹得流眼泪了。”她伸手抹去那一抹痕迹,语气很轻松的说着。 忽然之间,沈绍廷像是失去理智一把,不能自拔的猛然把她揽在了怀里。 沉痛的眸子里带着无尽的渴望以及不顾一切的冲动,他低头吻上许初见的唇。 他从来没有这样用力的吻过她,那样用力似是在证明着什么。 许初见愣了一下,随即开始本能的挣扎,可他的双臂进这么紧紧地箍着她,像是要将她嵌入骨血一般,任由谁都不能再分开。 在这一瞬间,她脑子里面闪过的却全都是顾靳原那似笑非笑的眸子,不能!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即使是他们两现在这样亲密的拥吻着,可归根到底,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沉沉的深渊。 许初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甚至一句再见的话也顾不得说,转身就跑向马路对面。 随即拦了一辆出租车,她慌乱地逃离了。 —— 半城湾的别墅里面仍旧是空无一人,许初见没有开灯,只是将自己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再没有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别墅内很静,只有壁钟滴答的声音。 客厅内的座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在空荡的别墅里面回荡着。 许初见闭了闭眼,有些无力的起身。 “顾先生?”她已经猜到了这个时候他会打电话来,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僵硬。 “刚刚怎么回事儿?”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低沉醇和。 许初见平复着心情,说道:“不小心把手机摔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哦?走个路还能这么不小心?”他的声音微微上扬,显然是有些不相信。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嗯。” 顾靳原又怎么会听不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随即语调平淡了几分:“你又哭过?” “没有。” “那怎么鼻音这么重?” “这边刚刚下着雪,被冷风吹了两下。”她压制着声音里的哽咽,说完后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嘲讽。 她现在还真是撒谎上瘾了。 顾靳原听着她服软的语气,倒也没追究什么,没几天就是大年,他以为她是想家了。 他也有这个打算重新去一趟二叔那里,他有这个打算和她一起回去。 “小花猫,是不是想家了?” “嗯。”她低声地应着。 男人的眸光柔了几分,站在摩天大楼上,将整座城市的风光尽收眼底。 “这伦敦可是一直下着雨,冷倒是不冷,就让人心烦意乱的。” 许初见听着他慵懒的声音,就像他说的那样,似乎她耳朵里也听到那样心烦意乱的声音。 她的视线从落地窗往外看,天色阴沉的像是笼罩着层层黑幕。借着路灯的光,看到了那无声的落雪。 “是啊,伦敦的雨几乎是天天都在下。” 顾靳原的心情像是突然变好了一般,“我三天后回来,记得来接我。” “好。” 收了线,顾靳原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己手机上拨出的那么多条通话记录。 在听到那一声不正常的声音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以为她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立即开始一遍一遍的打着她的号码,却一直没打通过。 蓦然间他心里是紧张的。 一时间都没有想到要给阿晟打电话,就这样干着急。 许初见挂了电话之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良久没有动静。 她把自己蜷起来,还是没抵的住心里不断涌上的酸涩,任由泪水肆意流淌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今天晚上的沈绍廷给了她太大的触动,他们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短短的几个月来,却将她的日子变得这样的天翻地覆…… ☆、107.105顾先生,你派人跟踪我? 三天,很快就一闪而过。 许初见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想起不久之前似乎也在这里等过人,只是等的人不一样而已。 人群中,那个男人总是最惹眼的一个。 “想我?”顾靳原从老远处就看到了她,动作亲昵的将她搂住,低醇性感的嗓音流泻而出,缱绻而温柔搀。 许初见的眸子闪躲了一下,却仅仅是一瞬的时间就恢复正常。 扯了扯唇,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向谨言手里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问:“顾先生,你是直接回去还是回公司?” “不急,先去个地方吧。” 许初见看到车上有一把香槟玫瑰,心中升起了好奇,仅仅只是多看了两眼,却也没多问。 男人看到了她的视线往那瞥去,微勾了唇角问道:“小花猫,你也喜欢花?” “没,不喜欢,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许初见收回目光,她巴不得他身边有很多女人。 “只是去看一个朋友,今天,是她的生日。”顾靳原的声音有些远,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那双凤眸里面有一些神色一闪而过。 “嗯。” 许初见也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哪个他,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很在乎。 说完之后顾靳原便开始闭目养神,刚下飞机的人一时间都习惯不了这时差。 车子驶上了高速,许初见不知道目的地究竟是何处。 刚下过雪的天,此刻竟又开始阴沉起来。 墓园。 许初见跟着他一起下车,这阴沉的天气再配上这样的地方,总让人的心情觉得很是压抑。 周围的冷风很足,吹得她有些发凉。 她不禁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的不见一丝波澜,只是让人觉得和这阴沉的天气一样,有些发闷。 最终许初见也只是什么都没问,就这样跟着他一前一后的走着。 顾靳原转身,“好了,你就站在这,别往前走了。” “好。” 她本来就对他的事情没那么上心,此刻听见他这么说倒也没想什么太多的,便站定了脚步。 看着他拿着花走向一处墓碑前,不知道为何那一贯倨傲潇洒的背影此刻看起来有一丝的落寞…… 她断定他口中的朋友,一定是个女人。 很少有人来墓园祭拜会用这样的玫瑰,除非那人喜欢。 许初见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冷风吹得手指有些僵硬,她忍不住搓了搓。天空集聚着不少云团,怕是又要变天了。 时间并不是很长,顾靳原很快就走了出来。 他看到她在原地搓着手,上前将她的手握住,指间触碰到的是一片冰凉。 “这手怎么冷得跟冰渣子似的?”他收紧大手,将她的手包裹在一片温热之中。 手上传来得温热触感让她心里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更多的是他话语中若有若无的那一股,不轻易察觉的温柔。 许初见垂下头,低低地说:“一到冬天就这样,我也没办法。” “回去吧。”顾靳原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回到车上之后,他打开了电脑开始处理一些连日来堆积的事情。 车上除了他偶尔的敲打键盘声音之外就是一片寂静。 许初见一直想跟他提起回家的事情,现在却显然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她酝酿着想要开口,“顾先生……” “嗯?”顾靳原没有抬头,只是发出一个单音节词。 踌躇了一下,许初见还是说道:“马上就过年了,我能不能回家?” 男人沉吟了一下倒是没有立即给出答复,良久之后才淡淡道:“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呢,急什么?” 许初见就知道会在他这里得到这样的结果,一时间心里有些发堵,索性转过脸看着窗外的景色,再也没去看他。 男人看着她赌气似的动作,唇角勾起了丝似笑非笑。 刚想说着什么,电脑页面便出现一个邮件窗口。 点开。 看到邮件内容的时候,顾靳原的侧脸绷紧,完全不同于他刚才的闲适,紧蹙着眉头。 啪的一声阖上了电脑,声音很大,许初见忍不住抬头看他。 同一时间,男人的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深邃的眸光死死地盯着她,让人心中忍不住发虚。 “你……怎么了?”她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让他来了脾气,小心翼翼地出声问着。 顾靳原沉默不语,是那种她永远都无法猜透的沉默,只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隐隐怒气。 那眼底像是搓着火一般,随时能将人吞噬。 她有些不知所措。 车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异常的沉闷。 良久,男人才将视线望向别处,淡淡的开口:“小花猫,你有没有对我说什么谎?” 这句话问的云淡风轻,声音却是清清冷冷不带什么温度。 许初见有些迟疑,心里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知道这个男人有的时候越是平静就越说明了他的心情不好。 “没有。”她扯了扯嘴皮子,启唇轻喃。 在说完这两个字的时候却又立即垂下了眸子,她有些不敢面对他的视线。 顾靳原轻笑,有不屑,有讽刺,他转过脸来将她垂眸的样子全都看在了眼里。 “小花猫,你以后说谎记得别露出这样心虚的表情!”薄唇轻启,声音却是冷到了极点。 许初见下意识地抓紧了衣服,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男人紧绷的俊颜更是冷了几分。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三天前那个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许初见一愣,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不就是…… 她下意识地不想提起,只要和那个人有关她都不想回忆,那种沉痛到极点的目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里一阵发闷。 “那天的事情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的。”许初见开口,面上装的一片平静,心里却是莫名的慌乱。 男人唇畔扬起一个凛冽的弧度,“还嘴硬?你要是记不得了,我给你看个东西回想一下?” 说着他重新打开电脑,“你看看这些照片照的怎么样?” 许初见看到电脑屏幕上那些照片,仿佛是看到了定时炸弹一样惊慌,手指僵硬着不敢往下翻页。 照片上赫然是三天前的那个雪夜,沈绍廷吻着她…… 顾靳原唇畔扬起的弧度让她觉得有些胆战心惊,睁着惊恐眸子一眼不眨的望着他,那种戒备仿佛只要他动动手指就会是一场无妄之灾。 男人的声线越发的趋于平静,眼神却似是要将人撕碎一般。 “瞪这么大眼睛看着我做什么,怎么不往下好好看看?这照片质量可高着呢!” 顾靳原只觉得一时之间所有的怒火都冲上了头顶,是该佩服她还是怎么着,可是真能演! “顾先生……”她想要解释,可面对他眸中的怒气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再说这事情没来就没什么好解释的,都是真的。 “你想说这是误会?”男人鹰隼一般的眸光死死地盯着她,怎么就又能能够做到这样虚与委蛇,一边和前任纠缠不休,事后却又和没事人一样,不带一点心虚。 许初见吓得握紧了手指,心里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恐慌,尤其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面,那噬人的眼神像是要将她撕碎了一般。 “阿晟。”顾靳原冷着声音叫面前开车的人,视线却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离开。“你说,三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晟从后视镜内看了一眼后座的两人,有些犹豫。 “连你都向着她了?”男人质问的声音更冷了。 “那天,许小姐说和一个朋友聊聊天。” 男人怒极反笑,手指轻点着照片一张张往下。 许初见吓得面上血色全无,可下一秒却也不知道那生出来的勇气,凝视着他的眼神问道:“顾先生,你派人跟踪我?” ☆、108.106我……可怜你……你就是嫉妒别人的爱情 “顾先生,你派人跟踪我?” 许初见惊恐却又质问的眸子与他的视线相撞,像是那引燃的星子一般,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他微眯着眼睛,再次阖上电脑。许初见紧张地盯着他,一时间狭小的空间内只能听到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这些照片像是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一刹那将他眼中所有的温情都敛下,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戾气搀。 许初见看到他深邃的眼中渐渐堆起风暴,前一刻的温情早就已经消失殆尽,她有些后怕自己怎么就说出那样的话呢! 那人修长的手指紧紧地钳制她的下巴,薄唇不带一丝温度,声音平静地异常:“我派人跟踪你?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只要再和沈绍廷有什么牵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我没有和他有什么牵扯。”她没有去深究这些照片从何而来,只是漠然地为自己辩解着。 可她这漠然,使得这解释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更像是在火上浇了一把油。 男人的指腹在她的唇瓣上重重地摩挲,像是在擦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告诉我,他是怎样亲你的?这才多少时间,你就迫不及待的和他再续前缘,你还要不要脸?”他的声音平静地近乎残忍,手上的力气却是一分分加重。 山雨欲来不过如此。 许初见咬牙,心里明明怕得很,却不知道怎么了她反倒是笑了出来。每当她做了一个决定的时候,偏偏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情。 就像是好不容易从深渊中挣扎而出,却又发现是永无天日的黑暗。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被这样的‘关注’,可能是谎话说多了,此刻即使说了真话也没人相信。 顾靳原看到她脸上浮起的莫名的笑容,极其讽刺。 是在讽刺什么?当他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胸臆间都是狠狠的焦躁,还有嫉妒!他嫉妒什么呢? 许初见直视着他暗潮汹涌的眸子,那抹讽刺的笑容更加明显。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嘲讽他。 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顾先生,我是不要脸,那你为什么偏偏要绑着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他怎么亲我的?我和他毕竟曾经是男女朋友,现在你来问我这样的问题,不觉得太后知后觉了吗?” 她想要激怒他,反正在他眼里她就是犯贱就是不要脸,要是他能一气之下把她赶走也算是一件好事情。 这个男人有轻微的洁癖,又怎么能够忍受她说的这样的话呢? 他越听越气,她的话像是淬了毒的利刃一般戳进了他心里,随之而来的是喷涌而发的怒气。 手渐渐抚上她细嫩的脖子,收紧,咬牙切齿道:“许初见,这天下的男人是都死绝了吗?你非要缠着沈绍廷不放,你就这么犯贱?” 她看到他眼中的升腾起的怒气,像是要将人焚烧殆尽,她闭了闭眼,再次激怒着他:“我犯贱的对象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顾先生,你这是吃醋了?” 男人的眸子遽然收缩,五指收紧,他一点也不想听她再说下去。 “你给我闭嘴!” 他的手是颤抖着的,他知道她是一直不在乎他的,一直以来她只在乎沈绍廷一个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心里什么时候装过他? 从来没有! 只要沈绍廷勾勾手她就会主动跑上去,而他却是永远被她排除在外! 电话里面前一刻还在和他说着那些他爱听的话,在下一秒就和沈绍廷那样拥吻着,真当他是摆设呢!他从来没被人这样戏耍过,这种感觉该死的难受。 顾靳原的手按在她的颈动脉上,渐渐加重了力气。 要是能这样干脆的弄死她也就算了,干脆! 许初见觉得窒息,血液似是凝固了一样卡在了脖子里,缺氧的感觉憋得她满脸涨红。 她知道自己再一次激怒了这个男人,挣扎着想要掰开他的手指,却是一点没有用。 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挣扎的力气也渐渐小了下来,即使是这样她依旧断断续续地说:“顾先生,我……可怜你……你就是嫉妒别人的爱情……” 她嘴里吐出的字是那样的不清晰,却直戳进了他的心窝,胸口不断起伏着愤怒地看着她眼里渐渐堆积的那一层层水雾,他手下的力道恨不得直接将她的喉骨捏碎。 顾靳原冷笑着,“你们的爱情?你的爱情禁得住什么考验?你所说的天长地久,到头来不还是要攀附着我生存?”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痛苦不堪的脸色,像是疯了一样死死地掐着她的咽喉,要是她再说出一句话他就把她掐死在这里! 许初见只觉得意识在渐渐抽离,她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她想着,是不是她今天真的死在了这,也不会有人知晓。 渐渐闭上了眼睛,任由那种窒息的感觉蔓延着。这一刻,她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是不是这一闭眼就能解脱了? 就在这时,顾靳原忽然松开了掐着她的手,她整个人无力地瘫了下去,大口呼吸着突如其来的新鲜空气。 “咳咳……”咽喉处传来撕裂的痛感,只要一呼吸就疼的撕心裂肺,咳得满脸通红。 许初见一点不怀疑,刚刚这男人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男人冷笑着看着她蜷缩起来的身子,死死压抑着满腔的愤怒。 他记得她笑起来的样子,明明是一双天生的笑眼,却怎么能这样冷漠疏离,还说着这样的话语。 “你想死,我可不想背上一条人命。” 突然顾靳原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将电脑重新打开。 伸手扯着她的衣服,让她直视着屏幕。 许初见瞬间瞪大了眼睛,眸子里面红的像是充血一般,想发出什么声音却只能发出难听的呜咽。 是一段视频,一幅极其旖旎的画面。背景是那熟悉的房间,床上两个人像是鸳鸯交颈一般,抵死缠绵。因为角度的原因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脸,可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 一瞬间她颤抖着身子,她死死地盯着那电脑屏幕,不顾一切地想要合上。 顾靳原冷眼睨着她,声音平静而凛冽:“你看看这上面的人是谁?你看,我们也能这样极度契合,这脸上的表情还真是生动。要是什么时候我一个不高兴,这个光盘流传出去了,后果你大可以想想。” 她别开眼,举起手想要狠狠地给他一巴掌,却被他一把握住,力道大的像是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不久之前这双手还曾轻柔地给她处理过伤口,现在却是要将这手折断才解气。 “混蛋……”她开始不断挣扎,发出的声音也是嘶哑难听。 他漠视着她泛红的眸子,轻佻地说着:“盛世的老板特意给我留下的,你看如何?” 如果说刚才许初见还能对他的作为无动于衷,可在看到这样的画面时却是开始渐渐崩溃。 许初见发了疯一样去合上那电脑,不管是那画面还是那声音都深深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像是把她所有的屈辱与羞耻重新扒出来凌迟了一遍。 男人把电脑关上重新放到了一边,这个东西他原本是打算销毁来着,却从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刺激她。 他承认,他早晚会被这个女人气死。 或者是在气死他之前,他先把她解决了。 她颤抖着唇,咬牙切齿:“顾靳原,你这个疯子!就算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 许初见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就被他大力扯过按在了座椅上。 眸光深邃而凌厉,“停车!” 高速路上怎么可以随意停车? 可阿晟也听得出来顾少的语气已经到了怒极的边缘,只得找了个应急车道停了车。 车子猛地停了下来。 顾靳原冷着脸打开车门,拽着她的衣领毫不犹豫地将她丢了出去…… ☆、109.107那个人叫慕熙南,是个变态 “砰——”地一声,黑色的车门立刻被关上,像离弦之箭一般及窜而出,顷刻间就将许初见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车子的身影一点点远去,变小,最后消失在她眼中。 许初见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在这一系列的惊变中回过神来。一辆辆车子从她身边经过发出呼啸声,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天色阴沉的吓人悦。 她扯了扯嘴角,看着那辆车子消失的方向,心里说不出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公路两旁的树枝被狂风吹得骤响,也吹起了她的一身鸡皮疙瘩,手指被冻得僵硬搀。 许初见拿起手机,一时间却不知道该给打什么电话求助。 “喂,宋楠……”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高速路段……” 空中黑沉沉的乌云终于开始发泄,湿冷的雨水不断地砸下来,高速行驶的车子不一会儿渐起了层层水花,一时间她只觉得冷到了心里。 “没事,我可能算是解脱了。”眼眶发涩的厉害,视线渐渐被雨水覆盖。 她只要一说话嗓子就生疼,声音嘶哑而难听。 手机中突然没了声音,许初见一看,黑屏。 自从那天摔过之后就不断地出状况,果然是祸不单行。 雨越下越大,转瞬衣服就湿了大半,此刻的路面稍显空荡,只有孤零零的几辆车子急驶而过,更别说还有人能注意到路边的她。 这突如其来的冷让她打起了寒颤,只能抱紧着双臂走向路段上的求救电话亭。 脚步很沉,像是走一步都很困难,低头看着水花不断地渐开,脑中空荡荡的。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在想些什么。 还不等走到电话亭,蓦地一辆车子在她面前停下,灯闪烁了几下,似是在示意她什么。 许初见没有理睬,只是自顾自的向电话亭的方向走去。 见她没有动静,车上走下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一步步向她逼近。 “顾靳原的女人?”男人走到她面前,却是冷眼看着她被雨水逐渐淋透,吝啬地没有将伞分给她。 许初见没见过这个人,只觉得这人唇畔挂着的笑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气,不像是什么好人。 她木着声音说:“我不认识他。”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双茶褐色的眸子流连在她身上,“可你在我们圈子里,也算是出了名。我送你一程?” 我们那个圈子…… 许初见现在最厌烦的东西不过就是他们这群高干子弟所说的圈子,她从来没想着要踏入,却是不断的被搅入。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伸出手,许初见摇了摇头,继续像电话亭走去。 “抱歉,我不认识你。”她的声音很低,差一点就融在了雨声中。 男人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突然上前两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顾靳原喜欢听话的,怪不得你会被他丢下来。” 许初见有些无力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雨水碰到伞面溅到了她眼睛里,一时间睁开眼睛都觉得有些吃力。“我说了,我不认识他,您自便。” 男人的褐色的眸子在她脸上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找寻什么特殊的痕迹一样,随后却是摇了摇头。 “真是倔啊。” 许初见走到电话停前,刚拿起电话却被身后的男人重重挂上。男人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此刻眼眸里带着调笑,手上的力道不松,让她拿不起来。 “麻烦让开。”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只是现在只要是和他们那个圈子有关的人她一概不想去接触。 “我若不让呢?” —— 车子快驶下高速的时候,阿晟从后视镜内看了眼后座上的人,从刚刚到现在就没说过一句话,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雨刮器不停地刮着窗前的水,阿晟似是有意无意地说着:“这雨怎么说下就下,还越下越大。” 顾靳原抬起阴沉的眸子看了眼窗外,没说话。 阿晟将暖气开的有些足,“这冬天下起雨来可真的冷到了骨子里。” “你啰嗦什么?”顾靳原冷叱一声,冷死她活该! 他要是不把她赶下去,肯定会在那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掐死她。她那句没说完的话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可怜他? 全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她也不会喜欢他是吗? 若是这句话完整的说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一次次的挑战着他的底线。 沈绍廷到底是哪里好?一个懦弱到连自己想要的都能主动放弃的男人! 顾靳原心烦意乱地看着窗外的雨,收回视线的时候突然在副驾驶座上看到了一个小挂件,一时间眸色有些深沉。 就这么个东西,上次还让蔚宛嘲笑了半天,思绪渐渐飘得有些远。 突然地,他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沉默得僵局。 电话那头宋楠火急火燎的问:“顾三哥,你把初见弄到哪里去了?她给我打着电话呢,还没说清楚地方就断线了。”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他都觉得气血上涌,冷着声道:“我不知道。”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手机被他丢在了一边,再也没去看过。 顾靳原回过神来,像是抓到了问题的关键,她怎么没给沈绍廷打电话?反而是给宋楠打了? 阿晟看着近在眼前的高速出口,问道:“顾先生,我们去哪里?” “调头。” “嗯?什么?” 顾靳原说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觉得有些抹不开面,“我说原路返回。”人是他丢下去的,现在要回去找她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阿晟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男人的神色,什么都没说,嗯,原路返回。 雨下的很大,等回到那个路段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那个身影。 他记得大概是在这个路段把她放下来的,他承认他的做法偏激了些,只是想让他自己冷静一下罢了。 可他忽略了一点,高速公路上各种各样的事故就从来没少过。 “该死的!”顾靳原皱着眉,低咒一声。 “顾先生,没有接到什么紧急报案电话。” 顾靳原心里闪过一丝慌张,却仍旧冷着声音对阿晟说:“你给她打电话。” “无法接通。” 监控室内,一个领导一般的人物站在屏幕前快速排查着。 雨天路况不是很好,这一来一回的时间耽误了不少的时间,排查监控也不是个不小的工程。 时间一长,站在监控室内的男人就开始显得不耐烦起来。 “快一点。”矜贵的男人冷声催促着。 “顾先生,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一人指着电话亭前的身影问着。 顾靳原的视线定格在那抹狼狈的身影上,声音沉沉的:“看看情况。” 随后监控显示的是一辆车子,也是违规在高速上停了下来,不过当时路面空旷才没有出什么事情。 画面上面只能看到从车上有人下来,却因为伞遮着的缘故,始终不能看清那人的脸。 许初见被那人带走了? 他握紧了手,手背上青筋交错,“查这个车主。”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却是带着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在场的每个人,这一号人像是天生就是适合发号施令的。 没过多久,那辆车主的身份信息就被调了出来。 顾靳原盯着那上面的名字,深邃的凤眸像是能喷火一般。 “顾先生,出什么事情了吗?要是找人的话,可以找我道上的……”向谨言听闻了顾三少在找人,也是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顾靳原没理他,只是大步地往外走去。 薄凉的唇不带一丝温度:“那个人叫慕熙南,是个变态。” ☆、110.108怕了?我还以为你今天吃了豹子胆呢 慕家大宅外。 雨水不断在地上泛起一个个水花,搅得人心烦意乱。 “顾先生?”向谨言试探性地叫他搀。 顾靳原的视线停留在车窗外的某处,久久没有收回,像是陷入了一阵沉思中悦。 浅淡的声音里像是带着些惆怅的味道:“这个地方,我很久没来过了。” 向谨言眸中疑惑一闪而过,慕家,也是根正苗红的红色背景,二代从政,三代从商。 这一点倒是和顾家很相似。 只是听顾靳原说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什么牵扯。 向谨言见他迟迟不下车,以为这其中有什么缘由:“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出面可好?” 而顾靳原只是摇了摇头,“慕熙南没那么好说话。” 这算是第一次,向谨言在自己上司脸上看到了些无可奈何之色。 慕熙南像是早有预料,悠哉地坐在书房内等着他。 “人呢?”顾靳原微眯着凤眸,没有和他多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 慕熙南不置可否,褐色的眸子里尽是挪俞,不温不火地明知故问:“你问谁?” “慕熙南,你别装傻。” 两人分明是熟识,交流起来却像是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 “装傻?哪比得上你顾少风流,佳人相伴呢?” 顾靳原显然不想和他啰嗦,极具线条感的侧脸紧紧绷着,声音浅淡:“我们之间的恩怨,你不要扯上不相干的人。” 这一个恩怨二字,被他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就像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慕熙南的声音轻轻地冷了下来:“顾靳原,你凭什么带着新欢去祭拜她?你不要忘记了,你永远欠我们慕家一条命,我要你带着这种愧疚,到死为止。” 而顾靳原的神色没有半分松动,薄唇寒凉的像是没有什么温度:“我只问你一句,人在哪?” 对方只是轻笑一下,“你知道我说了一句什么话,就让她跟我走的?” 顾靳原微蹙起眉,在监控中确实是没看到什么强迫的画面。 “我就问了她一句,想不想离开你?” 对于这个事情,慕熙南也觉得挺奇怪,那女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明明是顾靳原的新欢,却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居然点头愿意跟他离开。 “我劝你趁我心情还不是很糟,不要再试图激怒我。” “我可没说假话。” 顾靳原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他当然不质疑这是假话,毕竟许初见从来都是绞尽脑汁想要避开他的,这次是不是让她误以为他会放过她? 开什么玩笑! 毕竟是多年的相识,若是抛开那件事情,他们两可以算是当年军区大院内最铁的关系。对于他发怒的预兆,慕熙南还是清楚的。 “顾靳原,你到底是养了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这么不情不愿和你在一起?还是说你瞎过一段时间后,连带着现在看人都不清楚了?” 慕熙南说出这句话之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沉默着的顾靳原,随后说道:“你要把人带走也可以,你得问问人愿不愿意。” “在哪里?” “二楼,左边第一间。” 慕熙南看着他转身,在背后提醒着:“你可别在我家里上演什么强制戏码。” —— 许初见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这个房间里面,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着的,她不想跟着那个男人走,后来却因为他说的那一句话。 他问:“你想不想离开顾靳原?” 她点头,想,很想。 她还问他:“你和他有仇?” 男人轻描淡写地回答:“深仇大恨。” 到底什么样的仇恨才能算是深仇大恨,她也不想去深究,只是给了自己一个逃避的机会,能给自己一个喘口气的时间。 房间内暖气开的很足,可她依旧觉得身子冷的发颤。 当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她以为是带她回来的那个人。 可在下一秒,许初见看到了那张熟悉到极点的容颜。 她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蓦然起身,眼睛瞪大看着来人一步步走近。 带着满身的阴沉与强大的压迫感,那道鹰隼般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带着十足的侵略感,看得人心里发慌。 顾靳原看着她一步步倒退的身影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沉着脸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一转眼的时间,你就跟别的男人跑了?还是个不认识的,嗯?” 他这会儿的怒气隐隐下去了些,却在看到她戒备紧张的眼神时,那被压下的火焰像是重新被挑起一般。 许初见不知道他是怎么找上来的,她还记得不久之前他眼中近乎将人吞噬的怒气,此刻看到他重新站在她面前,说不怕那是假的。 嗓子那一处疼的厉害,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撕裂一般,她只能无声地挣扎着。 可顾靳原哪里由得她挣扎,沉着脸色,将她的手腕握得死死地,是她无法拒绝的力道。 许初见用另外一只没被控制的手去一根根的掰开他的手指,却被他一同握住。 她看到他眼底渐渐泛起的冷意,眸子里面的惊惧之色更深。 不是已经把她赶出去了吗? 却因为发不出声音,只能红着眼睛倔强地望着他。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顾靳原冷哼:“你想离开我?别做梦了,暂时我还没腻。” 许初见想起那张光碟,那张印刻着她的不堪和耻辱,她便越发的抗拒着他的触碰。 慕熙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房门外,看着这一幕不咸不淡地说着:“顾靳原,你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走?” 听到这个声音,许初见像是把所有的希冀都放在了这个人身上,露出了求助的眼神。 “呵,你看,人家根本不愿意跟你走。” “你少多管闲事。” 顾靳原感受她的颤抖,在加上她看慕熙南的眼神,既然对一个外人都能露出这样的希冀,这是有多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慕熙南冲着许初见摊了摊手,像是无可奈何一般:“我也想救你,没办法,这人找上门来了。” 随即他还让开了一条路。 慕熙南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一个死命的抗拒,一个却是强势的逼迫,怎么看都不像是顾靳原会做出的事情,除非…… 一时间,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深思。 除非他是真的在意这个人。 在墓园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顾靳原带着这个女人出现,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出现过的事情。 他这会儿倒是很好奇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 外面的雨依旧下的很大,室内外的温度差异,许初见一时之间有些受不了。 男人的步子迈的很大,没有丝毫顾及她的步伐,她可以说是一路被他拖着过来的。 向谨言下车为两人打开了车门,顾靳原直接把她塞了进去。 随之一愣,这刚下飞机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又出什么事情了? 整个过程谁都没有说话,沉默着的低气压异常的浓重。 阿晟看了眼后面坐着的两人,“顾先生,去哪里?” “回家。” 许初见一上车之后就把自己缩在了一个角落,却挺直着背脊戒备的望着他。她知道自己说出的那些话有多伤人,尤其这说话的对象还是这个骄傲矜贵的男人。 那张光盘真的让她羞耻到了极点,他怎么能用这样的东西这么明目张胆你地来羞辱她! 她安慰着自己,好歹车上现在多了一个人,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距离半城湾越来越近。 越靠近那里,许初见心里的紧张便更多一分。 顾靳原依旧是将她拽了下来,脸色沉得几乎可以拧出水。 关上门的一瞬间,许初见便又开始挣扎起来,偌大的别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怕了?我还以为你今天吃了豹子胆呢!” ☆、111.109这么作践自己,还以为谁会心疼呢? 顾靳原依旧是将她拽了下来,脸色沉得几乎可以拧出水。 关上门的一瞬间,许初见便又开始挣扎起来,偌大的别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怕了?我还以为你今天吃了豹子胆呢!” 许初见最怕的就是他用这样平静地声音和她说着话,她知道自己今天彻底激怒了这个男人搀。 他的神情越是平静,便越是让她心惊。 窗外的天阴沉的吓人,屋内的气氛亦是压抑的让人喘不开气。 顾靳原忽略着她的抗拒,手下的触感全部都是潮湿的,他努力地压制着即将勃.发的怒意。 凤眸微微眯起,平静地声音中充斥着一些危险。 “带着别的男人身上的味道,去洗干净。” 许初见知道他有轻微的洁癖,却在看到他眼中那危险的眸光时,一下子急了起来。即使明知道争不过他,却不停地摇着头,他眼里的欲/望让她害怕。 无数次她的梦魇里都出现着这个人,让她在无尽的黑暗里纠缠至深。可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她都是逃不开这个人。 她尝试着发出声音,却是嘶哑难听到了极点:“顾先生……我求求你……” 顾靳原站定,节骨分明的手指紧紧地裹着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只是微眯着眸子也没有说话,直接俯身将人打横抱起。 “现在想别求我,还早着,盛世那一夜我倒是很想重温一下。” 许初见本来就被那张光盘气的气血上涌,那是她最不堪忍受的记忆,此刻却被他这样轻描淡写地说着。 她乱蹬着双脚,手也开始不断的推拒着他,嘶哑着嗓音:“你……放开我!” “做梦吧。”男人的声音像是咬牙切齿一般,一字一顿。 许初见通红着眸子想起在车上他那种噬人的眼神,还有那在她脖子上的力道,恨不得将她撕碎一样。 她的两手猛然用力抗拒着他的靠近,眼中全是惊惧之色,嘶哑着嗓子哭喊道:“是你自己赶我下去的……” 她不说话还好,一提起这个事情他就忍不住火大。 顾靳原所有想说的话到了嘴边都成了恶劣的嘲讽:“我赶你下去,可从没说过放你走,你要是有本事,大可以再把那些话说一遍!” 他的唇畔微勾起弧度,看着她惊惧的眸子,唇畔的笑容凛冽而残忍:“即使是全天下男人死绝了,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是不是?” “我……”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男人的粗粝的指腹在她颤抖的唇上划过,不断地擦拭着像是在清理什么痕迹一样,忽而轻笑了一下:“沈绍廷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子,改天我把那光盘多复制几份给他送去如何?” 他的声音带着三分薄凉,七分蛊惑,却是让她觉得冷到了心里。 眼前的人仿佛就是一个恶魔一般,将她困得密不透风,“卑鄙!”许初见气得抬起发抖的手向他侧脸扇去,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顾靳原捏住她的手,却在同一时刻感受到脸上有一丝轻微的疼,又是她的指甲。 “又挠花我的脸?” 许初见听着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眼眶红红的盈满了绝望的泪水,她知道他不会放过她了。立即从他手里挣扎着收回了手,五指紧紧地抓这衣服,被这雨水泡的冰凉的身子此刻更是一阵阵的发冷。 在盛世的时候,杨续曾说:“哥,你要不要出去看看,万一人跟绍廷跑了怎么办?” 他是怎么说的?他说,她敢! 现在他才知道,她到底是有什么不敢的! 浴室里面,男人像是要将她身上的衣物扒干净一般,用了十足的蛮力。 许初见红着眼睛看着他的动作,心中那种止不住的汹涌奔腾的刺痛感像是席卷了全身一般,使得她眼前的世界满目疮痍。 她的声音低哑的不行,带着浓浓的哭腔:“顾靳原……你这个恶魔……” “我是恶魔?是不是在你眼里只有沈绍廷才是好人?”男人手里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下,继续将她湿透的衣服从她身上抽离。 许初见闭上眼睛,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提到那个名字! 眼底一片红血丝,她突然张嘴用力的咬在男人的虎口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停下所有折磨她的动作。 男人的动作也是一僵,像是有些不敢置信。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个挥着爪子的猫! “松开!”顾靳原轻叱,他知道她伶牙俐齿,没想到咬起人来也这么生疼,就像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些话一样,给人迎头一击措手不及。 许初见被他的声音一吓,才蓦然的发现嘴里都是血腥味。她有些不敢看男人的眼神,生怕看到的又都是能将她吞没的冷厉。 下巴被他钳住,很轻易的就让她松开了牙齿,她被迫对上了男人深邃的凤眸。 她不敢去看他,哆嗦着哭喊:“顾先生……我没想过要和他重新开始……” 顾靳原只是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他不否认在他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心里是气急的,甚至是嫉妒的。 只是后来那个求救电话,他惊讶地发现竟然只是打给宋楠的,照说这么一个好机会她不早就可以和沈绍廷双宿双飞? 看着她服软的样子,顾靳原这才收回了手。 他俯下身,粗粝的指腹在她脖子上划过,白皙的脖子上淤青尽显,是他留下的痕迹。 像是礼尚往来一般,她也在他手上脸上留下了痕迹,只是相比于他下手的力道显得有些不痛不痒。 顾靳原盯着她惨白的脸色,薄唇轻启:“你越是反抗,越是能勾起我的兴致,要是在这么逆着我的性子来,我可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玩腻。” 声音缱绻而温柔,却说着这样残忍到极致的话语。 “把自己洗干净,不要留下别人的味道。” 说完,顾靳原起身,冷睨了她一眼,抿着唇随后向外走去。 顿时,许初见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不知道何时碰到了花洒的开关,水温冰冷,却是怎么也不及心中那半分冷意。 她有些无力的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每年的这个是时候她定然是在家里开开心心的,有爱着她的家人,一室的温馨。 此刻却只能胆战心惊地度日如年,这样黑暗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初见觉得很冷,却是连伸手关掉花洒的力气都没有。 任由着那冰冷的水淋在她只着衬衣的身上,全身像是僵硬了一般,动弹不得。 顾靳原在隔壁的浴室闷声洗了把澡,走到主卧内的时候发现她依旧没有动静,便走上前去。 浴室里面不见一丝雾气,冷水! 顾靳原看着花洒下面把自己蜷缩起来的人,太阳穴处猛地跳动,他想这一天也算是过得丰富多彩,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在一天只能连着发怒几次。 他快步上前关上了花洒,指间按在她的肩膀上,同一时刻感受到她的颤抖。 心头一阵火气,取过一旁的浴巾将她裹紧,冷着声嘲讽:“这个季节用冷水洗澡,这么作践自己,还以为谁会心疼呢?” 许初见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所有的感官像是在这一刻都失灵了一般。 可偏偏听觉没有出问题,听到了他极尽嘲讽的话。 “是啊,没有人会心疼……”她的声音哽咽着,嗓子那处传来得撕扯感像是如鲠在喉。 许初见抬眸看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的只是深深的落寞。 这幅落寞的样子落在他眼里更是一种讽刺,凤眸眯起更冷了几分,“是你自己要和我纠缠的,别无选择。” 男人和女人一旦有了纠缠便会无止无休,没有尽头。 ☆、112.110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 男人用着相当不温柔的动作在她身上擦拭着,在她的抗拒之下强行为她换了衣服,身体的接触使得男人的眸色渐渐加深。 许初见以为他又要折磨她,一直僵硬着身子,死活不肯配合,只是睁着眼睛倔强地看着他。 却没想到顾靳原只是将她拖到了床上,用着近乎粗鲁的动作擦着她的发,似是绸缎一样墨黑,此纠集在他的指间悦。 就像她和他的关系一样,剪不断,理还乱搀。 “别跟我倔,像以前那样听话就好了。” 许初见看着他的动作以及深邃的凤眼,将视线移开,不多久又低低地说着:“顾先生,我想回家了。” 她此刻就想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想留在这个地方。不管是沈绍廷还是这个男人,还是任何一个人。 “想回家?我看你就是不想在我身边对吗?”他在下飞机之前确实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可现在他所有未展现的东西都被她那些话击的米分碎。 她原本还受着他的摆布,此刻听到这句话突然爽快地接话道:“是。” “你非要跟我作对?”听到那毫不犹豫地回答,顾靳原喜怒不形于色的本是再一次在她身上崩溃。 许初见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又怎么敢跟他做对,哪一次落于下风的不是她? 突然想起来那个带她回去的男人说,顾靳原喜欢听话的。 她努力的笑了笑,只是发出的声音仍旧嘶哑难听:“这样不是能更好的激起你的兴趣吗?” 顾靳原擦着她头发的手立刻停了下来,“你知道,男人一般对自己豢养的宠物都是占有欲极强的。” 说完这句话,顾靳原无视着她瞪大的双眸,把毛巾一扔就阴沉着脸走出了主卧。 要是再待下去,他又不保证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嘴上嘲讽着她犯贱,可犯贱的到底是谁? 只要和她说话,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砰的一声卧室的房门被关上,可能是因为太过寂静的原因,清楚地连车子的引擎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直到这个时候,许初见紧绷的神经才彻底的放松下来,明明天色还没黑,可她眼前却觉得暗无天日一般。 临近年关的原因,她甚至在窗子上面看到了烟花的影子,很远很远,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着。她伸手试图去触碰,触及到的却是一阵虚无。 许初见闭着眼睛,紧紧地抱着自己,却依旧觉得冷得发抖。 那种冷意像是清晰到了骨子里,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脑袋昏昏沉沉的,连带着呼吸都显得沉重…… —— 夜色。 晏北豫和顾靳原从小便厮混着长大,却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见他这般阴沉的脸色。 在第三杯酒喝光的时候,晏北豫忍不住开口:“这事儿又稀罕了,这是谁又惹你三少不开心了?” 若是以前,要说谁能惹到顾三少,怕是还没出生。 顾靳原心情不好,很不好,这是晏北豫第一时间的反应。 他试探性地开口:“女人?” “别给我提她!” 果然像是戳到了某个点之上,原本紧绷着脸的男人突然像是炸毛了一样。 晏北豫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像是从来没听到过这么好玩的事情,那天在盛世发生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着,那时候只是怀疑,现在却是能肯定了。 “阿原,你还就非她不可了?” 一听到这话,顾靳原抬起了眸子,昏暗旖旎的灯光下他深邃的五官被光影描出了柔和的曲线,只是那双凤眼深沉的吓人。 顾靳原重重地将酒杯搁在了桌上,酒精这个东西他从来不热衷,甚至是讨厌。他从来不会让这样的东西操控着自己的思维动作,时刻保持着清明。 只是仿佛他的引以为傲的理智,在碰上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时便会变得不堪一击。 “非她不可?开什么玩笑,只是玩玩而已。”他微眯着眼睛,轻轻晃着酒杯,看着杯中的液体摇曳出的弧度,眼神深邃而凉薄。 晏北豫挑了挑眉,问道:“上次那小姑娘,怎么跟你表弟扯上的关系?当时你可没见,你表弟冲进来的时候那样子啊,恨不得要把你杀了一样,你这是抢了他老婆还是怎么着?” “我抢了他的?”顾靳原冷笑,随即神情变得有些倨傲而狂肆,“若真要分个先来后到,怎么样也轮不到他。” 晏北豫一下子有些不理解这话中是什么意思,问道:“怎么说?” 他从头到尾也只不过见过那女孩三次,一次是在盛世,一次是在夜色,他都以为这是顾靳原的新欢,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是在盛世那个包厢里面。 要这是玩玩而已,什么样的人没有,非看上了自己表弟的女人。 顾靳原却显然不想提这个个话题,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 这两个男人坐在吧台上面,无疑是很引人瞩目的。 不一会儿,便有打扮妖艳的女郎上前搭讪。 出来玩的人本来就是很能放得开,这会儿见男人没有拒绝,便更是大着胆子伸手往男人身上摸索着。 女人的手渐渐划向男人的胸膛…… “滚。” 一声冷叱,带着鄙夷与讽刺,阻止了女人所有的动作。 晏北豫看着这又一个被他拒绝的人,啧了一声问道:“阿原,别人说你风流,我这做兄弟的可是知道的。我现在比较好奇你家里藏着的那个。” 顾靳原不置可否,家里那个,会把他气死的! 等他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已然是深夜,顾靳原看着主卧紧闭的门,他身上带着不少的酒气,手最终从门把上落了下来。 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 翌日清晨,年底几乎所有单位都放了假,顾靳原自然也是悠闲了下来。 当路过主卧门口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转瞬想到里面那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就觉得心里一阵火大。眸子冷了几分,转身就往书房走去。 临近中午的时候,向谨言将一些文件送上来给他。 搁下了文件之后向谨言似乎还有话要说,有些欲言又止。 “还什么事?” “从伦敦带回来的那个东西,我放你家楼下了啊。” 要不是这么一提醒,顾靳原怕是早就忘了这回事,拧了拧眉,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说过,会给她带礼物回来的。 顾靳原搁下了钢笔,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都已经临近了中午。 卧室那边却仍是没有动静。 他察觉到有些不对,第一时间占据他脑子的想法便是人跑了。 跟沈绍廷跑了? 想到这男人蓦地起身,走向主卧。 许初见,要是打开门我发现你不在! 后果他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卧室的门被打开,里面清冷的异常,顾靳原的视线却直盯着那张大床。 视线触及到那个凸起的身影时,他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依旧是蜷缩在床的边缘,像是翻一下身就能掉下去一样。 半张脸几乎都埋在了被子里面,那原本就巴掌点大的脸此刻看着更小了。 每次都把自己缩成一点点,离他离得远远的。 昨天的事情把他气得半死,现在他不怎么想管她,偏偏又管不住自己的脚步。 冷着声语气有些不大好地叫了她两声:“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 可床上的身影动都没有动一下,顾靳原顿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居然还没醒。 顾靳原走向床边,掀开被子想要将她摇醒,却在下一秒看到了她脸上不正常的红色,秀气的眉紧皱着,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样。 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 ☆、113.111你本来就笨,要是再烧傻了可就没办法了 每次都把自己缩成一点点,离他离得远远的。 昨天的事情把他气得半死,现在他不怎么想管她,偏偏又管不住自己的脚步。 冷着声语气有些不大好地叫了她两声:“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 可床上的身影动都没有动一下,顾靳原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居然还没醒搀。 顾靳原走向床边,掀开被子想要将她摇醒,却在下一秒看到了她脸上不正常的红色。 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 顿时顾靳原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才多久没来看她就又出了状况。 相比之下他手上的温度冰冰凉凉的,许初见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像是有些贪恋这冰凉的触感。 顾靳原绷着脸,“这种天淋了雨还用冷水洗澡,活该!”嘴上虽然这样低咒着,却仍是将被角掖得紧紧地,起身找来了退烧药。 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都是不正常的绯红,只有那唇瓣干裂的发白,连呼吸都微弱着。 看上去就像是受了欺负的小猫一般,那卷翘的眼睫在眸子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顾靳原坐在床边将她轻轻地托起,水杯里的温度正好,拆了一颗药就放在她嘴里将水杯凑在她唇边,可人却像是没有一点反应,根本没有将药咽下去。 他捏着她的下巴,想要让她张开牙关,却依旧毫无效果。 “张嘴。”他在她耳边有些不耐烦地开口,可紧闭着眼睛的人却是依然无动于衷。 顾靳原尝试了好久都没有让她将药咽下去,可能是因为苦涩的药片在嘴里化开的缘故,许初见不安分的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将嘴里那苦涩的异物吐了出来。 “这脾气还不小。”顾靳原可以算是从来没有这么伺候过一个人,上两次至少她还是有些意识的,这一次却是怎么样也不配合。 顾靳原像是来了脾气一般,重重地将被子搁在了床边,不吃就算! 她的身子软而无力地靠着他,可能是因为他衣料上的冰凉,她无意识地靠近了几分,像是要汲取着那份凉意。 她恐怕也只会在这样无意识的时候才会对他露出这样的依赖。 若是意识清醒地话,这个时候她早就离他离得远远的。 顾靳原将她放平起身,起来的一瞬间发现外套的衣角被她攥着,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显然是平复了他心里的大半烦闷。 顾靳原干脆掀开被子上了床,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脸颊上的触感热的吓人,他皱了皱眉。 “乖,张嘴。”他耐心地在她耳边轻哄着,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他知道许初见不好伺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难伺候成这样。 那药只要放进了她嘴里,她就给吐出来。一次两次下来,男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不耐烦之色。 最后顾靳原索性自己喝了一大口温水,俯身俯身吻住她的唇,那苦涩的药味在两人唇齿间泛滥。 许初见皱着眉,下意识地抗拒着那苦涩的味道,更像是在抗拒这突如其来的触碰。 男人尝到了那苦涩的味道,微蹙起峰眉,无奈之下将她的后颈托起,直到她难受的喘不过气才主动的咽下。 “还真是难伺候。” 顾靳原从新将她放平,视线停留在那苍白的唇上,像是在回温着刚刚的味道。 她就这么沉沉的闭着眼睛,脖子上的淤青越发的明显,提醒着昨天发生的一幕一幕。 他一时间有些想不通,她怕苦,怕痛,却怎么就这么一次次不知死活的惹他? 顾靳原看了她好一会儿,看着那皱起的秀眉,不知道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还是在做着什么噩梦。 若是噩梦的话,怕是里面都是他吧。 他觉得有些烦躁。一时间只觉得房间内有些沉闷,他想要出去透透气。哪知轻轻动了一下之后,那只小手却是将他的衣角更紧地握着。 像是即将沉溺入海底的人,紧抓着这最后一根浮木。 这动作像是有些孩子气,顾靳原试图伸手将她的手掰开,一时间他的手指被她滚烫的手心包住。 因着她无意识做出的这个动作,顾靳原一愣,眼中渐渐浮现了些柔和之色,干脆将外套脱下在她身边躺下,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 即使是隔着睡衣,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滚烫。 “小花猫,你本来就笨,要是再烧傻了可就没办法了。”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肩头,视线紧锁着她紧闭着的眸子。 怀中的人无意识地动了动,却是更靠近他的方向,像是往他怀中蹭一般。 整个一下午的时间,他除了起来一次觅食之外便一直没有离开她身边。 他略显冰凉的手重新覆在她额头上,触及到的却仍旧是一片滚烫。 皱了皱眉,随即走出房间打了个电话。 —— “三十九度五,要是再烧下去没准就上四十了。” 尖锐的针尖刺进右手青白的血管,忽然被刺痛的感觉仍然让床上的人从昏沉中皱了皱眉头。 然而容铮无视了在一旁脸色阴沉的顾靳原,换了只手继续扎了一针。 顾靳原突然冷声道:“你到底会不会?” 容铮不紧不慢地将针管内的药水推进去,嘴角的笑有些痞,道:“她的血管太细,不好找。” 顾靳原只是锁着眉,没有说话。 露在外的手腕上一圈都已经变的青紫,脖颈间那淤青显得有些可怖。 容铮忍不住一时感慨:“这圈子里谁不知道顾少平日禁/欲系,这重口味起来我也算是见识到了。” “回去别和你家老爷子啰嗦。” “我家那位要是知道了,岂不是就等于你家老爷子也知道?”容铮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瞥向床上的人,颇有些打趣地反问。 顾靳原率先往外走去,掩下了所有的情绪,“你还不走?” “要是热度还是不退的话,物理降温就好了。”容铮收拾着东西,这么不婉转的就下了逐客令,倒也只有这位少爷做的出。 送走了容铮之后,顾靳原重新回了二楼的主卧。 看着她原本紧蹙的眉头变得稍微平缓了些,他的指腹在她脸颊上划过,“这会儿我所有的发小可是都认识你了,别想再跑。” —— 许初见的意识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丢到火里,那种温度似是要将她灼伤,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的厉害,咽喉处传来的撕裂感让她一点发不出声音。 嘴里苦涩的异常,像是从舌尖一直蔓延到了五脏六腑,难以忽视的那种涩意。 隐隐约约中有人拍了拍她的脸,她没有去理会,有温热的东西进入她的嘴里,她下意识地抗拒,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她的唇,逼迫着她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像是重新放过她一样,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本来身子像是在火中一般,现在却又觉得冷的异常,她难受的发起抖。 蓦地身后像是出现了一个热源,很温暖,她下意识地紧紧贴上去。 顾靳原只是想起身洗个澡,突然地却被她这番投怀送抱。 乖顺地往他怀里直蹭,一时间他的心情陡然上升了几个度,连带着眼尾的弧度都上扬了几分。 从没见过这样依赖着他的许初见,他不自觉的将人搂紧了些。 怀中的人终于安分了下来,像是在他怀里寻求了个最舒服的位置,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若是她一直这么乖该有多好,不要想着别人,也别说那些气他的话,更不要成天想着怎么离开他。 顾靳原将被子拉高,关上了柔和的床头灯,整个房间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道等她醒来,又将会以什么样的冷漠来面对他。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像现在这般依赖着他。 ---题外话---第一更啊,,多来刷 ☆、114.112猫这种东西,果然还是适合豢养 许初见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卧室里面漆黑一片,她动了动身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紧紧地抱着,两人之间契合的不留一丝空隙。 男人的呼吸声平缓,想来还是在熟睡中。只是那有力的臂膀仍然搁在她腰上,将她圈在怀里悦。 她越发的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面,前一秒那眼中噬人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置于死地一样。就在她以为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善罢甘休时,他却带着满身的怒气出门,再也没回来过。 许初见觉得头还有些昏沉,咽喉处那又痒又疼的感觉提醒着她那天清晰发生着的事情。 她轻手轻脚地动了动,想要从他的禁锢中离开搀。 尽管动作再小却也是惊动了熟睡的男人。 顾靳原有些犯迷糊的唔了一声,眸子里面带着浓浓的睡意,他伸手覆在她额头上,已经没有想象中那么烫了。 “天还没亮,继续睡。”他咕哝了一声,原本醇厚的嗓音这个时候带着晨间特有的低沉,重新收紧了手臂将怀中的温软困在他胸前。 这一动作让许初见一下子惊地僵起了身子,她借着微弱的天光打量着眼前这张放大的脸庞。 这个男人在熟睡的时候,敛起了所有的锋利,温和的根本不像他平日的样子。 即使是这样,她依旧戒备地盯着他的侧脸,在她眼里这个给了一顿鞭子就赏一颗蜜枣的男人,所表现出来的温柔都只是假象而已。 许初见根本抗拒不了这个人,索性闭上眼睛任由他去。 窗外是寒冬独有的喧嚣,房间内却是一片让人觉得安宁的静谧,似乎能将所有人的烦躁一扫而空。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此刻这个男人的怀抱太温暖,以致于她陷入了沉沉的梦境中。 似乎很久很久之前,记忆里也有一个这样温暖的怀抱,驱赶了冬日所有的寒冷,她费劲心思的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却是一片模糊不清。 像是梦到了什么一般,她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而身边刚要起身的男人却是顿住了所有的动作…… 那双狭长的凤眸死死地锁在她脸上,不愿放过她脸上出现的每一丝表情。 即使那声音很是沙哑,又轻地像是呢喃一般,他却是听到了。 顾靳原重新俯下身子,凑在她耳边,像是想要再听到这个声音不可,而她只是颤了颤眼睫,再没了反应。 仿佛刚才那一声嘤咛只是幻觉一般,可他却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那双凤眸里有一种柔和之色渐渐浮现,可永远都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 “小花猫,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他俯身在她耳边,声音轻地几不可闻,视线停留在她白皙的耳垂上。 小小的耳钉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光泽,他忘记是在什么地方偶然得到的,是一个狐狸的形状。 那天他气急了一样将这个东西不管不顾地给她戴上,果然就像她说的那样耳洞早已长死了,而他却是硬生生地在她耳朵上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 天色大亮的时候,许初见才彻底清醒过来,大床上此刻只剩下她一个人。 有些头疼想坐起身,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手不自觉的在太阳穴的位置揉了揉,喉咙处疼的厉害,是声带受损再加上高烧的后遗症。 就在她抬眸的一瞬间,感觉床上传来的一个不正常的声音。 在被子上蹲着一个小东西,这是……猫? 许初见有些皱眉地看着眼前多出来的东西,这难道是顾靳原养的?她知道这男人有些特殊的癖好。 她努力的坐起身,却依然头晕的厉害。手指向眼前的小东西勾了勾,通体蓝灰的毛色,看样子是个血统纯正的短毛猫贵族。 那小猫迈着步子凑到她手边,蹭了蹭,像是撒娇一般。 许初见笑的眉眼弯弯,低头逗弄着它,她家里的那只老花猫小时候也是这样很粘人的。 “小东西,你是谁家的?”她将小猫轻轻抱起,缓缓地自言自语。 手下的触感很顺滑,不过也对,要是不干净的话那个男人怎么会放它进来呢? 顾靳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浮现了柔和的笑意,像是心情很好的逗弄着手边的小东西,甚至连他进来都没有察觉。 直到他走近床边,许初见才猛地抬头,见到来人是他之后,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点一点消散。 连带着室内的温度都在一点点下降。 顾靳原低头凝视着她清澈的眸子,方才还是满带着笑意,此刻却又是换上了戒备之色,像是躲避着毒蛇猛兽一般躲着他。 他的眸子沉了沉,就知道她醒来的时候便会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疏离,戒备,甚至吝啬给一个笑容。 明明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却始终用默然代替。 顾靳原压下心中那股烦闷放下碗,一点不费力的托起她的身子,往她的身后塞了几个枕头,被迫坐起身来。 感受到她蓦地僵硬的身子,他的声音渐渐凉了下来,不咸不淡地道:“是不是觉得大早上看到我,一天的心情都不好了?” 许初见很想回他一句是,可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仅仅是嗓子那处的疼痛,还有那从心底泛上来的恐惧。 她低下头,手指有些紧张地绞着被子。湿湿的勺子轻碰她的嘴唇,依旧是温热的粥,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头,恰好对上了那似笑非笑的眸子。 “我都亲自喂你吃了,怎么还不给面子?”顾靳原挑了挑眉,无视着她眸子里面的惊惧之意,声音不温不火,听不出喜怒。 说完后见她还是没什么动作,男人的耐心也变得有些不足,便将勺子往她唇上凑近了几分。 “别这么看着我,昨晚上也是我喂你吃的,不过方式不一样。要是想重温一下,我也是不介意的。” 男人的眼神颇有些暧昧的在她的唇上流连着,许初见嘶哑着声音接过他手里的勺子:“我自己来。” 她抬手的一瞬间,手腕上的淤青更加的明显,又是他盛怒之下留下的痕迹。 许初见的动作很慢,一来是因为没什么胃口,二来是在这个他似笑非笑的眸光下,她觉得很是不自在。 似是不耐烦她慢吞吞的动作,顾靳原又从她手里接过碗轻轻搅动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看着她皱起的眉头问:“有这么难吃?” 许初见避开勺子摇了摇头,压下心里的难受道:“没有。”她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嘴巴里面一阵阵发苦。 他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收拾了一番走出了卧室。 许初见有些怔愣地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好说话? 昨晚她自己都能感觉到体温烧的不正常,现在身上却是很干爽,难不成又是他? 许初见有些尴尬地握着衣角,垂着眸子就这样一直坐着,如果没有记错,明天就是大年了。她想要回家,可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男人却是去而复返,就这样坐在了卧室内的沙发上,手边是一堆文件。姿态悠闲而优雅,像是无视了房中的她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良久过后,谁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小猫睡了一觉之后跳下床,既然主动凑到了顾靳原身边。 顾靳原轻笑着它拎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毛。 向着坐在床上的许初见道:“这小东西可是正宗听着英文长大的,说不定你得和它说英语才能听得懂。” 她抬眸看着顾靳原,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便听得他的声音继续从那略显薄凉的唇中传来,“猫这种东西,果然还是适合豢养,饿了果然就自己凑上来了。” 这番话说得无意,听在她心里却一阵发涩。 手指紧紧地绞着被子,说的不就是她吗? “到点了,下去吃饭吧。”他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率先走出了房间。 ---题外话---还有一更哈~~记得刷,,谢谢送月票的亲么么哒 ☆、115.113他往家里带的人,能在这给你随便埋汰? 顾靳原一向不喜欢热闹,所以家里一般都是冷冷清清的,可这次当她下楼的时候却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许初见一步一步走的很慢,高烧过后的身体总是有些发软,她几乎是扶着墙走下来的。 原本在客厅里闲聊的着人,一时间齐刷刷的看向她的方向…悦… 杨续、晏北豫、傅斯承…搀… 许初见愣在了原地,还差两三个台阶,她便这站着,像是还没缓过神来。 这三个人许初见都是有印象的,看上去都是顾靳原的朋友。 可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他们却是全程看到了她那些不堪的回忆……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让尴尬中,杨续勾了勾桃花眼,冲她打了声招呼:“许小姐,你不认识我了?” “认……认识。”许初见有些尴尬地和他打着招呼。 傅斯承自打上次过后就对这个人好奇地紧,以为也只是顾靳原一时兴起,这会儿这地儿看到她也着实是震惊的。 “怎么着,你怎么见到人就搭讪?” 杨续忍不住道:“什么叫见到人就搭讪,我们早就好几个月前就见过了,哪有你什么事儿啊!” 傅斯承来了兴趣,眼睛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有些局促的站在楼梯前的人,自从上次从盛世那种地方见过她之后一直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怎么样。 再加上似乎这个女人还和沈家那个小子有点牵扯,这样一来,他眼中渐渐浮现一丝嘲讽之色,也不知道顾靳原是哪根筋搭错了会让这个人出现在他家里。 “你倒是说说看,你们怎么认识的?”傅斯承若有所思的问着,语气却是很随意。 杨续颇有些打趣,“不就是许小姐开了刮了哥那辆车么……” 其实这他第二次见到许初见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只不过她撞上那辆豪车,却不仅仅是巧合而已。 这事情许初见不知道,杨续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若说第一次的话,应该就是在那个酒店里。杨续亲眼看着顾三少竟然会无缘无故的出手做英雄救美的事情,不过后来人家是怎么回答他的? 一句不熟。 当时杨续心里别提多乐了,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人能拒绝顾三少,一开始他也以为只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以致于那一次在盛世的时候他和晏北豫犯了混,给人下了那样的东西。 提到那件事情,晏北豫现在还心虚着。 尽管他们说话的内容是许初见,可她依旧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谈笑风生,自己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顾靳原洗了手从厨房走出来,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讲什么呢,这么乐?也说给我听听。” “我在听杨续这小子扯呢,你是不知道他这能扯的劲儿。” “我扯什么了我?” 随后顾靳原的视线却是落在了许初见身上,见她这样一幅愣在原地的样子就知道是被眼前这三个人吓到了。 他走到她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瞬,不温不火道:“去洗手,准备吃饭。” 许初见应了一声,再也没去看客厅里的这些人,离开的脚步有些匆忙。 她从客厅走过的时候,清楚地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阿原,你怎么和你表弟的女人搞上了?” 声音不轻不重,却像是带着丝鄙夷和嘲讽,许初见却是觉得听得异常的难受。在盛世发生的那场闹剧,在场的也就他们三个人。 尤其是那一个搞字,更让她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些鄙夷的视线。 顾靳原眯着眼睛看了眼她匆匆离开的背影,伸手就将傅斯承手中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傅斯承有些搞不懂情况,有些不明所以。 “家里戒烟,要抽出去。” 晏北豫自从坐下来就没说过话,只是一直在旁边看着报纸,也没有参与他们讨论的话题。 傅斯承问过那句话之后没有得到回答,半晌又问道:“我明白了,是不是这姑娘后来觉着沈绍廷没那么好,转而又攀上了你这根高枝儿?这年头,这女人的眼光可都是往高处走的。” 他话里讽刺的意味很明了,晏北豫闻言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杨续也在旁边急的给他使眼色,这倒是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儿,没看到顾三少的脸色已经开始阴沉了? 最后只得恨声说:“唉老傅,你不是说带了那瓶珍藏了四五年的好酒,还不拿出来晒晒?今个儿难得上这里来蹭一顿饭,你还藏着掖着呢?” 傅斯承说话一向没个遮掩,再加上确实不明其中缘由,倒也没讲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叱笑了一声:“你猴急什么,今儿主角又不是你。” “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样的好酒到了他嘴里都是猫尿。” 顾靳原只是撑着下巴随意地听着他们谈笑,沉吟了一瞬说道:“你们这一个二个的今天都约好了没事儿做?跑我这来寻开心。” “杨续可馋你的海鲜牛排,这不是嚷着要上门蹭饭,要来当然是一起来的。” 顾靳原笑了笑,哪里不知道他们存了什么心思。 肯定是有人回去大嘴巴了,虽然没有对什么重要的人说,要是被这三听到,那还不得来围观? 顾靳原的视线却是始终看着楼梯的方向,“吃完给我利索点走人。” 这洗个手,还能洗这么久? “别介啊……” —— 许初见待了很久之后才慢慢走出来,原本绘声绘色瞎侃着的人,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就是马上闭嘴。 杨续的眼神还算正常,而傅斯承盯着她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地鄙夷。 许初见有些苍白着脸避开他的视线,垂着眸子在餐桌旁边坐下,别人面前都是一份牛排,而她面前的却是不一样。 又是粥。 不过她也确实是没什么胃口,从坐下后就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面前的东西,也没有抬起过脸。 顾靳原也像是没有打算介绍,只是优雅地切着面前的牛排。 一顿饭吃的有些食不知味,许初见只是默默地听着那几个人在之间的交谈,她什么话也插不上,也没有什么想说的。 不知道话题又怎么落在了许初见身上,她只听得坐在她对面的傅斯承言语有些轻佻地问道:“许小姐,我们是不是在盛世见过?” 那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屑,也带着些故意的看好戏的味道。 许初见有些无奈的抬起头,弯了弯唇角勉强笑了笑说:“却实见过。”何止是见过,她还记得那个时候这个男人放肆的挑衅。 “许小姐原来也和沈家的公子也认识啊,那天你可没见到,绍廷那脾气可大了,我们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像是有意无意地说着,许初见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可能在这群人眼里,她就是个攀了高枝的,还三心二意。 她疲于应付这样的场面,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道:“我不认识他。” 傅斯承一听这话像是来了劲一样,有些轻佻的说着:“这话要是让绍廷听到,那可真该……”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杨续踢了一脚,“杨续你干嘛?” 许初见白着一张脸,有些急切地站起身来,像是片刻也不想在这待下去,嗓音有些低哑道:“你们慢用,我有点不舒服。” 她低着头,没有去看任何一个人的神情,步履匆匆的离开。 顾靳原眯着眼看着她逃也似的离开,眯着眼盯着傅斯承,手中的餐具在餐盘上面砸了很响的一声。 “你这嘴巴,能不能消停消停?” 说完顾靳原便大步起身,留下了不明所以的傅斯承。 “我说什么了?” 晏北豫敲了敲桌面,用瞅着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问:“这是什么地方?” “阿原他家啊。” “他往家里带的人,能在这给你随便埋汰?” ☆、116.114老规矩,现在,让我满意就行 “你这嘴巴,能不能消停消停?” 说完顾靳原便大步起身,留下了不明所以的傅斯承。 “我说什么了?” 晏北豫敲了敲桌面,用瞅着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问:“这是什么地方?搀” “阿原他家啊。” “他往家里带的人,能在这给你随便埋汰?” 晏北豫少言寡语,可每次说话都能说到点子上,“我说你能不能长点眼力劲儿,你知道那是个什么主儿?” 能让顾三少动怒的人,尤其还是个女人,这可真是个稀罕事。 傅斯承有些讪讪地,问道:“难道你敢说那女人和他表弟没有关系,那天在盛世那样子,我就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对劲儿。” 晏北豫瞅了他一眼,“要是他真看上了,就算结了婚也能逼得人离婚,何况还是个前女友。再说了,这和咱有关系?” 他们这样的人最不该遇到什么命定的人,兴许一辈子玩世不恭潇潇洒洒的放纵才是最幸福的。 若是不幸遇到了,碰到了那个非其不可的人,那也兴许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若不是动情,又何须对一个人做到这样地步? —— 顾靳原慢慢走上楼,不用想就知道她此刻在什么地方。许初见喜欢那个向阳的飘窗,喜欢靠着软软的靠垫在上面晒着太阳。 果不其然,他又在那个地方看到了她的身影。 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善,还是一点都没变,只要听到沈绍廷三个字就会这般失落。 她那点小心思,自己还会不了解么?照例自己早就应该练就了面对惊涛骇浪而岿然不动的境界了,在她面前偏偏还是不行,一阵阵的无名怒火开始往上冒。 顾靳原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身后,将她的身子摆正,手里拿着一杯温水,冷着声道:“张嘴。” 许初见抬眸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只见他掌心上躺着两颗药已经凑到了她唇边,他伸手接过他手心中的东西,一言不发地就着那杯温水咽下。 只是下咽的时候扯到了嗓子处,疼的她直皱起眉。 他的指腹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来回摩挲着那一处淤青,浅淡的声音从薄唇中逸出:“疼吗?” 许初见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虽然只是个很小的动作,心里却是极力想要避开他的触碰。 怎么会不疼? 顾靳原眼睛微眯,整个轮廓的线条都冷冽了几分,淡淡地笑开:“你这么怕疼,是谁教你说出那些话来气我的?” 明知道后果,却偏偏要激怒他。 许初见只是垂着眸子,并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从片窗外传来的阳光很暖,可眼前这双深邃的眼眸却是让她觉得置身冰窖一般。 最终她避不过男人凛冽的目光,忍着咽喉处的疼痛,缓缓道:“顾先生,我知道你喜欢听话的。” 她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知是不是这午后的阳光太过温暖,将他深不见底的眸子上染上了点点暖意。她轻颤着眼睫,只觉得这是一场幻觉。 顾靳原俯下身子慢慢凑近她,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身上,“所以你就故意说那些话来激怒我?想让我一气之下把你赶走,这样是不是也太如你的意了?” 从他身上传来的柠檬香占据着她的感官,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强行进入她的生命中,无法抗拒。 她难得这样隐忍,却更叫顾靳原生气,轻点着她的下巴像是逼着她说话。 许初见摇了摇头,“顾先生,那些话不是我故意说的。”而是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她看着他慢慢靠近,挺直的鼻梁几乎就在眼前,那双眼睛里全是寒凉的浮冰。 薄唇往前一凑轻而易举地攫取了那有些泛白的唇,凉凉的,微微颤抖着。 她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双眸子里面泛着一些雾气,却是忍住了那份酸涩。 有些无奈的想着,反正她反抗没有用,顺从也没有用,这个男人的脾气她就从来没有摸清楚过。 顾靳原很是不满意她这样的反应,一丝一毫的回应都没有。 他的手贴着她的后腰,将她直接放倒在了飘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冰凉的大理石面上被铺上了厚厚的毯子。 顾靳原看着她抗拒的神色,微微眯起眼睛:“小花猫,你挠了我的脸,咬了我的手,下一次是想要冲我什么地方招呼?” “是不是也想掐着我的脖子?” 许初见侧过脸,如果可能的话,她真的想。 无声的动作勾的他心里莫名的起了一阵邪.火。 随后男人的吻带着强势的掠夺狠狠地堵着她的唇,像是在宣泄什么一般,这根本不能算作一个吻,而是啃噬。 强势地迫开她的牙关,肆意地攻城略地。 而她的反应始终淡漠,即使身子僵硬到不行,面上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那双带着雾气的眸子有些空洞的不知道望向何处。 她这样冷漠的反应彻底惹到了他,那照片上她抱着沈绍廷可是那样的亲密,如今对着他却是露出这样一幅冷淡的反应! 顾靳原哪里受得了她这样的明目张胆的无视,如同野兽般凶狠地撕咬她的唇瓣,可她却依旧僵着身子没有给他任何反应,那双眼睛仍然这样看着他。 看着他的失控,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她眼中的漠然让他恨不得毁了他。 一气之下他头一偏,扒下她肩头的衣物,有些失控的咬住她瘦削的肩,像是发狠一般,不留一丝余地。 像是要在她身上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宣誓主权一般。 肩膀上传来的痛感终于打破了她面上的疏离,她痛的皱起了眉,终于伸手去推拒身上的男人,奈何她的力气从来不曾让他的动作停止半分。 白皙的皮肤上冒出了猩红的血珠,男人的唇边也沾上了这样妖冶的红色,那深邃的眼底黑沉一片。 许初见心里猛地一惊,她对于他这样的眼神是再熟悉不过。 这才是白天!他就想要做什么…… “顾先生……”她的声音嘶哑到了极点,却是不敢再说出什么刺激他的话。 她的手机却在这一刻响了起来,声音很响,两个人的动作同时顿住。 顾靳原微蹙着峰眉,看着她瞬间紧张的样子,伸手便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凤眸轻扫过那串数字,不是个熟悉的。 “是谁?”顾靳原将手机屏幕凑到她面前,眸色深沉的问着。 许初见大脑一片空白,虽然她的手机里早已删除了那个人的名字,这串数字直到现在却依旧是记得很清楚。 她下意识地回绝,木着脸说道:“我不认识。” 可打电话的人却像是锲而不舍一般,不停地打着这个号码,一遍一遍的响起。 顾靳原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不认识怎么不敢接?” 那个号码依旧不停地响着,顾靳原划开了接听。 “初见,你别挂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急切地出声,像是怕这个电话随时会挂断一样。 许初见紧紧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可男人的眸子里的深沉渐渐翻涌起起惊涛骇浪。 “怎么不说话,嗯?”他俯下身薄唇在她耳边划过,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缱绻而凛然地说着。 电话那头的人是沈绍廷,她能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没有得到回答,却也固执地不肯挂电话,一直在那头喊着她的名字。 许初见僵直着身子死死地咬着唇,呆愣的看着男人慢条斯理的动作,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让她胆战心惊着。 男人的唇边微微勾起,漆黑的眸中像是沉着一片风暴。 “你不是说想要回家吗,老规矩,现在,让我满意就行。” ---题外话---第一更 ☆、117.115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竟然还当真了? 许初见脸上冷漠疏离的反应让他眸子里像搓着火,尤其是这样一幅隐忍到极点的样子,紧紧地咬着唇不发出一丝声音,生怕电话的那头的人会听到一样。 顾靳原不耐烦地接过电话,薄唇勾起寒凉的弧度,声音浅淡的没有一丝温度:“她不会见你的。” 说完就将手机往地上一甩,四分五裂悦。 他的视线往窗外一瞥,从二楼的角度正好看到了那一辆眼熟的车子。 突然间,他看着她的眼睛锐利如刀,若说一开始还有些温情,现在却是一点点消失殆尽搀。 许初见突然在他眼神中看到这样的凶光,心中升腾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可奈何,随即她的身子被他抱起,透过飘窗视线所及的地方正好就是楼下停着的那辆车。 他侧过脸来,眸光冷淡的睨着她,在她耳边问:“认得吗?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很熟悉这辆车。” 许初见当然是认得,只是瞥开了视线,不想再往下看。 她喜欢的人在楼下,而她现在却与这个男人纠缠着,那种羞耻的感觉几乎要将她吞没一般。 许初见面上的无动于衷终于彻底惹毛了这个男人,刷的一下拉上了床帘,室内原本充足的光线一瞬间被黑暗所替代。 身下是冰冷的床单,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件件消失,可她却依旧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怔愣地盯着男人接下来的动作,忽然嘲讽地笑了起来,带着百般苦涩的味道。 笑得眼角都泛上了泪花。 心中明明已经怕到了极点,却依旧这样讽刺地笑着。 她唇上的颜色很鲜艳,刚刚被他蹂.躏过,此刻却沾染着这样的讥讽,顾靳原的眸子沉了几分。 “你笑什么?” 许初见听着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视线被泪水模糊,像是看不清眼前的人。 看不清他的表情,她自嘲地说着,“顾先生,我在想是不是当时我在最开始就拒绝了你的好意,会不会就没了以后的事情。” 那时候她怎么就上了他的车呢?她至今还记得他的恶劣。 她喊他表哥,他说,还没过门,别瞎叫。 听上去只是一句有意无意的话,可那时候许初见被这样一句话气了好久,她想着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坏脾气的人! 仅仅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就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即使是对着一个不相干的人,都不该说着这样嘲讽的话语。 只是当时的许初见万万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她会和他纠缠到这种地步。 顾靳原冷哼,“即使后来被人轻薄了也没事?如果当时不是我出手相助,早就被人拆骨入腹了。” 她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是盯着他的方向出神。 “那也只能算是我自认倒霉。” 许初见的声音嘶哑着,这一句自嘲很轻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而顾靳原垂在身侧的手却因为这一句话青筋尽显。 她伸手抹掉了眼角的模糊,直视着他深邃的眸底,“还是说,我当时但凡对你主动一些,或者轻易地对你投怀送抱,是不是今时今日早就失了兴趣而被你遗忘?顾先生,你不过是喜欢了这种追逐的游戏罢了。” 他一次次的主动靠近,她一次次的拒绝。 是不是因为她不断的拒绝,才让他对她留下了印象。毕竟这样一个矜贵的人,怎么容许她一次次的践踏他的骄傲。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让她始终绕不开这个人。 顾靳原强迫抬起她的下巴,深邃犀利的眼神像是要吞了她似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追逐的游戏?” 她直视着他有些骇人的眼神,像是无所畏惧一样反问:“那不然呢?谁都知道是我高攀了你,我总是要有些自知之明的。” 顾靳原面上一片冷意,薄唇勾起的弧度越发的凛然,怒极反笑,肆意而倨傲。 “好一个自知之明,你倒是把自己的身份看的很清楚。” 高攀?想要攀上他的人多了去了,而他只给了她一个人机会。 她闭了闭眼睛,只有唇角那抹自嘲越发的明显,“顾先生,你说过,不能把自己太当回事。” 猝不及防地她所有的声音都被他堵住,一场肆的掠夺。 像是狂风暴雨一般攫取着她的呼吸,修长的指不断地向.下探.寻,许初见羞愤地拼尽全力推拒着他,下一刻便被一只大手握紧,紧紧地按在了胸前。 “不是说不把自己当回事,现在这样一幅拒绝的样子做什么?”他抬眸睨着她惨白的脸色,薄唇淡淡地掀起,“放心,我们在楼上,沈绍廷看不到你。” 那肆意游走的手指让她羞愤地弯起了身子,脸上的无动于衷终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她颤抖着声音,双腿开始不停的挣扎,为什么他总是要提起这个名字,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每每提及一次都让她觉得自己多一分不堪。 许初见哭着喊了出来:“你为什么总要拿他说事,难道是觉得你顾三少还比不过一个沈绍廷吗?” 顾靳原显然是被她气到了,腾出一只手来粗粝的指腹近乎粗鲁地擦拭着她眼角不断渗出的液体。 他也曾自问过,沈绍廷到底有哪一点比的上他?到底是一个多能耐的人,才能让她念念不忘! 顾靳原冷着脸,压下心中所有的心烦意乱,以及那一种让他自己都难以接受的嫉妒。“没有人会容许别的男人觊觎自己的东西,懂?” 许初见喃喃自语,有些失神,“自己的东西……” 重新抬眸对上他深邃的凤眼,“顾先生,你不仅喜欢追逐的游戏,还有着可笑的占.有欲。” 可笑的占.有欲,在她心里怕是永远都是这样想的。 顾靳原捏着她的下巴,“可笑的占.有欲,还真让你说对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情的占.有,无休无止。 她从来挣不过他。 他心里不痛快,自然她也是落不到好处的。 许初见疼到了极点,却死命地咬着唇硬生生地挨着,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最后实在疼的受不了,她伸手主动地攀上他的肩膀,明显感觉到男人的动作顿住。 男人额角的青筋显露着,因为她的这一动作而僵硬。 刚想温柔些对她,下一秒许初见却毫不留情地张嘴咬着他的肩膀,像是要将她承受的痛全部发泄到他身上一般。 顾靳原任由她咬着,她的肩膀上也有他的咬痕,这样算是公平。 “小花猫,你倒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许初见攀着他的肩膀,直到唇齿间都是血腥味才渐渐松口,她疼的声音都发颤,咬着牙说道:“礼尚往来……” 直到结束的时候,她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餍足后的男人起身去了浴室,这是他的洁癖。 从浴室出来之后,顾靳原掀开薄被刚想抱起她,却被她猛地挥开了手。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子,红着眼睛无声的呜咽。 男人站起了身子再没去管她,冷着脸走向房间外。 突然从身后传来她的声音,轻而沙哑:“顾先生,你满意吗?” 顾靳原继而转身,看着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紧张地看着他,像是随时准备逃离。 略显薄凉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要是再配合些,那就更好了。” 许初见咬着唇,忍着从心中不断升腾而起的涩意,“那你先前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可以兑现了?” 她这点心思,哪里能逃过他。不过就是想着要怎么离开,不管时间是多久,仿佛只要能不和他同处一室都是好的。 只见他步步靠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底聚集的雾气。 有些嘲弄地说道:“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竟然还当真了?” ---题外话---还有一更,,七八点吧 ☆、118.116有了那就生下来 许初见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瞬,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她只是咬了咬唇,一言不发地扯过被子躺下。 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她的身子在发抖,怕是又在闷声哭悦。 顾靳原心里一紧,估计又该是伤到她了,大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肩头,不出意外那里有一处牙齿印搀。 而在他触碰到的那一时间,许初见缩瑟了一下,手更是紧紧地抱着被子,像是还怕他乱来。 他知道她看似柔弱,事实上却是固执到了极点,对她好从来不领情,永远都把他抗拒在心门之外。 顾靳原觉得有些自讨没趣,默默地收回了手,什么话都没说。 脚步声很轻,关上了房门。 在他关上门的时候,房内有隐隐的哭声传来,先是压抑着,却在他渐渐离开的脚步声中慢慢爆发出来。顾靳原心底某个地方像是被尖锐的东西戳了一下,有些闷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初见才慢慢走进了浴室,将自己撂倒在温热的水中,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洗去那个男人留下的印记。 镜子上满是水雾,许初见伸手一点一点的擦拭着,直到镜子里面的人慢慢在眼前清晰。 身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痕迹,肩头的那一排牙齿印清晰可见。她扯了扯嘴角,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镜子里的人,像是有些不认识。 许初见的指间缠绕着自己的黑发,想起顾靳原的特殊癖好。 找个时间剪了。 —— 顾靳原在书房内一坐就是好久,夜幕渐渐来临。 书房的门半敞着,突然溜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只有一点点大,却是机灵得很,至少知道该向谁觅食。 顾靳原朝它勾了勾手,小猫就凑上来,在他脚边蹭了蹭。 “喵——” “小东西,你倒是不怕我,知道饿了还要来找我。”顾靳原将小猫拎了起来,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 哪像隔壁那个油盐不进的女人? 他想着要是什么时候许初见有这么粘人倒也就好了。 顾靳原抱着小猫下楼给它喂食,俯下身子逗弄了一会儿,现在许初见怕是情愿对着一只猫也不愿对着他吧。 白天被那三个人一闹,没想到竟然成了这一幅样子。当他听到傅斯承有意无意地埋汰她的时候,他心里是有点火大的。 提什么不好,非要提起沈绍廷,这个名字像是死结一般盘亘在两人之间,怎么绕都像是绕不开。 顾靳原承认自己是被那些照片气到了。 那一天他收到了那条刷卡信息,当时便觉得有些意外。 许初见从来不稀罕用他的钱,那张卡给过她之后就从来没有过动静,就像是她抗拒着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一样。 那时候他心情颇好的给她打电话,而电话那头的她无意间说出来的话也让他心里觉得很舒服,却在下一刻便与沈绍廷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真当他说过的话是耳旁风! 怎么都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好呢?”顾靳原给小猫顺着毛,他想起早上许初见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他的时候便缓缓僵硬了下去。 “既然她这么喜欢你,让她取名字去吧。”顾靳原看了眼时间,下午六点。 冬天这个时候夜幕已经深沉,他转身进了厨房。 许初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朦胧中感觉到手边有些痒,睁眼一看是一个灰蓝色的身影,正圆瞪着一双小眼睛看着她,毛茸茸的尾巴在她手边蹭着,怪不得觉得有些痒。 房门明明是关着的,她有些奇怪这小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房间内只开着一盏小灯,灯光柔和静谧。 正这样想着,她一转脸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只是低着头在摆弄着手边的文件。 可能是光线有些微弱,男人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视线直直地看向她的方向。 “醒了?”顾靳原起身走向床边,声音低沉醇和,在这样的静谧之中淡淡蔓延开来。 许初见不怎么想理他,只是垂着眸子,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而顾靳原却像是不在意一样,用温热的毛巾擦着她的手,许初见像是被他这个动作吓到了,一时间都忘了要怎么收回手,任由着他的动作。 “把手擦干净,起来吃点东西。”他的手掌试探的落在她额头上,手下的温度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收回手。 许初见垂着眸子,动了动生疼的嗓子:“我不饿。” 顾靳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给她什么拒绝的机会,掀开被子用毛毯将她裹紧,长臂一展直接将她抱下了楼。 许初见有些皱眉地看着面前的东西,又是粥。一天三顿,不管是谁都该觉得难受了。 “我知道你没食欲,不过今天最好别沾油腻,等明天让你吃好吃的。” 她抬起眸子看着眼前的男人,餐厅内的光线很是柔和,落在他讳莫如深的五官之上,那双深邃的眸子就这样看着她,有些她看不懂的神色。 明天,那可已经是大年了。 每到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和家人在一起过的吗?难不成他还想陪着她? 许初见听话的动了勺子,低着头一直沉默着。 良久,谁都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男人的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今天下午那样残忍的对她,可现在却又露出这样温情的一面。 到底那一面才是真的他? 而顾靳原只是逗弄着手边的小猫,像是不经意地问她:“你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 许初见放下了勺子,知道这个时候也不能跟他犟,于是随口道:“一团灰色,就叫它灰灰好了。” 男人笑了笑,眼尾上扬的弧度预示着他的心情还不错,“灰灰?这个名字可真是有够随便,不过也好,简单通俗。” 许初见扯了扯嘴角,她觉得这个时候他心情可能不错,即使再怎么不愿跟他说话,也得趁他心情好套一些话。 便接话问道:“顾先生,你不是说以前也养过猫吗,后来怎么样了?” 顾靳原的眸光停留在她身上,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一样,随即沉吟了一瞬。“曾经是养过,后来送给别人了。” 许初见哦了一声,只是说道:“猫不能随便送人的,要是和以前的主人关系很好,以后肯定是养不熟的。” 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这个结论,许初见便随口这样说了出来。 “养不养的熟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觉得就算性格再倔的猫,总也会有服软的那一天吧。”顾靳原的眸子浅淡地睨着她,是在认真回答这个问题。 可这么一说出来,听在许初见耳朵里面又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顾先生,你有些话可以明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许初见的声音很轻,垂着眸子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碗,情绪不是很高。 他可能就是在等着看她是不是有服软的一天。 顾靳原峰眉微蹙,不温不火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别对号入座。” 她没有再说话,一直到上了楼两人都没有再交流什么。 回到卧室里面,许初见便是第一时间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她记得上次在医院里她拿了一瓶药。 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拧开瓶盖正欲将药片倒出来,顾靳原在这个时候恰好走了进来。 他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药瓶,有些皱眉地问:“这是什么?” 许初见想从他手里拿回来,而那只修长有力的手却是不放,她只得回答:“避孕药。” 男人的唇角冷淡了几分,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上次那医生不是说了,这种东西不能多吃?” 她平淡地说道:“我怕闹出人命。” “有了那就生下来。” ---题外话---哎呀更晚了,,,不好意思哈 ☆、119.117你有没有忘记过什么人? “有了就生下来。” 许初见听着他这样轻描淡写地说着这话,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就在说着什么不相干的事情。 她微微勾了勾唇,清秀的眉眼间染上了些嘲弄之色,像是听到了件好笑的事情搀。 “顾先生,你觉得我们这样的关系有资格说这样的话题?要是真有个万一,我没有那个胆子和勇气承受那些痛苦。悦” 光是一个沈绍廷,便将她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而这个男人的背景只会更深,这样的高门大户,又岂是她能够企及的。 所有人都觉得是她高攀了他,连许初见自己都是这样觉得的。 说完,许初见从他手里抢过药瓶。而顾靳原像是在消化着这件事情,一时间没有留意倒是就这样给她抢了过去。 这句话堵得顾靳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看着她转身走出房门,什么都没有说。 要是真有这样的万一,也不见得是个不好的事情。 夜色深沉。 许初见看着墙上的时钟渐渐逼近十点,才开始有了困意。 不是不想睡,而是不敢睡。 果不其然,似睡非睡间,她听到卧室的门被人打开,随后便是大床的微微下陷。 许初见所有的睡意在这一刻又全部消失殆尽,只是僵硬着身子任由着身后的男人伸手揽过她的腰。 背靠着火热的胸膛,她也没有挣扎,也不敢。 她本来就紧张,手紧握着床单一角,却蓦地被一只大手抓住,她冰冷的手瞬间被那温热的掌心包住,随后手脚都被他困住。 许初见一时之间动弹不得,这样的姿势也着实是不舒服的,她有些无奈的想闭上眼睛。 男人低醇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浅淡却像是醇厚的红酒一般,轻问:“你这手脚倒是冷的和冰渣子一样,平时能睡着吗?” 他知道她没睡,身子那么明显的僵硬,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许初见继续闭着眼睛,假装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反正最近似乎说什么都会引起这个男人的不满,还不如闭嘴。 怎么不能睡着?要是没有他的话,只会睡得更香。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许初见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顾靳原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开始有些不依不饶,抽出一只手顺着她的腰线渐渐划动,一时间她本就僵硬的身子更加不自然。 “又装睡?” 许初见咬了咬牙,她的沉默换来那只手更加肆意地游走,她只能闷声说着:“我本来就打算睡了,你是把我弄醒的。” 那只肆意游走的手重新搁在她腰间,收紧了几分,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贴近。 突然顾靳原不经意地说着:“既然睡不着,那就说说话。” 幸好只是说说话,她心里有片刻的放松。 可许初见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尤其是最近,她发现自己总能轻易地挑起这男人的怒气,后果却是她不愿承受的。 许初见就这一沉默间,身子便被他转了个圈,正对着他的方向。 她只得出声问道:“说什么?” 从声音及语调中便能听得出来,她的情绪不高,甚至是有些低落的。 顾靳原却只是将手转移到她的肩头,轻轻抚着,低低地嗓音流泻而出,“说说你家里的事。” “我家里没什么好说的,大部分你都知道。” 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也不会和他纠缠着。她有的时候也会不止一次的问着,若是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会不会在那个晚上去找顾靳原? 答案应该还是肯定的。 毕竟当时的她早就已经走投无路。 黑暗中,男人继续问着:“你和你外公关系很好?”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我外公住了,舅舅和舅妈还有外公都特别疼我。” 许初见有些搞不懂这男人问这问题是什么意思,于是便照实说着。 可能是她的那些家人对她来说太过重要,才会在那个时候答应他提出的要求。 他承认,那不是一时兴起。 却也不是蓄谋已久,只是适当的机会与适当的时间,他做了一个很合适的决定而已。 杨续还开玩笑的说他是撬了他表弟的墙角,这又算是哪门子的撬墙角? 那个时候她都已经明确地说和沈绍廷没关系了。 “你是跟着你妈妈姓的?”男人像是有意无意地提到这个话题。 许初见像是不愿意别人提起这个话题,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而男人似乎不满意她的这个回答,还在继续问着:“你父亲呢?” 她下意识地想要回避着这个问题,“顾先生,你对我家的事情有兴趣?” “随便问问而已,你要是不愿说也就算了。”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可以知道,也不在乎她说不说。 他这番随意的态度,倒是让她有些惊愕。 随后她的语气有些低沉:“我爸妈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甚至不是一般的不好,小的时候许初见不明白,现在她依旧不明白。 她的思绪像是陷在了回忆里,低低地声音里像是染上了些背上的味道:“后来,我妈妈出了事情。”说到这她有些哽咽,像是有些说不下去,继而又道:“再后来我就一直跟着外公生活了。” 顾靳原揉了揉她脑袋,仅仅是一个动作,却像是在无声地安慰一般。 “那时候,你应该是很难过的吧。”男人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以及交错着的空间传来。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有些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性子。 许初见像是安慰着自己说道:“没关系,反正那些不想记得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就当忘记了。” 那时候她很小,如今回忆起来却也觉得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痛,是满目的猩红。 忘记…… 借着微弱光线,顾靳原垂下眸子看着她的侧脸,视线一遍一遍地描摹着她的容颜。 好半晌,他有意无意地问着:“小花猫,你有没有忘记过什么人?” 她摇头,这句话问的让她觉得有些云里雾里。 许初见忽略了他话中的某些不正常的情绪,挽唇道:“顾先生,你这话问的有语病,要是真忘记了,哪里还会知道有没有这一桩事情。” “唔,说的在理。” 男人沉吟了一瞬,随后将被子拉高。闭上眼睛,思绪渐渐飘远。 没良心的小东西…… 只是将她的身子更加抱紧了几分,即使她觉得不舒服,有些不安分的想要挪动,他依旧纹丝未动。 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动情,初见,他和她并非初见…… 好久之后,他突然出声喊着她的名字。 “初见。”嗓音低沉性感,在此刻静谧的夜晚,竟也显得那样温柔缱绻。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他的薄唇中逸出,却像是在念着动人的情话。 她有些怔愣,她一直叫他顾先生,而他一直喊她小花猫。 或者是在他的盛怒之下,会连名带姓地叫她,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样。 很久没有人将她的名字念得这般缱绻,揉碎在这静谧的夜晚,有些不真实。 许初见忽略掉心中生出的那些异样,“你说什么?” 男人像是闷声地笑着,心情像是突然间变好了一般,“觉得你的名字怪好听的,挺特别。” 至少,不说经年难忘,却也始终记得。 许初见对他这阴晴不定的脾气也是难以捉摸,就像现在,他用着这般随和的语调和她说着话,与坏脾气时候的他简直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一时间她有些适应不了这样的转变,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120.118他的体温,是蛊惑人心的罂粟 男人像是闷声地笑着,心情像是突然间变好了一般,“觉得你的名字怪好听的,挺特别。” 至少,不说经年难忘,却也始终记得。 许初见对他这阴晴不定的脾气也是难以捉摸,就像现在,他用着这般随和的语调和她说着话,与坏脾气时候的他简直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悦。 一时间她有些适应不了这样的转变,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许初见感受到腰上的力气渐渐收紧了几分,使得自己和这个男人越靠越近搀。 “别怕我,我说了,只要你心里不要再想着别人,以后我会对你好的。”男人低沉动人的嗓音淡淡响起,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他曾说过,想要她的心。 她只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后来又觉得是因为他那奇怪的占有欲。 而现在,她却有些说不清。 今夜的他,有些反常。 至于反常在哪里,她也说不清。 会对她好?在黑暗中,许初见扯了扯嘴角,这是她从未想过,也不愿去想的事情。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些无奈,“顾先生,你也说过,你早晚会有腻的那么一天。何况,我们之间本就只是一场各取所需,说什么以后呢?” 开始的太糟,以致于她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什么以后。 许初见动了动手腕,想要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住,却被他牢牢地锁住。不得不承认,他的掌心很温暖,那种温暖从指间渐渐蔓延,她觉得整个人都是暖的。 可她清楚地知道,他的体温,是蛊惑人心的罂粟。 危险而靠近不得。 他曾当着他朋友的面那样的羞辱她,还恶劣的留下那样的东西威胁她,这一件一件的事情都像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道耻辱的痕迹。 现在却又用着这样温柔的语调说着这样的话,她无声地嘲讽着。 开什么玩笑? 许初见挨靠在他胸前,她以为她说出这句话之后这个男人一定会来脾气,甚至是对她冷言嘲讽。 她都已经准备好承受他的怒气,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的什么反应。 “睡觉。”顾靳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这两个字像是咬牙切齿从喉间逸出。 许初见现在发现他睡觉的时候有个毛病,似乎总喜欢抱着点什么。 她和他睡在一起的时候,自然就被充当了他抱在怀里的东西,抱得很紧。 天亮的时候,两人便是以这样相拥的姿态醒来。 晨间柔和的光芒打在男人的脸上,柔化了他五官中的锋利,像是化去了他所有的盛气凌人。 许初见看着他的侧脸出神,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只是短促的让她琢磨不到,便已经彻底消失。 顾靳原醒来的时候有些起床气,感觉到怀中温软的怀抱还在,微微眯起的凤眼中稍微带了些柔和的味道。 她在他有动静的时候,便立即闭上眼睛假装还睡着。 今天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是家家户户团圆的一天,许初见想着他今天肯定是不会留在这的。 顾靳原慢慢松开她,起身穿衣。 而她在听到那关门声响起的时候,心里顿时像是松了一口气。 整个一上午,顾靳原都没有出现在别墅内。 她的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只能用楼下的座机给家里打着电话。 顾靳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红着眼睛在跟电话里说着话。 她说的是方言,声音细细软软的,是江南的味道。 看来是在给她家里打电话。 听到他开门的声音,许初见说话的时候有些顿住了,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那双下场的凤眸。 她转过脸匆匆忙忙地结束了这个电话。 顾靳原想起来她的手机好像是被他砸了。 他走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下,随意地开口道:“给家里打的电话?” 许初见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声音里的那股子失落。“嗯,今天是大年了。一直没有回去,外公和舅舅都催我。” 她有些希冀地看着坐在她身侧的男人,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想要开口跟他说着什么。 可只要一想到他昨天中午说出口的那般伤人的话,他出尔反尔也不是第一次,便硬生生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会同意的。 顾靳原看着她低沉的模样,眸色微深。 他随意地开口:“吃过饭没?” 她哪有什么心情。 “没有。” 灰灰这个时候跳上了沙发,爬到了许初见腿上,在她腿上蹭了好一会儿,圆瞪着一双眼睛就差没有打滚撒娇了。 顾靳原勾了勾唇角,“它饿了还知道找吃的,你还不知道饿?” 她低着头,视线全都落在腿上的猫上,“我一个人,暂时还没想到。” “你这是在怪我没有陪你吃饭?”他的眸子里染上了些笑意,早上的时候他回了一趟大院,要是这个时候再不回去,估计该翻天了。 往年这个时候,他也是回大院住的,今年却是一反常态的没有住在家里。 许初见没有理他,起身找出了猫粮给小猫喂食。她想起来他说过喜欢养猫,亦有人说过喜欢养猫的男人大多是心细而性格好的,在他身上却是没有看到一丝半点。 “去换身衣服穿暖一点,说好了今天让你吃好的。” 许初见点了点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尤其是在他心情还不错的时候绝对不能睨着他来。 今年的最后一天,即使是繁华的帝都,在今日也显得有些冷清。 都在忙着准备着一年的团圆。 一家有名的私家菜馆,清雅别致的装修看上去就知道格调不一般。 上来的菜色都是一些偏清淡的,许初见其实早就饿了,这个时候倒也没矜持。 反正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 而坐在对面的顾靳原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筷子,等她彻底放下筷子擦嘴的时候,他才淡淡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她给出很高的评价。 “你倒是好喂养,这顶多凑合罢了。”顾靳原的眸子里染上了似笑非笑,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好说话,难伺候的时候便是犟的很。 等出了饭店的时候,许初见一直想跟他提起回家的事情,却始终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时机。 坐在副驾驶座上,她试探性地问着:“顾先生,你今天不要回家?” 顾靳原发动了车子,手搁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视线始终盯着眼前的路况,明显不想搭理她句话。 许初见对于他的喜怒无常也早就习惯了,反正她也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他打了转向灯,将车驶进了超市的停车场:“去超市买点东西。” 许初见也不知道他要买什么东西,只能跟在他身边。 超市里开着暖气,许初见觉得有些热于是脱下了外套挂在手臂上,顾靳原走在她身侧,穿着休闲,走到哪都有一种不输于人的气场。 她忍不住问道:“顾先生,你想要买些什么东西?” 顾靳原的脚步却是往冷冻区走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转身看向她,微微勾了勾唇问道:“你喜欢吃什么菜?今天给你个机会,让你点一次。” 他的薄唇凑在她耳边,说这句话的时候,许初见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有些痒。 这个男人每次给她的感觉都是衣冠楚楚的样子,可在家里的时候他会有很居家的一面。 她一直以为他矜贵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后来偶然的发现他竟然也能入得了厨房。 在这个男人身上展现了太多的一面,以致于她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他。 许初见蹲下脚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顾先生,你确定要把这样的一天浪费在我身上?” ☆、123 许初见顿下脚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顾先生,你确定要把这样的一天浪费在我身上?” 毕竟是大年夜,他总要回去和家人一起过的。 顾靳原侧眸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瞬,视线落在她清亮的明眸上悦。 自然地伸出手,将她耳边散落的一律头发拨弄了回去,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我倒不觉得这是浪费,一个人在别墅里,不嫌冷清?” 许初见由着他,也没有将他的手拍开搀。 她握紧了手,像是挣扎了一会儿,“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回家。” 绕来绕去,她不过是想说出这句话而已。 男人将她眼底的挣扎和犹豫一览而尽,包括那一丝希冀,似乎只要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这双明眸便会重新染上笑意。 小心翼翼的等待下,许初见几乎是屏住呼吸在等他的答案。 而顾靳原只是微勾着唇角,面上的表情讳莫如深没有半分松动,薄唇轻启道:“我不觉得麻烦就行。” 说罢,男人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许初见虽然愤恨于他的态度,却依旧只能跟上。 这个时间段超市内的人不算太多,许初见看着他在蔬菜区流连着,皱着眉像是不知道要从何下手一般。 她走上前去,语气中有些失落,“顾先生,我来挑吧。” 顾靳原点了点头,让开身子。低头凝着她柔和的侧脸,突然想起来那一夜秦淮河边,两人相处的模式与今日这般似是相差无几。 他看着许初见在认真挑选着东西,唇畔含笑顺势揽住她的腰,凑在她耳边:“你说,我们像不像一对?” 耳后传来的温热气息让许初见恍惚了一下,这样的公众场合加上这样的动作,她的脸上开始漫上淡淡的米分色,只是微微侧过了头,与他稍稍拉开了些距离。 一对?他们哪里像了…… 只是此刻这样好脾气的顾靳原,让她觉得奇怪。 许初见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便专心地挑选着食材,努力忽视着他的存在。顾靳原眉眼舒展,看着她低头专注的样子,心里生出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她加快了速度,生怕顾靳原什么时候觉得不耐烦脾气就上来了。 “这些够了吧,反正就我们两个人。”许初见指着购物车里的食材问。 菜品区的阿姨听到了这句话,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会儿,眉开眼笑的说着:“这大过年的当然是要越热闹越好,不嫌多的。” 说着又看了眼在许初见身边的男人,有些八卦地说着:“这年头倒是很少见有小伙子愿意陪女朋友逛超市,尤其还是这菜品区……” 即使顾靳原穿着一身休闲,也掩盖不住那种浑然天生的气质。 听着这话许初见只觉得有些窘迫,随即笑了笑,好像回答什么都觉得不对。 一开始是顾靳原硬拉着她来超市,如今却是他慢悠悠的跟在她身边,这转变的过程很自然,甚至没让人觉得有一丝的不对。 走向结账区的时候超市的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顾靳原站在她身侧小心地护着她,避免着人群。 许初见觉得有些沉闷,从身侧传来得都是他身上清新好闻的柠檬香…… 似乎以前,他对她也是很纵容的,若是没有后来那么多事情,她会觉得他是个很好的男人。 偏偏这个人高兴时会有着温柔异常的眼神,用那般缱绻的声音念着自己的名字,可不高兴时又能无情地将人撕裂。这样的反复无常,从来没能真正的摸清楚他的脾气。 归根到底,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不顺的意外而已。 若是顾靳原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人便应该是能独享他极尽温情的一面。 许初见的脑子里面在胡思乱想着,以致于都没有看路。 砰的一声购物车与对面的人撞上,她猛地抬起头:“对不起……” 这句道歉的话刚说出口,却在抬眸的一瞬间戛然而止,放在推车上的手更紧的握着,指甲都有些泛白。 两个她极其不想见到的人,沈夫人和莫清。 顾靳原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两人,揽在她腰间的手不着痕迹地收紧了几分。 唇畔扬起一个极浅淡的笑,冲着来人打招呼:“臻姨。” 苏裴臻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两人,眉眼也是染上笑意,“阿原,怎么今天没有回大院?今天日子可特殊着呢,你要是不回家,你家老爷子还不得打断你的腿?” 只是说话的时候那打量的眼神,就从没离开过许初见。 顾靳原随意地回:“随便出来买点东西。”说着他挪开视线,低头在许初见耳边轻声道:“你先去结账,记得拿个东西,在柜台上最明显的位置。” 他掏出钱包放在她手里,许初见匆忙地应了一声,也没细听他后面说的那些话便加快脚步走出这几人的视线内。 许初见走了之后,他的话题突然有些变化,凤眼微微上挑,笑问道:“今天姨夫也该回来了吧,要是以后绍廷也走上了姨夫这条道,那家里可就冷清着呢。” “怎么不是呢,他们两个就没有什么消停的时候,这外调的时间就快要确定下来了,以后一但忙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家。” 苏裴臻说这话的时候听着虽然有些抱怨,却不难听出里面隐隐的骄傲之意。 顾靳原轻笑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一旁的莫清,谁不知道沈家公子订婚日悔婚的事情。 而现在这俨然就是一对准婆媳的关系。 “臻姨,还是早点把绍廷的终身大事确定下来,省的他整天没个定心。”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凤眼微微上挑,带着一丝似笑非笑。 省得他还和别人纠缠不清。 苏裴臻笑了笑,语气亦是客套着:“这事情确实是要上点心,阿原,你这做大的可不能落在后头啊。” 莫清就这么站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也插不上什么嘴。 尤为重要的一点,她不怎么敢在顾靳原面前说什么,那些照片是她发给他的。她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毕竟谁也不清楚他的底线在哪里。 寒暄过后便打算各自离去,顾靳原看了眼收银台前冗长的队伍,眸光一下子就攫取到了那个略显纤细的身影。 即将擦身而过时,顾靳原顿住了脚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无意地说着:“对了,不久前我碰到了姨夫,在金陵。” 苏裴臻面上本来保持着得体大方的笑容,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对着身边的莫清说道:“你再去看看有什么东西要买的,我和阿原有两句话要说。” “好的。”莫清听话的走远,虽然心里有疑惑,却也懂得审时度势。 苏裴臻的目光在眼前的人身上停留着,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些异样的东西,“阿原,你刚刚说什么?” 而他的唇角似是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答非所问:“臻姨,你觉得她长得像谁?” 这不温不火的话让苏裴臻蓦地一惊,顿时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自然,“阿原,话不能乱说。” 顾靳原点到即止,原本只是抱着试探的心理,现在却像是确定了几分。 他似笑非笑地罢手,“我什么都没说。臻姨,我不清楚个中缘由,只是有些事情既然想瞒着,那最好瞒上一辈子。” 他的声音有一瞬的停顿,继而勾了勾唇:“我先走一步,您自便。” 突然苏裴臻出声叫住他,雍容得体的脸上出现一丝丝裂缝,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喜欢这个女孩?你以为你家里就能接受她?”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事在人为,在乎别人做什么。他们家的门槛只是看着高,说到底不还在于他的一句话。 顾靳原的眸光落在了收银台前的许初见身上,心里有一种不怎么舒服的烦闷,这是在替她不值? ☆、122.120别哭,现在要是再哭,整个明年都会不开心 冗长的等待,许初见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即使是事情过了这么久,再次看到沈夫人和莫清出现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挺难受的。 当日在沈绍廷外公的寿宴上她就应该看出来的,那么明显的举动,显然就是将莫清当成准儿媳来看。 可当时她怎么就那么死心眼悦? 长长的队伍终于轮到了她。 许初见安静地看着收银员一件一件的扫描,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旁边的货架,她想着顾靳原是让她拿什么东西的搀? 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 难道是这花花绿绿的包装?许初见忍不住伸手去拿,等拿到手里定睛一看,整张脸都轰地烧了起来。 这是…… 这东西的包装,怎么做的这么不像。 许初见手里握着这东西,一时间只觉得尴尬到了极点。 收银员正好将她所有的物品扫码完毕,询问道:“这个需要吗?” 许初见红着脸只觉得手里的东西像是烫手山芋一般,立即收回手就想要放回原处:“不要不要……” 顾靳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身后挤了过来,扭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微勾了唇角,划出一抹迷人的弧度,“怎么不要,这是好东西。” 相比于她的尴尬,顾靳原却是面色不改,稀松平常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收银员。 他低下头看了眼她微红的耳朵,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你羞什么,又不是给你用的。” 许初见听到这调侃的话,猛地推了他一把,像是泄愤一般:“你……” 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着这么……流.氓的话。 她走到了收银台外面,干脆那些东西都让他拎着好了。 顾靳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扯了回来,那双狭长的凤眸中带着笑意,“你走了,谁来付钱?” 她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的钱包在这自己这。 于是只能回来,在收银员有些暧.昧的眼神中付了钱,而身边的男人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顾靳原拉着她的手回到了车上,侧过身见她神色有些恍惚,伸手将安全带给她系上,“这次肯定不是在想我。” 许初见收回视线,她只是觉得有些烦闷罢了。 他是沈绍廷的表哥,有着这么一层亲戚关系,而她又被撞见和他这么亲密的在一起…… “顾先生,那是你长辈,你就不怕她在你家人面前说什么?” 毕竟她的身份有点尴尬。 顾靳原挑了挑眉,也没有看她,只是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良久,声音中带着些挪俞:“那你可得躲好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这话说的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对于他这个时候的玩笑觉得有些意外,弯了弯唇顺势说:“要不,你让我出去躲两天?万一真的被你家人看到了,或者是那天那个漂亮的女人,那可就不好了……” 在许初见的印象里一直都没忘记过那个女人,潜意识的她以为那个人和顾靳原的关系非同一般。 顾靳原微蹙起眉,反问道:“你说的是谁?” “就是上次在你家里出现的那个,那时候陪宋楠试衣服的时候我也看到过你们……”许初见的声音越说越低,觉得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难堪。 顾靳原唇畔的笑意渐渐加深,左边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不过许初见低着头没有看见。 只听得他醇和的嗓音响起,像是带着诱.人的馥郁,“傻丫头,那人是我大嫂,只是平日里关系和我好了点。” 许初见有些不敢置信地抬眸望了他一眼,这是在和她解释? 她垂着眸子,平静万分地说着:“顾先生,你不用和我解释的。” 顾靳原侧眸,唇畔那抹弧度渐渐平缓。 —— 当晚,她见到了这个男人最让她惊讶的一面,餐桌上那一道道卖相不错的菜肴她实在无法与他联系在一起,可事实便是这个样子。 许初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洗完手走出来,如果不是那挽起的袖子,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 她的惊讶溢于言表:“顾先生,你真的会做菜?” 而顾靳原只是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这是问了句废话。平日里他只是嫌麻烦而已,这间别墅里又经常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很少自己动手。 “北方过年都是要吃饺子的,你尝尝。”顾靳原将碗筷摆在她面前,眼角微微上扬着。 许初见依言尝了一个,肉馅里面包着整只的虾仁,口感异常的好。饺子的数量不多,像是只够两人的份,她再次惊讶地问:“这不会也是你的杰作吧?” 他像是很受用她这番变相的夸奖,轻声问:“好吃吗?” 她抬起头刚想说话,便撞进了他深邃的眸底,不知道是不是这灯光过于柔和,以致于她觉得他的眸底像是盛着一片温情…… 一时间有些恍惚,她稍显慌乱地垂下眸子,“味道很好……” 今天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不一样的感觉,如果能忘记那些不堪忍受的记忆,顾靳原这三个字之于她,应该也是个提起来就会挽起唇角的名字。 顾靳原倾身靠近她,忍不住轻笑,在她耳边低喃:“要报酬的。”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中带着些慵懒的味道,低沉而魅惑。 她一转眼,就能看到柔和的灯光下,那双黑沉而深邃的眼睛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像是没听清他所说的话,她不解,“嗯,什么报酬?” “你说呢?”明明没有喝酒,可他的声音里却像是带着醇酒的浓香,唇畔带着轻笑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直到夜色深沉,许初见才知道他所说的报酬是什么。 雾气朦胧的浴室内,隐约可见着两个交.缠的身影。 许初见几乎被他吻得透不过气,一边是花洒下温热的水,一边是他滚.烫的胸膛。 她有些抗拒的想要推开他,他却是任由着她挣扎,总归是挣脱不了的。 许初见不愿意给他反应,他便一次次的在她唇上深.深.浅.浅地吻着,渐渐向.下,耳朵,脖颈…… 一遍一遍的温柔的近乎换了个人,有些急切却又耐心十足的想要占领她所有的感知神经,许初见不敢睁开眼看他,这样却能更加清楚地感知到他在自己身上挑起的感觉。 她全身发软地被他抱出了浴室,卧室里面仅留着一盏昏暗的小灯。 他低头看着她紧张地握着床单,不断撩.拨着她不堪一击的敏.感,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初见,你别怕我……”他的声音低沉动人,温柔的像是要让人沉溺其中。 语气极尽温柔。 可她从来没有比现在还害怕他的温柔以待。 他缓缓地沉.入,一点点试探着她的反应,像是一定要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一样。并且只有他,没有别人。 许初见死死地闭着眼,咬紧了唇想要忽视这种感觉,却只能使得这种感觉更加清晰。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白皙的颈间,声音里透着压抑着暗.哑:“别怕,不会让你痛的。” 渐渐疯狂的力道让她有些受不住,她发颤地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腰,试图缓和一下这种疯狂的力道。 她柔软的触碰一下子刺激到了他,适得其反地引来了更为疯狂的侵袭。 一个一个的制高点堆积袭来,可他却依旧没有放过她,他知道她的敏.感,却不依不挠地折磨着。 她失控地哭了出来。 顾靳原俯下身吻去她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别哭,现在要是再哭,那整个明年都会不开心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他造成的这种感觉内浮浮沉沉。 直到零点的钟声敲响,他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声说:“初见,新年快乐。再叫一声我的名字好不好,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可能是他今日反常的过了头,像是回到了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也是放下了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样询问征求着她。 许初见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伸出手抱住他,轻柔的嗓音沾上了些沙沙哑哑:“顾靳原,新年快乐。” 他左边脸颊上的酒窝更加明显,深邃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结束之后他甚至没有离开,就这样在她耳边呢喃:“我们怎么就会没有以后呢?” 她沉默着,以后,这两个字遥远的让人难以触及…… ---题外话---今天更新完毕~~~ ☆、123.121你的以后,我并不想参与 她沉默着,以后,这两个字遥远的让人难以触及。 许初见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到底还要过多久这样的生活。 即使他说她的爱情不堪一击,她自认为的天长地久很短暂,总是她再不想和这些人有一丝一毫的牵扯悦。 “顾先生。”她继续这样疏离地叫他,而不是他爱听的那三个字搀。 男人的峰眉微挑,声音里还带着些激.情之后低沉暗哑:“嗯?” 她咬了咬唇,再没有去看他的眼睛,那双黑沉的凤眸里夹杂着太多她所难以确定的东西,太不真实…… 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声音无力而苍白。 “顾先生,你的以后,我并不想参与。” 她只是个普通人,这样一个像罂粟一般的男人,她从来没想过要去触碰。 许初见的声音又轻又柔,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寒冰一般,带着十足的决然。 男人的眸子里的温情一点点消失,看着她倔强的眸子,明明害怕他的怒气,可却又一次次地说着他极其不爱听的话。 他缓缓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疲惫却又充满戒备的眸子,“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修长的手指在她心口的地方流连着,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这颗心拿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是那般的铁石心肠。 在这样缱绻的一场欢爱过后,她说出来的话仍是这样的默然疏离。 她有些无力地扯了扯嘴角,“顾先生,你不就是在等着我服软吗?大可以不用那些被逼的手段来威胁我,现在你所有说的话我都听,到底还想要怎样?” 他的一时笑言竟然现在被她用作堵他的借口。 她说,猫不能随便送人,若是和以前的主人关系很好的话,那肯定是养不熟的。 他说,就算性格再倔的猫,也总有服软的那一天。 顾靳原微眯着凤眸紧锁着她的脸庞,音色渐渐趋于平淡,喉间逸出一丝轻哼:“卑鄙的手段,你倒是说说哪一次不是你主动爬上我的床?” 许初见被他的话说的一愣,即使这话听在她耳朵里异样的难受,可不能否认,这是真的。 最早的时候她求他出手帮忙。 后来的那一月期限,亦是她再一次求他出手。 她介怀的,始终是那一张光盘。到底是有多恶劣,才能留着那样的东西! 许初见沉默了好久,身子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温度一点点变凉,就像他眼中的温度一般,一点一点被寒气浸染。 她伸手主动攀上他的脖颈,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男人的眸光也因她这一主动而更加深沉。“顾先生,你把那张光盘销毁了吧,我不能把我自己卖.的这么彻底……” 黑暗中,男人的唇角紧抿着,果然每一次她的主动都是有原因的,总是带着这样那样的目的性。 那一个卖字听在男人的耳朵里着实不舒服。 他顺势重新与她紧紧相贴,复苏的欲.望重新在她身体中清晰,薄唇中逸出的声音带着些轻微的嘲弄。 “一直以来你都认为是为了你家人,才把自己卖给我的?那座大楼,可是花了不少代价的。” 许初见皱了皱眉,身体上重新传来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法适从,她稍稍挣扎了一下,却是更为清晰地感知着他的存在。 “顾先生,我知道自己不值这个价,你什么时候能高抬贵手,放过我。” 她的自嘲在顾靳原听来又是一种别的意味。 这句话像是狠狠地无情地扇了他一巴掌,击溃了他刚刚拾起来的温柔。 怎么会有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 他怒极反笑,反手搂过她的身子,很是轻易地换了一个姿势,让她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放置在他身上。大手来来回回地摩挲着她光滑的背脊,所到之处勾起一片火热。 “多好的东西,毁了做什么?以后若是哪一天见不到你了,这东西说不定还能拿出来回温回温。” 男人的声音越发的平静,听不出喜怒,却再也不复刚才的温情。所有的温柔像是海市蜃楼一般,消失殆尽。 许初见咬紧着唇不再说话。 随之而来的便是男人更深的占.有,以及更为深刻的折磨。 眼眶酸涩到了极点,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 就像他说的那样,再怎么样,也都不能在这样的一天中哭。 清晨醒来。 她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了他的怀抱,整个大床她只占据了一个角落,那样努力地尽量把自己缩小。 最好让人感知不到她的存在感。背影娇小,守得让人有些心疼,那脾气却是倔的让人难以置信。 男人穿戴整齐之后眸色微沉地看了她一样,沉着脸出了门。 许初见在他起身有动静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听觉变得异常的好。 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她便知道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大年初一,偌大的别墅内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冷清的异常。 许初见起来后便不管不顾地在他的房间内一阵乱翻,就像是只要找到了那个光盘,她就能够不受他的威胁。 可这个念头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怎么可能呢? 只是那张光盘留有她太多耻辱的记忆,她想起顾靳原说的话,若是什么时候她真的不见了…… 许初见闭了闭眼,她一点也不怀疑,他会做出那些事情。 卧室里几乎被她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书房? 顾靳原不在家的时候,书房一向是上锁的,而她也从来不会主动踏进这个地方。 许初见在书房门口站定了好一会儿,手试探性地放在门把上。 轻轻一拧,居然开了。 她对他书房内所有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只想找到她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 顾靳原有些轻微的洁癖,以深灰格调为主的书房干净的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像是有些强迫症一般。 她打开他的笔记本,台式机,却是依旧什么都没有。 抽屉也被她一个个翻开,仍旧是没有找到。 许初见像是有些脱力地坐在地上,不经意地一抬眸,她看到了书桌上的一个文件。 仅仅是一个角落,她看到了熟悉的签名。 她快速地站起身来件那份文件抽出来,很厚的一份,她一页页的翻着。 因为文件太过专业,她很多地方看不懂。 这是对于许氏的那块地重建的规划,城区中心商业圈。 文件生效的日期赫然已经是好几个礼拜之前的事情了,可她却是什么都不清楚,每天都提心吊胆着怕他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这些事情舅舅怕她会担心,所以从来不会和她说什么。而顾靳原,怕是更加不会对她提起。 她的手紧紧地握着这份文件,只要他在这份文件上签了字,所有的程序都在按部就班地实施着,若是这个时候喊停,亏损的只会是他而已。 许初见虽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看到这份文件的时候心里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折磨了她好久的事情,总算在这个时候有了些平复。 书房内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在近乎死寂的房间内这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 许初见没有去接,这个时候打来的电话肯定不会是找她的。 那铃声却一遍一遍重复地响着,连着两三次过后,许初见终于皱着眉走上前。 会不会是顾靳原? 她的手机到现在都还是坏着的,如果是他要找她,也确实只能用这种方式。 许初见想起早上他隐隐而没有发作的怒气,在第三遍铃声响了好几秒的时候终于拿起了电话。 “喂?”她的声音故作平静,可握着电话的手却是有些颤抖。 电话那头没有立即说话,许初见觉得有些异样,再次出声:“顾先生?” 终于,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一声男人的轻笑,可她清楚地听了出来,这绝对不是顾靳原。 “许小姐,我是慕熙南。”男人的嗓音带着些不羁的洒脱,很是随意。 许初见在脑海里面回忆着这个名字,虽然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在她的印象里却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她下意识地想要挂电话:“对不起,你打错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慢悠悠地出声提醒,“许小姐,我们不久前才见过。” 许初见反应了过来,是那个人。 慕熙南听不到她的声音,也就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缓缓说道:“我现在兑现我之前的承诺,你出来。” 她紧握着电话,指间有些泛白,“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上次在那个高速公路上,他就是这样问她,想不想离开顾靳原? 她天真的以为他是真的有办法。 在他家的时候,顾靳原强行的将她带走,她甚至将最后的希冀都放了他身上,当时的她真的对顾靳原恐惧到了一种地步。 可那人却也只是摊了摊手,丝毫没有阻拦,甚至还让开了道路。 这样的人,她怎么才能再相信。 “我说过,我说过我和他有深仇大恨,你也恨他是不是?” 恨吗? 许初见在心里轻声问着自己,她只是恨他有时候的所作所为,更多的却是愤恨于自己的无能为力,最后只能一次次的重新向他屈服。 “抱歉,我不恨他。”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沉吟了一瞬,过了好久才重新开口问道:“那你爱他?” “怎么可能。” 许初见挂了电话,从二楼的书房内往外看,正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 一个男人随意依靠着车身,颇有耐心地等待着。 —— 顾靳原早上回了大院,从别墅内出来后他的脸色就没有再好过。 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倔成这个样子,即使是块石头,这个时候也该有些松动。可许初见依旧是这个个样子,油盐不进。 大年初一,顾家一家人都在。 顾夫人一看到他就拉长着脸:“这大过年的你都不回来,这到底是有多忙啊?全家就差了你一个人,你倒是给我说说昨天做什么去了?” 他一进门就变成了众矢之的,一时间客厅内所有人的眼神都看了过来。 顾靳原在家里排行最小,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不顺的事情,可以说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若说对他哥顾靳城还有些严加管教,在他身上便是一点都没有。 若说有什么事情膈应得他冒火,那也就只有他家里现在的那个人。 顾靳原自知有些理亏,只能上前好生安慰着:“妈,我是真的有事儿走不开,这不是一大早就赶来向您赔罪了嘛。” 欢欢听到了动静脚步欢快的跑了过来,“小舅,你昨晚跑去哪了?都没有人陪欢欢放烟花了!” 小丫头一向就和自己小舅的关系最好,此刻看到他一副被挨骂的样子,立即上前救场。 顾靳原英俊的脸上顿时笑的灿烂,伸手将扑上前来的身影抱了个满怀,“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冲着小舅撒娇呢?” 欢欢穿得红艳艳的,白皙的脸颊上带着生动的米分红,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和他有些相似,同样是好看的凤眼。 外甥女长得像舅舅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顾靳原从小可疼这个丫头了。 欢欢笑着凑上前来,在他大衣上蹭了蹭,咕哝了两句:“谁让小舅你大过年的都不着家,活该被姥姥骂。” 好长时间不见的顾靳阑这个时候也在旁边帮着腔道:“你小舅就是被家里给宠坏了,现在连家都不想着了,活该!” 他就知道回来就免不了一通数落,只能笑着端茶递水,“嗳,姐您怎么也说起我来了?” 顾靳阑可是不吃他的这一套,“我是怕什么时候欢欢也被你宠成这个样子,成天在外野着不着家,这像什么话啊。” “不会的,我们欢欢是女孩子,就该这么宠着。小丫头,你说小舅对你好不好?”顾靳原笑着问凑在自己身边的小脑袋。 女孩子就是要宠着,他也知道。可那人非得那么不领情…… “可好了,以后嫁人可就要嫁给小舅这样的!” 童言无忌却是逗乐了一家人,顾夫人像是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着:“欢欢倒是给面子,你小舅现在可真没什么姑娘能看上他。” “怎么会呢,小舅生的这么好看,肯定只有他瞧不上人家的份儿。” 顾靳原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左边脸颊上的酒窝越发的明显,“今天早上这是吃了蜜儿?小嘴怎么能这么甜。” 顾夫人看着他们两人笑作一团,“阿原,你这么喜欢小孩,你倒是抓紧时间找个可人的姑娘啊。也是个老大不小的人了,整天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妈,您可别催他,咱们家顾三少眼光可高着呢。” “唔,姐您说错了,我眼光还真的不高。”顾靳原沉吟了一瞬,微微眯着眼睛任由他们调笑着。 一听这话,顾夫人的眼睛亮了亮,问道:“你和妈说说,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顾靳原的手指放在茶杯上一下一下轻点着,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几分,道:“我这就随口一说,您怎么就立马上纲上线了?” 顾夫人随即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就由着你去吧,反正这一个二个的我都是管不住了。” 时间临近中午,顾靳原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至于他这个心不在焉在什么地方。 只有他自己清楚。 刚想要找个借口出门,顾峰和顾靳城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顾靳原被他哥这么冷飕飕的扫了一眼,只能重新回到沙发上坐着。 等到午饭结束之后,顾靳原在自己的房间内发着呆。 许初见一直想要回家,他却一直没松口,哪个人过年的时候不想在自己家人身边待着呢。 女孩子都是恋家的。 他离开的时候她似乎还在睡觉,估摸着又不会好好起来吃饭。 想到这顾靳原皱了皱眉,要是真能饿死她,也就省事儿了。 正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口钻进来一个小脑袋,“小舅,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去游乐园玩?” 顾靳原朝她招了招手,小丫头就很听话地爬上了他的床,有些狗腿地盘腿在他身边坐着。眨巴的眼睛里面泛着水光,十分期待的看着他。 他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捏了捏欢欢的鼻子,问道:“上次你妈说,你的英语差的连传达室的大爷都比不上,现在长进点没?” “小舅,你怎么还损我呢!我就喜欢很早之前的那个许老师,声音好听还温柔,后来的那些个老师,我一个都不喜欢,自然就学不好了!” 许老师……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顾靳原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小丫头还记得。 声音好听确实是,温柔? 反正他是没有感受到。 微微眯着眸子,他笑着问:“欢欢,你喜不喜欢许老师?” “喜欢!”欢欢想也没想就回答了,那个温柔漂亮的许老师她可一直惦记着呢。 他轻声哄着:“那小舅把电话给你,你给她打电话?” 当然只能打家里的座机,他想起来,她的手机被他砸坏了。 “我妈不是说那是表舅的朋友嘛,你怎么也认识?” 欢欢口中的表舅,自然就是沈绍廷。 顾靳原皱了皱眉,心底生出一丝不悦,忽略了这个话题。 拿出自己的手机拨着他家里的座机号,“等会儿要是接通了,你和她说话。” 欢欢笑逐颜开地点着头:“嗯嗯。” 可电话那头却是始终没有人接。 第一次没人接时,顾靳原只是挑了挑眉。 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他脸上明显出现了丝不耐之色。 等到第五次的时候,英俊的侧脸紧绷着,深邃的凤眸里温度渐渐消散…… ☆、124.122他曾经瞎过一段时间,眼光有些偏差也说不定 顾靳原皱了皱眉,心底生出一丝不悦,忽略了这个话题。 拿出自己的手机拨着他家里的座机号,“等会儿要是接通了,你和她说话。” 欢欢笑逐颜开地点着头:“嗯嗯。悦” 可电话那头却是始终没有人接搀。 第一次没人接时,顾靳原只是挑了挑眉。 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他脸上明显出现了丝不耐之色。 等到第五次的时候,英俊的侧脸紧绷着,深邃的凤眸里温度渐渐消散…… 半城湾的别墅。 书房和卧室有明显的被翻乱的痕迹,在书桌上最显眼的角落,一份文件就这样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顾靳原沉着脸眸色微深,修长的手指拿起那份文件,一双深邃的凤眸比古井的深泓还冷还沉。 脑子里此刻不断回想着她说的那一句话—— 她说,你什么时候能高抬贵手,放了我。 他还没说结束,谅她也没这个胆子小时! 整个别墅内空荡的没有一丝人气,显得格外的冷清。 顾靳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夕阳慢慢沉落,残阳如血在天边划出一道瑰丽的曲线。 他原以为她只是出门。 他以为她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那个在他眼里没有胆子的人,却再一次地向他挑衅了一次。 许初见始终没有再出现过。 卧室内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在,什么都没有少。就连他曾经给她的那张黑卡,此刻也孤零零的在床头柜上,似乎她从来没有在乎也没有稀罕过他给她的东西。 何止是他给的东西,就连他这个人,她也是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卧室内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就像是没人睡过的样子,似乎之前的每一次都是这样,她都会将这凌乱不堪的地方收拾的干干净净。 就像要迫不及待地清理掉她自己存在的痕迹。 顾靳原想起那一日她嘲讽地笑着,笑的眼中都泛起了泪花,如今想来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 她说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以后,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来说? 顾靳原突然觉得心口的位置像是毫无预兆地被猫爪子狠狠地挠了一记,心中腾起的火气烧的他浑身难受,他素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似乎每次在遇到她的时候便会不管用。 她唇边嘲讽的笑容,到底是在笑她自己,还是在嘲笑他? 他只觉得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玩弄于鼓掌之间。昨晚上还与他有着最亲密的关系,转头便给了他这么狠狠的一下。那种尖锐的疼痛像是刺到了他的神经里,更多的是被愤怒占据着,几近于不能思考的边缘。 在大院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谁无意间的提了一句,沈家绍廷年后就彻底确定了外派的地点,她是不是终于沉不住气,迫不及待地要和人双宿双飞? 这个可恨的想法将他的愤怒越烧越旺,顾靳原沉着脸色,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声音平静而冷淡:“绍廷,许初见不见了。” 沈绍廷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先是一震惊,随后却在电话中低低地笑了出来,那笑声带着异常的讽刺,他不甘心,而这个不甘心不仅仅是一点点。 “没错,她和我在一起。” 顾靳原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露,眼中都是骇人的神色。可下一秒,他却又反应了过来。 薄唇掀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绍廷,若是这个时候她和你在一起,你还会这样若无其事的接我的电话?” 毕竟混迹商场多年,最拿手的便是拿捏人的七寸。 沈绍廷果然慌了起来,“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要不然初见怎么会平白无故不见?” 顾靳原冷哼一声,他做了什么?似乎那次他看到她和沈绍廷拥吻的照片时,他的自制力便一次次的失控着。 是不是从那时候起,她便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开。 只是因为许氏,因为那张光碟,她一直都不敢。 顾靳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黑沉沉的夜幕,深邃的眼底像是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只缺少一个爆发的口。 语气却是浅淡到了极点,就像是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一般稀松平常:“毕竟她现在跟着我,就算我对她再恶劣,那也是我的事情。若是你再想和她牵扯不清,你就尽管试试。” 沈绍廷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电话那头吼道:“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顾靳原,你还是人吗?” 而顾靳原只是冷哼一声,讥笑着说:“我从没见过刚偷了情的人,这才没过多久,就这么理直气壮的质问,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沈绍廷一时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眸子里浮现着一片沉痛之色,偷.情…… 这两个字让沈绍廷拧起了眉,没过多久的事情,就只有那一晚上的事情。 沈绍廷突然想起来那一次在盛世,向谨言说,若是顾少什么时候来了脾气,这受罪的会是谁?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知道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不要把气撒到她身上!” “你警告莫清,动作稍微收敛些,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顾靳原说完这句话后就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什么都没有发生! 若是他们真的发生了点什么关系,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更为疯狂的举动。 怒火中烧的男人是没什么理智可言的。 顾靳原挂了电话之后,沉默着看着窗外的夜色,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深邃的眼底一片漆黑。 半城湾的监控显示着那一辆车出现在他家门口。 那熟悉的车牌号,顾靳原就算排除了一万种可能,也不会想到这个人! 慕熙南! —— “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许小姐,你还说他不在乎你?” 慕熙南看着自己手机上很多年出现很多年没有联系过的那个号码,唇角出现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扫了一眼,便将手机凑到了许初见面前。 车子在高速路上疾驶,从下午到现在四五个小时的时间,早就离了那座城市不知道多远。 许初见明明知道这个人也是个居心不轨的,可却是在迟疑了半个小时后,果断的带上了自己所有的证件便跑了下来。 她想要疯狂一次,即使是跟这样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她甚至想着,是不是顾靳原发现她不在之后,会不会真的将那张光碟公开。 许初见靠着车窗,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些无力的笑容:“他只是觉得自己养的宠物,不听他的话罢了。” 慕熙南有些惊愕地听着她声音中渐渐泛出的那股子悲凉,突然笑了笑,“据说,你以前是他表弟的女朋友?沈家的绍廷,确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这件事情再次赤.裸.裸地被人提起,也许是最近听到这样的话变多了,再次听到的时候反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烈。 许初见微微侧眸,眸子凝视着驾驶位上的男人,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谁都觉得是我高攀了顾靳原。” 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抛弃了旧爱,另攀高枝的女人。 慕熙南没说什么,车子下了高速,驶向了未知的地方。 是个离开帝都很远的城市,机场。 深夜的机场没有什么人,显得有些冷清。 许初见却是站定了脚步,有些茫然。 “你不是想离开他吗?这地儿可以进离开北京好远了,就算等他找到的时候,你也有足够的时间躲起来。”慕熙南见她不走,转过身来看着她。 许初见摇了摇头,“他知道我家,想要威胁我,很容易。况且,他手里掐着一个我很重要的东西。” 那张碟片,有着她所有不堪的耻辱。 慕熙南笑了笑,顾家三少怎么会用这样的手段把一个人绑在身边,更何况,这个女人似乎还不怎么领情。 “许小姐,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跟我走,难道不是因为潜意识里也想要摆脱他?人总要为自己活上那么一次,若是现在再回头,可就没有机会了。” 说罢,慕熙南那张脸上闪过一丝别的情绪,褐色的眸子就这样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你什么都不尝试就想要放弃。你也知道男人也就三分钟热度,说不定你这消失了一个月,他就没了兴趣,到时候就算是你回去,他也不要你。” 若是再回头,可就没有机会了。 许初见知道在自己上这个人的车的时候,心里是存着那样的想法的。在看到那份文件的时候,她突然就像是从了一口气一般。 至于那张光盘,找不到就随他去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许初见的眸光直视着这个人,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 上次在高速公路上他也是这样的出现,这一次他又以这样的姿态出现。 慕熙南随意地耸了耸肩,俊颜上露出了玩世不恭之色,“我这个人见不得顾靳原好,若是有什么事情能够刺激到他,我绝对乐意去做。” 许初见想起来这个人说过,他和顾靳原有仇,甚至是深仇大恨。 一时间她有些自嘲:“难道说,你觉得我能刺激到他?” 她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好笑。 慕熙南不置可否,褐色的眸子直视着眼前这双水眸,“许小姐别这么妄自菲薄,我认识他很多年,很少看他动怒。” 能让顾靳原动怒的人,还真的算是能耐。 许初见垂着眸子,低声地说着:“我欠了他很多,是很长时间之内我偿还不起的。” “钱?” “很多钱。” 慕熙南浅浅得笑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知道,对于他来说,钱可能是最廉价的东西。” 许初见沉默着,脸上带上了丝颓废,“是啊,对你们来说这确实是最廉价的东西。”却是逼得她无可奈何的妥协在他身边。 “其实,我想到了个更好解决的方法。”慕熙南一步步向她靠近,说出口的声音像是带着一种无名的诱.惑。 许初见不解,疑惑着看着他。 “要是你和我发生了关系,他肯定就不会要你了。你难道不知道,顾靳原有洁癖?”他不经意地说着,用着云淡风轻的口吻,说着这样让人心惊的事情。 不愧和顾靳原是一路人! 连说话的口气都这么相似,好似做什么事情都像是随着自己的心来,丝毫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你这个疯子。” 许初见说完就快速离开他几步,保持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这个人是个疯子,而且疯的不轻! 机场售票处,许初见找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她要回家。 就算最后被顾靳原找到,她也无所谓了。 许初见对着售票员说着:“飞往南京的航班,越快越好。” 还没等递出身份证,慕熙南便从身后一把扯过她的手腕,褐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味道。 “坐飞机的话,他很容易就能查到,去火车站吧。” 慕熙南的初衷只是为了让那个人受受刺激,归根到底这个女人和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若说顾靳原不在乎这个女人,他是怎么样都不信的。 慕熙南把手机调整了震动,自从那第一个电话响起之后就再也没有消停,一直在孜孜不倦的打着。 想也知道是谁。 就在许初见不明所以之时,慕熙南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不就是钱吗,他还真不缺这个东西,只是图这一时的乐子罢了。” 许初见就像个木偶一样被慕熙南带到了火车站,相比于机场的冷清,火车站却是人来人往。 “你要不要尝试一下我说的建议,我们什么都不做,从这里买一张最远的火车票,就当来一场旅行。我保证,回去之后他肯定是不要你的。” 许初见戒备的看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 “若是你不相信我,怎么会连着两次都上我的车?是你自己潜意识里想要离开他,这是不争的事实。放心,我心有所属,不会对你怎么样。” 慕熙南看着她仍是一幅不敢置信的样子,继而又道:“抢别人女朋友这种事,只有顾靳原做得出,而我只是更想看到他愤怒的样子而已。” 在许初见的印象中,似乎没有什么人愿意得罪顾靳原,得罪不起。 而这个人,却像是一点顾忌都没有。 她问:“我可以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他欠了我一条命。”说这句话的时候,慕熙南终于收起了面上那副玩世不恭,声音有些阴冷,如同这外面寒凉的风。 那股子冷意,凛冽的让人觉得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火车站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是神色匆匆的样子。可无论是谁,心中都有着自己向往的目的地。 而她,却迷茫的不知道自己将要往什么地方去。 许初见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一点也笑不出来,“我听到了太多次的出尔反尔。” 顾靳原出尔反尔的次数多了去了,以致于她到现在都不敢轻易地相信别人。 “你在怕什么,即使我是豺狼虎豹,也不会在火车上对你做什么。你既然都觉得他不在乎你,何不尝试一下我的建议,你不亏的。” 许初见凝着眼前这双褐色的眸子,那双眼睛很漂亮,她看不到任何一丝异样的情绪。 好半晌,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好。” 慕熙南笑了,那笑容就像是带着报复之后的快感,这种失去在乎的人的滋味,他非要那个人也清楚地体会一番。 许初见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纠葛,只是她也不想去了解。 而这个人,却像是给了她一个巨大的诱.惑。 买的两张火车票是从起点一路到终点,几十个小时的路程,最终她会在哪里下车她自己也不清楚。 躺在还算干净的卧铺车厢内,许初见觉得有些不真实,瞪大着眼睛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夜景,她不敢闭上眼睛。 只要一闭眼,全都是那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眼。时而温柔缱绻,时而寒凉暴戾。 许初见也曾想过,是不是只要离开了那座城市就能离开顾靳原,可她却从来没敢走出这么一步。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下铺传来了慕熙南的声音,“我很好奇,你和顾靳原是怎么开始的。” 这应该是许初见永远不愿提及的一个事情,至今为止她也只告诉了沈绍廷一个人,如今对着这样一个陌生人,她却突然有了种倾诉的念头。 许初见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夜景,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眼睛泛酸她都没有闭上。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透着无奈,“我说过,我欠了他一大笔钱,所以只能把自己抵给他。” 慕熙南饶有兴致地问着:“这倒是个稀罕的事儿,光靠着他们家那显赫的红色背景,你知道这四九城有多少女人想要攀上这个高枝?” 她有些烦躁的侧过身,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被人拒绝过。” “果然是个能耐的。” 慕熙南有些若有所思地说着,若说是因为这拒绝的原因,后来便不择手段的将人绑在身边,这个理由,骗骗别人倒是绰绰有余。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曾经瞎过一段时间,眼光有些偏差也说不定。” 这话听得许初见有些云里雾里的,有些不明所以地问着:“瞎过一段时间?这话怎么说?” 慕熙南沉吟了一瞬,声音不复刚才的轻松洒脱,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题外话---谢谢送花花而月票的美妞~~么么哒 ☆、125.123这么严肃,我还以为是你老婆跟人跑了 深夜,向谨言出现在半城湾的别墅内,看着面前满脸阴郁的男人。周遭的空气都像是凝结了一般,迫人的气场带出一阵阵低气压。 “顾先生,人看样子已经早就离开北京了。”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向谨言还有些胆战心惊,他为顾三少做事做了很多年,也知道他真正动怒的样子是什么悦。 若是像这般的平静,那显然就是怒到了极点。 顾靳原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书桌上的一个角落,深邃的眸子如同古井一般幽沉搀。 什么时候许初见也学的聪明了?知道选择该向谁伸手,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就逃离了他的视线内。 向谨言看到他这幅沉默的样子,也摸不清什么底,于是试探性地开口:“许小姐是不是回家了?毕竟今日是大年初一,她没准就是忘记和你说了。” “有航班信息?” 向谨言摇了摇头,“没有,至少在北京没有。” 第一天,没有消息。 第二天,只能查到那辆车子最后出现在了什么地方。 “顾先生,他们上了火车,车票信息显示的是全程。” 果然是慕熙南做得出的事情,航班信息很容易就能被找到,而这全程的火车,就算查到了可又谁能知道他们会在什么地方下车? 顾靳原慵懒地靠着沙发,唇畔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深邃的眼中像是盛着一片浮冰。 好半晌才低声地说:“继续找,只要找到慕熙南就够了。南京那边找人盯着,我上次听说她们家老爷子近来身体不是很好。” 声音极浅,却让人莫名的心惊。他多希望许初见只是回家了,而不是跟着那该死的人跑的这么远。 向谨言应了一声,“好的。” 偌大的别墅内此刻又只剩下顾靳原一人。 她的手机就那样留在了床头柜上,就这样什么防备都不设便跟着慕熙南离开,这到底是有多想离开他? 才会这样的迫不及待! 顾靳原拎起脚边的一坨灰色,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小猫似是很舒服地眯着眼睛,甚至还往他手上蹭着。 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唇畔有着一丝轻笑,这养了没多长的时间的猫都知道和他亲,怎么许初见就是永远学不会听话呢?即使是听话,那也只是表面上装出来的。 不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他,便是像这样,给了他猝不及防地这么一个“惊”喜。 随后顾靳原拨通了一个电话,深邃的凤眸凝着窗外昏暗的路灯。 “帮我找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薄唇中逸出的声音浅淡到了极点。 唇畔上勾出的弧度,薄凉得不带一丝温度。 电话那头传来了挪俞之声:“这么严肃,我还以为是你老婆跟人跑了。” —— 这趟火车的终点是一个南方的城市,是许初见一直想去却始终没能去成的一个地方。那时候的沈绍廷总是很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时间总是那样少得可怜。 她从来没做过这么长时间的火车,十几个小时之后火车在便中途下了车。 也是个江南的城市,离她家不远。 慕熙南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一时间也有些受不了这样长途的车程。 豪华酒店内,慕熙南开了两间房。 拿出身份证的时候若有所思地见了两眼,褐色的眸中烟波微微流转,随即礼貌一笑递了上去。 慕熙南将其中一张饭卡递给她,眸中带笑着问道:“许小姐,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私奔?” 私奔,她也曾这样开玩笑的和沈绍廷说着,只是后来都被这样那样的事情所阻碍。 许初见笑了笑,笑容中满是疲惫之色,“我也曾经想着和人私奔,没想到现在做成这件事的时候,身边的人竟然是个只认识了两面的。” “许小姐,你该庆幸你没真的这样做。要是你真的和顾靳原的表弟私奔的话,他做出来的事情那可是难以想象的。” 慕熙南半开玩笑的说着,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问着:“上次你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能让顾靳原气的把你丢下车?” 若是他记得没错,那一天上午的时候顾靳原还带着她出现在那个墓园。 许初见想起那一日那个男人眼中骇人的眼神,那深邃的眸光仿佛要将她撕碎一般。 她的眸光轻转,像是在措辞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终有些嘲笑的道:“偷.情,后来被他抓到了。” “果然好本事,许小姐,你可能算是第一个敢这么做的人。” 许初见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她走的时候带了一部备用的手机,里面的手机卡是她家那边的号码,从走的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开机过。 现在她想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开机后却发现铺天盖地的都是未接来电。 有沈绍廷的,有宋楠的,还有顾靳原……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点开那些信息,索性眼不见为净还是关机算了。 这种像是逃亡的日子,让她觉得身心俱疲。 许初见觉得自己当时可能是疯了,怎么就会答应了慕熙南呢?他可以毫无顾忌,可她所犹豫的东西却是太多了。 慕熙南说的可能没错。 那个男人只是三分钟的热度,如果不是她一次次的拒绝,这个时候怕是他早就没兴趣。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年会过得这样的惊心动魄,将房门锁紧,甚至扣上了两道保险锁。 慕熙南是不是正人君子她也无从得知,反正只能自己多长个心眼。 洗完澡之后,她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她的梦里谁都没有,没有沈绍廷,更没有顾靳原。如果说醒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那该有多好。 翌日清晨。 这是一个江南的古镇,因着是过年的缘故才没有那么多游客。 这座城市似是刚下过雪,整个古镇水乡积雪点点,在雪后初霁的日子里显得分外的静谧。 什么时候她也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以前怕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慕熙南和她隔着一段不算太远的距离,始终保持着步伐一致,脚下是一块块青石砖,到处是略显古朴的民宿。 “已经第三天了还是没有动静,许小姐,是不是该提前恭喜你了?”他故意把人带出了北京,只要远离了顾靳原翻手为云的地方,找起人来没有那么方便。 许初见停下脚步,像是在打量着脚下青石砖的纹路,抬起明眸望着眼前的男人,说道:“有可能他就没想着找我,若是这样的话,你的如意算盘是不是就打错了。” “许小姐,你不了解顾靳原这个人。” 慕熙南看了眼她的眼睛,只见这双明眸清澈如水,像是流转着波光潋滟。 可能是因为远离了那个人的关系,此刻这双眸子带着动人的神采,与先前两次是截然不同的一种感觉。 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你叫我的名字吧,一直叫我许小姐,我听着怪难受的。你叫慕熙南,对不对?” 慕熙南一字一顿的念着她的名字,“许初见,这个名字倒是很有特色,估计同名同姓的应该很少。” “没什么特别的。”她的声音很淡,突然想起了先前那个男人也曾这样说过,眸中的神采明显降了几分。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开机,就像是照着先前那样的说法,就当是一场所走就走的旅行。 在古镇逛了大半天,许初见突然看到了个理发店,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长发。 “这么好的头发确定要剪掉?”理发师的语气里透着些可惜。 “嗯。” 顾靳原有些特殊癖好,譬如,喜欢把玩她的头发。 等走出理发店的时候,许初见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短发的你,倒也是挺好看的。”慕熙南没有吝啬赞美。 ☆、126.124你透过我,是不是在想着谁 “短发的你,倒也是挺好看的。”慕熙南没有吝啬赞美。 原先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变成了清新的短发,原本她便是没有刘海,此刻左边的发弯成了一个弧度将白皙的脸衬得更加小巧,不施米分黛的脸庞在这雪后初霁的阳光下显得明媚柔和。 许初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短了很多很多,“谢谢。” 慕熙南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揉揉她的发顶,只是他的手还没有触及到她,她便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往后挪了半步搀。 这戒备心可不是一点点。 有些讪讪地收回手,慕熙南的神色恢复了正常,道:“别人都说若是女孩子剪了头发,大部分都是感情上受了损伤,或者就是要跟过去一刀两断,你这算是两者均沾?”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的想和过去一刀两断。”许初见的声音里透着些不易察觉的无奈。 剪掉头发容易,可若是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牵扯不清也能这么轻易地一刀两断,那该是多幸运的事情。 良久,许初见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毕竟以后我也是要嫁人的。” 外公一直很疼她,就希望她找一个疼她的人结婚生子,以后能够幸福美满的过这一辈子。遇到了沈绍廷之后,她以为这个人就是她的一辈子,在他面前几乎露出了所有她自认为矫情的一面。 可后来不还是没有什么用。 她心里有一片现世安好,可偏偏遇上了顾靳原…… 慕熙南听着她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就凭空生出一种寒凉的感觉,在一个而是刚出头的没多少的女孩子口中,他竟然听出了有少许的悲凉之意。 他像是劝告一般说着:“许初见,你要是想要嫁人,顾靳原绝对不是个好对象。” “我从来没想过。”她笑了笑,明眸里面像是漾着柔光,与身后的晨光熹微交织在一起,柔和静谧。 慕熙南有些愣神,或许第一眼看到她,那种安静的气质便让人眼前想起了江南的流水。 他下意识地出声问道:“你是南京人?” 许初见点了点头,“是的。” “我倒是对那里的印象不太好。”慕熙南的声音里带上了些惆怅的味道,又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 她有些不解,这几天她虽然不清楚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出手帮她,可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却没让她那么抵触。 “为什么印象不好?” 慕熙南褐色的眸子黯淡了几分,随即却又只是笑了笑,“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好提的。” 既然他不愿意说,许初见就也没再多问。 只是每次这个人说话都说一半,不过他们的事情,许初见也没什么兴趣。 慕熙南那天在火车上无意间说的那句话,他说顾靳原曾瞎过一段时间?却是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 虽然是一句笑话,许初见确实觉得说的也没什么不对,谁都觉得顾靳原是不可能看上她的,这不是眼光有问题还能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镇虽然不出名,历史却是十分悠久,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每一块青石砖上都刻着字,像是在记录着这个小镇走过的每一段历史。 两人就这么在这小镇间走着,古朴的民宅前有一些人在摆摊卖着当地特色的东西,每一件都透着民俗气息。 白墙黛瓦,就像是一幅水墨画。 慕熙南突然停下了脚步,视线停驻在她脸上,笑眯眯地说着:“小丫头,我今天心情好,给你拍两张照片怎么样?” 一开始许初见并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他挎着的竟然是相机包。 她的眸光有些微沉,面上也没什么表情,“是不是你一开始就认定,我一定会选择跟你走的?” 慕熙南定了定神,言语间又恢复了他那种不羁洒脱,“都说女孩子容易小心眼,这么一看还真的是。我不过是个摄影爱好者,这东西平日里都是放在车上的,哪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 许初见也觉得最近自己是不是神经质了,总是把人想的这么不堪,也可能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有些超过了她承受范围。 只见慕熙南已经自顾自的拿起了相机,手托着相机的姿势相当标准,他开始指挥着许初见。 “你稍微退后一点,这个角度很好。”他的声音很明朗,与先前的阴沉判若两人。 许初见依言向后退了两步,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镜头,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可就是这半是愣神,半是无措的样子,慕熙南连着按下了快门。她的身后是一条听着乌篷船的小河,青石拱桥,都是江南水乡的温柔。 等他收起相机的时候,许初见突然转头问他,“你透过我,是不是在想着谁?” 那种眼神,绝对不像是在看她。 慕熙南拉着随意地在河边的栅栏上坐下,他把手机开机,指尖在界面上停顿了好久,像是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拿出来给她看。 她也不喜欢偷窥人的隐私,也只是那么随口一问罢了。 “只是今天看到你剪了短头发,我突然想起了我妹妹而已。她和你一样,眼睛很亮,就像会说话一样。”慕熙南的声音像是隔着很远的时空传来,说着他将手机凑到了许初见面前。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也是清爽的短发,只不过要比她现在的长度还要再短一些罢了。 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明眸如水俏生生的。 许初见仔细看着照片上女孩的五官,突然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努力的回忆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起来。 “她很漂亮,听你的口气你们兄妹的关系应该很好啊,为什么过年的时候你不陪在她身边?” 许初见想起那个时候在他家,好像也没有见到有这个人。 “她去世了。”慕熙南突然转头这样看着她,褐色的眼底突然像是入侵了寒气一般,有些凉的吓人。 她知道自己不小心提起了别人的伤心事,立即道歉:“对不起。” 慕熙南将手机收回。 她坐在他身边有些发呆,低垂着眸子,还在回忆着到底在哪里见过那个女孩子。 直到两人走出小镇,许初见猛然想起来。 难怪她会觉得那个女孩子眼熟,那一次她闲着无聊翻过一次顾靳原的书柜,从那本厚重的书中掉出来的那一张照片…… 她没来得及仔细看清就被顾靳原收了回去,像是不愿意让人触及的东西。 那个照片上两男两女,她现在回想起来大概知道,其中一个年纪偏小一点的,正是顾靳原口中所说的大嫂。 而另外一个,是慕熙南的妹妹。 许初见转过头来看着慕熙南,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说,顾靳原欠了他一条命。 那张很久之前的照片。 还有顾靳原曾拿着一束香槟玫瑰去的那个墓园。 她不知怎么的就突然问道:“你妹妹,是不是和顾靳原有什么关系?” 原本脸上还有着笑意的男人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声音渐冷:“没有关系!” 许初见便没再说什么,这些高干世家的恩恩怨怨,尤其是有关那个男人,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她看着男人阴沉的脸色,问道:“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应该是没有多久了。”慕熙南拿起手机,手机里不知何时他***了一张她的照片,确切的来说是他和她的照片,一前一后,可从照片上来看,两人靠的极近,身后是那一条河流。 褐色的眸子此刻深沉的异常。 他找到那个号码,点击了发送。 —— 下午,许初见回到酒店,正在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慕熙南速度很快的将照片洗出来送给了她,随后便离开了。 突然之间听到了敲门声,她以为是慕熙南。 一边开门一边心不在开口问着:“慕熙南吗?还有什么事?” 门只是开了一点点,可下一秒却被一阵大力猛地推开…… 她看着来人,眸中渐渐染上了惊惧之色…… ---题外话---据说明天有大更。。。 ☆、127.125又想咬我?别急,给你机会 许初见被来人这冷冰冰的眼神吓得颤了,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要关门,可她及使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比不过一个盛怒中的男人。 两人之间只隔着几步的距离,可她只觉得脚下步步维艰,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张清晰的轮廓,近来无数次的黑夜,像是梦魇一般就缠着她。 顾靳原悦。 男人抵着门把迅速闪进房间里,立即把门阖上,深邃的眸光如同鹰隼一般锁紧在她脸上,盯着她的眼光像两把凿子,只想在她身上凿出两个窟窿搀。 她害怕的一直往后缩,连同呼吸都是紧紧屏住,惊愕的眸子带着戒备和不敢置信,无措而紧张地望着来人。 顾靳原一步步欺近,看着她不断往后退,身后就是坚硬的墙壁,他大步上前长臂一勾就轻松地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视线始终锁着她一时间有些苍白的脸上,以及那一头短发…… 他俯下身子,薄唇近乎贴在她耳边低声质问:“你不是喜欢跑吗?现在怎么不跑了?慕熙南是什么人,你居然敢跟着他?” 许初见被他紧紧地锁着,身后是坚硬的墙壁,根本挣扎不开,她别开眼有些恨声地说:“再怎么样,他没做什么卑鄙龌龊的事情。” 她没想到顾靳原这么快就出现了,她还抱着一丝希望,他是不是根本不会把她的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许初见突然想起慕熙南说的那句话,她不了解他。 的确,她不了解他,也从来没想过要了解。 卑鄙龌龊?这四个字顿时让顾靳原觉得血气上涌,尤其是再看到她脸上的那种厌恶嫌弃的表情。 随即伸手钳住她越发尖细的下巴,迫使她正眼看着自己,“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时候被人卖了,还没准替人数钱呢!” 许初见挣扎了两下,有些不敢正视他平静的眼底渐渐酝酿的骇人风暴,嘴上却依旧不愿服软:“顾先生,你别把每个人想的跟你一样。” 她说的笃定,心里却是总觉得有点虚,所以只能将声音拔高,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增加一点自己的底气。 顾靳原这辈子没在一个女人眼中看到这么嫌弃的表情,这是第一个!为了不待在他身边,宁可跟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跑这么远。大手转移到她的肩胛骨上,手下用力,五指几近挤到了一起。 而许初见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似的。 男人深邃的眸光锐利如刀,像是一点一点的刮在她脸上,许初见害怕的一直往后缩,肩膀上传来得痛楚令她紧皱着眉。 顾靳原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垂眸看着她有些发颤的唇,深刻凌厉的五官此刻显得更加凛然,薄唇逸出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确实,他跟我不一样。” 她不清楚他话中的意思。 下一刻他猛然低头攫取着她的唇狠狠地辗转,完全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只是想在她身上发泄着所有的不满,毫不留情。 许初见被他死死地扣着,浑身动弹不得,被他毫不顾惜地吻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原先略显苍白的脸色在这一个憋红了几分,不安的想要从他的禁锢中挣扎开来。 男人因她的挣扎眸光越来越深,这种眼神她不只见过一次两次,许初见终于感到了害怕,于是不管不顾地狠狠地咬他的唇,终于,他被迫松开了她。 他用手指随意地擦掉唇上的血痕,像是根本没有在意一般,看着指腹上沾染的那些殷红的痕迹,左边脸颊上的酒窝渐渐加深。 伸手将略显粗粝的指腹在她的唇上来回摩挲,看着她抗拒的样子,更是将手指放进了她的嘴巴里。 许初见因这血腥味而越发的皱眉,一双眸子里面全部都是抗拒和厌恶。 “你说,慕熙南能这样对你?”他的声音浅淡平静,而手指却是长驱直入的迫开她的牙关搜寻着那湿.滑的舌。 指腹上粗粝的茧子刺激着她的细软,她死命抗拒着,却始终不能动弹半分。许初见皱着眉直视着男人那双凤眼微微眯起,口腔中全部都是血腥味,全部都是他的味道…… 男人的眸光越发的生冷,唇畔划出的弧度薄凉凛冽,像个嗜血的恶魔,那只手指在她口中搅得她既难受又羞耻,她心一横,张嘴便像咬下去。 顾靳原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作为,抽出一只手来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无法继续。 薄唇划出一丝冷笑,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深邃的不起一丝波澜。 忽而他抽出手指,在她的唇上来回徘徊,描摹着那处的形状。似笑非笑:“又想咬我?别急,给你机会,用另一张嘴。”左边脸颊的酒窝越发的明显,可那深邃的眼底却是不见丝毫笑意。 这个人优雅起来的时候风度翩翩,可他却是能用着最正经的语气说着粗鄙不堪的话,许初见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用尽全身力气推着他。 她声音里漫上了哽咽,却是依旧在笑着,一如既往的讽刺着:“你怎么知道他就没这么对过我?孤男寡女在一起,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男人怒极反笑,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倔强的眼睛,修长的指将她耳边的发撩开,露出了白皙的耳朵,耳后那暧昧的印记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散。 她的耳后是一个敏.感的地方,而他喜欢在那里留下深深的痕迹。 “许初见,很早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撒谎之前看看对象是谁。”男人修长的手指继续向下,很轻易地便挑开了她衬衣的扣子,锁骨处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直到现在还清晰可见着。 许初见意识到他的动作,有些崩溃地睁开他的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服。 那些印记全部都是他留下的,即使是过了三天的时间,还是这么清晰可见,见证着她所堕落的过程。 “你说,这些痕迹都是谁留下的?” 男人重新扣住她的手腕便往外拉,她腕部细腻白皙的肌肤已呈现青红色。 许初见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嘴上却是丝毫不妥协,知道她这一妥协,意味的将是什么。 “你凭什么光看这些痕迹就确定我没和他做过什么,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这么变态的,你……” 顾靳原眸色深沉得可怖,修长的手指重新钳着她的下巴,让她无法再继续往下说。 重新俯下身子凑在她耳边,声音极浅极淡:“还有更变态的,你大可以再试图激怒我。” 若说慕熙南会和她发生点什么?怎么可能! 深邃的眸子人人看不清楚里面的神色,顾靳原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几次三番的在她身上失控。 他渐渐把火压下来,可他却是这样的平静,许初见心里便越是慌。 她慌乱的想要挣开他的钳制,“你放开我……” 顾靳原只是冷睨着她,单手将她擒住,另一只手在她的细嫩的脖颈间来回抚弄,“你让他碰你了?是哪里?” 那一日在高速公路上他也是这样眸中带着冷光,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那一场不好的记忆像是电影画面一般出现,深刻的令她至今都记得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许初见的手颤抖着去掰开他的,不管不顾地说着:“哪里都碰过。” 那放在她颈间的大手一刹那收紧了几分,那种窒息的无力感再次漫上。 他蓦地趋近她,两人的鼻间几乎对上,他的手指划过她略显苍白的脸,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那我得好好检查一下,我倒是要看看慕熙南有没有这个胆子碰我的东西。” 什么叫他的东西?这可笑的占.有欲!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领口的扣子便再一次被他大力地扯开…… 许初见惊惧的瞪着他,像是意识到了他接下来即将要做什么,她失控地呜咽着:“顾先生,你放过我吧好不好?我知道我欠了你很多,以后可以慢慢还!” “前脚刚知道你家的危机过去了,后脚就这样跑的无影无踪,许初见,你真当我是慈善家?”男人的薄唇凛然的不带一丝温度。 许初见拼命摇着头,她从来没把他当成过慈善家,他是商人,自然是计较利益的。 她颤抖着说:“你不缺女人,我一天到晚只会惹你生气,你为什么就非得不放过我?” 顾靳原盯着她几秒,原来她也知道一天到晚只会惹他生气,“你不是说我变态?既然变态,总是要有些和常人不同的口味。” 突然房间内传来门铃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分外明显。 而这声音对许初见来说却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她不顾一切地推开他,只是她的力气太小,根本就没有办法撼动他半分。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许初见不管不顾地张嘴咬在他的虎口处,还是那个位置,还有着先前留下来的浅浅的压印。 他吃痛了一下,另一只擒着她的手有片刻的松动。许初见抓住机会不顾一切地往门口的方向跑。 似乎身后有着什么豺狼虎豹一般。 手指颤抖着放在门把上,紧张地不知怎么去开锁。顾靳原不知何时将门反锁了,她费力地一边开着门一边不断地回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生怕他什么时候像是毒蛇猛兽一般朝她扑来,就这么电光火石之间,门被打开了。 门外的灯光有些晃眼,许初见不管不顾地抱住眼前的人。 “慕熙南,你帮帮我。”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几近带着恳求的意味,似乎把所有的希冀都放在了这个人身上。就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浮木一般,紧紧地不肯松手。 慕熙南低低地笑着,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她一般,随后抬起褐色的眸子看着从房间内走出来满身阴沉的男人。 “这么快找来了?看着像是没少花功夫。看样子,她可不愿意跟你走。” 顾靳原微眯着眼睛,沉默地盯着她瘦削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语气清淡像是不经意地说着:“正和我闹着脾气呢。” 说着,他一步步走上前来。 随着他的靠近,那种莫名的压迫感越发的清晰。 许初见将身前的人抱得更紧,手指绞着他的衣服,不肯松开。 顾靳原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挪开,若不是良好的自制力,哪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在这说话。 “松手。”他冷着声,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可能是因为这两个字平淡的近乎有些残忍,许初见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忍不住向后挪了半分,将脸埋在身前的人怀中,不愿意抬头。 慕熙南脸上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那双原本就显得有些轻佻的眼睛在这个时候更是挑衅十足。 “顾靳原,你怎么最近尽做些强迫人的事儿?这要传出去,多掉价?” 酒店内暖气开得很足,而那双深邃的凤眼中不带一丝温度,只是冷冷的睨着面前两人。 即使知道许初见不可能喜欢这个人,也知道她不可能真的和慕熙南有什么关系。 可她这样紧紧地抱着另一个人,真是该死的刺眼! 良久,顾靳原只是抬起手看了眼带着压印的虎口,不着痕迹地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许初见,你有几天没和你家里联系了?” 说完,果不其然看到她动了一动,却还是没有将脸抬起来。 顾靳原微勾了唇角,狭长的凤眸中有一丝冷光忽明忽灭。 似是用尽了耐心一般,他转身欲走,步子不是很快,有些漫不经心。 “顾先生,你什么意思?”许初见听不出他话中到底有什么含义,可却在此刻听他猛然的提到自己的家人,她不免有些心惊,她猛地起身,追上了男人的步伐。 顾靳原不置可否,脸上依旧是那般似笑非笑,声音浅淡稀松平常的说着:“你想通了再来找我。” 说完,他就那样离开了。 可许初见知道他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这样走了? 她的手指有些颤抖,随即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她外公的,却是很久没有接。 第二个电话,她打给了舅舅,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堪堪有人接起。 “舅舅,家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她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心中根本没什么底气,嗓音有些颤抖。 “没什么大事情,就是……” 她明显的能听出舅舅像是在顾忌着什么,家里要是有什么大事情,他们一般是不会和她说的,上次那件事情除外。 许初见明显有些急切:“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我的?” “初见,你别急,其实真的没什么紧要的。就是你外公这两天身体有点不好,是中风,现在可能要转去北京,只是现在这过年的时候,专家什么的都不是很好联系……” “什么时候的事情?”许初见紧握着手机,明明三天前她还给家里打过电话的! “就这几天,一开始不是很严重,所以没告诉你。现在突然之间有点棘手……” 有些棘手,是什么样的程度才会用出有些棘手三个字。 她想起顾靳原意味深长的那句话,他又怎么会这么快得知这件事? ☆、128.126帮我报警,我们不认识…… 慕熙南像是从三言两语中抓到了事情的关键,耐心地等她挂了电话,询问道:“怎么了?” “我外公生病了,应该是很严重。”她的声音里透着些无力,随即转身进了房间,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整齐,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出现在家里。 慕熙南若有所思的想着刚才的话,突然斜靠着门框,那双轻佻地眸子此刻也有些沉静,甚至还带着些不可思议悦。 “顾靳原对你家的事情,倒是挺上心啊。搀” 许初见逃了摇头,唇畔漫上一丝苦笑,“我们家只是个普通人家,怎么能入的了他的眼?”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能让他连带着关注着她家里的一举一动。 慕熙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匆忙的收拾东西,褐色的眸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闪过一般,很迅速,只是一瞬间便又快速消散。 “其实我也是可以帮忙的,这四九城有权有势的,又不止姓顾的一家。” “谢谢,不过我现在欠不起什么太大的人情。” 许初见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她欠了顾靳原的人情,需要用这么大的代价来还。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伸出手,在经历着这么多事情之后,许初见才真正领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根本没什么东西要收拾,便匆匆忙忙的去了机场。 再去找顾靳原?她摇了摇头,她恨不得再也不和这个人有什么交集。 只是令许初见好奇的一点,为什么他会那样什么话没说就离开了呢? 许初见坐在候机室,从顾靳原走了之后她便一直觉得心神不宁,那种莫名的不安缠绕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这种不安到底从何而来,她不得而知。 慕熙南将手里的牛奶递给她,“别紧张,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回家吗,我看顾靳原的态度,也没什么太大的不正常。” 许初见接过,却只是放在手里感受着那份温热,始终没有喝一口。 可能是对这一类的东西产生了阴影,以致于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敢再喝别人给的东西。 “我只是觉得,他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许初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是说不上来。 那种不安萦绕在她心头,久久不能消散。 她转过头来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子,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不是说过对我家的那座城市印象不好,接下来你去哪里?” 慕熙南的神色染上了些落寞,声音像是陷入了久久的回忆中,“我妹妹是在那里出的事,车祸。” 往常玩世不恭的声音中此刻带着浓浓的落寞,许初见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说顾靳原欠了他一条命,是不是兴许和这件事情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许初见皱了皱眉,好端端的为什么偏偏又想起了这个人。 车祸…… 这两个字像是勾起了她某些不愿想起的回忆,至今一闭上眼都是血淋淋的画面。 她闭了闭眼,随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些低沉,“我妈妈也是因为车祸,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甚至看到车子都觉得害怕。” 慕熙南转过脸来看着她,好半晌才说:“对不起。” 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极浅,只是动了动唇角而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事情我是不愿意对别人说的,没想到我会对着你说。” 慕熙南似是有一瞬的呆愣,良久才重新换上那副玩世不恭,褐色的眸子紧盯着许初见那一双水眸。 “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太容易相信我。” 这句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奇怪,可许初见倒是没露出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说道:“我知道,和顾靳原有关的人,都不像是什么好人,不管是朋友还是仇人。” 总是跳来跳去不会脱离他们那个高干圈子。 听了这话慕熙南只觉得很稀罕,饶有兴趣地说着:“你说顾靳原这是何苦,这是养了个什么样的人在身边,说不定哪一天一起来便被你捅了一刀。” 她知道他在说笑,也只是摇了摇头,“他可能觉得我伤了他的自尊心,若说别的,我还真想不出。不过我还真的没这个胆子给他一刀,我也不恨他。” 慕熙南曾经问她,恨不恨? 她说的是不恨。 确实,从头到尾好像每一件事情都是她自己主动的,她恨的只是自己的软弱无能罢了。 慕熙南像是突然想到了一般,笑问她:“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那为什么会愿意跟着我走?” “我也只是想试试而已,毕竟愿意得罪顾靳原的人,并不多。” “你不就是其中一个?”他好笑的看着她,若不是在乎,又怎么会这么快就找上来。不止是这一次。 为了她,顾靳原都踏进了十年来没有踏进的慕家大门。不过这些事情,许初见是不会知道的。 时间在两人说话间不断流逝,候机室内许初见总觉得心神不宁。 直到登机广播响起的时候,许初见才和他道了别。 她拿出手机想要关机,点开的时候却看到了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条信息。 号码是顾靳原。 她下意识地就想点击删除,反正从他嘴里一般是听不到什么好话的。她看了一下时间,才不过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许初见皱着眉,心中有些忐忑的点开。 一段视频…… 被截取的仅仅只剩下几秒钟,可她仍是被气的发抖。 那条短信上的文字。 ——老人受不得惊吓,何况是身体不怎么好的。 许初见将手机握得紧紧的,视线却始终无法从那条短信上移开,那段视频! 她想起了那个男人走的时候那脸上的意味深长,她就在想着他什么时候回变得这么好说话,又岂会那样甘心地让她跑出去? 他是打算把这个东西发给她家里人看吗? 原来他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对付她! 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内,许初见只觉得有股寒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连脚下的步子都像是冻住了一半,没办法再往前半步。 “怎么了”慕熙南见她停滞不前,有些疑惑地上前询问。 许初见终于知道自己的那份心神不宁来自于何处,看到了这条短信之后她心乱如麻。 她的声音中透着百般的无奈:“可能,我还是走不了。” 慕熙南没有追问下去,只是那双褐色的眸子里尽是疑惑之色。 她不想解释,一来是觉得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二来,那个东西实在是令她难以启齿。 就如同她来机场的时候那般,连离开的时候也是那样神色匆匆。 同样的心境,却是不一样的缘由。 慕熙南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前去。褐色的眸子一直将她的身影锁在视线范围内,直到那身影慢慢变小,渐渐消失于他的视野范围内。 他敛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像是若有所思地考虑着什么,眸子里有些阴沉之色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 许初见刚走出机场便看到不远处一辆车子向她闪了闪灯,是一辆越野车,她走上前去,隔着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她看不清车内的人。 就这么几步路,可她却像是走了好久才走到。 车子里的影子渐渐清晰,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与她碰撞在一起,除了顾靳原还能有谁。 那段视频像是掐着她的命脉一样,不得不重新回过头来找他。 顾靳原坐在车子里看着她艰难的一步步走来,他连一个姿势都没有变动,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就在许初见在离车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也只是淡淡地掀了掀眼皮。 他不急,这个时候急的应该是她。 许初见深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地上前拉开车门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下。 看着男人在夜色暗沉下深邃的侧脸,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她一直在想,这世界上怎么就会存在着这么矛盾的人。温情的时候那双眼中像是能溢出水,可薄凉的时候,却是这么不择手段。 顾靳原问她,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不是铁石心肠,只是怕了他这样反复无常的脾气。 “想通了?”顾靳原薄唇浅勾,侧眸在看到她眼中那清晰地惊惧和愤怒,他唇畔的弧度越发的深沉。 “顾靳原,你凭什么拿那样下作的东西来威胁我!”她到底还是没忍住,那个东西实在是让她觉得不堪到了极点。 闻言,男人唇边的笑容越发的肆意。 他发动引擎,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凭什么,我说过,若是哪天发现你不在了,拿出这个东西来回温一下而已。谁让你这么不乖,真的不见了。” 许初见即使是有了心理准备,在这个时候却也是被气的发抖。 他怎么就能这么若无其事地说着这话! 车子发动,许初见连拉住车门,“你想做什么,带我去哪?” 男人似是专心开车的样子,眸光只盯着前面的路况,却不经意地按下了车门锁,将车子锁死。 “别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我没有逼你上我的车。我们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 许初见连忙去开车门,那凤眸中的寒意让她心惊胆战,可车门却是被锁的死死的。 她不会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一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 “别这么怕我,你知道,你越是害怕,我越是开心。” 他越是这么说,她便越是害怕,“顾先生,我们好好说,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方式?” “我没打算和你好好说。” 好好说?要是能好好说,他还会容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顾靳原踩着油门将车子驶得飞快,等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离机场不远的酒店门口。 酒店…… 许初见心惊的看着这个地方,已经想到了顾靳原要对她做什么。 她两只手紧抓住车门,男人将她的手腕扣住将她往外拉,他的手劲很大,手腕处就像是脱臼一般。 许初见抓着车门死都不松手,这一旦松手意味的是什么,她很清楚。 顾靳原看着她挣扎的样子,只是眯着眼睛冷眼看着她,即使她拼尽全力在他面前也只是催死挣扎而已。 若说他为什么非要找她,而且还不惜找上那个人,具体是什么原因怕是他自己也说不清。 慕熙南给他发了张照片,即使是知道他们两个人不可能有什么关系,心中的怒火却是一阵阵往上升腾。 顾靳原单手搂住她的腰,另一种手将她死死扣着车门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扳开。 她的挣扎,在他这里永远不奏效。 许初见被他半抱半拖着进了酒店,她手脚并用着想要脱离他的钳制,原本白皙的脸上此刻因害怕而惨白的近乎透明。 “一间房。”男人啪的一下甩出了卡和证件,声音听不出一丝喜怒,言语中却透着一种让人不得不服从的气势。 像是久居高位,习惯了发号施令一般的人。 许初见从他怀中挣扎开来,对着前台的服务员语气急切地开口:“我不认识这个人,帮我报警……” 闻言,前台服务员拿着卡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眼前衣冠楚楚的男人,也不像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 顾靳原见状,微微眯起凤眸,那寒凉的视线落在对方脸上,一时间言语极其不善:“看什么,快点。” 这一声冷叱不仅是吓到了前台服务员,更让许初见觉得心惊。 他不会放过她了。 许初见伸出手死死地抓着前台,像是抓着最后一线生机。 “求求你,帮我报警,我们不认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眸子里面尽是惊惧之意。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顾靳原一把捂住了嘴巴,“你给我消停会儿!” 男人侧脸的线条紧绷着,不耐烦地开口:“我们正闹着别扭。” 服务员忙不迭地应下,恍然大悟过来。看着手里的这张黑卡,这可是财富的象征,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恶人。 开好房间之后,顾靳原没有多啰嗦什么,依旧捂着她的嘴巴,半扯着她走进电梯。 密闭的空间内,许初见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大手捂着她的嘴,更是再这样的狭小空间内,他身上传来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许初见挣扎着去扳他手,若是可以的话,真的想再次狠狠地咬他一口。 像是察觉到她想要做什么,顾靳原将她松开,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英俊的五官上没有什么表情,薄唇凑到她白皙的颈间,低喃:“别急,说了给你咬我的机会。” 许初见在他怀里挣扎的更凶,“你放开我!你除了会强迫人还会做什么……” 男人只是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指了指电梯内的监控,唇畔漾开一个微凉的弧度。 “你乖一点,不然……” 许初见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监控,摄像!就如同那段视频一样,这个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题外话---抱歉更晚了,这宿舍停电停的很糟心~~图书馆码字实在是太打扰别人了 不过也是万字大更~~~么么哒 ☆、129.127看着别人在绝望中挣扎,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服务员忙不迭地应下,恍然大悟过来。看着手里的这张黑卡,这可是财富的象征,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恶人。 开好房间之后,顾靳原没有多啰嗦什么,依旧捂着她的嘴巴,半扯着她走进电梯。 密闭的空间内,许初见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大手捂着她的嘴,更是再这样的狭小空间内,他身上传来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悦。 许初见挣扎着去扳他手,若是可以的话,真的想再次狠狠地咬他一口。 像是察觉到她想要做什么,顾靳原将她松开,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搀。 英俊的五官上没有什么表情,薄唇凑到她白皙的颈间,低喃:“别急,说了给你咬我的机会。” 许初见在他怀里挣扎的更凶,“你放开我!你除了会强迫人还会做什么……” 男人只是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指了指电梯内的监控,唇畔漾开一个微凉的弧度。 “你乖一点,不然……” 许初见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监控,摄像!就如同那段视频一样,这个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后面半句话,他故意的没有说出来,可许初见却是一下子就想到了他的意思,可她又反抗不过他。 许初见第一次觉得电梯的时间竟然是如此的漫长,房间在顶楼,她的视线紧紧地盯着电梯上不断跳跃的数字,那红色的数字每每跳动一下,她心中的恐惧便更是加深了几分。 他看着她的视线一直盯着电梯的门,于是唇畔划出一丝浅淡的冷笑。他俯下身来轻拍着她的脸,看着那白皙的小脸一丝丝的退尽血色。 “还想着有人来救你?别做梦了,你以为慕熙南是什么好人?” 男人的凤眸始终锁在她脸上,想起几个小时之前她那样紧紧地抱着别人,心头的火便是不断地往上蹭。 再加上那个人还是慕熙南! 之前那个大雨天,他把她丢下之后,她就那样跟着慕熙南离开,没长脑子? 许初见的手腕重新被他握在手里,男人的手劲很大,她安静的没有在挣扎,每一次的挣扎最后受苦的总是她自己。 她咬着唇,视线仍旧停留在那扇紧闭着的电梯门上,唇色有些苍白,声音里漫上了些哽咽,那双带着雾气的眸子却是直视着他深邃的眸底:“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不会做这些龌龊的事!” 若说以前她根本不恨顾靳原,可现在,他居然用这段视频来威胁她,这么不堪的东西若是给她家人看到…… 顾靳原看着她这幅嘴硬的样子,刚压下些的怒火又像是被点燃一般,手上的力气更是多用了几分。 “别再激怒我,今天,我要定你了。” 电梯门适时地打开,许初见只觉得置身于冰窖之中。 他不会放过她。 一滴眼泪落到了顾靳原手背上,先是滚烫,一瞬之后便是一片冰凉。 “别哭,省着点力气。我忘了告诉你,每次看到你的眼泪,我也会兴奋。”顾靳原明知道她为什么会流泪,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拿话刺激着她。 许初见瞪大着眼睛看着他,她看到了电梯外有人在走动,便想呼救。 喉间刚发出一个声音,许初见的嘴便重新被捂住,只能绝望的发出哽咽的声音,像是濒临绝境的小兽一般。 “唔——”她被他硬扯着出了电梯门,她的双手拼死挣扎着,大颗的眼泪几乎是成串的砸落下来,不停地落在男人的手上。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些不耐烦之色,只是扣死她的手,推搡着将她推进了房内。 顾靳原带上了房门,用力一甩便将她丢在了大床上。 她好不容易从刚才那种缺氧的窒息中缓过神来,大口喘着气,一时间呼吸有些供应不上,随即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安静的房间内只能听到她不停地咳嗽声,一声一声像是没完没了一般,不施米分黛的脸上此刻憋得通红,泪痕和汗渍交错在一起,异常的狼狈。 缓过这一阵后,许初见紧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手下紧紧抓着床单,像是面对着洪水猛兽一般的恐惧。 顾靳原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接着解下领带,修长的手指一颗颗的解着自己衬衣的扣子。 房内的灯光偏暖,即使再暖的灯光也无法让她心里生出任何一丝暖意,目露恐惧地看着男人优雅而慢条斯理地动作。 那种感觉,就像是明知道前面是悬崖,却只能一步步的踏入。 许初见心里慌张到了极点,她情急之下拿起床上的枕头向男人砸去,连续砸了几下却是一次都没有砸中他。 “你要是缺女人,随手一勾都是一把,为什么偏偏不肯放过我?”她的声音带着惊惧,不复平日的柔和温顺。 顾靳原来到床边,单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狭长的凤眸里透出些嘲弄:“第一,是你欠了我。第二,我对你有兴趣。” “就是你可笑的占.有欲,什么该死的兴趣!我可以去告你强.暴……”许初见说话的时候底气全无,却是不管不顾地说着这话。 那脱口而出的两个字,使得男人不怒反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凤眼危险地眯起。 顾靳原轻蔑的笑着,整个房间里都是他倨傲的声音,抬眼看着她盈满水雾的眸子,“强.暴?还要告我?几天不见,你还真长能耐了!” 许初见看着他唇畔带着轻蔑的笑意一步步靠近,他怎么能这样蔑视黑白!将这些威胁的话说的这么的理直气壮! 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哽咽着嗓音冲他大喊:“顾先生,你这是非法拘禁,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听到这儿,顾靳原冷笑一声,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到床头,随之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大手禁锢在她腰后,高大的身躯霸气十足的占据着她所有感官,就像之前那些缠绵的夜晚,霸道的根本容不得她拒绝。 顾靳原腾出一只手,使劲捏住她越发尖细的下巴,拇指在她的下巴处不断地摩挲着,看着她眸子里面不断溢出的晶莹,他一点点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唇畔的酒窝若隐若现,嘴角那抹似笑非笑此刻显得迷人且嘲讽:“傻丫头,非法拘禁这个词,用在别人身上兴许还有点用,用在我身上,这就是一句废话。” 许初见不受控制的眼泪掉的更凶,似是要将长久以来的屈辱通通发泄出来,不仅仅是屈辱,还有那些压抑以及不甘,还有对自己懦弱无能的愤恨。 她根本斗不过他。她怎么就忘了呢,当时绑架她的那个人曾说,这四九城每天都会发生点什么事情,有那么一个二个人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引起什么大的轰动。 那仅仅是个公子哥说出来的话。 可她忘了忘了这个男人在那个地方翻手为云的本是,若是想对付她,只是动动手指般轻易。 卷长的眼睫被那晶莹的液体打湿,那双漂亮的眼睛内满是雾气。她梗着声音愤然道:“顾先生,算我求你了,别这样对我……” 男人的脸在她上方,侧脸的轮廓刀刻般分明,薄唇带着一丝似笑非笑,面上的表情讳莫如深,让人捉摸不透。 在他那双深邃的凤眼中,她狼狈不堪的样子清晰可见。 偌大的房间内,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许初见咬紧下唇,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唇瓣咬出血来,她紧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在心里不断地嘲讽着自己,怎么就能这么无能,一次次的落入他的禁锢中。 好半晌,顾靳原修长的指游移在她的唇上,粗粝的指腹抵着拿出细嫩的柔软,轻轻一碰便阻止了她继续自虐的行为。 顾靳原收了唇畔的似笑非笑,平静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只是冷冷地睨着许初见:“早在你当初找上我的时候,我便说过,我要的不仅仅是一场男欢女爱。” 不仅仅是一场男欢女爱……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他便这样对她说过。 他很早很早的时候就这样说过,只是她从来没有理解这一层真正的含义。 许初见被她压制的动弹不得,那张密密实实的黑色大网将她控制的近乎呼吸困难。 她有些绝望的挣扎喊道着:“顾先生,你说过的,只要腻了就会放过我的!你不能一直这样拖着不放……” 顾靳原冷着脸轻轻一笑,看着她绝望的神色,眸光像是冰刃一般凌厉的让人寒颤。 “我是说过,不过是谁给你的胆子自顾自做的决定?这场游戏我还没说结束,那就是没完!当日我既然能扶得起一个许氏,即使是毁掉,也不见得会眨一眨眼。” 无论是开始或是结束,从来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生机或是毁灭,也全是由着他的性子。 许初见奋力挣扎着,却始终不能撼动他半分,她的所有可笑的底气在他面前都那样不堪一击。 这才是高高在上的权贵,随便动动手指就能将别人的命运捏在自己的手心里随意玩弄着,能用这那样毫不在乎的语气,稀松平常地笑谈着。 男人冰冷的话语让她觉得冷到了心底,她只是在看到那份文件的时候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却没想到这一刻这个男人如此轻松地便将她所有的希冀湮灭的一干二净。 许初见抖着声音,见长的呼吸急促,脑海中一片空白,翻来覆去也只能说出这句话:“顾先生,我求求你……” 她知道,他说得出,那便一定做得出。 顾靳原稍稍离开了她一些,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渐渐消停的挣扎。 眸光微凉地睨着她“这会儿又想着求我?我还以为你跟着慕熙南,都不知道主人是谁了!不不是要告我强.暴,不是还说我非法拘禁?” 许初见红着眼睛,她不知天高地厚说出来的话,此刻被他说出来,一时间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当她好不容易在绝望的深渊中看到一丝光亮的时候,却又被他狠狠地拉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对不起……”许初见拼命地摇着头道歉。 她不愿对着他屈服,却一次次的在他面前软弱下来。 男人冰冷的视线不断在她脸上逡巡着,听到这微弱的声音,他勾了勾唇角:“你说说看,错哪了?” 他知道什么是她的命脉,总是能将她的七寸拿捏得死死的。 错在哪?她死死地重新咬着唇不愿说话。 她只觉得自己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该惹上这个人。 顾靳原却是不依不饶,像是非要听到她说话一样,大手威胁似游移在她的腰间,“还嘴硬着呢?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那就赶紧改,语气好些跟我认个错,没准我就原谅你了。” 而她本就心有不甘,如此再被他这样轻蔑地话语一刺激,心中那种屈辱的感觉在此刻更是上升到了难以言说的地步。 “顾先生,你要是永远不出现,该是多好。”她的声音里透着无奈,透着不甘心。 若是她的生命中没有出现这个人,那便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绝望。 即使在那时候被人轻薄,也半分及不上此时的羞辱。 “你这是变着法子咒我?” 顾靳原眸中的冷光渐盛,原本还等着她说两句服软的话,就不打算再这样折磨她的神经。 可现在听到了这样的话,薄唇紧抿着,单手拖着她的后腰将她整个人靠向自己。 “若是有一天我真下了地狱,也得拉着你一起。” 许初见的双手被他压制在身底,只能伸腿去踢他,“我知道我欠了你,你也不能这样对我!” 只是她刚抬起腿便被他双手握住,“顾先生,你觉得这样的征服游戏很好玩吗?你看着别人在绝望中挣扎,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是好玩。” 男人的声音平淡到了极点,随之伸手去解她衣服的扣子,修长的手指三两下的就解开了她领口的扣子。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衬衫,连成一片的扣子他有些不耐烦,手腕用力便想要硬扯。 许初见自然不从,手脚并用的奋力抗拒着。 她知道,他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许初见从来没有这么抗拒过,只是因为这一次将她所有的不甘心和屈辱都释放了出来。 大床演变成了战场,顾靳原也没想到许初见执拗起来的时候会是这样的不依不饶,她甚至不顾被他捏的通红的手腕不断挣着。 顾靳原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抓住她的手,蓦地脸上一丝火辣辣的疼,又是她的指甲! “我看你今天是存心找苦头吃!” 一个,非要,一个,却是极力不从。 顾靳原看着她明明怕到了极点,却是不怕死的一直在挣扎着,而她越是坚守,他就越是想要得到。 他的指腹触碰着脸上的那道疼痛,对上她惊惧的眸子,“这是第几次了?”声音平淡的不带一丝温度,却是让人心惊胆战着。 许初见收紧五指,紧张地看着他,身子越发的颤抖起来。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你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我一点点讨回来,很公平。” 许初见闻言挣扎的更是厉害,通红的眼睛像是收了巨大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你放开我!顾靳原,你只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的反抗越发激起男人眼中暗沉的怒火,抽出刚刚被他甩在一边的领带,抓住她的手腕毫不怜惜地将其捆在一起。 “不就是做一次,之前做的难道还少?这才离开我几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男人粗鄙的话语激得她泪如雨下,手腕被他捆在一起,她咬着牙忍着疼痛不停地挣扎,即使磨破了皮她也没有丝毫停下半分。 许初见仰起头大喊着:“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被你碰,我就是不要你……” 顾靳原眉头紧锁,沉下身子将她压得死死的,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不要要我?今天我还是非要了!” 盛怒之下的男人捏着她的下巴,不想要他?怕是忍了这么长时间,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许初见只觉得下颌都要被他捏碎了一样,疼的再也说不出话。 男人深邃的眸子中像是搓着火一般,睨着她失了血色的唇,重新将手指伸进她的嘴中,翻搅着,暧昧异常的像是在模拟着某种动作。 许初见一点不犹豫地张嘴便咬,死死地,直到尝到了血腥味都没有松口。似乎每次都要这么血淋淋的…… 顾靳原只是眯着眼看着她,任由指间那种疼痛传来,她就是不松口,像是要将她所承受的所有痛苦都转移到这个男人身上。 良久,他才捏着她的下颌很是轻易地令她松了口,抽出手指的时候那上面带着一圈清晰可见的牙印。 虎口,手指,脸…… 他养的小花猫果然脾气不好,容易对他挥着爪子。 “又咬了我一次,换种方式,让你咬个够。” 说罢,那双深邃的凤眼危险地眯起,伸手将她拦腰抱起,不管她的拳打脚踢就往浴室走去。 许初见的手腕被他绑着,此刻只有腿能动,看到近在眼前的浴室,她害怕的嘶哑着嗓子叫了出来。 “顾靳原,你禽兽……”她紧张的气息不稳,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你大可以再叫大声点,反正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薄唇逸出的声音中带着轻蔑,俊美深刻的五官上带着倨傲,视线冰凉地睨着她。 就这么短短的距离,她衣服上的扣子不是道什么时候全被扯开…… 落在男人深邃的眼底,气氛危险异常。 ☆、130.128不是一次两次,何必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顾靳原只是眯着眼看着她,任由指间那种疼痛传来,她就是不松口,像是要将她所承受的所有痛苦都转移到这个男人身上。 良久,他才捏着她的下颌很是轻易地令她松了口,抽出手指的时候那上面带着一圈清晰可见的牙印。 虎口,手指,脸…悦… 他养的小花猫果然脾气不好,容易对他挥着爪子。 “又咬了我一次,换种方式,让你咬个够。搀” 说罢,那双深邃的凤眼危险地眯起,伸手将她拦腰抱起,不管她的拳打脚踢就往浴室走去。 许初见的手腕被他绑着,此刻只有腿能动,看到近在眼前的浴室,她害怕的嘶哑着嗓子叫了出来。 “顾靳原,你禽兽……”她紧张的气息不稳,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你大可以再叫大声点,反正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薄唇逸出的声音中带着轻蔑,俊美深刻的五官上带着倨傲,视线冰凉地睨着她。 就这么短短的距离,她衣服上的扣子不是道什么时候全被扯开…… 落在男人深邃的眼底,气氛危险异常。 往往人最容易泄露真实情绪的部位是眼睛,而此刻,许初见在他深邃的黑眸中看到到的尽是不加掩饰的欲.望。 毫不掩饰,极具掠夺感。 还有浓浓的占.有欲。 那双深而沉的凤眸中像是藏着两簇危险的火苗,许初见紧紧地盯着他,双手虽然无法动弹,她便死命地蹬着腿,满是雾气的水眸中满是惊慌失措。 谁也无法想象一个狠了心的男人,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的挣扎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不堪一击。 没有几步的距离,浴室近在眼前。 她的双手被他的领带绑住,因着她的挣扎,那白皙的手腕蹭的通红,而她只是咬着牙依旧想要挣开这层禁锢。 男人的眸色深沉,视线扫过她白皙的手腕,腾出一只手不把握住:“你继续反抗试试,反正痛的是你自己。”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薄唇凉凉的逸出这句话。 许初见指间触及到的温度惊人的高,那温度像是要将人焚烧殆尽一般,她不由自主的全身颤抖。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永远都是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尤其是一个盛怒之下的男人。 他比她强大的太多,以至于一次次的没有她逃脱的余地。 许初见的后背抵上冰冷的浴缸,突如其来的冰凉猛地刺激着她的神经,男人放开了她的手,开始自顾自的解着扣子。 修长的手指慢条细理的动作着,那双凤眼就这样攫取着她所有的神情,平静之下透着让人胆战心惊的狠厉。 那慢条斯理的动作却是一下一下刺激着许初见的神经,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满是雾气的水眸恐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绑着她手腕的领带沾上了水之后更加难以挣脱,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像是要折断一般,她攀附着浴缸的边缘想要逃脱。 可顾靳原又怎么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起初的冰凉渐渐被温热的水所代替,可她依旧觉得心中的那种冷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他的双手撑在她头部两侧,大手握着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害怕以及疏离,都是抗拒之色。 男人的薄唇轻掀:“还想要跑?你跑得再远,也能让我翻出来,何必白费力气呢。” 他脱下自己身上的累赘之后便开始扯着她的衣服,手下的动作一点没有犹豫,那一颗颗扣子就在他手中扯落。 许初见羞愤地抬腿踢他,却被他紧紧压着,她仰着脸怒视着他,裸.露在外的锁骨因着呼吸急促的缘故此刻越发的明显,咬牙切齿地道:“顾靳原,你这个疯子!” 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他,像是在极力挽救着自己最后一丝岌岌可危的尊严,可这动作落在男人眼里便是毫无作用的垂死挣扎。 男人几乎将全身的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只隔着她身上最后一层薄薄的衣料,唇畔掀开一抹魅惑的弧度。 俯下身子灼灼的呼吸凑喷洒在她耳边:“你说我变.态,又说我疯子,这要是再不做点什么,怎么能对得起你给的这些称呼。” 男人低沉的嗓音如同醇美的红酒,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可听在许初见耳中,却是这世上最毒的毒药。 她的呼吸急促着,尤其是在感受到那双大手游移到她的腰.间,似是有些费力的扯着她的裤子,许初见忍不住扭动着身子,她害怕。 眼眶酸涩的异常,白皙的小脸血色全无,唯一有着颜色的便是那被气的发抖的唇瓣。 她张嘴还想再骂他,男人微眯着眼睛,下一秒便凑上了薄唇,将她所有没有说出口的不中听的话语堵在了喉间,可她却是不识相地要咬紧着牙关。 他肆无忌惮的掠夺,她拼死的拒绝退缩。 顾靳原也不恼,眯着眼睛像是享受着这种过程,冷眼看着她的挣扎,斯里慢条的在她的唇齿之间流连着,啃噬着。 处于这种劣势之下,许初见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又只剩下牙齿,她把心一横便冲着那在她口中翻搅的东西咬下去…… 男人的吻霸道而强势,节骨分明的手指在她的下巴上摩挲着,微微抬起身子,将她不安分的手抵在了胸前。 薄唇微凉:“你再咬我一次试试?” 平淡的话语,极具威胁,在这满是水汽的空间内,蛊惑而暧.昧。 另一只手在她白瓷一般的颈间流连着,再往下便是凸起的锁骨,从锁骨往下都是那些深浅不一的残留着的痕迹。 “小花猫,你果然喜欢撒谎,就你这样的身子,慕熙南会愿意碰你?”他倨傲地俯视着她,没有温度的眼底是压抑着的欲.望,似是只差一个火星便能燃气一片滔天火焰。 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影子里,逃不开,挣不脱。 男人言语中的不屑和狂妄即将把她逼疯,许初见仰着头想要避开他的触碰,惊慌无措之下声音都带着尖锐:“怎么就不愿意,谁会拒绝送上门的东西……” 因着她说的这话,男人的薄唇紧抿着,撑在她两侧的手臂上青筋尽显,沉默了一瞬,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好半晌,他的声音沾着寒气:“给你个机会,好好说,别说我不爱听的。” 这种语气就像是再教训着家里不安分的宠物一般。 恐惧之下许初见一下子没了声音,良久,她像是看不清眼前的人,眼中满是雾气。她的唇畔划出一丝自嘲,又有些挑衅地说着:“我就是愿意跟着他走,他说过能帮我离开……” 啪的一下,花洒被盛怒中的男人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声。 此时的他眼神狠厉得像是一头野兽,深不见底的凤眸中带着猩红的血丝,呼吸又沉又重,额角隐隐有青筋显露。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了!”突然地他开始撕扯着她的衣服,若是先前还带着些怜惜和顾虑,此刻只剩下强势的掠夺。 薄唇掀开一丝冷笑,将她的手举高死死按住,脸上那道被她的指甲刮过的地方沾了水之后有些火辣辣的疼,俯下身子狠狠地咬着她的唇。 不是吻,而是啃噬。 许初见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声,两只惊恐的眸子看着眼前可怖的男人,身体不安的扭动着,即使是再痛,她也不愿配合这个男人。 男人粗重的呼吸落在她耳畔,滚烫的温度令她难受的紧。 顾靳原撕扯着她的衣服,因为手腕被他绑着的缘故,一时间有些困难。 旋即,他撑起身子,解除了她手腕上的禁锢。 白皙的手腕已然磨破了皮,尽数落入了他的眼底。 他想起了不久之前,似乎也是因为她手腕上的伤,可他是那样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着。而如今,这却是因为他而弄出来的。 就这么一愣神间,许初见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猛地推开他,手脚并用地从从浴缸中爬出去,哗啦一声带着满身的水渍。 顾靳原就这么一会儿闪神的空档,便被她轻易的逃脱,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她光着脚就这么跑了出去,房间的门近在眼前,仿佛只要她的手扣上那门把,便能够逃出生天。 脚下慌不择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脚踝处疼的撕心裂肺。她咬着牙奋力地想要站起来,右脚脚踝却是让她一时间无法支撑着自己的重量。 许初见疼的额头上出现了豆大的汗珠,却依旧固执地手脚并用着挪向门口。 浴室的门被狠狠地甩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许初见慌乱的回头,紧咬着牙撑起身子。 身后的脚步声越发的清晰,一点一点折磨着她的神经。 “你再跑啊。” 顾靳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凤眸冷冷地打量着她,浑身湿.透,勾勒着姣好的曲线,狼狈到了极点。 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中传来,许初见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所有的恐慌和绝望在这一刻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许初见的手指只差一点点距离就能够到门把,突如其然的从身后伸出一只大手,轻易地按在了门把上,堵着了她所有的去路。 一时间,她咬着唇不敢回头,周围的气压在这一刻越发的低沉。 慌乱下她看到了绊倒自己的东西,是一个水晶台灯。 许初见一把将那个台灯拿起来,两手高高地举着,水眸圆瞪着,却是在不停地颤抖着。 “你有本事就砸。”顾靳原转过身来,高大的身躯抵着房门,性感的小麦色肌肤上留着方才缠绵的水渍,唇畔扬起的弧度有些凌冽,声音里面不带一丝温度。 这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听在许初见耳朵里无端的发着抖,一个害怕台灯便落了下去,砸在了自己脚边。 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身体一软便像地面上栽去,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顾靳原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瞬,看着满地的玻璃渣子,峰眉微蹙。 他弯下腰将她蜷缩着的身子抱了起来,似乎是累了,她一点没有再挣扎。 “我想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顾靳原将她往床上一丢,大床微微下陷,而她却只是双手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不再说话,眼泪一个劲的流淌出来。 男人的大手握着她的脚踝,许初见疼的直皱眉。他的掌心滚烫,而她的雪足冰冷。 那鲜明的温度差,几乎烫的她下意识地缩脚。 “我们好歹也不是一次两次,何必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嗯?” 男人性感的尾音中有着若有若无的尾音,缱绻的像是在她耳边说着动人的情话,可手下却是不留余地的握着她的脚踝。 明知道她疼,便更是加重了力道。 冷冷的眸光始终定在她脸上,仿佛只有让她疼了,才能从这张脸上看到不一样的神情。 许初见缩在大床的一角,怎么也阻止不住自己身子的颤抖,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头发上一滴一滴的落着水,晕开在床单上,不知道是水滴,还是泪滴。 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她有些无奈的苦笑着,从相遇的那一天开始,她每一次遇到他都是她狼狈的时候。 许初见怔愣着,声音带着颤抖:“顾先生,我们每次的相遇,我似乎都给你留下了很差的印象。” 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像是在角落里自顾自地舔舐着伤口,双手将自己环住,把脸深深地埋起来,尽量的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男人深邃的眼睛在灯光下黑的出奇,眸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他听着她失魂落魄的语气,像是也在回忆着那一次次的相遇。 沉吟了一瞬,“唔,是这样,你还挺难伺候。” 许初见听着他的声音,平淡轻松的与刚刚的人不符,她稍稍抬眸看着他出神。 她酒精过敏,那一次在他家醒来。 ——“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他说:“那可不,难伺候着呢。” 那时候他眼角带着柔和的弧度,眸光落在她身上,身后是晨光微熙,整个人好脾气的与现在的他判若两人。 他也是用着这样轻松的语调和她说着话,三分挪俞,三分调笑。 许初见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像是认命了一般,伸手解着自己的扣子。 一颗一颗,像是极其费力。 殊不知,这样的半遮半掩,更能迷煞一个男人的眼。 她每解开一个扣子,眼眶内便是砸下一颗泪珠。 “顾先生,我自己来……”许初见的声音带着哽咽,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委屈。 男人的手劲一下子变大,脚踝处传来一阵大力的疼痛,而她只是皱了皱眉。 “早这样多好。”顾靳原擦了擦手,眼眸一深,大步跨上床。 早这样多好? 许初见也在心里闷声地问自己,明知道一次次的抗拒没用,却偏偏一次次的想要反抗。 两人交叠的重量让床垫深深地凹下去,她感觉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身体的力气一点点的被抽走。 她知道自己已经毫无遮拦地呈现在他面前,手颤抖着往下…… 顾靳原眸色深沉,伸手拦住了她。 白皙细致的身子使得他的呼吸显得有些不稳,俯身一点点吻着她的眼睛,将那咸涩的液体尽数吞入。 只是他不管怎么亲,怎么吻,那眼角的液体却是不断地往外溢,像是无止无尽。 她爱哭,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 “别哭,我这个人耳根子软,你说两句好话就没事了。”他在她耳边轻声低喃,声音温柔缱绻的不像样。 许初见闭着眼睛,此刻再怎么温柔的声音都无法让她忘记刚才的记忆。 她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存在着,前一刻冷厉,后一刻温情。 顾靳原的指间缠绕着她的发丝,凤眸微微眯着,有些不满意地开口:“谁准你把头发剪掉的?这么丑。” 而她很想回他一句,都是因为他的恶趣味。 最终她却是什么都没说,咬着下唇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顾靳原轻轻地勾起唇角,用俯跪的姿态在她双.腿之间,慢条斯理地除去彼此最后的束缚。 千钧一发之际,许初见突然睁开眼,出声打断他:“顾先生,你还没做措.施。” 那双带着雾气的眸子此刻清冷异常的看着他,虽然怕,却倔强地咬着唇。 男人没有理会她,只是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我会小心的。” “我不信你,我不想你的东西留下……”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得十分清晰,尤其是后面那半句话,咬字极重。 刻意在强调着什么。 许初见伸手推拒着他,原本的顺从在这一刻又开始别扭起来。 她的这句话刺激而唤醒了他体内野蛮跋扈的本性,刚聚集起来的那一丝残存的温柔都被她这无情的一句话毁了。 “由不得你选择。” 蓦地,他重新抓住她的手,大手慢慢滑下紧紧攫着她纤细的腰.肢,毫无预警地闯入她的世界内。 许初见撇过脸,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再一次席卷了她的所有感官,硬气地一声不吭。 双手被他禁锢在胸前,她的手指死死地掐着他的手,像是要将她所承受的全部转移到他身上。 她紧绷着身子不好受,可他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男人抽出一只手扳正她的下巴,那满是水雾的眸子一下子看到了他心底。 他忍了忍,唇畔勾出一抹似笑非笑,“你看,你又咬我,还这么紧。” ☆、131.129杀人要偿命呢,我可不愿陪着你下地狱 她紧绷着身子不好受,可他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男人抽出一只手扳正她的下巴,那满是水雾的眸子一下子看到了他心底。 他忍了忍,唇畔勾出一抹似笑非笑,“你看,你又咬我,还这么紧。” 空气中暧昧旖旎在不断升高搀。 男人低沉的嗓音被情.欲染上一种特有的性感,一双黑沉的凤眼中带着魅惑。 危险而极具掠夺感。 许初见紧咬着牙关,白皙的额头因为疼痛而逼出了一层薄汗,因着他停下来的动作才稍稍觉得缓了口气。 她的手腕被他压在胸前,触手可及的是那烫人的温度。 许初见睁开眼,溢满水雾的眸子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说:“顾先生……你要做就快一点。” 闻言,在她上方的男人挑了挑眉,看着这双清亮的眼睛,虽然带着恐惧,却这样毫不避闪地看着他。 忽而俯下身子,性感的薄唇覆在她细嫩的眼皮上,她卷翘的眼睫他的唇,轻柔的痒。 “快一点?这可是对男人的侮.辱。” 他淡淡笑开,可声音中依旧不带什么温度。 许初见闭上眼睛,有些嫌恶的躲避着他的触碰,将脸侧在一边。 修长的手指将她的脸扳正,在她细嫩的下巴处细细地揉,“每次都这么不情不愿,我们不是也有过好几次美好的回忆?” 只是大多数的时候,她给的反应都是很冷淡,有的时候他甚至会生出一丝挫败感。 “你不用管我……”许初见哽咽着开口,即使是痛,也比那些羞耻的感觉好。 顾靳原撑在她上方,沉吟了一瞬,唇角淡淡划开:“这事儿也不能光我一个人享受,也得让你尝尝甜头。” 说着,他的大手伸到她光洁的后背,两个人的位置随之调换了过来。 “不……我不要……” 许初见想要摆脱令她难堪的处境,这一种耻辱的姿势让她觉得不安,尤其是看到他这张近在眼前的脸,她恨! 这一番动作后,许初见的手得到了解放,光.裸的后背被他的大手抚.弄着。 她开始剧烈的挣扎,右手抵上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手下传来的却是他急促的心跳,像火一样烫着她的手心。 “别乱动,不然还是你受罪。”他腾出一只手一把将她不安分的手抓住,另一只手压着她的后背,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没有缝隙。 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性感。 四目交接,许初见圆睁着眼看着这个恶劣的男人,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他在笑。 左边脸颊上酒窝若隐若现。 这若有似无的笑容,在许初见看来却是最恶毒的毒药。 男人明而深邃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在他的动作中渐渐恍惚,失神,意识涣散…… 他在她体内渐渐清晰,缓缓地近乎磨人,挑起了她的神经之后却又折磨着她。 同时也在压抑着自己。 直到她颤抖着没有力气地伏在他身上细细地喘着,他才重新翻身掌握这主动权。 “小花猫,你有感觉不是吗?”他沉重的身躯把许初见压.进了床铺里,在她耳边轻声地问着。 许初见一声不吭,晶莹的液体像是断了线一般不断从她眼角滑落,她恨她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他掌控着。 一场抵死纠缠,强势而霸道的占.有。 不知道多久,他放开她的手,半支起身子用手去拂开她脸颊上被汗水濡湿的发。 许初见哭着拍开他的手,哭喊着:“你别碰我……” 他还没离开,依旧这么占着她的身子。 她伸手推拒着他,声音沙哑的不像是自己的,“你……出去……” 男人的眸子沉了沉,慢慢地离开。伸手想要抱起她去浴室,却又被她一把拍开。 连着两次都被她拒绝,顾靳原有些抹不开面,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却又舍不得再说什么重话来。 扯了扯嘴角,讪讪地道:“我不喜欢一身汗味的人睡在我旁边。” 许初见挣扎了好久,强忍着无力的身子和疼痛不堪的脚踝,踉跄的躲进浴室。 男人深邃的眸光打量着她倔强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什么时候自己要用这样的手段,强迫,欺负一个女孩子。 浴室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极重。 被她从里面锁死。 许初见软着腿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发呆,看着镜子中的人汗湿却发红的脸庞,唇畔的笑容自嘲着:“不要脸。” 身.下传来的那种濡湿的感觉令她几乎难以忍受,她将自己撂倒在浴缸内,像是疯了一般地清洗着自己。 不顾一切地想要将那个男人留下的气味洗干净。 许初见在浴室里待的时间太长,顾靳原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去敲了敲浴室的门。 轻声地叫她:“小花猫,你有打算躲在浴室里?” 浴室里面根本没有水声,他的声音此刻很是清晰。 许初见闭着眼睛,根本不想理他,她将自己缓缓沉入水中,任由那种窒息的感觉袭来。 仿佛这样就能听不到那人的声音,看不到那人的脸,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顾靳原在外面站了好久也没有听到动静,一时之间也有些不安,想起之前她也是这样睡了过去。 找来浴室的备用钥匙,开门。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却又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顾靳原上前大步地把她从水中揪出来,语气冷冰冰的:“还玩上寻死觅活这一套了?”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着,一会儿不看她就尽是整这种幺蛾子。 许初见意识很清明,那双清亮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男人带着怒气的凤眼,纤细的身子皮肤被水泡的发皱。 湿湿的头发此刻贴在她脸颊上,将原本瘦小的脸显得更加的笑小,不知道是她的眼泪还是这浴缸中的热水将她的长睫毛一缕一缕的纠集在一起。 她的唇畔发抖着,“我不想死,你都好好的活着,我怎么舍得死。” 顾靳原盯着她漂亮的唇线,此时却吐露着这样令人心惊的话。 她恨他。 以前她只是怕他,避他。 现在他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恨意,顾靳原的心中升腾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烦躁。 男人喉间逸出一丝冷哼:“你是在等着我下地狱的时候吗?我说过,就算是下地狱,我也得拖着你一起。” 许初见摇了摇头,有可能怕到极点就不怕了,“我等着看你有一天受尽折磨的样子。” “那就等着吧。” 男人的手大力的握着她的肩头,薄凉的唇微微掀开,却有些咬牙切齿。 白皙圆润的肩头还留着一串清晰可见的牙印,这是他留下的,就像是他独有的印记。 顾靳原扯过一边的浴巾想将她捞起来,却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被她狠狠地挥开手。 “你别碰我!”她拔高着声音,极力地抗拒着。 男人的凤眼微米,一再被她拒绝,他难免心头火起。 薄唇凉凉地道:“我碰的还少?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有碰过的。” 许初见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另一种手缓缓抬起,唇畔渐渐染上一丝讥讽。 “顾先生,你到底是看上我哪一点?” 这一问,令他有些失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久之前,她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她问:“顾先生,每次遇见你好像都是我狼狈的时候,到底是有哪一点吸引了你?” 他反问:“你说男人看上女人会是因为什么?” 许初见看着他紧抿的薄唇,自己低低地笑着,像是轻喃一般自言自语:“到底是脸,还是身体?” 反正总不是因为一个情字。 顾靳原的眸光落在一处,黑眸沉沉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没一会儿,他眼角的余光一扫,惊然地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你做什么?”顾靳原峰眉微蹙,视线紧紧地盯着她,伸手就想要夺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许初见往后一退,占据着浴缸离他最远的地方,手中锋利的刀片抵着自己的左边脸颊。 男人的刮胡刀片,在灯光下散发着寒光。 “如果说,你看上的是我的脸,我要是划上一刀是不是就没事了?” “你敢!”他怒目而视,说出口的话虽然怒气冲冲,却带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惊惧。 “我有什么不敢!” 许初见把玩着手里的刀片,像是在思索着到底从哪里下手,语气有些不管不顾。 男人大步跨入水中,快速地向她逼近,“你要是敢划下这么一道,我明天就弄垮了你家。” 许初见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听着他的威胁的话,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电光火石间,她将锋利的刀片放在自己的锁骨下方,“脸不行,那就身子好了。” 顾靳原快速伸手,即使他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她,锁骨下方那一道殷红刹那间刺痛着他的视线。 “许初见,你找死是吗?”他隐忍着奔腾的怒气,咬牙切齿地连名带姓喊她。 他捏着她的手腕,却见她将刀片紧握在掌心中。 顾靳原气的一根根掰着她的手指,低头看着她清亮的眸子,强制的命令着:“你松开。” 而许初见却是铁了心想和他作对,小手死死地握着那刀片,就是不松。 殷红色的液体从她的掌心中流出,滴在男人的手上,一片刺目。 顾靳原费了好大的力也没能将她的掌心打开,一时间语气不善到了极点:“你非要和我作对?你还想不想要这双手?” “顾先生,这手是我的,想不想要是我的事情。” 她怕疼,可现在整个神经都像是被麻痹了一样,根本感觉不到甚么疼痛。 顾靳原的侧脸紧紧绷着,满身的怒气将整个浴室内的气压变得极低。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像是要将她的手指硬生生的掰断一样。 许初见这才吃痛得松开了手心。 一道清晰深刻的划痕,在她细嫩的掌心,殷红的液体滴落在浴缸内的水中,晕开…… 顾靳原一言不发,沉着脸动作有些粗鲁的扯过一旁的浴巾将她捞了出来。 毫不温柔的将她甩在床上,用被子将她掖好,冷着脸打了个电话。 他的视线却是始终落在她身上,没有离开半分,像是怕她再做出什么事情。 不一会儿,传来了一阵门铃声。 许初见始终垂着眸子,失神地望着一处发呆,身子轻颤着。 男人手里拿着医药箱,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挤出水来。 他在床边坐下,强硬的拉过她的手腕,可能是碰到了她手腕上蹭破的地方,许初见嘶的一声喊了出来,下意识地想缩回手。 “现在怕疼了?你对自己还真狠啊!” 顾靳原用酒精棉擦拭着她的掌心,看着她因着这刺痛而皱起的秀眉,声音阴沉着。 她没有说话,任由着他的动作。 顾靳原心里有气,下手便也是没轻没重,似乎故意要让她疼。 “你这么一刀,怕是想冲着我来的吧。”男人用纱布将她的手心包扎起来,也没有看她,只是这样问着。 “没有。” “别撒谎了,我知道你恨不得把这刀片抵着我的脖子是不是,这样你就解脱了。”顾靳原冷着声音,眸色微沉。 处理好手上的伤口之后,顾靳原又将被子拉下,视线落在她的锁骨下方。 瓷白的身体上这道殷红色显得异常刺目,顾靳原知道她会反抗,便直接按着她的手臂将她放平。 许初见不声不响,鼻子中闻到的都是酒精的刺激味,她唇角微勾,却不知道在笑着什么。 “顾先生,那你可把我看好了,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做。” 她想起了慕熙南说过的笑话,顾靳原何苦养了这么个人在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他在床上结果了。 顾靳原将酒精棉重重地压在她胸口的伤处,薄唇轻启:“你不敢。” 而她只是笑了笑,她到底敢不敢? 说真的,她真的没这个胆子。 “是啊,杀人要偿命呢,我可不愿陪着你下地狱。”她有她在乎的东西,很多很多,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许初见疲惫地闭上眼睛,眼眶一阵阵发涩,一滴眼泪也流不出。 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她不堪一击的神经在这一刻像是崩溃了一样,脑子里面的紧绷着的一根弦断了…… 顾靳原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人,呼吸渐渐趋于平缓,不像是在装睡。 处理好她身上的伤口之后,关灯,翻身上床。 重新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手在她肩头一下一下的轻抚着。 “倔丫头,成天就知道和我拧巴。” 他一直知道许初见很倔,却从来没想到她倔起来会是这个样子。 半夜。 顾靳原翻了个身,怀中少了那温软的感觉,他一瞬间惊醒过来,眯着眼睛在房间内搜寻着她的身影。 浴室的门没有关死,透过那一道门缝,他能看到里面开着一盏小灯。 里面传来她的哭声,死死压抑着,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 顾靳原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心里一阵闷得生疼。 就像是一只猫爪子在挠着他的心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初见重新回到了大床上,搜寻了个边角落将自己蜷缩起来,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黑暗中,男人似是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手臂重新搁在她的腰间,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瘦削的背。 许初见屏住呼吸,想要从他怀中再次挣开。 而男人只是动了动,将她搂紧,一切像是水到渠成一般。 —— 冬夜,即使是这座江南的城市,也抵挡不住一阵阵寒意。 灯红酒绿的地带,情与欲交织结合着。 会所的经理有些讨好的看着眼前的矜贵而阴沉的男人,这样的地方谁不是来寻开心的,可眼前的这个人却是一味地喝着酒。 “慕少,要不要找些乐子?” 慕熙南褐色的眸子带着酒气,沉吟了一瞬,“嗯?” 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乐子? 他的默认,让会所的经理一下子来了精神,招呼着手底下的人。 经理虽不知这人是何身份,却隐约知道这是老板的贵客,丝毫不敢怠慢。 随后,房间里被带进了一个女人,局促不安的小步在后面跟着。 她走的很慢,似乎一定也不想踏进这个地方,却又只能一步步跟着。 慕熙南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不长不短的头发,有些瘦削的身子,包裹在精致的衣服下却是曼妙的异常。 视线往上挪,酒意上头,他像是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模模糊糊,慕熙南像是看到了熟悉极致的一张容颜,随即他甩了甩头,果然是喝醉了…… 他勾了勾手,朝着面前局促不安的人。 “你过来。” 眼前的人紧张地紧握着自己身侧的衣服,脚下的步子像是顿住了一般。 “装什么矜持!”经理看着她不动,在后面猛地推了她一把。 猝不及防间,女人跌入了慕熙南的怀中。 慕熙南看清了她的脸,刹那间,褐色的眸子酒意全无,像是瞬间清醒了一般。 经理看着他怔愣地样子,轻声说着:“是个雏儿,已经先下过药了,不会让您不满意的。” 随后一群人便退了出去,房间的门紧紧地关上…… ☆、132.130你开慢点,不然容易出事…… 房间内幽暗旖旎的灯光,阻隔了他的视线。 慕熙南甩开身上的人,啪的一声打开了头顶的水晶灯,满室耀目,光线充足到他可以彻底看清这眼前的人。 他缓缓走上前,修长的手指抵着女人的下巴,褐色的眸子在她脸上不断逡巡着。 七分相似…搀… 女人白皙的脸上出现不正常的红色,此刻跪坐在地毯上,手指紧紧地抓着裙子的一边,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第一次?”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被酒精沾染过的声音带着醇厚的蛊惑。 “嗯。”她低声地应着。 房间内突然的明亮让她有些不知如何自处,仿若就将她所有的不堪都暴露在了阳光下,不带一丝遮掩。 慕熙南盯着她好一会,将心中所有的情绪压下,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你叫什么名字?” “抱歉,我没这个义务告诉你。” 慕熙南轻笑着转身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眸光却是没有哪一刻离开过她。 “一次多少钱?”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像是在商场随意地询问着价钱。 一场钱色交易。 “十万。”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镇定,可她抓着裙角不断发抖的手泄露了她的情绪。 “唔,不贵。” 慕熙南沉吟了一瞬,视线落在她较好的侧脸上,年纪很轻,像是个刚出校园的学生,一双明眸之中此刻流转着潋滟旖旎之色。 他知道,这是药物的作用。 如今,为了钱做这些事情的比比皆是。 女人紧咬着牙关,灯光下白皙的脸上爬上了妖娆的红色,不敢抬头去看眼前的男人。 周遭的空气渐渐升温,她听到男人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在她耳边响起。 “我给你更多的,跟我走?”不是命令,和她在商量一般。 “我只……卖这一次。” 可能是他的眸光太过灼烈,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她慢慢撑起身子,却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身体中传来的异样的感觉,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的神经。 手足无措的站在这个男人跟前,即使她站在,他坐着,也是如同云与泥一般,天差地别。 男人伸出手指朝她勾了勾,她闭了闭眼睛,只得缓缓走上前。 “坐上来。”他的眼神示意着她。 她依言,跨坐在他的腿上。 明亮的灯光下,男人褐色的眼底不带一丝情/欲,全部都是眼前这个人的身影,明艳柔和的五官,带着些局促与不安。 她身上的温度很高,而他却是清冷的异常。 男人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有着说不出的性.感。 “怎么做还用我教你?”他淡淡的开口,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满面的绯红。 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她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我……以前没做过……” 果然是个雏儿,这种忐忑不安的表情毕竟骗不了人。 “觉得很难受?” 她尴尬的点头,能跨入这里的人,再怎么样都不会是白纸一张,尤其是为了钱愿意出卖自己的。 满是水雾的浴室内,女人脸上的妆容全部卸尽,露出一张干净不施米分黛的素颜。 手被迫撑在冰冷的洗手池上,那仅有的冰凉不够驱散那种啃噬一般的感觉,她咬着唇,无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可眼前的男人却只是出神的看着她,即使是在这样旖.旎的刺激下,他褐色的眸子依然清明。 他的眼神很奇怪,透过她,在看着什么…… 突然,男人欺身上前,修长的手指游移到下方,力道不轻不重。 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令她仰起了下巴,死死压抑着喉间的声音,硬生生的咽下所有的耻辱。 “明明不愿意,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男人复又加入一根,动作深深浅浅,看着她抗拒却又逼迫自己承受的表情,低声开口问着。 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才用着断断续续的声音说着:“因为……出价很高……” 慕熙南的唇角划过一丝耐人寻味之色。 对他们来说,若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怕是这世界上最好解决的事情了。 他始终没破除那一层禁忌,只是任由她傅在他身上,等着那一阵药力一点点过去。 空气中溢满这情/欲因子,升腾起的温度一点点下降。 慕熙南自顾自地穿上衣服,意味深长地看了坐在床上的人一眼。 走至床边,他伸手拿过自己的外套。 不料外套的一角被她伸出手抓住,犹豫了好半晌,有些难以启齿地问着:“不继续了吗?” “放心,不会少你的钱。”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笑一声。 她垂下眸子,视线不知道落在何处。 “若是你想要更多的,可以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说罢,他拿起外套便往门口走去。 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灯红酒绿的地带,正是一场夜的盛宴。 清冷的路灯下,男人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 江南的冬夜,冷风将他最后一丝酒意吹散,脑海里面不断回放的还是那张容颜。 已经远去了很久很久的一个人,即使再像,也不可能是那个人。 他停下来,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慕熙南转过身,眸光有些冷然地看着在不远处站定的人,语气有些嘲弄:“你跟着我做什么?你的酬劳,一分都不会少。” 纤细的身影在寒风中有些瑟瑟发抖,她抬起眸子执着的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开口:“慕先生,我姓苏,单名离。” 听说,这人是京里的权贵…… “离?女孩子叫这个名字,倒是显得凄凉的很。”慕熙南细细念着她的名字,若有所思。 苏离绞着手指,呼吸屏住,似是在等着他接下来说的话。 “我可以认为,你是打算跟我走?” “嗯。” “那就跟着我姓吧,离这个字也不好,换成琉璃的璃可好?” “好。” 此刻他的眼中已然不带酒气,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才见面不到两小时的两人,轻描淡写的就完成了一场交易。 深夜,豪华酒店的阳台外,慕熙南的指间烟火忽明忽灭。 口袋中的手机不断震动着,他点开接听。 “慕大少爷,在我这拐了个女人回去?”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挪俞。 “嗯。”慕熙南应了一声,一时之间出现在脑海里的又是那个人的脸。 “怎么样,是不是很像?说来也巧,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又恰好你在这。” 命运这东西就是说不清,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便是这样巧合的离谱。 慕熙南沉了沉声音,俯瞰着这座城市的夜景,神色间染上了丝阴狠之色。 “再帮我做件事,还能更巧合一些。” 他的声音冷的像是着冬夜的风,透着万般寒气。 “棘手?”那边的人正了正语气,问着。 “在你的地盘上,不算是件棘手的事情。” “好。” —— 天色大亮,房间内满是情.欲的味道。 许初见动了动自己的脚踝,立即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经过了一夜之后,扭伤的脚踝高高地肿起,她试着自己下床,刚着地便站不稳重新跌在了床上。 她艰难的挪到浴室,洗刷。 脚踝处痛得厉害,整个人的重量只能放在一只脚上,光着脚一点一点的挪着。 顾靳原开门进来就看到她面色苍白的坐在床边,像是有些气馁。 他手中拎着一份打包的早餐,放在床边的矮几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料被她一把拍开。 他忍着情绪,也不是很恼,只是冷这声音说着:“吃点东西。” “我不想吃。”她漠然的拒绝。 厚重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阳光进入室内,将他高大的身子勾勒着一片阴影,而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这阴影之下。 不想吃就算! “三个小时之后机票,饿着回去也没事。”顾靳原的峰眉挑了挑,语气也有些不善。 许初见最恨的就是他这幅自作主张的样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按着他的喜好来做,将别人的计划全部打乱,强加着自己的想法。 “顾先生,那里是你家,不是我的。”她抬眸,语气中尽是失落与无奈。 她想要回家。 若是不出意外,今天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在外公身边,而不是像这样在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身边。 “京里军区医院对老年人心脑血管疾病这一块,还是很出色的。”顾靳原淡淡的抛下这么一句,他知道她的症结在什么地方。 许初见直视着他狭长的凤眼,明眸中生出一丝嘲讽,她哽着声音道:“这算是,昨夜的报酬?” “算是吧。”顾靳原沉吟了一瞬,听到她这么说着,心头不免又生出了不快。 “果然公平的很。” 许初见低着头,有了他这句话,便知道他不会再把那张光盘拿出来说事。 那张光盘在他手里,就永远像是捏着她的命脉,令她喘不过气来。 “顾先生,那张光碟……”她试探性地问着。 顾靳原的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早餐,声音浅淡:“你乖一点,我自然就不记得那什么光盘。” 这语气就像是在哄着自己的宠物,半是威胁,半是宠溺。 许初见伸手端起桌上的早餐,沉默着吃着。 手腕上和掌心都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都在提醒着昨夜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做了一场恐怖的梦靥。 她的手有些颤抖,有些拿不住手里的勺子,抬起手的动作微微颤颤。 顾靳原从她手里接过,“你说,你到底是逞什么能?” 这么怕疼的人,怎么就在自己身上划下这么一道? 他搅动着勺子,一口一口送到她嘴边,许初见机械地张嘴咽下,也没有再与他唱反调。 她逞什么能?许初见也这样问着自己。 若是有可能的话,她真的想将刀片抵在他脖子上,而不是在自己身上划下这一道。 许初见勾了勾唇角,“顾先生,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没有胆子给你一刀,所以只能冲着我自己来。” 闻言,顾靳原的脸色阴郁着,将勺子重重地压在她唇上,生冷的眸光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身上。 “别逆着我的意思,这一次算是让你长个记性。” 许初见握紧了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指甲深陷也未发觉。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算是回应着这个男人的话。 直到碗底见空,顾靳原才收回了手。 不知道从何处,他拿出来一双柔软的拖鞋放在了她脚边。 “能不能走?”顾靳原看着她高高肿起的脚踝,语气有些生硬地问着。 “能。”她咬着牙,有些倔强地回答。 出酒店的时候,服务员神色暧昧看着两人结了账,目送他们离开。 只是眼前的这一幕显得有些奇怪,英俊优雅的男人跟在瘦小的女人身后,始终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许初见每走一步都觉得脚踝那边像是针扎一般,不是在走路,而是在一点点挪着步子。 而身后跟着的顾靳原耐心似是出奇的好,就这么在她身后慢慢地走着。 从酒店走到停车场这段距离,许初见硬生生地走出了一身汗,白皙的额头一层薄汗。 直到走到车前的时候,顾靳原才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塞进了车内。 他就这么一直冷眼看着她的一声不吭,明明走不动,却依旧逞着能。 许许初见上车后也没问他去什么地方,随便吧,反正都是由着他的性子来的。 他的车速不快,等红灯的时候,视线的余光不经意地撇向她,发现她正出神的望着窗外。 不得不承认,当他看到她拿着刀片抵在她脸颊上的时候,他心里是慌的。 甚至是有些无措。 “你恨我?”无端的,顾靳原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许初见像是没听到他这句话,好半晌没有说话。 眸光落在前面跳动的红灯上,在车子即将发动的前一秒,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从来不恨你。” 顾靳原不明所以的嚼着这句话,心中升腾起了一些一样的情绪。 却在下一秒,他听到了她的声音柔柔地响起。 “我不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而已,为什么能这么懦弱。” 车速一下子提了上来,像是在发泄着男人不快的情绪。 许初见看着飙升的码速,握紧了安全带,手指有些颤抖。 最终车子在市区一家医院前停下。 顾靳原这次再没有任着她的意思,直接将她从车内抱了出来。 骨科科室,老医生正捏着她的脚踝检查。 “扭伤而已,没什么大问题,好好养着。” 即使是这样,许初见还是疼的直皱眉。 顾靳原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冷声讥讽:“我还以为你不怕疼呢。” 她没说话,只是咬了咬唇角。 老医生将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都看在眼底,随即乐呵呵地笑着道:“小伙子,我知道你心疼她,没多大的事。” 又是一个把他们当成两口子的,许初见又无语了。 他心疼? 怎么可能! 顾靳原有些别扭地将视线挪开,也没再去看她。 等着医生处理完之后,絮絮叨叨又交代了不少东西,他一言不发的听着。 许初见早就见识过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坐在车上之后也只是看着窗外,没和他说一句话。 机场离市区很远,他驶上了高速。 一路的沉默无言,原本狭小的空间显得更是压抑。 这个时间段,路段上的车子有些少。 许初见觉得有些沉闷,轻咳了一声,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男人紧绷的侧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 “顾先生,我们去哪里?” 他只说订了机票,却没说到底是去哪里。 虽然她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肯定又是回他的那座城市,可她心里却依旧抱着是不是会有不一样。 “你想去哪里?”他专心的盯着路面,反问。 我想去没有你的地方。 可这句话,许初见也只能在心里说说罢了。 “你明知故问!”她听着他冰凉的与语调,便知道他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顾靳原一声冷哼,也没再接她的话。 这个时候还知道和他呛声,算是恢复过来了? 压抑的空间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错着。 许初见突然想到了慕熙南给她看的那张照片,以及在顾靳原的书房里看到的那一张老旧照片。 她随意地问着:“顾先生,慕熙南和你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听到她提起这个名字,顾靳原的眸光有一瞬的微凉。 喉间逸出一丝冷哼,语气生硬着道:“你明知道他恨我,还这么爽快跟他走?” 许初见有些无所谓地回着:“毕竟愿意得罪你的,我只遇到这一个人。”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许初见,你被人卖了还替人数着钱呢!” 顾靳原听着她不知所谓的语气,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随即冷着声继续说着:“你以为我怎么这么快找到的?他那么招摇的用身份证登记酒店,这么明显的意图。” 当然,许初见还有个不知道的事情,就是慕熙南给他发的那张照片。 那般挑衅。 连到慕熙南都知道用她来威胁他。 “你别把每个人都说的像你这么可耻!” 男人的唇畔划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可耻?那是你还没见识过。” 脚下猛踩油门,车速一下子飙升到了极致。 许初见惨白着脸色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影,心头那种久违的恐惧之感升起。 她紧紧地抓着安全带,胃里有些翻江倒海。 “顾先生,你开慢点,不然容易出事……” 她的声音不知道何时沾上了些慌张,甚至不敢去看窗外飞驰而过的树影。 ☆、131.131爱哭鬼,我又没怎么样,你别再哭了 许初见强忍着胃中翻江倒海,脸色渐渐惨白起来。 她紧张地闭着眼睛,脑海中有一幕幕画面与此刻的场景交替重叠着。 “顾先生……” 许初见再次喊他,微弱的声音已经不仅仅是慌张,而是带上了战栗搀。 她在害怕! 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凤眸微微眯起,却仍是盯着眼前的路面,速度丝毫没有减下半分。 许初见一手紧握着安全带,一手捂着自己的胃部。 那种恶心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这飙升的车速,更有一种从心底涌上的惧意。 一种她极力躲避着,不愿回忆的画面。 许初见想起了慕熙南对她说的话,他说他妹妹也是死于一场车祸…… 慕熙南说,顾靳原欠了他一条命…… 再加上在顾靳原的书房内看到的那张照片,这里面的万千种干系让她不得不生出这样的想法,即使她猜得一点都不对…… 依旧不管不顾地试探着。 五指紧攥,她费了好大得劲才逼迫自己睁开眼睛,强撑着微弱的神经。 “顾先生,你欠了一条命还不够吗?” 她微微弱弱的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令身旁的男人紧紧绷起侧脸。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隐隐显露了青筋。 “你听了谁胡说八道!” 顾靳原松了松油门,脱口而出的冷叱,整个人紧绷着。 侧脸的线条,深邃优雅,而危险十足。 “难道不是吗?那你那天拿着玫瑰祭拜的又是谁?” 许初见死死地抓着安全带,即使现在她用质问的语气问着这样的问题,可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下一秒,车速猛地提升。 刚缓下来没多久的车子,再一次风驰电掣般呼啸而过。 每个人心里可能都有一个无法触碰的禁忌,许初见是因着心里那一层逃脱不过的阴影,才如此口不择言。 而他…… 是触碰到了他的什么底线? 她不得而知,整个后背僵直着,压抑着胃中那种强烈的不适,只希望这场折磨快些结束。 顾靳原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了她一样,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脸上的阴沉未见半分消减。 他强势地冷声问:“慕熙南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习惯了发号施令,语气强势的不容拒绝。 许初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努力勾了勾唇,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胆怯。 既然他这么问,这里面就必然有什么缘由。 不过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没和我说。” 顾靳原紧握着方向盘,视线放在前面的道路上,微微眯起的凤眼中一片深邃,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好一个什么都没说! 那件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事情,他从来没想过,会在此时此刻,在许初见的嘴里被重新提及。 忽而,顾靳原唇畔笑的有些嘲讽,道:“一桩陈年旧事,你还拿出来说事?” 语气是他一贯的浅淡,轻描淡写的将这件事情翻过一页。 许初见转过脸来看着他,刚想说这些什么,眼睛就在后视镜中看到了有几辆黑色的车子紧紧跟随着他们…… “顾先生……” 顾靳原一时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逐渐靠近的危险。 听到她的欲言又止,他拉回了思绪,同一时间他也看到了那几辆在后面紧紧跟随着的车子。 他定了定神,眸色有些深沉。 “抓紧安全带。” 顾靳原沉着声音向她吩咐着,将她脸上的苍白尽收眼底,却是管不了那么多。 许初见照做,双手紧握住安全带。 车子的速度被提升到了极致,而后面那些车子却仍是穷追不舍,许初见从后视镜内看到这样的场面,本就慌张的情绪,在这一刻全身的神经都像是紧绷着。 这些人的意图,很明显。 不知是行驶到了哪个路段,空旷的路面上竟然看不到一辆别的车子。 男人的俊脸阴沉如水,深邃的凤眼微微眯起,换挡的动作娴熟老练。只是这辆车并不是什么专业跑车,优劣之势一下子就显露出来。 突然他打了一个转向灯,驶向了另一个路段的入口。 车速依旧没有减慢半分,这个路段上车子明显增多,后面的那几辆车子渐渐放慢了速度,很快就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她见状,悬着的一颗心算是稍稍落地,而身边的男人却是依旧神情紧绷着,丝毫放松的神色都没有展现出来。 “顾先生,他们是冲着你来的?”许初见看着男人紧绷的侧脸,她小声地问着。 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即将让她崩溃,见危机解除,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说点什么东西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一个京都权贵,在这样的城市,怎么可能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顾靳原没有放松片刻,却知道她是因为紧张过度才会与他讲话,薄唇已经紧抿着。 “慕熙南想我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的声音浅淡,云淡风轻的说着那一个沉重的字,却是听得许初见心里一惊。 他早说过,慕熙南不是什么好人。 一时间,她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慕熙南无缘无故的帮她,将她带来这个城市…… 她想起了顾靳原说的那句话。 ——你以为我怎么这么快找到?他那么招摇的用身份证登记酒店,这么明显的意图。 这么明显的意图…… 许初见紧握着的手指颤抖了起来,有无数个念头从她脑海中飘过,惊愕得让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是不是……他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这么做?”她颤颤巍巍地开口。 是不是在慕熙南出现在半城湾的时候,这就是一个局。 而她,就那样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顾靳原轻蔑地勾了勾唇角,眼睛专注的盯着前方。 “还不算太笨,至少还没替他数钱。”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垂下了眸子,将眼中所有的情绪敛下。 车内安静的吓人,而她的呼吸声略显急促,在这样的空间里显得清晰异常。 慕熙南打的什么主意,他岂会不知? 不过就是故意的将他引出京而已。 可顾靳原一向自负,也没有想到他真的会这么做。 车子驶向了一个出口,出口处停着三辆集装箱车,将出口死死地堵住。 顾靳原敏感地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对,一个急转弯快速地掉头逆向行驶,重新选了一条道路。 电光火石间,那些原本被他甩在后面的黑色车子重新追了上来,迎面相遇。 顾靳原深邃的眸子沉静如水,面临危机却是已经没有露出什么不一样的神色,镇定自若。 “抓紧了。”他沉着声吐出这三个字。 猛打方向盘,一个急转弯,车身擦着护栏砰的一声迎面撞上其中一辆车子,从那包抄而来的车阵中闯出,绝处逢生一般驶向了另外一条道路。 许初见吓得叫了起来,即使有安全带固定着她的身子,在强大的惯性下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向一侧倾倒。 其中一辆黑色的车子被这疾驰而来的速度撞飞了出去,车身在高速路上连翻了好几个跟头。 那一群人似是没有想到顾靳原会突然这么做,撞击过后,刹车发出尖锐的声音。 随即剩余的几辆车子,猛地提速再次追逐。 许初见紧张的冷汗阵阵,她生怕自己影响了顾靳原,此刻只得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而坐在驾驶位上的顾靳原,神色从容,几乎没有表现出什么慌张。 几辆车子在高速路上穷追猛舍。 顾靳原紧抿着薄唇,一双眸子里带着阴骘之色,深邃而危险。 突然地一下,许初见感觉到车身猛地一震。 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 “该死!”顾靳原低咒,额间青筋暴露,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路面。 慕熙南可真是高看他! 车子的速度突然间慢了下来,很快后面那些阴魂不散的车子就追了上来。 车尾突然的一阵撞击,车身一偏,陡然偏离了道路撞向护栏。 此处的路段,整个被架空在荒野之上,若是冲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许初见怕的不敢往窗外看去,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试图想要报警。 这毕竟还是白天,怎么可能会光明正大的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身后的车子见状,显然是不肯善罢甘休。 许初见刚掏出手机的那一刻,整个车身承受了巨大的冲击力,不受控制地向护栏外撞去…… 原本看着坚固的护栏,再这样的撞击下不堪一击。 她只觉得一阵灭顶的眩晕感袭来,眼睁睁的看着车子冲出了护栏。 电光火石时间,那一种失重,不安,惊慌,恐惧,全部向她侵袭而来…… 一瞬间,身边的男人突然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高大的身躯覆在她身上。 天旋地转中,许初见唯一的感知,便是那一阵好闻的柠檬香气…… “顾靳原!” 她失声惊叫着他的名字,没有哪一刻她像这么慌张。 车身反复颠簸了几下,眼前一黑,像是突然失明了一般,根本看不清楚发生的事情。 所有的防护措施全部开启,依旧起不了什么作用。 蓦地,她听到男人的一声闷哼,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车门被摔开,许初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也开了。 在毫无预警之下,她整个人被甩出了车外。 这是一片荒地,冬日的冰冷将地上的泥土冻得僵硬,刺痛感从她脸上手上传来,身上却因这穿着厚厚的大衣而没什么事。 头昏沉的厉害,好不容易才压下了那一阵眩晕感,原本就受伤的脚踝在这一刻更是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许初见挣扎着起身,那一辆破损不堪的车子就在她不远处,驾驶座的位置几乎尽毁。 她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一秒的愣怔,越是慌乱,越是做不成事。 脚踝处的疼痛几乎让她站不稳,挣扎了两下之后依旧没能站起身,手脚并用的一点点向着损毁的车子便挪去。 军牌吉普,在这时候发挥了其巨大的作用,若不是足够扎实的车身,哪里经得起这样的一次。 许初见扶着车身,算是找到了个支撑点站起来。 车上安全气囊已全部打开,车门几乎被挤得变形。 而她原本最痛恨的男人,此刻无声无息的在座位上,没有半点反应…… 许初见咬了咬唇,伸手像是用着全身的力气,掰着那变形的车门。 手腕上和手心缠着纱布,重新露出了殷红之色,她不管不顾。 经过撞击之后的车门显得有些不堪一击,在车门打开的一刻,许初见有些脱力。 “顾靳原?”她爬进车里,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连着喊了好几声之后都没有反应,许初见便摇着他的肩膀,连声音中都带上了哽咽。 她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很久之前,也是那样一场车祸,而护着她的那个人,却是远远的离去了…… 何其相似的一幕,可那时,护着她的是她最亲的人。 而现在…… 她小心翼翼地摇着他的肩膀,“顾靳原,你醒醒……” 顾靳原头晕目眩,只觉得耳边很吵很吵,不过是他爱听的声音。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却觉得视线传来一阵白雾般的朦胧。 循着那声音,他转过脸,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顾先生?”许初见感知到他的动作,立刻开口叫他。 好一会儿,他眼前的白雾才渐渐消散。 落入他视线内的,是她苍白的容颜,以及那通红的眼睛。 “没想到你叫我的名字还挺好听,小花猫。”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些无力的沙哑,唇角微勾,染上一抹似笑非笑。 “你怎么还有心思说笑?” 许初见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见他还能这样挪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靳原动了动腿,变形的车头卡着他的腿,动弹不得。 他伸手推了推,想用蛮力抽出自己的腿,一时间剧痛传来,疼得他倒吸了口气。 “怎么样,能不能动?”许初见闻声立刻将视线落在他的腿上,急切的问着。 顾靳原缓了口气,“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动不了。” 男人的脸色除了有些苍白之外看不出什么异样,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放松身子靠着车椅背。 深邃的眸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许初见以为他疼得厉害,两手使劲去扒着变形的车头,锋利的铁片将她的手指磨得出了一个个口子。 依旧纹丝不动。 她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此刻做的事情上。 以致于,她没有看到顾靳原微扬的眼角。 他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视线在触及到她包裹在手心的纱布重新泛上殷红,以及新添的伤口,峰眉微蹙。 “小花猫,现在你可以跑了,而且我可能没有机会再抓住你。” 男人的声音浅浅淡淡的,若是以前她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兴高采烈。 许初见充耳不闻,一张脸涨的通红。 另一只完好的手不管不顾地推着那些破碎的铁片,下一秒被男人的大手一把握住。 “你……”顾靳原刚想说什么话,却在下一刻全部被堵在了喉间。 许初见的眼泪几乎在这一刻决堤一般,一颗一颗的砸在男人的手背上,滚烫的吓人。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狼狈不堪地伏在他肩头。 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的,“顾先生……你不就是故意让我内疚吗?你明知道慕熙南不怀好意,为什么还偏偏要来找我!我就是笨,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你别哭了,现在聪明些还不算太晚。” 顾靳原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大手在她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哪知许初见原先哽咽的声音,突然泣不成声地说着:“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护着我?” 若不是护着她,应该不会是眼下这种这么严重的情况。 那一颗颗眼泪不断地砸下来,顾靳原有些心烦意乱的开口:“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哭,昨夜也没见你哭成这样啊……” “你闭嘴!” 许初见听着他调笑的话,伸手重重地捶打着他的肩膀,又不敢太用力。 好半晌,她才抬起头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喃喃的说着:“顾先生,你不用这样对我的,我不值得……” 当年那场车祸发生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紧紧地护着她,以致于她到现在都忘不了那猩红的颜色…… “我说值得就值得。”顾靳原眸色深沉的落在她脸上,凤眸中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忽然他又有些看不清她的脸,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许初见闻言,刚止住的哭声再一次爆发出来,“顾先生,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那一瞬间,顾靳原唯一的感知又只有她的泣不成声。 “爱哭鬼,我又没怎么样,你别再哭了。”他靠着感觉伸手触碰着她的脸颊,果然是一片潮湿…… 咸涩的泪水,蛰得他生疼。 爱哭鬼。 许初见瞬间有些愣住了,这是…… ☆、134.132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 爱哭鬼…… 许初见的脑子里有一瞬的愣怔,似乎很久很久之前,这个称呼像是盘亘在她耳边…… 却是怎么想都抓不住一丝痕迹搀。 “顾先生……”她喃喃地喊着他,一双通红的眸子有些恍惚的看着他悦。 顾靳原揉了揉眼睛,眼前的白雾过了很久才慢慢消散。 “你这个时候要是再不跑,就没有机会了。”顾靳原看着她通红的眸子,眼底有一抹微光划过。 浮光掠影,转瞬即逝。 许初见咬着唇,忍着眼角即将滑落的液体。 “我能跑去什么地方?顾先生,是你说的,我一跑你就转身整垮了我家,或者把那个光盘曝光出来!”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朝他大喊着。 顾靳原沉默着,不知道是因为腿上的疼痛还是什么,他倒吸了口冷气。 她有些紧张的将视线落在顾靳原被卡住的腿上,一时间语气也不是很好:“你明明这么讨厌我,又为什么……” 许初见后面半句话也没有说完,欲言又止着。 为什么要护着她? 这个男人似乎很多次,都是有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她身边,一次次的出手相助。 那一双黑色羽翼,每一次都将她牢牢的护住,久而久之成了一道难以逃脱的枷锁。 顾靳原无声低笑,“我不想再欠一条人命而已。” 她那句话到底是刺激到他的,只是他和慕熙南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怨,许初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去了解。 而这件事情,归根到底却是因她而起。 她转身有些艰难地钻进车内,在车身被撞的时候,她记得手机大概是被卡在了这个位置。伸手有些艰难的在一片废墟中摸索了好久,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好一会儿,她才在夹缝中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准备打电话求救之时, 祸不单行,没有信号。 许初见有些气馁地不断尝试着,一次次拨打着求救电话。 “没信号就别浪费时间了。”男人的声音有些压抑的隐忍,听上去很不自然。 许初见重新回到他身边,手放在他被卡住的一只腿上,“试一下?” 她的另一只手在推着变形的车头,因为用力的缘故,白皙的手背上绷出了藏青色。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蓦地,许初见感觉到手下一片湿濡,手指轻颤地从他腿上抬起。 指间全部都是殷红的液体…… 她缩了缩手,满目惊惧的看着手上那抹猩红,都是他的血…… “我们不能在这等死,顾先生,你说这车子会不会爆炸?”许初见一下子急了起来,又是急切,又是害怕。 顾靳原尝试动了动身子,强忍着剧痛,额头的青筋暴露。 “别说那个字,我们能出去的。那些人没追下来,就说明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顾靳原尝试了好几次,薄唇也失了些血色。 车头若是再损毁一些,他这双腿算是该废了。 强忍着剧痛,顾靳原使劲弯腰,将自己的两条腿从夹缝中拉出来,额头上痛的都是汗水。 “帮我一把。”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许初见闻声,立即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一个用劲,他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 男人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她身上,重的几乎令她难以承受。 “我们离车子远一点。” 许初见抱着他的腰,废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拖出了车外。 一时间,两个人以最亲密的姿态,狼狈不堪的双双跌落在泥土地上。 稍稍缓过神来,顾靳原撑起自己的身子,尽量避免着压到她。 好半晌,他唇角轻勾:“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 毕竟他那样恶劣的对她…… 许初见坐起身来,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心中升腾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之感。 咬了咬唇,目光倔强地看了他好久,没多久之前,她还想着恨不得要给这个人一刀。 许初见硬着声音,“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 她想起这个曾经说过的话,就算是下地狱,也必定会拉着她一起。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举动…… 仅仅是因为那一句不想再欠下一条人命? “你就爱捡我不爱听的说,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我们这也算是共患难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惆怅,少了平日那一贯的霸道倨傲。 许初见看他皱眉的样子,重新将手放在他的腿上,深色的裤子从膝盖下方便是一片湿濡。 “是不是很疼?”她闭了闭眼,甚至不敢去看手心上染上的殷红色。 顾靳原在她身边躺着,将她的手按住,不让她抬起来。 “要是怕的厉害,就别看了,反正这腿还没废。” 这是在安慰她? 许初见的手颤了颤,突然间眼眶又是一阵发酸。 “嗳,你怎么有掉起金豆子了,欢欢都没你这么爱哭的。”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许初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只是心中的情绪就是控制不住。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不是因为你……我只是怕会死在这……” 顾靳原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果然是个不能说谎话的傻丫头。 “别怕,出了这么大的车祸,不可能引不起惊动的,我们等着就好了。”男人出声安慰着她。 忽而,顾靳原有些发白的薄唇轻笑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道:“我们不会一起下地狱的。” 他伸出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许初见望着他探过来的手,下意识地将脸侧开。 “我才不想和你一起下地狱。”她有些赌气的说着,即使前一刻她恨他恨到了骨子里,现在她却做不到能那样的铁石心肠。 曾经他问她,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让自己的变得铁石心肠。 “那就活着,好好地活着。” 顾靳原伸手将她按在了肩膀处,声音低沉却透着一种隐隐的坚定。 男人的手在她的肩头安抚着,像是在安抚着她的恐惧,许初见眼里藏不住慌乱,忙闭起了眼睛。 顾靳原深邃的目光不知道落向何处,这一趟果然是惊心动魄。 “顾先生,怎么还不见有人下来?” 许初见动了动,这个时候的顾靳原根本没有限制她自由的力气。 “别动。”他出声制止她,闭了闭眼睛,眼前的画面又突然被一片白雾所遮盖。 他拉住她的手,感知着她的存在之后才渐渐安了心。 顾靳原的动作有些急切,扯到了腿上的伤,倒吸了口冷气。 “你才别乱动,小心以后走不了路。” 她一贯柔和的语气此刻有些不善,视线却是重新落在他的腿上,秀气的眉紧皱着。 闻言,顾靳原的唇角不经意流露着写笑意,眼前的白雾越发的浓重。 许初见俯下身子,忽然发现了他的不对。 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眸此刻黯淡无神,没有焦点,不知道望着什么地方出神。 “顾先生?”她轻声地开口,同一时间伸手在他眼前划过。 而他的眼皮,却是动都没有动一下。 许初见惊愕地不知所措,他…… 男人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只是重新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仍是那样云淡风轻的口吻:“小花猫,和我说说话,就捡我爱听的说。” 他想要听她的声音,很想。 在很久以前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声音。 “顾先生,想听什么?”许初见安分的依在他身边,有些惶然无措。 “随便。”顾靳原随意地说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异常。 许初见没有压抑住自己,哭出了声,滚烫的眼泪砸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她哽咽着声音问道:“顾先生,你是不是看不见?” 闻言,顾靳原立即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欲盖弥彰着什么。 等他重新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白雾消散了些,看向她的方向,她的脸庞若隐若现。 “别说胡话,我只是暂时有点头晕。” 许初见不再说话,压下了心中的那种不安,既然听他这么说她便没再多想。 她想起了慕熙南曾经不止一次的提到的一件事情。 这会儿她想不到说什么,于是有些八卦的问着:“顾先生,你是不是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看不见?” 许初见小心翼翼地问着,这算不算是窥探人的隐.私。 她想象不出,像顾靳原这样骄傲强大的男人,若是真的曾经瞎过,那该是怎样难以承受的一件事情。 男人浅笑出声,凤眸轻眯。 沉吟了一瞬之后,他像是不怎么在意,声音浅淡地说着:“是啊,瞎过一段时间。” “是……什么原因?” “出了点事情。”男人只说了五个字,轻描淡写的将那段暗无天日的开端,说的如此的轻松。 “很严重?”许初见一点点小声的问着。 “唔,是挺严重,不过我的运气比别人好。” 许初见俯下身子,重新盯着他的眼睛出神地望着,一如既然的深邃,让人一眼看不到底。 她笑了笑,想要缓和一下现在这种压抑的气氛,“那是不是,这次我们的运气也不会太差?” 许初见的眼睛很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那一双水眸像是流转着潋滟的婉转。 他忽然伸出手,触碰着她的脸颊,“小花猫,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哭的时候,太丑了。 即使他那时候看不见,也知道肯定是不好看的。 许初见稍稍往后挪了挪,她心中任由避之不及的东西,他曾经恶劣的说。 看到她哭,他也会兴奋。 即使他这一次超乎寻常的行为,可那些劣迹斑斑的事情,依旧在她心上像是挥之不去。 思及此,许初见默不作声的撇过脸,只是现在她的内疚超过了所有的情绪。 “顾先生,什么时候能有人来救我们?” “不会太久的,那些人没有追下来,就一定是有所顾忌。” 顾靳原说话的时候声音中隐隐透着一股子阴鸷,对着她的时候,那抹狠厉之色消散不见。 ☆、135.133这眼神,无端的让她感觉到一阵害怕 人在面对巨大的危险之时,真的是脆弱而不堪一击,就好比现在的许初见。 她一次次的先从这个男人身边逃开,从那一件一件事情开始,她认为顾靳原算得上是个卑鄙的人。 而现在,她却又不得不依靠着他悦。 置身在这种恐惧之下,身边的只有顾靳原搀。 “顾先生?”她依靠在他肩头,嗓音空落落的和着冬日的冷风,柔和清冷。 顾靳原将她环紧,大手在她的肩膀上摩挲着,他以为她在害怕。 于是轻声安慰着:“说了,我们会没事的。” 许初见嗯了一声,触碰了一下他的右腿,可能是正好碰到了他的伤处,顾靳原紧皱着眉。 她旋即意识了过来,松了手,眸光落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 “顾先生,好歹我们这也算是共患难,若是我们这次能够平安出去……” 许初见尝试着将她一直没敢说出口的话说出来,只是后面那句话仍是欲言又止。 “嗯?”男人的音调微微上扬,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若是我们这次能平安出去,我们两清了吧?”许初见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胆子说出的这句话,若是放在平时,她根本不敢说这样的话。 可是现在…… 顾靳原环在她腰间的手蓦地收紧了几分,脸色一下子阴沉了几分。 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候,还想着要离开他? 男人身上传来的怒气,许初见自然是能感受到的。 她阻止着他即将说出的话,自顾自地说着:“顾先生,从我们相遇到现在,我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尤其是这次,我没有这个勇气再承受下一次……” 这次的事情因她而起,若是再来下一次,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们这一类人,本来就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之前的绑架,现在的车祸,都让她感受到了自己的脆弱不堪。 顾靳原听着她失落的语气,沉着脸出声打断她:“你成天在胡思乱想着什么?这次的事情和你没关系,慕熙南想想要我的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我跟他走,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说和你没关系就没关系。”男人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声音也不自觉的冷硬起来。 许初见安分的靠在他身边,再也没说什么。 良久,她叹息似的说着:“顾先生,你究竟绑着我做什么?” 绑着她做什么?他也不明白。 搜救队很快就循着出事的地点找来,在高速上出事毕竟不是件小事情,经不得时间的马虎。 脚步声纷至沓来,顾靳原的听觉灵敏,抬头望去,随后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你看,我们没事了。” 搜救队分了两拨人,一边是普通的搜救队,而另一队,却都是穿着迷彩服的军官。 许初见早知道京都的顾家背景强大,即使是在这样的地方,也能有这么强大的势力。 她看着顾靳原被抬上担架,身着着迷彩服的一人在他身边恭敬地说着什么话。 隔着不远的距离,顾靳原突然转过身来看她。 眸光深深,却像是看进了她心底。 第一次,她有这样的感觉,他们之间相差的太远太远。 那些距离,不仅仅是身份上的差距,太多太多,都是她无法跨越的一道…… —— 军区医院。 医生给她仔细的做了检查,除了多处擦伤和脚踝处的扭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小姑娘运气不错,听说你们是在高速路上翻车,倒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许初见一愣,忽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医生见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笑说着解释:“这话说得倒像是在盼着你们不好一样,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真的觉得你运气不错。” 她笑了笑,垂下眸子轻声说着:“是啊,运气还不错。” 只是那个人,替她承受了所有。 许初见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手脚冰冷。 即使是白天,这种阴冷仍旧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 她对医院的感觉一直不好,糟透了。 直到她在椅子上坐的有些发麻,走道上才响起了脚步声。 “许小姐。” 听到这巴士熟悉半是熟悉半是生疏的声音,她转脸望去。 向谨言神色匆匆地赶来,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散发着一丝冷光,斯文中却又平添了一些不知名的凌厉。 “向先生。”她向他打着招呼,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向谨言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只穿着医院提供的简单的拖鞋,满身的狼狈还未来得及收拾。 “这边一时半会没什么大事情,顾先生进去的时候让我带你去休息。”向谨言一丝不苟的传达着信息。 许初见有些费力的站起身,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狼狈,点了点头。 向谨言是个细致的男人,做事情一向是滴水不漏,打点好了一切。甚至给她拿来一双柔软的拖鞋,她有些出神。 有人说喜欢养猫的男人都是细心的,顾靳原是不是? 在半城湾的别墅内,她喜欢窝在那个可以晒到阳光的飘窗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个飘窗上原先冰冷的大理石面被柔软的羊毛垫所取代。 突然,许初见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笑问道:“别墅里这么长时间没人,那只小猫不会给饿死了吧?” 向谨言勾了勾唇角,笑着回应:“那只小东西待遇好着呢,顾先生每天都叫我去伺候着呢。” “他是挺喜欢养猫的。”许初见低低地说着。 向谨言想起来那只猫,好像当初也只是他随口一说,他说女孩子可能都喜欢小猫小狗这样的宠物。 没想到在他们出国的那段时间,他一贯奉若神明的上司还真的买了一只纯种的短毛猫。 “那小东西,不是顾先生特意送给你的么?” 向谨言随口这样一说,却没有发现许初见的异样神色。 许初见在酒店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脑子里面却是开始胡思乱想着很多东西。 阳光明媚的午后,高干病房外。 她模模糊糊的想,若是不出这样意外,这个时候她应该会重新回到那座城市。 就像顾靳原说的那样,她要是再不走,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这座城市出现了久违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许初见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疾步向她这边走来。 许初见定睛看了一会儿,她不认识这个人,于是侧过身子让开一条道。 哪知男人只是在她身边停下,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在她身上停留着,“我认识你。” 许初见不明所以,眼前的男人身上穿着白大褂,看样子是个医生。 “你好,我是容铮。”男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扬,伸出手自我介绍。 容铮,许初见的印象中没这么个人,出于礼貌还是与他的指间轻碰着:“你好,容医生。” 容铮见她不明所以的样子,于是提醒着:“我在半城湾的别墅里见过你,你高烧。” 在她伸出手的时候,容铮便看到了她被包扎起来的手。 忽而笑了笑,温润的声音带着三分挪俞:“阿原这恶趣味,倒是一点没变。” 许初见听着这人说的话,一下子涨红了脸。 看样子,看样子又是顾靳原的朋友。 容铮没想到她面子这么薄,倒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换了个话题:“我刚了解了情况,他的腿废不了,你不进去看看?” 废不了,那就没事。 许初见摇了摇头,有些不想进去。 一来是因为医院太过压抑的氛围,二来,她好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靳原。 容铮将签字笔往白大褂的口袋上一夹,对着许初见说道:“走吧,我想他醒来应该是想要看见你的。” 反正容铮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顾靳原什么时候为了个女人皱眉头。 那天不过就是多扎了她一针,顾靳原就那样语气不善。 容铮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桃花眼微勾着。 明亮的房间内,干净整洁,透着午后微暖的阳光。若不是这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还真的能让人忽略这个地方是医院。 麻药的时间已过,顾靳原本来就疼得厉害,再看到了熟人,语气很不善。 “你怎么来了?” 容铮丝毫不介意,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上前,“听说你在这遇难了,怎么着不得来看看?” “注意措辞。”顾靳原沉着声音说着,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就把事情透露出去了。 “对,不是遇难,是遇险。” 顾靳原神色间露出了些不耐烦之色,当下便要赶人:“你哪来的回哪去,别来这晃荡。” “没事,就我一个人知道,只要杨续那大嘴巴不知道,就没人知道你的怂事。” 多年的好友,互相调侃起来果然是毫不留情。 “你这嘴能适当消停了。”顾靳原也不恼,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继而又道:“改天重新检查一下我的眼睛,今天……” 说了半句话,顾靳原的声音突然顿住了,视线正好看到了跟在容铮身后的许初见。 后面的话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什么话都没说。 若是要让她知道,以她这样的性子,还不得愧疚死? 容铮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两人,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由,却也识相地没有再问什么。 想要检查一下他的腿看看情况,却被顾靳原制止了。 容铮只得作罢,视线向后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女人,有些了然。 “你这大过年的,倒是整的人心惶惶。” “没什么大事。” 顾靳原轻描淡写地说着这话,把那一场惊心动魄的事情就这么一笔带过。 可许初见却是听的心里一阵难受。 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打开,看到来人,顾靳原皱了皱眉。 许初见离房门最近,只见来人穿着黑色的大衣,身后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一声,在聚精会神听着什么。 这男人和顾靳原长得很像,她想起来,这人是他哥哥…… 顾靳城的视线先是在许初见身上一扫而过,冰冷异常。 这眼神,无端的让她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害怕。 ☆、136.134你是坏人,就不要做好人的事情 许初见曾经在那张照片上看到过这个男人,不苟言笑的严肃,斯文的外表下带着疏离的冷漠。 病房内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尴尬。 顾靳城扫了一眼整个房内的环境,缓缓地踱着步子在沙发上坐下,神情淡漠悦。 摘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随意地搁在手边,这番动作行云流水,虽一言不发,却更是让人捉摸不透搀。 容铮摸了摸鼻子,主动向来人打着招呼:“二哥……” 若说顾家三少有什么忌惮的人,怕是就只有顾二爷。 顾靳城只是把玩着手里的眼镜,微微颔首,回应着容铮。 自求多福吧!容铮看了眼脸色阴郁的顾靳原,只是没想到这风声这么快就传到了京里。 顾靳原不着痕迹地用眸光示意了一下容铮,随即他会意。 还能是什么事?赶紧把那面子薄的许初见带走…… 随即快步走到许初见面前,“他们有家务事要处理,我们先出去。” “嗯。”许初见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里有种莫名的慌张,低声应着。 她在转身出门的时候,抬眸看了眼坐在床上的顾靳原。 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在他眼里,她看到了些莫名的担忧。 许初见匆忙的转身,来开门出去。 在关上门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冷淡的男声蔓延开来…… “你怎么不把自己直接玩死了?”顾靳城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像是粹着寒冷的冰水。 她将门关紧,那种压抑的感觉却是一点没有消失。 ………… 许初见眼底有着淡淡的疲惫,出了这样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很想要这样睡过去,但是却睡不着,不知道在矛盾着什么。 容铮坐在她身边,以为她是在担心里面的事情,于是说道:“那是顾家二哥,虽然看着凶了点,不过说到底是阿原的亲哥哥,你不用担心什么。” “他们的脾气挺像的。”许初见不知道说什么,语气淡淡地接着。 手上的伤口全部被包了起来,此时有些不安分的绞着自己的衣角。 容铮揉了揉眉心,听到她这句话,像是有些不可思议:“他们虽然是兄弟两,可真的一点都不像,这性子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但凡是相熟的人,都知道顾二爷才是个真正薄情的人。 容铮见她没什么反应,又说道:“阿原他二哥可不是个好惹的对象,可比他厉害多了,你没见他刚才眼神。” “他们家人,是不是都这样?” 许初见到现在还对那个男人的眼神心有余悸,那副冷漠的神情倒是和顾靳原有的时候挺像的,只是更加不好接近。 容铮摇了摇头,“倒也不是都这样,这次的事情可能真的是闹大了,要是小事,怎么可能惊动他二哥。” 她绞着手指,心中的内疚与不安交织着。 内疚,是因为这件事情因她而起。 不安,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尴尬的身份,突然间暴露在外,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若不是容铮及时将她带出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在那个压抑的环境中待下去。 她开口道谢,“谢谢你,容医生。” 容铮不明所以:“谢我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出神的望着走廊的尽头。 一种冷意像是从脚底传来,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对医院的感觉一直不好,简直是糟透了。那一场事故,成了她这么多年来始终不敢回忆不敢提及的阴暗。 又有几名医生进了病房,许初见突然开口问道:“他,真的不会有什么事?” “放心,不过就是伤了腿,死不了,坏人活千年,他哪会这么舍得有事?” 容铮虽然对他两之间的事情有些好奇,自从那次在半城湾的别墅里看到了她之后,便一直好奇到了现在。 什么时候顾三少也会做这种金屋藏娇的事情?还瞒得密不透风,这可真是稀罕了。 许初见闭了闭眼睛,疼痛干涩,无端地松了口气。 她轻声低喃着:“是啊,坏人活千年,他哪会舍得出事。”她欠了他那么多东西,他还不得慢慢讨要? 没多久,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好几个医生。 容铮走上前去,商讨着一些事情。 最后走出来的是顾靳城,而他的视线已经注意到了坐在长椅上的许初见,镜片后的眸光锋芒内敛,似乎正在打量着她。 许初见僵直着背脊,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 容铮适时地上前挡住了两人之间的视线,“二哥,你接下来是算么打算?回京还是留在这?” 顾靳城把眼光转向容铮,声音里是从容与平静:“他没能死的了,腿也没废,我留在这做什么?” 这话说的,还真不是一般的不留情面。 容铮微微舒了口气,“哎,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二哥,你什么时候动身?” 顾靳城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许初见,声音冷淡地又说:“马上就走。” “好,我送送你” “不用,你在这留着吧,等他什么时候回京,你再跟着回来。” 顾靳城说完话就重新将眸光落在许初见身上,严肃的气氛里就连容铮也难得的不再说话。 顾二爷不说话的时候,光是冷冷地一眼,就能让人心里发虚。 走廊上突然间很静谧,许初见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满是伤口的手,出神。 顾靳城慢慢走到许初见跟前,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冷漠地开口:“我弟弟犯浑喜欢玩,许小姐别当真了。” 冷淡疏离的一句话,高高在上的口吻。 她不知道这个人知道了些什么,点点头,嗓音有些沙哑,“我知道。” 别当真了…… 她从来就没当真过。 顾靳城的眼光一转,眸间露出了些耐人寻味之色,点点头走了。 随着顾靳城的离开,容铮紧绷着的神经才是放松了下来。 容铮从新坐在许初见身边,问道:“说实话,我真的挺想知道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是因为我……”许初见的情绪很低落,这四个字在她唇间徘徊了好久。 容铮想过了万千种理由,却从没想过会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竟然轻快地说:“那你可就快成名人了,这么惊人的消息。” 而她只是垂下眸子,背脊僵直着。 长廊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长长的像是看不到尽头。 入夜,向谨言问她要不要回酒店休息,她拒绝了。 这间高干病房很是清静,东西也都是一应俱全,她躺在旁边的一张小床上,眼睛始终没有闭上。 从她进来之后,顾靳原便一直在睡。点滴里面加了镇静止痛的药物,可他依旧睡得不安稳。 半夜,她听到男人的呓语,隔着太远的距离她没能听清。 于是从小床上走下来,俯身凑在他耳边轻声问着:“顾先生,你要什么?” 男人的侧脸线条分明,那双总是似笑非笑的凤眸此刻紧闭,峰眉微蹙着。 许初见伸出手抚上他紧皱的眉间,像是要将其抚平,她低声呢喃:“你是坏人,就不要做好人的事情。” 不要让她内疚,不要让她觉得自己欠他的越来越多。 每一次出事的时候,在她身边的似乎都是这个人…… “顾先生,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两清?”她知道他听不见,叹息一般地说着。 这样的一次次的纠缠,一次次的折磨,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两清,多奢侈的一件事情。 许初见收回手,转身将室内的温度调高了些。 室内柔和的灯光打在男人深刻的五官上,敛起了平日里的盛气凌人。 ☆、137.135礼尚往来,我可没少服侍你 “顾先生,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两清?”她知道他听不见,叹息一般地说着。 这样的一次次的纠缠,一次次的折磨,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两清,多奢侈的一件事情悦。 许初见收回手,转身将室内的温度调高了些搀。 室内柔和的灯光打在男人深刻的五官上,敛起了平日里的盛气凌人。 —— 顾靳原的腿伤远比他自己说的严重,他面上那样轻描淡写,可在夜里都会疼的睡不着。 第二天夜里,许初见睡得迷迷糊糊,猛然听到了一阵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她惊醒过来,随即看向床上的男人,只见他半支着身子,伸手像是在够着什么。 许初见快步走过去,看着地上摔碎的水杯,“想喝水?” 那可能是她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顺从过,顾靳原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见他没说话,许初见便从新倒了杯水,放凉之后,她才递到他手边。 顾靳原没伸手去接,她也就这样站着不动。 她又搞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了。 “你不是要喝水吗?”许初见皱了皱眉,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闹起脾气来了。 房间内静悄悄地,窗外一片黑暗,许初见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了。 顾靳原转过脸来看她,凤眸上挑着说道:“小花猫,你还真不知道怎么伺候人?” 莫名的,她又觉得他那些恶劣脾气又回来了。 许初见也有脾气,此刻却只能按捺着,在他身后塞了个枕头,拿过水杯凑上他的薄唇。 两人的距离靠的很近,男人的呼吸声就在她耳后,扫的她敏感的耳后有些发痒。 这次顾靳原倒没说什么,喝完水之后,他眯着眼睛看着转身而去的许初见。 柔和的灯光下,她纤细的背影无端的让人生出一种静谧之感。 许初见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打扫干净,两个人就这么沉默无言。 她收拾好一切之后,重新回到床边,只见顾靳原又闭上了眼睛。 走上前去,想要将他身后的枕头拿走。 在她俯身的一刻,顾靳原忽然睁开眼,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许初见没有躲开,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 男人深邃的眸子里,依旧是那些她从不曾看懂的东西。 许初见轻轻将他揽住,从他身后将枕头拿走,“睡吧。” 顾靳原手掌一翻,握住她的手,指着身边的位置,示意道:“躺在这。” 她下意识地挣了挣,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她轻易一挣就躲开了他的禁锢。 “我睡在旁边,要是有什么事情,叫我就行了。” 顾靳原似是不满她这样的反应,重新一把握住她的手,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着什么。 这一动作像是牵扯到了腿,只听得他闷哼了一声。 “是不是很疼?”许初见闻声,也没再挣扎,声音里带着些急切。 顾靳原没说话,额头上渐渐有冷汗冒出,却仍是固执地拉着她的手不放。 灯光下,她低头看到他的手背上青紫一片,一个个针孔留下的痕迹很明显。 没来由的,许初见便顺了他的意,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躺下。 男人的唇角掀起,伸手揽过她的腰肢。许初见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样,没有一丝抗拒的动作。 顾靳原忍了忍从腿上传来得疼痛,好一会儿才慢慢减轻。 两人的呼吸声相互交织,几乎同步。 以往喜欢冲他挥着爪子的小猫,在这一刻也收齐了自己的利爪,温顺乖巧。 良久,顾靳原才低声问着:“我哥,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话?” 他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会传到顾靳城的耳朵里,不愧是兄弟两,谁能不了解谁。只是顾靳城能做出来什么事,他也说不清。 许初见没有说话,他便去握她的手,男人的手心被汗湿,温度却是很高。 她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没有一丝犹豫。 晦暗的光线下,许初见从他臂弯里抬起头,正好能看到他侧脸的轮廓模糊而朦胧,就这样盯了他好半晌。 许初见想起那个人冷冷的眼神,以及高高在上的姿态,她回答道:“他说,让我别当真。” 男人沉吟了一瞬,这像是顾靳城会说的话! 没多久,顾靳原闷声问着:“你怎么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句话,她怎么想,还能怎么想?而他却是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些不一样的答案。 许初见低声地笑了笑,“顾先生,你放心,我不会当真的。” 声音里没有了先前与他的针锋相对,温顺柔和,却仍是说着他不爱听的话。 没来由的,她这所谓的态度,让他觉得心里烦躁的很,语气有些冷硬了下来:“你倒是听话!” 怎么就没见她这么听过他的话! 晦暗的灯光下,许初见试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搭在他左侧脸颊上,他心情好的时候,这个地方会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只是轻轻地触碰,一瞬她便收回了手。 房间内的暖气太热,许初见的手心里也出了一层薄汗,她想了想,还是将那些徘徊着的话说了出来。 “顾先生,我知道你家的门槛很高,我当然不敢肖想什么。”她说完这句话,男人搁在她腰间的手力道大了一些。 而她只是继续说着:“你看,这次我没藏得好,让你哥哥看见了。顾先生,你说怎么办?我们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们那样的家庭,又怎么会容许她以这样的身份存在着。 光是一个沈家,便让她吃了不少的苦,让她不能在那么轻易地相信天长地久。 可顾靳原身后的煊赫家世,若是什么时候真要对付她,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归根到底是和她有关的,她想起了那个男人冰冷的眼神,便是一阵后怕。 他哥哥知道了什么?是她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是这次事故的起源? 顾靳原手下一个用力,想将她凑近到自己身边,他一动,便牵动了伤口。随即从喉咙里哼了一声,本来揽着她的那只手放了开来。 连她都能感觉到他有些发颤的身体。 许初见起身将房间内的灯光调亮,折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顾靳原满头的汗水,她拿来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 这个男人似乎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她有些不忍,轻声说:“我去叫医生,你忍一下。” 顾靳原一下子身后扣住她的手腕,低沉的声音极力压制这那种痛苦,“别去,止痛药有依赖性。你在这陪陪我。” 什么时候他也会说出这种近乎恳求的话…… 看着他狼狈隐忍的样子,许初见的犹豫又全被内疚所替代,重新在他身边躺下。 有些犹豫的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顾靳原抓着她的手腕一直没松开,没有用太大的力,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也没让她动一下,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许初见知道他这样子就是疼的厉害,有些急切地说着:“顾先生,我还是去叫医生来……” “别去!”他按着她的手,即使是这样,他也依旧不让她出去。 过了好久,那种疼痛才慢慢下去。 许初见抬眸看着男人疲惫的眼底,有些不忍地开口:“你快睡吧,睡了就不疼了。” 而他,只是撇了撇嘴。 许初见了然,这个人有轻微的洁癖,怎么能容忍自己身上的一身汗。 这下她倒是窘迫了,原本是有两个护工在这的,可顾靳原脾气不好,刚把人赶走。 顾靳原看着她犹豫就不觉得不是滋味,眸色沉沉的落在她脸上,“礼尚往来,我可没少服侍你。” ---题外话---明天有大更~ ☆、138.136你和止痛药一样,有依赖性 许初见气结,却又实在拿他这喜怒无常的脾气没办法,破有些恼羞成怒:“你……谁让你把那两个护工赶走的!” 男人黑沉沉的眸子明而深邃,忍过那一阵痛楚之后,唇畔复又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我不喜欢男的。悦” 许初见:“……搀” 她叹了口气,最终什么都没说。手里绞着温热的毛巾,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想起之前那么多次,他似乎经常为她换衣服,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灯光下,许初见的脸涨的通红,手里握着温热的毛巾,手指却停留在了他衣服的扣子上。 就算他们两个人什么事情都做过了,可她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顾靳原身上的一身黏腻让他觉得难以忍受,偏生看到许初见还这么犹豫,语气一时间又有些不爽:“又不是没看过,忸怩什么。” 许初见面上一热,她是愧疚没错,可是这个男人恶劣的语气,真的让她恨不得将手里温热的毛巾甩他脸上。 尤其是男人面上的那抹似笑非笑,像是吃定了她不会拒绝! 许初见俯下身,伸手解开他衣服的扣子,撇了撇嘴:“毕竟我不是你,会扒才见过两次面的人的衣服。” 见过两次面? 顾靳原轻笑着,左边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也想起来了那件事情,促狭道:“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 “印象深刻。”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时候她不过是酒精过敏,也是她第一次的夜不归宿,醒来之后却是出现在他家里。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了,那时候她甚至尴尬的问他…… 他们晚上,没发生什么关系吧…… 她现在想起来这句话都觉得莫名的可笑,谁会知道这小半年的时间,她会和这个人不断纠缠。 顾靳原淡淡的笑了笑,声音陷入了几分回忆的味道,“那时候,我可没占你便宜。我对醉猫没什么兴趣,那天正好别墅里的阿姨没走,所以,也不是我亲自动的手。” 她有些微愣,过去了那么长时间的事情,没想到现在提起来,倒让她觉得有种晃若隔世的感觉。 许初见有些嘲讽地说着:“顾先生,没想到你还正人君子过!说到底那时候我们就见过两次面,你就把我往家里带?” 更何况,那时候她还是他表弟的女朋友。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想他都不应该这么做的。 男人只是挑了挑眉,他对她,似乎从来没报过什么正人君子的心思。 问完这句话之后,许初见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时过境迁,毕竟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再提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当我没问。” 许初见有些费力地解着他的扣子,手指不小心划过他颈间的皮肤,炙热的温度与她指间的微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人深邃的眸光落在近在眼前她侧脸上,姣好的五官在灯光下柔和温婉,收起了她原先所有的张牙舞爪。 顾靳原任由她的白皙的手指一颗颗解开自己的纽扣,良久,他好整以暇地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你的名字挺好听的。” 她只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衣服下男人精壮的身材肌理分明,她闭了闭眼,只得慢慢扶起他,拿起热毛巾一点点擦拭着。 从脖颈开始,一点点向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室内暖气的温度太高,以致于她也觉得出了身汗,脸上很烫,想也不用知道耳朵上肯定也是烧的很红。 她想要说点什么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听着顾靳原提起她的名字,唇畔勾起一抹无可奈何的弧度。 “顾先生,这全天下同名同姓的人这么多,你要是喜欢,叫这个名字的随便一抓都是一把。” 许初见的语气不太好,却是专注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以致于没有看到男人微沉的眸光。 她面颊泛红,擦拭完上半身之后,便停住了动作。 犹犹豫豫地开口道:“你自己来吧……” 再往下,她可就不愿意了…… 哪知顾靳原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动不了。” “我去叫护工,总有小姑娘能入你的眼。”许初见尴尬地站在原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气势,咬了咬唇,等着他发话。 “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 她气归气,却在犹豫了好久之后,还是照做了。 不能说全是因为内疚,至少在车子掉下去的那一刻,在天旋地转的灭顶之灾袭来时,她只知道自己唯一的依靠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许初见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缘由,才会那样紧紧地护着她。 毕竟在没多久之前,他明明是那样的讨厌她。 顾靳原执拗起来的时候,便是这样固执地叫人拿他没办法,就像现在他硬拉着许初见的手腕,不让他离开。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只是浅眠。 而许初见也不怎么敢再挣扎,要是再扯了他的伤口,这一晚上就别想安生了。 结果许初见就这样歪在床头靠着他睡着了。 这一晚她睡得格外的沉,自从她跟着慕熙南走之后,接二连三的事情便一直让她提心吊胆着。 再加上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车祸,她至今都觉得像是在做了一场梦,一场噩梦。 翌日清晨,护士来量体温的时候,许初见醒了过来。 男人的手臂还搭在她的腰上,她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许初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护士也觉得不好意思,目光流连在他们两身上:“要不,我过一会儿再来?” “不用不用!” 许初见就知道护士肯定想多了,脸上的莫名的泛上了绯红之色。她赶紧起来,脖子连着一片后背上的肌肉都不敢扭动,生怕惊醒了睡着的人。 等她洗漱完,从外面带了早饭回来之后,病房内好不热闹。 容铮能说会道,自然是吸引了一群小护士的眼球。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间病房内总会轮换着出现年轻的护士,许初见笑了笑,没再去想什么。 “出去。” 许初见一踏进门,就听到男人冷硬的声音,打断了容医生和那些小护士的谈笑。 原本还谈笑风生的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容铮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冷眉冷眼,倒也识趣地说着:“出去吧,别在这碍着谁的眼了。” 转身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许初见,笑说道:“你是怎么忍受他这脾气的?” 许初见张口无言,她怎么忍受的?根本忍受不了! 可她的视线触及到了床上的男人沉如水的脸色,有口不一地扬了扬唇角道:“他……脾气还好啊。” “果然是能人。”这都还算好脾气?容铮觉得匪夷所思了。 随着容铮的离开,房间内叽叽喳喳的声音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这段时间整个楼层的医生护士都知道,这里住了个背景不一般而又很难缠的病人,时不时就有军区的首长前来看望,医院的领导也没事就来这转悠。 不过这个男人冷冰冰的样子总是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也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忍受的。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虽然她心里的内疚很重,却有的时候也忍受不了他的脾气。 许初见拿着毛巾将他的手擦干净,做着这一番动作的时候,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之前他也是这个样子对她的…… 这才没过了多久,没想到两个人就对换了身份。 “把手擦干净吃东西。” 许初见尽量柔着声音,低眉顺眼的样子落在男人的眼中,深邃的凤眸里面有一种异样的光彩划过,浮光掠影,转瞬即逝。 顾靳原知道她是在内疚,不然早就趁着这个机会跑得远远的。想到这,他的眸光便深了几分。 “甜的?”他挑眉,看着凑到自己唇边的东西。 “不喜欢?”许初见明明记得他就喜欢在大早上吃些甜腻的东西。 “倒也没有。”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人的相处模式也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存在着。 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可以自己下来走动,每当这个时候,许初见便在一旁小心地扶着他,每走一步都会满头大汗。 又到晚上,他自己能动之后,许初见便再没有做过什么太亲密的事情,洗漱完之后她便要重新回到旁边的小床上。 浴室内传来水流的声音,顾靳原在洗澡。 这人的自尊心极强,除了不能动的那几天,后来即使是再不方便他不让别人帮忙自己动手。 许初见听着水声,出神地望着窗外静谧的夜色,心中升起了些无奈之感。 这个年,就这么过去了…… 舅舅给她打过电话,说是让她不用太担心,外公的病情已经稍微稳定了下来,运气很好由专家会诊。 什么运气很好,只不过是顾靳原的一句话而已。 她现在是彻底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喜怒无常的性子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浴室内砰的一声响,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 许初见赶紧从床上下来,有些紧张地敲了敲浴室的门:“顾先生,怎么了?” 水声已停下,她没听见男人的声音,反而是听到了一声闷哼。 “顾先生?到底怎么了,要我进来吗?” 里面没什么声音,许初见犹豫了一瞬,还是转动门把进去了。 伤的是腿,果然是有很多不便之处。 只见顾靳原有些艰难地扶着一边的扶手,额头上一层汗水,而另一只扶手却是倒在了地上。 许初见走到他身边,小心地扶着他,“还是疼?” 男人沉默着,没怎么说话。 只是他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的体重全部靠在她身上,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出去。 许初见扶着他躺下,语气中不知不觉也带上了些数落:“顾先生,你是伤患,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好一会儿,男人浅淡的眸光定定地看着她,这半个月来,她似乎更瘦了。 “许初见。”他连名带姓喊着她的名字。 “嗯?”她不解地看着他,每当他这样连名带姓叫她的时候,一般都是没什么好事的。 顾靳原的手绕到了她的身后,扣住她的腰,一把将她锁在了自己身边。 她不敢挣,只得顺势坐到了床上。 “我说过,你这次要是不走就没有机会了,我不会给你两清的机会。”男人的声音很平淡,却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不会给你两清的机会…… 许初见的手颤了颤,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深吸了口气,她抬起头来直视着男人深邃的眼底:“顾先生,你不用一次次提醒着我欠你的。” 她家里的事情,以及她外公的事情,一次次的在给她试着水,试试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强大的手段。 至少对付她,是轻而易举的。 许初见垂下眸子,声音变得有些低落:“我知道还不起,可是我也尽量在还了,不是么?” “这段时间,你就是在偿还?” 顾靳原扣住她的腰,低沉的嗓音不知何时沾上了些了莫名的冷然。 她没说话,却是默认了这个事情。 怪不得最近她像是转了性一般,会这么顺从,不过就是因为愧疚而已。 “即使我们经历过生死,还是想着要和我两清?” 男人上挑的尾音预示着他不算太好的心情。 “顾先生,这两件事情没什么联系。”她抓着被子的一角,很是平淡地说着这话。“这次的事情因我而起,我尽量在弥补,我们早晚要结束的……” 再说,这次惊动了他家里人,这一天应该是回来的很快。 搁在她背后的手一个用劲,就将她拥到了他面前,炙热的薄唇贴上她的唇,堵住了她所有想要说的话。 男人强势的掠夺,迫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 那种强势,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深邃的眼底是不带一丝掩饰的占.有.欲。 许初见稍稍推了推他,却没有用什么力,由着他来。 好久,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他才放过她。 两人相贴的身子,她有些惊惧的感觉到男人身上的变化…… 许初见慌乱地想要推开他,却又要顾忌着他的腿上,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急切地想要离开他身边,“顾先生,你早点睡……” 顾靳原没接口,仍是困着她不让她起身,“一起睡?” “我不要!”许初见脱口而出的拒绝,一起睡!怎么可能…… 男人的手依旧在她腰后,似是赌气一样,固执地要做这一件事情。 “你和止痛药一样,有依赖性。”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寂静空间内蔓延,他抓过她的小手,渐渐向下…… ☆、139.137莫名的,她觉得胃里一阵难受 “你和止痛药一样,有依赖性。”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寂静空间内蔓延,他抓过她的小手,渐渐向下…… 许初见慌乱地感受着他的动作,他是要干什么…… “顾先生,你别……”她挣了挣手腕,却始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只能出声阻止着他搀。 “不占你便宜。”男人握着她的往下,嗓音低沉,带着些异样的沙哑。 许初见的手触碰到那个东西,炙.热的温度,使得她一下子涨红了脸。 那炙热的温度烫的她想要立即缩回手,她羞愤地快要哭出来,“我,我不会!” “我教你。” 男人却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用力的将她的手往下压了压。 这段时间,许初见总是不断地叮嘱自己,说到底他受伤和自己是脱不了关系的。即使他脾气不好,也只能忍着,说什么难听的话也要忍着。 因为这个男人平日里生气的次数太多,尤其还是没来由的阴晴不定。 可她还是接受不了这种事情…… 人对未知的事物就是有些莫名的恐惧,就像现在。许初见极其不适应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让应付。 她羞愤的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视线相撞,她看到他的眼睛里带着一层雾霭,像是要令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顾靳原的脸越来越近,慢慢占据她整个视野:“很简单的,很快就好。” 一边轻声说着,他的吻就落了下来,吻在她的眼睛上,鼻尖上,脸颊上,唇上…… 深邃的眼底虽然带着情.欲,却是没有掠夺,只是轻轻地触碰,温柔的仿佛是蝴蝶落在了花瓣上,带着醉人的缱绻,流连着不肯离开。 房间里静谧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许初见局促不安的绞着手,像是被吓着了,含糊的说:“我……真的不会……” “不用你会。” 顾靳原抓着她的手,让她一点一点摸索着学习。 许初见脸上滚烫,若是室内的灯光很亮,她现在的脸一定是红到了极点。 羞愤之下,她不管不顾地暗暗用力,没想到听到男人的一声闷哼。却不是因为疼痛才发出的声音…… 许初见闭着眼睛,实在是太尴尬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手的黏腻。 她尴尬着快速起身把手放到水池内用水猛冲着,等她重新出来的时候却是径直地往自己边上的小床上挪去。 完全不理会顾靳原阴沉的脸色,一言不发地闭上眼睛,侧过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夜深沉,月半明。 许初见抵不住袭来的困意,朦朦胧胧时,小床一阵塌陷,身后抵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一下子睡意全无,这张床本来就小的可怜,他来着凑什么热闹! “顾先生,我睡觉不老实,会碰着你的腿的。”许初见没有转身,不着痕迹地往床边挪了挪,能离他离的越远越好。 而他只是将她搂紧,坚毅的下巴抵着她瘦削的肩,“我睡不着。” 顾靳原闭了闭眼,再睁开,一样的黑暗。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她的声音,没有哪一次比现在还更迫切。 “你和我说说话。” 许初见莫名的感觉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起察觉的恳求,她虽然抗拒着他的靠近,却是再没有挣扎。 “顾先生,你想听什么?” “就念我的名字。”他的声音有些发闷,揉碎在这静谧的夜中。 许初见愣了愣,含糊着叫了他一声,“顾靳原。” 而他却是没什么反应,搂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我记得你们江南的小调,很好听,你会吗?” “嗯。”她顺从的点了点头。 “让我听听?” 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鼻息轻扫着她敏.感的耳朵,她有些不适应的缩了缩身子。 她小心翼翼地转身,尽量避免着触碰他的腿,不明所以的问着:“顾先生,你对这东西感兴趣?” “有段时间一直失眠,听着就容易睡着。”顾靳原叹息一般的说着,那时候是整日的黑夜,唯独只有这个声音能让他入睡。 许初见忽然想起来他的一个习惯,不喜欢喝咖啡,而是喜欢喝那甜的发腻的热可可。 他说,本来就失眠,再喝咖啡这种东西,不是自找罪受? 男人的手将她搂的很紧,像是怕她消失一样。 好一会儿,她轻轻哼着那轻缓如水的小调,低柔婉转,在静谧的室内有种特殊的安宁。 顾靳原闭上眼睛,这声音与记忆里重叠在一起,那时候脆生生的,现在却是柔和婉转,可他知道,是一样的。 不知不觉中,许初见听到了男人平缓的呼吸声。 露华正浓。 …… 第二天清晨,容铮例行检查。 顾靳原瞥了眼在房内那个纤细的身影,朝她说道:“我还想喝那个粥,甜的。” “好。”许初见想了没想便答应了,反正这个时候他最大,不管怎么样都要顺着他的性子来。 她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 容铮上前检查着顾靳原的眼睛,问道:“什么情况?” “有的时候会突然看不见。”顾靳原闭了闭眼,眼中有一阵不适之感。 容铮随即又立刻问着:“是一点看不见,还是怎么样?” 十年前的事情,时间太长远,久到他们都快不记得这么一桩事。 “能看到一些微弱的光。” “持续这样多久了?” “断断续续。” 连着几个问题下来,容铮脸上也有着凝重的神色,随即说道:“还是赶紧把你这腿养好了,早点回京。” 说着,容铮也觉得好奇,问道:“在哪养着不行,你非要赖在这,现在又不是不能动了。” 顾靳原挑了挑眉,要是回去了,哪还能享受到这么好的待遇? “再过两天吧,我不知道我哥有没有回去说什么。”他有些皱眉地说着。 顾靳城的脾气更是个难以捉摸的,他还真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说实话,我倒是真想知道你怎么惹了这里的地头蛇。关键是,你还什么都没追究,这不像你啊!” 毕竟事情过去了好久,怎么可能会查不到眉目。只是顾靳原没有去追究什么。 顾靳原放松身体靠着床头,看着容铮面露不解,他只是缓缓吐出了三个字:“慕熙南。” “那个变态!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家也尽量在补偿,他怎么还死活抓着这事情不放!” 容铮说完之后也有些叹息,“当年的事情又不能全怪你,不是说当时的肇事者也死了么?” 房门被推开,顾靳原下意识地用眼神制止了他,这个话题点到即止。 许初见因为怕粥凉了,所以很快的就赶回来,白皙的额头上因为走路太快而出了一层薄汗,一时间也没注意到房间内的氛围有什么不一样的。 “顾先生,我扶你去洗漱?”她站在他面前轻声问着。 顾靳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浅淡道:“不用。”他缓了缓下床,缓慢地走到卫生间里。 不要就不要,反正她也不是很愿意。 许初见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出院,也只能耐着性子一天天等着。 这个年,过得还真不是太安稳。 容铮看着她百无聊赖的在沙发上坐下,好奇地打量着她,“许小姐,你是哪里人?” 又是一个问她家底的人,这人是顾靳原的朋友,对她的想法估计又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容医生,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的。”许初见绞着手指,低声地说着。 不过说完这句话,她看到了容铮玩味的眼神。 “我只是从没见他往家里带过什么女人,你是第一个。” 容铮这是实话实说,至少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个。 “那只是个意外而已。”许初见摇了摇头,意外,这两字倒是一笔带过了他们之间纠葛。 容铮笑了笑,“意外?这么说,你不想遇见他?” 不想遇见他? 许初见绞着自己的衣角,一时间也不想说什么话。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想遇见,可也已经遇见了。”而且,根本逃脱不开。 话音刚落,顾靳原从卫生间走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不想遇见? 顾靳原的眸光微冷,扫了一眼容铮,“你这么闲?” “顾二爷说了,要等你好了我才能回去,现在当然闲得慌。” “明天就走。” 许初见听到他这句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欲言又止地问道:“真的明天就走?” 这段时间,她已经闻够了医院的味道。 “嗯” 许初见的眼睛亮了亮,也就是说,她可以见到外公了。 容铮识趣的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出去。 等屋子里面又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许初见看着男人微沉的眸子,有些冷,谁又惹到他了? 她走到顾靳原面前,只见他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搅着碗里的勺子,也没见他动一口。 许初见坐在他身边,言语中透着些讨好的意味:“顾先生,不想吃这个?” 她讨好他,想也不用知道是为了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她外公的事情。 顾靳原搅动着手里的勺子,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深邃的眼底不带什么温度,许初见心里有种莫名的慌张。 好一瞬,他才轻缓地开口:“不想遇见我?” 许初见一顿,垂下眸子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听到了那句话? 她的沉默,在男人的眼里便是默认。 蓦地,湿热的勺子压到了许初见唇上,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深邃的眼眸像是要将人看穿。 “你乖一点,就没这么多事了,别一次次给自己找事情。”顾靳原的声音里没带什么温度,云淡风轻。 就像是在教训着自己不听话的宠物,与昨晚上温柔中又带着些无赖的判若两人…… 乖一点,她点了点头。 勺子里面是温热的粥,她有些木然的张嘴咽下。 顾靳原就着她用过的勺子,一边自己吃着,一边喂着她。 莫名的,她觉得胃里一阵难受,捂着唇跑进了卫生间。 ☆、140.138就算是有了,我也会自己处理 许初见跑进卫生间吐了个干净,只喝了那么两口粥,现在又全给吐了出来。 好一会儿,那种恶心的感觉稍稍被压下,她用冷水轻轻拍着自己的脸,抬眼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容颜,出神着。 当许初见走出来的时候,顾靳原抬眸,深邃的眸光带着强势的掠夺感攫取着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怵悦。 半晌,顾靳原收回眸光,轻描淡写地问着:“怎么了?搀” “我,肠胃有些不舒服。” 许初见每次听到他这样不咸不淡的语气,心里总觉得有些发毛,这个男人一向喜怒不定。 “没别的?” 顾靳原搅动着手里的勺子,再次抬眸,轻掀薄唇,尾音处微微上扬,满是不相信的味道。 她摇了摇头,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脸,最近这段时间她就没怎么正常饮食,肠胃有些不好那是正常的。 许初见看着男人上挑的眼尾,还能有什么别的?难道她还能怀孕不成? “还能有什么?”她反问着,随后走到窗边,将床全部拉开,让屋内温暖的阳光洒进来。 男人沉默了一瞬,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窗外的阳光格外的明媚,许初见眯着眼睛伸手去触碰那一抹温暖,柔和的五官在光线下显得静谧温暖。 许初见转身,看向屋内的男人,说道:“顾先生,你放心,我不会怀孕的。以前我说过,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她一早就说过,不会给他惹麻烦。 只是这个麻烦,到底是不给他惹,还是不想给自己惹。 顾靳原微沉着脸,眸光深深地看了她一样,站起身来直接给容铮打了个电话。 很快,容铮就走了进来。 看了眼房间内的两人,容铮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这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给她做个全身检查。” 男人浅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笃定的意味,这句话明明是对着容铮说的,可他的视线却是从未离开过许初见。 “我没事!”许初见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一口咬定着。 她有事没事自己还能不知道? “不是刚说了,让你乖一点?” …… 军区医院里,各项检查下来也没花多少时间,容铮拿着她的各项检查结果,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 容铮问着坐在椅子上的许初见:“他到底想要检查什么?”这单纯的全身检查,到哪里不行,非得要在这? “我今天感觉肠胃不是很舒服,他可能怕我怀孕了吧。”许初见低下眸子,看着自己脚下的大理石面,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容铮听了这话,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总觉得她的这句话中信息量很大。 他刚想说着什么,便被许初见出声打断:“容医生,我不会怀孕的,真的。” 每一次,她都会吃药,尽量避免着那样的事情发生。 容铮看着她笃定的语气,来了些兴致说着:“口服避.孕.药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效果,还有避.孕.套,概率更低。” 他毫不避讳着说着两个词,还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解释着。 许初见尴尬的脸红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这句话。 她想了想,才道:“我没多久之前,才来过例假。” 就算半个多月前他没做措施,时间上也是不对的。 “这倒是可惜了。”容铮似是叹了口气,言语中意味不明。 “这算什么可惜,就算是有了,我也会自己处理。容医生,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的。” 许初见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留下容铮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她和顾靳原之间,最不能出现的就是这样的意外。 推开休息的门,许初见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靳原,不知道他在这站了多久…… “顾先生,我没什么事。”她有些忐忑,主动上前扶着他的手臂。 顾靳原眯着眼睛看着她的主动靠近,薄唇勾出一抹浅淡的冷笑,反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身边带。 微微眯起的凤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许初见,你若是想什么时候自己处理,那尽管试试。” 许初见闻言,有一瞬的呆愣,他还是听到了她说的那句话…… 这种半是命令,半是威胁的语气,在她听来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到底是什么态度,她不想弄清楚,也不愿弄清楚。 顾家的高门深深,怎么会容许她这样尴尬的身份存在?他哥哥的态度,就是一个强有力的说明。 许初见又开始沉默着不说话。 她这幅样子,每次都能让顾靳原觉得气血上涌。 不想遇见他? 若是有了,就自己处理? “谁给你这样自说自话的权力?”顾靳原扣着她的手腕,冷着声音质问。 许初见皱了皱眉,却也不怎么怕他,甚至觉得他说这话有些可笑,“顾先生,我不会给自己找事的。” 一个小时前,他还和她说着这样的话,别一次次给自己找事情。 没多久之后,这句话就变成了许初见用来堵他的借口。 顾靳原甩开了她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去,走得不算太快,只留给许初见一个背影。 这个男人的脾气真是说来就来,许初见早已见怪不怪。 她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扶着他,没想到再一次被他甩开。 这一次,许初见也觉得很恼,抓着他的手臂就是不放,语气很是不善道:“顾先生,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不能走就不要逞强,不然这得到什么时候才好?” 顾靳原侧过身,淡淡地睨着她,薄唇不带什么温度:“你就这么急切想离开这?” 她盼着他快点好的原因,不就是想快些离开这么! 许初见最烦他这样不能不热的态度,“你说什么?我只是希望你早点好,至少我的内疚能稍微好一些。” 内疚,果然还是因为内疚。 …… 他们最后还是没按照原计划走,依旧在这间医院待了好几天。 而这段时间以来,尤其是最近这几天,整个楼层的护士都知道了那个病房内的低气压。 那个冷漠矜贵的男人总是时不时地冷言冷语,好几次都把那个小姑娘气的眼眶发红。 在她们眼里,也不知道那个好脾气的小姑娘是怎么忍受那个男人的脾气的。 简直是太厉害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在这个地方待了将近一个月。 许初见的寒假,就这么悄然无声的过去了。她一直惦记着在医院里的外公,却只能每天通过电话了解情况。 向谨言开始隔三差五的将一些文件送来,在北京与这座城市来回飞着,也是个能耐的人。 自从那天过后,顾靳原就没怎么和她说过话,就算是说话也是冷言冷语,她索性也就不搭理他。 可每到晚上,他依旧是那样我行我素的缠着她入睡,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许初见有的时候受不了房间里的低气压,便会走出去与小护士聊天。 回去的时候也尽量忽视着男人阴沉的脸色。 这次许初见照常从外面回来,看到向谨言站在一边,正在给他签着文件。 顾靳原低着头专心地处理着事情,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她进来。 “三张机票,明天的。” “明天?”向谨言重新确认了一遍,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差点让他忙不过来,就盼着什么时候他能回去。 “嗯。” 男人的声音不温不火,不经意地抬眸,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许初见。 他的眸光轻飘飘地落在许初见身上,可能是刚从外面回来心情不错,唇角还有些不及收回的浅笑。 “顾先生,我们明天回去?”许初见走上前去试探性地问着,生怕他再次的出尔反尔。 ☆、141.139有些事情太糟糕,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忘记了 这次许初见照常从外面回来,看到向谨言站在一边,正在给他签着文件。 顾靳原低着头专心地处理着事情,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她进来。 “三张机票,明天的。悦” “明天?”向谨言重新确认了一遍,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差点让他忙不过来,就盼着什么时候他能回去搀。 “嗯。” 男人的声音不温不火,不经意地抬眸,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许初见。 他的眸光轻飘飘地落在许初见身上,可能是刚从外面回来心情不错,唇角还有些不及收回的浅笑。 “顾先生,我们明天回去?”许初见走上前去试探性地问着,生怕他的出尔反尔。 下午三点,航班落地。 重新回到了这座她避之不及的城市,一个月前她疯狂的想要从这个地方逃离,再次回来的时候又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原本她是想要好好地过一个年,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惊心动魄。 下飞机后容铮和他们不是一路,于是在机场就分了道。 走之前,容铮还不忘调戏了一番许初见,“要是什么时候有需要,可以支会我一声。” 说完,他潇洒地转身走远,自动忽略了某个人阴沉的脸色。 许初见尴尬的想和他打个招呼道别,只是话还没说出来,人就已经走远。 京都的机场总是来来往往的各地旅人,每个人都是神色匆匆的样子,仿佛都是这个城市的过客,没有一丝的归属感。 就像她自己,不正是这样? 顾靳原这段时间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她也几乎没怎么主动搭理过他。 坐在车上后,许初见却又是挣扎着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车子在遇上一个红灯的时候,许初见侧眸看向身边闭目养神的男人,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犹豫了半晌,她还是开口说道:“顾先生,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我外公?” 原本闭目养神的男人微微睁开了眼睛,薄唇紧抿着,从喉间逸出一个不轻不重的字,“嗯。” 他这么爽快的答应,许初见都觉得有些不正常了,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不多久,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京都的军区医院,若是没点背景的人,还真的不可能出现在这。 里面来来往往的可能随便一个都是什么干部级别。 她一路都跟在这个男人身后,外公的事情是他安排的,而她几乎一无所知。 走到距离她所知的那间病房没有多远的时候,许初见犹豫的看了眼身边的男人,“顾先生,难道你要和我一起进去?” 顾靳原挑了挑眉,站定了脚步,声线浅淡:“给你半个小时。” “好。”许初见很快就答应,看着他走远在走廊边的椅子上坐下,矜贵优雅,却让人生出一种无端的疏离之感。 许初见推开了病房的门,还没进门,舅舅便看到了她。 她和家里说的理由是短时间的出国学习,一个很烂的理由,可她的家人便是这样无条件的相信着她。 外公还在睡着,气色看上去没那么差,她只能和舅舅低声交谈。 许则扬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道:“初见,你什么时候和顾先生认识?” 顾先生…… 还能有哪个顾先生…… 这三个字让许初见微微一愣,“啊?” “就是上次来咱们家的顾先生,他的助理帮忙联系的医院,还说认识你。” 许初见绞了绞手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就是那一次我们是一起回来的,后来也就联系过几次而已,也不是很熟。” “哦,顾先生人挺不错的。”许则扬对那个年轻人印象极好,若非是他,整个许氏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一幅场景。 再加上这次的事情,这么高高在上的人,居然会对他们这点小事出手帮忙。 许初见明显兴致缺缺,却依旧顺着舅舅的话说下去:“是不错。” 她看了看时间,似乎快到那半个小时了,她不不知道顾靳原的耐心怎么样,反正不能让他多等。 “舅舅,我学校里还有些事情,明天再来看外公。” “没事,这里有我们在,我送送你。”许则扬一向很疼这个外甥女,几乎是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当年那件事情发生时难过的时候,她太小了,招人心疼。 许初见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行了。” 她不确定那个男人现在还在不在这,若是走出去正好看到了,那得多尴尬? 除非又是装作不认识。 “没事,就这么点路,能浪费多少时间?” 许初见没再说什么,要是再解释下去倒是真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能点点头。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那个走廊看去,座椅上空无一人。 她稍稍松了口气,就说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耐心在这边等着呢? 而且一等就是半个小时,顾靳原似乎挺讨厌等人的。 ——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矜贵的男人一步步走进来。 听到脚步声,可能是到了时间,病床上的老人也微微睁开了眼睛。 “您好,我叫顾靳原。” 老人睁开眼睛,一时间视线还有些模糊不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清了眼前年轻的男人。 上了年纪的人记性总是不会太好,可这个人,他却是稍微回忆了一下便想了起来。 “我记得你,年轻人。” 顾靳原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许老,我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老人的眼底有些浑浊,颇有些费力的说着:“若是要追究以前的事情,那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以前的事情太久远,代价也是太惨痛,以致于谁都不愿想起来。 “我认识你们家初见,挺讨喜的。” 顾靳原想开门见山地直接问着某些问题,最后却只是说着这么一句。 提起自己的外孙女,老人的脸上浮现了些慈祥之色,“是啊,挺讨喜的一个小丫头,她应该不怎么认识你了。” 顾靳原皱了皱眉,他曾不止一次地试探,只是每次得到的结果都让他失望。 他轻掀了薄唇,问道:“为什么?” 陷入了那场回忆,老人的声音中也满是惆怅,“可能是有些事情太糟糕,她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直接忘记了。” 生了一场大病后直接忘记了…… 亲眼看着最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实在是太残忍…… 许初见也曾说,那些不想记得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就当忘记。 她的那一句没心没肺的忘记,直到现在他还耿耿于怀着,可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 “方便告诉我是什么病吗?”顾靳原微蹙着峰眉,他想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就算了,没必要在揪着不放,对于当年的事情,是谁都不愿它发生的。” “我没别的意思。”他立刻解释着。 两人沉默着,谁都没有再提及以前的那桩事情。 良久,顾靳原才继而浅淡道:“我挺喜欢她的。”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不知道那个她到底是谁,记忆中和现在的两个人交织重叠着。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此刻唇角上扬的弧度。 老人沉默了很久,浑浊的眸子有着复杂的情绪,很久才道:“童言无忌,小孩子说的话不能当真。” 这个人的背景,实在令人难以高攀。再加上当年那件事情…… “可我当真了。”低沉醇厚的嗓音蔓延开来,虽然浅淡,却带着一种坚定。 那一句当真,却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142.140勾.引有妇之夫,你觉得很光彩? 医院楼下,许初见看着舅舅转身重新走进医院,稍稍松了口气。 转眼三月,北方料峭的寒意渐渐被驱散。春寒依旧,却再不是那种刺骨的寒冷。 有一年的这个时候,她家门口的玉兰花开了一树悦。 而那个她花了所有力气去喜欢的人,就那样站在她家楼下,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惊喜。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像是做贼一般跑下来搀。 而如今,谁也没想到一年之后,早已物是人非。 许初见站在楼下,拉回了思绪。思忖着要不要给顾靳原打个电话,若是她先走了,还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发脾气。 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她有些犹豫。 医院外人来人往,就在她不经意抬眼的一瞬间,视线所触及到的画面,难以让她挪开目光。 她快速转身,将自己尽量隐蔽起来。 最后一次见到沈绍廷,那也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而这一次,他身边照样跟着莫清。 莫名的,许初见忍着有些酸涩的眼眶,偷偷地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那一对人。 即使她说过,和沈绍廷再也没关系,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依旧会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无奈,也可能是她说不出的惆怅。 许初见一个出神,不知不觉得眼前一片阴影罩下。她猛然抬头,身材纤细高挑的女人,在她面前站定。 “许小姐,好久不见。” 莫清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仿佛不管什么时候,这个女子都是那样精致而骄傲,给人一种难以企及的感觉。 许初见有些慌张地看着莫清身后,没看到那个人,幸好…… “你在看什么?别找了,绍廷去取车子了。”莫清似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启唇淡淡地说着。 看似无意的一句话,熟稔的口吻,却是预示着她和沈绍廷亲密的关系。 许初见收紧了手指,强压下心中的某些情绪,微抬起下巴强撑起一些气势道:“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莫清却是有话要说,优雅美丽的五官带着些不明意味的笑容,走到许初见面前,从拎包里拿出一张纸。 是一张B超单。 “我怀孕了。”莫清看着她陡然的失神,眉眼间染上了些得意之色,“已经七周多。” 七周…… “那恭喜你们。”许初见咬了咬唇,最终只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一个多月前,沈绍廷还曾来学校找过她,可莫清却怀孕七周…… 莫名的可笑。 许初见低下头,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而她对面的人,此刻却没有露出太多得意之色。平静优雅的脸上,甚至染上一些不容人察觉的愤恨之色。 莫清从没想过自己会用这么一种手段来得到一个男人,那一夜,她从昏暗的酒吧里将沈绍廷带走,他半醉半醒,将她紧紧地抱住,却在她耳边不停呢喃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许初见,初见! 骄傲如莫清,这三个字就像是一种耻辱一般可在她心上。 她重新拦住了许初见的去路,“许小姐,我希望以后,你和绍廷保持距离。” “我早就和他没关系了。” 许初见皱了皱眉,柔和的声音混着春寒料峭的冷风,清清冷冷。 她想起曾经也是这样和眼前的这个女人对峙着,只是那时候,她是那样的理直气壮,说自己是沈绍廷的女朋友。 而现在,她没有资格也没有力气再去肖想着什么。 闻言,莫清嘲弄般的冷笑了一声,“许小姐,你说的这话能有几分的可信度?我记得一个多月前,你还和绍廷有不清不楚的纠缠,现在又和我说着没有关系?” 莫清质问的语气,俨然就是一副正室对峙小三的样子,若不是他们站的这个位置不起眼,不然早该有人上前看热闹了。 许初见紧拧着眉心,清澈的眸光此时带着一股冷然,直直地看着莫清精致的五官。 可能是她的眸子太过清澈,没来由的,莫清心里竟然闪过一丝慌张。 许初见的视线紧紧盯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露出的每一种异样的神情,“不清不楚的纠缠?莫小姐,你从哪里知道我和他还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是很冷。 不清不楚的关系! 许初见到现在都忘不了那次顾靳原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差点将她掐死的那副表情。 若不是莫清这么一说,她都从没去想过那些照片到底从何而来! 许初见目光清冷的看着眼前欲言又止的人,将顾靳原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学了个三分像。 随即她的声线沉着冷然道:“莫小姐,你就这么喜欢偷窥人的隐.私?还是说,你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 莫清一下子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许小姐,我才是他的未婚妻,若非你一直和绍廷纠缠不清,现在又心虚什么?” 许初见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我心虚什么?莫小姐,你老是做着偷.拍人的事情,要用真的方法来看住自己的男人,你不觉得可悲了些?” “要不是你自己做过,怎么会让人拍到?”莫清加重了语气,目光有些凌厉。 许初见只是浅笑,果然那些照片和她脱不了干系。 “莫小姐,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有风度的人,现在想来,你真的配不上绍廷。” 她浅浅的勾着唇,极尽嘲弄。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许初见将背脊挺得很直,一双眸子直视着眼前的人,毫不退缩,“难道不是?你找人拍下那些照片,为什么不直接理直气壮地给绍廷看,反而是发给顾靳原?你以为这样,他会把我怎么样?” 那些照片,着实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 “不是我做的……”莫清被她言语中的逼迫感激得有些慌乱,只能矢口否认。 许初见勾唇讽刺着:“呵,敢做不敢认?莫小姐,绍廷不喜欢太有心计的女孩子,以后还是少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面,就当是为你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留个好的印象。” 说话间,许初见的视线落下莫清平缓的小腹上,一时间心中有些苦涩。 “要不是你偷偷勾.引绍廷,既然做了,还怕被别人看见吗?”莫清精致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当初你就是这样脚踏两条船,在绍廷身边,却又和他表哥暧昧不清,我就算是有心计,也不会像你这样的朝三暮四!” 这些话似乎是听多了,现在再听着这样的话,许初见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初见缓缓地向前走了两步,轻讽道:“沈夫人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你也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不愧是一家人。” 曾经,沈夫人也自导自演的用那些照片来威胁她。 “许小姐,人贵自知,勾.引有妇之夫,你觉得很光彩?” 闻言,许初见莫名的想笑。 “莫小姐,我从没想过再去招惹你们,不过若是你再做点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再来一场绑架什么的,我没准真把这罪名给坐实了。” 许初见不知道那场绑架到底和谁有关,只是随口这么一试探,果然在莫清的眼里看到了惊慌之色。 她笑了笑,却没在这件事情上面揪着不放,轻描淡写的翻过这么一页,“绍廷是个好人,你好好待他。” 莫清似乎是被她那一句坐实气到了,上前一把抓着她的手腕,恨声地说着:“你凭什么说这些话,你知道我和绍廷认识多长时间吗?你不过是后来出现的一个意外,就算是论先来后到,你也没资格说这些话!” 许初见不想在和她这么争执下去,有什么意思呢? 她猛地甩开莫清的手,“抱歉,我不想和你起什么争执。只是那些不入流的事情,你别再做了!” 许初见一直压抑着情绪,当下也没控制好手劲。 她这样猛地一推,莫清一时间没有站稳,猝不及防间身子向后倒去…… ☆、143.141虽然对你纵容,可,我也有底线 她笑了笑,却没在这件事情上面揪着不放,轻描淡写的翻过这么一页,“绍廷是个好人,你好好待他。” 莫清似乎是被她那一句坐实气到了,上前一把抓着她的手腕,恨声地说着:“你凭什么说这些话,你知道我和绍廷认识多长时间吗?你不过是后来出现的一个意外,就算是论先来后到,你也没资格说这些话!悦” 许初见不想在和她这么争执下去,有什么意思呢? 她猛地甩开莫清的手,“抱歉,我不想和你起什么争执。只是那些不入流的事情,你别再做了!” 许初见一直压抑着情绪,当下也没控制好手劲搀。 她这样猛地一推,莫清一时间没有站稳,猝不及防间身子向后倒去…… 脚下是鹅卵石,猝不及防间,莫清没有稳住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 许初见眼皮不由得微微一跳,快速上前想将她扶起。 她没预料到自己的手劲怎么会这么大,一时间言语之间也略显慌张:“对不起,你感觉怎么样?” 毕竟莫清是个孕妇,是沈绍廷的孩子…… “你……若是我的孩子出了什么事……”莫清紧张地声色俱厉,细长的指甲死死地掐着许初见的手背,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而许初见的脸色不见得比她好多少。 她咬着唇,用力想将她扶起。 蓦地,由远及近跑上来一个人影,快速蹲下身子将莫清打横抱起。 “绍廷……我好怕,要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莫清疼的满头是汗,这种慌乱的神情是装不出来的。 “不会有事的。” 随即,沈绍廷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许初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以及同样慌乱的神色,转过头,什么都没说快速地向医院内走去。 “啪——” 许初见发愣之际,冷不防地被人扇了一个耳光,力道大的令她侧过了脸,一瞬间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 “妈,你干什么!”沈绍廷听到动静顿住了脚步,目光沉痛而复杂。 一时间许初见只觉得耳朵嗡嗡地响,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讲着什么。 沈夫人一贯保持着良好的修养,在这一刻也忍不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到现在还帮着她?你可别忘了,小清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不是故意的……”许初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说一句话就能牵扯到嘴角的撕裂。 她微弱的解释,在此刻显得苍白且无力。 “不是故意的?许小姐,这是我们沈家第一个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沈夫人就催着沈绍廷往医院里面走去,她也快速地跟上。 沈绍廷深深地看了眼许初见,心中升起了一股百味杂陈。 没走几步,沈夫人突然折回到许初见面前,常年的养尊处优加上保养得体的容颜,看上去与其真实年龄要相差不少。 此刻,沈夫人的眸光冷冷地看着许初见,那种眼神如刀一般,一点点在她脸上刮着。 她到底长的像谁…… “许小姐,算我求你,不要再和我们家绍廷有什么牵扯,也给自己留点自尊。”沈夫人高高在上的语气,冷硬的言语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是故意的。还有,我没有和他再有什么牵扯。” 许初见生生受了这一个巴掌,却仍旧只是说着这句话。 沈夫人听着她这番不咸不淡的语气,脸上的神情变幻的有些刻薄,忽然意味不明的说道:“我倒是忘了,许小姐家里似乎就有这种传统。” 许初见忍着脸颊上火辣的疼痛,“您什么意思?您说我,我没什么意见,扯上我家人做什么!” “没什么意思,你好自为之。”沈夫人点到即止,也没再和她纠缠什么,转身离开。 “沈夫人,我家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 许初见从后面叫住她,有些她从来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像是非要在今天得到一个结论。 她家只是个普通人家,为什么值得他们这样对付? 难道光是因为她和沈绍廷的事情? 沈夫人回头,看着她清澈且有执着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挪开,冷声道:“你不用知道,只需要离绍廷离得越远越好!” 离得越远越好。 她似乎也没有做什么主动的事情,可这些麻烦却是一次次的找上她。 许初见有些发愣地站在原地,视线落在地上某一处,能清晰地看到一抹嫣红的血迹。 怎么事情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脸颊上火辣辣的生疼,扯动一下唇角都有些受不了。 许初见抬头,看着慢慢走上前来的男人,不知道他在这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听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 顾靳原捏着手机的手指骤然的缩紧,他找不到她人,给她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 没想到还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 男人犹如黑曜石一般的狭长凤眸紧锁着眼前纤弱的身影,心头渐渐有种控制不足的羞辱和怒意一点点蔓延出来。 不想怀他的孩子,还是忘不掉沈绍廷? 甚至想要毁了莫清肚子里的孩子? 顾靳原走上前去,粗粝的指腹按压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腰,将她揽向自己。 这个举止像是宣示占有权一般。 男人粗粝的指腹在她通红的脸颊上摩挲着,她有些疼的无法适应。 许初见偏过脸,想要摆脱他的触碰。 可这抗拒中还有些漠然的神色,像是一瞬间就划清了他们之间的界限,也勾起了男人压抑的怒火。 “看样子,我是错过了一场什么好戏?” 春寒料峭的冷风把他的声音送到耳边,可他的声音却比这风还冷。 许初见莫名觉得冷,那种冷意直接从心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看着男人唇畔勾起的似笑非笑,忽然间心中微酸了一下,那酸直冲到鼻腔里,迫的她眼眶生涩的疼。 她摇了摇头,不想解释,男人眸光中的冷然却是让她不得不解释。 “顾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这一句解释,比刚才还要无力还要苍白,没有一丝说服力。 “见不得别人怀了沈绍廷的种?你还做着什么梦呢?”顾靳原紧盯着她渐渐泛白的唇色,声线冷淡,说出的话却是极尽嘲弄。 “我没有……”许初见皱着眉,动了动唇角,只挤出了这三个字。 顾靳原捏了捏她的下巴,这段时间她瘦的下巴越发的尖细,深邃的凤眸黑沉沉的,不带什么温度。 “许初见,虽然对你纵容,可,我也有底线。” 顾靳原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寒意彻骨,传递到他的掌心。 像是做了很多遍的事情一样,很是自然的展开掌心包裹住她的手,一点点握紧,将那倔强的身体拉入自己怀中。 男人身上带着隐隐的怒气,这种山雨欲来的场面,她不是没见识过。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很委屈,这种委屈之感却不知是从何来的。 眼眶涩的厉害,一眨眼,眼泪就掉了下来,可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出声,只是倔强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果然能占据她喜怒的那个人,从来没变过。 顾靳原微微托起她的下巴,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他手背上,他抬手抹去,有些粗粝的食指,弄疼了她本就细嫩的肌肤。 脸颊上很疼,再被这咸涩的液体触及,她的眼泪掉的更凶,他的声音却更冷。 “我容易心软,却也不能忍受你一次次为了别的男人作践。” 作践谁呢?到底是她自己,还是他? 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才能这样一次次的为了别的人漠视他? ☆、144.142到底还要多久,你才能忘掉那个人 脸颊上很疼,再被这咸涩的液体触及,她的眼泪掉的更凶,他的声音却更冷。 “我容易心软,却也不能忍受你一次次为了别的男人作践。” 作践谁呢?到底是她自己,还是他悦? 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才能这样一次一次的漠视他? 不得其解搀。 容铮打开酒精瓶,用棉签沾了酒精,一只手轻轻捏住许初见的下巴,啧了一声。 “啧,这下手可还真是不轻。许小姐,我们这缘分还真是,刚分开没多久,这不是又见面了?” 医生的手指往往都是修长且好看的,容铮的手指很凉,轻点在她下巴上,是一种专属于医生的干净清冽的气息。 她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往后挪了挪。 “别动啊,要是破相了,这个责我可付不起。”容铮笑了笑,好看的桃花眼淡淡地划开,语气带着好笑威胁着她。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许初见的哪一个点,她喃喃地说着:“要识破相的话那也没关系,这样多省事儿……” 她曾经拿着刀片抵上自己的脸,想着是不是破了相,那个男人就不会再要她? 正在许初见胡思乱想之际,脸上传来一片清凉感,那种火辣辣的疼被缓解,很是舒服。 她一抬眼,就能在眼前这人墨色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影子,失魂落魄,好不狼狈。 看了一眼,许初见就垂下了眸子,任凭那清凉的感觉从她脸颊上传来,卷翘的眼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暗影。 容铮用酒精棉按压着她唇角一处撕裂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刺痛,许初见忍不住嘶了一声。 “你看看,这么怕疼,还想着要破相?不过要真破相了,某些人可就得来脾气了。” 可能是因为他的职业是医生,总是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的感觉,眉眼间柔和之态,让人忍不住不设心防。 许初见想要说着什么,刚扯了扯嘴角就是一阵刺痛,“容医生,你平时也喜欢这么调笑你的病人?” 容铮故意将酒精棉重重地按在她唇角的伤口处,看着她咬唇皱眉的样子。 “倒也不是,只是难得看到顾三少这么阴沉的脸色。” 说着,容铮的眼神向外瞥了瞥,不知道外面那人要是听到了这话是作何感想? 反正他是觉得这个叫许初见的女人,还真不是个简单的。 虽然搞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只是这顾三少,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他的眼?可这位,似乎是一点不在乎。 容铮收起了酒精瓶,空气中满是这种味道。 “我好像一直在惹他生气。”许初见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低声地说着。 那一个巴掌,沈夫人应该是用尽了全力扇下来的。 沈绍廷最后看着她的那复杂的眼神,还有顾靳原冷漠的眸子,让她心中的那种无力之感挥之不去。 容铮起身收拾了一番,听到她说这话,只是随意地接话道:“能惹他生气的人,其实真的不多。” 尤其是女人,到现在为止,似乎也只有这个叫做许初见的人。 说话间,他们谈论的对象就走了进来。 顾靳原的脸色阴沉着,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了容铮一样,随后就径直走向许初见的方向。 “好了?”顾靳原薄唇轻启,冷声问着。 许初见总是很怕他这幅平静冷淡的表情,尤其是用这样平淡的声音,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容铮不明所以,随意应了一声:“嗯。” 随后,顾靳原直接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向自己的方向,大步向外走去。 突然想起了什么,容铮冲着顾靳原的背影不轻不重地喊道:“阿原,她手上还有被挠的地方,还没消毒。”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顾靳原低头将她的手执到自己面前,果然白皙的手背上有着一些掐伤,看样子是细长的指甲留下的印记。 他紧抿着唇,直到将她甩到了车上也没说一句话。 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在车内渐渐蔓延开来。 司机只负责开车,从后视镜里面也能看到男人阴沉的脸色,又是一场冷战。 许初见上车之后就缩在了一个角落,很累,却不敢闭眼,眼睛看着一处发呆。 每每她受了伤之后,便会用这样的姿态来保护着自己,占据着一个很小的角落,恨不得让谁都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顾靳原看着她的这幅样子,只觉得那一巴掌不是扇在她脸上,而是自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颜面全无。 一路无话。 车子在半城湾外的一间西餐厅外停下,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 许初见也学乖了,顾靳原要她吃什么就吃什么,做了他喜欢的听话的木偶娃娃,一顿饭下来便是相安无事。 只是两人始终沉默着。 夜是属于情人的疯狂。 许初见从浴室内出来,就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揽住,她几乎是趔趄着栽倒在他的怀中。 “你干什么?”许初见双手撑在他胸前,试图与他拉开着距离,手腕蓦地被男人握住,一阵疼痛袭来。 她心里没来由的难受,咬了咬唇开始抗拒着他的靠近。 “怎么,现在我都不能碰一下了?”顾靳原握住她腰线的手逐渐收拢,面容阴鸷,口气转冷:“嗯?怎么不说话?” 许初见难受的推开他,只觉得心里委屈,眼眶不知不觉得又红了起来。 下午那猝不及防地意外,是她怎么也没有想的。 是不是她就不该多看那么一眼? 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么多事情。 顾靳原只是轻用力,也没真想弄疼她,见她红着的眼睛,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 他这一放松,许初见便挣脱了他,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 “去哪?”顾靳原看着她的倔强的背影,声线沉沉,不带什么温度。 许初见掐了掐手背,站住了脚。心中那种难以名状的委屈之感不断袭来,根本没有答话,红着眼睛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书房内,四周充满了静谧。 顾靳原在书房里坐了好久,直到手边的文件堆了起来,他才抬眼看了看时间。 啪的一下,顾靳原扔掉了手中的钢笔。 起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的夜色如同他深邃的眼底,深而明邃。 薄唇紧抿着,想起她倔强的背影,心头的那一阵火便是怎么样都压抑不住。 …… 顾靳原回房时,许初见已经睡了。 左边被子拱起一团,她整个人窝在被子里面。顾靳原走过去,想掀开被子,却被她拉住了被角。 几次三番下来,许初见自然扯不过他,蒙在头上的被子被掀开,她身子一侧,背对着顾靳原,闷声说道:“我想睡觉。” 男人坐下,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肩膀上,满是柠檬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许初见觉得有些难受,自己心里也憋的厉害,她难受的动了动身子正面对着男人,“顾先生。” 她低低柔柔地叫他。 “嗯?”男人挑眉,只是从喉间逸出的那一个字,仍是不带什么温度。 许初见犹豫了一下,听着他冷淡的言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男人等不到她说话,大手便不规矩的伸向她柔软的睡衣里面。 许初见皱着眉,怎么会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伸手握住男人的大手,她的掌心有些凉,而他的手一片温热。 “顾先生,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她抗拒着他的触碰,叹息一般的说着这话。 顾靳原的手掌抚过她的面颊,指腹只是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有些微红,柔顺的发丝在他指间穿梭。 他想,她是怎么舍得剪掉这么长的头发的? 顾靳原想起以前欢欢初中前军训的时候,要求全部剪成短发,小丫头回来抱着他哭了好半天,说什么都不愿意剪。 听着她低柔且无奈的声音,顾靳原浅笑出声,十指缠绕着她的头发,形成一个个圈,“我对你不好吗?” 许初见不说话,只是抬眸看着他。男人眼底仿若潭底幽暗,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看他,她都觉得看不到他的心底。 她不说话,男人的吻便落了下来。 先是落在她的眼睛,再是敏.感的耳后,接着是细嫩的颈间…… 唯一跳过的,便是她的唇。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许初见难受地推着他,“顾先生,你别这样!” 男人有力的手臂撑在她两侧,深邃的眸子冷然的看着她无力的抗拒。 唇畔勾起一抹淡且冷的弧度,伸手将指腹抵上她的唇,细细地摩挲着。 他的眼底一片清明,不带一丝情.欲,“到底还要多久,你才能忘掉那个人?” 许初见微愣,因着他这一句话,再次失神。 到底还要多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即使每次都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可再次看到的时候,心中还是会忍不住生疼。 “顾先生,忘不忘记,还有什么意思吗?”她推了推他,没有用。 说完,许初见伸手一根一根掰着他的手指。 哪知道换来的便是男人猝不及防地掠夺。 顾靳原微眯起凤眸,直接扯开了她的睡衣,见她惊的开始不断挣扎,他心头的怒火便是越烧越旺。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不识好歹?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背着他想着别的男人! 这一个月来,她明明已经温顺了很多,对他的抗拒也没有这么大,而他也想着要好好地对她,没想到这回,又开始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仅仅是因为见了沈绍廷?甚至出手伤了他的未婚妻? 顾靳原胸腔里的怒火一阵阵的冒出来,手下的动作自然也是没那么怜惜,“趁早死了这条心,你们没可能了。” “我知道我们没可能,那也不需要你一次次的提醒!” 许初见没来由的脾气也上来了,她的解释不管在谁那里都显得那样的没用,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却只是咬着唇,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顾靳原心里有气,晚上她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本就压抑了一个月,自然这次是没打算放过她的。 她的反抗只会引来男人更为强势的掠夺。 顾靳原毫不怜惜的狠狠地收拾了她一回,她硬气地一声不吭,他便偏要听见她的声音。 直到最后她意识模糊的哭喊着他的名字,声音沙沙哑哑地呜咽,他才放过她。 许初见意识的最后,似是听到了男人叹息一般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可她太累,太困,提不起一丝力气去听。 沾上了枕头,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男人起身穿戴整齐,许初见也在同一时刻醒了过来。 丝滑的被子从她满是痕迹的身子上滑落,她也不管,只是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清澈的眸底满是红血丝,她睡得并不好,一整个夜晚都被梦靥折磨着。 顾靳原也不想理她,灰色的手工西装将他整个衬得优雅俊挺,迈开步子往外走了两步之后,却又再次折回她身边。 只是落下了个手表。 修长的手指执起床边柜子上的手表,自顾自地戴着,慢条斯理的动作优雅至极。 半晌,许初见才用着自己沙哑的声音问道:“顾先生,你说莫清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顾靳原冷笑一声,“你问这个做什么?若是有事,岂不是正合了你的意?” 她的手指绞着柔软的被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初见摇了摇头,只是喃喃地说着:“那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要是真的就这么没了,会不会恨死我?” 顾靳原只是冷冷地睨着她的发顶,抑制着怒火。到现在还在乎着沈绍廷的想法? 他走到她面前,薄凉的唇轻掀:“你在乎的人,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在乎你。一边想着和你重修旧好,可一边又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男人的声音冷到了极点,许初见吸了口气,“我们没有关系。” 她虽这样说着,可声音里的难过和落寞却是那样的明显。 愤怒中的男人摔门离去,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而许初见,却仍是保持着那样的坐姿,很久很久没有变过。 …… 一连着好几天,顾靳原都没有再出现,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失控掐死她。 他得先冷静下来,再想想怎么才能整治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真正的男人。 一想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沈绍廷这样一个人,至于么? 顾靳原想试试那句话,难道他还就真的非她不可了? 开玩笑! 他铁了心要晾她几天,却也是笃定了她不敢轻易地再跑。 ☆、145.143猫都知道要讨好主人,我怎么没见你讨好我? 一想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沈绍廷这样一个人,至于么?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四月。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顾靳原没再也没回来过一次搀。 许初见重新回到了学校,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之上,她在学校和医院之间来回穿梭。 外公的病情有了很大的起色,没多久就离了京。 送他们走的那一天,许初见站在机场忍不住鼻子有些泛酸。 “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哭鼻子?”舅舅从她手里接过轮椅,在一旁忍不住数落着。 “外公,等我放了假再回来看你哦。”许初见在老人面前缓缓蹲下,乖巧地说着。 老人伸手抚着她柔软的发顶,口齿有些不清,像是要说着什么,最后只是说了句:“别委屈了自己。”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可许初见莫名的想哭。 这半年的时间内,她觉得自己把以前所有没有遇到的委屈都受了,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倾诉口。 她强忍住眼眶的酸涩,用力的点头说道:“嗯,当然不会委屈的。” 老人想起那个年轻人,他想问什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问。顾靳原,他记得这个名字,却从来没有将这个人和拯救许氏的那个顾姓人联系在一起。 登机提示响起,许初见只能忍痛和他们告别。 连着一个月,顾靳原都没有出现。 开始的那几天,许初见以为他只是单纯的生气,每一次他的怒气,往往都是她难以承受的。 她忐忑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出现。直到现在一个月过去了,他仍旧没有出现。 许初见想着是不是他已经厌倦了自己? 忽然间,心里竟然有了种解脱的感觉。 走出机场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头顶是四月的艳阳天,一切似乎都在以一种复苏的状态进行着。 而她的生活,似乎也渐渐重回了正轨,重新在学校上课,恢复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 只是每到晚上,她仍然会回到那一座别墅,尽管那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 导师姓陆,这一天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他桌上是一份文件,交流学习名额。 陆教授不知道他这个学生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校方也没给任何说话,随后他争取了这个名额。 “这个名额来之不易,你做做准备。”陆教授原本就很喜欢这个学生,本来就在为先前的事情有些打抱不平。 许初见看了眼时间,时间是下个月。 她犹豫着,一时间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陆教授看着她犹豫的样子,疑惑着问道。 许初见摇了摇头,仔仔细细的将那份文件拿出来看,为期一年的学习,这对于她来说,算不算是个很好的机会? “谢谢教授。”她笑着道谢,声音里面的真挚任谁都能听得出。 谁都是要为以后打算的,那个男人一直没出现,是不是代表就这么忘了她? 她忐忑的接下那份文件,随后的时间几乎都在准备着这一次的交流学习课程。 一天天数着日子,每次回到那个别墅,只要看到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她便是松了口气。 许初见做着顾靳原常做的事情,喂猫,养花。 她甚至想着,若是她真的不声不响的离开,顾靳原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会不会再一次迁怒她的家人? 外公说了,不要委屈了她自己。 …… 这段时间顾靳原很忙,一个个大项目使得他根本走不开身。与其说是工作忙,不如说是借着工作在麻痹着自己。 一但闲下来,他定会忍不住去想那个油盐不进的女人。纯属给自己找罪受。 这么长时间他没回去过,她怕是觉得逍遥自在的很。 只是她的行踪,阿晟每天都会告诉他。 还算乖,至少没有再想着跑去什么地方。 顾靳原捏了捏眉心,峰眉微蹙着,怎么又想起她了! 向谨言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顾先生,有一个奠基仪式,您出席吗?” 原城最近的动作比较多,一口气拿下了好几块地皮,好几个项目同时在进行着。 这种事情以往他肯定是不参加的,只是这次不知怎么的就想找点什么事情做做。 “嗯。” 向谨言只是这么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还就答应了,一时间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好的,我安排一下行程。” 在军区大院,谁不知道顾家阿原是个人物,或许会有人嗤之以鼻他是仗着家里深厚而背景,而这得天独厚的先决条件,便是他倨傲的资本。 站在一群领导中,他无疑是卓尔不群,最为吸睛的那一个。 穿着一身剪裁合宜的手工西装,侧脸的轮廓刀刻般分明,薄唇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优雅俊朗,表情却是淡漠的让人捉摸不定。 平时这样的场合大多数都是向谨言替他参加,冗长的流程下来,顾靳原的眉宇间流露出了一抹不耐烦之色。 剪彩仪式的时候,他从礼仪手中接过一把金色剪子。 只是个很随意的过程,可顾靳原却是迟迟没有剪下去,动作生生的停在了原地。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位总裁的动作。 向谨言在身后忍不住提醒着:“顾先生?” 淡淡的阳光下,男人深刻的五官优雅凌厉,那双深邃的凤眼,紧紧地盯着眼前一张容颜…… 随即,他收回了眸光,剪断了手里的彩带。 锋利的剪子似是触碰到了眼前之人细嫩的指间,殷红的血珠滚落出来,渐渐隐没。 礼仪抬起头,纯澈的眸子直直地撞进了男人狭长的凤眸里。 她捏着指尖,压下那种疼痛的感觉。 看着那个颀长的背影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离开,她要紧了下唇。 …… 休息室内,顾靳原修长的手指在办公桌上一下下地敲打着,眸中深邃一片。 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顾先生,人带来了。”向谨言在他耳边低声说着。 顾靳原应了一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嗯。” 随即,是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格调精致优雅的办公室内只剩下交错的呼吸声。 眼前的女子已然卸了妆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明媚动人的五官,介于清纯与妖冶间最为平衡的那一地带,只是此刻她紧咬着唇,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淡淡蔓延开来,微微上扬的尾音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味道。 “我姓慕,单名璃。” “慕?”顾靳原微蹙起眉,薄唇轻启,意味不明的念着这个字。 “嗯。”慕璃轻声应了下来,这个男人身上总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她有些紧张地局促不安。 顾靳原抬眸,深邃的眸光始终在她脸上不断逡巡着。 半晌,才收回视线,淡淡问道:“一直做的礼仪工作?” “不是,只是偶尔。”女人的声音很轻微,似是还有这些底气不足。 男人优雅地靠着身后的椅背,“你缺钱?” 眼前的女子亦不过而是出头的模样,如果不是这张极为相似的面孔,他怕是怎么也不会多看一眼。 慕璃似是有些受不了他直截了当的问题,以及那种毫不掩饰的打量眼神。 仿佛是要一眼将她洞穿一般。 “勤工俭学的学生,算是缺钱。”她垂在身侧的手有些不安的抓着衣服,说出来的话却是故作镇静着。 “还有多少时间毕业?” 男人的声线低沉且漠然,带着种令人难以靠近的疏离。 “两年。” 顾靳原若有所思地敲打着桌面,唇畔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我资助你直到毕业可好?” 寂静的空间里,男人的声音不带什么温度,只是那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与倨傲,在这个人身上结合体现的淋漓尽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最后那女子只是悄然地走了出去,一言不发的将门关上。 顾靳原深邃的眸子紧盯着那抹背影,眸色深沉。 “顾先生?” 向谨言随后在旁边试探性地问着,自己上司这种失常的行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查她的底细,越清楚越好。” 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巧合,不可能就会有这么一个相似的人,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他面前。 有的不过是人为设定的巧合。 “好。” ……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阿晟像往常一样,还在老地方等着她。 顾靳原一个半月都没有出现,让她生出一种莫名的解脱之感。 可她知道,她的行踪全都掌握在那个男人的眼中,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放任她一点不干预她的行为。 上车之后,她忍不住问道:“阿晟,顾先生去了哪里?” 她不是故意要问他的行踪,仅仅是单纯地想要知道他是不是不会再出现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是否已经到了他腻的时候。 他的底线,到底又是什么? 阿晟平日里不言不语,听到许初见这么问,一时间也觉得有些稀罕,于是回答道:“顾先生最近比较忙,不过也没有出国。” “哦。”许初见应了一声,心中有一丝雀跃之感。 他没出国,却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她终于被冷落了? 那份交流学习的申请书现在就在她包里躺着,若是这样保持下来,她很快就能摆脱这样的束缚了。 回到半城湾,她的唇角都是微微上扬着的。 灰灰在她腿边不停地蹭着,她蹲下来抱起它越来越肥的身子,好笑的说道:“是不是给你吃的太好了,这才多久,看看你肥成了什么样子!” 圆鼓鼓的小眼睛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 “喵——” “别急,马上来喂你。”许初见抱着小猫顺了顺毛,心情颇好。 最近这段时间整个别墅里面,唯一能陪她的也就只有这只小猫,她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都能看到它眯着眼睛似是刚睡醒的样子,就在外面这样等着她。 后来,她便把房门打开了些,放任它睡在了主卧里。 反正顾靳原也不在,他的洁癖…… 许初见倒好了猫粮之后,便开始给那盆兰花浇水,随着天气的变暖,这盆兰花的长势也越发的好,满室的馨香。 她一直觉得顾靳原就是个很矛盾的人,喜欢养猫,喜欢养花,怎么看都是个宜家宜室的好男人。 可再想想他的所作所为,却和这些词完全不相干。 小猫在一旁吃的正香,吃完时候又蹭到了她脚边,开始撒娇。 许初见摸摸它圆鼓鼓的肚子,自己也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伸手将它抱起来,笑的眉眼弯弯,“你的主人不是我,可别讨好错了人啊。” 反正,她早晚是要走的。 “喵——” 回答她的又是这么一声。 她专注着逗着手里的小家伙,以致于没有注意到二楼上的动静。 直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许初见才猛地抬头,居然是顾靳原。他穿了一身米色的居家服,脚上穿着一双柔软的拖鞋,头发上沾着些水珠,看样子应该是刚洗完澡。 他从二楼旋转楼梯上慢慢走下来,而许初见脸上的浅浅笑容,在这一刻僵硬起来。 顾靳原就这么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休闲的居家服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收敛了几分盛气凌人。 可许初见仍是浑身不自在,那种已经消失了好几天的压迫感复又出现。 在她看来,无论怎样的顾靳原,在她眼里都是极其危险的。 顾靳原唇畔勾起一抹弧度,薄唇轻启,带着三分挪俞,三分嘲弄:“猫都知道要讨好主人,我怎么没见你讨好我?” 他不过是回来一趟,她怎么就跟看见了鬼一样?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很是不爽。 他慢慢朝她走近,她立即屏住了呼吸。 这话听在她耳朵里有些异样的难受。 “顾先生。”她不想理他,却仍旧要低声地和他打着招呼。 顾靳原只是掠过她,语气还算温和的问着:“吃过晚饭没?” “还没。”许初见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 顾靳原侧眸睨着她的眼睛,从她手里将小猫接过来,忽然笑了:“它越来越胖,你倒是一点肉没见长,嗯?” 她不明所以的抬头打量了眼顾靳原,有些讪讪地开口:“它胃口好。” “去洗手吃饭。”顾靳原浅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没有注意,餐厅内有一丝饭菜的香味。 他又亲自动手了? ☆、146.144你别碰我,我嫌脏…… 一个半月没见,可两人的相处模式依旧是这样,不咸不淡,不温不火。 许初见将包里的文件藏得很好,她不知道该不该和顾靳原说。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她否决了。 他怎么可能会允许她做这样的事情悦? 许初见坐在他对面,期间,谁都没有先开口。 晚饭的菜色很好,可她觉得没什么胃口,只是惴惴不安地吃了一点,因为她有心事,不知道该怎么安稳地度过这一段时间搀。 相安无事的一顿饭,饭后,顾靳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财经新闻,许初见在厨房洗碗。 等她洗完碗出来后,顾靳原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下个月,他们订婚了,这次应该是不会变的。”顾靳原淡淡睨着她的眼睛,忽而声线平淡道。 下个月…… 许初见收紧了手指,似乎好多事情都凑到了下个月。 “顾先生,你不用和我说这些事的。”许初见抬起眼来看着他,低低淡淡的声音听似无谓,却或多或少带着一种失落的惆怅。 她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是离开这个地方。 顾靳原沉默了一会儿,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轻抚着小猫,那一团小身子在他身边乖巧的很。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合适的机会,于是试探性地开口道:“顾先生,我能不能回学校住?” 闻言,男人皱起了浓黑的眉,略显薄凉的唇轻掀:“理由?” 这两个字让许初见稍稍愣了一下,她以为依着他的性子,肯定是什么都不说而是直接的拒绝。 可这次却是问她理由,这是不是代表着事情依旧有着转机? “嗯,下个月学校的课程可能比较重,所以我想……” 顾靳原睨着她的眼睛,面上的表情讳莫如深。他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唇,手下轻轻地为小猫顺着毛。 她也许不知道,最不适合的,就是撒谎。 许初见绞着手指,有些紧张的等着他的回答,心跳的有些不正常的快。 他忽然抬起头看她,“下个月我出差的时间比较长,你住在这里没什么不方便的。” 出差?许初见的眼里忽然闪过一抹微光。 “那,阿晟也是要跟着你走的,我还是回学校方便些。”她有些不死心,固执地试探。 顾靳原只是轻笑了下,丢下两把车钥匙,“没什么不方便的,车库里的车你自己可以随意。” “我……我不会开。”许初见小声地抗议。 她对车子一直都是有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男人的唇畔勾起嘲弄的弧度,“没事,只要不在去撞别人的车子就行。” 他看似无意的这句话,却让她重新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她开着沈绍廷的车,不小心刮花了他的车子……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那一刻开始,渐渐发生了些变化。 许初见也没再与他争辩什么,反正她一直知道,但凡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很少有转机。 “那好,我会小心的。”她点了点头,应下。 至少他说,他下个月,不会在这里太长的时间。 顾靳原进了书房,而她在卧室里面有些不知所措。 那一次他冲她发了那样大的一通火,她甚至有些害怕与他的独处。 许初见洗完澡之后,顺便将他换下来的衣服也一并收拾起来,将他灰色的西装外套挂起。 鼻间嗅到了一丝不太正常的味道,她狐疑地再次凑上前去闻了闻。 香水…… 他的外套上,有着女士香水的味道。 许初见从来不用香水,而他亦是。 她捏紧了灰色外套的一角,只是一瞬的皱眉,转瞬即逝,神色没有什么不正常之处。 他说过,他早晚会腻的。 尤其是她几次三番的触碰着他的底线,任凭哪个男人,都是会受不了的。 他这一个多月的没有出现,是不是一种征兆? 可能是随着天气的逐渐升温,许初见困的有些早,不到九点的时候她便已经困的睁不开眼。 顾靳原从书房出来,而她已经抱着被子睡得很沉。 原本想着要晾她一段时间,没想到她倒是过的逍遥自在。 他翻身上床,揽住她的腰身往自己的怀中带,动作幅度很大,当然就弄醒了许初见。 许初见的后背紧贴着他,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她感受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滚烫的温度。 灼烧的她有些无法适从。 她想闭着眼睛装睡,可是没多久,男人的手便伸到了她的衣服里。 许初见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图,再也装睡不下去,想起他衣服上的香水味,有一种莫名的反胃。 她试着挣扎,却被他更紧的箍住,隔着一层衣料,她感觉到了他抵在她腰间的…… 许初见强忍着那种恶心的感觉,声若呐蚊:“顾先生,我今天不舒服。” 男人稍显粗重的呼吸声在她耳边漾开,那是一种危险的讯号。 顾靳原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与他面对面,他俯视着她的眼睛,用难以捉摸的暗哑声音低声说:“哪里不舒服?” 许初见紧抿着唇,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黑的出奇,并且目不转睛地尽责她,她忽然发现自己正在慌乱着。 从下往上将,他倨傲优雅,视线极具掠夺感,她开始害怕,盯着他的眼睛挣扎。 “你说的谎这么多,我哪里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说一句真话?”顾靳原握着她的手腕,声音浅淡而嘲弄。 说着他的吻便堵住了她的唇,将她所有反抗的话语封的密密实实,不再刻意压抑着自己。 许初见想要摆脱令她难堪的出境,她觉得恶心,开始剧烈的挣扎,挣脱一只手抵上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而他的吻让她几近窒息。 他怎么能这样! 但手下传来他急促的心跳,像火一样烫着她的掌心。 许初见本就不舒服,此刻她总觉得从这个男人身上还能闻到那种属于别人的香味,那种恶心的感觉再次加重,“顾靳原……你走开!” 她微喘着口齿不清的叫着他的名字,男人深邃的眸子有一瞬的凝滞。 许初见得了机会,便歪着头躲避着他,她的声音低的近乎哀求:“顾先生,我真的不舒服……” 她秀气的眉死死皱着,像是在压抑着强烈的不适应。 以前,也没见她有这么大的反应。 “还跟我倔?”顾靳原低头看着她,她的这幅抗拒的样子落在他眼中,眸色越发深沉。 他重新俯下身子,薄唇再次落在她细嫩的颈间。 许初见扬起脸,身子却是在发着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侧过身子在一旁干呕起来。 她胃里一阵翻搅,再也忍不住这种感觉,那种恶心的感觉不断往上泛着,却是什么都吐不出。 顾靳原停下,半折起身盯着她的脸恼怒的说:“我碰一下,都觉得恶心?” 她的反应已经强烈成这样了? 男人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十足的危险。 而她面色一片苍白,身子也不着痕迹地颤抖着,她摇着头抗拒着他的靠近。 “顾先生,我真的不舒服,你别碰我……” 她微微弱弱的反抗,在他这边完全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扳正她的身子,犀利的眸光直视着她苍白的脸庞。 顾靳原凑近她,薄唇不带一丝温度:“你要是敢吐,那就尽管试试。” 他越是靠近,她便越是难受。 许初见最终还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感觉,开始奋力的挣扎起来,不管不顾地哭喊,声音断断续续:“我觉得恶心,你别碰我,我嫌脏……” 男人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深邃冷硬,压抑着上涌的怒火。 “嫌脏?”他冷笑着反问。 许初见害怕地颤抖,眼眶通红,随后不管不顾地推开他,快速跳下床冲到了卫生间里,将门反锁死。 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147.145他身边的女人是…… 男人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十足的危险。 而她面色一片苍白,身子也不着痕迹地颤抖着,她摇着头抗拒着他的靠近。 “顾先生,我真的不舒服,你别碰我……搀” 她微微弱弱的反抗,在他这边完全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扳正她的身子,犀利的眸光直视着她苍白的脸庞悦。 顾靳原凑近她,薄唇不带一丝温度:“你要是敢吐,那就尽管试试。” 他越是靠近,她便越是难受。 许初见最终还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感觉,开始奋力的挣扎起来,不管不顾地哭喊,声音断断续续:“我觉得恶心,你别碰我,我嫌脏……” 男人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深邃冷硬,压抑着上涌的怒火。 “嫌脏?”他冷笑着反问。 许初见害怕地颤抖,眼眶通红,随后不管不顾地推开他,快速跳下床冲到了卫生间里,将门反锁死。 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许初见将门锁死,苍白的脸上满是虚汗,本来晚饭就没有吃多少,此刻吐出来的只有清水,眼睛里面满是水汽,有泪水顺着眼角慢慢下滑。 良久,她无力地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巨大的镜子前,全都是她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怎么会这么的强烈,她讨厌他的触碰不是一次两次,可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般…… 浴室的门被锁死,可她知道这对于顾靳原来说形同虚设,他若是想进来,随时都可以。 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听到动静,索性闭起了眼睛,身子靠着洗手池冰冷的瓷砖面。 砰的一声,卧室的门发出了一声巨响。 听到这一动静之后,许初见才无力地软倒着身子,他出去了。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多久,摇摇晃晃地起身,在洗手池前她不断地用冷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那种压抑的恶心感,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以前别人老说女人的第六感,她不喜欢他,却也接受不了他带着别人的味道碰她…… 许初见在浴室内磨蹭了很久,再回主卧的时候,人去楼空。 只余下满室的冰冷,以及昏暗的灯光。 她看着那张大床,莫名的抗拒着。 整个一夜,她只是缩在了沙发上,占据了很小的一个角落,仿佛只要这样,她就可以摆脱那个男人给她的束缚。 窗外夜色正浓,满室的寂静。 与其说是寂静,不如死寂来的更为贴切。 顾靳原眸色深沉,脸上的阴郁却是从出门门就没消散。 摔门而出的那一刻,他承认快被那不知死活的女人给气疯了,若是再待下去,他保不准自己会不会再一次伸手掐死她。 她说什么?嫌弃他脏! 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嫌恶,一次次的挑着他的怒火。 又是连着的十几天,他一次都没有再回去过,只是暗中依旧监视着她的行踪。 而她,就像他养的一只金丝雀一般,困在他精致的牢笼里面。 …… 高档的私人会所,档次上比起盛世略微的差了些,顾靳原平时不是常来。 晏北豫喜欢来这玩,见不到什么熟人。 最好的包厢早就为这些公子哥预留好,当然,进入贵宾包厢的服务员自然也是经过了精挑细选的。 顾靳原算是最晚到的,而他的出现,却是让在做不少人惊得很。 几名男子分别坐在沙发的不同朝向,见他进来,纷纷点头打着招呼。 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他径直在晏北豫身边坐下,不知出于什么缘由,竟都没有带女伴。 包厢的正中间,调酒师正低着头。 “怎么去盛世?”晏北豫看着在自己身边落座的男人,出声问道。 “换换口味。” 灯光下,顾靳原深邃的眸子深邃异常,晦暗明灭。 有不熟悉的人上前将烟递给顾靳原,他轻瞥一样,修长的手指将烟夹住,避开了火机。 只是将烟在手里把玩着,凤眸微微眯起,淡淡睨着对方。 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右手执着打火机不知进退。 顾靳原没有笑,紧绷的侧脸线条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忽而他唇畔微勾,道:“抱歉,我不抽烟。” 他说完,将烟丢在了眼前的烟灰缸中。 那名男子悻悻的收回手,掌心内有着一层薄汗。 晏北豫挑着眉看着这番动作,什么都没说。 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避开他们那一个圈子,而眼前的这群人,却也不是什么不入流之辈,只是比起他们,差得远了些。 在那名男子转身之际,晏北豫悄然地重新拿起烟灰缸中的那只烟,放在鼻尖轻嗅着。 这种烟草的味道,明显的不一样。 晏北豫是夜色的老板,这样的东西他就算没碰过,却也是打过交道。 毒品。 他看着顾靳原深沉的脸色,到底是来着干什么的? 包厢的门被打开,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被带了进来,在座的几个男子像是熟客一般,勾着手指便招呼着。 顾靳原不疾不徐的抬眸,穿过形形色色的女子,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后的那个人。 只见那人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迫不及待地找着自己的金主,安静的气质与这地方格格不入。 领班不知道坐在沙发中央的这名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却是认识他身边的男人,夜色的幕后老板。 “晏少,这是留给你的。” 晏北豫顺势也望过去,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不过是个长得比较干净,一眼望去,安静地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这里。 只见那女子被强行带到了晏北豫跟前,脚下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跌在了地上。 会所服务员的裙子都很短,此刻半蹲着在地上,样子好不狼狈。 顾靳原伸出手,凑到女子面前,意思很明显。 慕璃有些不安地犹豫着,最终还是伸手握住了那只大手,借力站了起来。 “又见面了。”男人低沉的声线,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渐渐蔓延,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顾先生。” 慕璃抬眼望去,眼前的男人神色平静,眼里瞧不出丝毫的涟漪,深邃的凤眸如同幽潭一般。 顾先生? 顾靳原的凤眸不经意地划过女子白皙的脸,视线有些耐人寻味的深邃。 什么时候起,这三个字从别的女人口中喊出来,总有种不知名的异样。 “我说过,可以资助你。”顾靳原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薄凉的唇依旧不带什么温度。 “我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好处。” “这种地方并不适合你,不是吗?”男人的嗓音低沉醇厚,轻描淡写地说着这话。 晏北豫在一旁观察着这幅场景,亦是不明白。 包厢内所有人都是各玩各的,而顾靳原却只是从调酒师手中接过一杯色泽鲜艳的酒,轻轻晃动着。 看着那妖冶的颜色在水晶杯上慢慢摇摆,忽然没控制好力道,就被中的酒一下子尽数倾洒…… “抱歉。”男人似笑非笑的开口,凤眸微微眯起。 那酒水尽数泼在了慕璃身上,准确的说,是胸口的位置…… 她慌乱的开口:“没事。” “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嗯。” 男人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在没有影响到周围人的兴致,两人悄然出门。 英俊优雅的男人,在这种场所无意识最引人注目的。 不远处,同样在洗手间外,有两人顿住了步子…… 宋楠有些惊讶的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初见,那是顾家三哥?” 她不会看错的…… 许初见只是握了握手指,没有说话。 宋楠继续看了眼,不可置信地问:“他身边的女人是……” ☆、148.146出来玩还有人管?我可没结婚 许初见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踏上这样的地方。 宋楠的生日,却没有选择常去的盛世,而许初见对那个地方也有着难堪而不忍回想的记忆。 她哪怕是想起,都会像做噩梦一般。 包厢内气氛很好,可许初见觉得很闷,于是宋楠陪她出来透透气偿。 走出包厢的时候,一阵凉风灌来,楼下的舞池,放着优雅轻缓的音乐。在边上,摆放着几张藤木椅子,以及玻璃圆台。 这个地方与盛世最大的不同之处,可能就在于此,明明就是个声色之地,却被设计的如此雅致 光从这雅致的装修上来看,似乎会让人怀疑是走进了一家咖啡馆。 而此刻…… 许初见顿在了原地,明明是在室外,那种莫名的压抑之感不断袭来。 他身边的女人…… 许初见想起他衣服上的香味,微微皱眉。 因着有些距离,再加上顾靳原一直背对着她们,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女人进了洗手间,而他便在外面等着,似乎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 许初见深吸了口气,朝着宋楠说道:“我们走吧。” “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宋楠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疑惑地问着。 她摇了摇头,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 可现在,却是更显得烦闷了。 就在许初见转身欲走之时,原本背对着她的男人,恰好转身。 面对面看清楚之后,许初见眼角跳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蔓延过来。 顾靳原见识她,神色表现的很浅淡,眸色却有些深沉。 缓缓地,男人迈着优雅地步子,走到她面前,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身上,“你怎么在这?” 一句浅淡的话语,不带什么温度,亦听不出喜怒。 许初见绷紧了嗓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一步。 “顾三哥,那个,今天是我生日。”边上的宋楠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干笑着解释。 顾靳原不以为意,挑了挑眉。忽而扬起眼角,笑容很淡:“那好好玩。” 他的口气冷淡,眸光再次从许初见身上一划而过,极淡,如同浮光掠影一般。 一时的静默无言。 忽然一个惊慌的女声传来,“您别这样……”慕璃刚从洗手间出来,便被一个寻欢作乐的公子哥围困住,轻佻且不规矩。 那公子哥见她身上穿着这里服务员的衣服,言语更加轻蔑鄙夷:“出来卖的,还整这种欲擒故纵的戏码?” “我不是卖的!请你放尊重些……”慕璃吓得小声尖叫。 “别给脸不要脸!”年轻男人眼中露出了些贪婪之色,尤其是看到女人胸前被酒水打湿的痕迹,不加掩饰的欲.望。 顾靳原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将人掀开,那公子哥猝不及防地连连倒退了几步,被人打断了好事当然是谁都不爽的事情。 语气蛮横的直冲着眼前的人,目露凶光:“你算那根葱,打断小爷的好事?” 而顾靳原只是冷睨着他,薄唇间逸出的声音慵懒而不可一世:“道歉。” 那公子哥在这里也算是一号叫的上名的人物,霎时怒火冲天,“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哪一号人?”说着便抡起拳头,往顾靳原身上招呼。 而顾靳原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只是轻蔑地勾了勾唇角。 那公子哥还没有碰到顾靳原便被他擒住了手腕,顿时整个手腕像是被折断一般,甚至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啊——”一秒之前气势很是嚣张的男人,此刻只剩下惨痛的呼声,手骨上传来的巨大痛楚疼得他几乎说不出话。 极大的羞辱之下,男子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可他这次连手手没有抬起来,便被顾靳原一脚踢开。 男子的身体退出去很远,抱着手腕在地上滚作一团,只剩下惨叫声。 许初见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不断向后倒退。 男子正好摔在了她的脚边,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惨叫连连。 许初见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顾靳原的狠厉,就像此刻的他,一出手便是这般凌厉。 是不是,平日里对她,还算是客气的? 她抓着宋楠的手,手心里是一层薄薄的汗,甚至有些不敢去看顾靳原,有些急切对宋楠说:“我们快走吧。” 这会儿宋楠哪里肯走,怒气冲冲的看着眼前发生的闹剧,随后转过脸来问她:“初见,你认识那个女人?” 这算个什么事啊!宋楠搞不清楚了,她一直都知道初见和顾家三哥之间的关系,那现在这? 许初见抬眼望去,视线穿过顾靳原的背部,看到一张明艳却带着些稚气的脸,那种气质,与这种地方格格不入。 怪不得,能入的了顾靳原的眼。 只是女人的这张容颜,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可能是最近头脑昏沉的厉害,一时半会儿许初见也没想起来。 “我不认识。”许初见摇了摇头,漠然地说着。 地上的男人不死心地一把伸手抓住了许初见的脚踝,面上的狰狞之色把许初见吓得不轻。 宋楠脚上穿着高跟鞋,毫不犹豫地踩了下去,恶狠狠地碾压:“疯狗乱咬人,也看看人再说!” “宋大小姐,哪要你亲自动手。”晏北豫不知道何时走上前来,用鞋尖踢了踢地上的人。 宋楠认得他,在夜色见过,是顾靳原的朋友,她没什么好脸色。 慕璃躲在顾靳原身后,危机解除后她慌乱地道了声谢,整理了衣服就想离开,刚动了动,便被男人扣住了手腕。 许初见冷眼看着眼前的人,转过身,一阵发闷,抬腿便走。 这场景,很相似…… 只是对象不同了而已。 “阿原,看样子是被捉女干了?”晏北豫打量着眼前的场景,有些调笑。 许初见脚下的步子走得很快,只是在她身后,她听到了男人浅淡的声音带着些嘲弄。 “出来玩还有人管?我可没结婚。”顾靳原唇畔带着一抹浅淡的弧度,声线平静。 凤眸微微眯起,眸光不轻不重地落在不远处那抹纤细的背影上。 “这倒也是。”晏北豫饶有趣味地应了一声。 宋楠听着这话,脾气又上来了,当下便想回头好好质问一番。她这一停下脚步,许初见便捏紧了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如今,他遇上了个新鲜的,自然是想要换换味道了。 …… 包厢内沉闷的氛围依旧让许初见有些受不了,她找了个借口出去。 宋楠见她情绪不高,虽有些担心,却也没说什么。 会所门口,阿晟依旧在等她,依旧是那一辆车子。 忽然,许初见有些不想走上前,与其说是方便她出行,倒不如说是监视她。 一阵凉风袭来,许初见身上只穿着针织外套,有些冷的缩了缩脖子。 她看着不远处的车子,也没有走远,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皎洁的月色下,她的眸子清而粲然。耳边回响起的是顾靳原最后的那一句…… 她毕竟不是他什么人,的确,没什么资格管他的事情。 就在许初见出神之际,一片阴影笼罩而下,清冽的气息混合着***独有的味道,她皱起眉。 “你这幅样子,我不认为是因为我。” 男人的声音浅淡,漠然,清冽醇厚。 许初见闻言,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柔和的声音混合的夜风,有些朦胧的不真实:“顾先生,你是不是腻了?” “你想听到什么回答?”顾靳原唇角漾出冷笑,凤眸攫取着她的容颜,似乎她一直在等着这一个回答。 ☆、149.147要脏,那就一起 她想听到什么回答? 又不是说她想要听到什么,他就会同意。 只是她想着,现在可能是到了这个时候偿。 “顾先生,既然这样的话,我搬出半城湾?”说完,许初见垂下了眸子,双手随意地搁置在腿上,手指有些僵硬撄。 这句话听到顾靳原耳中,是一种另外的意思。而许初见自是想着,既然他的态度都已经是这样了,那她还留在那里做什么? 顾靳原唇畔的冷笑加深,“早就在等着我说这句话?” 他自上而下,眸光淡淡地睨着她,接着皎洁的月色,他俯身盯着她紧抿的唇瓣,似乎在等待着会从这里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许初见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随后,男人站起身,讥讽而嘲弄:“正好不如你愿,我还没腻。” 闻言,许初见咬着牙,微微抬起下巴,眼里有些酸涩。 她抬起头睨着顾靳原,男人眼里的狂狷与她清澈的眸子相撞,她清秀的眉宇间渐渐出现了恼色。 “顾靳原,你到底到什么时候才会腻?”她喊着他的名字,虽然手心里是一层薄汗,面上却是镇定自若。 反正心虚的不是她。 “我一直在等,等你有了新欢的那一天,就是我解脱的时候。” 许初见拔高了声音,似乎只有这样她在他面前才能稍微有些底气。 原来,到了今时今日,她心里还是这么想的。 顾靳原唇间透出一声冷哼,深邃的眼底散发着冷漠的疏离,令人近不得身。“等我什么时候让你滚再说。” 滚,他再次用了这个字。 第一次对她说,是她在那个深夜去求他的时候。 那时候,她只是犹豫了一下,而他便愤怒得说了一个滚字。 “我觉得应该不远了。”许初见握紧了自己的一衣服,视线突然触及到身后的一个身影,语气若有所指。 她看到那人由远及近,有些犹豫的在一旁站定脚步。 许初见猛地站起身来,她深深地望了眼顾靳原,什么话都没说。 她走远,而男人也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顾先生?”女人的声音有些不安,有些局促,混着夜风传到了男人的耳中,微微挑了挑眉。 许初见的脚步没有一丝的停顿,步子有些快,新欢,旧人? 谁都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尴尬存在。 顾靳原望了眼她的背影,他的眼神很淡,可掩下去的思绪连靠他最近的慕璃都看不出来。 慕璃没有想到来这边的第一天,就遇上了顾靳原。 “嗯?”顾靳原收回视线,转过脸来疑惑地问着。 男人的眼睛明而深邃,令人一眼望不到底,慕璃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犹豫了好久才说道:“谢谢你。” 听到这三个字,顾靳原轻笑起来,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我是个商人,这句道谢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男人的直白让她有些慌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你想要什么?” “有个生病的弟弟,双亲早逝,唯一的祖母也在半年前去世,所以你很缺钱?” 慕璃掐着自己的手,有些东西是她不愿直面的,便这样被这个男人以这样随意的姿态说着,她有些恼怒:“你调查我?” “算是。”男人却没有什么窥探了人秘密的心虚,依旧是这般的理所应当。 “为什么?” “你长得,恰好很像我的一个故人。”顾靳原侧过脸,似笑非笑的睨着她,神情讳莫如深。 男人醇厚的嗓音揉碎在夜风里,继而只听得他淡淡道:“跟着我,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 许初见没有上那辆车子,而是在街头游荡了好久。 天气转暖,有些流浪猫扎堆蹲在一起。猫这种动物倔强又自尊,却不是养不熟,只是也需要人的温柔以待而已。 好久之后,许初见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到了最后她还是打车回了半城湾。 她甚至连灯都没有开,在上楼的时候右脚被台阶一绊,急忙稳住身子才没有摔跤,捂住小腿忙蹲下来身来,很疼。 等到洗澡的时候她才发现,小腿上出现了一大片淤青。 许初见没有在主卧睡,而是去了客房,她知道今天顾靳原不会回来。 躺在床上,头脑昏昏沉沉的,明明很困,却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睡着,只觉得很累。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顾靳原有差不多半个月没有回来。 顾靳原回到卧室,打开房门,开了灯却发现许初见不在。 床上的被子叠放得很整齐,是她的习惯。却是一副没有人睡的样子,一室冷清。 男人的眸色有些深沉,她还真敢走? 快步走到衣柜前,打开却发现她平常穿的衣服全部都在,紧挨着他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挂着。 他转身来到客房,伸手开了一盏小灯,果然见许初见睡在里面。 许初见穿着睡衣,可能是嫌热,被子被她踢到了一边,洗过澡之后她的头发还没有干透,贴在了她的脸侧。 静谧的空间里,她的呼吸一下下很均匀。顾靳原放柔脚步,坐在她床沿。 熟睡中的人翻了个身转过来。 因为她不算太好的睡姿,小腿上的一片淤青露了出来,顾靳原伸手去触碰。 他的指腹有些粗粝,不知轻重地按着她腿上的那块淤青,感受到那一阵痛觉,许初见皱了皱眉,惊醒了过来。 只有一瞬的迷糊,许初见陡然地清醒,戒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怎么在这? 顾靳原挤到床上,身上带着一层浅浅的酒香,而他的眸子却是一片清明。 她神情戒备的看着他,紧抿着唇。他一把压着她的手腕,俯身吻上她的唇。 许初见的抗拒也是从未有过的激烈,那种恶心的感觉让她紧紧皱起了眉,沉默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用力推着他。 她不说话,一双倔强的眸子如琉璃般干净,直到她用劲咬着他的薄唇,他才松开她。 顾靳原的指尖抵在唇畔,疼痛袭来,又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 不过他并未发怒,身体又挨过来,“快两个月没碰你了,有点亏。” 许初见一句话不说,只是用力推搡着他。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在和别人纠缠不清之后,又来羞辱她? 从他进门到现在,她就没说一个字,男人心头莫名的烧起了一阵火。 他一伸手,重新压着她的手腕。 许初见挣了挣,想起了他只是随便的一出手就差点将那人的手腕折断,声音中染上了些惧意:“你别碰我。” 顾靳原双手开始解着自己的扣子,“我养着你,怎么就碰不得了?” 他随手将衬衣丢在了地上,势在必得一般。 许初见空出了一只手,很快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外走去。 男人的一条手臂伸过来,直接揽住她的腰,用力一甩,将她重新丢回到了床上。 虽说身后是柔软的床,可她仍是觉得五脏六腑都挤到了一起。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见男人抽出了皮带。 许初见闭了闭眼,眼中是毫不犹豫的抗拒和惧意。 她看着男人微微眯起的凤眸,便知道逃不过。 不管何时,她还是挣不开他,她抬眸,眸底一片清冷:“顾先生,你和别人……上.床了吗?” “你介意?”男人讥笑着反问。 “我嫌脏!”她咬牙,这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你觉得谁不脏?沈绍廷?”他俯身,指间捏着她的下巴,深邃的眼底没什么温度。 许初见啪的一下拍开他的手,直勾勾的看着他唇边的似笑非笑,百般滋味在心中翻涌着。 “他就是比你好,哪里都是,我就是喜欢他……”她豁出去一般,声音近乎嘶吼,却在一下一秒被他封住了所有。 “要脏,那就一起。”他浅淡的声音,让她不寒而栗。 ☆、150.148同时在两个女人间穿梭,不觉得恶心? “到现在还惦记着有妇之夫,就这么犯贱?” 顾靳原忍着蹭蹭上涌的怒气,凤眸微微眯起,眸光锋利如刀,在她脸上一点点刮取着她的每一分神情。 几乎是只要提起沈绍廷这个名字,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朝他挥舞着爪子。 “至少他不像你,会在几个女人之间来回!”她被男人眼中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的眸光吓到,声音有些哽咽偿。 说完,许初见紧咬着唇。他高兴的时候,眼中的温柔的宠溺,甚至让她生出了一种错觉。那场车祸发生的时候,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原由才会那样紧紧护着她。 那时候,她想,她对他,是有一点点依赖的吧? 错觉,到底只是一场海市蜃楼,她怎么会忘了,他矜贵的身份。 只要招招手,有的便是女人。他这样的人,又怎会容忍她一次次的挑战他的底线。 男人微微勾起唇,冷声反问:“在几个女人之间来回?” 他重新俯下身子,节骨分明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那你还不是一样睡在我床上?” 他想要,那她就一定要给…… 许初见强忍着那种恶心的感觉,痛的每跟脚趾都蜷缩起来,她闭上眼睛,任由着这种疼痛肆虐。羞辱,不堪,不管是心上还是身体,对她来说都是一场灭顶之灾般的折磨。 泪水淌到脸上,她忍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哽咽着,身子不断地颤抖。 可能是她哭的太凄惨,小脸上全部都是痛苦之色,男人眉心紧拧。 顾靳原从未见过她这幅样子,暗忖着难不成弄伤了她? 匆匆结束,“难受?” 许初见环住肩膀,她一个转身,双膝并拢,将整个身子都团起来,背部缩成弓形,把自己缩成一点点。她放开声,宣泄般哭出来。 夜幕黑沉而静谧,月光透过柔和的窗帘流泻进来,房内除了许初见的哭声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而她的哭的像是受了巨大的委屈,顾靳原顿时觉得烦躁,“别哭了。” 他伸手想要检查是不是将她弄伤,而许初见以为他还是要折磨她,当下便把自己抱得更紧。 “你出去!” “这是我家。”男人说的理所应当。 “好,我出去,只要你一句话……”许初见哭的连连喘气,“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在你面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也是断断续续。一时间,他心里的烦躁慢慢占据了压抑的怒火。 顾靳原强势地摆正她的身子,迫使她正视着他:“你在别扭什么?” “顾先生,那个女孩子,应该比我听话。”许初见啪的一下挥开他的手,疼的却是她自己。 顾靳原想起她说的那句话,一直在等着他什么时候有了新欢,那样她就能解脱了。 男人的眸子微微眯着,让人猜不透一丝情绪。 “我喜欢谁,不用你过问。” 许初见听着他浅淡到冰冷的声音,心中一阵悲凉。 “我不想过问你的事情。”她转过脸,止住了哭泣,声音低低淡淡:“我早晚也是要嫁人的,顾先生。” 她不止一次的说过这样的话。 握着她手腕的大手加重了力道,薄唇轻启,淡漠着问:“你想嫁给谁?” 许初见垂下眸子,声音很闷,“反正,不会是你。”忽而,她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反问:“顾先生,你想听到我什么回答?” 难不成,她要像别的女人一样对他趋之若鹜? 顾靳原的眸色深深,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意味不明地问着:“若是我娶你,你敢嫁吗?” 她摇了摇头,声音很低,“顾先生,我从来不会把你的玩笑,当真。” 他躺在她身后,手臂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紧紧相拥,才发现她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冷冰,顾靳原拉过边上的薄被盖住二人的身子,他的下巴抵着许初见的头顶,沉默着,一句话不说。 现在这个时候,许初见最为抗拒的,便是他的靠近。 她挣了挣,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她总觉得他身上还有着别的女人的味道。 顾靳原制止了她的挣扎,压下下巴,在她肩膀上轻咬一口。“晾了你几天,胆子越来越大了?” 她像是被烫到,胃里翻涌的感觉更甚。 许初见怒极,冷静下来后,却在没有如同刚才那般歇斯底里,她只是漠然道:“顾先生,同时在两个女人间穿梭,不觉得恶心?” “我不觉得。”他说的理所应当,唇畔的弧度不带一丝温度。 许初见眼里透出一股浓烈地厌恶,她转过身,手抵在胃部,强压着那种恶心的感觉。 顾靳原右手搂住许初见的腰,她双手用劲想要掰开。 她越是这样,男人搂的越紧。 他想要留住她,怎么会没有方法,哪怕是卑鄙的,也在所不惜。 许初见没什么力气在和他闹,任由着他的身子紧贴着自己,动也不动。 两人的呼吸,一深一浅交错,许初见咬着手指,将眼睛闭起来。 …… 许初见睡得很沉,直到晌午她才迷迷糊糊地起身。 她最近总觉得睡不醒,可能是最近她心里压得事情太多。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下方一圈淡淡的青色。 顾靳原走进房间,淡淡的阳光洒进室内,许初见抱着双腿坐在铺着毛毯的飘窗上面,她侧着脑袋,安静地望向窗外。 快三个月的时间,她的头发长了很多,柔顺的垂在肩上。 顾靳原走过挨着她坐下,将她抱在了怀里。 而许初见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搂着。鼻端充斥着他的味道,熟悉的柠檬香。 许初见却是怎么也忘不了,那时候在他身上闻到的香水味。 她想的出神,顾靳原将脸凑到她面前,大手压着她的后脑勺想要亲吻。 许初见别开眼,伸手抵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虽然力气不大,但是足够阻止他的进一步动作。 她隐约地想起了昨天晚上,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虽然是在那样的地方,却也是个有着干净气息的女孩。 “顾先生,就算我是你豢养的,但你也不应该这么对我。” 她收回手,从他怀中离开。 顾靳原长臂环住她欲要起来的身子,许初见重心不稳,向后一栽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有些受不了她这样的默不作声,远不如又哭又闹来的生动。 他俯下身,鼻尖抵着许初见,凤眸望到了她的眼底,“那你说,我该怎么对你?” “你放开我!” “回答我。” 许初见被他眼中的凌厉盯得心里一阵发怵,脸撇向一边。顾靳原手捧住她的脸,将她扳正回来正对着自己。 她被迫,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 “顾先生,你什么时候,也会开始在乎我的想法?”她顿了顿,男人的眼神锐利,她在他面前似乎一直没什么底气。 她轻笑起来,无奈且嘲讽,忽而直视着男人深沉的眸子,冰冷的呼吸声从唇间吐出来,“难不成,你喜欢上我了?” 说完这句话,许初见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随后,她挣开他的禁锢,从他腿上下去。 很久,她都没有听到身后的男人有什么动静。 直到她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她才听到男人浅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那你呢?” 许初见顿了顿,也没有转身,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在慢慢靠近。 “顾先生,我不会傻到去喜欢上你。我不会,不会在别人身上浪费不必要的感情。” 不必要的感情! 顾靳原漠视着她脸上的厌恶,强势地将她揽过,“那你摆出这样一幅样子,给谁看?” “我只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许初见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深深地无力。 她累了,如果不是昨天的巧合,她不会在那样的地方看到顾靳原,就不会看到他身边的女人。 是不是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她会不会稍微顺从一点,相安无事一直到她……离开。 “可我没厌倦。” 听着男人云淡风轻的口气,许初见垂下眸子,无声地叹息。 …… 午饭间,许初见一直小口地吃着白米饭,低着头,也没有去看面前的菜。 她没什么胃口,同时也不想看到顾靳原的脸。 顾靳原放下筷子,睨了她一会儿,盛了一碗汤放在她手边。 因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许初见抬起头,眼底有着戒备。 “没下毒,不用这么看着我。”顾靳原没什么好口气。 许初见沉默着接过,搅动着勺子却没有动一口。 要真的有毒,她说不定会一点不犹豫的喝下去。 许初见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她抬起头,眸光没有闪躲对上男人的眸子,“顾先生,你到底把那张光盘藏在什么地方了?” 他用那张光盘逼着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记录着她的不堪和羞耻。 顾靳原冷哼了一声,“看样子,没在这屋子里少翻?” “顾先生,你不觉得这样的手段卑劣了些?”她淡淡地启唇,那张光盘对她来说,就像是死死地掐着她的命脉一般。 她也没等到男人的回答,只是听到了他的一声冷嘲。 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许初见拿起勺子安静地喝着汤,她不知道这午饭到底是家政阿姨做的,还是他…… 鸡汤上面的浮油被撇开,她却怎么也喝不下去,闻到这味道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她快速地放下勺子,手捂着胃部,好一会儿才将那种感觉压了下去。 顾靳原以为她还在拿乔,语气也不是很好:“我就这么让你觉得恶心?” 他想起不久之前,只是碰一碰她,就让她有那么大的反应。 她眼中的嫌恶,毫不避讳。 “是啊,顾先生。”许初见浅勾着唇,就这么顺着他的话接了下来。 不出意外的,她这句话又挑起了男人的怒火。 她冷眼看着男人沉着脸重重地搁下碗筷,瓷碗不小心滚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许初见就这么坐着。 好久,她听到很响的关门声,蹲下来一片一片捡着瓷碗的碎片,指尖被割破也恍若未见。 ☆、151.149他带回来的女人,不止她一个…… 鸡汤上面的浮油被撇开,她却怎么也喝不下去,闻到这味道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她快速地放下勺子,手捂着胃部,好一会儿才将那种感觉压了下去。 顾靳原以为她还在拿乔,语气也不是很好:“我就这么让你觉得恶心?撄” 他想起不久之前,只是碰一碰她,就让她有那么大的反应偿。 她眼中的嫌恶,毫不避讳。 “是啊,顾先生。”许初见浅勾着唇,就这么顺着他的话接了下来。 不出意外的,她这句话又挑起了男人的怒火。 她冷眼看着男人沉着脸重重地搁下碗筷,瓷碗不小心滚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许初见就这么坐着。 好久,她听到很响的关门声,蹲下来一片一片捡着瓷碗的碎片,指尖被割破也恍若未见。 果然就像顾靳原说的那样,他这个月会很长一段时间出差。 不管他到底是出差,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至少,他这段时间没出现过。 而于许初见而言,这却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那天过后,宋楠不止一次的欲言又止想要问着她什么,可她只是淡淡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莫清直接把订婚请帖寄到了半城湾。 她知道,莫清绝对是故意的,她在跟自己示威,她在炫耀着她得到了沈绍廷。 许初见握着那一张设计精美的邀请函,她只是扫了一眼之后就撕碎了扔进垃圾桶,再也没多看一眼。 这种幼稚的做法,真不像是个成年人做出来的事情。 还没有几天时间,就是她解脱的时候。 学校里,她和陆教授商讨着关于交流课程的事情,一切事情准备妥当的时候,许初见笑的很真挚和教授道谢。 “教授,谢谢你。” 陆教授坐在椅子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好好准备,时间也不是很长,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嗯,我会的。” 许初见握着手中的文件,她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却不是因为前途问题,而是,她想暂时的离开这里。 反正她想,这段时间顾靳原应该没空再来管她的什么事情。 她转身出了办公室,没有看到陆教授在她转身的时候,脸上划过的一些耐人寻味。 陆教授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 许初见接下来在学校就已经没有课程,她想着还是回一次半城湾,至少要将自己的一些东西收拾收拾。 顾靳原连着好长时间没出现,自然阿晟也不在。 而她却也没照着顾靳原的意思,直接开他车库里的车子。毕竟到现在为止,她对车祸的恐惧还是很大。 那时候留下的阴影太大,以致于到现在都难以忘记。 天气渐渐转热,许初见坐在出租车里,皮具车椅的味道夹杂着汽油味,她又觉得胃里一阵恶心难过。 一个红灯路口的时候,她摇下了车窗,让窗外的风透进来,捂着嘴有些难受的干呕。 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看到她这样的情况便笑着问道:“小姑娘看着年轻,结婚了没有?” 许初见不知道她话中的意思,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擦了擦嘴,扯了扯嘴角回到:“还没。” “哦,那一定是有男朋友了,我看你这情况,像是有了啊。” 这话说的无意,许初见却是浑身僵硬,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恐慌。 她好像,有很久没来过例假了…… 许初见的身体一直没什么问题,在例假这种事情上面也从来没受过什么罪,一向都是很准时。若说混乱的话,也只有后来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避.孕.药,时间上才变得紊乱。 她一直偷偷地在吃药,明明知道这药不是好东西,却没有办法。 许初见出神了好久,直到车子重新发动她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只是有点晕车而已。”她随意交代了一句,司机听了也只是一带而过,没有放在心上。 许初见的手指紧握着,面上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心中却已经慌乱到了极点。 她没有勇气去医院做检查,而是在一间药店前停下。 脚下的步子像是被凝住了一般,她一步也迈不开。 “请问要些什么?”年轻的店员看着她一直在柜台前踌躇着,便上前问道。 许初见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就像好久之前,她第一次在药店里买事后药一样。 也是这般,慌张,犹豫,难堪,不知道该怎么便对。 良久,她还是犹犹豫豫地说出了那个东西。 店员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下,看着年纪很轻,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当下这样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 …… 许初见磨蹭了很久才回到半城湾,她刚推开门就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她抬眼一看,顾靳原便这样站在她面前。 他几天没回来,她这会儿看到他,觉得有些突如其来。 顾靳原就这样定定地站在她面前,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自上而下打量着她,那种打量的眼光,让许初见觉得浑身不自在。 “顾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初见看着他身上还穿着正装,衣冠楚楚的样子,像是刚参加完什么指点方遒的会议。 “刚刚。”男人的声线很冷淡,那两个字随意浅淡,甚至带着些疏离。 许初见的动作就这样顿住了,她的手按在了手边的包上,在这里面,有两样不能让他知道的东西。 顾靳原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什么都没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在沙发上坐下。 这短短的两个月多月时间,他们两个人不知道冷战了多少次,每一次的不欢而散后,她看到顾靳原的时候都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顾靳原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许初见依言,因着从他身上传来的这种莫名的压迫感,许初见心中一阵忐忑。却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不顺着他的意思。 “这是什么东西?”顾靳原弯下身子,视线停留在垃圾桶内的一张纸片上。 许初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那张订婚宴请卡,她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怎么动。 男人看了眼,顺手将那东西捡了出来,看到那上面的名字,了然。 顾靳原睨着她的眼睛,忽然浅笑,问道:“这一次,还要我带你去吗?” 之前的一次,她说,想要一个死心,而他就带着她去了沈绍廷的订婚宴。 只是她胆子小,没有到最后一刻她便落荒而逃,以致于她没能知晓后来发生的事情。 “不用了,我没那么不自量力。” 许初见摇了摇头,声音没什么变化。莫清能把这个东西直接寄到半城湾,就是知道她和顾靳原的关系,却依旧这样故意刺激她。 她不是个洒脱的人,却也知道人不能停留在原地,以前的事情,过去就算了。 只是,似乎是她谎话说得太多,已经没什么人相信她了。 顾靳原收回眸光,什么都没说。 而许初见不知道他这次回来是因为什么,却也没问。 他没有换衣服,若是放在平常,他一旦回来肯定是先洗澡的,这次看样子是没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思及此,许初见便稍稍舒了口气。 “我上去换件衣服,有点热。”许初见看着男人淡漠的表情,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仿佛只要和他多待一秒,便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顾靳原也没发话,甚至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她。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起了身,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原因,她的步子有些急。 从背影看上去,便是一幅迫不及待想要逃开他的样子。 男人的眸光落在她稍显慌乱的背影上,眸色深沉。 …… 许初见没有回卧室,而是在她时常睡的客房,她把那份文件藏好,再拿出了那个东西…… 她笃定自己不会怀孕,可这不正常的反应确实让她心里发慌。 想起之前容铮对她说过,就算是避.孕.药,也不是说能百分之百的有效。 蓦然间,她听到隔壁的书房内有响声,她不禁疑惑起来。 顾靳原明明在楼下,难道说,这别墅里还有人? 许初见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随后将其藏好,有些狐疑的走出去。 她走到书房门口,发现书房的门半敞着,没有关上。 平时顾靳原不在的时候,她也不会随便进他的书房,除了那一次她疯狂的找着那张光盘之外。 她推开书房门,往里面看了一眼,也是什么都没看到。 忽然地一个小小的身子窜了出来,在她脚边不断地磨蹭。 “喵——” 许初见蹲下身子,将小猫抱了起来,挪俞的开口说着:“难道说你现在这么厉害,还会开门?”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声猫叫。 许初见给它顺了顺毛,也知道这时候该给它喂食了,便抱着它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可就在她经过主卧的时候,主卧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许初见被吓了一跳,而眼前的人,也像是吃了一惊。 四目相对间,两个人都面露疑惑地打量着对方,只是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他带回来的女人,不止她一个…… 眼前的女孩看上去比她还要小上一些,头发上沾着水,而在这女孩身上,穿的是她的衣服。 许初见隐约地记得这个人,是那天在会所里面,顾靳原出手相助的对象。 干净的眸子里面尽是不安和无措,就这样看着她,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是?” 许初见皱了皱眉,轻声地开口问着,只是她的眸光落在这女孩身上,这五官总是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 只是这种熟悉之感到底来自哪里,她有些想不起来。 “不好意思……我,我只是借个浴室而已。” “不用对我说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许初见思忖着她说的话,只是扯了扯唇角,随后就转身往楼下走。 看来,她不用再这么提心吊胆了。至少,他都已经把人带回来了,不是么? 她走下楼,总觉得这空间内有种沉闷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152.150就是平时太惯着,不然哪来这脾气 夜幕渐深,许初见站在楼梯上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往前走,那个男人正好坐在客厅。 转身,身后是她见过一面的那个女孩子。 如今,她算是旧人了吧偿? 怕什么,他现在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放在她身上。 就这么想着,许初见走到楼下,绕过了顾靳原所在的地方,找出猫粮给小猫喂食。 蹲下身子,轻抚着小猫柔软的身子,许初见有些叹息地想着,很多个晚上,这间别墅里往往只有她一个人,若说还有什么生气的话,就只有这么个小东西在陪着她。 许初见蹲着的时间有些长,起身的时候动作可能大了些,眼前一阵发黑。 眩晕感袭来,她差点没能稳住自己的身子。 蓦然间,腰间伸过来一只手臂将她揽过,固定在怀里。 许初见不用想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她站稳后便抗拒着他的接近,“放开我。” 如她所言,顾靳原将她松开,她微皱着眉,很快离他离得很远。 顾靳原神色浅淡,他脸上,包括深邃的眸子,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动,声音不温不火:“身体不好?” “没有。”许初见紧盯着他的慢慢靠近的步伐,语气很冷淡。 随着他的靠近,许初见几乎是一抬头就能看到他衬衫领口上,沾上的一抹痕迹…… 她下意识地撇过脸,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女孩。 “顾先生,有人在等你。”许初见意有所指,语气疏离淡漠,却像是在认真地说着这话。 顾靳原望着许初见认真的神色,他没有回答,只是气定神闲的望着她,那深邃的眸子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每每对上他这样的眼神,许初见总会有种心虚一般的底气不足。 现在,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顾先生,给您添麻烦了,我……先回去了。”慕璃站在不远处,有些局促不安,空气中的氛围有些异样的尴尬。 许初见本想转身就走,可听到这句话她迈出的脚步便又收了回来,很相似的场景。 她也在等着,想知道顾靳原到底会怎么开口。 顾靳原脸上的神情很淡,看不出喜怒,仿佛这世上只有他才是稳操胜券的那个人。 许初见和慕璃都在等着他开口。 而男人也再没有看一眼许初见,他转过身视线定在慕璃身上,“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慕璃显然一怔,眸子里面带着些慌乱,看着站在一旁的许初见。“我……可以自己回去。” 许初见勾了勾唇角,波光潋滟的眸底一片清冷之色,“这个地方很难打到车,听他的话吧。” 顾靳原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就如同那个时候对她一样。 说完这句话,许初见便转过身去,与他擦肩而过。 “喵——”小猫看她离开,也在身后追着,随后却被男人一把拎了起来。 纯种的英国短毛,性格很温顺,陪她正好。 顾靳原一直觉得许初见的性子应该也是如这家猫一样温顺,只是到后来,他才慢慢发现,她根本不是家猫,而就是一只野猫。 慕璃总觉得眼前的这场面有些奇怪,她大着胆子走上前去,好奇地看着男人手里的小猫,伸手靠近它想要触碰,指尖便被它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 她快速地收回手,脸上的表情僵硬着,讪讪开口:“对不起顾先生,我不知道你养的猫脾气不好。” 顾靳原拎起手里的东西朝它脑袋上拍了一下,只是力道不重,小猫咕噜了一声缩了缩耳朵。 “就是平时太惯着,不然哪来这脾气。” 男人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就是很简单的在教育着自己养的宠物。 只是,走在前面的许初见,脚步顿了顿。 顾靳原看似寻常的一句话,落在许初见耳朵里便是另一种味道。 他话中有话,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 一向性格温顺的小猫不知道怎么了,一改往日温顺的样子,挠了顾靳原一爪子,跳到地上快速地跟上许初见。 “喵——”一小团灰色的小身子在她脚边不停蹭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圆睁着的小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许初见没办法,将它抱了起来,没有回头,上楼。 …… 夜色深沉,路灯昏暗的灯光描绘着男人深刻的五官,映衬着点点灯光,他深邃凌厉的面上讳莫如深。 慕璃坐在副驾驶位,眼睛却是不敢往男人的方向看去。 只要单独和顾靳原在一起,她就忍不住害怕,男人的眼睛很深邃,那样浅浅淡淡,却是让人捉摸不透。 车子在一个百年学府前停下,周边的夜市有很多来来往往的年轻面孔。 顾靳原忽然想起来,他曾经也在这样的地方等过人,只是很不凑巧,他看到的却是别人深情相拥的画面。 良久,他才转过脸来,声音不咸不淡:“我上次提议的,考虑的怎么样?” “我……”慕璃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问,但是想起在他的别墅里看到的那个女人,她心中就是一阵不安。 不仅仅是不安,还有一种愧疚。 “那样的地方,不太适合你,这次的事情还不算是个教训?” 顾靳原浅淡的说着,眸光深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动,却让人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压迫之感。 “顾先生,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只是那里的薪水很高,我得罪了那里的客人,以后恐怕不能再去了。” 照样是英雄救美的戏码,只不过是他的故技重施罢了。 顾靳原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这两个谢字,不算太值钱。” 说完,男人的耐心似乎是很好,也不催促她,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候着。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过,狭小的空间内氛围有些压抑。 “顾先生,你家里的那个……”慕璃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对慕璃来说,许初见只是个陌生人,可她现在做的事情,却是鸠占鹊巢。 顾靳原直视着前方,看着车窗外人来人往的夜市,浅勾了唇:“她不太听话,我厌倦了。” 慕璃转过脸,视线落在他脸上,俊美优雅的五官,薄凉的唇。 都说薄唇的男人大都薄幸,看样子,这又是个薄情的男人。 慕璃挣扎了好一会儿,她想起别墅里的那个女人,那样清澈的眸子,让她觉得有些自惭形愧。 “我答应。” 顾靳原浅勾着唇角,丢给她一把钥匙,以及一张卡,“不早了,你走吧。” “好的。”慕璃收起那把钥匙和银行卡,推开车门下车。 这个男人出手大方,却是薄情而薄幸。 车子很快淹没在夜色里,慕璃站在原地直到那辆车子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 五月初的夜晚,风带着微暖的温度,拂在人脸上轻缓的像是一层薄纱。 不远处的一辆车子朝她亮了亮灯,慕璃看了眼车牌,没有犹豫的走上前去。 “进展地怎么样?” “他给了我一张卡和一把钥匙。”慕璃从包里掏出这两个东西放在男人面前,眼睛却是从来没有从这个人身上离开。 她跟着他重新回到这座城市,却也没想到,他要她做的是这样的事情。 慕熙南浅浅的笑着,唇畔的弧度总是让人觉得危险,仿佛无时无刻都在算计着什么一样。 “他对女人,果然一向大方。” 慕璃看着他的侧脸出神,压下了心中生出的一种不安和凉意,她问道:“你怎么就确定,他会看上我?” 许是车内有些闷,慕熙南摇下了车窗,任由着窗外的夜风吹进来。 好久,慕熙南的眸光一点点描摹着眼前人的容颜,“就靠这张脸。” ☆、153.151误会……你对我有一丝难忘 就靠她这张脸? 慕璃忽然想起了顾靳原也说过,她长得像他的一个故人,这个故人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才能让这两个人都这么念念不忘。 故人,故人,究竟是以前的朋友,还是故去的人偿? “我长得,到底像谁?”慕璃犹豫着,最终却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撄。 她始终都没忘记那个夜晚,眼前这个男人明明是醉眼朦胧,看着她的眸光,绝对不是在看着她。 慕熙南沉默了一会儿,似是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只是说道:“一个让他愧疚的人。” 她没有说话,似是在消化着这句话,愧疚,到底是哪一种愧疚? 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该关心的,“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慕熙南的声线有些冷淡,“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继而,他重新定定地看着她的容颜,脑海里浮现了一张与之相似的容颜,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让他无法触及。 …… 夜幕之下,难得的天上出现了些星子,帝都很难出现的画面。 许初见抱着腿在飘窗上坐了好久,觉得有些困意袭来,她才想起来要回主卧收拾着东西。 她知道,在这里待的时间应该不长了。 本来还因为交流课程的事情忐忑不安,生怕顾靳原回阻止她,现在想来,她的担忧恐怕都是多虑。 飘窗上一团灰色的小东西睡得正香。 许初见一动,小猫也跟着醒了过来,也许是最近喂它的时间长了,所以才会这样特别黏她。 “你这爪子也最好收着,免得到时候他把你赶出去,那可就是流浪猫了。”她轻抚着小猫柔软的身子,唇边带着一丝轻缓的弧度。 她想,顾靳原今天应该是不会回来了。或许说,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许初见走到主卧内,她的东西不多,占据的地方也很小,平日她都是规的整整齐齐,似乎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天气转热房间内便没有再开暖气,偌大的房间内一室的冷清,此刻她竟也觉得有些冷。 蓦地,她的眸光一扫,在床单上发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深色系的床单被套都被换成了浅色的暖调,而那一根黑色的长头发,在这浅色的床单上显得格外的清晰。 许初见捏着拿一根发丝,很长,很显然,不是她的。 她将那根发丝捏成一团,随后丢入垃圾桶,不知怎么的心里出现了一丝烦闷。 明明没有洁癖,可她却生出一种想要将整个床单被套都换掉的冲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点什么呢? 他明明有了新欢,为什么偏偏还要那样对她? 许初见忍住胃中翻涌的不适,快步走出了主卧。 …… 许初见总觉得那个女孩子很眼熟,她努力的回想着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 好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快步走到顾靳原的书房。 那本书被他放在了书柜最高的地方,她需要搬着椅子才能够得到,那本书很重,许初见拿下来的时候费了不小的力气。 她记得,这里面有一张照片。 翻开那本厚厚的书本,第一页便是那张照片,上次只是匆匆忙忙的看了一眼就被顾靳原收了起来,而现在她仔仔细细打量着这照片上的人…… 许初见白皙的手指在那张照片上轻轻划过,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把那个女孩子带回家了。 两张极其相似的容颜。 她将照片重新放好,很费劲的重新爬上椅子把那本书放在了最高处,拿下来方便,要放的原样就没那么好办了。 许初见垫着脚尖,手不小心碰到了书柜上的一个东西,在把书放上去的同时,掉下来了个小物件。 小猫一直跟在她身边,这时候看到有东西掉下来,便欢快的跑上去又咬又扯地玩着。 许初见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光洁的额头上都起了一层薄汗,她擦了擦汗,蹲下身子挪俞道:“让我看看,你玩的什么东西。” 她从小猫手里接过那个东西,定睛一看,一个小小的挂件。 这下子许初见不禁有些抚额,顾靳原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书柜顶上怎么会藏着这样一个东西。 一个布偶猫挂件,看上去还有些老旧,像是有些时间了。 许初见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眼熟。 随后她摇了摇头,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这种东西在大街上哪哪都是,怎么会不眼熟呢。 …… 被这件事情一耽搁,许初见差点就忘记了包里的那个东西,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肯定是不会怀孕的。 却也是不敢这样猜测,她和顾靳原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又怎么能容许这样的意外存在呢? 许初见握紧了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拆开说明书,一字一字地看清楚。 她看的太入神,以致于没留意门外的脚步声。 房门没关,顾靳原就这样走了进来。 “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蓦地听到这个声音,许初见吃了一惊,立即五是收紧将那张说明书团成一团握在手里。 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顾靳原今晚上会回来,有些猝不及防。 “没什么。”许初见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些。 不管什么时候,她在他面前总是有些底气不足的。 她把手背到了身后,直视着顾靳原的眼睛,忐忑的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脸。 不过顾靳原也没怎么和她计较,走到她面前,薄唇轻掀:“吃过晚饭了?” 许初见有些烦躁,他刚刚送走了新欢,此刻怎么就又能用这样随意地语气问着她,仿佛他们之间仍旧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我吃过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平静,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你这爱撒谎的毛病,倒是一点都没变,厨房内没有开火的痕迹。” 顾靳原睨着她的眼睛,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房间外走去。 “我没什么胃口。”许初见垂下眸子,声音很轻,情绪也不是很高。 男人闻言有些皱眉,大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感觉手下的温度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收回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怎么回事?”他开口问她,她最近,似乎越来越瘦。 许初见听着他的发问,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他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口吻来问她? 她皱眉,一低头男人领口的痕迹就这样暴露在了她的视线内,女人的口红…… “顾先生,你这算是关心我?你都已经把新欢带进了家里,就不要再说着这样的话,还是会让人误会的。”她半是讥讽半是平淡地说着。 “我只是例假来了,身上有些不舒服。”反正她撒谎也不是一次两次,于是就找了这么个借口。 第一次,是他身上的香水味,现在是那张床上的头发,以及他领口的痕迹。 每一样都让许初见拒绝着他的触碰。 他只是握起了另一只手掌,修长的手指蜷起,手背上,有隐隐的青筋紧绷起来。 “误会什么?”男人微微眯起眼睛,声音浅淡。 “误会……你对我有一丝难忘。”她说的轻巧,心头却是翻天覆地。 顾靳原冷哼一声,有讥讽,有轻蔑,都是因着她的这句话。 许初见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口袋,任由着他拉着自己,而顾靳原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 楼下餐厅内,餐桌上放着一份打包的粥,是个口碑很好的老店。 许初见也没计较什么,坐下吃了起来,其实还真的是很饿的。 就当他最后发了好心。 顾靳原坐在她对面,忽而出声问道:“你在学校里,有没有什么事情?” ☆、154.152最近她很奇怪,嗜睡 闻声,许初见握着勺子的手一顿,垂眸深吸了口气才抬起头来看着他说:“没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 她虽说的平静,可心里却是掀起了翻天的巨浪,那份申请书现在还在她包里。 他不会知道的!许初见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撄。 说完后没等到男人的回答,许初见不自己的看了看他,只见他收回了目光,点点头说:“那就好。” 听到他这样说,许初见侥幸地长舒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干涉她的事情,不过也许他现在已经没这个心思管她了吧偿。 时至五月,天气微暖。 许初见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什么一样的地方,尽量处处顺着他,只是到晚上的时候,她站在主卧门口,脚下像是被黏住了一样。 她看着男人从浴室内出来,换下了那件衬衫,修长的身子挺拔优雅,清爽利落。 顾靳原见她在门口驻足,挑眉问道:“站在那做什么?” 她的眸光轻飘飘的扫过那张大床,“我,我今天不想睡在这里。” 那一根不属于她的长头发,总让她觉得膈应的慌。 “今天不是不能碰你么?”顾靳原睨着她的眼睛,上扬的尾调处有一些戏谑的味道。 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今天身上不干净。 顾靳原见她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动作,站在原地动都不动,眉宇间显出了一丝恼意。 他放下手中的毛巾,慢慢走向她,“不愿意?还是说非要做点什么事情?” 许初见往后退了几步,周遭的氛围里又是这样一种强大的压迫之感,她沉默了一瞬,随后抬起头直视着他,“别人睡过的床,我不想沾。” “嗯,怎么说?” 她默然,抬眼看了下床的方向,怎么说?要让她说什么? 僵持了一会儿,许初见觉得在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声音清淡:“我怕弄脏了这里。” 说完,她拿了自己的睡衣转身便走。 男人的眸色有些深沉,在她正欲离开的时候拦下了她的动作,喉珠滚动,低醇的嗓音有些不知名的轻快:“你到底在介意什么,嗯?” 许初见推了他一把,可他却像是一堵墙一般挡在她面前。 她皱着眉,看着他黑沉如墨的深邃眸子,唇畔漾起的弧度苍白且无奈,“顾先生,我虽是你养在家里的,可是你也不能这样侮辱我。让我睡在你和别人翻云覆雨过后的床上?抱歉,我真的接受不了。”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淡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却是很认真的在说着这件事情。 “床上,我看到了一根长头发。” 头发?顾靳原微蹙着眉,思忖一瞬后,他眼神锐利,将她脸上每一寸表情都尽收眼底。 “你吃醋了吧。”顾靳原望着许初见认真的神色,他没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许初见莫名的觉得好笑,吃醋?怎么可能?“顾先生……” 男人的脸上扬起了浅淡的笑容,将她即将出口的话堵住了:“你的反应,很反常。还是说,在我身边时间长了,你也有洁癖?” 许初见陡然一怔,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在她心里慢慢升腾,她的反应反应反常? 他一步步逼近,视线咄咄逼人。 她只是觉得自己接受不了他有了别的女人之后,还这样的和她纠缠,她觉得脏,觉得恶心,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这个男人的温柔,一向比他冷漠相对的时候更让她无所适从。 许初见推开挡在跟前的男人,想要逃离。 这种感觉令她心中生起了一种莫名的慌乱。 许初见忽略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唇畔带着一抹凉凉的弧度,“顾先生,你想多了,我虽不聪明,可也不会傻到喜欢上你。” 她欲离开,顾靳原却扯着她的手腕,猝不及防地将她按倒在沙发上。 面色阴沉的可以挤出水来,冷叱道:“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许初见被他脱口而出的冷叱吓到,一时间愣愣住了声。 她被他抵进了沙发,眼神戒备地看着他。 顾靳原盯了她一瞬,起身径直走到床边,掀起被子,利索的将所有被套床单都扯了下来,甚至连枕套都没有放过。 就这样很是随意地丢在地上。 许初见看着他的动作,惊讶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要是还不满意,把这床也换了?” 男人平淡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蛊惑人心的味道,唇畔的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定。 她转过脸,闷声说道:“随便你。”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 刚天亮的时候顾靳原就醒了,许初见缩成一小团蜷缩在他怀里,两人紧密的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她睡的很沉。 顾靳原忍不住伸手拨弄她为微乱的发丝,深邃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柔,似乎在这一刻他深邃的眼底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他一低头看到她白皙的耳垂上那一抹银色,他微微眯着眼睛,薄唇凑上前去,轻轻触碰她小巧的耳垂。 最近他很忙,来回于各个城市,有公事,亦有私事。 顾靳原休闲含的手指来回摩挲在她白皙的脸颊,她若是只要像现在这样怪怪地待在他身边多好,她要什么他都能给她,只要她彻底打消了要离开他的念头。 许初见可能的觉得不太舒服,嘤咛了一声后又转过身来继续睡,他嘴角勾起浅笑,俯身在她额前落下轻轻一点。 顾靳原起身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走到外面拨出了个电话,有些事情他得弄清楚。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巧合,有点多。 …… 天色大亮之时,她才渐渐醒来。 别墅内早就没了顾靳原的身影,不过她吃不准他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昨天买的验孕棒早就被她抛诸于脑后。 只是她等了又等,也没有等到顾靳原再一次出现。 没想到他又是只待了一个晚上又走了,许初见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不出现也好,至少给了她很多时间去准备这次出国课程的事情。 那份申请下来之后,一切就变得很顺利。 日期定了下来,就在这个月的中旬。 月中旬,同时也是沈绍廷和莫清的订婚时间…… 这样也好,现在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想管,只等着事情进行的再顺利一些,能够更快的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最好是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不管时间是多长。 期间莫清甚至还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在电话里说着顾三少有了新宠。最近圈子里面的人几乎是人人皆知,她很快就会被抛弃。 莫清以为这消息能够打击到她,真是幼稚且可笑的想法。 若是顾靳原真的能放她走,她求之不得! 顾靳原早就说过,他会腻的。 只是这一天比她想象中来的要快一些。 许初见坐在飘窗上,被午后的抬眼一晒又觉得有些犯困,最近她很奇怪,嗜睡。 可能是想到即将要离开这个地方,许初见也没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又过了几天,她的留学签证办了下来。 这天许初见回半城湾收拾自己的东西,没到时间,可她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这段时间就连平时跟着她的阿晟也没出现。 似乎就像莫清说的那样,他有了新宠,自然不会再来管她的事情。 就在她把自己的书本收起来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手里拿着很多东西,也没有去看来电显示,声音中都带着些轻快的愉悦:“喂?” “在做什么?”电话那头传来顾靳原浅淡的声音。 许初见一想到自己还瞒着他的事情,莫名的有些心虚,手指绞在了一起,“我在看书。” “在哪里?”他接着问。 “在家。” ☆、155.153在他身上得到过温暖,也有过安心 电话那头的顾靳原勾了勾唇,又是捡他喜欢听的话来说。 “这两天没课?看样子,你最近很闲啊。”顾靳原的声音很浅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许初见瞒着他这件事,害怕他知道,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就这几天比较闲,顾先生,你最近很忙吗?” 他的脾气,她稍微摸到了一些,有的时候似乎只要说两句服软或者类似关心的话,就能很顺他的心偿。 思及此,许初见有些愣神,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些东西的? “是啊,现在还在外地,还有不少时间呢。”男人的声音透着一些疲惫,似是真的很羡慕她的清闲。 “哦,那你注意身体。”她不咸不淡的回应。 许初见说完这句话后,电话那头的男人也没再说话,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良久,顾靳原才缓缓开口:“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没了。” 许初见想了半天也只说出了这两个字,她实在是不知道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算不上朋友,更不是情侣,什么都不是。 “听话点,像以前那样,别让我找不到。”说完,他主动挂断。 是他一贯的作风,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之后便会挂断,也不管别人是怎么回答的。 许初见盯着手机好一会儿,思忖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 顾靳原确实是在外地,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顾先生,许小姐刚办理了出国签证。”向谨言在一旁说着,看着他眼前男人脸上出现的阴郁之色,有些后悔将这个事情说出来了。 这段时间任谁都能看出来,顾靳原工作很拼,似乎是想很快结束这边的事情,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谁也没法说请。 顾靳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很不爽,他没想到她这样胆小的一个人,怎么就敢几次三番的做这种不知死活的事情。 她想要离开,问过他没有? “去她学校查查,我要确切的文件。”顾靳原烦躁的开口,啪的一下将钢笔丢在了桌上,墨迹甩了出来,把面前的一张手链设计稿染上了污迹。 她的生日快到了。 “好的。”向谨言应了一声。 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谁也无法真正的说清楚。他想,顾先生应该是在乎她的,不然怎么会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她,却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之间总是那样若即若离的态度。 向谨言的效率很快,没多久那份文件就被放在了他面前。 男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最下面清秀的字迹,她的名字。就像她的人一向,她写的字也是那样看着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只是签名的力道很大,似是一笔一划很用力的在写。就像是做了个很大的决定一般,不带一丝犹豫。 许初见,又是谁给你这样自说自话的权力? …… 自从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结束之后,许初见一直相安无事过了十多天,离着那个日子还剩下四天的时间。 顾靳原依旧没有回来,这对于她来说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许初见一个人在半城湾待的有些闷,就想要出去走走,她也联系宋楠,就这样一个人随意地在街头乱逛。 五月的午后,天开始闷热起来。 许初见买了两本书之后就在咖啡馆的露天广场上坐了下来,头顶是把很大的遮阳伞,面前是一杯柠檬汁。 她百无聊赖的靠着椅背,与其说是发呆,不如说是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只是许初见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再次遇上这个女孩子。 慕璃平日里就在隔壁的咖啡馆打工,今天还没到上班时间,不经意间,她也看到了许初见。 下意识地,她不想伤害许初见,毕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伤害别人。 只是想起那个薄情的男人,她忍不住想,若是许初见离开了他,是不是也算时间好事情?想到这,她心里的愧疚就散去了大半。 许初见喝了口柠檬汁,没放多少糖,酸的她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是不会喝这么酸的东西,而现在…… 她刚放下杯子,慕璃就在她面前坐下。 “我叫慕璃,爱慕的慕,琉璃的璃。”慕璃坐下后就直接开门见山的介绍自己。 许初见一眼就认出了她,见过两次面,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能这样近距离的打量着她。 明艳的五官,不说美得惊心动魄,却是内敛而张扬的,长发束在脑后,很是清新亮丽,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琉璃。 二人对视着,许初见没有开口。 服务员走上前来,询问着:“需要些什么东西吗?” 慕璃淡淡的开口,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始终端着自己的架子。 “一杯冰水,谢谢。” 服务员转身,许初见的手搁手放在桌上,“你好,我叫许初见。” 许初见的眼神清澈坦荡,一时间慕璃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毕竟她不是专业的小三,可以像别人那样趾高气扬炫耀着。 许初见看着她的容颜,和照片上的人,果然很像。好半晌才说道:“请问,你有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许初见都受不了和她坐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恐怕任谁都不会愿意的吧? 许初见久久没有等到她说话,于是抓起自己的包便想要离开。 “你……离开顾三少,好不好?” 慕璃犹豫了好久,总算开口,而且一开口,便是这般开门见山,直切入要点。 许初见刚站起来,听到这句话后又重新坐了下来,她笑了笑,“我不会是你的威胁。” “可你住在他家里。”慕璃扬起下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硬起来。 “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了。” 许初见看着眼前的人,声音有些闷。她想着,顾靳原应该是很宠这个人吧,不然怎么会让莫清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许小姐,我觉得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他不喜欢你,难道你还要等着什么时候他一脚将你踹开吗?” 顾靳原不喜欢她,这怕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吧。 她和他之间,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呢? 许初见原本想要的就很简单,她在他身上得到过温暖,也有过安心,可最后,却也只是一点点消散。 只是现在她的自由来了,她至少不用再过这种生活。 许初见这样想着思绪就飘得有些远,在慕璃看来以为她是犹豫。 “如果你担心离开他之后不能好好的生活,我会让他给你很多钱。” 闻言,许初见扯了扯嘴角,不愧是顾靳原宠着的人,和他一样。 “钱?我可欠了他不少,现在你能给我多少?” 慕璃对上她干净清澈的眼底,心里有些挣扎,却依旧扬起下巴说道:“顾少不是个小气的人,他出手一向是很大方的,至少我跟了他没多久,他就给了我一套房子。” 许初见了然,怪不得,他这段时间很少出现,原来是早就有了新的去处。 “我说过,我不会是你的威胁,放心吧,我很快会离开这个地方。”许初见边说边起身。 起身的时候急了些,小腹有一丝轻微的抽痛,许初见皱了皱眉,手捂着小腹的位置。 “你……”慕璃看着她这个动作,心中大惊。 许初见站直身子出声打断她:“你别多想,我只是喝了凉的东西,有些受不了。” 她很快就会离开这的,很快。 许初见想离开,抬眼却发现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冤家路窄,是莫清。 许初见不愿看到她,而莫清看到这幅场景,面上的有些轻蔑之色。 “这算是,新欢旧爱?” 她们针锋相对之时,端坐在一边的慕璃却是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虎口,指甲掐进皮肉,浑然不觉。 ☆、156.154你不适合说谎,太容易让人看穿 天气转热,莫清穿着宽大的衣服,也许是这个原因,她的身子倒不是很显怀。 许初见淡淡的打量了她一眼,“莫小姐似乎对我的事情,很上心?” 自从上次医院的事情过后,许初见对她还是有一点愧疚撄。 那一次,她不是故意的,如果说最后真的因为她的原因而造成了那个小生命的消失,那她的罪过可就真的大了。 午后明艳的阳光下,莫清精致漂亮的脸上有着她一贯有些骄傲的笑容,仿佛是在炫耀着什么,缓缓踱到许初见面前,“我四天后的订婚宴,欢迎前来观礼。偿” 四天,怎么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了这个时候。 许初见没说话,只是这样浅浅淡淡的看着莫清,头顶的阳光将她白皙的额头上逼出了一层薄汗,她伸手擦了擦,却发现手心里亦是一层冷汗。 她勾了勾唇角,清澄的眸子直接对上了莫清,面色平静,道:“我希望你们幸福,只是要我亲眼看着,抱歉,有点做不到。” 不是心存眷恋,而是难以面对,至少,她曾很用心的喜欢过那一个人。 莫清被她盯得有些心虚,她见不得许初见脸上这样平静的神色,声色中带上了些凌厉:“许小姐,希望你说到做到。” 许初见淡淡一晒,她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幕一幕,想着想着她忽然笑了,因着这午后的温度,她脸颊上出现了红晕,可笑容依旧很苍白,双眸平静而锐利地看着莫清。 “你口口声声说绍廷是你的未婚夫,可到现在你却还是这样心虚,我真的很怀疑,你是怎么样怀上这个孩子的?” 莫清被她看的心里发憷,有些不自在地捏紧了手提包的带子。许初见的这句话,像是触动了什么一般。 她是怎么样怀上孩子的?这件事情到现在都像是梗在她心底的一根刺,只要想起来便是一阵难堪耻辱的生疼。 那一次沈绍廷在她耳边喊了不知道多少遍那两个字,却不是她的名字! 莫清恼羞成怒,咬着牙理直气壮地控诉:“你别以为你爱绍廷,我比你更爱他,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凭什么抢走他?” 良久,许初见才淡淡开口:“他是个好人,你好好珍惜。” 情之一字,总是害人不浅。 沈绍廷一直说还欠她一个解释,只是这个解释现在对她来说到底还有几分意义? 早就没什么意思了吧。 许初见没等到她说话,没再理会她,转身离开。 她用力握着手,纤瘦得能看到骨头的手指青筋涌现,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漫进了她的五脏六腑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细胞。 直到现在为止,她遇上的那两个男人,一个困了她的心,一个禁了她的人,而兜兜转转后,他们身边站着的,终究不是她。 许初见数着日子,仅仅是几天的时间,对她来说却像是度日如年。 …… 主角离了场,莫清也便没了先前的那般挑衅,可她一抬眼,却见慕璃正端坐在一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的方向。 顾靳原身边换了个人这是圈子里面好多人都知晓的事情,而今日她是亲眼见到了。 事不关己,莫清只是看了她一样,没说话。 慕璃五指收紧,指甲深陷入掌心,死死压抑着心中涌出的恨意,面上却始终保持着平静。 “莫小姐。”慕璃出声,在身后叫住了她。 莫清疑惑地在她面前坐下,她家世良好,在慕璃面前有种天生的优越感,在她看来,这不过又是一个攀龙附凤的女人罢了。 “你恨她?” “你呢?”莫清反问。 慕璃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我喜欢钱,她一直在顾少身边,我就永远只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你说,我该不该恨她?” “那你和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莫清的脸上露出了些鄙夷之色,果然是个为了钱的。 慕璃浅勾着唇,明艳的五官无端的让人生出一种冷然,她盯着莫清看了很久。随后从包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慢慢推到莫清面前。 莫清迟疑着,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坐在她对面的慕璃却一直勾着一抹浅笑,半晌之后她才接过那个牛皮纸信封,一叠纸质的触感。 …… 那天晚上,许初见早早地就睡下了,她做了梦,在梦里她一直在回忆。 初遇时那个清朗的男子,清清隽隽的模样。后来,很多个夜晚他们两人在校园里游走,面上带着宠溺看着她娇笑的依偎在他身边。 在她的梦里,还想起来那个时候他们在一个江南古镇。她看着有人穿着民.国风的旗袍,她一时兴起的拉着他陪她一起。 她穿着一袭旧式的旗袍,江南的刺绣,缎面上绣着精美的荷花,古典而秀美,而他站在一边,穿着英俊的中山装,就连摄影师都觉得他们两人很有夫妻相,赞不绝口。 他说,等你毕业我们就一起走,随便到哪个国家。 他说,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他说,初见,我就在这,不会跑的。 梦里都是他清隽俊朗的面容,可等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时候,他却突然间消失了。 那个男子的面容渐渐被薄雾笼罩,一点点慢慢消失,直到她再也看不见。 他们之间隔着的,怕是这辈子都无法跨越了。 绍廷,对不起,我彻底想放弃你了…… “绍廷……” 她喃喃地念出了这两个字,以后这两个字就和她再无关系,她会嫁人会生子,她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这个人。 …… 昏暗中,男人高大的身影被微暖的光线勾勒描摹着,修长英挺,脚下的步子顿住,周遭微暖的温度慢慢降低,渐渐抽离。 粗粝的指腹在她细嫩的脸颊上摩挲,她手里揪着的被子已经被眼泪打湿,甚至烫伤了他的手指。 许初见猛地坐起来,缓慢睁开眼,房间里沉闷闷的,外面的天空一片黑沉。 她伸手一碰自己的脸颊,都是咸涩的潮湿。 蓦然间她转脸看向一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男人修长的背影站在窗边,映着深沉的夜色,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莫名的落寞。 许初见勾了勾唇角,落寞这两个字,怎么可能出现在顾靳原身上呢? 她看了下壁钟,又是深夜。 男人听到了她的动静,于是慢慢转过身,一声剪裁合宜的手工西装,侧脸的轮廓刀刻般深邃分明,薄唇紧抿着,表情淡漠的让人捉摸不定,整个人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阴沉。 偌大的房间内只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顾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初见掀开被子走到他身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他的背影,那种落寞,让她心里生出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顾靳原优雅地转过身,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看到我很意外?” 她深呼吸了几下,才低声道:“没有。” 她只是觉得奇怪,他怎么会抛下他的新欢,来这里? 也对,说到底这里是他家。 许初见忐忑不安,不知道他的出现会不会对她几天之后的事情有影响,若是他想知道,是很容易的。 顾靳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进了浴室内。 浴室里的水声想起,与很多个夜晚一样,这个声音一次次的折磨着她的神经。 等顾靳原出来的时候,她老实安分地坐在床边,把他的睡衣递给他,有些讨好的顺从。 顾靳原在她面前也从来顾忌什么,自顾自地换好衣服,就在她出神的时候,周身又被他满是柠檬香的怀抱拥住。 他拥着她,却没有做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低沉醇厚的嗓音像是沾着清冽的酒香,“你不适合说谎,太容易让人看穿。” ☆、157.155他一向喜欢给她希望,再亲手毁掉 她心中漫过苦笑,没有人会喜欢说谎,更没有人会适合说谎。 时间一晃又是两天,是许初见的生日,顾靳原故意冷落她,一整天不跟她说话。他等着她向她坦白,等来的却依旧是她在梦呓中喊着别人的名字。 他的气还没消,那只专门为她定制的手链也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整个别墅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撄。 午后,许初见捧着一本书,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揉了揉揉眼睛,爬起来去接偿。 来电显示是陆教授。 陆教授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联系她,许初见还没接便觉得眼皮有些跳。 “现在马上来一趟学校,到我办公室来,有紧要的事情和你说。”陆教授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沉重。 许初见从来没有听到过陆教授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心里慌得很,握紧了手问道:“教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来了再说。”回答她的是陆教授略显冷硬的声音。 许初见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捏紧了手机道:“好的,我马上到。” 她皱着眉看着窗外有些阴沉的天色,闷热,却似乎又要下雨。 许初见匆匆收拾好,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稍微打理了一下,化了淡淡的妆,掩饰了最近连她自己都觉得憔悴的脸色。 出房门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向了书房的方向,她知道顾靳原在这里。 她尽量放轻了动作,不想要让他知道。 正当她轻手轻脚地出去的时候,男人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去哪里?” 顾靳原站在书房门口,闲散慵懒的样子,眼角微微勾起,不温不火。 “我突然想起来学校里有点事情。”许初见心里有些忐忑。 顾靳原摘下了无框眼镜,优雅而斯文,他捏了捏眉心,声线浅淡:“是什么事情?” “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哦,心里不要藏着太多事,记得和我说。”顾靳原沉吟了一瞬,眸光深邃,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和他说?她怎么敢和他说呢。 虽然心中这样想着,她却只能乖顺地应了下来。“好的。” 她转身缓缓下楼。 男人极具掠夺感的视线让她觉得有种如芒在背,她只能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 学校办公楼,许初见深呼了一口气才慢慢走进去。 见面的时候陆教授的面色不太好,板着脸不见一丝情绪,见了许初见也没让她坐下立即便问:“这上面的人是不是你?” 办公桌上摊开着一叠照片,她很眼熟,右眼皮跳的让她心慌,她被堵在会所门口被调戏的照片,甚至有几张她的面部特写,看上去满是风尘的味道。 可似乎这次远远不止这么点。 许初见颤抖着手指往下翻,翻到最后几张的时候,她突然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那几张照片此刻就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是她无法承受的重量。 不是照片,更像是从视频内截下来的图片,朦胧暧昧的灯光效果,因着角度问题,虽然不是浑身赤.裸,可任由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脸,清清楚楚。 那一夜犹如噩梦一般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涌出来。她几乎是发抖着将那些照片捡起来,攥在手里,恨不得撕得米分碎。 许初见的脸色瞬间煞白,深呼吸了几下,才低声道:“是,是我。” 听到她这样说,陆教授气的猛拍了一下办公桌,“伤风败俗!” 陆教授起身在办公室内踱来踱去,每每转身看到她通红的眼睛又生气的别开眼,最后站定在了床边,有些恨声地问:“你有没有去做,陪酒?” 那两个字不堪入耳的字眼刺激着许初见,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因为情绪的激动,她近乎尖声吼着:“不!我没有!老师,我真的没做这样的事情。” 许初见愤恨的将那些照片撕得米分碎,仿佛这样就能让这所有的不堪和屈辱消失。 她曾经费尽了心思想要找出那张光盘,可没想到再次看到的时候会是以这样的形式,这些照片让她羞耻的几乎抬不起头来。 死攥着拳头,整个人颤抖着再也说不出话来,指甲深陷入掌心。 她除了这样,再没有别的方式来发泄这种被陷害被侮辱被诋毁的痛苦。 陆教授长叹一声,轻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冷静点,你说没有就没有。不要再去想那些照片的事情了。” 许初见整个人仍在发抖,怔愣地抬起眼睛,眸子里面满含雾气,面上尽是无助之色:“老师,我真的没有做那些事情,你相信我。” 陆教授起身将那些照片收拾起来,扔进了垃圾桶,又有些无奈的说着:“你是我带出来的学生,我当然相信你,只是我信你没用。” 许初见有些愣神,听到陆教授这么说的时候她的眼底闪现一丝微光。 至少有人是相信她的。 陆教授缓了缓,继而又道:“这封投诉信直接呈到了校方高层那里,说你的行为不检点,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次的交换生资格,甚至……” “甚至什么?”许初见急切地问着。 名校一直注重校风校纪,只是在校学生都是成年人,对某些学生的私生活也是鞭长莫及,只要不触碰到一定的底线,就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这事情被捅到了校方高层,这就会上升到严重影响校风校纪的程度。 已然不是小事,若是情节严重的追究起来,很有可能会是开除学籍…… “老师,你告诉我,到底会怎样?”许初见的眼眶盈着泪,声音里透着惊慌无措。 陆教授惋惜地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如果是以前出这样的事情,结果应该很快就出来了,这一次据说还在处理。只要结果一天不出来,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许初见沉默了很久,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那这次的交流课程?”她依旧抱着这样的想法。 给了希望却又一下子被毁掉的感觉,很糟很糟。 陆教授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件事情若是能被压下来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留学的事情,怕是没有机会,你得准备一下书面报告对这次的事情进行检讨,应该还能有余地。” 许初见渐渐从崩溃中平复,那几张照片真的是已经触及到了她最脆弱的底线,让她变得这么不堪一击。 “老师谢谢您,谢谢您为我的事情操心。” 陆教授一直很喜欢自己这个学生,语重心长的对着她说:“我会尽量去周.旋,这次的事情就当是一个教训,以后在外面注意一点。我相信你,可外人只会看到浮于表面的东西,不管真相如何,不管你如何狡辩,也没有用。” 许初见郑重地点头,嗓子很哑道:“我知道了。” 忽然陆教授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样的人?” 她摇了摇头。 得罪了什么样的人,沈夫人?莫清?还是谁? 都不是! 那张光盘从头到尾都只有那一个人有,一个很小的东西,却将她一直死死地捏着。 许初见明白只要有人不想她去,那便会有很多种理由阻止她。 只差一步,她就可以自由了。 许初见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忽然间很想要嘲讽自己,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能瞒得过顾靳原呢? 她是高看了自己,也低估了他。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就像看戏一般冷眼旁观着她这段时间的忐忑,却在一切尘埃落定之时,给了她这样重重一击。 他一向喜欢给她希望,再亲手毁掉! “没事别难过,回去静等几天,这种风口浪尖不要再出什么事情就好了。”陆教授的声音里也带着无奈,却只能这样安慰着她。 许初见点了点头,意识有些恍惚。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教学楼,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顾靳原。 怎么,是来炫耀他的成果? 就能这样不动声色地把她所有的希望踩在脚底下? 果断地按掉了手机,那边孜孜不倦地打着,她索性关机…… ---题外话---下周情节进入大转折~ ☆、158.156可能在她眼里,他已经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天气本就沉闷着,这时候更是阴云密布。 阿晟万变不变地木着脸,当她走出校门的时候就一下子看到了她,那平缓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许小姐,他在等你。” 山雨欲来前的风带着凉意,明明进入盛夏,许初见却无端的觉得冷。 她缓缓看向来人,视线扫过不远处停着的车子,明澈的眸子里染上了绝望的无奈,一时间她形容不出是什么滋味偿。 等? 许初见莫名的觉得好笑,这个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样一个高傲的人身上? 夏天的雨就是这般说下就下,许初见一眨眼,豆大的雨珠就这样直直地落入了她的眼睛内,她闭上眼睛,有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只是那股凉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许小姐……”阿晟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平缓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些起伏,他出声催促着她。 那语气似是在叹息一般。 许初见用手抓着衣服的两侧,双眸无措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唇畔染上了一抹苦笑。 谁都这样告诉她,不要试图激怒那个男人,其实她自己也清楚得很,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那样的不自量力。 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那不远的距离,却根本迈不开步子。 就像那一次在机场外面,她也是这样一步步走向那个男人,因为他手里有着的那个东西。 因为那个东西,她忐忑不安的跟在他身边。 而现在,许初见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怕了。 许初见以为,他多多少少会留有些情面,可他的做法却是这样狠绝! 她脚下迈开的步子很慢,不过车里面的人却显得很有耐心,两个人就隔着薄薄的一扇车门在较劲。 而她知道,最后输的人只会是她自己,没有哪一次是例外的。 许初见紧绷着身体站在车前,阿晟给她开门。 只一瞥,就看到了顾靳原,他侧脸的轮廓深邃分明,薄唇紧抿着,冷漠疏离。 车没关上,阻隔了所有的喧嚣。 本就狭隘的空间内,此刻更是压抑。 “为什么不接电话?”顾靳原随意地靠着身后的椅背,声音淡漠的听不出一丝情绪。 她咬着下唇,力道大的几乎能滴出血来,心里莫名的有种情绪在翻涌着,她到底还有什么是能够自己决定的? “我不想接。” 许初见头也没抬,声音清清冷冷,却难以掩盖那一丝哽咽。 男人听到她这样嘴硬的回答,峰眉微蹙,修长漂亮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逼得她转过脸来看着他。 许初见的脸色煞白,眼睛内像是充血一般,一双明澈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车内的氛围一时间压抑到了极点。 顾靳原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底升起莫名的烦躁,他下意识地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找不到个合适的台阶。 许初见头一偏,将自己蜷缩在一旁,此时的她浑身戒备,如同一只刺猬,将自己困在她的世界里。 顾靳原心里有着股气,他一直在等许初见能向他坦白。 可最后等不下去的,还是他。 一路无言,又是半城湾。 雨开始下大,当车子挺稳之时,许初见推开车门就直接下了车,丝毫不管那冰凉的雨水打在她身上。 雨水几乎是一瞬间就将她单薄的衣服浇透,仅仅是那几步的距离,她走得很快。 很快,就像是在逃离一场无妄之灾。 许初见刚进门,身后便有一阵大力传来,男人有力的手臂扣在她的腰间,直接将她抵在了门背后,淡漠的视线睨着她的苍白的脸色,眸光一寸寸转冷,凌厉。 “你在别扭什么?” 男人的声线低沉冷淡,不带什么温度,却能从他微蹙的峰眉知道他此刻不耐烦的情绪。 许初见倔强地盯着他,手指用劲扣着他扣在她腰间的手,试图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换来的却是他收紧的力道。 许初见试着挣扎,却始终是徒劳无果,她好像从来没在他手里讨到过什么好处。 她看着男人脸上的漠然的神情,在那双狭长深邃的眸子里面,她看到了自己的苍白无力,而他眼中的深沉似要将她吞噬一般。 这才是高高在上的权贵,随意动动手指就能将别人的命运捏在自己手心里随意玩弄。 她以为,他不会对她这么不留余地。 许初见不受控制地哭了出来,似要将长期以来的压抑、不甘还有那些屈辱通通发泄出来,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的眼睫上。 若不是横在她腰间的手,她很有可能就这样直接滑倒在地上。 她哽咽着声音,“顾先生,你明知故问什么?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许初见近乎歇斯底里地冲他喊着,全身发抖,冷汗从她的额头渗出。 男人的脸上的表情并未松动半分,她唇畔自嘲的笑容越发的明显:“顾先生,你不愿放我走,直说就是了,何必要用这样的手段?你说的话,我会听的……” 顾靳原的眉头深锁,喉间滚动,嗓音低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怎么回事?” 而她只是缓缓地蹲下,将自己紧紧地抱住,肩膀缩瑟颤抖。 他怎么能这样若无其事! 她这样的反常,顾靳原紧皱着眉,看样子是没办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话。 偌大的别墅内,只有她压抑的哭声,本就闷热的天,此刻更加让人烦躁。 过了好久,顾靳原不耐烦地将那缩成一团的身子打横抱起。 “哭够了没?” 一种脱力之感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什么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只是随着他,眼角的泪水不曾断过。 顾靳原得不到的她的回答,直接将她抱进了浴室。 水温正好,他默着脸便要伸手去脱她的衣服。 而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彻底让许初见崩溃,她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仰起头冲他大喊:“顾靳原,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 “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却是忍到了现在才问出这样一句。 许初见咬紧了唇,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她的唇瓣发颤,“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对付。你想要我记住教训,我记住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全都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顾靳原的眸光发沉,居高临下地睨了她很久,才慢慢踱出浴室。 他一走,这狭小的空间内便少了那种强烈的压迫感。 许初见将自己环紧,终于压抑不住,失声痛哭。 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肖他一个电话就能弄清楚。 而当他听到这事情缘由的时候,他生生地掰断了一支钢笔。 那张光盘他从来只是用来吓吓她而已,却没有哪一次是真的用这个东西来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盛世做事情有规矩,这东西不可能会留到外面,唯一的一份也是在他的手里。 顾靳原想起她刚刚的眼神,绝望中带着浓浓的恨意。 怪不得,她会这样认定是他做的。 一室寂静的书房内,男人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重新拨出了一个电话,没多久便被人接起。 “好好看着你未婚妻。”他说完这句话便大力地将手机砸在了桌上,丝毫没给人反应的机会。 顾靳原隐约地能知道这事情是谁做的,他太自负才会这样将计就计,想看看有人到底想做什么,却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若是在以前,顾靳原从来不会为被人误解的事情去解释什么,而这一次不一样,他想要和她解释。 …… 许初见把水温调成了冷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 让她明白她只是被顾靳原捏在手心的王菊,若他不松手,她永远只能当个玩具。 蓦地,水声戛然而止,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靳原进了浴室。 反正现在她也不怕什么,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顾靳原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就是一阵又急又气,拉着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拖出浴室。 他气急,手下又开始不知轻重,而许初见虽然疼的难受,硬气的忍着。 这种疼痛,丝毫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顾靳原将她放到床上,动作丝毫不温柔,许初见以为他又要折磨他,伸手拿过床上的枕头就向他砸去。 而他也没有闪躲,径直走上前去,一条大毛巾盖在她身上,动作不太温柔的在她身上擦拭。 “许初见,你这么一次两次的作践自己,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顾靳原火气很大,本来就压抑着一股子气,这个时候在看到她倔强有抗拒的神色,他所有的喜行不于色什么用都没。 她想起来之前也有这么一次,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用冷水洗了一次澡,换来的是他的震怒。 而如今,她似乎一点也不怕他。 许初见唇畔扬起嘲讽的笑容,“痛快?在你身边,我就从来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你!”顾靳原看到她脸上的嘲讽,气急。 他手里的毛巾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俯下身子扣住她的肩膀,让她正视着他的眼睛。 “许初见,你听好了,这事情不是我做的。” 顾靳原脸上难得露出了这样的严肃,烦躁,还有些害怕。 因为,她似乎根本不相信他。 好半晌,许初见才出声:“那你说,是谁做的?那张光盘,至今为止还有谁有?那时候你就用这个东西威胁我,现在你还有别的招吗?” 一时间顾靳原被她堵得说不出话。 “我若是要留下你,有很多种方式,再不济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浅淡的声音中不知不觉得沾上了些急切。 而这份急切,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许初见只是浅勾着唇,在他面前强撑着几分气势。 “顾先生,你做的这样的事情还少?”她讥笑着反问。 说完,许初见垂下眸子,再也没去看他。 顾靳原的脸色沉了又沉,亦是没有再解释什么。 在她眼里,他已经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夜晚,两人依旧以一种极为亲密的纠缠姿态入睡,却好似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 ☆、159.157我会在你的生活里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当从未见过 这一天,是许初见的生日。 而她的这一天,却是过得这样的昏暗,那双黑色的羽翼将她困得密密实实,几乎夺走了她所有气力。 让她再也没办法去尝试挣脱。 没有什么比看到过希望,却又狠狠破灭来的更绝望偿。 …… 时间又过了一天,而许初见就在房间里窝了整整一天,整个人活的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他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耐着性子喂她吃东西,可她转身便吐了个干净。 顾靳原站在卫生间外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峰眉微蹙。 他走上前,递上一杯温水,许初见难受的紧皱着眉,却也只是很乖巧的将那杯水接过,漱口。 等她缓过了一阵后,顾靳原重新将她抱了出来,指着桌上的东西,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不可察觉的压抑:“再吃一点,你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吃。” 许初见摇了摇头,“我吃不下。” 你在这,我吃不下。 她的眼神中表达的俨然是这意思。 男人直接忽视了她的意思,拿起勺子强行往她唇边凑,那架势便是非逼着她咽下一般。 许初见嫌恶地撇过头,好一会儿,她视线清冷的看着他,说道:“你在这,我吃不下。” 她知道什么话能讨好他,亦知道什么话能激怒他。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会这样地了解顾靳原? 许初见看着他带着隐隐的怒意离开,而她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顾靳原做事果然很快,事情才过了一天,陆教授便给她打了电话。 学校高层给出的定论是开除的处分大了些,最终只是让她写一份检讨声明而已,只是她的出国计划,再也没戏。 她现在不清楚这事情到底是谁做的,就如同顾靳原说的那样。 他那样的人,如果做了,怎么会解释? 现在想来,他好像就是这样的人,倨傲,自负,有的时候甚至到了一中蛮不讲理的地步。 她知道,他在隔壁的书房。 …… 是夜,许初见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而那个号码,却是她怎么也不想接的。 明天,就是他订婚的日子。 她没接电话,而那人也没再打。 数秒之后,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对不起。 仅仅三个字,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道歉。 很久很久之后,许初见也回了一条短信。 ——祝你幸福。 也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没什么力气再去挣扎什么,争取什么。 许初见的这条短信发过去后,很快那边就给了回应,她的手机再次闪烁起来。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接起。 还不等许初见说话,那头的沈绍廷便急切地出声:“初见,对不起。” 再次听到沈绍廷的声音时,她也没有在如同以前那样,一颗心像是死寂了一般。 “你没有对不起我。” “初见,照片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沈绍廷急切地想要和她解释,她的声音平静地让他心惊。 他好不容易为她争取到了这样一次机会,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照片? 许初见忽然有些明了。 到底是谁要对付她?显而易见。 只是她没想到,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她们还是这样心心念念的不放过她。 许初见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柔和平静,“绍廷,我不用你的交代,好好对你的未婚妻。” 说完,她单方面结束了通话。 他有未婚妻,有孩子,即将会有一个家庭。 许初见看着窗外的夜色出神,夜色降临。 …… 这两天顾靳原一次都没出过门,向谨言直接将所有的文件都送到了他家里,而他整日的待在书房里面。 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只是看着隔壁一墙之隔的主卧,他不记得是自己的第几次出神。 夜色深沉,顾靳原在客房内洗完澡出来,在主卧里搜寻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她的人。 他笃定她没有出这个别墅,在各个房间里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她,直到他走下楼,才看到她正蜷缩着腿,坐在他的酒柜前,桌上放着一瓶他曾开过的酒。 顾靳原皱着眉看着她将那液体往自己的嘴里送,太阳穴突突的跳,就这么一会儿没来看她,又整出了这样的事情来气他! 他走上前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抑制不住满身的怒气把酒杯重重地砸碎在地上,碎玻璃的渣滓散了一地。 度数这么高的酒!她酒精过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你当这是水呢!” 顾靳原扳正她的身体想要好好地教训她一顿,哪知道看到的却是她醉眼朦胧的样子,眼角有着未干的泪痕。 有伤心,有委屈,更多的是脆弱。 这段时间她所承受的打击,很多,从她遇上他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以后这样的纠缠不休,而每一次这样的纠缠,都在她心上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令她喘息不得。 她见酒杯被他夺过,便摇摇晃晃地去够桌上的酒瓶,顾靳原怒火中烧,立马抢过酒瓶。 许初见不依不挠地和他抢,他勃然大怒:“我说过你要是酒精过敏,可别再落在我手里。” 他低沉的声音满是威胁。 而许初见却是笑嘻嘻地凑到他身边,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两口,就只有两口,我不骗你。” 她唇畔带笑,像是话都说不利索,她不能喝酒,酒量亦是很差。 顾靳原似乎很久没见到她这样的笑容,这样不设心防,对着他笑着。 她无视着男人阴沉的脸色,伸手拉着他垂在一边的手指。 就像小孩子好玩一般,她握着他修长的指,放在手里把玩着。 “顾先生,我只不过是喜欢过一个人……” 不过是喜欢过一个人…… “为什么她们都针对我,现在我都已经退的无法再退,她们还要惦记着我。”许初见脸上带着笑容,声音却是带着满满的哽咽。 顾靳原没有收回手,而是就着她的力道顺势在她身边坐下。 视线扫过被她丢在一旁的手机,翻了翻记录。 几条短信,两通电话。 都是沈绍廷。 “你现在相信,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了?”顾靳原沉着声,没什么好语气。 闻言,她摇头,重新抬起头看着他,清澈的眸子沾着雾气。 她醉了,而且醉的不轻。 只是有些事情她到现在为止依旧划分的清清楚楚。 “你是帮凶……” 帮凶。 许初见不知道关于后来的那些照片是怎么流出去的,可若不是顾靳原留着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出这样的事? 她身边的男人一直沉着脸色,薄唇紧抿着,俨然是一幅发怒的征兆。 顾靳原猛地从她掌心里抽回手,视线落在她光着的脚上,地上全是碎渣子。 他伸手将她揽过来,“跟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只要你好好听话,我什么都给你。” 不知道她听没听见,只听得她低低地笑了出来。 忽的伸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声音近乎哀求:“顾靳原,你放过我好不好,就算是你高抬贵手,让我走……我会在你的生活里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当从未见过。” 她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若说没醉,她为什么会冲他这样笑,还这样抱着他,如此亲密的动作换做清醒的时候她定然是不会做的。 可若说醉了,那为什么还会这么清楚的,彻底的,划清着和他的关系? ☆、160.158到底还要多少次,才算是彻底还清? 她就这样坐在地上,醉眼朦胧。 很久没听到顾靳原说话,她脖子一缩,仿佛知道他的软肋在哪,将他搂的更紧了些,整个人软绵绵的窝在他怀里。 她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她贪恋着他身上的温度,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无助地攀附着他。 而被她抱住的男人不为所动,淡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偿。 忽而,许初见似是听到男人的一声叹息,他将她的身子揽住,让她紧贴着他,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背,轻抚。 许初见将脸埋在他胸前,从无声的落泪变成小声呜咽,整个人在他怀里颤抖着,偌大的房子内只能听到她压抑着的哭声。 良久,她止住了抽泣,哽咽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顾先生,你知道吗?昨天是我的生日。” 他怎么会不知道。 她没等到他的回答,唇边挽起一抹苍白的笑容,自顾自说道:“顾先生,你不是说你对女人一向大方,那你怎么不送我礼物呢?” 许初见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像讨要着礼物的小孩子,有一种无赖的劲。 静默的空间内,只有两人交错着的呼吸声。 顾靳原的手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丝,声线低沉:“你想要什么礼物?” 她在他怀里摇头,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想回到我正常的生活,没有沈绍廷,没有莫清,没有……你。”她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哽咽的说着。 她的声音低低淡淡,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睛,语气近乎哀求:“到底还要多少次,才算是彻底还清?你告诉我,我一次性全部还给你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闷了起来,却是沉默着,无话可说。 就连生气也觉索然无味。 许初见凑上前去,吻他的唇,颤抖地靠近他略显薄凉的唇,她很少主动,即使是主动也全都是被他逼迫的。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男人的眸色深沉了几分。 而她,近乎绝望地吻着他,就像她说的那样,想要一次性还清。 顾靳原睨着她姣好的侧脸,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果不其然的,看到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男人粗粝的指腹一点点拭去她眼角的泪,“你怎么就这么爱哭?” “因为这里很难受。”她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声音哽咽。 “我只是个普通人,从来没有奢求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青睐。你说过,当你腻了的时候就会放我自由,现在你都有了新欢,那个女孩子长得很像你在乎的那个人是不是,你放我走吧……” 他说过,腻了就会放过他。 可她从不知,这句话永远不肯能兑现。 “我反悔了。” 因着他的这四个字,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大颗大颗地落下。 那滚烫的液体砸在他的手背上。 良久,他收回手,轻声地开口:“我知道你爱说谎,可你以前说过的话,我当真了。” 许初见沉在自己的世界里,耳边嗡嗡地响着,只能看到他轻启的薄唇,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 她一定是看错了,才会觉得此刻他的眼睛里面,有着温柔和缱绻。 她想起来顾靳原曾说的那句话,若是再一次酒精过敏,千万别落在他手里。 可现在,她还是在他的画地为牢的圈子里,无论她怎样的挣扎,依旧没有挣脱。 而他,好似站在另一端,好整以暇地冷眼旁观着她的无谓的挣扎。 眼前的人渐渐模糊,眼皮重的无法支撑,她阖上眼睛,意识完全被抽离,倒在了他的怀里。 情这个字,算是这世界上最为复杂的一个字,而她再也没力气去触碰。 …… 第二天,是沈绍廷的订婚日。 顾靳原出门的时候她还在睡着,夜里他喂她吃了药,而她是从来没有过的乖巧。 他走出房门之前,折身回到了床边,他一靠近,被子下的身子动了动。 顾靳原知道她在装睡,也没有说什么。这种场合,他到底是不能真的带她出席的。 订婚仪式的地点设在一个五星级的小宴会厅,会场上的装饰全都是用浪漫的香槟玫瑰,可能每个女人都憧憬着会有这么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弥补上次的意外,这天受邀出席的嘉宾更多。 所有圈子里面的人都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很顺理成章的一件事情。 顾靳原去的有些晚,才在安排的位置上坐下,订婚仪式就开始了。 这样的场合他也仅仅只是走个过场,他也只是个亲戚的身份,亦没有心思观礼。 直到宴会结束的差不多,顾靳原转身出了会场。 洗手间外,沈绍廷似乎是特意在等着他一眼。 在别人的印象里沈家的公子一向是温和谦逊的,而现在他看着顾靳原眼神却带着嘲讽,带着不屑,还有鄙夷。 “表哥,你配不上她。” 璀璨的灯光下,沈绍廷就这样冷冷地开口。 顾靳原的眼睛深邃的如同古井深泓,面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配不上?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绍廷,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姿态说这句话?” “你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子,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闻言,顾靳原仍是那种滴水不漏淡漠却又张狂的样子,他不温不火地说着:“不管怎么样,她都已经跟了我,这点是你怎么逃避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沈绍廷握紧了拳,压抑着冲动,“她跟着你,有过一天真心的笑容吗?” 有过吗?顾靳原也这样问着自己。 好像确实是没有,他已然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了,至少,不会对着他。 顾靳原睨着他的满脸怒容,深邃的眸子淡漠疏离。 “绍廷,你别以为谁都欠了你什么,自打你把她带到人前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充分的准备,你要是真的考虑周全,会让她一次次的受到你母亲的对付?是你自己为了那些莫无须有的理由妥协,自己想要什么,就要去争取。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懦弱。是你自己放弃在先,这时候又装什么情圣呢?” 顾靳原笑了笑,继而又道:“为了一个尚不确定的原因,你就这样彻底放弃她?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乎这些。” 尚不确定的原因…… 沈绍廷被他的话震得僵如化石,脸色青白交加,可尽管这样他也没有低头,抿着唇冷笑着:“那初见跟着你又有什么幸福可言?你当她是什么,就这样整天把她关在你的牢笼里,你有有问过她需要的是什么吗?她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在你身边她怎么可能幸福?”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面对沈绍廷的质问,他仍是一派理所应当的样子。 沈绍廷一字一顿地言语如刀逼问着顾靳原,忽而闪过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的念头,“你到现在都不肯放她自由,难道说你顾三少也对她动了真情?”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顾靳原幽暗的眼底闪过一道光,他有些微怔,“情?”仿佛在思考着这究竟是一个拥有什么意义的字眼。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你这样整天禁锢着她,早晚有一天,只要找到机会,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 毫不犹豫地离开…… 顾靳原敛了神色,深邃的眸子里一片阴鸷。声音浅淡默然:“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离开。” “你欺人太甚!” 顾靳原冷冷地睨着他,“你自以为是的为她好,到头来还是让她受了伤。绍廷,以后做事情,记得考虑周全。” 他淡淡一晒,眼角瞥过匆匆赶来的莫清,转脸对着沈绍廷继续说道:“至于莫小四,你记得看好了,事不过三,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 说完,顾靳原转身就走。 顾靳原走后,沈绍廷才回味着他说的话。 “绍廷……” 莫清从没见过这样如同困兽一般的沈绍廷,他死死地盯着她,再不复温润谦和。 “我都答应了和你订婚,你还要这样逼她?”他双眼平淡,说出来的话却是犀利如刀。 “绍廷,你听我解释……” 莫清急切地伸手去拉他的手臂,下一秒却被他无情的挥开。 ☆、161.159她应该最怕的,就是别人问起她和他的关系 许初见记住了酒店的名字,她在门外徘徊了很久很久,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些什么,好似只是给她的过去一个交代而已。 那时候,顾靳原也曾带着她去参加他的订婚宴。 他对她说,只要走进去,她就解脱了撄。 可是到最后,她也没那个勇气走进去。 而到现在,她才算是真正的解脱了偿。 许初见转身离去,却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什么地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 她失魂落魄地这样走着,也没有看路。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清晰刺耳的刹车声,她才猛地抬眼,避让不及她连连后退,一不小心就这样跌坐在地上,一辆车就离她仅一点的距离, 差一点就撞上了她。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份危险,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刺的她睁不开眼。 许初见的视线有些模糊,她看到有人匆忙的从驾驶座上下来,是个女人。 “你没事吧?”蔚宛什么也没管立即跑到了许初见面前,想要将她扶起。 “舅妈,是许老师!”欢欢认出了她,在一旁提醒着。 小孩子的记忆就是好,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她也这样清楚地记得。 蔚宛这才细细地看着许初见,许老师? “舅妈,你不认识我认识啊,就是以前和表舅一起来我家里的许老师,之前小舅还让我打电话给她呢。” 许初见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她笑了笑,是顾靳原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小丫头欢欢。 他应该是很疼这个小姑娘的。 蔚宛把她扶了起来,也渐渐想了起来,上次在半城湾的别墅内,她见过她。 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可她也没有忘记,毕竟太特殊。 蔚宛以为她是和顾靳原一起来的,于是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要不要打电话给阿原?” 闻言许初见连连摇头,“不要,我没什么事……” 她不想见到顾靳原,一点也不。 不知是不是这闷热的天气,她站起来的时候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许初见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觉得进入胸腔内的空气一点点减少,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什么,她脸色煞白,渐渐地已经看不清身边的人,也听不见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她只是感觉到很累,很难受,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被抽走了一般。 在昏迷前,她恍惚听到了耳边有人喊着小舅。 不过她已经没什么力气管那些,沉沉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 白色的病床上,许初见半昏半沉地睡着,喉咙嘶哑的很难受,像是一把火在灼烧着她,鼻间闻到的都是医院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迷糊中许初见抬起已经软得没有力气的手,可稍稍动一下手,手背上就传来针扎似的痛。 而后,她的手被人轻轻握住,柔软的力道一下一下在她手背上按摩着,似是在缓解着她的疼痛。 这下许初见也再也睡不着了,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女人正一脸担心地望着她。 她的意识恍恍惚惚,盯着自己手背上的针看了很久,才记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她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毫无征兆的昏倒了? “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蔚宛见她醒来也松了口气,直接按了铃让医生来检查。 蔚宛看着许初见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她笑了笑说道:“我叫蔚宛,是……顾靳原的前任大嫂。” 简单直接的介绍,可听在许初见耳朵里,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心酸。 许初见看了她好久,忽然想起来顾靳原书里夹着的那张照片上,另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孩子,似乎就是眼前的人,只是那时候的她,青涩稚嫩。 她想要坐起来,蔚宛在她身后添了个软软的靠枕。 动了动有些沙哑喉咙,许初见觉得浑身无力,说出口的话轻的几不可闻,“你没有告诉……他吧?” 蔚宛替她掖好了被子,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声音轻柔地对她说:“我没告诉他,只是我把欢欢打发走了,不知道小丫头会不会多说什么。” 说着,蔚宛扬起了她的手机,“你昏睡的时候,这手机一直在响,你要不要回个电话?” 蔚宛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看着她一幅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睛里凝起了一丝忧虑。 这个时候会一直给她打电话的,除了顾靳原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许初见刚想问一下自己的情况,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给她做检查,手里拿着记录本,修长挺拔的身形,那双桃花眼微勾着,又是熟人。 蔚宛在顾家很多年,当然也是认识这个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打着招呼:“阿铮。” “嫂子。”容铮也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他拉下听诊器给许初见检查。 他们这一个圈子的人玩的很好,以致于容铮到现在为止都还叫她嫂子,至少很长一段时间,改口很难。 容铮神色温和,调了调点滴的速度。 转头对许初见说:“阿原这是虐待你了还是怎么,身体会虚成这样?你有贫血的症状,还有营养不良,还有……” 容铮后面半句话没说出来,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蔚宛,又继续说道:“这才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却是实几个月没见,许初见上一次见到容铮的时候,是因为她和顾靳原的那场车祸。 许初见不知道他话里有话,声音艰涩地开口:“容医生,麻烦你了。” 容铮细心地吩咐了些注意事项,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等病房里的人都走了,蔚宛才从茶几上将保温瓶里的粥倒在了白色的瓷碗里,整个房间里都飘满着香味。 “你睡了快半天了,先吃点东西暖暖胃,你看你瘦的都快没有人形了。” 蔚宛的语气里透着一种隐隐的心疼,她从欢欢的口中听到表舅那两个字的时候,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再加上先前她看到的那些照片,她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顾靳原是个霸道的人,他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那他看上的人,又岂有放过的? 可她眼前的许初见,似乎过得并不好。 “蔚宛姐,我不是故意撞你车子的。”许初见的手绞着被子,声音有些低。 闻言,蔚宛不禁笑了,“你说话真有趣,来,先吃点东西。” 许初见也很听话,这段时间她就没好好地对待过自己,怪不得现在身体会抗议。 哪知道勺子才靠近许初见,一闻到那味道她就控制不住捂着嘴,胃里翻涌着一阵难受,她偏过脸朝着另一边干呕。 她试着想要吃下去,可连着几次还是这样的结果。 许初见觉得很是不好意思,唇色也变得苍白了些,“不好意思,我好像真的吃不下。” “那歇一会再说吧。”蔚宛若有所思的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在意。 她把东西收拾好之后,酝酿了一阵情绪,有些不经意地问她:“初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顾靳原是什么样的关系?” 被她这样一问,许初见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她应该最怕的,就是别人问起她和他的关系。 许初见犹豫着,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没想到要用什么样恰当的话来回答。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良久,许初见垂着眸子,低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蔚宛似是叹息了一声,没什么关系,这才是最为复杂的一种关系。 至少,她从来没见过顾靳原什么时候会为了一个人紧张到这个地步。整个一下午,许初见的手机一直在震,她忍不住接了起来。听到是她的声音后,顾靳原才舒了口气。 可蔚宛瞒着他一件事,没有说。 ☆、162.160如果我不要,会不会很疼? 当蔚宛看到初见倒下的时候她心里急得很,下意识地就想要给顾靳原打电话,可她看初见的样子,似乎并不想。于是她让欢欢去找顾靳原,告诉她机灵点,什么也别说。 后来因为许初见的手机一直在响,她还是忍不住接了撄。 只是在电话里面,蔚宛从没听到过他的声音里能有这么多的情绪。 明明只是一句质问着她在什么地方,却隐隐暗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蔚宛故意很久没说话,果不其然,电话那那头的男人果然急了起来。 至少,她敢肯定顾靳原对初见肯定是有情,而且还不仅仅是一星半点。只是她知道顾靳原是个霸道且有些偏执的人偿。 只是对初见来说,不知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蔚宛最熟悉的医院就是这里,容铮顾家的两兄弟是很多年的交情,为了保险起见,她拜托他给初见做了全身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出乎了她的意料。 思及此,蔚宛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初见,看样子她并不知情。 …… 蔚宛叹了口气,说道:“可我觉得,阿原对你不一般。” 对于蔚宛所问的那个问题,许初见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双手紧紧地揪着被角,房间内的温度适宜,可她的脸色依旧很苍白,那双清澈潋滟的明眸此时一点生气都没有。 许初见好久没有说话,仿佛是在思考,又仿佛不愿意正视着这个问题。 他对她不一般? 好像很多人都这样说过,只是他这样的不一般,她有些承受不不住。 看着她满脸的不知所措,蔚宛又觉得自己不该说这样唐突的话,稍显无奈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你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吧。” 墙上挂着的时钟缓慢地走着,窗外残阳似血,烧红了这个天际。 许初见垂着眸子,手指紧握着被角,指甲有些泛白,手背被药水灌得冰凉没什么知觉。 她抬起眸子,视线飘向窗外的如血残阳,眸光很远很远,落在那遥远的天际。 轻轻地摇了摇头,“蔚宛姐,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我也不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很细,却任谁都听得出那种从心底漫上来的无奈与酸涩,就连她此刻的呼吸都变得深浅不一。 蔚宛有些犹豫,却还是试探性地问出了那句话,“那,你对他有感情吗?” 她对他有感情吗? 许初见有些怔愣,她曾经以为自己应该是恨他的,可没有爱,有哪里会有恨呢? 从遇到顾靳原的那时候起,至今为止半年多的时间,可她却觉得仿佛是过了好久好久。他会对她发脾气,却转头会有缱绻的语调在她耳边说着话。 从这次的事情上,许初见清楚了一件事情,他不想让她做一件事情,会有很多种方式让她做不成。 可他就算每次都用着那张光盘来威胁她,也用她家人来威胁她,可至今为止他也没有真正的去做,即使是她惹恼了他这么多次。 可能她最不能放下的,就是那场车祸发生的时候,他那样紧紧地护着她,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发生了那样激烈的争吵。 只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太糟太糟。 对于蔚宛问出的这个问题,她依旧只是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是在喃喃自语:“我真的不知道。” 有种观念一但根深蒂固之后,就难以再让人改观。 蔚宛微蹙起眉,心神转了几转后,表***言又止地说:“初见,你……”她还是在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她愣愣地看着蔚宛欲言又止的样子,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后话。 蔚宛一向也不是个不爽快的人,下定了决心,直截了当的说出后:“你怀孕了。” 这四个字,掷地有声。 许初见顿时僵住了,一直维持着一个坐姿,一动不动。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难看的吓人。 病房内很安静,近乎一种死寂。 玻璃窗外,残阳退却,云层像是烧尽的灰,如烟似雾灰灰的一片挡住了所有的阳光,无端的让人生出了一种苍凉的感觉。 许初见低着头,卷翘的眼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暗影,遮住了她此刻所有的神情。 “怎么可能呢……”她的声音带着些颤抖,似乎是想要极力的否定蔚宛的话。 蔚宛看着她这个样子,也觉得有一阵化不开的酸楚,顿了顿,她说道:“两个多月了,只是情况不太好。” 闻言,许初见闭上了眼睛,很快又睁开,原本清澈的眼底透着化不开的无力。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怀孕呢? 虽然她也曾怀疑,可当结果真真实实的摆在她面前之时,手足无措。 许初见倚靠在软枕上,宽大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她低着头,纤瘦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腹部,她不曾想过,这里,竟然有了一个孩子。 她的呼吸紧了一下,心脏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大手揪住,眼里满是无措的看着蔚宛:“是不是医生弄错了,我确实很久没来例假,可那是因为我一直在吃避.孕药才紊乱的,我不可能怀孕的……” 许初见一直在强调着这件事,像是在说服着她自己。 沉默了许久之后,思量再三之后,蔚宛才说:“初见,没有弄错。” 就是这样轻轻的一句话,缺乏打破了许初见所有的希冀,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置身于冰窖之中,寒意从毛孔里一点点渗透进身体,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下意识地把手从小腹的位置挪开,无力地滑到了身侧,蔚宛小心地握着她的手,触及到的是一片冰凉。 蔚宛见不得她这样隐忍着要哭不哭的样子,轻声地安慰着她:“初见,你别怕,我没有告诉他。” 她原先就认定了这个孩子应该是顾靳原的,现在又看着初见这样失神的样子,心里更加笃定。 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病房内入眼的是一片极为刺目的百白,许初见凝视着空白的墙壁放空了很久,才对着蔚宛问:“容医生呢?他会不会告诉……顾靳原?” 她的声音微颤,僵直的身子像是已经不会动了。 蔚宛瞥过眼,几乎不忍看她的样子,才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孩子,在她脸上看到的这种仓惶无措,实在是令人揪心。 她告诉许初见:“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他应该还没说。” 这句话意味着,她还有时间来做准备,虽然这件事情残忍了点,却不得不慎重考虑。 “两个多月了啊……”许初见缓缓地重复着,神色恍惚着,分不清这到底是一场梦靥还是现实。 在几天前,她曾想着要逃离这个地方,殊不知,命运早就注定好了一切。 “是啊,再过不久,你就可以看到他的样子了。” 蔚宛的声音里莫名的染上了些低低的失落,像是想到了什么感同身受的事情一样,当年她一个人面对着冰凉的手术室,至今回想起来都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疼痛。 可能是感同身受,所以她了解许初见现在的无措,亦是同情着这个女孩子。 蔚宛有些担心地问她:“初见?” 许初见闭上了眼,泛白的唇色有些无力:“我没事,就是好累,我想睡一会儿。” 蔚宛应了一声,知道她现在心情很乱,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替她掖好了被子。 当她想离开的时候,蓦然地听到了许初见的声音,很轻很闷,透着一股子无力和悲凉,“如果我不要,会不会很疼?” 蔚宛顿住了脚步,温和的眉眼间亦是一阵沉痛,“会的,很疼,他会很疼。” 许初见闭上了眼睛,她再没说话,心里却是久久难以平复。 她一直说,怕闹出人命,就是怕有一天自己会面对这样的选择…… ☆、163.161我没有合适的理由,能留下这个孩子 许初见闭上了眼,泛白的唇色有些无力:“我没事,就是好累,我想睡一会儿。” 蔚宛应了一声,知道她现在心情很乱,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替她掖好了被子。 当她想离开的时候,蓦然地听到了许初见的声音,很轻很闷,透着一股子无力和悲凉,“如果我不要,会不会很疼?撄” 蔚宛顿住了脚步,温和的眉眼间亦是一阵沉痛,“会的,很疼,他会很疼。” 蔚宛走出病房的时候回头看了下床上缩成一团的人,毕竟她是个外人,在这些事情上面,她根本插不上手偿。 她不禁有些自嘲,她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团乱,又怎么去给人的未来出谋划策什么呢? 空荡荡的走廊,像是没有尽头,以前她是自己一个人面对这样的痛苦,她不希望别人也面临这样残酷的选择。 容铮结束了手上的事情,缓缓向她走了过来,一贯微勾着的桃花眼此刻有着难得的沉静与认真,“你还不回去?” 闻言,蔚宛只是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容铮也顺势坐在她身边。 “阿铮,你知道吗,看到她,让我想起以前的我自己。” 容铮沉默了一瞬,他知道。 良久,容铮温文尔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宛宛,她和你不一样,顾靳原对她是不肯放手。”他停了一瞬,继而道:“而你,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蔚宛顿了顿,随即笑说道:“怎么现在不叫我嫂子了?” “你不是已经离婚了么?这么多年,你终于放过了你自己。” “有什么放不放过呢?是我执念太深罢了。”蔚宛似是叹息地说着,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子浓浓的悲凉。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笑了笑说道:“不说这个了,还是想想怎么把这事圆过去。” 正在他们讨论间,容铮看到了神色有些阴沉的顾靳原。 长长的走廊上,因着顾靳原的出现,有种低气压蔓延开来。 “怎么回事?”顾靳原的声音浅淡,却夹杂了一种压抑不住的紧张。 蔚宛思忖了一瞬,指着病房紧闭的门说道:“我开车不小心,差点撞了她,不过没真的撞上啦。不过她好像受了点惊,身体也不太好,所以她晕倒了。” 顾靳原转脸望向蔚宛所说的方向,心里一紧抬腿就想要进去。 “诶你别进去,她好不容易睡着,你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蔚宛赶紧出声制止他,她知道这个时候初见应该是不想看到他。 一时间,顾靳原有些烦躁,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 她不好好待在家里,居然又这么跑出来了,还是想亲眼看着沈绍廷订婚么? 还真是不死心。 走廊上三个人,心怀各异。 …… 许初见期间醒过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夜幕深沉,如黑天鹅般沉得深邃。 陪在她身边的依旧是蔚宛,她上前温柔的问她:“你睡了很久,现在不能再不吃东西了。” 蔚宛把保温瓶里的汤倒了出来,一时间烫的香味飘满了整个房间,浓香郁郁。 许初见还是没什么力气,她就一勺一勺喂她,嘴里还在念叨着:“你知道以前每逢过年的时候,全家人都喊着要阿原下厨,别看他总是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其实他可能着呢。” 许初见愣了愣,她知道,而且大年夜的时候,是他陪着她的。 不可否认,顾靳原身上有着很多优点,他心情好的时候,眼中的温柔几乎能让人溺死一般。 只是她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在他身上。 许初见乖乖把汤喝完,干涩的喉咙滋润了不少,她感激地看着蔚宛说道:“蔚宛姐,谢谢你。” 蔚宛不禁微笑,她这也算是受人所托。 “你身体太差了,赶紧养好一点,才能为自己打算。” 许初见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真的饿了,她这次再没有排斥,将一碗粥喝完。 好一会儿,许初见才犹犹豫豫地问道:“他……有没有找我?” 她虽然没有明说那个名字,可蔚宛怎么可能不知道。 蔚宛知道她在担心着什么,宽慰着说道:“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容铮和他关系虽然好,不过他比较听我的,应该不会多嘴。” “容医生,人挺好的。” “是啊。”蔚宛喟然一声,是个很好的人。 这样一件事情发生之后,许初见以为自己会胡思乱想很多,可没多久她又是一沾枕头又沉沉地睡着了,没有梦,亦没有痛。 每个人都有自己自我疗伤的办法,有些人就是这样,会把自己藏起来,藏在谁也看不到的角落。 可是,人总不能这样逃避一辈子。 …… 翌日清晨,许初见思来想去,还是在护士拔下了点滴的针后,她挣扎着去了一趟容铮的办公室。 而容铮仿佛是料到了她会出现,意料之中。 也没有惊讶,温文尔雅的脸上还是那样带着些笑,那双桃花眼微微勾起。 许初见忽然就回想起了先前在机场分开的时候,容铮调笑地说着。 要是什么时候有需要,可以支会他一声。 那时候许初见只是听了听,却从来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可能命运就是这样,在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就会出来这样那样的事情。 容铮隐隐知道她的来意,却仍是淡淡地说着:“依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是躺几天比较好。” 许初见也不忸怩,她知道时间应该是不多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容医生,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你能帮我安排一下手术时间吗?最好快一点……” 容铮沉默了一瞬,若有所思地走了神,不过没多久又看着她说:“考虑清楚了吗?其实现在已经能听到胎心跳动了,我以前是说过那样一句玩笑话,其实说真的,我还是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 她垂下眸子,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理由留下这个孩子。 毕竟她和顾靳原这样的关系,怎么可能容许这样一个孩子的存在,她在他身边,什么都不算。 胎心跳动?许初见不自觉的把手覆在小腹上,她曾经也一直向往着有这么一天,她会嫁人,会生子,只是从没想到过,会是这样的时候。 良久,她努力忽视着心中酸涩的感觉,说道:“我考虑清楚了。” 容铮的眸色沉了沉,手中的笔停了下来,看着许初见说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好,若是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做流产手术的话,以后受孕的几率可能会变小,说得不为过的话,甚至可能会造成不孕的后果,你真的考虑好这些了吗?” 听了他这番话,许初见顿时大脑里一片空白。 他是医生,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不可能会骗她的。 “我一直都觉得,这样太残忍了,至少那也是一个生命。” 容铮看着她眼底漫上的惶恐和犹豫,他不自觉的说出了这句话,其实这些话,他很早以前就想要对另一个人说,只是那时候没有说出口而已。 有了胎心就是一个生命,她现在即将要做的事情,却是这么地残忍。 许初见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在这个时候渐渐地消散了,她没有再敢问下去。 良久,她喃喃地说着:“我没有合适的理由,能留下这个孩子。” 她的声音低的近乎听不见,可容铮知道她在犹豫,在心软,只是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而已。 “你可以再考虑一段时间,现在把自己的身体养养好,风险会小一些。” 许初见的五指紧握着,“容医生,你能帮我暂时保密?” 她知道,他和顾靳原的关系很好。 “可以。”容铮点了点头。 ☆、164.167你困的住我一天,不能困我一辈子 许初见承认自己在生死面前一直都是个懦弱的,尤其是在面临这样的选择之时,就像很多年前她亲眼看着自己最亲的人把她紧紧地护着,可最后…… 当时的事故太惨烈,她到现在都不愿回想。妈妈很爱她,才会在危急关头做出那样的举动。 可她和顾靳原,什么都不算撄。 只是她来时的勇气几乎在这时候被瞬间吹走,不安的情绪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压得她近乎喘不过气来。 许初见心神不宁地离开,她想要瞒着,可容铮又怎么会真的瞒着呢偿? 不管出于哪一个原因。 …… 回到病房以后,护士又重新给她扎了针,青白的血管在瘦削的手上交错着,冰冷的药水一点一滴从血管渗透进她的血液,凉意肆虐。 房内很静,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安静,满目的白,是她一直以来都抗拒的一种颜色。 许初见胡思乱想了很多,看着点滴瓶里的药水慢慢滴落,她疲惫地阖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就可以不面对现实,可人怎么能躲上一辈子呢? 睡梦中她紧皱着眉,似乎正可怕的梦靥缠住,直到冰凉的手被一片温暖包围,她下意识地去触碰那给她带来温暖的东西。 直到手上传来一阵刺痛感,她才醒来。许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她竟惊出了一声冷汗,不出意外的,手背上一片青紫。 她睁开眼,窗外的阳光正好,清亮明媚的天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房内,驱散了些因着死寂的苍白所带来的寒凉。 至少,她觉得没那么冷了。 许初见转眼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深邃凌厉的轮廓,因为逆着光的缘故,他侧脸的线条稍显柔和。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铁灰色的西装随意地搭在了沙发上。 他的手边摆着几份文件,似乎在这坐了很久,修长的手指翻动着纸张,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清晰可闻。 忽而,顾靳原抬起头,而她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直直地撞进了他深邃的眼底。 那一瞬间,许初见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不然怎么可能在他深刻的眼里看到温柔和关心? 顾靳原放下手里的文件,站起身来慢慢走向她,修长挺拔的身形逆着光,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热干燥的手心触到她额头上的一层薄汗,峰眉微蹙。 许初见有些抵抗他的触碰,默默地将脸撇向一边。 顾靳原的浅淡的声线里带着种掩饰不住关切:“哪里不舒服?” 他忽略了她抗拒的样子,只是放轻了动作将她扶着坐起来。 大手还从脖子下方伸到她的病号服里探了探,她身体一震,想拉开他的手,却见他拿着毛巾擦着她背上的薄汗,动作很轻很柔,她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他左边脸颊隐隐的酒窝。 他莫名其妙的行为,弄得她有些恍惚,有种莫名的情绪圈住了她的。 “顾先生。”她低低地唤了他一声。 顾靳原停顿了一下,却没有看她,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而她也没有阻止他,任由着沉默在房间内蔓延肆虐开来。 “顾先生,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她垂下眸子,低声地说着。 顾靳原睨了她一眼,声音浅浅淡淡:“没有。” 许初见的心里很乱,放在被子下的手紧张地覆在小腹的位置,这短短的几天以来,她所承受的快要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顾先生,你知道吗,当时遇见沈绍廷的时候,我从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身边有人告诉我,我和他差着不止一点两点,不是一个圈子,身份差距又太大,其实这段感情会很难走下去。” 她扯了扯嘴角,看着男人逐渐平缓的眼角,继续说道:“只是后来,我不相信,或者说是痴心妄想,天真的以为我们还会有结果,可没想到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是不是如果我没和沈绍廷在一起,你和我也不会认识,或许我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没有相遇,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么多痛苦。 “别说了。”顾靳原沉着脸把手里的毛巾用力一甩,茶几上的保温瓶应声而碎,空气里飘散着粥的香味。 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门外的护士不识趣地开门进来,又立马被他冷声吼了出去。 “出去!” 声音里那种浑然天成的凌厉和怒意,任谁听了都会是落荒而逃。 许初见也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冰凉的指尖无意识地抓着被子的一角,试图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顾靳原眸光沉沉地睨着她,他难以介怀,至今为止沈绍廷还在她心里占据着很大的地位,即使是说着不想再和任何人有牵扯,她还是偷偷地跑去沈莫两家的订婚宴。 是想亲眼看着什么? 若不是碰到了蔚宛,她就没想过会出什么意外?还是说,没有什么比她心中的那个人还重要的。 那天,他从宴会厅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欢欢跑向他这边,听到她提起了那个许老师,他的神经就莫名地提了起来。 似乎最近,他变得很不像自己。 每一次都能因她的话动怒,可当他看到她渐渐褪去了血色的脸,他脸上又露出了一种复杂的表情。 顾靳原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放缓了语气说着:“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顾先生,我们相遇的太糟,还有,我们真的不合适。”许初见的声音染上了些哽咽,她现在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说出口的话语,无力而怅然。 谁说他们不合适? 从相遇的最初,他也没有想到会走到后来的这样局面,一念之间,往往便决定了很多的东西。 她不记得他,他就强行的进入她的生命里。 “听话,你先养好身体,不要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顾靳原的声音很沉,深刻的轮廓再看不出什么情绪,凤眼眯起定定地望着她。 可她怎么能不想? 每一次不好的回忆,一点点在他们之间隔起了一道心墙。 她一直在防守,把自己退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只是他一直不肯放手,这样尴尬的关系,到底还能维持多久,总是要有一个人来打破这样的僵局,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不在预期之中来临的孩子。 蔚宛说他还不知道,她也没打算告诉他,可到底能瞒上他多久呢? 这个认知让她更是心慌意乱。 许初见被子下的手在小腹上摩挲着,面上极力维持着平静,缓慢地说道:“他已经订婚了,我不会真的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去破坏人家的家庭。” 她勾了勾唇角,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无奈的笑容,继而说道:“以后,我也是要嫁人的,你困的住我一天,不能困我一辈子。” 话音刚落,顾靳原的黑沉的眸子生出两簇火花,紧绷着脸狠狠地睨着许初见,本来握紧隐忍着的拳头蓦地放开,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 许初见忽略他眼中的强势与掠夺,抬起眼望着他,没有丝毫的退缩。 一个强硬,一个柔弱。 可就这样天差地别的对比下,彼此仍旧是僵持了很久。 顾靳原从来没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亦没有哪一个人,能让他无可奈何到此般地步。 他闭了闭眼,又渐渐睁开,眸色深沉复杂:“在我身边就让你觉得这么难受?” 兴许他们这样的人就不该遇上什么命定的人,只是他似乎不幸地遇上了,想忘却又忘不了,想舍却又舍不了,有时候他也在想,是不是这样放过她,也算是放过他自己? 可若是真的放手,那便不是顾靳原了。 只是她对他从来都是除了拒绝,还是拒绝。 “顾先生,何必强求呢?”她缓缓开口,声音柔和,却比冰雪还冷。 ☆、165.168我养在家里的也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别人 顾靳原从来没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亦没有哪一个人,能让他无可奈何到此般地步。 他闭了闭眼,又渐渐睁开,眸色深沉复杂:“在我身边就让你觉得这么难受?” 兴许他们这样的人就不该遇上什么命定的人,只是他似乎不幸地遇上了,想忘却又忘不了,想舍却又舍不了,有时候他也在想,是不是这样放过她,也算是放过他自己撄? 可若是真的放手,那便不是顾靳原了偿。 只是她对他从来都是除了拒绝,还是拒绝。 “顾先生,何必强求呢?” 自从认识以来的时候,许初见便一直在躲着他。 可她从来不会知道,那些有意无意的遇见,全都是他自说自话的靠近。 他哥哥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像他们这样身家背景的人,什么都能有,唯独不要有什么真感情,不要去学怎么爱一个人,注定情路坎坷,一但陷入就很难抽身。 他说不清自己对许初见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他不喜欢她站在别人身边,不能看到她因为别的男人失神落泪,难道像她说的那样,真的是因为他可笑的占有欲吗? 他想,应该不是的。 沈绍廷说,这样整天禁锢着她,早晚有一天,只要她找到机会,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是不是该佩服他们之间的心有灵犀,此刻她竟也说着差不多意思的话。 早晚有一天,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许初见自然是不知道顾靳原冷硬的表情下的千回百转,只觉得她跟他完全就是沟通不了。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顾靳原已经坐上床带着灼热的体温像暖炉一样抱着她,大手钻到被子里握着她的冰冷的手,似是要将他的体温一点点全都给她。 她挣扎着想要躲,他却握得更紧。 顾靳原紧抿着唇很久没有说话,许久过后才说:“我一向不会解释,不过我从没想过要做什么真正伤害你的事情,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耳根子软,嘴巴硬,有的时候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是没什么可信度的。” 许初见就这样安静地在他怀里,听着他浅淡的声音,久久不能言。 他从来不会解释什么,就如同她一直以来都没有看透过他那深邃的眼底,到底藏着些什。 顾靳原的眸子深沉如墨,低下头就能看见许初见微颤的眼睫,“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样,能轻易地激怒我,你一直说是我可笑的占有欲,你要这么理解,就这么理解吧。” 他的声音莫名的带着些失落,尤其是到尾音的时候,甚至让她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她所认识的顾靳原。 顾靳原笑了笑,左边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许初见的身体有些僵硬。 这个亲昵的姿势,刚好能让她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就像很多个夜晚,他便是这样强势的困着她,让她听着他的心跳,沾着他的体温,无法抗拒。 顾靳原无疑是个强势的人,只是他时而霸道时而温柔,可她从来都没能适应他阴晴不变的性子。 从相遇到现在,若说他在她心里没半分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可糟糕的事情太多。 许初见抬起头,他略显薄凉的唇刚好掠过她的脸颊,带着几许温润暧昧之意。 窗外的暖阳落在他脸上,此时的他看上去什么脾气也没有,眼中似是还带着些宠溺的味道。 阳光减了他身上的几分冷意,连带着他平日里的盛气凌人在这时也随和了下来。 顾靳原的思绪陷入了回忆中:“其实,我挺喜欢看你笑的,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可好看了,只不过你每次对着我都是哭丧着脸,当时我就想怎么就会有这么爱哭的人。你心里没有我,可我偏偏想让你记住我。初见,你别怕我好不好?” 忽而他想到了什么事,也一次性全都说了出来,“至今为止,我养在家里的也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别人。” 许初见僵住了身子,心里混乱复杂。 这大概是相识以来,顾靳原话最多的一次,也是最无奈的一次。 难道说他这样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弥补他们之间这么多不好的回忆吗? 不可能。 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许初见回一个字,他松开手,放软了声音说:“你再睡一会儿,等等再起来吃东西。” 顾靳原知道她存着不要孩子的心思,毕竟这对她来说,应该不是个太期待的孩子。 她这段时间很反常,几乎吃什么东西就吐,他怎么就没往这上面想呢?甚至还那样欺负她…… 顾靳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把人逼得太紧,只能适当地让她有些自己的空间。 只是他不可能让她有机会打掉孩子。 许初见只当他不知道,心里乱的很,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再去想别的事情。 …… 可能真的是因为怀孕的人比较贪睡,她原本只是想避着他,没想到她真的就这样睡着了。 后来的时候是手机铃声把她吵醒了,不是她的手机,是顾靳原的。 她在房间内左顾右盼也没有看到顾靳原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顾靳原的手机一直在响,她也没接,她又没什么立场接他的电话。 恰好这时,蔚宛手里拎着保温盒走了进来,正巧看到了闪烁不停地手机。 手机上显示的是顾靳城三个字。 蔚宛的眼神有一瞬的凝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也没去理会。 她按灭了手机的铃声,笑了笑对许初见说道:“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医生都说你营养不良,马虎不得的。” 许初见撑着身子坐起来,在医院里躺了一段时间,稍微有了些力气。 她朝着蔚宛露出了个感激的笑容,伸手去够桌上的水杯,本是避开着顾靳原的手机,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手机突然又亮了起来,许初见不料手一抖,不小心碰到了手机上的扩音,就这样意外地接了起来。 顾靳城严肃的声音冰冷地在房间内响起,许初见想起过年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男人,就和他的声音一样,冰冷地让人心里发憷。 “玩够了,终于肯接电话了?顾靳原我告诉你,你这次借着家里的名头去做了什么事情我管不着,不过你趁早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断了关系,省的到时候和沈家绍廷那样,把家里闹得不安生……” 男人冰冷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内环绕着,许初见的脸色又是一片苍白。 她一直知道,沈家的门槛她都够不上,而顾家这种高门大户,又怎么会容许她这样的人存在呢? 在顾靳原和她出车祸的那一次,他哥哥应该就已经注意到她了,有些观念,是根深蒂固了的。 蔚宛轻轻握着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说话。 唇畔扬起一抹冷笑,走上前去把顾靳原的手机拿到了手里。 “顾靳城,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在外面养着什么人,不也是从来没人追究么?” 蔚宛扬唇讥讽,只是脸上的表情透着一股无奈。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到接电话的竟然是她。 好半晌,顾靳城的声音依旧透冷淡,“怎么是你?阿原呢?” “怎么就不能是我,你知道的我和阿原的关系一向不错,难道我们还不能在一起?” 许初见一直觉得蔚宛是个温顺贴心的人,却不知道她亦会这样与人针锋相对,而这个人,似乎还是她的……丈夫。 说来也巧,容铮恰好巡视病房路过,直接走了进来,直接对着许初见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容铮的声音说的不大,却正好让电话那头的人能清楚地听到…… 顾靳城的声音冷冷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在医院?” 蔚宛直接挂断了电话。 ☆、166.164可这次,他觉得服软也没什么丢人 后面顾靳城还想说什么话,其实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们之间的差距,她不是第一次见识到。 许初见放在被子下的手忍不住收紧,她要为自己打算…… “你别听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蔚宛挂了电话之后在许初见面前坐下,即使是这样,她的眼眸里仍是带着一些化不开的恍惚偿。 可能那个人的名字,对蔚宛来说,是一种入骨的毒药。 许初见摇了摇头,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话虽难听,可在顾靳原的家人眼里,她不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吗? 她一直都知道这样跟着顾靳原不合适,他应该也是知道的,可为什么都已经到现在,他仍旧不肯放开她? 容铮很是识趣的替她检查了一番之后就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蔚宛和许初见两个人。 窗外阳光正好,可许初见却未感觉到一丝暖意。 “蔚宛姐,我见过他哥哥,其实我挺害怕的。”许初见垂着眸子慢慢地说着,她想起那个男人冰冷的眼神,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蔚宛在她面前坐下,闻言,放在保温瓶上的手有些顿住,只是一瞬她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有些好奇地问着:“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许初见踟蹰了许久,也没有打算再瞒着她:“就是过年的那时候,我们出了一场车祸……”她停了下来,回忆起当时的画面,她心中的复杂便是更甚一分。 在她面前的蔚宛也不催她,只是静等着她往下说。 “那次车祸,很严重,没多久他哥哥就来了,那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早晚会有这么一天。顾家我惹不起,以前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吃过一次亏,所以后来我一直想要和他结束这种关系……” 蔚宛大概也知道顾靳原在过年时的那一次事故,听说还挺严重,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而已。 如今听许初见这么一说,她若有所思地轻声念叨:“车祸?这可能是顾家比较忌讳的一件事情,你有所不知,以前阿原也出过一次事故,严重的差点把家里吓死,不过他运气不错。” 许初见想起了那张老照片,她虽不想过问他那些过往的恩怨纠葛,可她仍旧忍不住问道:“蔚宛姐,你知道慕熙南这个人吗?” 蔚宛点了点头,回到:“知道,他以前和阿原的关系很好。” “那你知道他有个妹妹吗?”许初见回忆着那张照片上出现的人,顺势问着。 蔚宛不知道许初见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及时收住了话题,笑了笑说道:“我在顾家的时间虽然长,但有些事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要是你想知道的话,以后直接问阿原就好了。” 那从因为那件事情后,原本关系很好的两家人从此再没有什么来往,慕家死了个女儿,一切的责任全部怪在了顾靳原身上。 “我不是想知道,就是随便问问而已。”许初见有些急切地解释,像是怕蔚宛误会什么。 蔚宛也没再说什么,可能是她带来的小菜正合许初见的胃口,她吃了不少。 收拾完之后,她准备离开,临走前她看着许初见仍是有些恍惚的神情,她轻声安慰道:“初见,你别怕。” 这一句别怕,听得许初见心神一震,眼睛里有些莫名的泛酸。 她又怎么能不怕,又怎么会不怕? 在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之时,她害怕和纠结的东西很多很多。 蔚宛转身出门,不出意外地在门外看到了站了很久的顾靳原。 长长的过道上此刻只有他一个人,修长的身形倚靠着临窗的栏杆,那样倨傲的一个人,却在此刻让人觉得有些落寞。 顾靳原见她出来也什么都没说,依旧是那样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微蹙的眉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 蔚宛走后没多久,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顾靳原见她精神还不错,一直绷着的脸上染上了笑意,仿佛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大步走到床边在她面前坐下,低沉的声音中带着莫名的松快:“是不是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我也不太喜欢,等过两天就带你回家。” 回家…… 许初见默念着这两个字,回哪里?那是他的家,和她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好定定地抬起头望着他,随手把他的手机递上前。 对视了很久,她缓缓开口:“顾先生,家,这个字不能乱说。” 两个人僵着不动,过了很久,顾靳原才接过她手里的手机,划开了手机屏幕,视线瞥到了屏幕上的通话记录,皱了皱眉。 顾靳原收回手机,深沉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他习惯掌控所有事情的走向,不会让意外的状况发生,尤其是现在。 好半晌,他才用极缓的语速说:“学校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别想那么多。” 他这是在给她什么交代? 许初见疲惫地靠在软枕上,眸色浅淡的有些无力,“顾先生,你家人早晚会知道的,非要到那么难堪的地步吗?” 顾靳原似是没将她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又突然俯身凑到她面前,低声说道:“成天就知道瞎想,以后会越来越笨的。”说着,他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动作轻柔亲昵。 不期而至的缱绻,使得许初见难以适从,她别开眼,对他阴晴不定的脾气一点辙也没。 顾靳原若无其事地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眼前,许初见接过,却没有喝。 “顾先生,其实我并不想喝水,可是你给我就必须接下。”她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姣好的脸颊带着些苍白,却不复先前的懦弱,“你习惯性地让人按照你的想法,却从来没问过别人到底需不需要。” 说完她便把那杯水重新放在了一边,指间带着那温温的暖意,原本的她是很贪恋这样的温暖的,只是现在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放下。 顾靳原看着她发青的手背,大手覆上去,直接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收紧,却小心地避开了她手背上的青紫。 她抿着唇别开眼,不肯领情,气氛顿时僵硬了起来,顾靳原也不急,很是有耐心地用指腹按摩着她的手背。 蔚宛给他建议,这个时候不管怎么样都得哄着,若是按照他们之前冷硬的相处方式肯定是不行的。 他很少对什么事情服软,可这次,他觉得服软也没什么丢人。 中间的时候护士来了一次,看到他们这样暧昧的行为也不免多看了两眼,许初见不好意思地从他手心中抽手,可他不依不挠。 护士要给她打点滴,可顾靳原仍是不打算松开她的样子,好一会儿,他才出声:“换只手吧。” 依言,护士在她另一只手背上扎上针,很快就退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顾靳原在她身边,她没办法赶他走,自己无聊的开始看着点滴的液体一点点的落下,再没有理他。 她不禁怀疑,什么时候顾靳原会这么闲? 一下子又入夜,许初见看着他仍是一幅不为所动的样子,想要掀开被子下床。 顾靳原握着她的手腕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洗澡。”许初见的语气不算太好。 顾靳原微微眯着眼,眸光不轻不重地在她身上流连着,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的问着:“我帮你?” “不要!”她想也没想就拒绝。 许初见不同意,他也就这样僵持着,谁知道她会不会在里面故意摔一跤什么的。 最后僵持不下间,败下阵来的还是他,只说了一句小心些,就没再坚持什么。 随后整个晚上许初见都没和他说什么话,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留在这,她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只是侧着身子将脸埋在了被子里面,不去看他。 ☆、167.165只要不触犯到底线,我不再约束你 顾靳原匆匆洗漱了一下也摸着挤上了床,本来这张床就只够一个人,他还硬要挤上来,许初见更是气恼的装睡。 即使天气转热,她的手脚依旧还是不暖和,他霸道的握着她的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用最原始的方式帮她捂着手脚。 许初见在怎么装睡,这个时候也是装不下去,两个人贴合的没有一丝缝隙,她觉得很不自在,只想躲避着他,只是这床本就很小,她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躲到哪里去撄。 顾靳原微微眯着眼,惩罚性的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没什么好语气道:“你别乱动。” 他的身上很热,许初见听着他出口的警告,随即吓得再也不敢乱动偿。 许初见一直背对着他,自然看不到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身后有着这样一个火炉,她再怎么样也睡不着。 她的呼吸很乱,他也淡定地没有说什么,像是出于习惯一般,他把手臂放到她脖子下面让她枕在自己怀里,也跟着闭上眼睛。 房间内突然静谧了下来,这一幅场景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重演了一般。 今夜的月色皎洁如练,涟涟地透过玻璃窗进来,为静谧的夜色更添了几分恬淡。 顾靳原知道她没睡,只是将她搂紧了些,下巴轻轻地抵在她肩膀上,在她耳后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想管你,只是别墅里面没有人,冷清的慌。” 他也知道冷清?许初见没理他,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自己住在那个空荡荡的别墅里面,唯一陪着她的,就只有那只小猫。 现在他说,他也会觉得冷清…… 许初见的眼皮动了动,却依旧沉默着。 她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话,他都有很多种话来回,索性还是不说了。 顾靳原无声地叹了口气,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后,让她觉得有些痒。 “初见,我们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行不行?以后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触犯到底线,我不再约束你。” 许初见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反常,反常的让她心慌。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借着皎洁的月色,她看着他脸部深邃的轮廓:“你的底线,又是什么?” 顾靳原的手落在她腰后,将她的身子搂紧,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似是在思量着,很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低喃着回答:“我的底线就是,你不要想着离开我。” 是他一贯霸道的口吻。 许初见的手抓紧了自己的衣服,索性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可她的眸子却是毫无避让地直视着他,沉吟了一瞬后问道:“顾先生,你喜欢我吗?” 她像是有意,更多的却像是无意地问着,男人深邃的凤眸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顾靳原贴着她的脸,很是亲昵的一个动作,他的声音沉而浅淡,“你想听到什么回答?我若说喜欢,你不会信,若我说不喜欢,你又会让我放你走。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回答?” 他像是了解到了她会说什么一般,直接把她的话全都堵住。 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他爱听的话。 许初见沉默了,而他也没想她会给他什么回答。 良久之后,许初见才缓缓说着:“后来我见到过一次慕璃,她长得真的很像你在乎的那个人不是吗?你把那本书藏得那么好,那张老照片也被你保存的很好,如果不是在乎,又怎么会做到这样?” 她还是忘不掉之前他身上的香水味,以及他领口的痕迹,还有主卧床上的那一根头发。 顾靳原微眯着眼睛,声线冷淡了下来说:“那是两个人,我不会真的傻到当成一个人。” 他对待所有事情都有着自己惯有的冷静,只是他容易在她身上失控。 有的时候她轻易地一句话,就能挑起他的怒气,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你说嫌脏,可我也有洁癖。”他淡淡的说着,简单地一句话,却是他的解释。 他的解释不期而至,许初见的声音有些发涩:“顾先生,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 不用,真的不用。他每次的解释,都会让她觉得他有一分的不一样。 他不期然的变化,让她难以招架。 黑暗中他的表情柔和了下来,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他的手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腹部,轻抚着。 可他这个动作让许初见生出了惊慌失措,他难道知道了? 不可能,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如果他知道的话,怎么可能会这样平淡。 许初见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个孩子,慌张,迷惘,似乎只有这两个词才能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她伸手握住他的大手,似乎在欲盖弥彰什么说:“我困了。” 顾靳原没有放开她,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薄唇在她额间印下浅浅一吻。 “晚安。” 只是后来,她几乎彻夜未眠,每当入睡的时候便又会惊醒。 而他,亦是没有入睡。 …… 顾靳原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许初见对他什么样的态度,他都绝不放手,而他知道许初见对他也是无可奈何。 两天过后,顾靳原见她的情绪也没什么异样,稍微安心了些,打点好一切之后他出了一趟差。 许初见回到了半城湾,一向没什么人气的屋子里面竟然多出了两个人,说是家里的佣人,可她以前却是从来没见过的。 一向黏着她的小猫这时候也跑上前来,又像以前那样在她脚边蹭着撒娇,许初见弯腰就想把它抱起来。 吴姨见状立刻上前阻止了她,说道:“这猫身上不干净,还是不要碰的好。” 吴姨一直在这里做家政,不过以前只是负责定点来这里打扫卫生而已,她很早的时候就见过许初见,还以为是顾家的小少爷好事将近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时候还没见动静。 许初见收回了手,她也知道怀孕的人接触宠物会不好。 只是,吴姨怎么知道的? 但愿只是她多想了。 许初见笑了笑,只是抬起眸子笑说着:“以前每天都给它洗澡的,不会脏的。” 吴姨脸上滴水不漏,“天气热,猫身上的味道可能不太好闻,顾先生说打算把它暂时送给别人养呢。” 许初见应了一声,心里却是没来由的生出了别的念头。 只是她没敢多想,多想下去只怕会是庸人自扰。 午饭的菜色都是极为清淡的口味,她心里在想着别的事情,也没吃下去多少。 她刚放下筷子没多久,就听到座机响了起来。 接起来,果然又是顾靳原。 电话那头的男人心情似乎还不错,浅淡的声音里有些低沉的愉悦:“吃过午饭了没?” “嗯。”许初见应了一声。 “合胃口吗?”他继续问着。 许初见又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了,只是说道:“还好。” 她回答的情绪不高,而他也像是随便问问,没多久就挂了电话。 许初见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只是这种不安到底来自于哪里她也说不清楚,顾靳原的态度…… 这种不安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她的手机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 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的,该解决的事情还是得解决。 顾靳原打点了一切,自以为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可却来了一位恰好能镇得住他的人,顾靳城。 馨香的茶室雅间内,她有些忐忑不安地坐下。 顾靳原刚出差,而他这时间点却是掐的刚刚好,意欲为何,不言自明。 小茶几上沏了一壶普洱,顾靳城打发走了秘书之后,整个雅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袅袅茶香盈满室,顾靳城坐在许初见对面。 这是许初见第一次正式见到他,和顾靳原有着几分相似,可整个人却是给人一种生冷的感觉…… “许小姐,阿原爱玩,可你得有分寸。” ☆、168.166良久,冰冷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顾靳原刚出差,而他这时间点却是掐的刚刚好,意欲为何,不言自明。 小茶几上沏了一壶普洱,顾靳城打发走了秘书之后,整个雅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袅袅茶香盈满室,顾靳城坐在许初见对面撄。 这是许初见第一次正式见到他,和顾靳原有着几分相似,可整个人却是给人一种生冷的感觉…… “许小姐,阿原爱玩,可你得有分寸。偿” 许初见虽然早有准备顾家人会来找她,她虽然觉得自己心里坦坦荡荡,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只是在顾靳城面前坐久了,手心还是隐隐地出了汗。 她见过一次顾靳城,这个男人只给人一种冷到深不可测的地步,无框眼镜给他添了几分斯文儒雅的味道,只是那双眼睛透着鹰隼般的犀利。 她得有分寸…… 这句话带说的极为平淡,却是带着隐隐的威胁。 顾靳城面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 她见状心想,果然是兄弟,有的时候有些动作都是这样的如出一辙。 既然他都已经这么说了,许初见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会想办法离开他的。” 闻声,顾靳城眼角动了动,视线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似是没想到许初见会这样说。 他出声,声线冷然如刀:“许小姐,你怕是会错了我的意思。” 许初见不解,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在原城我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你不用担心你家里还会出什么事情,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 顾靳城的语气还算客气,完美的抛出了引子。 许初见的握着茶盏的手有些无措,连同指甲都泛起了苍白,更不用说她现在的脸色如何了。 原城,她家,这样的字眼一说出来,她就知道眼前的男人怕是已经弄清楚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为了什么跟在顾靳原身边,她极力想要忽略想要隐瞒的不堪,此刻被人就这样的摆到了台面上,咬了咬唇问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了,不用绕这么多圈子。” 不愧是亲兄弟,顾靳城说话也喜欢这样兜着圈子。 看得出她的拘谨,顾靳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香四溢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他眯起眼,声音仍旧是很淡:“许小姐,如果我调查的没错,你以前和沈家绍廷才是男女朋友。” 沈家,顾家,总是会有这么一天重新被人拿出来说事。 许初见只是觉得有些莫名的惆怅,以前她和沈绍廷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太低调的关系,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两人是男女朋友。 可现在,却因为顾靳原,她的过往被一次次的扒了出来。 “是。”许初见的眼神清澄,没有丝毫躲避,言语亦是坦坦荡荡。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许初见也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丫头,她知道来者不善,却依旧要在他面前保持着镇定自若。 顾靳城倒是欣赏她的这份从容,默不作声了一会儿,打量了她很久。 “阿原的脾气我了解,他从小到大看上的东西就没什么得不到的,可能是太顺了,偶尔遇上了个不顺的,他便不肯放手了。许小姐,你懂吗?” 许初见的眼睛如水晶一般澄澈,亦没有一丝慌乱。 她低声地说道:“我懂,他只是希望别人顺着他而已。” 顾靳城脸上渐有笑意,深邃的眼睛上扬了一个弧度,“你莫名其妙的丢了个留学名额,不想再争取一下?” 他意有所指,眼神落在桌上的一叠文件上,恐怕都是有关她的调查。 许初见想了想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这对顾靳城来说,可能已经使用了一个最为婉转的说法请她离开,至少他没用什么手段,亦是承诺不会伤害到她的家人。 想当初,她不过只是和沈绍廷在一起,沈夫人却是使了各种手段,相比于来说,顾家人的做法更显得潇洒了一些。 可即使她对顾靳原没有很深的感情,可被他家里人这样评头论足的时候,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 她并没有主观上做错什么事,可到头所有的错依旧都是怪在她身上的。 许初见沉着声,桌子下面的手绞着衣服的一角,“你承诺,不会让我家人受到损伤的。” 若是她真的走了,她不敢保证顾靳原会不会一怒之下拿她家人出气,虽然现在得了顾靳城口头的一句话,可谁又知道呢? 她看着窗外,沉闷的天空被乌云压下,似乎随时都会砸下雨点。 听着这话,顾靳原竟冷哼一声:“谁都在意自己的家人,许小姐,我甚至怀疑你和慕熙南是故意的。” 他说的过年时候的那一场车祸,许初见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许初见愣住,她想要解释,可解释并没有什么用,说到底会发生那一场车祸和她是脱不了干系的。 “对不起。”许初见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道歉,声音低低淡淡。 顾靳城没说话,只是随意地翻着她的资料,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许小姐,问一句冒昧的话,当年你母亲是因为什么原因过世的?”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对他来说,就是在问着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可许初见却是收紧了五指,原先脸上的平静开始退散,她忍不住讥讽道:“拿我说事可以,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我的家人,一个……离世了很久的人,还有你们议论的价值吗?” 顾靳城不为所动,淡漠的眸子越发的生冷,“可能那时候你小所以不知道,我记得很清楚。” 许初见浑身一震,她从未想到过,当年的事故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说的! 她有些恍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染上了些莫名的颤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清楚一些。” 她从别人的嘴里隐约能知道一些只言片语,只是她从未能将这些东西拼凑在一起。 一来是她觉得没有这个必关心顾靳原的过往,二来,她一直觉得这些事情说到底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顾靳城唇角勾起了一抹冷嘲,对上她质问的眼神,他有些不屑地说着:“你母亲死于车祸,而且她是全责,对不对?” 许初见脑子里有根神经一下子被揪了起来,脑海里的那些血淋淋的画面一下子就涌现了出来,她摇了摇头,情绪有些失控:“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或者说,是不想回忆。 顾靳城眸光如刀,没有在乎她脸上的挣扎,声音冷冽一片寒凉:“那场事故中,你母亲当场逝去,可你知道,后果不仅仅是这样……” 他故意顿了顿,眸光瞥向许初见,只见她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起来。 两天前,蔚宛说顾家人很忌讳车祸,因为顾靳原很早以前出过一次很严重的事故。 之前,慕熙南说,顾靳原曾经瞎过一段时间…… 再之前,慕熙南也说过他妹妹死于车祸,地点是她家所在的那座城市…… 他亦说过,顾靳原欠了他们家一条命。 许初见握紧了手指,手心里面都是薄汗。 她怎么就从来没把这些只言片语联系到一起? 有些东西在她脑海里慢慢清晰,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些灰白的墙壁,死寂一般。 这些回忆对她来说太残忍。 良久,男人冰冷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阿原当年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死在了那一场车祸中,而他也受了很重的伤。不管怎么说,就算只是个很单纯的意外,这段回忆都太糟。或许我爸妈知道你的存在后,反应只会比我更过。” 只是个意外…… 明明是五月的天,她却觉得有种冷意到了骨子里。 她只是紧紧地握着双手,微张着唇,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169.167他说,我想结婚了 良久,男人冰冷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阿原当年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死在了那一场车祸中,而他也受了很重的伤。不管怎么说,就算只是个很单纯的意外,这段回忆都太糟。或许我爸妈知道你的存在后,反应只会比我更过。” 只是个意外…… 明明是五月的天,她却觉得有种冷意到了骨子里偿。 她只是紧紧地握着双手,微张着唇,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靳城放下手中茶杯,神色镇静淡漠,似是在等着她开口说话。 她抬眼看着窗外,阴云遍布天际,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压抑烦躁。 这半年多来,许初见不知道自己这到底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先是沈家人,再是顾靳原,她以为他们的关系可以安安稳稳地很快就会到结束的那一天。 只是全都是她的自以为。 她没有想到顾靳原会到这个时候还不放过她,亦没有料到她会怀孕。 可当下最让她觉得难以置信的,应该就是从顾靳城口中得知的,与当年有关的事情。 微微闭上眼睛,那一幕血淋淋的画面侵袭着她的脑海,蚕食着她的意志。 许初见掐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陷入那一场可怕的回忆中。 她抬眼,声音里面沾上了些慌乱,“去世的那个朋友……是谁?” 顾靳城沉默了一瞬,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着,寒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如果不出意外,那会是他以后的妻子。” 许初见莫不做声,视线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 再过一个多月,这个学期就该完了。没想到她和顾靳原从初相识到现在,竟然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有了顾靳城的护航,她想应该会是很顺利的。 “希望您说话算数。” 顾靳城微微颔首,唇畔的寒凉未曾消减半分。 好半晌,他才从手边的一堆资料中翻出一个东西。 是一张光盘的模样,修长的手指轻执起那张被包裹的很好的光盘,推到了许初见面前。 “许小姐,这算是见面礼。” 许初见紧握着那张光盘,她的手在颤抖,这个东西她曾在家里翻过无数次,是她一直想到拿到的东西,可从来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候,甚至是从不相干的人手里得到这样的东西。 “这个东西他一直藏在公司的保险箱里,只要花钱点,知道这东西的来由并不难。至少撬开盛世老板的嘴不是难事。放心,我没看过。” 许初见捏着光盘,手下的力道没有控制好,她直接将这光盘硬生生地掰断。 似是只要毁了这东西,她就再也不会有所顾忌。 之前的时候沈夫人调查她,甚至不惜请了私家侦探。现在,又是这样的一出,甚至将她的家庭调查的清清楚楚。 她是不是该感恩戴德,至少还是用这样委婉的方式让她离开,而不是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 那些她不堪忍受的屈辱,被这样摆在人前,令她难堪的难以招架。 许初见忍着泛酸的眼眶,声音有些哽咽:“谢谢。” 兴许是到了结束的时候…… 顾靳城正想说话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争吵声,而下一秒门扉倏地被人推了开来。 门口站着三个人,有焦急抹汗的秘书,有一脸冷沉的向谨言,还有眼中带着担心的蔚宛。 秘书能拦得住向谨言,自然是拦不住蔚宛的。 蔚宛推开秘书走到许初见身边,脸上满是焦急担忧的神色,她的目光一次都没有落在她对面的男人身上,似乎对面的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蔚宛姐?”许初见一下子愣住了,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情况,她用眼神问着蔚宛这是怎么回事。 蔚宛主动握着许初见的手,示意她安心。随后只是把目光放在了顾靳城身上,用极为冷淡甚至是漠然的语气说着:“再怎么样,这事情也轮不到你做主。” 顾靳城沉着脸看着眼前的女人,这是连着两个月来第一次如此靠近。她看他的眼神,疏离的像是个陌生人…… 他修长的手指抚了抚眼睛,不动声色:“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插手?” 寒凉的声音配着他浅淡的语调,无形中还比一把利刃,把人伤的体无完肤。 蔚宛在心中自嘲,目光却是毫不避退,颇为针锋相对:“就算不是他嫂子,我也是阿原的朋友,这个身份够不够?” 说完她再没去看顾靳城,只是低声地在许初见耳边说:“我们走。” 顾靳城也没拦着,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许初见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很多东西。 许初见慌乱地垂下眸子,她了然。 她们两人离开之后,顾靳城坐了一会儿后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既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起身离开。 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向谨言依旧守在那。 向谨言不卑不亢地躬了身,他挡不住顾靳城,让他见到了许初见,只是自己上司知道后肯定是要发怒的,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其实他觉得别人可能是想错了,并不如别人所认为的那样,顾先生并不是图一时新鲜,而是认真的,这些日子以来的改变,没有人比他更为清楚。 顾靳城的眸光很冷,“向特助,我也算是你上司。” …… 那天顾靳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样都不会想到顾靳城会花这样的大手脚来调查许初见,加之他在许初见身边都安排了人,他下了飞机之后就直接去了一趟老宅。 顾老太爷大寿的时候他提前离场,过年的时候亦是没有出现。谁都说顾家老太爷最疼的就是顾三少,只要他开口的几乎就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顾靳原自己开着车前往,没想到半路上就下起了大雨,每辆车子的车速都放慢了下来,快到收费站的时候还开始堵车。 望着窗外下起的瓢泼大雨,顾靳原皱了皱眉,一双凤眸深邃如海,波光流转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一但碰到堵车的时候便只能缓缓前行,顾靳原没什么耐心,这会儿只觉得车里很闷,于是打开了电台,伴随着悠扬的背景音乐,主播富有磁性的声音柔和的响起。 忽然间,他想起了许初见的声音,很轻很柔,他尤其喜欢听她哼着江南小调,不止一次的出现在他的梦里。 有人说薄唇的男人是薄情的,可亦有人说,眉色深的人,重情。 顾靳原下意识地抬头看着后视镜,唇畔划开了一抹弧度,左边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他笑起来的时候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眼角还带着浅浅的笑纹。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在等红灯的时候他忍不住打了个电话到半城湾的别墅里面。 房子里这么冷清,她一个人肯定是不适应的,于是他找了两个家政阿姨在家。 还有那只猫,他该早点打发向谨言弄走。 电话播出后没多久她就接了起来,语气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喜也没有什么怒,很平淡。 顾靳原却像是贪恋着这声音一般,就算她再怎么疏远的态度,他也是放缓了语气耐着性子和她说话。 他想对一个人好,也在学着怎么样对一个人好。 挂了电话之后,顾靳原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他想着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便也没再去管,他心里惦记着别的事情,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也没放在心上。 雨越下越大,快到下午四点的时候他才到了老宅。 这一排老宅居住的大约都是一些老首长,顾靳原在休闲室内找到了他爷爷,老人家正在跟一位老战友下围棋。 顾老爷子除了头发全白以外,看起来一点也不显老,年事已高却仍然精神抖擞,尤其是那双不怒而威的眼睛,顾家三代人几乎都是一个样子。 顾靳原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为两位老爷子手边添了茶水,耐心地等着他们下完这盘棋。 最终顾老爷子败于下风,皱着眉看着棋盘上的残棋,也没看站在一边的顾靳原,全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棋盘山。 顾靳原见老爷子犹豫不决的样子,忍不住说道:“爷爷,十步以前您就走错了一子儿。” “你这事后孔明倒是说的有一套。”顾老爷子瞥了他一样,没什么好语气。 顾靳原挑了挑眉,一脸无辜的样子。 爷孙两的互动有趣得很,对面的老爷子笑呵呵地问着:“老顾,这是你们家阿城还是阿原?” 顾老爷子哼了声,“我们家最小的那个,阿原。”老爷子介绍自己孙子的时候虽然没什么好语气,可眼角却是微微上扬的,“混小子,愣着做什么,这是你林爷爷。” 顾靳原笑着问了声好,然后安静地两个老人家再杀了一盘。 等他们下尽兴后,顾靳原才扶着老爷子回房间。 顾老爷子也是个精明的人,小半年不见的人这个时候突然主动上门,总不会是无缘无故。 拄了拄手里的拐杖,老爷子横了顾靳原一眼:“好日子的时候不见你回来,这种鬼天气,你倒是往我这边跑,你倒是说说,又闯了什么祸?” 他嘴上说的硬,其实心里倒是很开怀的。 以往顾靳原要是惹了祸被他爸发狠了教训,这时候他就会跑到老爷子身后,任谁都没有把办法。 顾靳原笑眯眯地倒上了茶,说道:“瞧您说的,我在您眼里成天就是个闯祸的主儿?这不是很长时间没见着您了,出完差回来之后正好。” 顾老爷子手中的拐杖一拄,一双眼睛了然地看着他说:“行了,你什么德行我还能不知道,少兜圈子,有什么事情赶紧直说。” “爷爷,您这话就说的我伤心了啊,我就是来看看您不行?”顾靳原还在试着打太极,在措着辞到底该怎么开口。 一开始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爷爷。 顾老爷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也起了玩心,“行了,你这不是也看完了,早点回吧。” “嗳,爷爷,您别介啊。” 顾靳原在家人面前脸皮一向厚,现在也像是被看穿了心事一般,神情有些尴尬。 要说在顾家谁能镇得住顾三少,除了对他哥有些虚之外,能拿得住他的,也就只有顾老爷子。 顾靳原在老爷子身边坐下,有些踌躇。 老爷子挑着眉睨着眼前的小孙子,微微眯着眼睛,那双世故睿智的眼睛似是一眼就能看头顾靳原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顾靳原稍稍松了口气,被他爷爷这样睨着,顿时也觉得有些不自然,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爷爷,我喜欢了一个女孩子。” 终于切入了正题。 “嗯?”顾老爷子起了兴致,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孙子什么时候竟然也会有这样忐忑的语气说话。 老爷子当下也没有表态,只是伸手接过茶几上的茶杯,淡定地喝了一口,似是在等着他往下说。 顾靳原拿捏不准老爷子的态度,只能继续说着:“爷爷,我没告诉别人,但是我不瞒您,我想结婚了。” 他说的这句话绝对不是玩笑,而是经过了很久的深思熟虑,他知道如果就这样和家里挑明的话,总是免不了会有一些阻碍。 只是他不忍她再受到什么委屈,一点也不行。正是因为沈家把她欺负的太过,以致于她一直避讳着他们这种人家。 顾老爷子这下笑了,却仍是端着说:“臭小子,难怪先前你妈给你张罗了这么多姑娘你都不乐意,原来是早就有了人,那你和我说说,是哪一家的姑娘?” 顾靳原在爷爷面前一般是不敢马虎的,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她不是京里人,老家是二叔在的那座城市……” “唔,那也没事,毕竟我们这样的人家能锦上添花当然好,不能的话也没什么要紧的。” 顾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可能是从军出生,却也没有多少门第之见。 随即老爷子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闻言顾靳原犹豫了一瞬,“她母亲早逝,一直是跟着外公家里生活的,家境也算殷实。” “倒是个怪可怜见的女孩子。”顾老爷子惆怅般的说了句。 明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若是真这么简单的事情,这混小子还会跑来他跟前说? “爷爷,她脾气很好,长得也可人,您一看就会喜欢的……” 顾靳原越说越起劲,她性子本是温婉,若不是他的一再相逼,她永远都不会露出这么张牙舞爪的一面。 顾老爷子不动声色,有些明知故问:“我就奇了怪了,你既然把人姑娘夸得这么好,在我这老头子这边墨迹什么?” 顾靳原知道他爷爷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当下便沉了沉声说道:“先前,她和沈家的绍廷是一对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沉,看着老爷子皱着的眉,立即又解释道:“不过他们没好多久,早就分了,我们是后来才在一起的。先前沈家人把她欺负的太过,我在这和您坦白,就是怕她到时候再受到什么委屈。” 顾老爷子盘着手里的茶杯,像是随意地问道:“沈家绍廷?那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要是那女孩子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反对他们做什么?” 顾靳原是打算试探着老爷子的态度,只是老人家精明着呢,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 良久没等到顾靳原说话,老爷子的平淡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问:“怎么不说话了?你既然说要和我坦白,那就透个底儿吧,要是不棘手,你这混小子还能想到我?” 顾靳原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家有什么纠葛,只是先前我在金陵的时候,看到过绍廷的父亲去祭拜她母亲,可能只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搁现在来说什么都算不上……” 他一口气将这些话说了出来,颇有些紧张地看着老爷子皱起的眉。 “等等,你说她母亲?”老爷子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细细地理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这一句话里面隐含着两层意味。 顾靳原有些许的忐忑不安,放低了姿态说:“爷爷,我老实和您说,您还记得十年前那场车祸吗?肇事者就是她母亲,是两条人命啊,虽然这事情过去了很久了,我就怕什么时候再被我爸妈拿出来说事。” 顾老爷子摩挲着拐杖上的龙头,想起很多年前的那次事故,他到现在还心存后怕。 慕家的老头子原本和他是关系很好的战友,因为那一次事情两家人彻底断了来往,毕竟是欠了人家一条人命,是根本还不清了。 顾靳原见老爷子不说话,心里又开始没底,直说道:“爷爷,这事情真没什么,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是个意外,又不是蓄意谋杀。因为这事情,当年我爸妈肯定没少对他们家使绊子,现在……” 随后顾老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敲了敲他的头说:“你说你是和她过日子,还是和她家人过日子,这点事情也值得你这么墨迹半天?人姑娘生的什么模样,你改天带来我瞅瞅。” 一听这话,顾靳原大大松了口气,至少这一关算是过了。 立马笑着说道:“对对对,和她家人没关系。等天气好一点,我一定带来给您过过眼,您老肯定会喜欢的。” 说着他还凑到老爷子耳边,低声说了句话,说话间他的眼角微微上扬,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这下顾老爷子眼睛一亮,绷着的脸色也浮现了喜色:“臭小子,你说真的?” 这么天大的消息居然还瞒了这么久! “真的。”顾靳原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下一秒他有垂着头说:“只是……” ☆、170.168可这次,他终于体会到得而不到的滋味 顾老爷子本就被他的话挑起了兴致,这个时候明知道这混小子故意卖关子,也什么也不管的顺着他的话问:“有什么只是?” “她一直觉得我们这种高门大户,她高攀不上,要是知道了以前的事情,怕是更不愿意踏进咱们家的家门了。”顾靳原微蹙着峰眉,低沉的语调中有种掩饰不住的低落。 老爷子一听这话当下气的吹胡子瞪眼,“什么高攀不上,咱们顾家三代往上也不过是一穷二白的人家,什么年代了还兴什么门第之见!难不成要我这重孙子不明不白的留在外?撄” 言罢,老爷子稍稍冷静了下来,一样瞥过去,正看到小孙子唇畔的笑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当下便恨声说道:“臭小子,连我都敢糊弄?莫不是你到现在还没把人拿住,这会儿在这找理由?偿” 顾靳原讪讪地低下头,脸上露出了些难见的气馁,说:“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糊弄不住您!不过,您自个也不想第一个重孙是个私生子吧?” 现在顾靳原所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办法,她本来就不愿跟着他,若是连婚姻这个保证都给不来她,他们之间,便是更加没了可能。 虽然他也不知道许初见怀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能拿捏得住老爷子就行了。 本来他们家到这一代兄妹三个,就只有大姐家一个欢欢,再加上他哥和家里冷暴力的这么多年,老爷子期盼着重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你对那姑娘,真的有那么喜欢?” 顾老爷子虽然心里有激动,不过还是沉下了声,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茶杯的杯沿,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喜欢?他曾这样问过自己,只是他迟迟没有给过自己怎么一个答案。甚至面对她的质问时,他也照样沉默着。 不仅仅是喜欢吧。 顾靳原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回答道:“非她不可。” 是他一贯张狂且不可一世的语气,十足的是顾家人,直至在他倨傲的言语中,流露着一股子不可言语的缱绻。 顾靳原知道许初见就是个胆小的,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感情可言,她一向都是恨极了他。如果他家里再生事端,他都觉得她一定会想也不想就顺势离开他。 现在他就是想和老爷子交个底,到时候何愁堵不住他父母?他这次的坦白,绝对不是白费的。 顾老爷子瞅了他一眼,“你怕是过不去你爸妈那一关才往我这跑,这算盘打得还真漂亮啊。” 谁都知道顾三少最得老爷子待见,有了老爷子的庇护,从小也没有个什么忌讳的。可能正因为这样顺的人生,才养成了他在某些事情上的执着与势在必得。 “爷爷,我这算盘再怎么响,不也是没能逃过您的法眼么?再怎么样,您想着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能抱上重孙,难道您不乐意?” 顾靳原一边讨好一边循循善诱,他知道老爷子在意的是什么,拿捏住了就行了。 果不其然,老爷子眉眼松动,嘴上却仍然端着架子说着:“你别尽挑着我喜欢的话来说,等过两天你爸回来了再说吧。” 虽然老爷子没把话说足,可听着这态度也知道是八.九不离十了,毕竟在顾家还是老爷子最大,只要他的态度摆在这,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成的? 顾靳原心里早就得意洋洋了,不过面上还是不能露出什么太过的表情。 他和许初见一直都是个死结,不知道这个孩子会不会是解开这死结的关键。 得了老爷子这样一个准信,顾靳原觉得这一趟没算白来。 坐了没多久之后他便想着要离去,他现在满心惦记着的都是家里的人。 可没多久后,新闻上就在放着一起特大交通事故,正好是他回去的那个必经之路。大雨天本就容易出这样的事故,整个路段被堵得水泄不通,甚至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通畅。 顾老爷子看到新闻后怕他回去的路上有危险,也提议让他在这住一晚。 顾靳原犹豫了一下,还是改变了主意留了下来,自从奶奶去世之后,老宅里也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样子,除了管家和佣人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人。 陪着老爷子吃了晚饭,顾靳原才想起来给手机充上电。 手机开机后他发现有不少个未接电话,有公司的,也有向谨言的。 顾靳原皱了皱眉回拨,向谨言很快便接了电话。 他这次出差的时候特意留下了向谨言,让他暗中照看着许初见。看到这一连好几个电话,他不免有些皱眉。 向谨言语气恭敬道:“顾先生。” 顾靳原沉着声问:“是有什么急事?” 电话那头向谨言有一瞬的犹豫,仅仅是一瞬,他还是老实地回答:“今天您哥哥来找过许小姐。” “顾先生,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我拦不住您哥哥,所以后来直接打电话找了蔚小姐。” 顾靳原眉心紧锁,唇畔带着的弧度也顿时消失,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大雨如注,听着向谨言和他说的每一句话,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 夏天的雨往往带着狂风,窗子被风吹得作响,在寂静的房间内突兀地叫嚣着。 顾靳原眯着一双凤眼,眼底的眸光不带一丝温度,等挂了电话没多久,他便把手机给摔了。 他预先做了很多打算,可终究还是算漏了一步。 顾靳原一个冲动就想要去质问顾靳城,他到底有什么资格插手他的事情! 只是他冷静下来之后,暂时打消了这念头。 入夜的时候,顾靳原平复着情绪给许初见打了电话。 依旧是问些家常便饭的问题,就像是在闲聊一般。 电话中许初见的声音很平静,也听不出有什么情绪。而且几乎是他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甚至比平时更为乖顺。 只是她这样突如其来的顺从,顾靳原心里不着痕迹地慌了。 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闪电交杂着响雷,他意识到不能再打电话,于是问道:“就没有别的什么要和我说吗” 顾靳原的声音很轻,隐隐地在希望着她说些什么。 什么都好,至少不要这样沉默着一言不发。 快些和他说他哥哥去找了她,说她受了委屈,甚至是骂他都不要紧!都好过她这样若无其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心里想了很多,可电话那头的她却几乎没有什么犹豫,脱口而出道:“没有。” 早该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在乎他。 她并非冷硬,只是对着的人是他而已。 顾靳原说了一句晚安之后便再没说什么,而电话那头的许初见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甚至没有多说一个字。 挂了电话之后,顾靳原勾起唇角,轻蔑和讥讽,更多的却都是自嘲。 自嘲,这个词应该是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可这次他终于体会到得而不到的滋味,一种深深的无奈。 仿佛无论怎么努力都会化作无形,以往他只觉得是有一只小猫的爪子在他心上挠着。 而现在却是有一种钝痛,随着呼吸一下一下的渗透进五脏六腑,搅得人不可安生。 雨下了整夜,而他注定彻夜难眠。 …… 失眠的不止顾靳原一个人。 半城湾的别墅内,许初见挂了电话便一直处于一种出神的状态中。 十年前,车祸,死人,蓄意谋杀…… 这些字眼一个一个侵袭着她的脑海,她忘不了那一场车祸带给她的血淋淋的回忆,可不知道为何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时候,竟会觉得是这样陌生。 她闭上眼睛,仿佛就会听到很小的时候,有同龄人在嘲讽着她母亲是个杀人犯,是自作自受…… 对她来说,这是痛苦不堪的回忆。 温馨的卧室,满是熟悉的柠檬香,可她却觉得指尖都是冰凉的。 ☆、171.169往往他做的努力,在她面前就这样一文不值 她闭上眼睛,仿佛就会听到很小的时候,有同龄人在嘲讽着她母亲是个杀人犯,是自作自受…… 对她来说,这是痛苦不堪的回忆。 温馨的卧室,满是熟悉的柠檬香,可她却觉得指尖都是冰凉的撄。 窗外惊雷响起,许初见放在太阳穴上的手颤了颤,脑海里有些东西剪不断理还乱,混成一团。 像是走进了一片笼着浓雾的林子,任凭她如何挣扎,也只能在原地打转着偿。 他的未婚妻…… 曾经她一直问他,到底为什么会看上她? 而他也从未给过她一个正面的回答。 许初见闭着眼睛,努力回想着当年的事情,每当脑海里面的画面清晰一分,她心中的恐惧与疼痛便多增一分,那种疼痛压着她近乎喘不过气来。 既然顾靳城都知道这件事情,那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而她现在已然不明白,他最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接近她,心里早就乱做了一团。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她竟然就这样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在她的梦里面,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地带,白的刺目生疼。 而她仿佛在里面徘徊了很久,想要走出这个可怖的地方,却是无可奈何。 很久很久,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声音,很陌生,又很熟悉,可当她想要抓住那一缕声音时,又在下一秒消失的无影无踪。 爱哭鬼,到底是谁在这样叫她…… 天色大亮的时候,许初见在镜子里面看着自己浮肿的双眼,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苍白的脸色没有什么生气。 小腹的位置传来隐隐的抽痛,许初见忍不住把手覆在上面,平坦的小腹感觉不到一丝异样的感觉,是不是这个孩子太乖,以致于她到现在才知道了他的存在。 许初见抚着自己的腹部,很轻很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良久,许初见忍住心中的苦涩,声音中漫上了哽咽:“对不起。” 许初见心中忐忑不安着,当她出门的时候吴姨适时地拦住了她问:“许小姐,你要去什么地方?要不要我陪你出去?” 许初见紧捏着手里的包,她大概明白了别墅里面出现的这两个人是来做什么的。 不出意外,应该是来监视她的。 压下心中翻涌着的情绪,许初见面上一片淡然之色,她想了想说:“顾先生今天回来,我去机场接他,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吴姨闻言渐渐浮现了一些犹豫之色,“既然这样,那先给顾先生打个电话吧。” 许初见的手指绞在了一起,立即说道:“不用,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先别告诉他好吗?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闻此言,吴姨脸上有了些松动,小年轻之间总是有些情调的,当下便没有再阻拦她什么。 许初见出门的时候雨依旧下的很大,她避着所有人,害怕着会有突如其然的意外出现。 当她站在医院门口的时候,风雨已经停了。 天空放晴,和煦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透出。下了一整夜的雨,还是很冷。 她早就偷偷预约好了时间,可能是上天都帮着她,顾靳原恰好这两天不在。 一切都会过去的,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许初见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静静地在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看到她前面的年轻女孩子在低声地在哭着,看上去也不过是大学未毕业的样子。 许初见的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心中一阵阵的酸涩。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没有理由留下这个孩子。 顾家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她?又会有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这个孩子? 可能是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悲凉,小腹亦是一阵抽.痛,许初见轻抚着那个位置,似是在感受着这个生命的存在,手指一分一分的收紧。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许初见口袋里的手里在震动,她拿起来一看,是蔚宛。 她握着手机,视线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号码,关机。 明明没有多长的时间,可许初见却觉得这段时间异常的漫长,漫长的差点将她好不容易生出的勇气磨灭的干干净净。 终于,她听到了护士在喊她的名字。 是要结束了。 …… 医院外面每个人都是神色匆匆地模样,阴云退散,正午的阳光明艳粲然,似是所有的一切在这阳光下都会无所遁形。 “姐姐,你看那个漂亮姐姐在哭啊……”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到了许初见的耳朵里,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是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身上穿着病号服,身形偏瘦弱,病号服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脸色相比于其他孩子也是不正常的白,只是这个男孩笑的很亲切。 许初见看了眼自己脚边的球,看样子是这个小男孩的。 她坐在椅子上,弯下腰把球捡起来递到他面前,柔柔地笑了笑:“小朋友,姐姐没有哭。” “大人就是喜欢骗人,我明明看到你哭了……” 小男孩接过球,稚嫩的声音像是说教一般,一时之间,许初见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 许初见揉了揉男孩的脑袋,柔声问道:“小朋友,你刚刚在喊姐姐,那你姐姐在什么地方?” 小男孩闻声往后看,几米开外正站着一个年前的女子。 许初见的视线却像是定格了一般,愣愣的看着那人一步步走上前来。 “许小姐。” 慕璃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两个身份不尴不尬的人在一起,气氛僵硬着。 “这是我姐姐。”小男孩冲慕璃招了招手,一边像许初见介绍着,一边示意她走上前来。 慕璃本就对许初见心存愧疚,脚下的步子像是顿住了一般。 几步路的距离,却依旧走得很慢。 “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慕璃瞥见她苍白的近乎没有血色的脸,犹豫地问着。 许初见摇了摇头,只是问:“这是你弟弟?” “是的。” “很可爱的小孩子。”许初见似是叹息一般地说着,眼光落在了男孩洋溢着笑容的脸上,心中苦涩的感觉一点点加重。 她没在这里久留,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阵发黑,一下子竟然没能站的起来。 慕璃适时地扶了她一把。 许初见站定之后,眸光落在了慕璃的脸上,她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就觉得很眼熟,一开始她没想到,后来才想起了那张照片的事情。 现在再看只觉得越来越像,顾靳原在乎的人,他死去的那个未婚妻…… 其实他根本不用向她解释什么,只是当她知道这些的时候,还是会有些难过。 “谢谢。”许初见低声地道了声谢,随后转身离开。 …… 顾靳原回到半城湾,翻遍了整个别墅都没有看到她的人,打了无数个电话之后都是关机。 他问吴姨,吴姨也是一头雾水,“许小姐不是去机场接您了么?” 闻言,顾靳原顿时觉得一阵冒火,什么时候她才能不要这样撒谎。 她怎么可能去接他?避着他还来不及! 整个别墅内的气压骤降,向谨言亦是沉着脸站在一边,他知道这是顾先生发怒的征兆。 书房内,顾靳原捏着手里的一张纸,上面写着的日期正好是今日。 这张纸薄的没有一丝重量,可落笔的位置那三个清秀的字,却像是千斤重的石头一般,砸在他心上,沉闷的发疼。 往往他做的努力,在她面前就这样一文不值。 “找!我要知道她去了哪里!” 顾靳原脸色阴沉的吓人,声音平静地听不出一丝情绪,只是周遭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冰冷。 ☆、172.170她说:顾先生,我们好聚好散 医院门口,许初见与一对年轻夫妻擦身而过,年轻的爸爸手里抱着孩子,看样子应该是刚当上父母的小夫妻。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年轻的妈妈一脸温柔的一边走一边逗弄着小宝贝,一旁的男人便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两人,眼中满是宠溺的味道…… 这一幕,何其的温馨撄。 直到他们走远,许初见才回过神来。 头顶的阳光刺目的让人难以接受,打在脸上甚至有些灼烧的感觉偿。 这样也好,至少她能感受到温度,而不是不久之前,在手术区内的那种冷冰冰…… …… 她听到护士叫她的名字,并且一遍一遍和她说着手术相关事宜。 入耳的每一条冷冰冰的注意事项,都使得她苍白的脸色白了又白。 医生早就告诉过她,她有轻微的子宫后倾现象,本来受孕就比常人难一些,如果这次依旧决定不要的话,以后再怀孕的机会只会更低。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只要留下这个孩子,她和顾靳原永远不可能毫无纠葛。 进退两难。 护士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叫了她好几声,她在怔愣地反应过来。 许初见抬起头,明澈的眼眸里尽是慌乱无措:“对不起,您说什么,我刚刚有些走神。” 护士见状,只得再耐着性子和她讲了一遍手术的相关事宜,尽管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听到‘刮宫’那两个字眼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浑身发颤。 手术的时间并不长,原先排在她前面的女孩子已经走了出来,只是那女孩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的比纸更甚。 终于轮到了许初见。 她一步一步跟在护士身后,如果不是扶着墙壁,她几乎站都站不稳。 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都被抽走了似得。 走廊光可鉴人的地砖带着丝丝阴寒,那种冷意就侵袭着进入她的四肢百骸。 她抬起自己的手,仿佛手上已然沾满了鲜血,她像是个杀人凶手。 蓦然间,眼眶发涩的厉害,一层薄雾笼在她眼前,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脑海中浮现了很多事情很多人。 她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这半年来暗无天日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是她自己能够掌握的?什么都没有!现在唯一一个属于她自己的一部分,也要被她亲手毁掉…… 许初见握着冰冷栏杆,护士已经站在近在眼前的门前等着她,只要走进那扇门,一切便就结束了…… 她痛苦的眼泪不断地滚落,脚下的步子已然凝结,原本生出的勇气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就像一个逃兵一般,懦弱着,蠕动了嘴唇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护士推开了那扇门,许初见终于控制不住连连后退,失神地摇着头,发出来的声音哽咽的让人听得心中发凉:“不……我不做了……” 这一刻,她整个人近乎崩溃。 这个孩子是她的,和顾家没有丁点关系! 而护士也只是冷眼看着她的行为,似乎是见多了这样的事情,也见怪不怪,同时又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的不负责。 带着职业性的疏离点了点头:“以后记得定期做检查,你的情况,不是很好。” 许初见惊慌失措的离开这个地方,这种冰凉,她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 迫切地想要感受外面明媚的阳光。 即使是炙热的,只要能驱散这样的冰凉,也在所不惜。 在医院外面看到慕璃的那一刻,她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 许初见安静地坐在候机大厅的一个角落。 手机开机,她看到了不少个未接电话,全部点击了删除。她低着头,把手里的机票捏的很紧,仿佛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人最好的疗伤地方,就是自己家里。 学校那边她已经拜托宋楠请好了假,当宋楠问起来的时候,她哽着声音什么都不想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针每一次的跳动对她来说都像是一种煎熬。 不过再想想,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机票是顾靳城订的,他亦承诺会护着她家里的周全,就连她最想要得到的那张光盘都已经毁在了她手里。 顾靳原再没了约束她的筹码。 顾家人的做派果然不一样,不屑用什么卑劣的手段,甚至为她把退路都铺垫好。 许初见嘲讽地轻笑,她是不是该对顾靳城的做法感恩戴德? 终于等到了广播里播报着她的航班。 毫不留恋地起身,眼角的余光随意往两边瞥了瞥,没见到什么异常,这才捏紧了登机牌,头也不回地踏入长长的等待队伍中。 冗长的队伍,许初见把自己隐没在了人群之中,尽量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她这次走的很匆忙,却不是毫无准备。 好不容易轮到了许初见,机场的工作人员接过她的登机牌,又公式化地看了眼她的五官,随即又扬起了职业性的笑容:“很抱歉,您的登机牌出了些问题。” 许初见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沉着声音问道:“怎么会?” 工作人员仍旧只是回以她一个礼貌疏离的笑容:“这是我们机场出现的失误,您可以先去贵宾休息室坐一会儿,马上打电话为您解决这事情,很快就好的。” 许初见看着自己手里的登机牌,失神的笑了笑。 她怎么就忘了这是哪里? 她逃出了这座城市尚且能被他找到,更何况她现在还没离开这里。 许初见有些无奈地说:“好,我就等着。” 她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心里早就已经忐忑了起来。 不知道这一次,到底能不能赌成功。 许初见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缓缓走到了贵宾室门口。 还没等她走进去,那种熟悉的压抑,就让她心慌了起来。 她快速地转身,下意识地不想靠近这里:“不好意思,我有东西落下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她没走两步就被人堵住了。 许初见抬起头缓缓看向来人,清澈的明眸染上了几分无可奈何,“向先生,你要拦着我?” 向谨言斯文的脸上出现了动容之色,下一秒却依旧木着脸,平缓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起伏:“许小姐,顾先生不是今天的飞机回来。” 他好似是在和她解释着,可更多的,却是在说她的谎言已被拆穿,不堪一击。 …… 许初见坐在休息室内,整个空间内静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冰冷的大理石地砖光可鉴人,映着她苍白的面容,唇上也像是失了血色一般,黯淡。 没多久,紧闭着的贵宾室大门被推开。 她听到声音缓缓抬头,只一眼就看到了顾靳原,他走到她面前,巨大的落地窗前,他修长的身形逆着光,影子拉的很长。 一身剪裁合宜的手工西装更衬得他身长玉立,侧脸的轮廓很分明,薄唇微抿,表情讳莫如深,让人难以捉摸。 顾靳原的眼睛比雪还冷,在她面前站定,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血色的容颜,手指温柔地拨弄着她柔顺的发,紧抿的薄唇轻启:“不是说来接我的?现在又想去哪里?” 强大的压迫感让许初见几乎不能呼吸,她撇开眼,紧抓着自己的衣角。 她的手指在颤抖,亦不仅仅是手指,包括她整个人。可又暗示着自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初见拨开他的手,像是无所畏惧地回答:“我离开这,回家。” “回家?”顾靳原顺势握着她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他皱了皱眉,“那正好,我也正好顺路,回去吧。” 许初见挣了一下,没能如愿把自己的手抽出,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顺路了,我会回自己家,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他说的家,只是一个禁锢着她的金丝笼,而她不过是他养在笼中的雀鸟。 这种荒唐的生活,难道还没够? 话音刚落,顾靳原紧绷着脸狠狠地睨着她,本来握紧的拳头蓦然松开,捏紧着她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 许初见忽略他的力道给她带来的疼痛,直视着他的眼睛,苍白得近乎剔透的脸上被捏的起了红印。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 顾靳原忽然轻笑,指腹在她下巴的位置轻轻摩挲,唇畔漾起一丝不屑地挪俞:“怀着我的孩子,你想要去哪儿?嗯?” 上挑的尾音,很轻很缓,却让人感到了十足的危险。 许初见不动声色地抬起头,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果然,没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他。 只是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晓这件事的。 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他最近才会变得这么反常? 他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话,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去辨别真伪。 说到底,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 许初见脸上维持着平静,对上他深邃的凤眼,缓缓说道:“两个小时前,我已经做了手术。” 于瞬间,许初见看到他的黑眸生出了两簇火花。 他侧脸的线条绷得极紧,那种噬人的眼神几近将她凌迟。 “许初见,你怎么忍心?” 他先慢慢的闭上眼睛,又渐渐打开,阴沉的眼神像负伤的兽,强势与脆弱相互交叠挣扎,没人能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他几乎做好了所有的打算,甚至想着即使她不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也没关系。 以为至少能有一个孩子在他们之间,他会学着对她好,会学着怎么去爱一个人,不会让她受一点的委屈。 就当他这样满心欢喜地打算着的时候,她却又是这样狠狠地碾碎了这一切。 许初见淡淡地反问:“我们本就是一团死结,又何苦扯上这个孩子?我早说过,就算有了,我也会自己处理的。” 她说的笃定,语气中没有丝毫留恋,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些残忍到极致的话。 顾靳原放开她,也不再说话,阴沉的脸上带着寒意,幽深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而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这,脸色差到了极点,脆弱的好像整个人被风一刮就走。 当他知道她怀孕的这一刻,期许和兴奋充满了他所有的情绪。他哄着她,甚至说出了那些他觉得矫情的话,有的时候就想这样抱抱她,什么都不用做,他都觉得是满足的。 可现在,她还是这样毅然决然的不要这个孩子。 就像她从未要过他一样…… 似乎他和这个孩子,都是她生命中出现的意外,她抗拒着,嫌恶着。 早该料到,她会让他彻底失望,这么狠心。 良久,他居高临下地质问着她:“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信不信只要我的一句话,你哪里都去不了?” 许初见忍着心中的酸涩,有一个念头更为坚定起来。 “我当然信。”她的声音很低。 可下一秒她苍白的脸上慢慢浮现了一丝笑意,无力且叹息:“只不过,是你哥哥给订的机票。他承诺了我很多,不会打扰我的家人,也承诺了我以后的留学,甚至还把那张光盘还给我。只要……离开你。” 许初见顿了顿,眼睛意有所指地看着门外,她扬了扬手机继而又道:“现在你哥哥,应该在外面等着你了,你拦不住我。” 她淡然地说着这些话,她的淡然,越发的衬着他眼中的猩红之色。 许初见站起来,娇小的身子在他面前越发的瘦弱。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想要狠狠地抱着她,用力的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仿佛这样做之后,她就不回再想着离开自己,不会再说着这样绝情的话。 而他生生的克制住了。 她笑了笑,明眸里面流转着波光潋滟,一如初见时那般清澈。 “顾先生,我们好聚好散。” 他眯着眼,眸中平淡而幽暗,他说:“好。” 身后,一张预约人流通知单在他手里被攥得米分碎。他本是不信的,他不相信她真的能忍心做到这个地步。 他没想到性子这么软的她,竟会做出这么残忍的决定。 那么残忍的,将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温情,狠狠地破灭。 许初见理了理衣裳,从他身边走过,不带一丝留恋。 站在门口的向谨言讶异地看着走出来的许初见,她轻笑着和他说着再见,苍白的脸上浮现的那一抹笑容却是极其的耀眼。 仿若雪后初霁。 顾靳原在原地愣了有三秒的时间,好聚好散? 谁给她的资格说好聚好散? 他是气急了才会说出那一个好字! 休想要离开他! 顾靳原大步上前,她走得很慢,而他只需要几个步伐就能追上她。 冰冷的手被他扣住,许初见怔愣地看着她,那双凤眼中的幽深,令她莫名的心慌。 不一会儿,他薄唇轻掀:“欠了我一条命,就想这样离开,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许初见没说话,只是笑着。 “顾先生,我只是不想给你招惹麻烦而已。” 说着,她的视线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她看清了,向谨言焦急地站在原地,还有顾靳城,以及他身后站着的两个身着便装的高大男人。 他转过身,凤眼微微眯着,那两人许初见不认识,可顾靳原认识。 是他父亲的两名警卫,从来都是他父亲走到哪,这两人跟到哪,如影随形。 可现在这两人跟着他哥出现,顾靳原心里隐隐的不安。 顾靳城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坐着,就像是在看着这一出戏。 良久,顾靳城慢慢走上前,镜片后的眼睛一片冰冷,“阿原,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顾靳原按捺着心神,尤其是要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意,眸光亦是一片冰冷,似笑非笑地说着:“哥,这么巧?你是公.干还是接人?” 顾靳城点了点头,思忖着他的话,“父亲今天回来,我正好在这等着。没想到在这遇上了你,一起顺道回去?” 顾靳原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蒙谁呢!他父亲回来怎么可能坐普通航班?这恐怕就是来堵他的! “怎么不说话了?”顾靳城言语冰冷,鹰隼般的视线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目光如炬。 “哥,我的事情你少插手。”顾靳原忍无可忍,也没有再和他绕圈子。 他知道顾靳城找了许初见的事情,这股怒火他还没来得及消下去。 顾靳城冷哼一声,慢慢踱到了他面前,“你的浑事我可没闲工夫管,可是许小姐求着我想要离开,我怎么能帮她一把?” 顾靳原僵硬着站在原地,紧扣着许初见的手腕,将她捏的生疼也没有松开半分。 他想起了刚刚许初见说的话…… 她说:他承诺了我很多,不会打扰我的家人,也承诺了我以后的留学,甚至还把那张光盘还给我。只要……离开你。 呵,他不早就该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吗? 但凡他家里给她施加什么压力,她便会立刻毫不犹豫地答应离开。他以为她会受委屈,可没想到换来的是这样一场戏。 甚至残忍的打掉了孩子! 顾靳城走到许初见面前,重新给了她一张登机牌,“许小姐,现在整个航班都在等你一个人。” “谢谢。”一直默不作声的许初见从他手里接过,声音浅淡。 顾靳原仍旧这样站着,盯着顾靳城的眼睛里都快要迸出火星,而顾靳城却不看他,只是随手招来了身后的两名警.卫员。 许初见惨白着脸便要挣开他的钳制,换来的却是他一声低吼:“不许走!” “顾靳原!我警告你,现在还没轮到你乱来的时候!”顾靳城的一声冷呵,寒凉的声音凝结了周遭的空气。 ☆、173.171他明知道所有的症结,都是因为她的不在乎 机场内来来往往的人都好似在看着这样一场闹剧。 顾靳原早就已经不管他哥说了什么,脸色阴沉的可以拧出~水来,眸光攫取着她脸上每一分神情,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可她偏生这样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就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溪水,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偿。 他无可抑制的怒意毫无征兆的爆发出来,眼睛里面暗潮汹涌带着隐隐的狂怒撄。 他看着许初见,手上的力道不曾有半分的松动,似乎只要他这一放手,仿佛就是彻底结束了。 声线平淡,带着山雨欲来前的平静:“只要你说一句,都是他逼你走的。” 只要她说一句,她受了委屈,是顾靳城逼着她离开的,包括孩子…… 顾靳原一直在等着她开口。 而后,许初见只是摇摇头,声音很轻很低,无力且苍白:“顾先生,你的生命里不该有我这个人出现,你放过我吧,就当好聚好散……” 顾靳原捏着她手腕的手指渐渐用力,一双凤眼依然死死盯着她说:“好聚好散?你想都别想!” 许初见只是狠狠咬着唇,眼睛里已经布满雾气。顾靳原的脸渐渐模糊,可她想,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忘记他脸上此时的表情,她从未见过,也从未想到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表达出这么多的情感。 他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此刻从他的眼睛里却是惊讶,是不信,以及沉痛……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却是动都动不了。 “顾先生,你已经没有了威胁我的筹码。”许初见撇开眼,声音有些冷硬。 许初见所有的疏离和冷漠,都不及这一次来的彻底,彻底地把顾靳原所有的念头硬生生切断。 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痴心妄想,在她眼里,可笑而一文不值。 顾靳原死死地扣着她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而此刻顾靳城已经暗示身后的两人迅速上前拉开他。 顾靳原猝不及防间被那两名警卫强行拉到了一边,这两人常年跟在他父亲身边,他根本挣不脱,只是他深邃的眸子里迸发出来的冷光,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许初见一得到自由,却是在原地似是愣住了一样,她有些不敢去看顾靳原的眼睛,那种幽深却又如同困兽一般。 顾靳城走到她面前,说道:“许小姐,我承诺你的事情不会改变,你介怀的那个东西只有那一张,现在也已经被你毁了,很感谢你的配合,再见。” 再见,怕是再也不会见了。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从背影看上去从容淡定。 只是那脚下的步子明显慌乱了起来,加快了步伐,想要逃离这一场无妄之灾。 顾靳原微眯着眼睛,忽然平静了下来,只是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寒凉以及失望。 这种平静,太反常。 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真正被激怒的时刻。 他就这样看着那纤细的身影,涌~入人潮之中,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随着机场航班起飞的信息播出。 终于,她赢了一次。 …… 顾靳原被带回了大院,那两个警卫出现的时候,他便该想到这件事情怕是已经惊动了他父亲。 书房外面,顾靳原忽然站定了脚步。 他转过头来,眸光生冷的看着顾靳城,忽然唇畔就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哥,你早些时日要是有这手段,还至于憋屈这么多年么?我知道自从那个女人死的那天起,你就已经变了态,只是可惜了蔚宛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白白浪费了满腔感情,你才是彻头彻尾最绝情人!” 不愧是亲兄弟,他知道顾靳城的弱点在什么地方,每一句都直戳着那从未完好的伤口,鲜血淋漓。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避讳着的事情,就这样被他说了出来。 顾靳城忽然就像被定了身一般,站在那里半晌,眼镜上反射着凛冽的寒芒,可顾靳原依旧在冷嘲地说着:“要是你当时能有现在这样一半的能耐,怎么不得如你所愿啊?你觉得整个顾家都欠了你,欠了那个人是不是?现在你又凭什么管我的事情,是不是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顾靳城所有的冷静和矜持,在这时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顾形象的扑过去,揪起顾靳原胸前的衣服,眼中冷意纠结着怒意:“你给我闭嘴!你在外面养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也想往家里带?暂且不论十年前的事情,她和沈家绍廷有过关系,还和慕熙南牵扯不清,你怎么不直接把你自己玩死算了!”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老爷子都已经默许了,你凭什么自作主张的插手?你知不知道……” 如果不是顾靳城来的这么一次,许初见又怎会如此迫不及待地离开?他原本打算就这样耗着,总会有一天她对他会改观,会软下性子。 顾靳原对他本来就已经忍无可忍,一场言语上的讥讽,最终变成了肢体上的冲突。 出身将门,兄弟两从小接受的都是一样的训练,格斗擒拿谁也不输谁。 而顾靳原知道,想要击垮一个人,有一种办法比拳头更为奏效。 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彻底逼疯了顾靳城,“你自己得不到幸福,就也想要别人和你一样!要是那个人在天之灵还能看到你这个样子,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 顾靳城一把扯下了眼镜,斯文的眉眼瞬间目赤欲裂,忽然也发了狠一般捏着拳头,声音近乎嘶吼:“你给我闭嘴!” 顾靳原说出这些话无非就是想让他难受,他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堵得慌。 他想着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许初见不带一丝留恋的样子,离开的时候她走的那样快,仿佛一个背影都已经吝啬给他。 就在他打算要和她好好走下去的时候,她给了他这样迎头一击。 她跨出的每一步,都像是一把尖刀,把人伤的体无完肤。 顾靳原的话达到了目的。 这本是顾靳城心底最不能触碰的毒疮,如今被他针一般的话刺破,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一下子侵袭而来。 他们这样的动静自然会把家里人引出来。 蓦地,书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混账!给你哥道歉!” 首长发怒,自然是没有人敢造次。 顾靳原仰起下巴冷冷的睨着顾靳城,除了眼睛还有些红之外,已然是恢复了冷静。 他倨傲的退到一边,言语中全然没有一丝理亏:“我不道歉,要道歉也是他对我道歉。” 顾靳原这理直气壮的样子,更让顾峰气不打一处来,可能是刚结束手头上的事情,身上的一声军服还没换下,当下指着顾靳原说:“你给我滚进来!” 顾靳原站着没动,慢条斯理地看着站在对面的顾靳城,面上虽然已经平静了下来,可那眼神仍旧是要将人吞噬一般。 “我再说一次,给我滚进来!”首长冷声说完这句话之后,率先走进了书房内。 顾靳原睨着他哥,擦身而过之时,那种倨傲的表情似是在说着,孬种…… 书房的门被关上。 顾靳原就这样站着,一点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他这幅样子,气的顾峰直接抄起桌上一个玉镇纸向他砸去,用了狠劲,啪的一下在他脚边碎开,“混账,你在外面做的混事,还真以为滴水不漏了?” 顾靳原从来都不怕他爸,这会儿眉眼间更是不松动。 管家一直守在书房外面,当下听到里面的动静也觉得慌了神,偷偷地走到一边去打电话把顾夫人叫了回来。 每次顾三把他爸气的不行的时候,总是要有人来救场的,老爷子在老宅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眼下能劝住的,只有顾夫人。 顾靳城在书房外面站的笔直,自从书房的门关上之后,他就不曾挪过半分。 仿佛是被那混账的话气到了,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层寒意。 不一会儿,顾靳城就看到了母亲慌慌张张地上楼,他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顾靳原这小子从小惹了祸都有人给他解决,生怕他挨了狠揍。 不得不说,顾靳原在家从小就受宠,也可能正因为这样,才养成了他不可一世的性子。 “妈,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顾夫人现在也没工夫管其他的,只是拉着自己的大儿子低声问:“你和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爸怎么一回来就要收拾阿原了?” 说话间,顾夫人还忍不住往书房的门里面瞄着。 顾靳城微愣,随即说道:“妈,阿原犯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和爸说了……” 顾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焦急的问着:“这小子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情,至于这么严重?” “他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过年前的那场车祸,八~九成也和那个女人有关,和慕家那小子有点关系。我把人弄走了,他现在冲我发着火呢。” 顾夫人皱了皱眉,她大概还不清楚过年前顾靳原出的那场车祸到底是有多严重,只是听到慕家两个字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事儿你怎么不先和我说?哎,你又是不知道你爸那脾气,阿原也是一个样,惹急了谁都别想安生……” 顾靳城一看母亲的表情不太好,后面的话也没准备说,只是指了指书房说:“爸在里面,现在谁也不让进。” 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的父亲的声音顿时拔高,有重物坠地的声音,夹杂着暴怒的声音:“孽子,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我没做错。” “你!” “爸,我要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凭什么由他顾靳城说了算!” “他说了不算那我呢?我看你今天是存心皮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混事,身家清白的姑娘哪里找不到,你非要……” “您别这么说!”顾靳原听着那言语便觉得一阵血气上涌。 许初见学校的那桩事情即使被压下去了,可顾靳城要想查到,却是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 顾靳原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若是当初把那些东西和那些照片毁了个干净,哪里还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出现? “我怎么说?你自己整的好事情,还怕别人说?你趁早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断了联系,别给顾家丢面子。” 顾靳原冷硬着声音,“爸!她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是我以后的妻子!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你们凭什么还要干涉我的婚姻?”本来顾靳原只是想拿下老爷子的态度,家里他想着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坦白。 可这一次,情势逼着他只能这么说。 “好,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竟然问我凭什么,就凭我是你老子行不行?” “爸,您别转移了话题,我没说您不是。” “你……你给我跪下!” 顾靳原知道父亲到了气头上,也没有犹豫,当下就跪了下来。 随后就是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以及背后传来的火辣的疼痛。 顾靳原的背脊挺得很直,硬气的一声没吭。 “婚姻?我们什么时候不盼着你早点收收心,找个可心的人过日子,结果呢?你在外面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嗯?就冲她和沈家绍廷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就为了这人,还和你哥犟?” 顾靳原赤红着眸子,刚想反驳,换来的却又是狠狠一鞭子。 这根鞭子,是父亲以前训兵的时候用的,不知道沾过多少人的鲜血。 顾夫人在外面听得心急如焚,这个时候也再也忍不住了,着急的推门而入。一看到这样的场景,瞬间心疼的直皱眉。 “你干什么!什么年代还实行体罚!” 顾夫人这不出来不要紧,一出来更让首长气急而怒:“这孽障就是被你惯成了这个样子,这都已经无法无天了!” 顾靳原咬着牙,沉着声音说:“妈,您出去!他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还嘴硬!”说着,那高高举起的鞭子又要落下来,顾夫人赶紧去拦着,场面霎时间乱做了一团。 顾靳城走进来,冷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说:“阿原,这事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这样一个人在你身边,迟早会是个祸害。就冲着她在学校的作风,伤风败俗……”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靳原便恼羞成怒地站起来给了他一拳,重的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当下顾靳城脸一沉,毫不客气地反手一挥,两人本来就都是练家子,瞬间又不可开交起来。 顾夫人看着自己两个儿子撕扯扭打在一起,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觉得心疼得要命,却只能死死地抱住自己的丈夫,生怕场面更为混乱。 顾夫人看着两人不管不顾地模样,喊道:“阿原,你有话好好说!” “妈,您问问我哥,他做了什么好事情!他可能耐着呢,还撬了我的保险柜!” 顾靳原声音很冷,极其败坏地朝他哥身上招呼。 在他眼里,现在顾靳城就是一个卑鄙小人。愤怒之下,他可能忽略了若不是他留下那样的东西,又怎么会让人抓到了把柄。 他像是在发泄一般,毫不留情,当然他也没能在顾靳城手里讨到什么好处。 最为悲哀的就是,他明知道所有的症结,都是因为她的不在乎,可他全部归咎在了别人身上。 许初见一走了之,他满腹的气只能冲着顾靳城发。 场面越来越混乱,一屋子的狼藉。 就在此时。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给我住手!” 顿时混乱的场面被镇住了。 “爸?” “爷爷。” 大家被突然出现的顾老爷子吃了一惊,也没听说老爷子最近要回来,又是面临着这样的场面,措手不及。 蔚宛扶着顾老爷子拄着拐杖慢慢走上来,还不等他走一步,老爷子朝着楼上吼了一声:“都给我滚下来。” 顾靳原最后一个下楼,满身狼狈。 顾夫人赶紧走上前去问:“爸,您怎么今天回来,带个口信儿我们好去接您啊。” 哪知顾老爷子面色阴沉地绕过他们,径直地往客厅的主位一坐,拐杖在地上敲打的声音很清脆,敲得每个人都凛然凝神。 “我要是不回来,岂不是错过了这场闹剧?”说着,老爷子瞥了一眼站在最后面的顾靳原,冷哼:“瞅什么?给我上前来。刚才不是你最狠,怎么现在往后缩了?” 蔚宛静静地立在老爷子身边,闻言赶紧冲着顾靳原使眼色。 不其然间,她的视线和顾靳城撞在了一起,一片冰冷,甚至和以前一样,还带着些嫌恶…… 蔚宛不动声色地挪开眼睛,这是顾家的家务事,她想着自己也没什么资格插手,不过顾靳原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出,早早地就让人通知了她去请老爷子。 这人可精明着呢。 “爷爷。”顾靳原在老爷子面前站着,声音沙沙哑哑,听上去竟然有几分憋屈的味道。 老爷子拿着拐杖就朝他身上招呼,别看他上了年纪,力道不输半分。 看的顾夫人又是一阵眼热,又不好求情,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顾靳原也没有躲,任由着老爷子打骂。 老爷子终于气消了,别开眼冷着声说:“别叫我,你这是长本事了?去给你爸和你哥道歉,儿子朝老子叫嚣,算什么样?” 顾靳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父母面前,不甘不愿地开口:“爸,对不起。”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 老爷子又是一声冷哼:“还有呢?” 顾靳原睨了一眼顾靳城,虽然脸上满是狼狈,却依旧带着不服输的倨傲:“对他,我不道歉。” ☆、174.172两清就两清,只要她再也别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你混账!别以为今天你爷爷在这,我就收拾不了你了!” 顾靳原就这么站着,对他父亲怒骂依然不为所动,哪有半分认错的样子。 在场的又有谁人不知,老爷子只是找了个合适的台阶给他下而已,先是动手打了他,这会儿又让他滚去道歉,这明面上是打骂,实则是护着的。 这么些年顾家人早就已经习惯,老爷子一向对顾靳原很依着偿。 再加上这件事情顾靳原先了一步和老爷子交代过,现在哪有不帮着的道理。 顾老爷子不说话,大家也就不敢吱声。 顾夫人想说些什么打圆场,却觉着说什么都不太好。 老爷子淡定地喝着茶,一双眼睛却实盯着自己儿子瞧,顾峰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放,可在老爷子面前,再如何也不能真的把小儿子怎么样了。 顾老爷子不动声色地把茶杯放下,抬眼看着一家子的人,缓缓道:“继续闹啊,怎么这会儿都跟没事人一样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的,自己人在这斗得还挺狠啊。” “爷爷……” 顾靳原刚说了两个字,就被老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你别给我说话!宛宛,你让这浑小子去上药,让他在房间里待上一天一夜面壁思过,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好的。”蔚宛得了话以后,拉着顾靳原就往楼上走去。 起先顾靳原还不肯走,一双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哥,他觉得今天这事情若是不说明白,以后就再也没这样的机会。 直到老爷子咳了一声后他才转身上楼。 顾老爷子在家的时间较少,可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很快就将这样一出闹剧了结。 顾靳原挨了他父亲的一顿鞭子,背后深深的几道伤口看上去很可怖。 面上的表情讳莫如深,似乎带着浓浓的落寞。 到底是为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回到房间后蔚宛把医药箱放到他面前,看着他这幅样子,忍不住问道:“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沉不住气?” 沉不住气?顾靳原也自己这样问着。 他习惯了掌控全局的感觉,而现在,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也会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迁怒于顾靳城,他用手段逼走了许初见? 只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个宣泄的口而已。 可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不是这个,呵,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想走的人留不住,还真让别人说对了,只要找到机会,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还真是狠啊…… 事后向谨言查到了她确实是进了医院的手术室,是早就约好的时间。 “她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了。” 蔚宛顿住了手里的动作,脸上浮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怎么会呢?她明明是舍不得的……” “舍不得?”顾靳原嘲弄地说着这三个字,她怎么可能会舍不得呢? 就如同她对他的态度一样,不管再怎么样的转变,她都不会犹豫一下。 “她不会舍不得的。她现在应该会对顾靳城感恩戴德吧,毕竟他给了她一个好机会。” 蔚宛听着他平淡的声音,一字一字透着难以掩饰的嘲弄,以及一些无可奈何。 这样的顾靳原,是她从未见识到的。 “阿原,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觉得她其实是在乎这个孩子的。如果真的狠心的话,她早就做决定了。” 蔚宛想起了那时候,许初见是犹豫的,只是她也没想到,怎么不久之后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不在乎,可能从头到尾,她恨得都是我一个人。” 恨他,所以连同着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都不顾一切地要从她生命中摒除。 只是多余的,甚至是嫌恶的。 书房 顾老爷子和儿子儿媳坐在沙发上,顾靳城给老爷子沏了茶,不动声色地又退了出去。 良久,书房里没有声音,似乎在比谁更能耐下性子。 顾老爷子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好一阵子,在缓缓地叹气道:“阿原从小脾气就不好,争强好胜,你们怨着我把他惯成了这样,也是正常的。现在你们又该怪我偏帮着他了吧?” 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就冲刚刚大孙子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该是怨上他了。 顾峰的神情讪讪的,老爷子护着那浑小子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么多年下来也已经习惯。 不过说到底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不肯说话。 顾夫人似是受不了这样僵硬的场面,于是硬着头皮打圆场说道:“爸,我们没有怨您,只是被那两小子弄得闹心了。阿原在外面做的什么浑事,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她也只是后来三言两语了解了一些,对那个女孩子自然是有一种先入为主的看法,在她看来,应该是自己小儿子鬼迷心窍了。 顾老爷子罢罢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忽而出其不意地说着:“阿城当年的事情,你们忘记了?也得亏了宛宛在他身上耗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得了这么个结果。” 一提到当年的事情,夫妻两便是沉默着不再说话。 顾老爷子看着他们不说话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冷声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自认为的好姻缘,最后到头来还是换来了这样的结局,他这么多年的冷暴力,没受够?”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这做父母的,也有做错决定的时候。 一提到这件事情,二人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根本没办法回话。 因为事实就这样摆在这,只能叹一口气。 顾老爷子继续说:“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有多少年的活头……” “爸,您别这么说。”顾夫人皱着眉打断他。 老爷子只是罢了罢手,继而又道:“你们看看,欢欢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阿城,我看也是指望不上了,可阿原这桩事情,我却是不得不管。你们也别怪我多嘴手长,实话说,阿原先前就向我交了底,那姑娘据说有了他的孩子,我们又不是封建家庭,难不成这种事情还得说人家姑娘不检点?” 此言一出,顾夫人震惊的神色溢于言表,“爸,您说那女孩有了?” 老爷子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顾夫人想起刚刚看到的有关那个女孩的资料,惊讶之余还是不免犹豫了起来:“爸,不是我们封建思想,那女孩先前跟过沈家的绍廷,据说先前绍廷没订婚那件事,还和这个女孩有关,而且我看那女孩平日里的作风……要是真进了我们家门,岂不被人说三道四……” 一听到这话,顾老爷子一来气,把茶杯重重地搁在了桌上:“什么说三道四?我倒是要看看谁能在后面嚼老顾家的舌根!你们在这嫌弃人家姑娘,那姑娘还指不定怎么嫌弃阿原呢,不声不响的就把人姑娘撵走,难怪阿原在这闹呢!” 顾峰见父亲动了气,就算不认同他偏帮着小儿子,这会儿也只能耐着性子辩驳道:“虽然门当户对没那么重要,但是那臭小子在外面不知道认识的什么人,不管着他,怕是以后眼里都没有父母了。” 事已至此,顾老爷子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冷哼着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么大年纪也不指望什么了,阿原这性子你们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老爷子甩下这句话后,也不管他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就自顾自地踱了出去。 书房内的两人面面相觑,只是一声叹息。 …… 其实顾靳原觉得自己这样闹也挺没意思的,只不过他气的是他哥自说自话的行为。 或者说,他不能让他家人对许初见留下那样不好的看法和印象。 她所有的坏名声,或多或少都是和他有关的。 在从机场回来前他就偷偷地让人通知了蔚宛,去把老爷子从老宅请来,老爷子一向疼蔚宛,只要她出面,老爷子怎么着都会来走这一趟。 蔚宛打开药箱替他尚药,沾了药水的棉花一碰到伤口他就忍不住皱眉。 顾夫人打开门进来,从蔚宛手里接过说道:“我来吧,宛宛你出去陪陪老爷子。” “好的。”蔚宛笑着应下了。 推门出去。 顾夫人故意下手狠了些,顾靳原见是母亲,便龇牙咧嘴的喊疼:“妈,您轻点!爸不知轻重,您怎么也这样?” “你还知道疼?谁让你那样气你爸和你哥,活该!” 顾夫人嘴上说的厉害,手里的动作也放的极轻。从下到大,这小儿子无论犯了什么错,真正责骂的次数倒确实不多,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才养成了他这样的性格。 不过好在为人处世还算有分寸,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这一次会这样闹,莫不是真对那姑娘上了心? 好半晌,顾靳原才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收起了先前的倨傲和凛然,此刻只剩下他那些从未在人前展示出来的软弱。 他低低地说着:“妈,对不起。”这是他至亲的家人,再怎么样,他也不能把气撒在他们身上。 “阿原,你和妈说说,那女孩……” 顾夫人软下了声音,想探探他的口风,只是还没说出什么话就被他打断了。 “妈,您别说了,我也觉得挺没意思的。” 这话把顾夫人惊得不轻,没想到他一向很犟的性子,这会儿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道歉了? 以为是他知道错了,可有因他下一句话吃惊,“只是气不过我哥随意地决定我的事情,其实说到底,这事情也不能都怪哥。她不稀罕我,早晚会走的,只是这次她得到了个顺理成章的借口而已……” 好像直到这一刻,他才认清了自己的作为到底是有多可笑。 明明是一个很清醒的人,却会做着这样不理智的事情。 他承认,是被她彻底的激怒了。 她说,要好聚好散,想要两清。 可他从不觉得他们之间是好聚,又谈什么好散? 这下顾夫人被他的态度有些弄混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说,那女孩怀孕了?” 顾靳原摇了摇头,浅淡的声音中带上了失落以及无奈:“她不会愿意进我们家门,自然也不会留着孩子吧。一开始,她就没存这种心思。毕竟,从一开始,就是我迫她的……” 顾夫人越听这话越觉得心惊,这些弯曲的纠葛隐藏在调查资料后的另一面,她都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顿时硬着声音怒骂:“你就是再怎么喜欢玩,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做得出?” 顾靳原不免失笑,每个人都觉得他是在玩,没人会觉得他是当真。 “我从来没想着玩。” 随后顾夫人拧着眉心说道:“阿原,你和我说实话,你要是真的非那女孩不可,也不是不可能的。你爸那边,早晚也能说通……” 顾靳原的视线落在窗外的一处,夕阳的余晖洒进透明的窗玻璃,他想起有的时候许初见就喜欢看着窗外发呆,她应该是很恨这样被他禁锢的生活吧。 “妈,您放心吧。我想通了,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气你们,这事情就算是我胡闹的。” 顾夫人一听更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这样僵持着下去,早晚会有一方要妥协,只是没想到这次妥协的竟然是他,而且还这么快。 她收起了医药箱,装着不经意地问着:“那女孩的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其实说话的言语间已经放柔了很多,那女孩和自己儿子没什么牵扯就行。 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那还真的不能怪人家女孩。 “不用我处理,她……早就自己做了手术,把孩子拿掉了。” 顾靳原仿佛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才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表述完整,只是那眼中掩饰不住的失落,任谁见了都觉得堵得慌。 顾夫人一愣,当下也明白了过来,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股子酸涩。 顾靳原反抓着母亲的手说:“爷爷那边,您暂时别说这件事,他老人家其实挺期待的。我也挺在乎的,她是该有多恨我,才会这么狠心……” 顾夫人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猛地起身,口气也变得冷淡了下来:“这天底下的好女孩多了去了,要是能断的话,趁早断了吧。” 说完后,顾夫人就快步走出了房间。 她何曾见过一向倨傲的小儿子露出这样的表情,无奈且落寞,他说在乎那个孩子,怕是真的在乎的还是那个女孩吧。 等顾夫人离开之后,顾靳原一个人静静地想了很久,心里很烦很乱。 是啊,这天底下的好女孩多了去了,他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她? 一块怎么捂都捂不热的石头,怎么养都养不熟的野猫。 他也常常问自己,一开始到底是为了什么一步步接近她,那时候她就怯生生地站在沈绍廷身边,眼里好似再也看不到别人。 而他,想要靠近她。仅仅只是想要靠近她而已,想要让她别那么害怕自己。 只是后来,事情发生了变化。 每个人都有追逐自己心头之好的权力,他有何不可呢? 他向她伸出手,她拒绝。 从来都是拒绝…… 到了后来,似乎他从来都没用对过方法。既然得而不到,用点手段夺了便是。 果真向她所说的那样,他们两这一团死结,除非强行剪断,怕是解不开了。 两清就两清,只要她再也别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如果再出现,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顾靳原站在窗边,手中有个什么东西直接被他扔进了垃圾桶,眸光沉静的如同古井深泓。 他喃喃道:“你可躲好了,别再落在我手里。” …… 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许初见在家待了有半个月的时间。 前几天的时候,她几乎整天把自己关在房内,任谁劝说都没有用。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她才哭着直接在外公面前跪了下来,红着眼睛像是受了莫大的欺负。 这一下,把家里人整个吓坏了。 她说出自己怀孕的这个消息,却死活不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只是一个劲哭着流眼泪。 家里人本来就疼她,尽管憋着一股气,却也只能好生地安慰她。 最后,僵持不下去,许则扬冷着心肠说:“初见,听话,你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而许初见只是默声摇了摇头,如果能舍得,她就不会从那个地方跑出来。 “舅舅,妈妈当年是为了护着我才离世的,现在要我亲手结束掉这个孩子的生命,我……真的不忍心……” “那不一样!”许则扬冷声打断她。 许初见从来没听到过舅舅用这样的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话,肩膀缩瑟着眼泪掉的更凶。 “地上凉,先起来。”舅妈梗着声音,动作温柔的把她扶起来。 而许初见固执的一动不动,似乎一直在等着外公说话。 不是怒其不争,更多的只是心疼。 未婚先孕,父不详,这些,她以后要怎样去承受? 家里没有人知道她和顾靳原之间的纠葛,再加上她的打死不说,都只以为她是在外面受到了什么欺负,男方还不肯负责。 本就是他们当成女儿来疼的人,怎么忍心她受到这种委屈? 一想到她才二十出头,以后的人生还很长很长,未婚生子是一道不能磨灭的疤痕。 这疤痕会跟着她一辈子,以后若是遇到了合适的人,孩子又该怎么办? 可许初见这样子,却是执意要把这孩子留下来。 最后还是老爷子发了话,尊重初见的决定,若是真的决定留下这孩子,那就他们家养着,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家里的宝贝。 许初见得了外公这一句话之后,又狠狠地抱着外公哭了一场。 许老爷子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个外孙女哭鼻子的样子,当下只能扶着她的背后安慰着,乐呵呵地说:“哭什么,以后多个人,家里也就热闹了。” 许初见哭的不能自已,她知道自己很让他们失望,是该失望透顶了吧。 她承认自己很懦弱,懦弱到这样的勇气都没有。 可能是在死亡边缘挣扎过的人,会格外的珍惜每一个存在的生命…… …… 转眼即将六月,许初见在家里不知不觉得待了一个月,自打把事情说开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这个孩子的不是,只是变着法子给她补身体。 一个月下来,许初见的身材比之以前要圆了一小圈,而且整个人也比刚回来的事后精神很多。 只是她本来就瘦,三个月的身子还未显怀在,看上去和先前没有什么差距。 晚饭后,许初见照例扶着外公出去散步。 夏天傍晚的风带着些微暖的温度,打在人脸上很舒服。 可能是和自己的心境有关,这时候她也不再去想这半年来发生的一幕一幕,只当是做了一场梦。 走了一会儿后,许初见扶着外公在一处凉亭坐下,自从上次中风之后就需要每天这样的锻炼,她笑着问:“外公,累不累?” 许老爷子只是摇了摇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像是思忖了很久,他才缓缓问道:“初见,你老实告诉我,这孩子的父亲是不是姓顾?” 许初见心中一惊,怔愣地看着外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外公,我……”她心里忐忑不安,这时候对着亲人,她慌了神。 许老爷子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也猜了个大概,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多想。 “我见过那个年轻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是初见,你要知道,他们家高门大户,不适合你。” 许初见神色淡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和顾靳原不可能,这个孩子说到底只是她一时心软而留下来的意外而已。 “我和他,不会再有什么关系的,他现在应该很讨厌我……”亦或是,会恨她吧。 她到现在都依然记得很清楚。 忘不了一个月前的机场,顾靳原看她的那个眼神,夹杂着很多很多,甚至有她陌生的看不懂的情绪。 许老爷子本来还想说着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再说。 顺其自然吧。 …… 这段时间许初见的生活很规律,她的体质本来就不太好,先前的情况也一直很糟,每周都会固定去医院产检,只是胎儿的情况仍然时好时坏,只是她焦急也没有用。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很久,直到家里寄来的一封从学校来的文件。 有关她的留学申请表。 顾家人做事情果然有效率,这么快就把承诺了她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她应该是很在乎这个机会,现在,她觉得一点用都没有。 许初见还是去了一趟帝都,她需要办理一年的休学。 正值盛夏,头顶的阳光热烈而刺眼。 重新站在这个机场,心中竟生出了万般滋味。 一个月前她刚从这个地方逃走。 宋楠在接机口等着她,看到了她的身影之后就不停地向她招着手。 有一段时间不见,宋楠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只是一个月前请的那一次假实在是让宋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现在又听到她说要休学一年,这更让她按耐不住问:“初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许初见只是笑了笑,她原本只是想只一个人偷偷来的,可她在这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还是只能打电话给宋楠。 “等以后再告诉你行不行?现在,我不是很想说。”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只要是在这个城市,她都会觉得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许初见不想说,宋楠也就没再问她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慢慢走出了机场。 机场的停车场比较远,“初见,你在这坐一下,我去取车子马上就回来,你可别乱跑啊。” 之前那件绑架的事情,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许初见看着这人来人往的机场,当下便笑了笑说:“没事,这里人这么多,我能乱跑什么啊。” 听到这话宋楠也就放心下来了。 许初见的手随意地放在自己的小腹处,垂着头把玩着衣裙上的带子。 她一直垂着眸子,以致于没发现不远处有人停下了脚步。 …… “顾先生?”向谨言在身后催促着。 机场的人来人往,可男人的视线很轻易的就看到了那一抹身影,微沉的眸光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身上,神情讳莫如深。 “走吧。”良久,他才收回视线,薄凉的唇不带一丝温度。 与这盛夏的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175.173你最好记着这句话,不要再落到我手里 许初见坐在机场外的椅子上,天气有些燥热,而她身上好似透着一种沉而静谧的味道,温婉如水。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机场来来往往的人,心中不免生出感慨。 离离合合的人生撄。 人潮汹涌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顾靳原还是一眼看到了她,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许初见一心都在想着关于学校的事情,压根没有注意到有人的靠近偿。 他一步步走上前,而她没有半分反应。 直到眼前的阳光被一道阴影挡住,她才抬起头。 一个月未见,她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果然是离了他,活的更自在了些。 他的唇角牵起一抹嘲弄。 顾靳原脸上的表情很淡,声音透过沙沙的微风传到许初见耳后:“怎么一个人在这,在等谁?” 他浑然不绝自己这话问的是多么的多余。 许初见木然地看着地上他被拉的很长的影子,头顶的阳光被他高大的身形所遮挡,想一双黑色的羽翼,将她整个人掩的密密实实。 她咬了咬唇慢慢站起来,一言不发地与他擦身而过,根本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 顾靳原又怎么会轻易地受人冷落,面色一沉,一下子就握住她的手臂,低沉地说:“朋友见面也该打个招呼,这点礼貌你都不懂?” 他低沉的声音凉凉的,好似带着一种沁入心扉的凉,与这燥热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而深邃的眼睛灼灼地看着她,带着强迫的力道逼得她不得不转身回头。 许初见转身,秀眉紧皱,朋友?他们算什么朋友? 如果可能的话,她宁愿一辈子都不愿遇上这个人。 “顾先生,你好。”打招呼是么?可以。 生疏客气,冷漠疏离。 她一直都是叫他顾先生,却从没有哪一次现在这样,陌生的仿佛就是真的在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打招呼而已。 顾靳原沉默了良久,一直没有接话,就这样圈着她的手腕,一点点收紧的力道恨不得在她手腕上留下一道深深地红痕。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 她吃痛着皱眉,也不说话,用另一只手去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他松手,她在一边站定,跨出的那几步距离很短,却是远远的离开了他所在的范围。 顾靳原没有要走的样子,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视线深沉。 许初见倒是直接:“你有什么事?”十分疏离的口吻。 他不答反问:“既然走的这么干脆,还回来做什么?” “没有人规定我不能来这,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她冷淡地回答。 那后半句话咬字极重,故意在强调着什么。 她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不想也不能再被他搅了。 顾靳原微微眯着凤眸,一步步靠近她。 他穿着灰色的西装,丰神毓秀,颀长的身形显得很挺拔,每走一步好似都能将人的眼迷煞。 许初见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管是过了多久,她对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惧意。 顾靳原微勾着唇,声音浅淡道:“你最好记着这句话,不要再落到我手里。” 当然不会! “我会记得的。”她直视着他,语气里带着万分的笃定。 他冷眼睨了她一会儿,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微沉的眸光遽然变冷,转身离开。 …… 许初见办理好了所有的手续,休学一年。 在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来说,这事情出乎了导师的意料之外。 陆教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是反应最大的一个。 她在把事情办理的差不多之后,去了一趟陆教授的办公室。 虽然这真正的理由她不能说,但起码要和导师打一声招呼。 陆教授以为她是因为先前那件事情,只是皱着眉说:“先前那件事情已经翻篇了,再说你的留学申请已经又下来了,为什么还要休学?” 一听这话她便知道陆教授误会了,只能笑了笑说:“老师,谢谢您,这次纯粹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不是上次的那件事。” “那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让你放弃大好前程。” “老师,我又不是不念了,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而已,明年还做你的学生呢。”许初见失笑,只能这样说着。 “算了,横竖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许初见和陆教授告别,今天的事情很顺利,如果不是因为机票订的是明天的,她甚至现在就想要回去了。 她走出门后没多久,陆教授办公室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 许初见本和宋楠约好了时间,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好久,她便在学校内慢慢转着。 午后,树影斑驳。 她走到外院的大礼堂门口,惊愕的发现一片人声鼎沸之势。好多人挤在门口,一个劲儿的想往里面去,不知道又是哪位从外院走出去的风云人物。 一个女学生匆匆地从她身边掠过,许初见不由得叫住她问道:“同学,今天是有什么讲座吗?” “校庆在即,今天来的是可真的是大人物,是那位刚回国的沈部长。不说了啊,这都快结束了,我还想目睹一下大人物的真容呢……” 言罢,那女生匆忙而去。 许初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沈部长…… 这姓沈的部长,又能有几个? 许初见一直都知道沈绍廷出身名门,在这条路上他能走的很远很远在,占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也真是因为这样,以前的她才会不断地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的前程,更为了能够更好地站在他身边。 现在想来,一切好似做了一场梦。 大礼堂那边人声鼎沸,似乎已经结束了,许初见却没有回头,只是一步步远离着这些喧嚣。 名门权贵,一向都是受人追捧的。 可这些,与她毫无关系,或者说,她不想再和这些人有什么牵扯。 许初见没走多久,便被人礼貌地了下来。 “许小姐,请留步。” 年轻的男子声音带着一种独有的磁性,语气礼貌却不疏离,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卑不亢。 许初见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也没有接话,静默了一瞬后,她才说:“你应该认错人了。” 男子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浅笑道:“没有认错,再等一等行不行,有人想见你一面。” 谁会想要见她? 许初见皱了皱眉,她只是刚回来,怎么就又有人盯上她了呢? 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总觉得是来者不善。 对方似是看穿了她的意图,只是微微笑着。 疑惑归疑惑,许初见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冒昧的问一句,您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和你一样,学语言的。” 闻言,许初见了然,从事翻译工作的人说话说话的声音语调,长年累月下来会形成一种独特的声调。 大名鼎鼎的关译,她这会儿怎么会认不出来呢?同传届的风云人物,这些年更是在大人物身边得了提拔之后,混的风生水起,业内很少有人不认识他。 “关译。” 男子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不敢当,说起来,我们应该算是同门。” 许初见没接话,谁要见她,她心里大概有了数。 曾经,沈绍廷一直说,等什么时候找个机会把她带回家,他父亲一定会喜欢她。 她曾经既欣喜又忐忑的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只是没想到,真正见面的时候,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以往许初见只能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个人,沉稳儒雅,带着一种虚怀若谷的气质。 沈绍廷的父亲,沈慕衍。 许初见犹豫着,却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的好。 原以为对方会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可没想到沈慕衍只是打量了她一瞬后,温声说道:“我比你父亲年长,称我一声沈伯父,也不为过吧。” 她一愣,神色间的惊讶溢于言表,这与她想象中的偏差很大。 “沈……伯父。” 沈慕衍笑了笑,岁月在每个人身上都会留下痕迹,而那眼角的纹路就是最好说明时间流逝的脚步。 他和沈绍廷长得不是很像,只是身上透露着的一些气质很相似。 “陪我走走吧,我也好久没回来这里了。” “好。” 一个让人仰慕的人,这一刻,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许初见竟然感觉他说话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之感。 许初见就这样陪着他走了一段,也没有说话,最终两人在一处紫藤花架处停下。 长长的回廊,爬满了紫藤。 外院的很多学生都喜欢在这里早读,晨间经常能够听到各种各样的语言,亦是很多情侣喜欢来的地方。 沈慕衍在回廊上坐下,也没有过多的讲究什么。 “这里还是一变没变,和我当年念书的时候一模一样。” 许初见也跟着在旁边坐下,虽然不知道他见她是为了什么,可说到共同话题,她还是忍不住接话:“外院很多学生都喜欢来这个地方,尤其是一些小情侣,更喜欢这里了。” 说着,她的眉眼间染上了些落寞之色,以前她和沈绍廷也喜欢这个地方。 沈慕衍没有顺着她的话在继续下去,神色温和地看着她说:“你叫初见是不是?” 她不明意味地点点头。 “是个好名字,给你取名字的人一定是想要记住什么好的事物。”沈慕衍的语气中似是带上了些惆怅,在回忆着什么一般。 这一刻,许初见非但没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什么高高在上,更像是邻家的伯伯在和她说着很家常的话。 “是我母亲取的。” 人生若只初相见,一定是想要记住一些美好的东西。 沈慕衍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声音淡的似是融进了午后的风中:“我认识你母亲,她曾经是我的学生。” “你……”许初见怔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听别人说起过,这位沈部长在很早的时候曾在外院任教,可……怎么会这么恰好…… “您还记得我母亲?”许初见试探性地问着,以往只要和妈妈有关的事情,她很少提及,也不愿提及。 却从来没想到,会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嘴里,重新听到有关她的事情。 沈慕衍叹息了一声道:“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母亲也是个很优秀的人,当年那群学生里面,她是最出色的一个。” 许初见眼角弯弯说:“外公老是说我们家里不能都是铜臭味,也需要出一点文化人,所以我母亲才会选择这个的。” 一旦有了共同话题,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她对于母亲的记忆,仅仅停留在她十二岁的时候,这些有关她母亲学生时代的记忆,她第一次这么真实的了解到。 沈慕衍对她说了好多,虽然只是挑着说说,而她却听得很认真。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搁在自己小腹的位置,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在回忆着她的母亲,而现在在她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是不是也在听着呢? 一个学生,能被自己的老师记住这么多年…… 怎么会呢? 许初见总觉得有些异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只是没有表露在面上。 良久,沈慕衍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看着许初见说道:“我替我夫人向你道歉,我平时在家的日子很少,有些事情总是属疏忽的,非得要等到别人告诉我才能知晓。” 许初见心中大惊,连连摇头说:“不不……您不用道歉,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 虽然沈夫人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她也觉得很不齿。 可在面对长辈一样的人,在自己面前这样低三下四的说话时候,她还是觉得受不起。 “其实绍廷那孩子,心里也挺难受的。我是他父亲,我了解我儿子。” 许初见抓着衣服的一个角落,垂着头没有说话,她以为当她听到这个名字时,会很难过。 可现在,也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 或许真的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时过境迁,回首的时候也是看淡了很多事情。 “伯父,我和绍廷只是朋友。”她淡淡地说着。 “绍廷向我提过你,很早以前,他提起你的时候就是会不自觉的笑,后来……” 沈慕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初见打断了。 “伯父,您别说了,绍廷和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她知道打断人说话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可她忍不住,接下来的那些话,她竟然一点也不想听。 沈绍廷一直说欠她一个解释,可这个解释,她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等到。 渐渐地,她就不去在乎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再多想也只是庸人自扰。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能一直沉迷于过去。 沈慕衍听她这么说,也适时地打断了这个话题,目光复又落在许初见脸上,“你是个优秀的女孩,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进翻译室也算稳定,女孩子还是稳一些好。留学是个很好的机会,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许初见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为什么那时候那份交流课程就会来的这样的及时。 比她优秀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落在了她身上? 现在想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难怪莫清会找到机会就针对她。 绍廷…… 她曾经在他的眼里,看到过那样沉痛的神色。 许初见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谢谢您,我暂时,可能要暂时辜负您的一番好意了。” 沈慕衍也是刚刚知道了她办理休学的消息,这才终于得空见了她一面。 皱了皱眉,像是出于一个长辈的关心:“你受了不少的委屈,就算是我们沈家的一点补偿,就算是为我夫人做的那些事情赎罪。” “伯父您别这么说。我已经快要忘了这些事了,说到底我也没因为这些事情收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您说的太严重了。” 她现在已经不想再去计较以前发生的种种,她有她新的生活,不想再和过去有什么牵扯。 沈慕衍叹声说道:“既然这样就由着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出来。” 得到这样一句承诺,多少人都会觉得是一件何其幸运的事情。 许初见也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坐了一段时间之后,许初见的时候响了起来,到了和宋楠约好的时间。 分开的时候,许初见忽然叫住了他:“沈伯父。” 沈慕衍在车门前停下,“什么?” “我母亲,只是您的学生,对吧?”她弯了弯唇角,脸上的表情没有露出半分不自然,可心里却是隐隐不安着。 她没有忘记过,那一次沈夫人扇了她一巴掌之后,说了些什么话。 那个时候,她没有想那么多,可现在…… 沈夫人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自降身段来对付她。到底是什么原因…… 她隐隐地可能触到了一些事情的边缘,可却没有勇气直接问出口。 沈慕衍放在车门上的手也顿住了,“嗯,只是我的学生,印象很深刻而已。” “那就好。” ---题外话---明天大更~ ☆、176.174两人重伤,她是肇事者…… 分开的时候,许初见忽然叫住了他:“沈伯父。” 沈慕衍在车门前停下,“什么?” “我母亲,只是您的学生,对吧?”她弯了弯唇角,脸上的表情没有露出半分不自然,可心里却是隐隐不安着。 她没有忘记过,那一次沈夫人扇了她一巴掌之后,说了些什么话偿。 那个时候,她没有想那么多,可现在…… 沈夫人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自降身段来对付她。到底是什么原因…… 沈慕衍放在车门上的手也顿住了,“嗯,只是我的学生,只是印象很深刻而已。” 她不会忘记曾经有一次沈夫人曾刻薄地对她…… ——我倒是忘了,许小姐家里似乎就有这种传统。 而当时的她也只是气愤于沈夫人的口无遮拦,却从未细想,也从未去细想,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关联。 许初见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时间就这样过去。 原先闷热的气温降了下来,凉风阵阵。 落叶在风中打着卷,最终无力的垂落。 就像人的命运,无论如何挣扎,还是会按照命运安排的脚步进行着,所有的挣扎都只是无用功而已。 她的手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轻轻摩挲。 唇畔挽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低声轻喃:“没关系,以后我们尽量避免这些人。” 许初见在凉亭坐了会儿,却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上沈绍廷。 下课钟声响起。 他站在一旁的石阶那喊她,“初见。” 许初见垂着脑袋,没有理睬。 见面已然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好说。 许初见小心地起身准备离开,沈绍廷却一直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只是紧跟着她的步伐。 她无可奈何,回头问道:“你有事吗?” “我想和你谈一谈。” “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话说了。”许初见继续往前走,无奈身后的人跟得紧,没有自行离开的意思。 沈绍廷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只是快步走到她身边,并肩而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行吗?” “我想应该没这个必要了吧,你父亲,没和我多说什么。”许初见既然已经决定彻底和过去说再见,很讨厌现在这种还纠缠在一起的感觉。 更何况,他还是有了未婚妻和孩子的。 不见,不言,最好。 校门外,许初见在等着宋楠,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还没有看到人。 良久,沈绍廷才似乎下定决定地说:“初见,我说过会给你一个解释,你陪我出去坐坐,就听我说说话行吗?” “绍廷,我不在乎解释不解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抓着过去不放,就当是给彼此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吧。” 沈绍廷心中大恸,不管不顾地握着许初见的手腕,“初见,我马上就外调了,就是后天的事情,就当最后一次陪我说说话好吗?” 以前,她就想着要和他去很远的地方,把自己的未来规划的很好,只要想起来就会牵起唇角。而现实,却往往会让人措手不及。 见她不说话,沈绍廷索性就站在原地不动。“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就算是给我一次机会,说声抱歉。” 他漆黑的眼睛一直看着她,未曾有过半分的松懈。 对他来说,遗忘和坚持,都很难。 “没有什么抱歉不抱歉的,绍廷,你从来不曾对不起我。” 有缘无分,是一种最大的无可奈何。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不久之前还是风和日丽的下午,此刻渐渐飘起了雨。 许初见看了下时间,顺便给宋楠发了条短信,便无无奈地跟着沈绍廷离开。 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 沈绍廷的双眼布满疲惫,似乎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好好休息过的样子。她也不知道他的近况,却也不便多问。 离他们不远处,一辆出租车在紧盯着他们。 慕璃的双眼透过玻璃窗望向他们所坐的那辆车子,她不想伤害许初见,可似乎无论她怎么做,都绕不开这个人。 出租车跟在那辆车子后面,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五指紧握着手机,手指在一个号码上停留了许久。 迟迟未拨,她在犹豫,在内心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拨出了那个号码…… …… 沈绍廷带许初见去的地方,是他们以前经常去的一间茶室,环境优雅安静。 满室的茶香,以往许初见就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来来去去的行人。 今天,换了一个包厢,可他还是让她坐在靠窗的地方。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给人一种沉闷之感。 沈绍廷将一盏茶送到她面前,“初见,我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真的不知道还能再和你说些什么。表哥说的没错,我就是很懦弱,懦弱到自己喜欢的女孩都保护不了。” 许初见只是将脸别向窗外,并没有说话。 他眼里露出了深深的疲倦,那种疲倦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而是从心里,更甚至是全身心透露出来的一种倦怠,夹杂着无可奈何。 “我不爱莫清,一点也不,我和她只是曾经而已。” 许初见嘴角动了动,却最终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她一句话都说不了,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许久之后,她才叹了口气,说:“她是你将来的妻子,更何况,她怀孕了。” 忽然间沈绍廷像是被戳到了痛楚一般,漆黑的眸中带上了赤红之色,“那一次我喝醉了,把她当成了你!很可笑是不是,我也觉得。” 许初见的五指收紧,秀气的眉微皱,随后都化作她唇边的一抹无力的笑容。 “绍廷,我们早就结束了,你根本不用向我解释什么。” 她的语气很淡,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这是她埋藏在心里的一根刺,会搅得她难以安生。 “不!初见,你听我说……” 沈绍廷闭了闭眼,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复又开口道:“我母亲曾经在我四岁的时候,自杀过一次……”他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我父母的关系不好,我一直都知道,长大之后他们每一次的争吵,都会不可避免的提到一个人,一件事。” 许初见握着茶杯的手没用拿稳,热烫的茶水一下子全部浇在了她手上。 她慌乱的抽出桌上的纸巾,淡然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些不耐之色:“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家的事情。” 沈绍廷也犹豫着,他也不愿说这些话,可顿了顿之后他继续说道:“每当他们吵完架后,我母亲都会抱着我说,我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是他的一个学生……那个人已经过世了,可这么多年,我父亲依旧会去祭拜她。” 许初见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青瓷茶盏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她的手不受控制的发颤。 她不禁嘲讽地笑着:“那你和我说这些事,又有什么意思呢?” “初见,她到底是我母亲,我没办法。我试过反抗,起初的时候,我只是以为她是因为单纯地门第观念,我试着想让她对你改观,可后来换来的却是她一次次出手对付你。我母亲调查你,自然会把你的家庭查的清清楚楚。” 许初见闻言,心中沉闷的发涩,她曾想过千种万种的理由,却从来没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你现在是在和我说,当年你父亲出轨的那个对象……”许初见沉着声音,整个眼眶红了起来,后面半句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任凭她怎么努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沈绍廷没有说话,黑沉的眸子带着赤红,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 尽管两人谁都没把话说穿,可是到底是什么意思,都已心知肚明。 许初见怒极反笑:“什么都是你们在说,为什么我一定要相信呢?我母亲过世了很多年,凭什么任由你们指手画脚?沈伯父也说,我母亲只是他的一个学生这么简单……” 她从未有这样声色俱厉的时刻,更何况还是对着沈绍廷。整个人被气的发抖,像一个刺猬一般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她不信,始终不信。 “初见,我也不愿相信。”沈绍廷低低地叹息,“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是弄错了,有的时候我也在想,天底下的巧合怎么就会有这么多。极力逃避着,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避免和逃避的责任,我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想让我母亲释怀,真的没有办法……初见,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许初见垂着眸子,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巧合。 “这就是你一直欠我的解释?”许初见的声音带着寒凉,不自觉的染上了颤抖。 “我很怕,一直都很怕,害怕你会和我有……血缘关系,我甚至没有那个勇气去求证,直到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终于忍不住了。事实证明,这些事情只是我母亲强加给我的庸人自扰,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坚定着求证。” 许初见抬起头看着他,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就为了这样一个尚不清楚的因素,你就这样放弃了。” 沈绍廷深吸了口气,不由得脑海中浮现了订婚当日,顾靳原对他说的一番话。 就为了这样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轻易地就放弃了她,放弃了一个想要和他一辈子的女孩。 “对,我就是懦弱!” 一室的静默。 许初见忽然有一种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的感觉,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如鲠在喉,什么都没说。 她的爱情,被人嘲笑的可笑的爱情,没想到真的是这样的可笑。 “绍廷,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她淡淡地说着,甚至没有抬头。 她曾经等这一个解释等了很久,却没想到是这样令人难以接受。 沈绍廷看着她对他疏离的样子,心中沉痛,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初见,我们重新开始吧,这一次我不会再有那么多顾忌。” “重新开始?你知道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样的意味吗?莫清是你的未婚妻,有你的孩子,而你现在和我说要重新开始,你难道不懂责任两个字是怎么写?” “我……”一时之间,他哑口无言。 “我可以和莫清解除婚约,什么骂名我都可以背着。” 许初见只是浅淡地勾了勾唇角,“这样的话,不能乱讲,我就当做没听到过。” 沈绍廷刚想解释着什么,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他根本不想理睬,可显示着莫清的那串号码正锲而不舍的一遍遍拨打过来。 他忍着不耐,拿起电话,按下了挂断。 可没多久,那电话仍是不停地响着,是他父亲。 沈绍廷这才看了许初见一眼,起身去了外面。 “我在外面,很快就回去了……” 许初见望着街上来往的人群,窗外雨渐渐下大,路上的行人都打起了伞。 忽然她觉得包厢内沉闷的异常,那种密密实实的压抑之感,让她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沈绍廷讲着电话,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包厢内早就没了人。 …… 莫清突然地出现在许初见面前,让她有种措手不及。 一个不起眼的包厢外,莫清就这样把她拦了下来。 许初见本不想理她,径直地与她擦身而过,哪知莫清在她身边不不顾形象地喊道:“许初见!你就这么喜欢勾引有妇之夫?你和你那个死去的妈一样,都喜欢破坏别人的家庭……” “莫清,你要是真的爱他,何必在这和我纠缠不清!”她连名带姓的念出她的名字,清冷的眸光里面不带一丝温度。 说什么都可以,唯一不能触碰的,就是她的家人。 莫清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死死地抓着许初见,骨瘦嶙峋的手几乎青筋根根可见。 许初见一个没防备就这样被她扯进了包厢内,她忽然注意到眼前的莫清瘦的吓人。 相比之下,那隆起的腹部显得格外的明显。 “你为什么要出现?你都已经跟了顾靳原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招惹绍廷!” 莫清趁许初见分神之时,忽然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两眼盛满了恨意。 “我不过是给了你一点点教训,顾靳原就毫不留情的整垮了我哥的公司,这是我自作自受我也认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绍廷!” 许初见被她掐的死死地,眼前的莫清根本不复以前那种骄傲的高高在上,就像个疯子一般。 “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了,是不是因为顾靳原不要你了,所以你才回来纠缠绍廷!你做梦!” “你疯了……”那种窒息的感觉传来,许初见用力扣着她的手指。 “是啊,我就是疯了!你明明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来破坏别人的幸福!绍廷要和我解除婚婚约,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这么做!我找人绑架过你,拿那些照片冤枉过你,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这样报复我?现在我什么都没了,没了婚姻,没了孩子,你满意了?” 莫清整个人近乎癫狂,恨不得就这样掐死了许初见。 没了孩子?许初见蓦然间往她隆起的小腹处望去…… 可事态没能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反应,许初见情急之下拿起一边的茶具。 茶壶内滚烫的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淋到了莫清背上,她惨叫一声,终于放开了许初见。 许初见被松开的那一刻,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进肺部,她跌坐在一边撕心裂肺的一阵猛咳嗽。 莫清在哭,又笑着,“你们想私奔?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许初见,你想知道你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是从哪来的吗?全都是慕璃给我的!” 许初见只想离这个疯女人远一点,情急之下也来不及细想慕璃是怎么和莫清扯上的关系,大步往后退。 “站住!”忽然间,莫清拿起一旁的水果刀指着许初见,刀尖瞬间抵在她小腹的位置,许初见顿时惊慌失措。 “你的那些照片我可都还留着备份,反正现在我也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管,你要是和绍廷私奔,我明天就把你那些肮脏的照片发到网上,发给杂志社,让你尝尝什么叫身败名裂!” 莫清声嘶力竭,头发紧贴在脸上,她两条手臂直颤抖,嘴唇呈现出乌青色,手腕猛地用力就想要将那刀尖刺向许初见。 “你这疯子……”许初见反握着她的手腕,声音冷到了极点,那水果刀就这样抵着她的小腹,惊慌失措下和莫清扭在了一起。 和一个几近疯狂的人比起来,她总是处于下风的。 慌乱之中,许初见的掌心一阵刺痛,随之而来的便是温热的血液从她掌心之处流出,她也是不管不顾地就这样握着,用力从她手中夺过这水果刀丢在了一边。 金属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在寂静的室内听的人心头一震。 “莫清,你听清楚了,我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说欠,那也是你一次次欠了我的。你已经疯了。” 莫清双目朦胧,声音颤抖:“疯?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推我的那一下,我的孩子一定还是健健康康的活着,你凭什么把自己撇的这么干净……” 许初见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保持着距离,生怕她什么时候又发狂起来。 闻言,她惊魂未定的将视线落在莫清小腹的位置,“你……什么叫健健康康的活着?” “呵,我的孩子……现在是个死胎!许初见,你的良心能安么?”莫清累极,手臂垂在了一边,半边身体侧躺在地上。 许初见怔愣地站在原地,亦不知她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那次在医院门口,她真的只是不小心。莫清的言语像一把刀子,深深地扎进了许初见心里。 许初见的视线撇向一边落在地上的刀子,只见那把刀尖放着诡谲殷红的寒光,像是在控诉着谁的罪行一般。 “对不起,那次我不是故意的……” 借着茶室内的白炽光,许初见惊愕地看着莫清身下的溢出的殷红之色。 她大惊失色地走上前去,方才的事情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以致于她不怎么敢靠近莫清。 莫清整个人虚弱下来,就这样靠着沙发坐在了地上,而那血迹却是越来越多…… 许初见慌乱了起来,匆匆地跑出了包间,却始终不见有人上前。 她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却发现是黑屏。 转身回到莫清身边,从她的口袋里拿出手机,便拨打了120,还没接通,手机便被莫清打落,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许初见再也忍不住破口怒骂。 “我要是死了,你就是凶手……” 莫清身下大滩的血渍犹在蔓延,她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 “你想死就死,别嫁祸在我身上。” 许初见冷硬得说着,她想着反正这个地方是有监控的,就算今天莫清真的死在了这,也不见得会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起身抬脚便想离开,可她脚下的步子仅仅只是迈开了一步,她便再也走不动。 这样见死不救,同直接杀人又有什么两样? 许初见吃力的托起莫清的身子,慌乱地向外走去,她大声地问着:“你是不是自己开车来的?” 她刚刚在找手机的时候,看到了莫清包里的车钥匙。 莫清这会儿意识模糊,却是应了一声。 随后,许初见没有叫人打求助电话,而是挑了最近的路,直接去了停车场。 莫清的车子很好认,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许初见身上穿的是一件浅色的连衣裙,这时候染上的全都是殷红的血迹。 触目惊心。 她很久没开车,甚至对车子存在着巨大的恐惧,她一直是害怕的。 可现在的情况,她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恐惧。 驶出停车场的时候,明明只是下午五点多,风雨交加下,此刻的天阴沉的能见度极低。 雨幕像是垂倒一样下来,雨刮器不断地来来回回。 许初见亦是急的手足无措,她最怕的就是看到这样生死关头,即使这个人不久之前想要掐死她。 “许初见,我不要你的假惺惺,你现在巴不得我死了是不是,这样你就能和绍廷双宿双飞了……”莫清的声音断断续续。 微弱,却不依不挠。 “你住嘴。” 许初见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路上,所幸这路段上的车子并不多。 忽然间,许初见从后视镜内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那车牌号是她怎么也忘不了的。 是沈绍廷。 从后市境内可以看到,沈绍廷不断地在向她的位置闪着灯,亦有刺耳的喇叭从后方传来。 许初见想放慢车速,不知是不是慌乱,不管怎么踩刹车都没有用。 霎时间,许初见急的脸色泛白,手心上的那道伤口现在已然没了知觉,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颤抖了起来。 她着急的想要去踩刹车,不管她怎么踩好像都没有用,像是失灵了一样…… 正在她急的满头大汗之时,莫清也从后视镜看到了沈绍廷的车子,她的理智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你看,他多在乎你。许初见,你还敢说你和他没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许初见死死皱着眉,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双手紧抓着方向盘,生怕事态变得更糟。 祸不单行,越是慌乱,事情便越是会朝着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一方发展。 一辆大货车逆向行驶,许初见吓的心神不定,车速丝毫没有减的下来,她眼看着大货车离她越来越近,那种恐惧瞬间侵袭了她的脑海。 一时间她只能咬着唇,握紧方向盘,避免着大货车。 莫清苍白的唇上勾起了笑容,近乎残忍。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回响的都是沈绍廷对她说的那些绝情的话,还有刚刚在茶室内的录音。 他想要和许初见重新开始? 怎么能让他们如愿呢! 莫清原本靠着车后背的身子倏然间直起来,骨瘦嶙峋的手就这样去抢方向盘…… 车速太快,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急转了弯。 近在眼前的大货车…… “放手……你疯了啊……”许初见被莫清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脸色苍白的厉声怒斥。 “是啊……我就是疯了!许初见,你怎么不去死。我恨你,至少我不掩饰,你何必这样惺惺作态!” 大货车司机也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电光火石间猛打了方向盘,避免了一场事故的发生。 莫清却像发了疯一样继续和许初见扭打在一起在。 发了狠一样,不死不休。 从后面看上去,整个车身就是在路面上蛇形游走,若不是路面上的车子不多,后果不堪设想。 一直跟在后面的沈绍廷顿时心急如焚,他找不到许初见,只能调取了茶室内的监控。 不知怎么回事,那个包厢内的监控似乎是坏了,他不清楚后来在包厢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了地下车库内,许初见开着莫清的车子离开。 他当下便意识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急如焚的打电话,一个都不通。 而现在看到这辆车子出现,这般惊险的场面,他脸色煞白。 按了无数次的喇叭都没用,前方一个红绿灯口,前面那辆车子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 沈绍廷忍着心头巨震,猛踩油门提速,车子行驶地飞快,一下子就追上了许初见。 他快速地寻了个路口掉头,正面迎向。 许初见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想要尖叫,想让他快离开,可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喉咙口。 “许初见,他既然这么爱你,我就成全你们……” 莫清那双骨瘦嶙峋的手忽然再次和她扭打在一起,脚下也不管不顾地去踩油门,车子形式的轨道诡异的扭曲着…… “莫清,你冷静点,我和沈绍廷没关系……你还这么年轻,千万别冲动,不然的话将来怎么办……”许初见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只能大神喊着:“你想想你的家人啊……”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这也是许初见脑海里面浮现的四个字。 砰的一声巨响,许初见眼前一阵黑暗,胸腔内所有的空气在这一刻像是全部抽尽,浑身的力气也在一点点抽离…… 唯一的感知,就是莫清凄厉的笑声。 在那一刻,许初见弯着身子,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小腹。她的孩子,不可以出事…… …… 城中心的某座商业大楼。 秘书敲门的时候的手都是抖得,双腿直打颤,大boss最近心情不好,公司高层几乎每个人都被他吼过,几乎处于一种人人自危的状态。 除了向谨言之外,每个在他手里办事的人都是战战兢兢,就怕哪里惹到了他,随时准备卷铺盖走人。 顾靳原正在看着楼下送来的预算方案,没看多久就发现了好几处漏洞,瞬间火大的想骂人。 向谨言敲门的时候他不高兴地喷火:“进来。” 那声音冷冰冰的,站在他面前的项目主管抖了一抖。 顾靳原那双犀利的黑眸毫不留情地直视着他问:“还有什么事?” 向谨言镇定了一会儿,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分资料放在他面前,言语间犹犹豫豫地,不知该不该说。 “顾先生……” 顾靳原挑了挑眉,当下便沉着声把项目主管赶了出去,拿项目主管得了这一声命令,脚下像是抹了油一般,走的飞快。 真吓人! “什么事?”他冷声问着。 向谨言轻咳了咳,“许小姐办理了休学,原因不明。还有一份关于她留学的事宜,也被搁置下来了。” 经过向谨言这么一提醒,顾靳原倒是想起来了。 顾靳城做事情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这么快就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休学?怎么就这么突然地休学了? 难不成为了不想见到他,甚至连这座城市都不想踏进了。 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微微眯着眼睛,冷淡地说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向谨言离开以后,他甩下了手中的笔,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两眼,便意兴阑珊地丢到了垃圾桶里。 全天下的女人多着呢,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他萧索地靠着椅背,一闭上眼睛就都是她那张白皙娇小的脸,看着他的眼神除了冷漠,疏离,再没有别的。 她一次又一次的成功地在他心口划下刀子,尤其是这最后一次,疼的他近乎难以承受。 无论他做了什么事,在她眼里都是一文不值得。 没多久,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看到那号码的时候他皱了皱眉。 是莫清。 这倒是稀罕的事情,莫清避着他还来不及,这时候怎么会主动找他。 “顾三哥,他们又在一起了……” 顾靳原将手机从耳边移开,拇指轻按下,天光从檐角斜射下来,只能看出他微微勾起的嘴角,薄唇抿成一道直线,呈现上扬的弧度。 却又不像是在笑,讥讽,自嘲,甚至隐隐带着一种寒森的阴鸷。 挂完电话,他烦躁的起身。 整个一下午,谁都知道总裁办公室处于一种低气压的状态。 天色昏昏暗暗,大雨交杂着响雷,搅得人心神不宁。 顾靳原忽然又接到了个电话,是个不常联系的人。 “阿原,你身边是不是有个叫许初见的女孩?两人重伤,她是肇事者……” ☆、177.175他问:“还要好聚好散吗?” 审讯室里。 每个人都会对这种地方感到害怕,许初见亦是如此。 顶上昏暗的灯光似是弱不禁风般闪烁了两下,冰冷的铁凳子无端的让人生出一股子不寒而栗偿。 冰冷的板凳上,许初见身上带着血迹,一头长发被雨打湿一缕一缕地纠集在一起,脸色惨白地不见一丝血色,手上那副手铐似是千斤重的枷锁撄。 啪的一下,四盏明晃晃的白炽灯泡瞬间打开,刺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照的屋子里闷热无比,额头布满虚汗,她在发抖,却不是因为冷。 她到底是该庆幸自己再一次的大难不死? 年轻的警官手里拿着审讯记录继续着,“毒驾?酒驾?蓄意谋杀?” 许初见冰冷的手指收紧,指甲深陷入掌心。 掌心处,原本凝住了的伤口此刻被雨水泡的发白,阴寒的冷意似是从脚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许初见强行镇定着自己的声音:“我没吸毒,也没喝酒,你们已经查过了。我和那两人无冤无仇,哪来的蓄意谋杀?” 年轻的警官认真的记者笔录,“但凡进局子里都会这么说,希望你配合我们调查。” “责任不在我身上。” 年轻的警官冷冷一哼,忽然面前的座机响了起来,警官接了电话。 是局内高层的声音:“有结果了没?” 警官看了眼面前脸色苍白的许初见,很快收回视线严肃道:“还没有。” 电话那头继续道:“你们继续审,受害者的来头不小,上面下来的压力很大。怎么做,自己应该知道。” 挂上电话,警官重新审视着眼前的人。 “开车的是你,不是毒驾,不是酒驾,难不成是情杀?我劝你想想清楚,毕竟另外两人伤的太惨烈,要是肯交代的话,能在法官面前博几分留情。” 雨天路滑本就是事故的高发段,两辆豪车相撞,状况惨烈。 两辆车各有一人重伤,而驾驶位上人却因为方向的侧偏和绝佳的安全系统仅仅受了些擦伤。偏偏那受伤的两人还都不是一般人,任何一个背景都不是一个局子的小警察能惹得起的…… 闻声许初见有些困难地睁开眼,瞳孔一但触碰到那强烈的光便不自觉的想眯起眼。 “开车的是我,造成事故的不是我,副驾驶位的人故意和我撕扯打闹导致车不受控制,可以调路口的监控来看。” 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声音的嘶哑无力,语气却依旧坚定缓慢。 说完她像是脱力一般,灯光实在太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 “监控距离太远,并看不清,只能看到你的车子失控往前冲并且没有刹车痕迹。” 年轻的警官想起方才接的电话,语气不禁嘲讽起来:“你这话说的有谁信?你撞伤的人来头不小,我可听说那受伤的两人前段时间刚刚订婚,哪有未婚妻会蓄谋撞伤未婚夫,反倒是你……” “你们再问一百遍我也是这个回答。”许初见近乎是一字一顿说出这句话,此刻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一般,脸上很热很烫,手脚却是冰冷发抖。 “我劝你还是不要嘴硬的好,老实自己交代了。” 许初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再次说了一遍刚才的说辞。 而对面的警官,显然是不相信的。 许初见将嘴角抿成一道线,她解释的越多,好似都是在狡辩。 另一名警官见她这样的态度,便扯过一旁的大灯直接对着她的双眼,“嘴硬的人,我们见得多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许初见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整个人显得极其狼狈。 她想伸手遮挡一下这光线却奈何无能为力。 眼睛很疼,手腕却是被手铐牢牢地锁着,只能任由这强光肆虐。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那名警官嗤笑一声,“你还能回去的去?受害者家属早就在外面等着结果了,我劝你现在还是将事情经过老老实实交代。” 受害者家属?许初见一听到这几个字眼,苍白的脸上便划过一丝嘲弄。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有些人又怎么会放过呢? 许初见将手指攥得发白,浑身冰冷无力,却依旧将背脊挺得很直地坐着。 “刹车失灵,副驾驶位的人和我扭打。” “那继续审问。” 许初见垂下眼帘,良久的沉默后,她才问道:“那两个人……很严重吗?” “听说女的还好,男的情况很糟。” 男的情况很糟…… 闻言,她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消耗殆尽,眼睛酸涩刺痛,眼泪不断地流出来。 有人通过关系介入了这件案子,那名警官也只是接到了上面的指示,务必好好审理,越快认罪越好。 只是整整一个小时下来,许初见还是原先的那番说辞,再后来就索性闭口不言。 迟迟不出结果,审讯室的门打开,另一人走了进来,顿时两个警官起身敬礼。 “李局。” 中年男子冷面严肃,很快就了解了案子的情况,随手翻开了手边的资料,“你叫,许初见?” 许初见没有应,唇瓣因干涸而破裂,此时丝毫不见血色,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男子翻了几页文件,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向来记忆力很好,很快便恍然大悟的想到。 几个月前的绑架案,顾家和杨家那两位祖宗不就是为了找这个人,还是他经手的案子。 应该就是她,没错。 “审出什么了吗?”他朝一边的人问道。 那名年轻的警官摇了摇头,“李局,这案子我们来审就行了,瞧着这天,您还是早些回家吧。再审审,约莫就能移交检察院了。” 男子点了点头,“嗯。”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眼许初见,慢慢地踱出审讯室,在走廊徘徊了一圈后,这才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串数字。 “阿原,你身边是不是有个叫许初见的女孩?” 顾靳原闻言微蹙着眉,“李叔,怎么了?” “就是你上次找的那个女孩,现在进了局子,刚发生了场车祸,两人重伤,她是肇事者。” “车祸?”顾靳原的声音沉了下来,平静的声线中透着寒冽。 “嗯,撞伤的是沈家公子,就是你表弟。对了,还有一个是他未婚妻。事故现场比较惨烈,那车子几乎没什么刹车痕迹。……嗯,很意外,她倒是没受什么伤。” 电话那头的男人很久没有说话,如果不是因为还能听到那呼吸声,他甚至都觉得没有人在听一般。 良久,男人的声音平缓地响起:“李叔,我和她不熟,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平静,漠然,就好似在说着一个不认识的人。 收线。 没多久站在办公室外的秘书就听到了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物件碎裂的声音,这会儿原本就不敢进去的项目主管和秘书面面相觑。 窗外的天幕,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没有透出一丝一点的光,阴沉的吓人。 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初见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开车? 他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听说沈绍廷的父亲找了她。 也对,沈绍廷马上就外派了,现在是私奔不成,便和人同归于尽? 真是讽刺啊,前一刻要和他好聚好散,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地重新找上沈绍廷。 他鹰隼一般的视线夹杂着冷冽的寒光落向远处。 盛夏的夜,阴云密布,响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骤亮似将夜空劈得米分碎。风使劲地吹着,路灯下树影被吹成张扬而鬼魅的形态,顷刻之间,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顾先生,今晚回哪里?”司机因这突如其来的低气压而忐忑不安,他刚来不久,暂时还未摸清楚上司的脾气。 顾靳原回神,寒着声吩咐:“回半城湾。” “好。” 这一个月来,他几乎都是在大院的,半城湾的别墅内除了每天打扫的人之外,不见一丝人气。 就连唯一的那一只猫,都被他丢到了向谨言家里。 回到别墅后,顾靳原照例去了书房,一室冷清。 没多久,他便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阿原,我听人说绍廷出了车祸很严重,现在还没脱离危险,还有莫家那个丫头……我刚刚去了一趟医院,你臻姨现在都哭成了什么样子……” 顾靳原静静地听着母亲说完,眸子一片深沉,只是冷淡地说:“知道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他心烦意乱地抬起头,已然深夜。 …… 负责审讯的警官已经换了两个,碰到些个嘴硬的也很正常,耗了大半夜。换做普通人这么长时间早就受不了了,更何况还是个女人。 已至凌晨,等先前那名警官进来时,许初见眼皮重的近乎掀不开。 蓦地,那刺目的大灯再次冲着她的眼睛,她睁开眼,两眼发红,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一片黯淡无神。 “到这个地步还嘴硬?赶紧交代了吧,也好少受些罪。” 许初见动了动干涩发疼的喉咙,声音沙哑却坚定:“不是我的责任,没什么好说的。” 事到如今,难道还要让她承受什么莫无须有的罪名? 不可能! 年轻的警官缄默了一瞬,审讯室里一片死寂,强光下她的脸色显得越发的苍白,只有微弱的呼吸在证明她还活着。 蓦地,审讯室外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有急促的有沉稳的,在这死寂的深夜里显得分外清晰。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许初见觉得自己的视觉和听觉都出了问题,她只能看到负责审讯的警官起身敬礼,耳中嗡嗡响着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空气里漂浮的尘埃此刻在光线下无所遁形,正如门口那道沉静却蕴藏的万千风暴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异常沉重。 头顶上四盏刺目的大灯终于熄灭,骤然的黑暗让她一时间无法适从。 她感觉到有人走近,步伐是一贯的从容不迫。 怔怔地感受他走近,明明是那么几步的距离,却好似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终于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睁开眼睛。 她抬头,对上眼前人似笑非笑的眼睛,那种目光极具侵略性,只听得他居高临下的声音在头顶上方传来。 那两片薄唇上下阖动,他问:“还要好聚好散吗?” 这声音熟悉到令她心惊,就算是再被审问千遍万遍,她也不想听见这个声音。 “顾先生,您要办理取保候审吗?”说话的人身上穿着制服年过四旬,讲话时的语态和神情却是极为小心翼翼。 四九城的顾三少,有着强大煊赫的家族,深厚的背景,是什么人才能让这位贵人屈尊纡贵亲自来这。 他没有说话,抬起手,修长的指停留在许初见脸上来回摩挲,眼里似是盛着满满柔情,唇畔虽然微勾起弧度,却没有一丝温度。 “局子里待着舒服呢,还要不要继续?” 许初见想避开脸上的触感,身体偏偏与她作对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只能将头偏向一边。 她这一无声的动作落入男人幽深的眸子里,粗粝的指腹不禁加重了力道,面上表情讳莫如深。 许初见有种好似沉到了万丈深渊的错觉,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就如同那黑色的藤蔓死死地拽着她,不断下沉。 男人的指腹落在她的眼角,一点一点拭去不断涌出的液体。 又是一次,在她狼狈的时刻,他出现。 “顾先生。”她无力地出声,微微仰起下巴,想要努力坐直身体,想要减少一分她的狼狈。 那声疏离的“顾先生”唤醒了顾靳原应有的理智和冷漠。 他无情地收回手,沉声道:“又要欠我一次。” 不是征求意见,而是一句陈述句。 许初见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可我不想欠你。”声音和她的脸色一样,苍白无力。 她不想,一点也不想。 而他只是冷冷地睨着她,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 走出审讯室外大雨依旧,许初见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立。眩晕感不停地侵袭而来,风夹杂着雨星砸到了她身上,不禁打起了寒战。 身前的男人步子跨得很快,完全没有顾及身后的她。触及到雨幕时,立即有人上前为他撑起伞。 直到司机忐忑地轻声唤他,才顿住脚步。 顾靳原转过身,就这样冷漠的远远看着她,似是不耐烦她的磨蹭,两三步走到她面前抱起来,动作丝毫称不上温柔随后将她直接塞进了车里。 随即他遣走了司机,坐上了驾驶位,引擎猛地轰鸣起来,在雨夜里绝尘而去。 车外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雨刮器不断地来回扫刮也仍是于事无补。 狭小的空间里,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那种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哪怕在时间与空间的交界处静止不动,她也依然能感受的到。 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气压骤降。顾靳原的薄唇微抿着,面上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是那个风度翩翩优雅如斯的顾三少。 但许初见知道,这个时候的顾靳原很危险。别人都说顾三少不是个善茬,只是她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他的不善。 车子驶上了回城的公路,而此刻不停飙升的车速让许初见的胃开始翻腾,一手压着胃部,一手死死握着安全带。 时速表仍在不断上升,她脑海里陡然生出一个荒唐到可怕的念头,若是他们两人就这么死了,也不见得是个坏事情…… 一路的煎熬,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建筑,车子猛地刹住,若不是拥有绝佳的性能这会儿怕早已翻车。 许初见打开车门便再也忍不住,半跪在地上吐得撕心裂肺。 脑海里涌现的人和事一幕一幕压得她动弹不得,雨水模糊了视线,却怎么也模糊不了那些不堪想起的画面。 他好整以暇坐在车上冷冷地看着,原本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握成拳青筋交错,出卖了他此刻平静的表情。 不是要和他两清?不是要和他好聚好散?他眯起眼睛,那蜷成一团的身影在他视线里显得如此可笑。 顾靳原带着满身的怒意下车,直接将她拎起,混着满身风雨纠缠不休。 别墅的大门开又阖,二楼主卧的门被踢开,浴室的花洒淋下温热的水与前一刻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突然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脏乱不堪还沾着血迹,三两下便像抽丝剥茧般从她身上脱离。 她没有反抗,一是真的没有了力气,二来似乎她的反抗从来就是没有用。 顾靳原俯下身子,有力的手臂撑在她两侧,直视着她那双氤氲着水汽却死寂空洞的眸子。 “前一刻要和我划清界限,后一刻就要跟旧爱同归于尽。许初见,你能耐啊!” 她索性彻底闭上了眼睛,无论什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泛白的嘴唇紧闭着,面容萧瑟如同即将凋零的枯叶。 而这番沉默,成了那引燃燎原之火的星子,压抑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抑制不住爆发出来…… 命运毫无预兆,毫不妥协地让顾靳原闯入她的世界。 回首才发现,当她遇上他的那一刻,她岁月里的现世安好,开始渐渐分崩离析。 “顾先生,我没强求你……”她的唇瓣轻颤着,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是带着疏离。 就像很早的时候,她亦是没求着他出手相救。 男人冷漠的声音里带着嘲弄,“我说过,别再落我手上。” 许初见依旧闭着眼睛,轻颤的睫毛透露着她心中的惧意。 而他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声音更冷了几分,“你欠我一条命,这次一起还。” ☆、178.176忽然看到了床单上的血迹 命运毫无预兆,毫不妥协地让顾靳原闯入她的世界。 回首才发现,当她遇上他的那一刻,她岁月里的现世安好,开始渐渐分崩离析。 “顾先生,我没强求你……”她的唇瓣轻颤着,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是带着疏离。 就像很早的时候,她亦是没求着他出手相救偿。 男人冷漠的声音里带着嘲弄,“我说过,别再落我手上。” 许初见依旧闭着眼睛,轻颤的睫毛透露着她心中的惧意。 而他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声音更冷了几分,“你欠我一条命,这次一起还。” 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一般,眼皮越来越重。 浴室内的灯光氤氲着水汽,即使是这般柔和的光,可她仍是只要触及到那道光线,眼睛还是疼的直流泪。 欠了他一条命? 许初见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意识,唇上的血色越来越淡,可她仍微勾起了唇角:“顾先生,我不欠你什么,那个孩子,我有权利决定去留……是你答应的,好聚好散。” 言罢,她萧瑟地闭上眼睛,再提不起一丝的力气,垂在身侧的手靠着冰冷,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住。 那力道重得似是要捏碎她的腕骨。 许初见没有挣扎,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是她清楚地知道,再也不能和他有什么牵扯。 好不容易可以和他划清界限,绝对不能再次搅入这样的黑色深渊。 好聚好散!刚从他身边离开,就这样迫不及待回到旧爱身边,甚至不惜同归于尽! 从来没有哪个人,这样将他的骄傲狠狠地碾在脚底。 男人漠视着她的苍白,深邃的眸光越发的生冷,“想要好聚好散,不可能。” 本就不是好聚,何言好散? 房间内一片漆黑,窗外电闪雷鸣,摇曳的树影在窗帘上形成鬼魅的姿态。 顾靳原冷睨着她,薄唇不带一丝温度说:“欠我一个孩子,现在补上也不迟。” “顾靳原,你不要……逼我恨你……” 她的声音微微弱弱,可就是这细弱蚊呐的微不足道,瞬间点燃了男人眼中那簇危险的火苗。 “那就恨着吧。”他沉冷的嗓音淡淡蔓延开来,平静却又似是蕴藏着万千风暴。 恨,至少不是彻底的无视。 她不知道何时后背抵上了柔软的床,熟悉的气息和每夜的梦靥一般,在此刻狠狠地折磨着她的神经。 身下,骤然一阵刺痛。 男人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失控着似是一个疯子,疯狂而激烈地撞.击她,全然无视她眼角疼痛的泪水。她的身子隐忍不住颤抖,眼角的泪水,化为潺潺雨幕…… 他对她的温情,在无望的等待中,消失殆尽,全数化成了毫不留情的惩罚。 这一场掠夺,停止时,天幕透出一丝光亮。 昏暗中,顾靳原翻身下床,捡起地上的被子扔到她裸.露的身体上。 顾靳原走进浴室,等他出来之时,她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未动。 平静,却冰冷刺骨的声音,似冷冽的寒风,刮得她耳膜发疼—— “许初见,你心上人现在危在旦夕,而你,注定死不成。” 衣料摩擦的声音,脚步声远去,房门开了又阖上。 许初见听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微弱呼吸声,缓慢地牵起唇角,漾起一抹苍白的笑…… 是啊,她注定死不成,即使是那样严重的事故,她还是毫发未损。 没有人会想要去尝试死亡的滋味。 只是,她觉得好累,真的好累。 她闭上了沉重的眼帘,周身一片冰冷,可她连将自己蜷缩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 顾靳原不管不顾地把许初见弄出来,有些人当然就沉不住气了。 他刚到公司,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阿原,我听说撞伤绍廷的那个人被你保了出来?”顾夫人一上来就是开门见山。 “嗯。”顾靳原也没掩饰,直接应下了。 “你这整的又是哪一出?你不是说了已经和那姑娘断了来往,现在插手这件事情干什么?绍廷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臻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这样一来,不是我们两家人都尴尬?” “妈,沈家想怎样,和我无关。现在还没出结果,就算打官司的话,也可以。” “阿原……”顾夫人又急又气,话还没说完就被切断了电话。 办公室内仍是一片死寂,向谨言在外面轻敲了门,很久之后里面才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进。” “顾先生,事发之前,许小姐确实是和沈家公子去了一个茶室。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地下车库内的监控显示是许小姐上了沈公子未婚妻的车,后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顾靳原听完,沉默着一言未发。 任由谁看来,这都是一出为情所困而衍生出来的事故。 还真是放不下啊。 “知道了。”他阖起桌上的文件,冷淡地说着。 向谨言转身正欲退出去,可还没等他走上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您上次让我带回家的那只猫,现在是给您送回去还是?” 他想起来,还有那只猫。 他忽然回想起来,曾经许初见说过一句话,她说猫不能随便送人,不然会养不熟…… 良久,顾靳原唇角的弧度深了几分,沉声说:“不想养的话,就丢了吧。” 丢了? 向谨言可真不敢这么做。 …… 天空放晴,经过一夜的大雨洗礼之后,天色澄澈明媚。 那灿然的阳光,像是要将人的阴霾一扫而空。 可顾靳原的心情,却与之恰恰相反,一丝一毫都没沾染到。 心烦意乱之时,半城湾的别墅内,何姨着急的给他打电话。 “顾先生,许小姐到现在都没醒,起先我敲门没反应,后来进去喊她也醒,这都快中午了还不起来吃东西……” 顾靳原的眉心拧了起来,仅仅一瞬,他薄凉的唇边染上了几分嘲弄。 每次都是这样和他拧着,那就由着她去。 他沉着声对电话那头说:“别管她,等她知道饿了自然就起来了。” 何姨捏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担忧地看了眼主卧内床上的人,叹息了一声还是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一室的冷清寂静。 顾靳原铁了心不去想许初见,硬逼着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公事上面。 天色渐晚之时,顾靳原才回到了半城湾。 何姨担心了一整天,这时候看到顾靳原回来,便急忙说:“顾先生,您还是先上去看看许小姐吧……” 闻言,男人的峰眉蹙起,又是这一套。 “还没起来?” 何姨点了点头,这没什么温度的声音让她心中不免起了疑惑,先前两人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去准备些清淡的粥。”他沉着声吩咐完后,便径直往楼上走去。 “好的。”何姨也很快应下。 主卧内清清冷冷,一如他早上走的时候那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倘若不是床上那起伏的身影,他又会生出一种早就无人的感觉。 房内灯光昏暗,他开了灯,走上前去。 “许初见。”他走至床边,低低地唤她的名字,视线落在她紧闭的双眼。 可她没给他丝毫反应,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顾靳原俯下身子,眉宇间露出了不耐之色,大手覆在她额上,没有感受到什么不正常。 她尖细的下巴此刻埋在了薄被下,他的一只手就好似遮盖了她大半张脸。 何姨走进来,把粥放在了一边,“顾先生,这一天不吃东西任谁都受不了,就算是赌气也不能拿自个儿的身体开玩笑啊。” 赌气?她给他找赌又不是一次两次。 “何姨,你把她扶起来。”他收回手,神色浅淡。 何姨小心翼翼地在她脑袋下垫了一个枕头。 她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这下不光是何姨,负手站在一旁的顾靳原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顾靳原双手抚着她的脸,仍旧冷淡着声音:“初见?” 她动了动,算是回应了这个声音。 许初见疲软的身子靠着何姨,顾靳原则是将一小勺粥凑到她嘴边。她近乎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顾靳原试了试,没有半点反应。 “顾先生,许小姐怎么会这样?”何姨紧张的声音中带这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顾靳原烦躁的起身,啪的一下将碗砸在了地上,脸色阴沉的吓人。 何姨心中一惊,一时间也没敢再说什么话。 他抱住许初见,让她重新躺回床上。 “何姨,我不是冲你发火,你收拾一下就出去吧。” 何姨点了点头,很快速地就将地上收拾干净。 他重新拍了拍她的脸,许初见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再无其他任何反应。 顾靳原也没再耽搁,立即打电话给容铮。 没多久,容铮就到了半城湾。 初步检查了一下,他问:“这样多久了?” “一天。” 容铮点了点头,打开医药箱说道:“别给她喂东西,水也不要。” “她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有点虚脱了而已。”容铮故意把语速放的很慢,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眼角的余光果不其然的瞥见了男人紧蹙起的峰眉。 “死不了就行。”顾靳原甩下这句话便作势往外走去。 “唔,是死不了,几瓶葡萄糖就行,只是我比较好奇,她是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在局子里待了半夜。” 闻言,容铮重新侧眸看了眼昏睡的人,怪不得。 “怪不得成了这副样子,那里面哪是人待的?有些逼供手段,有的时候大男人都受不了,通宵不给人休息,不去了半条命算是好的了。” 顾靳原转身望着床上那抹瘦削的身影,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甚至比在审讯室内看到的时候还要差,只露出一个脑袋以及正在输液的手。 掌心处还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容铮瞅了一眼,小心地给她包扎起来。 顾靳原沉默着一言不发,只觉得房间内异常的沉闷,他沉着脸走出去,眼不见为净。 他昨天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所有思考的能力都被愤怒所占据。 是不是但凡他早去一些,就不会是这种场面? 都是她自找的。 非人的待遇?他的暴.行,算不算也是? 只要一想到她去见了沈绍廷,甚至要和他同归于尽,便是一阵火起。 顾靳原起身走到酒柜前,开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 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的边缘,却是没有喝一口。 容铮收拾好后便走下来,径直走到他面前,拿走了他手中的酒杯,凑到唇边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听说,她是那个撞伤了你表弟和他未婚妻的人?” 好事不出门,可坏事总是传的很快。 这才没多久,好似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顾靳原回神,“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胡乱关心了?” “说实话,我比较震惊。” 容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亦是出乎了意料,在他印象里许初见的性子很柔。要说配起顾三少,这种性子还不得整天受欺负,可事实上,好像又有些不一样。 这成天喜欢欺负人的顾三少,这会儿脸色还不是阴沉的吓人。 容铮抿了一口酒,看着眼前不动声色的男人缓缓问道:“阿原,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她?” 顾靳原的唇边带着讥讽和嘲弄,“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 “行,没我什么事了,输完这瓶可以给她吃点东西,好好养几天就没事了。”容铮挑了挑眉,放下酒杯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不喜欢会容许她怀孕? 高门大户最忌讳的就是这样的事情,怕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她最后一步…… 容铮没有忘记,那时候告诉他许初见怀孕的消息,他从来没听到过顾靳原的声音里透出如此多的欣喜,满是期待。 而等那种欣喜过去之后,顾靳原只是说了一句—— ——别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不然你们会拦不住。 什么时候顾三少会说出这样隐忍到极致的话,而现在看来,事情却是越来越复杂起来。 “阿铮。”顾靳原在身后叫住他。 “什么?” “她是不是一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就想要打掉?” 这句话问出之后,顾靳原立马又觉得无趣,早就知道的结果,再问别人还有什么意义呢? 容铮沉默了一瞬,没有立即答话。 那时候,确实是的。 容铮这么一沉默,他也就知道了答案。 他到底还在心存着什么可笑的期待? 她第一天知道自己怀孕,第二天就不想要,若不是容铮劝了两句,恐怕当时就做了手术,哪会再拖这么长时间。 顾靳原在楼下坐了很久,抬眼看了看时间,他转身上楼。 主卧内静的没有一点声音,顾靳原看着点滴一滴滴顺着她纤细的苍青色血管进入她体内,只有那微弱的呼吸,证明着她还活着。 他弯下腰,直接躺到了她身边。 明明是个很柔的性子,可倔起来,却是这样令人难以招架。 男人漆黑的眸子在昏暗中一点点变冷,不复温情缱绻。 …… 许初见从来都没觉得这么累过,她维持着一个相同的姿势很久很久没有动,很困,很累,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期间,顾靳原给她喂过水和粥,而她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第二天清晨,她依旧还在睡着。只是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不像是先前那般苍白。 顾靳原走过去拉起被单,盖住了她露在外的双肩,乌黑的头发垂散在一边,下巴尖细,紧紧闭着眼睛,若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真的会让人觉得她没了气息。 那天下午,许初见才慢慢醒来。 她醒来的时候动静很小,只是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嘤咛,睁开酸涩的眼睛,仍是带着强烈的不适感。 何姨一直守在她身边,这会儿见她醒来,“许小姐,你总算是没事了。” 许初见有些恍惚,身子还是没什么力气,只能微微地笑着,只是那笑容苍白无力,让人看着心里难受。 “吃些东西吧,这两天你几乎什么都没吃的下。”何姨端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粥食,声音里透着关切。 许初见扫视了一圈房间,没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她有些困难地撑起半边身子。 “谢谢。”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有些微微的疼。 何姨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就这样一口一口喂她吃着东西。 许初见从恍惚中彻底清醒,这才不明所以地问着:“我睡了两天?” “是啊,昨天就一直在睡,那样子简直把我吓死了。医生说是有点虚脱,幸好后来没什么事。” 她放在被子下的手覆在了自己小腹的位置,心里紧张的很,不知道孩子有没有事。 许初见慢慢下床挪到了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自己,又是这样的苍白。 何姨后来进来收拾房间,忽然看到了床单上的血迹,心中不免一震。 血迹…… ☆、179.177朱砂痣,蚊子血 顾靳原走过去拉起被单,盖住了她露在外的双肩,乌黑的头发垂散在一边,下巴尖细,紧紧闭着眼睛,若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真的会让人觉得她没了气息撄。 那天下午,许初见才慢慢醒来。 她醒来的时候动静很小,只是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嘤咛,睁开酸涩的眼睛,仍是带着强烈的不适感。 何姨一直守在她身边,这会儿见她醒来,“许小姐,你总算是没事了。” 许初见有些恍惚,身子还是没什么力气,只能微微地笑着,只是那笑容苍白无力,让人看着心里难受。 “吃些东西吧,这两天你几乎什么都没吃的下。”何姨端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粥食,声音里透着关切偿。 许初见扫视了一圈房间,没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她有些困难地撑起半边身子。 “谢谢。”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有些微微的疼。 何姨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就这样一口一口喂她吃着东西。 许初见从恍惚中彻底清醒,这才不明所以地问着:“我睡了两天?” “是啊,昨天就一直在睡,那样子简直把我吓死了。医生说是有点虚脱,幸好后来没什么事。” 她放在被子下的手覆在了自己小腹的位置,心里紧张的很,不知道孩子有没有事。 许初见慢慢下床挪到了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自己,又是这样的苍白。 何姨后来进来收拾房间,忽然看到了床单上的血迹,心中不免一震。 血迹…… …… 顾靳原在事发的第二天赶到了军区医院,沈绍廷早已经出了手术室,只是目前还在加护病房里。 他瞥见站在门口的容铮,示意他走至拐角处问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容铮叹息一声,摇着头说:“现在还没完全脱离生命危险,身上多处严重骨折,有一根骨头只差了一点点就能刺穿他的肺部,这会儿最怕的就是出现并发症在,主治医师说情况不容乐观。” 沈家就这么一个独子,突然一下之间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任谁都接受不了这个事情。 顾靳原眸色微沉,他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严重,拧着眉说:“莫清呢?” “他未婚妻伤的倒是没他严重,只是醒来之后整个人跟疯子一样,见人就说……”容铮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顾靳原的神色,有些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她说什么?” “她一口咬定撞人的是许初见,在沈夫沈母面前更是一直在强调,这次你把人弄了出来,你这亲戚怕是恨上你了。” 容铮说完后,自己也觉得有些不信,许初见怎么胡子和么冲动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但是现在当事人都这样一口咬定,若非顾靳原在其中周.旋,这案子的结果怕是板上钉钉。 顾靳原听着心里有些堵,抿着唇不答腔。 她在审讯室里面即使受着那样的煎熬,却始终一口咬定责任不在她,可这话说出去,谁相信? 顾靳原也不信。 她说过的谎话太多,可只要是遇上有关沈绍廷的事情,事情总是会出乎意料的。 可奇怪的是,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全都是许初见那张苍白的脸。 她的话,到底还有几分的可信度? 夜幕降临,月亮被乌云遮盖的严严实实,没有透出一丝一点的光在,夜色阴沉。 顾靳原在病房外站了没多久,他的出现本来就是给人添堵的,了解了情况之后他便想要离开。 司机已经把车泊在了医院门口,候在车前等着顾靳原。 他揉了揉眉心正想坐到车里面,却眼尖地在廊柱那儿看到了他熟悉的人。 许初见侧着身,披散的头发把本就小的瓜子脸挡去了一半,眼睛一直看向医院里头,无助的眼神中带着慌乱,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她是来看沈绍廷的? 顾靳原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薄唇紧抿着,深邃的眼底讳莫如深。 她现在的身份本就那么敏感,再加上特殊病房的每个楼层每个路口都有专人把守着,她怎么可能进得去。 事情刚过两天,却不知是谁施加的压力,原本对这件案子都死死地盯着不放,而突然之间松懈了下来。可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可能进得去。 顾靳原就这样听在原地,直到司机出声唤他,他才回过神。 他站在回廊的另外一隅,双手垂在身侧好整以暇地睨着失魂落魄的许初见,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带着水雾,长发被夜风吹散在,那张巴掌大的脸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孱弱。 顾靳原一整天几乎都在忙这个事情,可她,却又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来看沈绍廷。 忽的,他心里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心底升起不悦和愤怒,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不甘,交织在一起。 越来越深,愈来愈沉。 许初见还不死心,她只是想知道绍廷到底怎么样,那心惊的画面至今为止还在她脑海里回放着。莫清该死,可他,却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在别墅里的时候,她不小心开了电视,新闻上仍在播放着那场严重的事故。 具体说了什么她没有去理会,只是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几个字眼——受害者暂未脱离危险…… 她一定要看一眼绍廷,就算是一眼也好,只要清楚地知道他没事就好。 至少这样,她心里的愧疚才能少一些。 许初见的动作忽然被人从身后制止,她微微仰着下巴,带着水雾的眼睛望着阻止她的人。 不期然间,又是对上了那深邃狭长的凤眼。 瞬间,她眼底的光熄灭,可随后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双手用力的抓着顾靳原的手。 “顾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许初见知道顾靳原既然出现在这,那一定就是知道消息的。 她不想求他,甚至如果可能的话,她根本不想和他说上一句话。 可现在的情况,却容不得她选择。 又是那声疏离的“顾先生”,不是倔得很?现在又在他面前以这样卑微的姿态,还是为了沈绍廷。 思及此,他无情的甩开她的手,沉声道:“你想知道就自己进去看,横竖这是你自己造成的后果。” 他说完便转身要走,他在想着回去一定要辞了家里的佣人,是谁允许她出来的? 只是他的脚步还没迈开两步,手心却马上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许初见迟疑了一瞬,终是放软了声音在他耳边请求:“顾先生,你知道的,我根本进不去……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事,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回过头,是她拉着自己的手,似乎怕被他再次甩开在,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甚至有些无赖的意味。 顾靳原不由想起她高烧的那一夜,她也是这样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在她意识薄弱的时候,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不肯放手。 而她清醒的时候,从来不会有这样的一面。 其实也有过,在经历过那场车祸之后,在那一个月里的时间,是她前所未有的乖顺。可说到底,也只是因为她觉得心里愧疚而已。 顾靳原深邃的眼睛此时如同浸着寒气,声音浅淡却嘲讽:“你还想进去做什么?再一次被人赶出来?沈家现在肯高抬贵手不那么紧咬着不放,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许初见并不知道这两天来,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转遍。 她还停留在那个审讯室内,那些冷冰冰的质问,她摇了摇头说:“不关我的事,我怎么会想要杀他呢?” 是啊,她那么爱沈绍廷,怎么会想要杀他呢? 这个念头生出来的时候,顾靳原自己都没发觉是有多酸。 斑驳的光影下,她看不清顾靳原的表情,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冷漠地说:“不过就是想要同归于尽而已?” 许初见红着眼眶,她就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她,不管她说多少遍,都是先入为主的答案。 “顾先生,我不奢求别的,就只是想要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她的呼吸微微急促,白皙冰凉的小手颤抖着,却依旧紧紧地握着他的。 这两天来发生了太多她难以接受的事情,沈绍廷告诉了她那个所谓的解释,而她亦是想要彻底地和过去两清。 转眼,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晶莹的泪珠子落在顾靳原宽大的手背上,温度烫的吓人。 他再次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在一旁站定冷冷地说着:“你想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医院已经下了好几次的病危通知,现在依旧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许初见蓦地被他甩开,绵软的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了冰凉的柱子。 只是这股凉意,远远不及顾靳原眼中的冷。 “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许初见喃喃地念叨着这句话,眼中顿时一片慌乱无措。 顾靳原冷眼睨着她,却也没再离开,就这样在原地僵持着。 在几米开外的地方,沈夫人就看到了他们两人,这件事情对于她的打击远远的要比想象中来的沉重,平日里的雍容被这两天折磨的憔悴不堪。 只是她看向许初见的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 “许初见,你还敢出现在这里?我早说要你离绍廷离得越远越好,你小小年纪怎么心肠就会这么恶毒!你母亲不要脸,你还真是遗传了个透!” 许初见怔愣地看着来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像一把尖刀死死地戳着她的心窝。 那种撕裂般的感觉一下一下钻进她的心窝里,是慑人的疼。 “沈夫人,您说我可以,为什么还要一直牵扯已经不在世上好久的人?这件事和我无关,您要是想要弄清楚,问莫清会来的快一些。” “这会儿倒是会诡辩了,不要以为有人偏帮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的事情,要是绍廷出了个什么意外,我不会饶过你!怎么,还不能说起你那个妈?她就算死了一百次,也不能抹去她是破坏人家庭的小三!” 沈夫人的五官近乎扭曲,在这一刻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风度。 许初见紧攥着拳头,有种冷意像是从脚底传到了四肢百骸,直接冲到了心里。 仇人见面只会分外眼红。 “裴臻!你闹够了没?”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打断了这样尴尬的场面。 沈慕衍快步上前,扯过自己妻子的手,他冲许初见点了点头,随之脸上露出了些抱歉之意。 “我闹什么了?你到现在还在偏帮着她?现在生死未卜的是我儿子,可你还在为外人说话!” “那辆车子的刹车系统出了问题,只是一场意外,怪不得别人!” 沈慕衍很少用这样厉声的语气说话。 最终一场闹剧还是这样结束了,沈夫人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许初见,“你到底要把绍廷害成什么样子才甘心?” “我没有。”她的回答,苍白且无力。 许初见靠着柱子慢慢地滑到在地上,她将自己环起来,紧紧地环着。 她觉得很冷,可是没有人会对她伸出手,所以她只能自己给自己取暖。 顾靳原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不会帮她。 她也从来没奢求,他会对她还存着怜惜。 直到头顶被阴暗笼罩,她才恍然地抬起头,那双狭长的凤眸内一片深邃,薄凉的唇边带着一抹嘲弄的弧度。 许初见轻声低喃,声音小的就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顾先生,你相信我吗?” 明明她没有说谎,却是百口莫辩。 这一刻,她竟然想要从他嘴里听到相信二字,多么异想天开。 顾靳原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喉间逸出一声轻哼,却没有答话。 他信。 她既然这样说了,那他就信。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会信。 即使是他的自欺欺人也好,至少只要知道许初见没有心存着和别人同归于尽的心。 久久的沉默后,许初见浅浅一笑,“我就知道没人会相信。” 灯光下,许初见缩在角落里,咬着唇小兽一般的呜咽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只是本能的把自己抱紧了些。 顾靳原心烦意乱地转身,想要就这样不理她,可自己又好似做不到这样。 “顾先生。”她在背后低低地唤他。 他没有回头。 那片阴影从她身上挪开,而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白皙的额头上出来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 她的双手撑在两边,想要慢慢站起身来,只是尝试了一次之后并没有用,她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不能再去求他。 忽然她像是失了力气一般,重重地坐在地上,后腰抵着冰冷的石柱,再没有了力气。 顾靳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终于转过身来看她。 仍然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薄唇冷淡地不带一丝温度:“还要再这耗着?自取其辱也要有个限度。” 夜风将他冷淡的话语送到她的耳边,低低淡淡,在她耳边蔓延。 许初见紧握着五指,她扯了扯唇角,漾起了一抹弧度说:“顾先生,我起不来,你帮我一把?” 说着,她竟然真的向他伸出了手。 她坐在地上,不管她怎么伸手好似也只能够到他的一片衣角。 而男人却没有像以前那样顺势将她抱起,负在身后的手一动未动,只是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狼狈不堪。 许初见看着男人转身而走,她的手垂下,指尖带着颤抖,咬着牙自己站起来。 还是那辆熟悉的车子,司机站在外面等着她。 许初见自嘲地想,他果然还是这个样子,即使面上表现的恨不得立马把她丢在一边。 可若是她真的走了,又是一场翻天覆地。 许初见脚下的步子开始虚浮,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车子旁边的。 司机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随后离去。 “顾先生,我想我应该不欠你什么了。你把我从那个地方带出来,我也陪了你一次,我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了……” 以前她觉得这些话很难以启齿,可现在好似已经习以为常。 一年之内,她不会再来这座城市了。 长久的沉默中,顾靳原没有说话,亦没有发动引擎。 “你把自己看的这么值钱?”他淡淡一晒,眸光直视着前方,依然没有去她。 许初见放在肚子上的手不知不觉得收紧,有一种疼痛开始蔓延,翻搅,使得她动都不能动一下,甚至连呼吸都带着沉痛。 “顾先生,你说蚊子血和朱砂痣到底有什么区别?现在我知道了,都是骗人的,蚊子血再怎么样都是廉价的……” 蚊子血,朱砂痣。 他曾经这样问过她。 而她的回答是,得而不到的最后会变成朱砂痣。太容易得到的,久而久之就会成为嫌恶的蚊子血。 可她现在说,都是骗人的…… “许初见,是你自己一次次放弃了机会。”男人的声音冷而沉,又带着浓浓的嘲讽。 许初见无力再回答着他的话。 那种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四肢百骸都在颤抖,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分崩离析,只能感觉到每个毛孔都因为疼痛开始叫嚣。 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从她身体里抽离一般,她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肚子,另一只手虚弱地去拉顾靳原的衣服。 那样卑微的声音,是她从未有过的哀求:“顾先生……” ☆、180.178最美不过初相识,情之所起 那样卑微的声音,是她从未有过的哀求:“顾先生……” 明明那样的疼,可她的思绪却仍是一片清明,一只手无力地去拉扯他的衣服。 力道轻得几乎微不可查。 她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温度似是随着什么东西一点点在流逝,颤抖着的手指,到最后已是一片冰凉偿。 脑海中忽然涌现了初识的时候,对她难以启齿的尴尬,他只是浅浅的笑着。 那微微上扬的眼角甚至带着一丝笑纹,看着她的眼睛里,逆着光影,带着暖暖的温度,好似盛满了温柔的宠溺。 他始终在她不近不远的范围内,而她仿若从来不曾逃开。 下着初雪的夜,她和他并肩走着。 他说话的时候,眼里带着笑意,她回头的时候,不期然地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波光流溢的温和,仿佛就是一场错觉。 清冷的雪夜,她唯一闻到的就是他身上清新的柠檬香。 他不喜欢热闹,却又硬拉着她在人潮浮动的河边,看着十里秦淮。亦会因为吃到了喜欢的东西,温和展颜,左边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温情是他,暴怒是他,冷冽亦是他。 她一直在想着,一个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才能这般巧妙地游走在温情与冷漠之间。 回首才发现,这个男人,竟然已经在她生命中变成了最无法忽视的一部分,逃不开,避不过。 一瞬的静默,直到她冰冷的手指被一片温热覆盖。 却只是,将她的手从衣袖上拂开。 “顾先生。” 许初见忽然抬起眼眸,轻轻地望着他的脸。 他亦是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视线在触及到她苍白的脸色时,峰眉微蹙。 她的手无力地垂在一边,小腹处的坠痛潮水一样袭来,她轻而低的声音中染上了颤抖,说话仿佛都能消耗她的气力,“顾先生,我们,可能真的两清了……” 许初见的意识开始朦胧,在他深邃的眼底,仿佛看到了点点星光,好似夏夜一闪一闪的萤火。 那双眼睛,她到此刻才忽然觉得,竟是如此熟悉……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 浅色的衣裙,已经无法阻止鲜血的蔓延, 顾靳原整个人仿若失了魂魄,深邃的眸子盯着她身下鲜血,蜿蜿蜒蜒,像一条河一样,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一刻,他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全然崩溃。 “我怎么会忘了,你这么爱说谎。”他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连同抱着她的手都在不可抑制的发抖。 血,鲜红色的血,他满手都是…… …… 他以为她恨他,厌恶他,甚至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东西,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从她的生命中摒除。 原来,不是这样…… 来不及感受什么,医生已经出来,紧张而郑重地对他说:“病人本就有先兆流产,身体情况太糟,现在又大出血,这孩子肯定也保不住,现在必须马上手术,不然大人会有危险。” 麻木地听着医生说着专有名词,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在自己仿若一片漆黑的世界里,什么也看不见。 也想什么也听不见,好似这样就不会听到这些残忍的字眼。 手上还有黏腻的触觉,气味血腥,都是从她身上流下来的血,是那个孩子在这世界上最后的挣扎。 他曾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是救赎,亦是打开这一团死结的钥匙。 为什么不彻底的查查清楚,就这样听信了她的“谎言”。 为什么在她伸出手的时候,不抱一抱她? 甚至冷眼看着她受人欺负……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性子柔软善良,一个人再怎么变,本心却不会变。又怎么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他,为什么下意识地不相信她? 是嫉妒,那种嫉妒几近将他焚尽。 这么久以来,他到底在坚持什么,执念成魔,却在此时全然崩塌。 顾靳原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一种深刻的悔意深入了他的骨髓,侵入他的血肉。 …… 急救室内很安静,许初见感觉自己的下半部分都好似麻痹了一般,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感觉让她恐慌,冥冥之中,她感觉到了即将要到来的是什么。 在她身体中存在了不少时间的生命,她不能接受,不能。 她甚至已经想着几个月后的见面,她的家人都会很疼这个孩子…… 明明已经虚弱的没有力气,却还是准确的抓住了医生的胳膊。 她的声音已经几乎沙哑:“医生……我求求你,留下我的孩子吧!”那种冰冷的绝望侵袭而来,那么强烈。 医生看着她的不断涌出的泪水,一时间也有几分动容,却只能低下头安慰:“你早就有先兆流产的征兆,现在情况很糟只能终止妊娠,必须马上手术,你丈夫已经签了字了。” “他不是……他没有资格决定!”她疯了一般拉着医生的胳膊,痛苦的摇着头,怎么都不敢相信。 曾经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她明明有在努力的留下这个孩子,终究她还是舍不得的。 她是想过不要,可后来她逐渐感受到这个和她融为一体的生命,放不下,舍不得。 而现在,这是不是对她的惩罚? 医生只能劝慰她:“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 “不要……”她摇着头:“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许初见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血红,就好似重新回到了很久以前,那场事故中满目的猩红。 她整个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医生重重地叹息一声,对着旁边的护士说道:“打麻药……” 身边站着的几个护士同时过来抓着许初见,麻药的针剂钉入她的后腰,她那么怕疼,可现在却好似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离她远去,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什么画面也看不到。 她低声呢喃着:“对不起……” 无尽的黑暗,她不想醒来,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靥里,仿佛只要一醒来,等到她的就会是难以接受的事实。 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她却是选择了这样自欺欺人的行为。 …… 天色阴阴的,点点的光透过窗户投射在背面上,零零碎碎在,光影交错下,好似振翅欲飞的蝶。 三天三夜,她就这样闭着眼睛,手上挂着点滴,冰冷的液体通过淡青的血管一点点进入她的体内。 是不是很冷? 一双温热的大手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指腹细细地揉着她乌青的手背。 他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好似还能看到手上停留的那些鲜红的液体。 一向有洁癖的他,却迟迟不愿擦掉那些痕迹,感受着最后一点存在。 那场车祸许初见并不是毫发无损,医生说她的脑子里有一块血块,这个孩子早晚保不住…… 男人握着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小心地收紧五指。 视线近乎魔怔一般地停留在她脸上,了无生气的苍白。 “你看,你非要和我作对。顾靳城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听我的话呢?” 他轻声地说着,像是在抱怨着什么,可细细一听,语气却是温柔而缱绻。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被你骗多了,我开始患得患失。” 他不自主地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摩挲。 而她,只有在这样无意识的时候,才会这般不躲不避。 顾靳原绷紧的嘴唇发涩地微勾,许久才说:“外面人说我狠,京城里目中无人的顾家少爷,却不知你更狠,简直跟冰做的一样,很轻易的就能激怒我,让我难受。 一切都是他的自言自语,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他的眸子深沉如墨,低下头就能看到她颤动的眼睫。 紧抿的薄唇轻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也会痛,也会难受。” 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就算是有了孩子,也没有。 而现在,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支撑这如履薄冰的关系、 一个死结,怕是再也扯不开了。 她说,她不欠他什么了。 可她从来不知道,她真的从来不曾欠他什么东西。 那些莫无须有荒诞至极的亏欠,全都只是他的借口而已。 只是他想要把她绑在身边的一个借口而已,却非要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包装起来。 “初见,不要把我想的太坏,我做了很多混账的事情,你赶紧好起来吧,全部让你讨回来。有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事情,好像是要和你有关的事情,总是能让我失去理智。” 许初见回应他的只有颤动的眼睫,以及微皱着的眉。 在自己的世界里,承受着梦靥。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她眉眼处抚着,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自嘲的想,她觉得不好的事情,大多数都和他有关。 而她的梦里,不可能有他。 …… 无论顾靳原怎么瞒着,这事情都会传到顾家人耳朵里。 本来顾夫人对这个女孩子的好感不是很好,再加上撞伤了沈家绍廷的这档子事,许初见在她心里的形象只是越来越不好。 就在这个病房外面,那个不可一世的顾家少爷,赤红着眼睛拦下了他最尊敬的母亲。 顾夫人也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了这样的冷场面。 一时间恨铁不成钢地恨声道:“阿原!你不是说和这姑娘断了吗?上次在家里那闹成这个样子,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顾靳原若无其事地笑,突然想起了容铮问起,他不会真的是喜欢上她了吧。 可他是怎么回答的? 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什么时候起,他被她带的也喜欢说谎了? 事到如今他也无所谓了,完完全全的和母亲坦白了一切。 从认识开始,就是他强迫的她,包括他做的那些威胁她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甚至将那些照片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其他只字未言。只咬重了一点,是他负了许初见,是他先对不起人家。 只是把所有的错,都归在了自己身上。 他现在已经难以预料以后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可无论如何,他必须让他家人对她放下成见。 顾夫人越听心越沉,拿起手里的包砸他,口中狠狠呵斥:“这样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面呢!你疯了不成?” 先前的时候,顾夫人也只是知道了一些片面,可现在完完整整的听下来之后,连她也不免怒了起来。 顾靳原纹丝未动,只是任由自己母亲打骂,“是啊,我好像真的疯了。”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最冷静的那个。 可事实上,没有人比他更为疯狂。 “妈,我对她是认真的,以前是我太浑,要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样子。” 顾夫人一听,从来没有在自己小儿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认真…… “妈,您别为难她……我一直以为她不要我的孩子,现在即使再后悔,也没什么用了。” 顾靳原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逐字逐句的说完这句话。 顾夫人一愣,“孩子?” 顾靳原似是不愿说起这个话题,眸中带着赤红的血色,好似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我们家和这个孩子无缘,只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愿意投胎来我们家,应该……是不肯了吧。” 他的声音沉到了冰点,可眼中的一片赤红,却不知怎么的,顾夫人也红了眼。 为人父母,最能知道这样的疼痛。 最终她只是朝里面望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顾夫人快步的离开,脚下的步子很快,亦不知道自己在掩饰着什么。 没想到会在电梯口碰到蔚宛,她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别开眼,只一言不发地进了电梯。 蔚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在电梯口发呆。 在自己婆婆眼里,看到的分明是掩饰的泪水,是心软了。 蔚宛忽然想,老爷子常说全家最聪明的莫过于阿原。她以前一直觉得是老人家偏爱,可现在她却改变了想法。 虚虚实实,软硬兼施。 不像他哥哥那样,一味地只知道用着强硬的方式和家里反抗。 可她没想到,顾靳原是真的难受。 …… 蔚宛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她徘徊在病房门口,看着在那张狭窄的床上,相拥而眠的身影。 一个娇小柔弱,一个强势霸道。 明明真的不配,可现在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心酸。 对于初见来说,顾靳原是个强势而入的存在,逃不开。可蔚宛看的出来,这一向不可一世的顾家三少,是动了真格的。 至少被这样一个霸道的人爱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不知不觉得,蔚宛的眼眶有些发涩,亦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在病房外面坐了很久,她才慢慢走进去。 蔚宛才发出声音,他便警觉地回头,以为是他家里又来了什么人。 看到是蔚宛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 蔚宛将手中的保温盒放下,也没开口,随后在远离病床好远的沙发上坐下。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人儿。 她听说沈家那桩事情的时候,也是不信的,虽然她和初见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她就是下意识地觉得初见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短短一月不见,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面。 良久的沉默之后,蔚宛才小声地试探性问着:“阿原,你想要怎么办?我看妈的态度,已经是服了的。” 顾靳原的眸色很浅淡,不轻不重地落在窗外,其实窗外并没有什么风景,而他就这样出神的望着。 他的唇畔染上了一抹浅淡的弧度,“即使所有人都不反对,她,也是不会和我在一起的。” 这失落的语气让她微微一怔愣,何曾听到过他这样低三下四的语气? 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家人服软同意,可对许初见,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蔚宛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我刚从老爷子那回来,他老人家一向很疼你,托我带了一句话,他说要想对人家好,就得学着放低姿态。” 顾靳原从来接受的都是强硬的东西,一直以来他觉得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就能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牢牢地抓在手里。 现在,又有人说,学着放低姿态…… “可她,心里不会有我的。”他还是这样说着,虽然是无法接受,可却是事实。 蔚宛心中忽然生出了好奇,她不由自主的问道:“你不是个乱来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 她的话还没问完,顾靳原就听到床上的人有了动静,快速起身走过去。 “初见?”他看着她紧闭的眼,还有蹙起的秀眉,声音中带着些紧张。 许初见似乎是在做梦,额头上都是汗水,而这个梦似乎还是噩梦。 只见她的眼角不断地有泪珠滚落,他用指腹轻轻地拭去,可这泪水却像是无止境一般。 她口中渐渐有呓语,他皱着眉俯下身子,凑在她身边,想要听清她噩梦的源头是什么。 “初见?” “哥哥……初初想你……” 这一声低喃,顾靳原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再也听不到什么,只是死死地看着她的脸。 最美不过初相识,情之所起。 ☆、181.179最美不过初相逢 阳春三月,正是桃花芳菲盛开之时。 这座流水默默的江南城市,静谧而绯恻。 黑暗,眼前却像是覆盖着密密沉沉的黑幕。 暗无天日偿。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醒来,眼前触及到的仍然是一片黑暗。空气内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他没有心情去辨别这是什么。 跌跌撞撞地慢慢往散发着温暖阳光的地方挪去,一路摸索,整个房间很空旷,似是故意为他准备的一样。 呵,果然对待一个即将瞎了的人,需要这样特殊对待。 越来越靠近窗边,温暖的阳光,在地上洒下一片淡金鎏辉,那丝淡淡的花香渐渐明显,清晰。 他伸手去触摸,触及到的是一片虚无。 病房的门被人打开,是熟悉的医生。 “滚出去。”低沉的声音带着满腔的厌恶,毫不留情,甚至有着些愤世嫉俗的嫌恶。 门口一干人等站定了脚步,本要走上前去的护士因他口中的冷叱不敢往前走。 那个站在窗边的年轻人,眼前蒙着厚厚的纱布,却半分掩盖不住清贵逼人。 军区医院最尊贵的一个病人,不明身份,可院长却跟在病人家属身边,半分不敢有所怠慢。 这一个月来,他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几乎人医护人员束手无策,不肯配合。 主治医生说他眼睛复明的几率,很低,可却是不可能。 这一个月来,整个楼层的护士都不愿踏进这个病房,经常见有些年轻的小护士红着眼睛被气出来。 “先出去吧,我和他单独说两句话。”中年男子说话很沉很稳,言语间不怒自威,让人无法拒绝。 “好的,您劝劝他。”主任医师尊敬地回答,随即遣散了病房门口围着的人。 一室的寂静,没有人说话。 不是寂静,称得上死寂。 “阿原,不是没有机会,好好配合治疗,会好的。现在的情况没法让你转回北京的医院,你就不能让你父母省点心?” 这一个月来,只要有人来看他,都会被他轰出去,不管是谁。 而他脾气上来的时候,甚至需要镇定剂才能制住他的情绪。 他靠在前面,颀长的身形被光线描摹着,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而他的唇畔,慢慢浮现了嘲弄之色。 不甘,落寞,两种情绪夹杂着。 一个刚至二十岁的年轻人,优越的天之骄子,怎么能够忍受的了这样的暗无天日。 甚至要承受可能永远的失明,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更何况,是心高气傲的他? 很严重的一场车祸,严重的角膜外伤、撕裂伤,可相比于别人,他已经是幸运的太多太多。 “二叔,你让我一个人待着,不要和我说话。”浅淡的声音沙沙哑哑。 那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哀求。他不愿见人,不对,是根本见不到人。 他无法忍受每个人对他的语气中那种满满的悲悯。 中年男子叹息了一声,这个小侄子从小都是要风得风,一时间怎么会接受? “肇事者当场就死亡,只是可怜了慕家那个丫头……” “二叔!你出去吧。”他的眉紧锁着,似乎只要再听下去,情绪便会不受控制起来。 就算肇事者已经死了,可又能怎么样? 能让一切回到相安无事? 一声叹息,无奈且惆怅。 室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眼前看不到东西,耳边听不到声音。 对他来说,这一个月,没有日夜之分。 慕家父母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俏生生的一个女儿,怎么就变成了白布下那冰冷僵硬的…… 任谁都接受不了。sk 慕熙南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立马从北京飞了过来。在他还未好的彻底之时,狠厉地像是要杀了他,若不是好几个医生拦着,他不怀疑自己会死在慕熙南的手里。 多年的挚友,一朝翻脸,至死不相往来。 他一直都知道,慕熙南有些心理扭曲,竟会对自己的亲生妹妹存着那种心思…… 谁都知道慕家的小女儿和顾家三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亦不知道,这只是某个人为了逃避的障眼法。 慕熙瑾赌气的一次离家出走,他非但不阻挠,甚至奉陪着。 可谁又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惨烈的事故。 慕熙南恨他,怕是会恨这一辈子,即使他不是始作俑者。可这种愧疚,再不会得到救赎,会这样一辈子跟着他,一直到坟墓里面。 漫无天日的黑夜,焦躁,愤怒,不甘,交织着清晰而来。 要是他真的瞎了,是不是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活在愧疚与黑暗交替的折磨中? 只要一想到,那该是多么绝望。 医生和护士再一次被他吼出去,随后来的便是两个麻醉师,镇定剂冰冷的药水让他整个人的意识抽离。 终于能够好好地睡上一觉,不再是整夜的失眠。 不是睡不着,睁眼黑暗,闭眼黑暗,这种对黑暗的恐惧,让他变得这样懦弱。 他亦是从来没想过,懦弱这两个字会出现在他身上。可事实便是如此,他像一个懦夫一般,什么都不敢面对。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很吵很吵,在死寂的病房内显得格外明显…… 是哭声。 从门外传来的哭声,听上去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哭的撕心裂肺,无止无休,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烦躁地拉起被子盖在自己脸上,可这段时间里越发灵敏的听觉,让他无法忽略门口传来的哭声。 在他即将发怒的边缘,他摸索着到了门口,他知道门外有专人守着,不相干的人根本进不来。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浅淡着,却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保镖惊觉这位少爷可能又要发怒,于是抓紧了手中的小女孩,手捂着女孩的嘴巴。 想要迫使她离开,“顾少,没,没事……啊……” 女孩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伶牙俐齿。 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间有个软软的身子扑进了他怀中,突如其然,没有给人丝毫反应的余地。 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死死不放。 他皱着眉出声冷声说:“走开。”手往下移,试图推开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孩。 可埋在他身前的人,开始耍起了无赖,不再是抓着他的衣服,直接环紧了他的腰。那样紧,生怕被他推开。 他看不见她长得什么样,脸埋在他胸前抽抽噎噎,好似溺水的人抓到的一根浮木,不肯松手。 “放手。”从他喉间再一次逸出了一声冷哼,如果熟悉的他的人,在这个时候都会识相地不去招惹他。 女孩非但没有被他的冷叱吓到,甚至更紧地环着他的腰。 “不放!就是不放!”女孩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无赖,还有些小蛮横。 “顾少,我马上把这小丫头带走……”保镖在一旁已是急的满头大汗。 听到这恶狠狠地声音,女孩害怕地往他怀中直缩,从抽抽噎噎又变成了嚎啕大哭。 这座流水脉脉的江南城市,生养出来的女孩儿都是水做的一般,爱哭! 那哭声,让人心烦意乱。 “爱哭鬼,你要哭往别处哭去,别在我跟前。”他看不见她,只能冷言说着。 女孩似是跟他杠上了一般,忽然制住了抽泣,声音中带着哽咽,一顿一顿地说着:“哥哥……你别赶我走……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眼睛。” 蓦然间,这无意的话语似是戳中了他溃烂的伤口,手下毫不留情地拨开女孩的手。 什么时候,旁人都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嘲笑他了? 毫无防备下,女孩跌坐在地上,保镖在一旁看着女孩精致的五官此刻紧皱在一起,面上阴雨沉沉,樱唇一扁似是马上又要哭出来。 一时间保镖有些于心不忍,打算上前好声安慰两句。 不知道从哪跑来的小丫头,烦得很。 女孩明澈的眼睛里满是雾气,可她没有再哭,反应很快的抱住了身前那人的腿,不让他有半分的挪动。 他的动作僵在了原地,脚下的步子亦是再也不能挪动半分。 “你到底想怎样?”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清隽的脸上满是不耐之色。 “我……想陪你。”女孩软糯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稚嫩,却执着。 他莫名地笑了起来,却是冷嘲。随后缓缓俯下身,一根一根掰着她的手指。 “小丫头,哪来的回哪去。” 后来,他也没再去管她,关上门,重新回到了自己黑暗的世界里。 只是后来,他隐约地听到外面传来那个爱哭鬼的声音,还是在哭。 夹杂着老人的轻哄声,应该是她的家人寻来了。 莫名其妙。 一个意外,莫名其妙的意外。 第二天,他不知道为何突然问起了那个女孩。 保镖只是说,她在门口蹲了好久好久,后来被她的家人带回家了。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不到东西,就只能听着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行走声。 一分一秒地数着,每过一秒,就是生命的一分流逝。 听觉很灵敏的他,忽然听到了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脚步声很轻,蹑手蹑脚,生怕被人听到。 “谁?”他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 那脚步声也一瞬间停了下来,却没人回答他。 他下意识地摸索到了床边的按铃,刚想按下去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不管不顾地抓着他的大手,阻止着他的动作。 “又是你?爱哭鬼?” 女孩踢了鞋子顺势盘腿坐在他的床上,小手把玩着他的手指,低声呢喃:“我才不爱哭呢。” “你自己出去,不然我马上叫人扔你出去。” “我不出去!”女孩赌气地说着,忽然凑到他身边,伸手轻触了触他眼睛上蒙着的纱布,很轻很轻,像是怕弄疼了他一样。 他看不见她,却不代表会让她为所欲为。 啪的一下,他挥开了她的手,力道也没用控制,他只能感觉到那只小手缩了回去。 静默了很久,复又听到了她小声地抽泣。 压抑着,要哭不哭的声音,听着更觉得烦。 他这是在做什么?和一个黄毛丫头在这较什么劲,直接把人轰出去就算了。 可能是这段日子太无聊了吧,死水微澜一般。 女孩捂着自己发红的手腕,一边揉着一边抽噎说:“我趁着没人偷偷跑进来的,你要是把我赶走了,我就进不来了!” “可我不希望你进来。” “我想陪你啊。”女孩面对他的冷言冷语,没有退缩,依然执着的说着。 她说,她想陪着他。 他勾了勾唇角,忽而问道:“为什么?” “外公说,妈妈的眼睛在这里。哥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还想再看看……”女孩再次伸手触摸着他眼上的纱布,声音软软糯糯,好似带着一丝微薄的希冀。 他抓住她的手。 事后他知道,眼角膜的供体是那个当场死亡的肇事者,而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了角膜移植手术…… 伤得太严重,复明的几率很小。再加上那一条人命,他怎会不恨? 他倏地起身,将女孩小小的身子抱起来,习惯了黑暗的他大致能熟悉这个病房的布局。 开门,真的将她丢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 无情的隔绝了所有的画面,可门外又传来了低低地哭声,以及不断拍门的声音。 他转身,一步一步离开门口,像是在嫌恶地避开着什么。 走廊上经过的年轻护士见状,急忙上前将女孩扶起来,就见她这样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虽是阳春三月,可还是很凉。 女孩红着眼睛,甜甜地说了声谢谢,泄气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就这样光着脚自己离开。 保镖只是临时有事,没想到一个疏忽就这样让她钻了空子,这会儿哭笑不得地问一旁的护士:“这奇怪的小丫头从哪来的?” “楼下心理科的病人,几乎每天都来。” “心理科?怪不得,看着就像个神经病。” 闻言,护士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这个小丫头,挺可怜的。” …… 雨天,春雷响彻大地,混合着细细密密的雨声,似是掩盖下了所有的声音。 夜幕沉沉,他知道现在除了巡房的护士会出来之外,再无其他人。 雨越来越大,夹杂着风把窗户吹得骤响。 可他依旧难以入睡,整夜整夜的失眠,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一直在心里说服自己要习惯这样的黑暗,可对黑暗的恐惧,不是他自己所能控制的。 惊雷蓦地响起,可这次开门的速度很快,。 日里小心翼翼的脚步,此刻飞快地直接冲到了他的床边,爬上床,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他瞬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不用猜就知道这人是谁。 这小丫头也是医院的病人?不然怎么可能大晚上还出现在这里。 长时间的不眠不休,他的精神有些低迷,就这样靠着床头,没有立即去赶她。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想被我丢出去一次?” 女孩这次很安静,抓着被子不放,直到他真的伸手过来抱她,她才惊觉的起身,而这次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闷声说:“我怕打雷……以前妈妈都会抱着我睡觉的。” “我不是你什么人。”他冷声开口,薄唇凛然,不带一丝温度。 “我知道你不不是我什么人,但是在你身边,好像就没那么怕了。”女孩的声音中带着莫名的依赖,很简单,且直接。 在你身边,好像就没这么怕了…… 是因为他用的是她母亲的角膜? 甜甜的,软软的,却令他心头一震。 窗外惊雷骤然响起,她害怕的往他怀中一缩,他皱着眉想要推开她。 却在下一秒,鬼使神差地,他竟然伸手抱住了她。 女孩的身子在颤抖,他就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任由她这样靠着他。 在黑暗中,两人就像是在相互取暖。 一个渴望温暖与安全感,一个希望有什么东西能够驱散这无尽的黑暗。 女孩沉静了下来,抓着他的手闷声说着:“我的鞋子掉在这了,我是回来找鞋子的……” 他想起来昨天忽然被一个什么东西绊倒,在惊觉那是她的鞋子。 直接冷声让护士扔了出去…… “早扔掉了。” “那你赔给我!”女孩像是赌气一般的说着,脑袋还埋在他胸口,磨蹭着。 “哥哥,你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要是好了的话,一定要让我第一个知道哦……” “诶,你怎么不说话,倒是回答我两句啊!” “……” 他没说话,而她似乎找到了什么话匣子,一股脑的一直在和他说着这个那个…… 真吵,这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地响着。 可正因为这吵吵嚷嚷的声音,他突然觉得这无尽的黑夜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女孩坐在他的腿上,她自己带来的枕头不知道被她丢去了什么地方,精神松散了下来,他身上的体温很暖,昏昏欲睡。 “困了?”他终于开口,轻问。 女孩揉了揉眼睛,声音中的困意很明显:“嗯,有一点点……” 他推了推她,语气沉了下来:“既然困了,那就回去睡,别在我这。” 女孩复又抓着他的手,蹭了蹭说道:“我不想回去,就想在这!” “不行。” “为什么不行?”女孩气鼓鼓的反问。 “男女有别,你不知道?” “我不管!”女孩铁了心就是要待在他身边,好似只要靠近着他,就能感知到母亲还存在一样。 他无奈,只得加重了语气:“小丫头,女孩子要矜持点,不然以后嫁不出去,同床共枕那是夫妻间才能做的事情。” 他这样说着,可女孩纹丝未动,就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反正我就是不走了……” 又耍起无赖了。 “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他再一次威胁她,伸手作势去够床边的按铃。 “你别……”女孩反应很快地去阻止他,他伸到半路的手又被她截了回来。 而女孩不知道的是,他仅仅只是装腔作势罢了。 “那以后,我嫁给你,现在是不是就能和你睡一张床了?”女孩不知轻重地说着,全然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样的承诺。 诺言无法轻许,童言却是无忌。 他轻笑起来,胸腔震动,这笑声像是月余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几岁了?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吗?” 女孩抓着他的手不放,“周岁十二,虚岁十四,马上就上初中了。” 闻言,他唇畔的笑意更甚,左边脸颊上出现了若有若无的酒窝,只是再这样的黑夜中,她看不到而已。 “嗯,果然还是童言无忌的年龄。”他没想到人生第一次被人求婚示爱,这对象竟然是这么个小丫头。 一笑而过。 女孩的声音中染上了些困倦之意,揉揉眼睛,她像是不经意地说道:“哥哥,我见过你,好多血好多血……”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和妈妈一起,还有一个姐姐……” 女孩像是在回忆着那一场噩梦,满目的猩红。 事发的太突然,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呆滞了一般看着那三人陆续被搬上了救护车,女孩好似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可那些鲜红的液体,却像是无止无尽一般,侵袭着她的脑海。 她一直在哭,混乱的场面中没有人再来管她,她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喉咙像是被掐紧了,哭都哭不出来。 “妈妈的血,那个姐姐的血,还有你……” 他不禁皱眉,事后他也从别人嘴中听到肇事者的车上有个小女孩,毫发未损,大人当场死亡。 猝不及防地雷声轰隆地在耳边炸开,女孩不可抑制的哭了出来,从小声抽泣变成嚎啕大哭。 她不断地喊着‘妈妈’两个字,整个人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来说,亲眼目睹最亲的人在自己面前离世,是何其的一种痛苦? 他从她的掌中抽回手,在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之时,伸手紧紧地捂着她的耳朵。 女孩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睡着,脸颊在他胸前,那不算太柔软的衣料让她不适地动了动。 可即使觉得不舒服,她也没有挪动半分,好似只要她动了,就不能和他在一起。 女孩的呼吸逐渐平缓,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没有动静。 湿湿热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衣料,喷洒在他胸口的位置,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了以前姐姐家里养的一只小猫,他一直和喜欢去逗弄那只小猫,就是这般,趴在他的胸口,动都不动一下。 女孩睡得香甜,而他却是彻夜未眠。 这样的夜晚,注定是失眠的。 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白天和黑夜的分别。 天色大亮之时,他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手臂,这动作一下子惊醒了熟睡的人儿。 在护士诧异的阳光中,女孩揉了揉揉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哥哥,我得回去了,不然等等舅妈找不到我。”女孩在他耳边轻声说。 甜甜的嗓音揉揉碎在了阳春淡淡的花香中,连带着空气中,都还是弥漫着一股香甜…… …… 自从那个雷雨夜开始后,女孩几乎每天都偷偷地来这里找他,每到夜晚的时候她依旧是赖着不走。 女孩赖着不走没有用,不久之后,她口中的舅妈就出来找她,而她就会用一副很丧气的语气和他告别。 不知何时起,门口的保镖已经不拦着这个女孩,每次看到她的时候甚至会主动的让开些。 主要是有人默许了。 女孩走后,又是一室的死寂。 或许,他是不是不该把怨气撒在别人身上?命里注定如此,又有谁逃得过呢? 相比而言,他是最为幸运的那一个。 至少,他现在好好地活着。 还有机会能感知温暖的阳光,虽然只能凭着触觉去感受。 已经足够了。 仍然是失眠的夜。 女孩再次轻悄悄地走进来,她喜欢这个哥哥,不管他是谁,因为他身上有她所依赖的一部分。 即使她的脚步声再轻,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都说瞎子的听觉是最灵敏的,现在想来还真的是。 女孩轻车熟路地爬到他的床上,自从那一次过后,她唯一的一丝畏畏缩缩也都没有了,她觉得这个哥哥应该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不然那次怎么会不把她赶出去呢。她最怕的,就是打雷。 女孩笑嘻嘻地凑到他面前说:“哥哥,你别怕黑,我来陪你了。” 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说只想陪陪他。 这到底是这个什么样的词? 女孩还是像上次一样,在他身边躺下,主动地环住他的腰,在他怀里占据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他身上的味道很清新,很干净。女孩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舒服地在他怀里蹭着。 他收紧了手臂,让她更舒服的靠着她,忽然问:“你为什么天天在医院?” “也不是常在啦,就这两天而已……总是有医生问我这样那样奇奇怪怪的问题,好烦……” 女孩小声地抱怨着,有些恼怒,可随后她又甜甜地笑着说:“我就是来陪你的呀!” 甜软的声音,带着暖暖的温度,让他心中升起了一种微妙的情愫,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人,忽然间有人将他带出了那沉沉的深渊……不再是自己孤军奋战,伴着无尽的等待。 “哥哥,我怎么没见到过你的家人啊?”女孩窝在他身前,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把玩着他抱着她的手,对比了一下,他的手真的好大,只要一握紧好像就能把她的手包裹起来。 “他们不在这座城市,我家不在这。” 一听这话,女孩忽然急了,“那你以后是不是不会在这了?” “应该吧。”他叹息了一声,这个地方给他留下的回忆,怕是永生难忘。 女孩像是受了刺激一样,抱着他含糊地说:“你……能不能不走?” “可是我的家不在这。”他觉得这小丫头真有趣,就因为这眼角膜,竟然就这么孜孜不倦地想要留在他身边。 这样难缠的劲儿,以后谁被她看上,那还真的得是逃脱不开了。 女孩的情绪明显的低落了下来,沉默着不再说什么。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就想要哄一哄她,哄一哄这个说要陪着他的女孩。 “小爱哭鬼,你可别再哭鼻子,我真不知道你那眼睛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 “那你答应我,睁开眼睛的第一眼,一定要看我,不要看别人!”女孩的小性子上来了,有些任性地说着。 他好笑地问:“为什么?” “因为妈妈最爱的是我啊……”女孩理所应当地回答。 “奇怪的逻辑。” 彼时的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对他有着病态的依赖,在即将崩溃的边缘,抓住了一片浮木,再也不愿放手。 困意袭来,女孩打了个呵欠。 “要是困了你就睡吧。”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指尖感受到的是绸缎一般的长发,他勾起一卷发丝把玩着。 “你不困吗?” “我睡不着。” “那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以前我睡不着的时候,妈妈就是这样哄我的。”黑暗中,女孩的声音很真挚。 细细软软的江南小调,配着女孩甜糯的声音,似是带着魔力一般,所有的烦躁在这时都静谧了下来。 他收紧了手臂,这次,他的梦里,应该是甜的。 …… 后来的每一天,女孩几乎都会来这里陪他,就算她已经出院回家,也会找着机会就来陪他。 就像他的一个小尾巴,一直跟在他身后。 就像她说的,她想让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她。 女孩爱说话,那甜甜的嗓音让人很舒服,而他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从耳中进,直接在心里扎根。 她叫他哥哥,他喊她爱哭鬼,甚至到现在,他亦不知晓,她叫什么名字。 每次夕阳下山前,女孩就会跟着外公离开,然后对他甜甜地说一句:“哥哥,我明天再来陪你,你记得想我。” 久而久之,谁都熟悉了他身边有一个女孩。 不知道从几时起,这个矜贵的少爷,再也没发过脾气。配合着每一次的治疗,连主治医生都感觉发现了这样的变化,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从阳春三月到暮春四月,一直到现在的夏日冉冉。 再一次前期拆线之时,他本来是很紧张的,随便吧。 结果不好不坏,任然是等待。 女孩心疼的触碰着他眼上遮着的纱布,“哥哥,不怕,没多久就能看到了。” 初夏的午后,阳光落在人身上,明媚而不失热烈。 他握住女孩得手,笑的浅淡,“爱哭鬼,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有觉得他这个动作有什么不自然,反而是反握住他另一只手,他的手指修长且节骨分明,她细细地把玩着。 “只有妈妈一个人才喊我的小名,以后就只让你喊!”女孩巧笑若兮,弯弯的眉眼,清亮的眸子,全部都是他的身影,只有他。 “是什么?”他启唇问,又忽然想起偶然的一次不小心,听到她家人叫她……初见?是这个名字? 他试探地念出来:“初初?” “嗯嗯!”女孩用力的点头,似是意外于他怎么会知道。 相逢是一场意外,却愈演愈烈。 ☆、182.180最美不过初相见,至爱 夏初时,他开始能够感受到一些微弱的光线。 朦朦胧胧,对于他来说,这光线浮光掠影,转瞬即逝。 复明的几率很低,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是这样,这个结果还是那样残忍。 寂静的午后,他对着一室的暖阳,去仿置身冰窖偿。 不是绝望,而是在绝望的边缘忐忑不安,却仍要强守硬撑。 他忽然而来的暴怒,打翻了护士手中的所有药丸,一切好似又恢复到了原点。 “滚!” 这是女孩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到他发怒的样子,清隽优雅地脸绷着,声音中的寒凉仿佛降至冰点。 女孩吓得靠着们站着,一步也不敢上前。 她一直以为哥哥是好脾气的,这样的一面,着实吓到了她。 女孩看着站在窗边的颀长身影,似是在努力的靠近那阳光,强烈地近乎贪婪一般。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上青筋尽显。 蓦地,他的一只手被一片温软握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用力地甩开女孩的手,没过几秒,她复又缠上来,一次两次……互相较劲,女孩毫不气馁。 “你不要再来了,这双眼睛,算是……”他冷着声,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继而自嘲道:“算是废了。” 说完,他转过身,再没去理会站在他面前的女孩。 他久久没听到动静,房间内静得没有人,正当他回头之时,耳边传来得又是女孩爆发出来的哭声。 一声一声,就像一只小猫在呜咽,听的人心烦意乱。 他忍不住出声制止:“别哭了,我都没难过,你在这哭成这样子算什么?” 他这一句劝慰的话冷冰冰的,非但没有起到作用,相反的,女孩哭得越发厉害。 转身便走,不再去管她。 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人,只是他生命中出现的一个小小的意外,而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哥哥,我不许……我不许你这样说!”女孩转身从后面紧紧抱着他,眼泪鼻涕一股脑地全部擦在他的衣服上,天生有洁癖的他,却只是皱了皱眉。 “放手,自己站好。”他沉沉的声音低低淡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女孩本就有些无赖的劲儿,这会儿怎么会因为他这句话就这么轻易地放手。 “我不!” 他轻而易举地松开她的手,“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别再来找我了。” 女孩退到了一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漆黑的眸子中微微流转着光,似是在想着什么。 就在他以为女孩已经放弃之时,他的手臂重新被缠住,紧紧地,没有丝毫的松动。 只是这样的力道对他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可他却没有再忍心推开她。 “哥哥,我带你去个地方!”女孩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甜糯地说着,话音未落她便拉着他向外走去。 那样任性,没有给人丝毫拒绝的机会。 夏日尚未真正到来,可站在这样炽热的阳光底下,他忽然觉得有些炎热。 不知是不是很久没见光的缘由,此刻他有种想要驻足的冲动。 这种炎热感只残留了短暂的几秒,而后被一阵清风吹散,荡然无存。 他任由着女孩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不知道走向何处。 地点离医院很近。 “这是哪里?” “这是教堂。”女孩推门而入,脑袋往里面看了看,没人就好。 教堂?他可从来不信这些东西。 女孩拉着他进去,示意他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教堂内凉风习习,不知怎么了,他的心好似忽然静了下来。 女孩坐在钢琴前,调整好座姿,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说:“哥哥,我弹曲子给你听好不好?以前妈妈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听了。” 他没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 这个意外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可能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匆匆过客而已。 耳边缓缓响起了一个个音符,交织而成一首悦耳的曲子。 女孩的技巧不怎么样,这首几乎每个人耳熟能详的曲子在她手里略显生疏。 他看不见,却是能想象的出这个倔强地小丫头此刻是什么样的姿态。 一曲终了,空荡荡的教堂内余音蔓延。 女孩笑嘻嘻地回到他身边,满怀期待地问着:“哥哥,好听吗?” 他勾了勾唇角,“不好听。” “你怎么就不能夸我两句,好歹这也是我最拿的出手的一首曲子了……”女孩的声音里沾着毫不掩饰地失落。 他忽然来了兴致,想逗逗她说:“那你的老师一定没好好教你。” “才不是,是因为我的手指短,所以才会这么怎么学都学不好!” “哦?那这还得怪先天因素?”他心中忍俊不禁,这小丫头整么这么老实,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上扬。 女孩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手指忍不住去触碰他的左侧脸颊,惊奇地说:“原来哥哥笑起来这么好看啊,我以前都没有发现诶,竟然还有个酒窝……” 好像从认识到现在,女孩就没有见过他什么时候真正地笑过。 他听着女孩兴高采烈的语气,说的好像是什么稀罕事一般。 女孩也没等他回答,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没话找话说:“哥哥,你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吗?” 他当然知道。 女孩见他不说话,随后自顾自地说着:“这叫致爱丽丝,就是送给最爱的人哦,就是至爱的意思。以前妈妈是我的至爱,现在是哥哥……” 至爱。 女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东西。 他微微勾起唇角,他疯了是不是?在这和一个什么都不懂女孩,谈什么至爱? …… 转眼九月,四个月的时间内,他经历了很多次的期待以及一次次的失落。 到最后,已然麻木。 他眼前厚厚的纱布已经换上了薄薄的轻纱,只是为了能够让他更好的适应即将而来的光明。 他在害怕,亦在恐慌,不知道即将而来的究竟是让他沉入深渊,或是重获新生。 医生在揭开他眼前的纱布时,他出声阻止了。 “等等吧。” 有个爱哭鬼曾经说,想要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可这个小骗子,已经一个月的时间没再出现过了。 甚至连病房内的护士都奇怪,说着这段时间怎么不见了那个小尾巴。 九月份,是该开学了吧。 他摸索着回到床边,俯身下来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床上有什么不一样。 伸手小心翼翼地去触摸,还未接触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时,一个温软的怀抱很快就缠了上来。 女孩的身体在颤抖,将他缠得死死地,就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心中一沉,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得轻抚着她的后背。 “哥哥……我妈妈不是杀人犯,对不对?”女孩的声音里明显染上了哭腔。 他不知道她在外面听到了什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对,不是杀人犯。”他轻声地在她耳边说着,低沉却磁性的嗓音似是带着醇厚的酒香,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女孩在他这里得到了答案,似乎只要他的这个回答,她就不会再去在意别人怎么说。 女孩最后哭累了,在他身边睡了个午觉。 和往常一样,她还是照例窝在他怀里,一个月没有出现的温软怀抱,这时候重新回到了他身边,竟然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他也进入了梦乡,这个午后可能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为熟的一次。 等他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圈了圈怀里,什么都没有…… 他伸手在床上摸索,还是没有触及到什么。 “初初?”他轻声地唤她,直觉上,他觉得她没有走。 可照往常她厚脸皮的性子,怎么不得在他怀里蹭半天才起来? 一个离他很远的角落,有细微的动静,他的听力在这半年多的时间内变得很灵敏,一下子就锁定了那个方位。 “你蹲在这干什么?”他俯下身子,大手落在她柔软的发顶,轻轻抚揉。 女孩非但没像以前那样扑进他怀里,而是哇的一声大哭,毫无预兆。 “别哭!怎么了,说话。”他扶正女孩的身子,他有的时候一直在想,怎么会有人这么爱哭? 这一哭还就停不下来了! “我……肚子疼……还有好多……”女孩扯着他的衣服,一句话被她说的断断续续。 他微蹙着眉,声音里面不由自主的染上了急切:“肚子疼?还有好多什么?” “好多……”女孩抽抽噎噎的,欲言又止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来。 “有什么东西?”他耐着性子再一次问着。 “好多血……床上有,裤子上也有……”女孩的声音细弱蚊呐,说完便将自己的脸再次埋入他胸前。 他知道她对血有着莫名的恐慌,甚至看到相同颜色的东西都会害怕,是那场车祸给她留下的痛苦回忆。 裤子上? 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过来,他不是变态去了解这些东西,只是这些常识,或多或少他还是知道的。 他脸上的表情一时间也变得不自然了起来,手僵在了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他安慰了两句,强装镇定的叫了护士。 小女孩的初.潮?在他这个不尴不尬的人面前,他很庆幸着自己看不见,不然说不定要怎么尴尬呢。 此后的几天女孩都没有出现,他以为只是小丫头不好意思,只要在等几天就没事了。 他一直没让医生拆下最后一道,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 直到拖不下去之时,他才从别人那多方打听到了她的消息。 又在楼下的心理科。 女孩曾经说,有医生一直在问着她这样那样的问题,他怎么就从来没有好好地关注过她一次? 他让人找到了她,带到了他面前。 “为什么最近老是躲起来?”他轻声问着,她胡乱说的那一句话,他现在倒像是当真了一样,第一眼就想要看到这个女孩。 女孩不像往日那般多话,沉默着。 “嗯?” 女孩绞着自己的衣服,低着头闷声说:“你的眼睛好了之后,你就会离开的,我不想让你离开……是不是太坏了?” 他一时怔住,好似不相信会从这个小女孩身上听到这样的话语。 只是,这座城市,他是不会留下的。 他知道要是说出这句话后,这小丫头怕是又要哭鼻子了,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言语间染上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我不会离开的。” 女孩终于笑逐颜开,像以前那样抱着他的手臂,甜甜地说:“哥哥,你说话算话,不要骗我哦。” “好。” 女孩任性地想让他第一眼看的是她,初见,初相见。 很久以后,他都还记得那天午后女孩甜甜的声音,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子甜腻的味道。 诺言不能轻许,太沉重。 他亦不知道,有人已然依赖成瘾。 …… 许初见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着些奇奇怪怪的人。 她好似从来没有接触过,可又好似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觉得自己好似跌进了万丈深渊,她怕的受不了,可是喊不出来,嘴里很苦很苦,那种从舌尖渗透到咽喉,蔓延到脏腑的涩意几乎让她透不过气。 她在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反抗,以为逃出了深渊,却又在下一秒跌进了深沉无底的海底,那股冰冷的寒意灌进她温暖的身体里,是绝望彻骨的悲凉。 她觉得有个地方很疼很疼,好似被人狠狠地戳伤,又随之撒了一把盐,疼的她几乎喘不过气,只想紧紧地抱着自己。 可她的手却一点也不听指挥,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周围很安静,安静的近乎死寂。 缓缓睁开酸涩的眼睛,入眼之处,苍白的一片。 眼睛在接触到光线的时候,她不适地眯着眼,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她的手背被人轻轻地按住,指腹不轻不重的力道落在她手背上乌青的针眼处,细细地揉着。 抬眸望去,男人的俊脸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是她怎么都不会忘记的一个人,只是一瞬,便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手颤抖着覆在自己的小腹处,她努力的想要感受那个生命的存在,可真的什么都感受不到。 梦境中的那些虚无,都不及这痛来的刻骨深沉。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串,一滴一滴落在枕边,沾湿了枕面,深深浅浅水汽斑驳。 一直以来她都在隐忍,小心翼翼地避着这些人。 她对自己的懦弱深恶痛绝,可她就是这么懦弱,什么都做不了,也没能留下这个孩子。 温热的毛巾覆在她的眼睛上,一股肆意地温暖蔓延开来。 “别哭,以后眼睛会不好的。”男人淡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许初见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咬紧了唇,不言不语。 温热的毛巾从她的眼上挪开,可她紧闭着双眼亦是没有再睁开过。 眸色深沉地盯着她惨白的脸色,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眼窝深深地陷进去,满脸的病容和倦态。 术后的许初见变得沉默起来,整日的一句话不说,她需要一个疗伤的过程,把自己圈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内,不见阳光。 身体上的疼痛渐渐治愈,只是胸口似乎有了一个难以填补的大洞。 许初见几乎天天晚上都做噩梦,梦里是大片大片的猩红,沉重地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死命地纠缠着她,怎么逃也逃不开。 醒来时,满身冷汗。 在她惊魂未定之时,一直大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反复对比着温度,确定没什么不妥后,他才收回了手。 浑身躺的无力,她慢慢起身下床,夏日的阳光强烈灼人,她纤细的手指在这强烈的日光下,显得一片死白。 许初见听到开门的声音,就这样站在窗子边,她需要支撑着什么东西才能让自己站直身体,站久了腿在隐隐打颤。 男人慢慢向她靠近,在她怔愣之下,有力的手臂将她打横抱起,“听话,好好躺着。” “顾先生,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不肯放我走?” 午后,静谧的房间内,她的声音中带着凉意,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精疲力尽。 听着让人无端地心中发涩。 “对不起。”他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里面,包含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情愫,隐忍着。 只是微微一笑,再也没说什么。那笑容苍白无力,却又隐隐带着一丝坚定。 她想做什么,不久之后,顾靳原就已经意识到了。 自从那天她说了那样几句话之后,就再也没开过口,不管别人和她说什么,她听到了,也就是一言不发。 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什么不想干的人,都没人能撬开她的嘴,让她再说上只言片语。 再后来,她开始无法进食,前一刻还乖乖地吃下了所有东西,没过多久就会冲到卫生间里吐了个干干净净。 顾靳原不死心地硬逼着她再吃下去,她照做,可没等多久,又是重复着先前一模一样的事情。 几次三番下来,许初见的脸色早已苍白如纸。 男人又急又气地将她抱出来,短短几天之内她的体重骤降,抱起来轻的像是没有重量一般。 “到底该拿你怎么办?”男人沙沙哑哑的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 而她只是乖顺地依靠着他,睁着一双明眸望着他。 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午后,女孩的眼睛流光溢彩,笑容粲然夺目,很美。 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题外话---送花送钻送月票的美妞们,么么哒~ ☆、183.181鱼记七秒,一瞬遗忘 再后来,她开始无法进食,前一刻还乖乖地吃下了所有东西,没过多久就会冲到卫生间里吐了个干干净净。 顾靳原不死心地硬逼着她再吃下去,她照做,可没等多久,又是重复着先前一模一样的事情。 几次三番下来,许初见的脸色早已苍白如纸撄。 男人又急又气地将她抱出来,短短几天之内她的体重骤降,抱起来轻的像是没有重量一般。 “到底该拿你怎么办?”男人沙沙哑哑的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偿。 而她只是乖顺地依靠着他,睁着一双明眸望着他。 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午后,女孩的眼睛流光溢彩,笑容粲然夺目,很美。 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蓦然间,他用力从后面密密实实地抱着她,紧得两人之间不留下一丝空隙。 耳边是他清晰的心跳声,她用力的挣了挣,没有挣开。 而他只是将下巴埋在她的脖颈间,温热灼灼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无奈且温情地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了……” 这几个月以来,不知道已经多久没这这样好好抱过她。 似乎从开始的时候,她便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找不到能够靠近她的机会。亦或是说,他找不到合适的做法,他一次次自以为是的做法,只能把她越推越远。 最大的讽刺便是,他明明知道结果会这样,可偏偏就像饮鸩止渴一般,不顾一切地想要留下她。 所以,他们只能一再的错过。 现在她这种无悲无喜的态度更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情愿她打骂或是抱怨,只要不是这样麻木的冷漠表情。 对着她,他赶到了深深的无力。 “初见,我们重新来过吧。你对我有再多的恨,这一次全都让你讨回来。”这次他会学着怎么去爱她。 “你一直说,以后也是要嫁人的,你不知道每次听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很生气,气你为什么考虑了所有人,偏偏就永远这样把我排除在外。现在想来,是不是我真的做的太差劲了?” 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手臂将她稍稍松开了些,垂下眸子看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意思变化。 “不是说鱼的记忆就只有七秒,八秒时就会一瞬遗忘,把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忘了吧。”说着他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摩挲,描摹着她的容颜。 “嫁给我,好不好?” 可惜的是,她僵直着身体,还是没回复他只言片语,那双清澈的明眸就这样看着他。 忽然地,眼角大颗的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鱼记七秒,一瞬遗忘。 可人如何能够做到这样,说忘就忘? 男人慌乱地去拭着那成串落下的眼泪,却好似无尽无休,怎么也止不住。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哭,直视着目光中无尽的悲凉,没有控诉,只是哭泣,无声无息的哭泣,让人心里疼得发慌。 这个夜晚起了风,窗外狂风作响,到了后半夜电闪雷鸣。 疾风骤雨,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许初见被他抱在怀中,一如很多年前,她在他怀中因为害怕而缩成一团。 黑暗中,他慢慢伸出手,手指抚过她的脸庞,却又触及到一片潮湿。 明明是温热的,却如同滚烫的烙铁灼伤了他。 这段时间,顾靳原几乎连公司都不去,花了所有的时间在医院陪她,可见到她一天比一天沉默,他的脸色亦是越发沉郁。 他也认证咨询了医生和营养师,拟了各种食谱,不厌其烦地亲自喂她。 她也不决绝,每一次都很听话地吃下去,只是还没等多久,有全部吐了出来,连护士都不忍心看下去。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好似失了力气一般。僵硬着,想要抱一下她,仿若都无能为力。 又过了两天,许初见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最后不得不靠营养液来维持。 病房里,蔚宛看着她再次吐得撕心裂肺的样子,眼眶也在一瞬间就红了起来。 蔚宛上前抱着她颤抖的身子,“初见,不要这样为难自己……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就是了。” 许初见迎上蔚宛的眸光,反握着她的手,虚弱地笑了笑,好似在安慰着她。 蔚宛的眼睛红的更厉害了,她明明有一双明净的让人一目了然的眼睛,可现在却将悲喜都藏在了心底,笑的言不由衷。 最后她疲惫地睡了过去,脸色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 走廊上,男人烦躁地徘徊着,未曾有一刻的展颜。 蔚宛可以说从来没见过顾靳原这个样子,烦躁,不安,焦虑,可又小心翼翼地不敢靠近,甚至向她求救,让她来看看初见。 “阿原,她真的很痛苦。”蔚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声音已然带上了哽咽。 顾靳原的手握了握,又缓缓放开,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让人看不清楚情绪,却又好像是在极力掩盖着那些不该出现在他眼中的沉痛以及失落。 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无能为力。 良久,男人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声音沙哑低沉:“那要我怎么办才好?放手,我真的做不到。” 蔚宛看着他的侧脸,几度的欲言又止,最后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 许初见从那天醒来过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已经不仅仅是赌气的原因,仿佛是身体的一种本能。一番检查下来,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 不是生理上的原因,那就只能是心理上的问题。 只要不找到症结,再好的药物都是惘然。 最后,容铮紧皱着眉爱莫能助地说:“她可能有心理疾病史,现在这样的表现,很像抑郁症。不是初期症状,这次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再次诱.发了。” 抑郁症? 顾靳原心中一沉,低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涩意:“抑郁症?” 他突然想起来,很早很早的时候,她似乎就一直在看心理医生。 良久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靳原才出声打破了这种死寂一般的沉默,“依赖症是个什么病症?” “简单点来说,就是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块浮木,绝望时看到的希望。患者会把所有的情感和快乐都寄托于此,可能是某样东西,也可能是某个人。通过某种事物排解了压力,获得了安全感或者愉悦的心情后,往往容易对这种事物或者人产生病态的依赖。” 非专业性的解释,却是更为直接地表述。 顾靳原的手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五指收紧。 “最后的结果会怎样?” “有依赖型人格障碍的人,越到后来只会越来越压抑,如果他们所寄托情感的那样东西消失后,也是会引发焦虑和抑郁的。” 顾靳原忽然想起来,许老爷子曾经说,她生过一场大病,一些不该记住的东西就都忘记了。 他曾经还在心里想,以后要是谁被她看上了,就这样胡搅蛮缠得劲儿,能有几个人能挣的开? 原来,那时候的她仅仅对他一个人胡搅蛮缠…… …… 心理医生姓秦,是个让人看上去就能卸下心防的女子。 秦淼看着眼前这个年前的女人,尝试着和她说了很多话,她分明是听到了的,却好似只是一味地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感知一无所知。 就在秦淼苦于症结之时,她看到许初见的眼睛一直落在病房门口的位置,似乎是在期待渴望着什么。 门忽然被打开,跟着走进来两个人。 就在这一刻,一直没有过反应的许初见,刹那间再次流泪。 顾靳原快步走上前,上前抱住了她,不管他怎么去阻止那越流越多的眼泪,却好似都没用。 他不敢太用力,却又不敢放松,怕弄疼她,又想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顾靳原低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生涩的哽咽,幽潭般深邃的眼底尽是血丝. 他俯在她耳边,沙哑的声音近乎呢喃:“初初,你哭起来一点都不好看。” 你哭起来一点都不好看,像只哭花了脸的小猫…… 很久很久之前,似乎有人曾这样说。 许初见哭了一阵后似乎是眼睛疼得受不住,她索性闭上了眼,似乎所有的一切和她再无关系。 容铮和顾靳原是多年的好友,也不曾见到过这样的他。他就这么抱着怀中人,好似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生怕再次遗失一般。 曾经大院里几个玩的好的开玩笑说,什么样的人才能拿下顾家三少。现在很显然,就是这个叫许初见的人。 容铮想起来不久之前,他还曾问过顾靳原,对她是不是动了真格。 只是那时候,他否认了。 可现在,容铮几乎敢确定,这么强烈的反应,又岂止是喜欢那样简单。 …… 雨后的天空湛蓝,澄澈如洗。 顾靳原在她身边坐下,把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说:“你舅舅和外公找了你很久,你真的舍得他们担心吗?就算不愿意和我说话,那和他们说说话好吗?” 他将手机放在了她面前,可她仍是不为所动,清澈的眸子渐渐蒙上一层雾气,没有哭,只是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他再一次败下阵来,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背,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很快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顾靳原一路抱着她出了医院,坐在车里的时候都不肯放手。她那么瘦那么小,就像多年之前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一样。 一点点大的人,却不知道从哪生出来的倔强,紧紧地抱着他,生怕被拒绝了。 再后来呢?他曾答应了她不会离开。 那一句不会离开,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句哄小孩的话语。 可现在他才忽然发觉,他那句不算承诺的承诺,对她来说可能是一种希冀。 他将她带回了半城湾。 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这是宋楠第一次踏进半城湾。 宋楠一直都知道初见和顾家三哥之间的关系,可看到现在的初见,她震惊到不能自己。 一个月前她还去机场接她,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这样呢? “初见?你不要吓我,你知道我这人胆子小经不住吓的,你快和我说说话安慰下我……” 宋楠紧握着她的手,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 她说了很多话,可许初见依然没有开口回应她什么,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她,像个无声无息的洋娃娃。 宋楠难过的不行,转过脸去默默地试图掩盖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睛。 许初见把手从她掌心里抽出来,伸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如同失了生命的提线木偶。 “初见,你别把自己丢了太久……”宋楠呜咽地哭了出来,声音哽咽到不行,含糊地说了很多话,也不敢她到底能听进去多少。 宋楠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顾靳原,她很想要怒骂这个人一顿,可仅仅是接触到了他的眸光…… 那般沉痛,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的见到的顾三少。 她所有怒斥都被堵在了喉咙口,最后才说:“顾三哥,其实,初见可能真的不适合你们这样的家庭,沈绍廷不是良人,你也不是。你们谁都没有好好对她,初见的脾气很好的,一直很好,受了什么委屈也从来不会说的……她其实一点也不难哄。” 顾靳原默然无声,只是一双眼睛,越发的深沉。 说完这话,宋楠就这么离开了,虽然她很想要留下来陪着初见,却无可奈何。 顾靳原走上楼,就看到许初见坐在正对着落地窗的躺椅上。 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进来,即使是这么温暖的阳光,她的腿上还是盖着一层薄毯,她的小脸在光下白的近乎透明。 小猫在她脚边不断磨蹭,好长时间没见,自然是越发的粘着她。 许初见忽然弯下腰,把脚边的小猫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顺毛。 小猫乖巧的蹭着她的手心,撒娇撒的更起劲。 她的唇畔隐隐带上了笑容,极浅极淡。虽是那样一点点的弧度,却是这段时间以来她脸上出现的,最为生动的表情。 顾靳原来到她面前,修长的身子缓缓蹲下来,目光和她齐平,再没有以前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望着她,而她却是专心逗弄着手里的小东西,像是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 好想回到了很多年前,她在树荫下打着盹,脚边的小花猫就一直跟着她,而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起身飞扑进他的怀里…… 那时候那些一幕一幕美好的记忆,而现在,只剩下了痛苦。 顾靳原抓住她的一只手,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皱起眉。 她微垂的眼眸抬起,睁大的眼睛里一同一池静水,望向他深不见底地如深潭般的凤眼。 他缓缓起身,手指轻轻地点着她的下巴,低头覆上她的樱唇。 不是缠绵悱恻的吻,很轻很柔,只是在她唇上浅浅的流连。 许初见由始至终都是这样看着他,没有动作,眼睛都未曾眨一下,更别说有什么抗拒的动作。 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是很抗拒他的触碰的。 顾靳原的喉咙发堵,“初初,我一直在欺负你,是不是恨透了我?” 他明知道她不会有反应。 一个人像唱独角戏一般,自顾自地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你来,你躲在绍廷身后,好像我会吃人一样。当时我还在想,初见,这个名字同名同姓的人难道真的这么多?” “说实话,那时候我真的很嫉妒绍廷,他是你的初恋对吗?初恋都是很难忘的,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你都忘不了他。” “我承认,每一次都是我故意接近你,越是靠近便越是想要好好逗逗你。我的模样又不曾变化太多,你怎么就会不记得我呢……” 他将她抱起来,坐在一边的飘窗上,这是她经常喜欢待的地方。 “谁知道你这小丫头后来怎么会变得怎么倔,不仅避着我,还那么嫌弃我。你知道我这人怎么受得了这么大的落差呢?你要是一直不出现还好,可偏生的,那天就让我瞧见了……” 许初见靠着他的身子动了动,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收紧手臂,这个小小的动作让他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从没这样小心翼翼地这么在意一个人,一件事。 …… 平静的日子没有起伏,就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还是没有得到半分的缓解。 秦淼每天都会来和她说上一段时间的话,可许初见依旧是老样子,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不愿见人。 再这样下去,若是一直这样的不配合,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怎么样?”他沉着声音问眼前的人。 秦淼思忖了很久,摇了摇头说:“她不肯配合,下意识地抗拒所有人,我建议找她比较亲近的人,比如她的家人。她现在吃东西还是在吐是不是?” 顾靳原点头,复又问道:“除此之外呢?” “顾先生,其实可能,你对她来说是一种不一样的存在。她看到你会流泪,看到别人,都是无动于衷的。” 不一样的存在? 是因为他伤了她太多次吗? 应该是这样的,不然怎么会看到他,就会留这么多的眼泪呢? 以前她爱哭,他经常笑话她,可现在,让她经常哭的人,却是他。 ☆、184.182你是想要记着,还是忘记? “顾先生,其实可能,你对她来说是一种不一样的存在。她看到你会流泪,看到别人,都是无动于衷的。” 不一样的存在撄? 是因为他伤了她太多次吗? 近日来,顾靳原很不正常。 这是只要是踏足半城湾的人谁都知道的事情偿。 他开始守着她,即使是在书房处理事情的时候,他也会强制地把她抱到沙发上,盖上薄毯,任由着她做什么,就是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许初见也是很乖,就这样一句话不说,手边的书早已被她撇在了一边,睁着眼睛没多久,她又睡着了。 等他清闲下来的时候,他便走到她身边,从书架上拿下一本诗集,让她靠着他,给她静静念上一段。 就像在大院遇见的那一次,算是多年后的重逢,他就是听着她的声音,度过了一个静谧安详的午后。 男人的声音低沉性感,可许初见依旧是没有反应。 “我的声音没你好听,那也不能是这么嫌弃啊。”他合上诗集轻笑着说,只是这话更多的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的。 根本没有人回应他半句话。 厚重的诗集被他放置在沙发的一边,忽然地,许初见伸手去够那本诗集,她刚翻了一页,就看到了那张照片。 她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张照片看,面上没有表情,不悲不喜,眸光却始终未从这张老照片上挪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顾靳原注意到她的动作,再看到那张照片时,峰眉不悦地皱着,他一时疏忽,竟然忘记把这张照片收起来了。 只是他忽然意识到,许初见的这个行为,不是很正常。 他从她手里接过那张照片,重新将她抱紧,指着照片上十年前的他问道:“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长这个样子,你还记得吗?” 许初见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她慢慢抬起手,手指摩挲着照片上的人,眼睛看的出神。 顾靳原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心中顿时一振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继而又说:“这是我哥哥,站在他旁边的是蔚宛,他们两个人你都认识。” 许初见动了动被包裹在他掌心内的手,没能挣的开,可她的视线却依旧没从照片上面挪开。 “你好奇这个人?”顾靳原垂下眼,低声说:“她叫慕熙瑾,嗯,就是慕熙南的妹妹。她和我是有那么点关系,不过她不是我未婚妻,我们充其量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 许初见眨了眨眼,连日来未开口的她忽然张嘴说:“骗子。” 这两个字很轻很轻,轻的像是初生小猫的呢喃一般。 只是在这安静的书房里,显得异常的清晰。 顾靳原抱着她的手微微一震,整个人像是被击中一般,不受控制地将她转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她那双琉璃般璀璨的眸子在这一瞬闭了起来,仿佛刚刚那两个字从不曾从她嘴里说出来。 对,他就是个骗子。 “初初,你想起什么了吗?” 而她的呼吸已渐渐平缓,又一次睡了过去。 这段时间,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睡觉,仿佛整天都睡不够一样,仿佛是在接着这样的方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禁锢住了自己,也不让别人走进来。 只是浅眠,一惊就醒。 有的时候甚至只要是小猫在这里低声叫唤,她就会醒来。 又到中午,照旧还是顾靳原亲自喂她,这已经变成了这段时间来习以为常的一件事情。 这几天,他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都没能让她开口说话。 餐桌上的食物以清淡为主,他记得她的口味,在这相处的半年以来,他会记下什么东西是她会多吃几口的。 他先盛了一碗汤坐在她身边,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她。 勺子凑到她嘴边,许初见也没有拒绝,张嘴就喝下,小口小口喝的很慢。他也不急,只是微蹙着眉心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她刚喝了几口,便偏过头再也喝不下去了。 这已经算是她这几天一来,最为配合的一次。 “听话,再喝一点。”说着,顾靳原又要给她喂一勺,只是那勺子还未靠近,许初见便捂着嘴开始干呕。 她猛地推开他,想要跑进卫生间里面,可是男人紧紧握着她的手,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许初见皱着眉,眼眶已经红了起来,她就这样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可他依旧没反应。 她蹲下身子,再没忍住,将刚刚喝下的那些少的可怜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何姨一直在外面候着,瞧见这样的场面,急急忙忙地进来清理。 可能是吐的很难受,许初见半晌没有站的起来,就这样半坐在地上,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顾靳原的眸色有些阴沉,很久没有动,好似在漠然地看着这发生的事情。 他沉着脸将她抱起,手指拨开她散落在脸颊边的发丝,这张白皙的脸,此刻越发的苍白。 有给她喂了些水,放下汤碗,开始给她一口一口喂饭,每一次都体贴地送到她嘴边。 许初见还是没有拒绝,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吃了几口,继续吐出来。 他似是丝毫也不在意,只要她吐出来,他就再喂,周而复始的恶性循环。 许初见吐到没有了力气,胸口不断地欺起伏,白皙的额头上冷汗层层。 顾靳原单手抱着她,让她将全部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低声说道:“再怎么样挑食也该有个限度,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你再怎么和我闹脾气,也不能这样拿自己开玩笑!” “你想要回家?等什么时候体重回升了再说!吃下去,不许吐出来!”男人的语气沉了下来,眸光紧紧地锁在她脸上,近乎残忍地命令着。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呢? 不过就是想要离开他罢了。 只是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他不愿放手,也不能放手。 只要他放了这一次,她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会在他的生命中,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好比不曾遇见。 怎么可能? 许初见侧过头,拒绝。 她无声的反抗令他烦躁,强行捏着她的下巴,想要撬开她的嘴,直到白皙的下巴处已然留下了他的指印,他才怔愣地收回手。 啪的一下,碗被他狠狠地砸碎在地上。 何姨在外面战战兢兢,听到这动静心急如焚地走进来。 “出去!”他像一个被激怒的困兽一般,无头无序,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顾靳原捏着她的肩膀,双目一片赤红低吼着:“你非要惹我生气?” 地上一片狼藉,充满着一种绝望的味道。 容铮来替许初见检查身体,看到这场景也忍不住冲上前去说:“你冷静一点!” 一直压抑着怒火的顾靳原顿时像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揪着容铮的衣领说:“你要我怎么冷静?” 容铮被他猝不及防地怒气惊到,“你明明比所有人都知道该要怎么做,是你自己一直在逃避而已!” “我做不到。”顾靳原揪着他的动作一窒,好似因这句话而脱力,无力地松开。 秦淼在之前适时地捂着许初见的眼睛,没让她看到这样冲突的一面,她感受到自己的掌心下的触感,已然是一片湿濡。 “顾先生,你吓到她了。” 顾靳原侧眸睨着那瘦削的身影,豁然转身出去。 …… 多次的接触下来,秦淼并不把许初见当成是自己的病人,而是朋友。她见过很多这种患病的例子,却没有哪个人像许初见这样棘手。 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 秦淼搬了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对于心理上有一定程度创伤的病人,医生会做很多的开解。秦淼同她说了很多话,她没有反应。 可只要给她念上一段英文的诗歌,她那双琉璃般的眼睛就好似会发亮,流转着波光潋。 秦淼对她做过催眠治疗,并且得到过一些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你的回忆很痛苦是吗?”秦淼温柔地问着,望向许初见的眼眸深处。 许初见也似乎在望着她,却没有真正的将她的影子看进眼底。 秦淼又问:“那些回忆,你想起来了吗?” 这次,一直没有反应的许初见缓慢地点了头。 午后,天气很暖。 桌上透明的花茶杯中,米分色的半透明花瓣在澄澈的液体中浮浮沉沉,顺着风漾起很小的漩涡。 她们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偶尔有落叶飘到这里,在脚边打着转。 从这个角度望下去,正好可以看到楼下的花园,白色的玫瑰花开的正艳。 许初见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别墅,亦不知晓原来还有这样一个花园,怪不得她好几次的梦中,都好似闻到过若有若无的花香。 “选择遗忘,那一定是因为那些记忆太痛苦。现在,你是想要记着,还是忘记?” 秦淼望着她的眼睛,声音揉碎在午后温和的风中。 许初见的眼睛望着楼下的一处出神,整个半城湾都种满了苍翠的法国梧桐,她怀里抱着小猫,不时地伸手揉揉,小猫也不调皮,舒服的趴在她嘴上打着盹儿,懒懒的眯着眼睛。 阳光洒下来,透过树荫洒下来,落下点点光斑。 安逸静谧,谁都不愿打破这样的场面。 书房内,一片死寂的压抑。 “顾先生,我建议你不要一直这么让她待在这个屋子里面,尽量的让她出去走走。”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许初见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不过就是想要离他远一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日子依旧这样一天天过着,秦淼照例每天都会来看她。 从那天过后,她虽然还是在吐,却不再是一点东西都不能吃,即使是这样一点点的转遍,在某人眼里看来也是极不容易的。 风和日丽的一个下午。 顾靳原走到二楼的阳台处,他缓缓走过去。 小猫趴在桌上玩着一朵花,不亦乐乎,他伸手拈了起来,是朵蝴蝶兰。 顾靳原的视线落在楼下的花园里,一片蝴蝶兰开的正旺盛。 他唇畔微勾,笑了笑说:“像你,小花脸。” 许初见还是老样子,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也不介意,总觉得会有很多时间可以和她慢慢耗着,就算真的是块石头,也总会有裂缝的时候。 秦淼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秦医生,留步。”顾靳原在身后叫住了她。 “什么?” “麻烦你一件事情,可以带她出去走走吗?”说着,顾靳原的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了许初见身上。 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高高在上的他放下了姿态。 “好。”秦淼微笑着应下,人在处于长期的压抑之下,早晚会面临精神崩溃的时候。可令秦淼讶异的是,这个男人竟然没有同行。 只是为她们安排了司机。 临走之前,顾靳原在门口理了理她有些微乱的发丝,好看的凤眸微微眯起,“不要走太远,不然我会找不到的。” 许初见脚下的步子微微一滞,仅仅一瞬,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出门。 好似只要是走出了这扇门,就没有了禁锢她的东西。 哪怕是片刻,也没有关系。 …… 书房内。 向谨言一五一十的汇报着这段时间来查到的蛛丝马迹。 “我调取了事发当天那间茶室所有的监控,唯独看不到的就是许小姐后来和莫清在的那个地方,这么多包厢,独独这一间出了问题,我认为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电脑的显示屏上一遍一遍的反映着,画面上是沈绍廷和许初见两人。 果然不管是什么时候,顾靳原还是觉得这幅画面很刺眼,只要看到他们两人一起出现,不管是为了什么,都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 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狭长的凤眸眯起,凌厉而危险。 啪的一下重重敲下了空格键,画面在一瞬间定格。 一个很普通的服务生打扮的人进出包间,角度的原因,他只能看到这个人的侧脸,但只要侧脸,就够了。 向谨言在后面看着,盯着电脑屏幕上定格的人,脑子里面忽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顾先生,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他沉着声问。 “许小姐开的那辆车子确实是被人动过了手脚,那辆车的车主是莫清,可能是她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人动了手脚,停车场的监控内我们查到一个人,后来顺藤摸瓜,查到的人是……” 顾靳原伸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的话,深邃的凤眸冷而寒冽,危险十足。 他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 一处高级公寓房。 顾靳原到的时候,慕璃正准备好了两菜一汤等着他,见他进来,她的神色一愣。 她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里是难以言说的忐忑不安,这么长时间,她以为他早就忘了她。 慕璃强装镇定的走到他面前,柔声问道:“顾先生,你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顾靳原随意地在她对面坐下,声音浅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慕璃拿着碗筷的手却不知怎么安放,这个男人坐在她对面,她一口饭在嘴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只是随意地把玩着手机,指腹在手机上摩挲着,眼睛却始终落在她身上不曾离开。 慕璃只觉得如鲠在喉,半晌才问:“顾先生,你有什么事?” 顾靳原只是勾了勾唇角,并没有正面的回答她这个问题。 眸色沉了沉,薄唇轻启道:“你弟弟现在的病情怎么样?” 忽然听他问起这个,慕璃的手指有些僵硬,一时间说话好像都不利索:“还,还好。” “还好?那就行。” 一句浅浅淡淡的话语,却搅得人心中惶惶不安。 顾靳原起身,环顾了四周,这是一处在他名下的房产。装修考究,每一处都很是精致。 只是看上去,是长期没有人住的样子。 他来的时候带了一瓶红酒,径直走到客厅的酒柜前,将红酒开启醒了一会儿,随后倒上了两杯。右手轻晃几下酒杯,妖冶的酒红色液体摇曳着。 他将其中一杯递向慕璃。 慕璃迟迟不敢接,“顾先生,我不会喝酒……” “喝一点没事,不会那么容易醉的。”顾靳原轻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到眼底,见她不接,那只手便一直没有收回去。 慕璃见状,只能接过那杯酒。 她的双手握住杯子,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 顾靳原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这世界上还真的存在没有血缘关系还能长得这么相似的人。 “抱歉,前段时间太忙了,一直没顾得上你。” “没关系的。”慕璃紧张地握着杯沿,声音带着些不自然。她如临大敌一般的问道:“顾先生,您今晚要在这留下?” “有问题?” “没。” 顾靳原将她的紧张与强装镇静尽数收入眼底,优雅地执起酒杯抿了一口。 “第一次总会不习惯的,喝两口就没事了。” 男人的声线低沉优雅,在慕璃听来却好似折磨一般。 慕璃扬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好像是在故意掩饰着她的不安。 顾靳原只是晃动着酒杯,没有再动一点。他眼含深意地睨着眼前的女子,见她喉间滚动,唇畔扬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185.183救赎 顾靳原将她的紧张与强装镇静尽数收入眼底,优雅地执起酒杯抿了一口。 “第一次总会不习惯的,喝两口就没事了。” 男人的声线低沉优雅,在慕璃听来却好似折磨一般。 慕璃扬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好像是在故意掩饰着她的不安偿。 顾靳原只是晃动着酒杯,没有再动一点。 他眼含深意地睨着眼前的女子,见她喉间滚动,唇畔扬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慕璃忐忑不安地跟在这个男人身后,踏进这间会所的时候,她心里没来由的害怕。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会所的经理见状,眼中有一瞬的惊讶,到底是见识过场面的人,将情绪掩饰的极好。 包厢的门被关上,充斥着情.欲与暧昧的地带。 男人随意地脱下外套,灰色的衬衫更衬得他挺拔优雅。 自顾自地倒上了一杯红酒,轻轻晃动。 暧昧的灯光下,男人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极力掩饰情绪,却依旧坐立难安的女人。 “之前你在这里打工,你爸妈知道吗?” 他戳中了她的软肋,一个女人出来做这种事,最在意的,应该就是家人那一关。 慕璃接过他再次递过来的酒杯,手指紧紧地扣在杯岩上,指甲泛白。 如果可能的话,没有哪个人会愿意做这样的事情,慕璃又仰头喝下了一大口酒,不知不觉中脸颊上染上了一片酡红。 自知失言,顾靳原将酒杯放回桌面,“抱歉,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他思忖了一瞬,复又问道:“除了你弟弟之外,我从没听你提过别的亲人,他们不在了吗?” 闻言,慕璃怔愣着,垂着的眸子里面出现了一丝愤恨之色,咬了咬唇喃喃说:“我家人都去世了。” 沉寂的室内,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安静的让人发慌。 男人的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浅薄的声音缓缓打破这死寂:“今年九月,你祖母出车祸死亡,可到最后也没有个公道,肇事者依旧逍遥法外对吗??” 慕璃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仿佛是被戳中了伤口,可她依旧只能强颜欢笑:“顾,顾先生,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些?” 男人的唇角微勾着,“想要查到这些,其实并不难。虽然有人靠着关系把那件事情压了下去,但毕竟是出了人命,多多少少还是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慕璃越来越不安,手指收紧,手颤抖着,一个不小心半杯红酒就这样全部洒了出来。 她苦笑了下,眼中渐渐露出了愤恨:“我们这种如同蝼蚁一样活着的人,怎么能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作对……” 顾靳原在她对面坐下,即使是坐着,却依然是这样睥睨倨傲的姿态,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黑沉一片,视线重新落到了慕璃脸上。 她双颊酡红,才喝了一小杯,就觉得整个人像是烧起来一样。 视线内的男人的轮廓渐渐出现重影,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近乎脱力,软绵绵的,眼皮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她的双眼睁开一条缝,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她的心里越发的不安,男人脸上的似笑非笑更是令人心惊胆战。 没多久,从包厢外面走进来一个男子,走过来将她拦腰抱起,慕璃大惊失色挣扎着想要反抗,浑身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贴着床。 一双污秽的手开始解着她的衣服,这一刻慕璃再也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啊……你走开!顾先生……你不能这么对我!” 慕璃凄厉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着,可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不为所动,冷眼旁观。 “顾先生……求求你放过我吧……”慕璃挥着双手,却怎么也阻止不了那双污秽的在她身上游走的手,她吓得尖叫连连,可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靳原走上前,手轻动了下,那名男子就退到了一边,眼中露着欲.望的凶光直直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慕璃得了解脱之后,匆匆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退缩到了一边。 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撞上那双凤眸,深邃中夹杂着彻骨的寒意。 “顾先生……为什么?你要羞辱我,好歹也要让我知道一个清楚的罪名。”慕璃抓着自己的衣服声泪俱下,身子不时的颤抖着。 “你要向莫家讨回公道可以,但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男人浅浅淡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却好比是一记惊雷,毫无预警地让人措手不及。 慕璃瞪大了眼睛,霎时间面上血色尽失,不敢置信的他怎么会怀疑到她身上。 “不!我没有!顾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慕璃摇着头,不断地在垂死挣扎着。 男人挥了挥手,似是不想在和她纠缠下去,“好好享受吧。” 他淡淡抛下这句话,转过身。 慕璃面露惊惧地看着重新向她扑过来的男人,那眼睛里面的污秽令她几欲作呕,定睛一看,床前架这一个什么东西…… 一下子明白了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她惨叫连连:“啊……顾先生你听我解释……我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都是莫清一个人做的……啊……” 他站在不远冷眼看着这一幕,是他在事发的时候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脑,以致于没有好好思量这其中的不寻常之处。 许初见只是去见了一面沈绍廷,为什么莫清立刻就给他发了消息。再者,许初见几乎很少自己开车,除了他印象中的那一次之外,好像就再也没见到过。 同归于尽这种事情,她怕是没这个胆子做出来的。 顾靳原的眉心紧拧着,冷声问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是告诉了莫清那两个人见面的地方……” “不愿说实话?我知道你弟弟的身体一向不好……” “啊……顾先生……我求求你别动我弟弟!我说……那天……我本来就是在那间茶室里打工的,我偷偷录了些他们两个人的说话内容,然后告诉了莫清……是莫清恼羞成怒想要杀她的,和我没有关系……” 闻言,他突然回忆起来,那时候许初见手上有一道不小的伤口,像是什么尖锐的刀子划上的,只是那时候的他的理智全然被怒火冲散了。 顾靳原的眸光越来越沉,声音带着寒冽,“那车子是你动的手脚?” “我只是单纯地想要给莫清一个教训而已,后面的事情是我也没想到的……” 慕璃后来从新闻上看到事故消息,她担惊受怕了很久很久,唯独她觉得对不起的就是许初见,后来知道许初见没事的消息,她才不至于被愧疚成日折磨。 停车场内的监控只能看到许初见将那辆车子开出去,其他的一无所知。 “之前的那些照片,也是你给莫清的?” 男人深邃的凤眼里一片寒冽,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吞噬。 慕璃死死地咬着唇,再也不愿说话。她不想伤害许初见,可无论她怎么样做,好似都无法绕开她。 她唯一没有低估的,就是许初见在这个男人心里的位置,并不是像看上去的那样微不足道。 莫清只要出手对付许初见,必然是会自食恶果,不管是她的未婚夫,还是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 “顾先生……我什么都说了……”她颤抖着求着面前的男人,面色是一片死灰色。 顾靳原眯了眯眼,脸上平静地没有丝毫变化,他在原地站了几秒,俨然没有要上前解围的意思。 他冷眼睨着角落里狼狈不堪的人,唇角划过讥笑,“你现在给慕熙南打求救电话,应该还来得及。不过也别浪费了,好歹也是花了大价钱的,好好享受。” 顾靳原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包间的房门开又关上。 这个时候慕璃才知道自己到底不知天高地厚的惹上了什么样的人,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在虚与委蛇,逢场作戏。 人心有多可怕,才能做到这样不显山不露水? 慕璃脑袋重得只想睡觉,她前打起精神从一旁找到自己的手机,她几乎没什么认识的人,唯一能求助的人,也只有他…… 虽然她只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他只当她是颗棋子,当成一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人,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向别的男人身边。 她想到这,后背一层冷汗当即浸湿了她全身,一秒之间像是被人丢入了冰窟般阴冷。 刚拨出那个号码,手机就被人啪的阖上,一种铺天盖地的绝望随之而来…… 然后,一双手便开始解她的衣服,裤子…… …… 顾靳原似是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看到慕熙南。 怕是他刚到这,就有人通知了。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活在这样的阴影里,不痛苦吗?” 停车场内,慕熙南靠着车子,还是一如既往放荡不羁的样子。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不管什么时候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样子,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永远都不能否认,你欠我们慕家一条人命!” “我从来没否认,只是慕熙南,我比你多了一份救赎罢了。而你,只能注定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救赎。这两个字从顾靳原嘴里说出来,竟然带着一丝解脱的味道。 慕熙南嗤笑着,“你喜欢许初见?这种得而不到的感觉,对你来说不好受吧?” 顾靳原不置可否,唇畔带上一抹冷然的弧度,转身离开时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至少我还有机会。” 至少,活着的人,就是还有机会。 包间内一片混乱,慕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是她庆幸的是睁开眼之时,她所看到的不是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床单上,血渍已干涸成了暗红色,她两条白皙修长的腿上还残留着男人留下来的东西。 慕熙南在她的床沿坐下,从衣服中的皮夹内掏出一张卡递给她:“我只让你挑拨顾靳原和许初见的关系,你做了过分的事情让他察觉了,留着你也没什么用,拿去吧。” 慕璃接过去,却觉得一张小小的银行卡重的都能压断她的手。 她想丢开,却连那点力气都没有。 她甚至不敢大吵大闹,她是慕熙南手里的一颗棋子,这个角色,她怎么也摆脱不了。 怔怔出神,失魂落魄。 从一开始,她从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追寻他的身影,就已注定了只能往前走,不能回头。 最早的时候,她就是为了钱卖自己的初.夜,只是她没想到,遇上的人,是他。 而他,什么都没有做就离开。现在,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发生了该发生的事情。 她怔怔出神,失魂落魄。 慕熙南的手臂随意搭在她肩上,他胸前的体温透过紧挨着的手臂传到她身上,“这里面的钱够多。” 他不轻不重地视线落在慕璃的脸上,有些痴迷的看着这张容颜,他要了她的身子,不带一点怜惜。 慕熙南一边清楚地知道,她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却一边清醒地沉沦着。 “或许,你可以选择留下我身边,我缺个女人,我们很契合。” 慕璃攥紧着手里的卡,一言不发地捡起自己落在地上的衣服,穿戴整齐。 他就像一个恶魔,可她却无可救药的跟随。 曾经他说,女孩子名字里面有个离字,太悲凉。在她选择跟他走之后,他便给了她一个新的名字。 每个人都会遇上自己的结束,而慕熙南这三个字,就是苏离的劫数。 “不了,这次算是还了你那时候给我的十万块。” 慕熙南靠在窗边,惊讶于她所说的话,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对于顾靳原的行为,他不免嗤笑,到底是出身名门,这样糟蹋人的事情果然还是做不出的,也就只是从心理上让人崩溃而已。 当然,许初见就是一个例外。 …… 夜幕已降临,顾靳原在回去的路上,不巧又遇上了长长的车队。 灯火霓虹下,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冗长的等待后,他的耐心渐渐被消耗掉。 他承认,当时任由慕璃这个人出入他身边,是两个原因。 其一,他是想看看慕熙南究竟想要做什么。 其二,他想要知道许初见的态度,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事实证明,一切都是他自负过了头。 本来他和她之间就没有什么信任可言,再多了这样一个女人的出现,难怪她当时会那样决绝的不要孩子。 而他,也从来没有一句解释,自以为是的在一旁冷眼看着她。 现在想来,当时他若是没有做这个决定,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么多事? 顾靳原难以想象,她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留下的孩子,在离开他之后,她想没想过自己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她回来办休学的原因,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孩子。 她是在乎的。 心理医生说能重新诱发心理疾病的因素,一定是与先前相似的原因。 手机铃声蓦然地响起,打断了顾靳原的思绪。 “顾先生,许小姐到现在还没回来。” 顾靳原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沉着声冷然问道:“她在哪?” “不知道……” 在搜寻无果之后,才敢战战兢兢地告诉顾靳原这个消息,可没人能承受的来他的怒气。 …… 许初见醒来的时候,后脑一阵钝痛,她紧皱着眉,发现自己躺在车子的后备箱内,是地下停车场,这到底是哪里,她不得而知。 “许初见,你凭什么这么自由自在地活着?绍廷现在就躺在楼上,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脱离危险,你满意了吗?”莫清在她面前蹲下,那双眼睛里面早就没了以前那种骄傲之色,如今的莫清像是在短短一月之内一下子老了很多。 许初见就这么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一般。 确实,她离疯子也不远了。 “你再说这事情都怪我是不是?是因为我和你纠缠打闹才出了这场车祸?呵,事实的确是这样,但是没人相信啊!许初见,要不是你勾.引绍廷,他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想要和你重新开始,要和我解除婚约,这不是他做得出的事情,一定都是你在一旁挑拨离间!我就是想和你们同归于尽,可你的命怎么就这么硬,到现在还毫发无伤的站在这?” 莫清见她不说话便以为她是默认了,猩红的眼睛里面都是不甘与愤恨。 许初见坐直身体,面对她的质问,唇畔微微漾开一个弧度。 可笑至极! “你想要看绍廷?好,我带你去。” 加护病房外,许初见只能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那人,病房内摆着各种各样的仪器,仿佛只有那仪器的跳动,才能证明着他还活着。 生命,就是这样微弱的存在。 不久之前她想要这样看他一眼,是一种奢侈。 她仅仅是想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等她多看上两眼,莫清忽然将视线盯在许初见身上,眸光中带着令人心惊的赤红。 “你这么痛苦,那怎么不去陪他?” 蓦然间,许初见口鼻间被掩盖了什么东西,猝不及防,令她一点反应都来不及做出。 意识在这一刻悄然抽离,她的手指紧握着口袋内的手机,却无法拨出一个求救号码…… ☆、186.184他与她而言,是毒是瘾 军区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这地方已经被警察封锁起来。 容铮走至那间安静的病房,伸手推门而入偿。 空气里,有着医院内独有的消毒水气味,有人细心的在里面点起了香薰,使得这个房间内不再是那样压抑撄。 嗅觉敏感的他还是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很淡很淡…… 容铮只是看了眼床上那抹苍白瘦削的身影,她的脸色几乎和这被子的颜色一样,惨白。 紧皱着眉,接着门外就传来了动静。 他看着男人手上包扎的严严实实,声音有些僵硬问道:“阿原,这是怎么回事?” “出去说。” 顾靳原知道消息赶到的时候,地上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一把染着血的刀被她颤颤巍巍地握着,他大惊,疾步走上前,而她却是戒备地将那刀尖翻转,失控了一般不让他靠前…… 他们两人走出去后,原本紧闭着眼睛的许初见缓缓睁开双眸,明澈的水眸一如既往,只是好似覆盖着一层水雾,朦胧而迷惘。 …… 抢救室外。 许初见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手术室外的灯亮起来足有个把小时。 期间,医生护士来来回回换了几拨在,她情急之下抓住一名护士的手,想要问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护士以为她是患者亲友,很快说道:“患者失血过多,肺部被刺穿,生命垂危。” 说完后,护士挣开许初见的手疾步走进手术室,她右手伸出去本想在椅子上坐下,却不想一个恍神,跌坐在了地上。 空寂的走廊内传来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许初见还未抬起头,就感觉身子一轻被人打横抱起,放在了椅子上面,鼻间萦绕的是淡淡的柠檬香,全部都是那人的气息。 男人的大手覆盖在她的头顶,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别怕,我知道这和你没关系。” 许初见的手一直在发抖,被男人紧握在手心里。 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有种令人莫名的心安。 走廊上很快传来急促而紊乱的脚步声,许初见还未回头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紧接着,“你到底还要阴魂不散到什么地步,因为你,我儿子到现在都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现在你又对我儿媳起了杀心!” 沈夫人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医院通知她时,莫清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她急急忙忙通知了莫家父母,自己抢先一步赶来了。 “臻姨。”顾靳原冷淡疏离的打了声招呼,那双眼睛里面不带一丝温度,他站在许初见面前,将她小小的身子包裹地密密实实。 沈夫人不依不挠,想到还未脱离生命危险的儿子,她本就对许初见恨之入骨,再加上这次莫清的出事,“我们沈家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你非要这么阴魂不散,害了绍廷还不够吗?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臻姨,我敬您是长辈,但说话别这么不分青红皂白。”顾靳原的声音冷了几分,将手心里那只颤抖的小手握得更紧。 “不分青红皂白?阿原,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这种人你护着,早晚自食恶果!我就不信你们顾家会接受这样一个人进家门,她母亲是杀人犯,她也是!” 顾靳原微眯着眼,紧抿的薄唇透露着他不悦的情绪,被他握着的那只小手,却突然反握着他…… “我们回去吧?这里乌烟瘴气的,还有疯狗乱咬人。”顾靳原俯下身子,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声音确实缱绻地哄着。 她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就这么握着他的手,一直盯着他的手上缠着纱布的位置,视线久久没挪开。 手术室内走出来一名年轻的护士,语气不善地冲几人挥挥手。 “吵什么吵,要吵到别处去,没看到这正在急救吗?” 很快,手术室外已然聚集了急忙赶来的莫家二老。不明所以的莫家父母还不知晓这其中缘由,心急如焚下,自然没有正眼看过许初见。 以及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 “我们是来调查这件案子的。” 急救室外的几人均顿住,沈夫人指着坐在椅子上的许初见,“凶手就是她!报案的人可以证明,事发的时候拿把刀就被她握在手里!” 许初见也不急着解释,她的手被一阵大力紧握着,抬眼,视线撞上了那双深邃的凤眸。 她一直以为莫清是想要杀她,可事情发生到后来,却变成了不一样的…… “没有监控,也没有人证,凶手与否不成立。”顾靳原睨着眼前这些人。 浅淡的言语,却是带着他独有的倨傲。 沈夫人的言语激烈,两三步走到警察面前,冲着顾靳原说:“你不要替她狡辩,还要什么人证?” 为首的警察示意两边人安静,他朝着许初见说道:“请你跟我们回一趟警局。” 顾靳原不为所动,脚下的步子未曾挪动一分,眼睛里面的寒冽,令人莫名的心惊。 为首的警察见状,拿起证物袋里面的刀,晃了晃说:“最终结果还需要调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指纹对比,更为直接。” 那把刀上肯定是有许初见的指纹的,可她没动手伤人,这却是事实。 在周围几道灼灼视线下,许初见慢慢地站起来,从男人手中抽回手。 她忽视了沈夫人眼中的刻薄恨意,在所有人不明状况的情况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录音笔。 按下播放。 “你在说这事情都怪我是不是?是因为我和你纠缠打闹才出了这场车祸?呵,事实的确是这样,但是没人相信啊!许初见,要不是你勾.引绍廷,他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想要和你重新开始,要和我解除婚约,这不是他做得出的事情,一定都是你在一旁挑拨离间!我就是想和你们同归于尽,可你的命怎么就这么硬,到现在还毫发无伤的站在这?” “你想要看绍廷?好,我带你去。” “你这么痛苦,那怎么不去陪他?” “做梦吧,我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双宿双飞,怎么能让你死的这么干脆……” “对,我是疯了,我要是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真好……” …… 录音中,莫清的声音凄厉而悲凉,就像是疯了一样。 随后录音中出现了一段争执,再没了声响。 在场的人均震住,尤其是沈夫人,不敢置信地气的颤抖:“这不是真的!” 她扑过来就想要去抢许初见手里的录音笔,还没有什么动作,就给两名警察拦住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许初见把录音笔交给警察。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正如莫清所说的那样,若是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相信她,注定会是百口莫辩。 人的心思变多,那就是在成长。 而成长代价,是一次一次的陷阱与算计。 从乌烟瘴气的压抑中抽离。 …… 夏夜的风轻轻吹拂,轻柔似纱。 顾靳原揉了揉她乌黑的头发,“到了明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许初见与他面对面地站着,她低垂着眸子,他与她的距离很近,她那卷翘的眼睫清晰可数。 她站定脚步,忽而抬起头,唇畔漾开一个淡淡的弧度,“嗯,都要结束了。” 顾靳原浑身一震,握着她的手猛然地收紧了几分。 她的声音虽然轻,却是真真实实的。 这是连日来,她第二次开口说话…… “你说什么?”顾靳原的双手握着她的肩头,声音不由自主地放柔了下来。 许初见眨了眨眼睛,眼皮重有些抬不起来。 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模糊。 忽然她所有的意识像是被抽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闭上眼睛前的那一刻,她听到了有人焦急地一声声喊着她的名字,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 “颅内有血块,是上次车祸的后遗症,这一次应该是再次受到撞击才会加重的。目前来看,除了压迫了语言神经中枢,别的暂时还没看出来。” 容铮皱着眉,虽然说得轻巧,可他的语气没有退去沉重。 “可她说过两次话。” 容铮放下手里的笔,看着眼前焦躁不安的男人,往日的沉静和理智在他身上全然不见。 “阿原,你急也没用。你明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自己一直在忽视。这不是生理原因那就是心理原因,你非要等到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情,她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容铮只是在实话实说,可眼前的顾靳原却丝毫听不进去。 “这次是我的疏忽,不会有下次了。” 顾靳原立在窗前,窗外是一片静谧的夜色,他的身影近乎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秦医生肯定对你说过她的情况,这段时间来什么进展也没有,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我的老师接触过这样一个病例,到最后,那个人这辈子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顾靳原没有说话,他想起了曾经有一次,震怒之下的他掐着她的咽喉…… 近乎残忍地说,是不是要让她说不出话来,才能真正绝了和沈绍廷双宿双飞的心。 他知道,她很在意自己的声音。他也知道,她在语言这一块很优秀。 她的声音,曾经陪着他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暗无天日,他怎么可能真的毁了? “阿原,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那就随你吧。” 容铮揉了揉眉心,看着他沉着脸摔门而出,是能是一声叹息。 …… 回半城湾的路上。 车上,她坐在最里侧着,他坐在最外侧,中间隔着远远地距离,就像是跨不去的迢迢星河。 他凑上前去,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可还不等他伸手,她整个人就往里面缩了缩。 极力抵触。 “在我身边真的有这么难受?” 原先在慢慢好转的东西,因着这一场变故重新打回了远点。 连日来,别墅内的气氛压抑到不行。 秦淼对上次的事情愧疚至深,几度提出要换医师,可顾靳原拒绝了。 因为到现在,除了秦淼之外,许初见已经对任何人都不再有表情。 别人喂她吃东西,她就能吃下,若是他动手,她就是闭口拒绝。 他压制着怒气,却又只是无可奈何。 秦淼说,他对许初见来说,是个不一样的存在。 现在,他才知道这个不一样,到底是什么。 除了他以外,她能接受任何人,唯独避着他。 “顾先生,我方便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秦淼从来没问过他这个问题,可她在心里却隐隐笃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纠葛。 “很早,那时候她的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 “顾先生,你了解过依赖症吗?” 秦淼望着男人瞬间蹙起的眉,继而又说:“一但对什么东西依赖成瘾,等什么时候抽离的时候,那会比戒毒还困难。等彻底戒掉的之后,就会潜意识的抵触抗拒,这是一种本能。” 书房里面的男人沉默了许久,直到秦淼退出去的时候,才听到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选择遗忘,是不是最简单的方法?” 闻言,秦淼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遗忘,不代表彻底消失,记忆这东西一直都在,只是人选择性地将之封闭起来。 …… 沈家的事情在圈子里面传开,许初见这三个字瞬间就传到了很多人耳朵里,只是这名声,是不好的。 这两天的时间,他去找了她的家人,这么长时间联系不到人,若非他提前让人关照过,这会儿早就已经心急如焚了。 说明来意后,再没有人给他好脸色。 离开两天后,顾靳原回了半城湾。 他的书桌上,有一只好看的玻璃瓶。 瓶子里面全是麦芽糖汁凝成一小颗的四角小粽,琥珀色,青绿色……光是看着,就好似有一丝淡淡的甜香。 他那时候笑话说,这都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儿,他忘不了那时候女孩粲然的明眸…… 他不曾想过,当年他的一走了之,后面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顾靳原走进书房,脚步放的很轻。 许初见不知何时起习惯了在书房睡午觉,宽大的沙发上她蜷缩成一团,小的只有一点点。 还是他离开时候的样子。 他开门的动作到底还是惊醒了她。 许初见揉了揉眼睛,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有没有好好听话?”顾靳原揉弄着她额前的发丝,微笑地望向她,声音低低沉沉。 许初见不言不语,照旧沉默着,他也没有丝毫的恼怒。 顾靳原抱着她下楼,她不安分地在他怀里动了动,皱着眉想要从他怀中离开。 “别乱动,就让我好好抱一次。”他轻声呵斥,却是温声细语。 她在他怀里忽然就安分了下来,温顺的很乖巧,温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衬衣喷洒在他胸口,有种轻微的痒。 那双眼睛没有再闭上,而是微微睁着,明净清澈,漂亮的惊心。 别墅内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 晚饭,从菜色和口味上来对比,就知道不是出自于佣人的手。 他不在的这两天,她很乖,都是自己吃东西。 顾靳原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拿起筷子,他脸上的笑容温雅缱绻,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是深不见底。 夜幕降临,顾靳原将她带到了花园内的一处玻璃花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四周很安静,很黑,他的呼吸从身旁传来。 顾靳原蒙上她的眼睛,将她放在了一边的躺椅上,黑暗中覆盖在她眼前的大手缓缓挪开,她的眼前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似是天上的星子,伸手却又好似触摸的到。 花房内满室的星光,在这片黑夜里美得惊心动魄。许初见伸手去触碰,那光点就停留在她的指间,萦绕着,久久不离散。 不是天际遥不可及的星光,而是满室的萤火。 许初见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回手,原本没有情绪的她,眼中忽然恍惚起来。 顾靳原站在她旁边,他的声音浅浅淡淡地随着夜风飘散过来,“你说要我陪着你看星星,这是不是也一样?” 许初见好似没听到这声音一般,怔愣地看着眼前的满天星光,漆黑的眸色中,尽是这舞动着的萤火。 男人的思绪飘得有些远,那年盛夏,记忆中有个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一双小手想蒙着他的眼睛,奈何身高不够,只能娇叱着不许他睁眼。 当他怎掀开眼帘的时候,一如这般,漫天的星光萤火。 顾靳原在她身边坐下,去握着她的手,还是没什么温度。他将其包裹进掌心,轻轻地摩挲着。双手环过她的身体,起初很轻,可在抱住她的时候,一点点的加重力道。 “我不会做哄女孩子的事情,难怪你会喜欢绍廷,他温柔还谦逊,和我一点都不像。” 他顿了顿,手臂一点点收紧。 “你总说我是变态的占.有欲,是这样没错,却只对你一个人。你跟着绍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没认出来是你,独独记着你的名字,当时我就想着,当年那么点的小丫头,居然也有了男朋友。” 许初见任由他抱着,眼睛有些发涩,他的手很暖,可她一直不敢靠近。 他与她而言,是毒是瘾。 ☆、187.185只是用着他的方式,等待 “你一直在问,当时不遇见我,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事情。”他顿了顿,好像又说不下去。 男人的俊颜显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惆怅,扬起的嘴角都是苦涩的。 “哪有那么多的假设,既然都已经遇见了,我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呢?撄” 只是他从来没有用对过方式。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他的胸口是温热的,她的手却那么凉。“我知道你倔,还死心眼,我明知道不该这么逼你,可就是忍不住。偿” 许初见挣了挣被他紧握的手,一如既往地挣脱不开。 他慢慢收紧手臂,“你从来不欠我什么,那些都是我自说自话的借口,我怕什么时候这么一松手,你就转身离我离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我知道你避着我,甚至恨着我,但别对自己这么坏,听点话行么?” 他强迫了她那么多次,又怎么会不恨呢? “或许,我真的不该遇见你,你也不该遇见我。” “初初,我给你时间,等着第八秒的开始。”他从未对一个人束手无策到这个地步,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第八秒的时候,便又是全新的篇章。 不是告白的话语,亦不求原谅。 只是用着他的方式,等待。 “我们一直在错过在误会,明明有很多开始的方式,却偏偏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曾经有个倔丫头说以后要嫁给我,可她是个小骗子,早就翻脸不认账了。” “是我不好,当时没把这句话当真,甚至一走了之,怪不得会把我忘的一干二净。” 他自顾自地说着,就好似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他从她外公的嘴里了解到,那一年他离开之后,原本开朗的女孩性情大变,重新回到了那场事故初发生的时候,整日的不说话,不管是谁哄都没有用…… 生了一场大病后,她忘记他,是理所应当。 “初初,对不起……” 啪嗒。 滚烫的液体悄悄地从空中坠落而下。 在他手背上砸开,带着灼人的温度。 顾靳原抬起头,就见泪流满面的她。她哭的太伤心,连眉头都皱了起来,在他怀中不安分地动着,想要逃开,偏偏不能。 “别哭,我听你的哭声听得太多了,每次听到心里都发堵。”他慌乱地去亲吻她的眼睛,想要吻去源源不断流出来的液体。 许初见的手握紧,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胸膛,那力道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只是心上某个地方,有种钝疼。 他捧着她的脸,吻上她颤抖的唇瓣,视若珍宝一般,从未有过的认真与虔诚。 “等你好了以后,要是你还愿意记得我,我们就重新来过好吗?” 许初见靠在他的胸膛,泪水无休无止地从眼中溢出,她哭出声音来,不再是压抑的哭泣,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声嘶力竭。 他找不到什么安慰的方式,只能用力收紧手臂,那力道大的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 最后她哭累了,在他怀中脱力一般沉沉睡去。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他将她放回到卧室的大床上。 刚起身,他的一片衣角,被她攥在了手里…… 机场的停车场。 车内谁都没有动静。 顾靳原知道她的家人很快就会来接她,他多希望时间变得慢一点。 他知道不能逼得太急,她的心已经缩到了自以为坚强的蜗牛壳里,他得耐心地慢慢敲开,其实他真的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可对她,只能这样做。 许初见的视线忽然定格在了窗外,他跟着望去,是她舅舅。 这一刻,终究还是要到来的。 他带着她下车,很自然地替她顺了顺被风刮乱的发丝,将顽皮的碎发挽在耳后,露出两只红的发烫的耳朵。 他忍不住摩挲着那微红的耳尖,沉沉的黑眸中染上了笑意。 俯身凑在她耳边,轻柔而缱绻地说:“不要很快忘了我,我给你时间疗伤。” 而后他松开了她的手,将她送到了她舅舅跟前。 此刻顾靳原最无法面对的,就是她的家人。 “对不起。”这是这个矜贵的男人再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像以往高高在上的他。 说完,他转身离去,不愿看到她离开的背影。 许初见站在原地,她感觉自己耳朵发红发烫,甚至有点痒,又有些疼。 好像又有种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在流淌。 …… 秦淼每隔上三天就会和那个男人通一次电话,电话的内容每次都是一样,无外乎都是关于许初见的情况。 譬如,她刚回来的一个月后,就已经开口说话了,虽然只是很简单的只言片语,却已经是很难得。 她的家人很疼她,自从她回来之后,全家上下都是小心翼翼地护着。 颅内存在的血块也在慢慢地消失,一切都在往着很好的方向发展。 秦淼会给那个男人邮寄一些东西,都是纸张。 在许初见不说话的这段日子里,所有的交流都是通过这种书写的方式,都是些日常问题,可她寄过去之后,那个男人却是视若珍宝。 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次,却是以这种方式,远远地不打扰她。 却时刻了解着她的一举一动。 无意间的一次,秦淼在整理这些纸张的时候,一张纸的背面,清隽的字体,只写了两个词语…… 哥哥,初初。 秦淼照旧把这东西整理好寄走。 当天晚上,那个男人就给她打了电话。 在电话里,秦淼从未听过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问得这样小心翼翼。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秦淼从最初的常驻在许家别墅,慢慢变成一周三次,再来一周一次。 最后变成半个月一次,直到她最后一次来看许初见的时候,那已经是大雪纷飞的季节了。 秦淼走进她的房间,不出意外的听到了许初见在念英文诗歌的声音。 秦淼轻手轻脚没发出什么声音,把正在通话中的手机调成了免提。 她想,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这个声音了吧。 “初见,我明天就回北京了。”秦淼走上前,笑着在她面前坐下。 许初见阖上了面前的书,暖暖的灯光下,她的眸光很轻很柔,流转着灵动微光,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判若两人。 “秦医生,谢谢你。” 秦淼笑了笑打趣道:“治好你,算是我半年来最有成就的一件事情。” 许初见挽了挽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窗外渐渐飘起了雪花,在路灯下很明显,许初见忽然回头冲她展颜一笑道:“秦医生,你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北京是不是也在下雪?” 江南的雪总是下不大,与北方的鹅毛大雪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秦淼点了点头,应下了。她手里的电话不知何时被挂断了。 电话那头的人,远在另外一座城市。 他挂了电话,站在落地窗前抬眼望去,大雪纷飞。 她离开的时候是盛夏,如今转眼就是银装素裹。 别墅里面开了暖气,可他依旧感觉不到什么暖意。 可能是太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他忽然觉得这屋子里,太静,太冷。 久违而陌生的孤寂。 他的脚步声惊醒了睡着的白色小猫,是他在不久之前的一个初雪的夜里捡回来的,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极了当时的某人。 …… 许初见在年后的某一天接到了蔚宛的电话,这半年多的时间来,蔚宛经常会来看她,一来二去,两个人几乎成了无话不说。 她看到电话屏幕上闪烁着蔚宛的名字,她接起来“喂”了一声,电话那一方却没有回应,只是伴着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以及抽噎声,似乎是在哭。 可她认识蔚宛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见到过她哭,当下就急了。 许初见试探性地轻声问着:“宛宛?你怎么了?” 半晌,蔚宛的声音才算恢复了正常,“初见,我三天后的婚礼,你能来陪陪我吗?” ☆、188.186嫁给我小叔,那就是小婶婶 她看到电话屏幕上闪烁着蔚宛的名字,她接起来“喂”了一声,电话那一方却没有回应,只是伴着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以及抽噎声,似乎是在哭。 可她认识蔚宛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见到过她哭,当下就急了撄。 许初见试探性地轻声问着:“宛宛?你怎么了?” 半晌,蔚宛的声音才算恢复了正常,“初见,我三天后的婚礼,你能来陪陪我吗?” 三天后的婚礼偿? 许初见有些不敢置信她所听到的话,“什么?你说你要……结婚?是容医生吗?” “是啊,我缺个伴娘。”电话那头的蔚宛故作轻快地说着。 “怎么会这么快?”惊讶之余,许初见更多的是惊喜,她希望蔚宛能有个好归宿。 只是,为什么她会哭呢? “初见,只是我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人没有多少个六年耗着了……”蔚宛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觉得初见应该是不愿来这座城市了吧。 “没关系啦,要是你不方便来的话也没事。” 许初见确实是犹豫了,那座城市有着很多不愿想起的记忆。 犹豫了一瞬过后,她坦然一笑道:“哪有什么不方便,就算是做了一次伴娘,我也不会真的嫁不出去啊。” 电话那头蔚宛也在笑着,“好,那我给你订机票?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 许初见和家里说了这件事情,是去参加朋友的婚礼,蔚宛来过她家里好几次,她的家人都认识。 只是仿佛对那座城市有了阴影一般,下意识地隐隐反对她一个人去。 许初见知道是自己这半年多来发生的事情令他们担惊受怕,不过人总是要往前走,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在她的游说下,家里人才松了口。 这半年来,她变得比以前还要开朗,这是一个好现象。 …… 她到帝都的那天,雪后初霁,冬日的暖阳照在人身上,舒服的让人自眯起眼。 许初见在机场外面驻足了一会儿,有种晃若隔世的感觉。 出乎意料的是,来接她的并不是蔚宛。 有车子在她面前停下,她惊讶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容医生?” 容铮打开车门迎她进去,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瞬,笑着说道:“气色不错,看样子这半年养的很好。” 遇见故人,许初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似是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情,话题一转说:“容医生,恭喜你。” 容铮发动车子,眼睛直视着前方的道路,低低地笑说:“谢谢,很高兴你能来参加。” 很快车子就到了蔚宛位于城东的画室,除了在学校的时间以外,她都会在这里度过。 “你进去吧,医院还有两台手术等着我呢。” 容铮的桃花眼动了动,眼底有些不明意味的情绪一闪而过。 她打趣道:“那好,你路上小心。这都是要结婚的人,怎么还这么忙?” 许初见才踏进工作室,闻到了一股幽淡的薰衣草香,在这淡淡的香味中却是夹杂着浓重的酒气。 她走进去,不自觉的皱眉:“宛宛?” 室内的光线有些暗沉,许初见找到吊灯的开关,柔和的光线瞬间将宽敞的室内照亮,看到蔚宛脸上极为苍白的蜷在角落的沙发上内休憩,脚边散落着好几个空的酒瓶。 一丝凉意划过她的心头,这样明媚通透的一个人,好端端地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不是说近在眼前的婚礼吗? 许初见把包搁在桌子上,这间工作室的设施一应俱全。 她从旁边的休息室内拧了条热毛巾,在蔚宛身边坐下,想替她收拾一下,却被她抓住了手,她全身的重量顺势都放在了许初见身上。 许初见忍着心中升起的震惊,手放在她背后轻抚。朋友在这种时候,是退守时的依靠。 就如同那个时候,蔚宛也是这么陪着她一样。 “别担心我,一会儿就好了,没什么事。”蔚宛没有抬起头,闷声说着。 可当下这样的情况,又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好一会儿,蔚宛才松开了她,颓然地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许初见低头看着她落寞的神情,分明已是脆弱地不堪一击,眼睛有些发酸,这样的蔚宛是她从未见过的。 蔚宛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以往她总是神采飞扬的样子,此刻似是自言自语地喃喃:“原来我以为早晚有一天,他是会爱上我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我以为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东西,都是我可笑的一厢情愿。” “后来我也想,即使他不爱我也没事,只要我爱他就足够了,哪怕只要他对我笑一笑,或者多看我一眼,可这样小小的要求,他都吝啬实现。” 蔚宛的眼里如深不见底的古井,一片死寂。 “初见,我没有第二个六年再耗下去,我是不是很没用,离婚快一年,我还想着他?” 她说的,应该是她的丈夫吧?准确来说,是前夫。 许初见记得顾靳城,十分冷峻的一个男人,不苟言笑。可现在来看,蔚宛爱那个人,像是爱到了骨子里,甚至把自己的姿态降低至尘埃里。 她正想要开口说点什么,蔚宛又自嘲地笑了笑:“我也看不起这样的我,是不是已经无药可救了?”她看着画室内满目的话,神色带着些回忆似的恍惚,“以前的时候,我经常会偷偷画他,总是盼望着他能正眼看我一下,不是那种对着妹妹的眼神……” 很久以前,只要别人问起她,他就说是妹妹,可哪一对兄妹,会像他们这样? “或许是我不该奢求这么多……我这样,又怎么对得起阿铮……” 接着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许初见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后来蔚宛仿佛是想通了,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可初见知道她还在哭,直到哭累了才靠着沙发睡着。 许初见取来毛毯给她掖好,看着一室的凌乱,她开始慢慢收拾起来。等她得空了坐下来,抬眼望去,蔚宛还睡得很沉。 她觉得横竖无事,开始打量起这间面积不大却五脏俱全的工作室,大部分的作品都是手绘画作,一系列都是暖人的画面。 在画册旁边放着一张全家福。 是顾家一家人。 照片上,蔚宛笑的极为灿烂,乖巧的站在长辈身边,而她身边的顾靳城,表情却是很冷很深沉,即使是面对着家人,还是这样的不苟言笑。 许初见的视线往旁边一扫,男人熟悉的容颜以及那双微微勾起的凤眼,就这样闯入了她的眼底。 许初见微愣,手指有些发僵,很快将照片物归原处。 她在工作室内坐了一会儿,没过多久,蔚宛就醒了。 其实蔚宛也不是真的醉了,只是找这样的一个借口倾诉一下心中的苦闷而已。 蔚宛见到初见的时候还愣了好久,似是忘记了她怎么会在这,半晌才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脸惊呼道:“初见,我今天脑子有点不正常,我要是说了什么,你一定要记得忘记!” 许初见快被她脸上的表情打败了,无奈地笑了笑,可笑过之后还是带着担心问:“你真的还好吗?” 蔚宛有一瞬间的沉默,不过很快她就罢了罢手,“真的没事,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昨天的日子比较特殊,我才想岔了些事情。我可是马上要嫁人的!” 随后她去休息室内换了一身衣服,把自己重新收拾的光鲜亮丽,再出来,又是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的蔚宛。 她挽着许初见的手臂说,“事情发生得太仓促了,我到现在都没时间去试婚纱,婚纱店都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我了,再麻烦你一次?” 许初见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两人很快就到了约好的高级定制婚纱店。 由婚纱店的经理亲自为她们服务,她缓缓拉开帘子,一袭华美的珍珠色婚纱渐渐映入她们眼帘,美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每个女人都要有这么一次,漂漂亮亮的迎接自己以后的生活。 许初见不禁赞叹道:“好漂亮啊!” 经理在一旁恭维道:“容太太,不如想去试衣间换上看看?” 蔚宛恍惚了一下,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容太太这三个字。好一会儿,她才勾了勾唇角,转身对许初见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先进去试试,等一会儿再看我给你选的伴娘服。” “快去吧。”许初见笑着催促她,眼睛还没从那套惊艳的婚纱上离开,满是羡慕。 许初见坐在休息区静静地等着,无聊之下她随手翻了翻一旁的杂志。 还没等她翻上两页,就听到旁边有人在说着什么八卦。 “乔乔姐,听说最近你家老爷子急着给你牵红线呢,是不是顾三少啊?” “哪有的事,就是在顾家老宅吃了个饭而已。” “顾家老宅那是什么地方啊!这没准都是把你当成准儿媳来看了。” …… 许初见听着由远及近的声音,合上了手里的杂志,下意识地想要换个地方。 她刚起身,就与两人迎面撞上。 还没等她避开,就听到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咦,许小姐?啧啧,冯经理,这家店的档次怎么越来越低了,什么人都放进来?” 闻言,许初见的脸色变了变,目光透澈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她并不认识。 站在一旁的经理左右为难,一边是傅家的千金,一边又是容太太的朋友,这位容太太虽不见得她的夫家有多显赫,可她到底是从顾家出来的,无论是得罪哪一个,都会很难做人。 说话的女人往后退了一步,有些鄙夷。 然后跟身边的人说:“喏,就是她。先前勾引沈家公子不成,把人好好的一对恩爱的人都差点逼上了绝路,后来又和顾三少扯不清楚,。我们这圈子还有谁不认识她,这什么人啊,没脸没皮,竟然也想来婚纱店,这种人谁会娶她啊!” 流言无刃,却是最为伤人,大多不明真相的人云亦云,到最后伤人于无形。 乔沐挽起浅笑,故作大方道:“打开店门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你做什么为难别人呢?” 饶是许初见再好的脾气也有些忍不住,不过还有人比她更来气,声音又亮又直接:“谁娶我们初见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换好婚纱蔚宛走出来,两位店员帮忙捧着婚纱的裙摆,那一瞬间惊艳全场, 蔚宛把许初见护在身后,眼神坦荡落落大方,穿了九公分的高跟鞋的她比她们两人都高出了一个头,更有种压人一头的气势。 傅如栩没想到会被人抢白,当即变了脸色。她是傅斯承的妹妹,对蔚宛,她还是认识的。 “蔚姐姐,听说你最近要结婚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傅如栩嘴上说着恭喜,可语气里面尽是些幸灾乐祸。 这结婚是的确,不过是二婚。 从名门顾家出来,在她们眼里不过就是个被扫地出门的人而已。 “不劳傅小姐费心,我们应该不熟。”蔚宛冷淡的望着眼前的两人,语气疏离漠然。 被呛了这么一声,傅如栩的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瞥了眼站在蔚宛身后的许初见。 鄙夷着说:“蔚姐姐,你怎么还和这样的人有来往?不提沈家公子早就有了婚约,就顾三少这样的人物,还痴心妄想地想要攀高枝,真是……” 傅如栩和乔沐的关系很好,最近顾夫人很中意这个刚回国的乔家千金,这会儿她看到了许初见,当然是忍不住冷嘲几句。 许初见拦下要发作的蔚宛,从容淡定地回答她:“我从没想过要抓住谁,是福是祸自有定数,高枝虽好,也不是人人愿意攀的。” 经历了这一年来荒唐的风风雨雨,她的内心已经比以前坚强很多,她的脾气好性子软,却不代表可以任人随意侮辱。 来这间高级婚纱店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她们这样的架势,让人纷纷侧目。 这时。 “婶婶!” 蔚宛被这事情搅得本来心情就不好,正想要发火,却被这声叫唤转移了注意力,仔细一瞧,是老爷子很喜欢的一个孙女,过年期间来帝都住了好久。 她随即泛起笑容,“彤彤!”看到跟在女孩身后的男人,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的初见,心想,他怎么也来了? 小女孩迈着小腿兴高采烈地扑上前,抱着蔚宛的腿撒了好一会儿娇,甜甜地说着:“婶婶今天好漂亮啊,嗯……这个小婶婶也好漂亮……” 婶婶,小婶婶,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蔚宛低下头笑着说:“彤彤,以后你叫我阿姨或者姐姐都可以,不能叫我婶婶哦,这个也是姐姐。” 小女孩哪里懂这些,明明一直都是叫婶婶的呀,怎么现在就不是了呢? 彤彤皱着小小的眉头,不明白地摇了摇头,冲着身后喊:“小叔,你快点来呀!” 她口中的小叔,自然就是顾三少。 恰好此时,一个浅淡醇和的声音响起:“顾彤彤,你再乱走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顾靳原推开玻璃门走进来,深邃的目光毫不设防地与站在不远处的许初见相遇。 然后,深深地凝住。 有一种眼神,经年难忘。 许初见的眼神只维持了一秒钟就迅速挪开,陌生的仿佛彼此只是偶遇的路人,她平静地站在蔚宛旁边,没有说话。 “顾先生。”眼尖的店长已经恭敬地候在一旁,听从差遣。 倒是那位乔家小姐,到底归国不久,不知道这其中是有什么纠葛,只能冷冷地喊着:“顾少?”除了那次家宴之外,她还从来没有私下见过他。今天倒是见到了比较正式的他,气势非凡,只消站在那里,再没有别人说话的余地。 顾靳原似乎当这两人是透明的,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上下看了眼蔚宛,不吝啬赞美:“很漂亮。” 蔚宛眼角的余光一直瞥着一边的初见,她请她来参加婚礼这件事情可没有告诉任何人,不过容铮是知道的。 “你怎么来了?” 顾靳原似是猜到了她会这么问,浅淡地说:“这小丫头在家里闹肚子,从阿铮那回来之后才安分点,结果现在闹着想要看新娘子。” 蔚宛勾了勾唇角,看着不远处看着的两人,“阿原,这两位小姐我倒是不认识,刚刚提起你呢,你认识吗?” 闻言,顾靳原微蹙了眉,而后轻描淡写地说:“不要和无关紧要的人一般见识。” 他这句话不知是在回答蔚宛,还是在说给别人听。 无关紧要?傅家在京城也算得上大家,他竟如此轻狂?傅如栩霎时僵如化石。 蔚宛倒是乐了,瞥了眼脸色铁青的傅如栩,不过是一个被身份荣耀宠坏的女孩子,总有她吃苦的时候,她记得顾靳原有个发小叫傅斯承,印象中倒是个不错的人。 随后蔚宛进了试衣间换下了这一身衣服。 许初见坐在休息区内,眼眸低垂,把玩着衣服的衣角。 恰好此时,受了冷落的小女孩扁了扁嘴,有些赌气道:“小叔,你什么时候陪我去吃午饭嘛?彤彤好饿啊!” “好,这就带你去。”顾靳原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上扬的眼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忽然小女孩转头扑到了许初见腿边,小小的身子凑上前,甜甜地说着:“小婶婶和我一起去嘛!今天是彤彤的生日,我邀请你哦。” 许初见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我……”可她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小女孩就扁了扁嘴,有要哭的架势。 “彤彤是吗?叫我阿姨和姐姐都行,不能叫婶婶啊。”许初见没办法,耐心地笑了笑说。 “嫁给我小叔,那就是小婶婶啦……” ☆、189.187看不出吗?我在追你 童言无忌,许初见面上的表情却是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还没说什么话,彤彤小姑又开始撒娇:“小婶婶,一起去嘛,好不好?好不好?”一连两个甜腻腻的好不好听的人心里都酥了。 即使这样,许初见仍是板着脸说道:“彤彤,阿姨来这里是有事情的,下次等不忙了再来陪你好不好?” 下次,恐怕是不会有下次了偿。 许初见的声音柔和,蹲下身子与小女孩齐平,眉眼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这句话刚说完,彤彤就扁了扁嘴,大大的眼睛里弥漫上了雾气,很是委屈地望着许初见:“我不要下次,就想要现在嘛,大人说的下次都是骗人的,哪里还会有下次……” 许初见哭笑不得,被一个小孩子说穿了心事,面上渐渐露出了窘迫之意。 顾靳原皱了皱眉,沉着声将小女孩拉开,“彤彤听话,不然下次叔叔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许严厉,小女孩一下子哇的大哭了起来,眼泪簌簌落下来,眼睛红红的就像受了惊的兔子,好不委屈。 这一来,顾靳原头大的束手无策,抬眼朝许初见望去。 许初见压根就没有去看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有些傻眼地看着扑在自己怀里怎么也不愿起来的女孩。 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间只能放柔了声音轻拍着小女孩的后背:“彤彤,阿姨真的是有事情才不能陪你……” 彤彤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继续哭着说:“小婶婶,你是不是不喜欢彤彤啊?” 许初见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当下也不去纠正她的称呼,只能匆匆忙忙说:“怎么会,彤彤这么招人疼,当然喜欢啦。” “那就陪我过生日嘛,今天家里所有人都去太爷爷那了,就只有我和小叔在家,都没有人!”女孩甜甜的声音带着哽咽,听着委屈极了。 许初见犹豫不决,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顾靳原。 同一时间,他正好也在看她。 那双凤眸一如既往地深沉如墨,古井幽潭一般沉寂。 她慌乱的快速收回视线,而他就像没事人一般,目光没有丝毫的收敛。 “婶婶,我今年四岁了哦,你就陪陪我嘛。”小女孩仍在撒娇哀求。 她看了看时间,却实是到吃饭的时间了,终是败下阵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她笑了笑说:“好吧,不过得等里面那位漂亮的阿姨换好衣服出来,我们一起去好吗?” “嗯嗯!当然好啦!小叔,你看小婶婶答应我了耶!”彤彤擦了擦眼泪,就开始欢呼雀跃。 小孩子的情绪果然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尤其好哄。 往往只要满足了她们一些微不足道的愿望,就会很满足。 只是许初见郁闷地想着,为什么这小丫头死活不肯改称呼。 他的侄女一直喊她婶婶,这关系,还不是乱套了吗? 许初见觉得郁闷,可有人的心情确实不错,从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就能看得出来。 “我在换衣服的时候就听到这小丫头在哭了,这么爱哭还真不知羞。”蔚宛换好衣服出来,正好看到了这样一幕。 闻言,许初见向她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还得时不时地照顾着这突如其来缠上她的小丫头。 彤彤听到声音,立刻又被吸引了过去:“婶婶,刚刚那件漂亮的衣服呢?彤彤也好想穿。” 她口中所说的漂亮衣服,应该是刚刚那件婚纱。 在场的三人都被这小丫头逗乐了,蔚宛好笑地说:“你还小,只能穿小公主裙,这衣服得等你长大一些才能穿知道吗?” “噢。”听到不能穿这件漂亮衣服,女孩有些泄气。 许初见这会儿终于有机会松口气,刚想起身,却不料在地上蹲了太久的时间,站起来的时候一针头晕眼花。 她几乎是一下飞机就还没来得及歇上一会儿,低血糖开始发作了。 “小心。”一双有力的手揽着她的腰,声音里带着些紧张。 这低沉的声音她可熟悉了,不是顾靳原是谁? 许初见站稳了身子往后退了半步,不着痕迹地划开了距离,退出那满是柠檬香气的怀抱。 “谢谢。” “不用。” 疏离客气,就像刚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走出商场的时候,小女孩走在许初见和蔚宛中间,一手牵着一个,丝毫没有再去理会走在后面的男人。 甜甜的嗓音一直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还没等他们走出多远,蔚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有一瞬的变化。 直接挂断。 没多久,这号码再次响了起来,到了第三次的时候,蔚宛才忍不住走到一边小声地接了电话。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任谁都能看得出,她的心情不好。 许初见面露担忧地看着她,“宛宛?” “初见,我有一点点累了。”蔚宛有些疲惫地说着,脸色与刚刚比起来,却实是差了很多。 许初见不知道刚刚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却隐隐觉得她的失常应该和这个电话脱不了关系。 她有些担忧地问:“我陪你回去?” 蔚宛知道她是好心,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瞪着大眼睛的小女孩,笑说:“你还是陪陪她吧,我不是小孩子,没事的。” …… 蔚宛这一走,许初见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偏偏要答应了这件事。 尽管过了半年的时间,对这个男人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深刻。 因为要照顾彤彤,顾靳原没有自己开车,司机站在外面恭敬地等着。 还是那个年轻的司机,阿晟,他看到许初见的时候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半年多没见的人,时间久的他都以为她和顾先生早已结束了。 现在再一次看到,难免有些震惊。 顾靳原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动作很自然,丝毫未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份。 她站在车前,却开始犹豫不决。 “婶婶,快点啦。”彤彤率先坐在车里,用着稚嫩的声音催促她。 答应都已经答应了人家,这时候还能怎么办呢? 她也没有再矫情,爽快地做到了后座。 只是这全程,她都没有去看那个男人一眼。 顾靳原勾了勾唇,也没有介意,从一旁绕行也坐进了后座。 彤彤坐在顾靳原的腿上,打扮地就想个洋娃娃一般,两条小腿蹬着红色的小皮鞋晃来晃去,一双眼睛如同黑葡萄又大又亮,这会儿还一眨不眨地望着许初见。 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许初见被她无辜的眼神盯得有些无奈,友好的摸摸她的头说:“彤彤,你今年四岁了?” 彤彤伸出四只肉嘟嘟的小手指比划着说:“对哦,彤彤今年四岁了,过了这个生日我回自己家就能上幼儿园了。” 小女孩乖巧地靠着她叔叔的肩膀,眼睛好似璀璨的星子一般,一闪一闪。 “你家不在这里吗?”这下许初见有些纳闷了,不是顾靳原的侄女吗? “小婶婶,彤彤家不在这哦,我家叫……嗯,我想想……” 四岁的小女孩果然记性都不太好,自己家在哪都愣了这么好半天。 顾靳原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薄唇轻启,浅淡和醇厚的嗓音在车内流泻开来:“是南京,彤彤是我二叔家的孙女,过年来这里小住的。” 听到这话,许初见不由笑着对彤彤说:“原来你也是南京人,阿姨也是哦,彤彤乖啊,叫我阿姨就好。” 婶婶这个称呼实在是容易让人误会,许初见听着很头疼。 说完她瞪了眼好整以暇坐在一边的男人,他怎么也就任由着这样的称呼呢? 许初见有些气恼地美目圆瞪,眼中流转着波光生动的神采,就这样一眼,她发现对方正抿着唇浅笑,当下偏着头凑在彤彤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小姑娘乌溜溜的眼睛机灵的一转,委委屈屈地向许初见伸出手,小声又可怜地说:“小婶婶,抱抱我。” 许初见的大脑停顿了几秒钟,脸上出现了些不自然的神色,在她犹豫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自发地凑到了她身边。 她的双手下意识地去环住,小心翼翼地抱着。 软软的身躯在她怀里,似是填补了某一处空荡的痛楚。 她是喜欢小孩子的。 到现在为止,那种刻骨的痛,还是那样的清晰。 随即耳畔听到了男人低沉的笑声,她斜眼望去,这才正式地看这个男人。 他今天的着装休闲,浅灰色的毛衣,外面是一件深色的长大衣,配上同色系的休闲长裤,优雅而俊挺。 此刻有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表情也比平日温和,大概是因为有孩子在场的原因。 许初见收回打量的视线,随之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 以致于她没有看到在此时身边的男人也在看她,深邃的眼里染上了灼灼的火光,唇畔的笑意浅淡着,未见半分。 四岁的小孩子还是有些分量的,从下车后,彤彤就缠着许初见要她抱,抱的时间稍长了些,她不免也觉得有些吃力。 周六的原因再加上还在过年的假期内,市中心的烘焙店内人满为患,小姑娘就喜欢这家的蛋糕,偏偏要排老长的队等着。 顾靳原从她手里把彤彤抱了过来,三个人站在一起排着队。乍一看,俨然就是一副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 他忽然想起来以前一次,在金陵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长长的队伍,不过那时候,是她自己一个人去等着,那时候的她从来不会想到他。 这半年来,他只能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话,什么时候体重回升,以及那些写着娟秀字体的纸张。 有的时候他梦里会出现她的身影,可伸手去触碰的时候,是一片虚无。 这是这半年来第一次,这样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很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带上了这么个小活宝。要不然,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合适的理由能接近她。 许初见低垂着眼睛,总觉得有一道灼灼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很是不自在。 偏偏这时候,排在他们后面的一位女士见到这幅场景,一脸羡慕地笑着说:“这一家子的基因真是好,爸妈生得好看,小孩子也遗传了好基因,生的真标致。” 闻言,顾靳原的眼角拉长了些,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而许初见就不一样了,神色有些窘迫的不自然,耳朵后泛起了尴尬的绯红色。 顾靳原一向不怎么喜欢人多的地方,再加上这样冗长的等待,若是换了以前,他早就不耐烦了。 此刻,他竟然希望这前面的人能尽可能的慢一点。 等到取到彤彤喜欢的蛋糕,那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上面有一个精致的白雪公主,看来每个女孩子都会有一个公主梦。 小姑娘开心的不亦乐乎,跳前跳后的再两人之间徘徊着。 “好好走路,不然马上把你送回家去。” “噢,小叔,你带我吃什么呀?我想吃炸鸡……” “不许。” “不许就不许,反正彤彤有好看的蛋糕……” 天公作美,雪后初霁的第一天就出了大大的太阳,给严寒的冬日添了几分温暖,照在许初见白皙的脸上,透出了一层好看的绯色。 她犹豫了很久,一直想要提出先走,奈何小姑娘一直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许初见对这小姑娘硬不起心,只能无奈地跟着一直走。 “小婶婶,这个给你,给你暖暖手。”彤彤捧着一个奶茶纸杯递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说着。 那小胖手拿着还有些不稳,许初见赶紧接了过来。 接触到这杯子的瞬间,一股暖意顺着指尖一直传到了心里。 她拿起来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刺激着味蕾,有些皱眉地看着手里的杯子。 这是,热可可? 喜欢喝热可可的人…… 阳光下,男人的凤眼微微上挑,眼角还带着浅浅的细纹,今天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过得最为舒心的一天了。 到了早就订好的餐厅,是一间温馨的亲子主题餐厅。 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一家三口,他们三人出现的时候,服务生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相较于另外一大一小的和乐融融,许初见就显得坐立难安了些。 她恨不得这顿饭早点结束。 可因为有个小朋友在场,这一顿饭注定吃的是艰辛的,好不容易等着小丫头吃饱餍足,他才开始自己吃东西。 饭后,许初见有陪着彤彤在游乐区玩了一会儿,当然她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 结完账后,顾靳原转身回来找她们,他就这样看着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出神。 彤彤玩的满头大汗回来,小脸红扑扑的,许初见拿起纸巾给她擦了擦,替她把外套穿上。 “来彤彤听话,把外套穿上,不然要感冒的。” 小姑娘很听话地自己穿衣服,随后指着站在不远处的小叔叔说:“婶婶你看,小叔也不乖哦,他没穿外套!” 许初见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他的大衣被她抱在手里,她不自然地走到男人面前,把衣服递给他。 她垂下眼眸,掩去了所有的情绪:“服务员收桌太快了,你还没回来……” “谢谢。” 男人虽是浅浅淡淡的一句话,眼睛里面却是温温的,似是盛着一片缱绻的柔光。 许初见慌乱的侧身想要离开,有些慌不择路,不料一下子就撞上了餐厅的服务员,为了避开服务员手中的餐盘,她蓦然往后一退,堪堪避开。 她惊魂未定的拍了怕胸口,舒了口气。 服务生立马上前道歉,许初见只是笑了笑说没关系。 顾靳原走上前来,峰眉蹙着问她:“你就不能看看路?” 还是那一副教训的口吻,却不知不觉中带着些无奈的味道。 许初见站在他身前莫名的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个时候她也不是很想理会他,没回话。 只希望这场意外的相遇快些结束。 刚站稳身子,抬脚刚落地的时候就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声。 顾靳原眉心一拧,沉着声音问道:“扭到脚了?” 她没有吱声,握着彤彤的手,强忍着疼往前走去。 他见她别扭的样子,眸色沉了沉,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可能是玩累了,小姑娘上车之后就睡着了,软软的身子靠着许初见,睡着的样子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天使。 怪不得招人疼呢。 “顾先生,现在去哪里?”阿晟从后视镜内看着后座的三人,声音里也带了些愉悦。 “回大院。” “我去宛宛家里!”许初见一听就开始反驳,她和蔚宛约好的了的,这几天正好和她住一起。 顾靳原眼睛眯起来,嘴角也微勾。“两个地方不顺路。” 阿晟当然是听顾靳原的,没犹豫就发动了车子。 许初见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缄口不言。 她又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就不该答应。 车子很快就驶进了军区大院,警卫员放行之后,熟门熟路的停在了一幢砖红色楼前。 顾靳原没有下车,而是吩咐阿晟把彤彤抱进去,家里有佣人在,知道怎么好生安置。 车内就剩下他们两人,许初见越发的觉得不自在。 这时,顾靳原弯下腰,直接脱下许初见的右脚的鞋袜,伸手按着她的脚踝,“这里疼?” 他温暖的大手一碰到她冰冷的脚,脸色有些沉。 许初见没说话,可缩瑟的身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缩了缩脚,语气中带上了些无奈。 他握着她的脚踝没松手,抬起头,深邃的眸子漾开一片浅淡的笑,“看不出吗?我在追你。” ☆、190.188他说,我也是认真的 他握着她的脚踝没松手,抬起头,深邃的眸子漾开一片浅淡的笑,“看不出吗?我在追你。” 许初见没吱声,她所有要说的话好似都被堵在了喉间。 车子里面开了暖气,隔绝了冬日的冷意撄。 男人灼灼的目光太过于专注,许初见微微避开眼,沉默了好久后才低声缓缓说:“我可以拒绝的,你的厚爱我要不起。” 这是她下意识想要逃避的话题,好不容易才能从这个困住她的牢笼中走出来,又有什么力气去谈‘情’之一字呢偿? 他微抿的薄唇轻掀:“许初见,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这厚爱我愿意给,你怎么能剥夺我爱人的权利。” 平淡的语气,却是任谁都听出了里面的坚持以及坚定之意。 “你强词夺理!” 许初见气恼与他的强势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却又忽然怔住了,感觉到冰冷的脚心出有一股暖意传上来,她错愕地低头一看,他的大手正握着她的脚。 她一惊,又看到了去而复返的司机,惊愕与窘迫交加之下,她的情绪有些说不上来的反叛,恨声说:“你不是有洁癖吗!” 毕竟相处过这么长时间,他的有些习惯,她怎么会不记得。 顾靳原阴霾了好些日子的心情终因为她这句话而放晴。 他忍不住浅笑,又蓦地靠近她的耳畔,看着因他的靠近而绯红起来的耳朵。 浅淡的声音中带着极其暧昧的语调说:“还记得我有洁癖?放心,我不嫌弃。” 许初见恼的转过脸去,明明什么事情都是他自说自话,反倒现在要对他感恩戴德? 随后,男人小心翼翼地为她穿好鞋袜。 这样亲密的动作似是吓到了她,许初见想要挣扎,他就按着她的脚踝轻声威胁:“还想被人看笑话?” 司机重新坐回到座位上,亦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后座的两人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顾靳原带着她到了一个老中医那里。 老中医头发已花白,六七十岁的样子,可人看起来仍是精神矍铄。 从顾靳原的言谈举止中能看得出他对这位老者很尊谦,“容爷爷,不好意思又来麻烦您了,您给她看看这脚有没有大碍。” 老者正是容铮的祖父,和顾老爷子是旧交,是看着那一大院的人长大的长辈。 容大夫扶了扶老花眼镜,在他们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会儿,乐呵呵地说:“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以前和我们家阿铮一起闯的祸还少?” 顾靳原脸皮厚习惯了,只是有别人在场,他连忙说道:“这些早八百年前的事儿,求您别再提了行么?” 老爷子笑呵呵地推了推眼镜,点头说:“好,得给你小子在人姑娘面前留点面子。” 说着,就开始为许初见检查。 这两一老一少聊得很熟,倒是许初见不知道该怎么自处,除了刚见面时打了声招呼之后,她就一直沉默着。 尴尬之下,她白皙的耳朵上又一次漫上了绯红。 “不是很严重,带瓶药回去擦上几天,等消了肿就没事了。小年轻就算伤筋动骨也恢复得快,不会有事的。”容大夫还是那样笑呵呵的样子,说话间,祥和的眉眼舒展开来。 顾靳原扬了扬唇说:“要是瘸了也没事,不会乱跑了。” “你!”许初见听到他这低低淡淡的一句话,一下子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快要出门的时候,容大夫又拉着顾靳原低声说了会儿话。 许初见就只看到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样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医院的走廊有些阴冷,许初见扶着墙站在外面等着。 未几,顾靳原大步走至她的身边,不由分说地上前扶着她。 他站在背光的位置,高大挺拔的身体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影子下,那种熟悉而强势的压迫之感亦是随之而来。 许初见来回摩挲着有些僵硬的手指,头疼地想着要如何躲避这个男人的纠缠。 可顾靳原是什么人,这个时候哪能任由着她的性子来。“要放你一个人走,没准再走上几步脚就肿的不行了。” 听上去,全都是为了她好。 许初见微垂着眸子,拿捏了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为什么他就能这么心无芥蒂,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呢? 她赌气似的想要抽回手,抬眼又看到了顾靳原气定神闲地站在她身边,深呼吸了一下皱眉说:“能不能先出去再说?” 许初见怕再在这里待下去,没准又能见到什么他的长辈。 他挑了挑眉,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扶着她静静地走着。 医院的楼道依旧是单一的白,他深邃似海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久违的场景。 若是再回到去年九月,他还是会在那个午后钻进有她在的那个书房,还是会一步一步地接近她。 只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两个人走了很慢,出了医院大楼,冬日的暖阳和煦的落在人身上。 顾靳原微微眯起眼问:“你外公现在身体还好吗?这种心脑血管的病,还得要好好调理,要是不行的话,还是来北京吧,毕竟专家也多。” 他像是无意间这样一提。 许初见却是想起了两个月前温度骤降之时,外公再一次出现中风的现象,可他们却运气很好的遇到了专家坐诊,还是从帝都大医院过来的。 可现在细细一想,可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许初见轻轻一叹:“不用了,老人年纪大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在熟悉的地方更好。等宛宛的婚礼过后,我就回去了,你不用……” 她后面那些话没说出来,只是言下之意很显然。 她很快就会离开,不用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是这样吗?他倒是不觉得。 “不用什么?”顾靳原微皱着眉问。 低头随意一瞥,发现她的手被风吹得通红,什么话都没说,握紧。 霎时间,他掌心的温度带着暖意顺着十指直窜进她心窝里。 她颤得身体有些僵硬,樱唇嗫嚅着说:“不用对我这么好,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她把自己关闭在冰冷的门内,什么好意都不想领。 这一年来,她就当做是做了场噩梦,不愿再去提及回忆什么。 顾靳原直视着她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 他忍不住掀动了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初初,你爱撒谎,我现在认为你说的都是反话。” 听到这个称呼,许初见咬了咬唇,心中升起了一种不一样的情绪。 她低头正好就看到了他手上虎口处,留下的那一道印记。 是她留下的牙印。 那时候她是多恨他,咬他咬的那样狠,仿佛要将自己承受的所有痛苦都一并让他尝试。 到如今,即使那些痕迹在慢慢消退,记忆却是始终还在。 “顾靳原,我是认真的。”她没有叫他顾先生,而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 她仰起头,挽唇说道:“我只想顺利的毕业,然后找一个平凡的男人,对我好,对我家人好,简简单单就可以。” 闻言,他俊朗的面上仍是一片平静,与先前沉不住气的他截然不同。 他握着她的肩膀,很自然地替她顺了顺被风刮乱的发丝,深邃的黑眸明熠生辉,牢牢地锁着她,扬唇浅笑:“我也是认真的。” 许初见不想和他再坚持这个话题,她想起了那天在婚纱店里听到的那番话,虽是流言蜚语,可她的名声,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是那样差。 她闭了闭眼,随后无奈地说:“你的家庭身份,你的父母,能接受这样的我?发生了沈家那件事情,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吻就狠狠地落下来,清新的柠檬香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她忍不住推拒,却在下一秒听到了他沉稳笃定的回答。 “只要你愿意。” 蜻蜓点水一般,他很快就放开她,阳光下他的眸中带着缱绻的柔光,低沉的嗓音温情肆意。 许初见避开这灼灼的眸光,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不愿意。” 明知道没有结果,那就不要存什么肖想。 “初初,你想也不想就判了我的死刑,就算是执行,那也有个过程不是吗?”他没有动怒,只是握着她的手慢慢收紧。 力道控制在不弄疼她,又让她无法挣脱之间。 许初见生出一种莫名的烦躁,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些:“不要这样叫我!” 半晌,他没有说话。 而后过了没多久,他慢慢笑起来,左边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他知道她想起来了。 那时候厚脸皮的小女孩,甜甜地对他说,只有他一个人能这样叫她。 “是你说的,这是我独有的称呼。” 说完后,他抿唇笑意盈盈,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回答。 许初见的大脑停顿了几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她咬了咬唇,声音如蚊呐:“我……” 那段时光,她到底还是想起来了,是埋在她心里很久很久的一段,不愿去触碰。 好不容易能走出来,当然不会再放任自己沉沦着。 她这又急又气,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落入他的眼底,眼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 顾靳原取下自己的羊毛围巾将她围住,他脸上的笑意不减:“走吧,送你回去。” 那一瞬间,他的温度,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在她颈间蔓延。 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强势而固执,不容人拒绝。 许初见有些慌乱的别开眼,随后说了句想要去卫生间,虽然走不快,却逃也似的想要离开他。 他也没说什么,扶着她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在外面等着。 许初见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冷静一下而已,今天这一天她好像过得都很糊里糊涂。 从没有哪一天,她会看到那个矜贵的男人低下头,放下身段,这样小心翼翼地讨好…… 算了,这只是一次偶然的遇见而已,不会再有下次了。 许初见这样安慰自己,随后慢慢走出去,她知道顾靳原应该在外面等她。 他的耐心向来不是很好的。 许初见才走到拐角处,就听见了他的声音,似乎是在和谁讲着电话,而且语气还不是很好。 “她说是你的孩子就是你的?都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拿出来说要负责,谁知道真假?” …… “你说是真的?那种人不过就是玩玩而已。当时走的那样干脆,现在又回头,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存的什么心思还不够明显?” …… “干脆点,无非就是想要钱,能打发就算了,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难不成……” 他的声音一点点压低,可她还是听到了。 全然不屑的语气。 或许这才是权贵人家最擅长用的把戏。 许初见脸上的表情隐没了下去,脸色有些微沉。 她没有再听下去,而是自顾自地走出去等着。 等顾靳原出现的时候,她的表情很淡,回去的路上,两人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车子停在了蔚宛的公寓楼下。 下车时,顾靳原想要抱她出去,却被她拒绝了。 他收回手,也没介意。 想了想今天的事情,他说道:“今天谢谢你,小丫头挺缠人的是不是?” 许初见垂下眼眸,掩去了所有的情绪,声音里面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回答:“不用谢,我欠你的人情早晚也是要还的。” 而后,她看到顾靳原的脸色骤然绷紧,眼里有些不及掩饰的失落与一些不知名的情愫。 可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神色漠然地转身离开他的视线。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无情还是友情。 上一秒她还能在他眼中看到那些缱绻的眼神,可他又对别人说着这样无情的话语。 一个人再怎么变,潜移默化的性格却是不会变的。 就如同他以前阴晴不定的性子一样,不适合她。 顾靳原没想到她怎么突然之间的变化会这么大,也不能逼得太紧,看着她转身上楼的声音,眸色微沉。 他也没多做久留,刚刚那通电话却实是劲爆,至少他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他没有回大院,直接去了半城湾的别墅。 照样的冷冷清清。 可他觉得这一天,是这半年多来最开心的一次,至少许初见不再像以前那样避着他。 来日方长,他虽然急,却知道不能急于这一时。 …… 许初见有蔚宛公寓的钥匙,她心烦意乱地开门进去。 靠着门板思量了很久,像是要将心中生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抛到脑后,不想再去理会。 她打量了一下这间公寓的布局与装饰,照样是以暖色调为主,不管是窗帘的颜色,还是碎花的桌布,都是那样的温馨。 这间公寓不大,两个人住正好,一个人便会稍显冷清。 许初见听到卧室内传来响声,似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蔚宛比她早回来,这时候她应该是在家里的。 她有些惊讶地走过去,推开门问:“宛宛?” 推门的瞬间,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蔚宛坐在地上,开着的红酒被打翻,醇厚的酒香在室内蔓延着,浅色的地摊上流淌着妖冶的颜色。 “初见,你回来了?”蔚宛听到动静转脸过来看她,脸色有些不好看,却是在强颜欢笑着。 空气中不仅仅是酒香的味道,似是还有一丝……情.欲的味道。 许初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前弯下腰将她扶起来,“地上凉,别一直坐在地上。” 她穿的单薄,许初见在扶起她之时,很容易的就看到了她脖子以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许初见心中一震,再看蔚宛的时候,发现她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单薄的身体仿佛只要没有依靠就会倒下一般。 “怎么了?”许初见不忍心问,可看到她这个样子,却又担忧地放心不下。 蔚宛握着她的手,眼眶有些红,欲言又止。 随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自己关进了浴室里。 许初见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出神,忍着脚踝处的不适,将房间收拾干净。 收拾完之后她也觉得有些累,就这样坐在地毯上坐了很久。 忽然间她看到了地上散落着一条男人的领带,只是不知,这是谁的。 蔚宛从浴室出来之后就窝在沙发上,甚至有些抵触着那张床,许初见坐在她身边,无声的安慰。 她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见得有用。 “初见,不要轻易地爱上别人,一定不要。”忽然间,蔚宛就这样握着她的手,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 那天,算是蔚宛生平第一次买醉,她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已经疼的无可救药的神经。 她也不管许初见听不听得明白,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然后只能一昧地灌酒。 许初见劝说不住,也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不过她不能喝酒,只能在一旁静静地守着她。 “不要轻易地爱上别人,尤其是在明知道没有结果的情况下,一定不要……” “我明明已经退得不能再退,我知道是我错了,可他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来羞辱我?” 许初见听了个大概,她不明白,却也知道是和某个人有关。 她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小口,眼中带着浅浅的笑,低声说:“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191.189不是不告而别,而是来不及说再见 许初见和蔚宛两人当然不会去陌生的地方,而熟悉的,也只有这一间酒吧,夜色。 她明知道自己不能碰酒精,只是沾了一点点,就感觉头晕晕的。 蔚宛的情绪有些失控,不一会儿便已是泪流满面,“当年结婚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幸福,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可他不爱我……撄”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不爱我,可现在想想,何止是不爱,是恨吧……” 那最后一句话好似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蔚宛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悲凉偿。 许初见就这样静静地听了很多,那些从来没有听到过纠葛。蔚宛说的断断续续,一会儿傻傻地笑着,一会儿又是泪流满面。 夜色的经理怕出什么意外,早早地就打电话给老板报告了这里的一切。 不一会儿,顾靳原来了。 晏北豫看到他的到来也不算太意外,只是随后跟着他进来的另一人,却是教他有些惊讶。 包厢的门被打开,许初见听到动静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视线内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顾靳城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抱起已经神志不清的蔚宛,动作很干脆,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在经过门口的时候,被人挡住了去路。 …… 许初见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酒精的作用下使得头晕晕的,直到眼前一片阴暗罩下之时,她在愣愣地抬头。 顾靳原走上前,低头皱眉地看着她脖子上泛起的红点,抿着唇想要扶起她,被她用力甩开,他不得已的使了点劲,硬是把她带上了车。 他不由分说地把她放在了后座,任她歪躺在那里,自己绕到了前面去重新发动车子。 她觉得脖子处很痒,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挠。 可还没等她伸手,就听见顾靳原不带什么温度的低沉嗓音:“你敢动一下,就把你爪子剪了。” 顾靳原的声音消散在夜色里,等不到她的回应,他也不再说话,气氛胶着得让人窒息。 不一会儿,车子在一间药店门口停下。 等他回来的时候,一盒药就直接扔到了她面前,随之而来的,是一杯温温的水。 她顺从的抠出一颗药,就着他凑到面前的水杯,有些艰涩的将药咽了下去。 酒精在身体内作祟,她的意识渐渐变得不清晰,呼出的气息都有些灼热。 他重新回到驾驶座上,深刻的五官映衬着浓浓夜色,神秘而优雅。 “你说说看,这是第几次了?”夜色隐去了他所有的表情,耐心地等着红灯转绿色。 许初见无奈的笑了笑,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次了。 她的心很小,胆子也很小,很容易就会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再去轻易相信依赖。 她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戒掉依赖这两个字,即使后来那么多的不堪,她也只是愿意记住那段最美好的时光。 说到底,她要的东西真的很简单,不过是一个爱她,护她,信任她的人而已。 有着这么糟的过去,她一一时半会儿很难放下。 他,不是良人。 或者说,她不愿放任自己去尝试那未知的以后,以及没有承诺的未来,那种痛有过一次就够了。 “顾靳原,我们明明可以走出这个漩涡,为什么偏偏要互相折磨?”她的声音轻的像是低声呢喃,有些莫名的无力。 这样胶着着下去的恶性循环,彼此折磨偏偏又逃不开,所谓命运弄人。 “才见面一天,就这么快下了定论,嗯?”他重新发动车子,薄唇内逸出淡淡的声音。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这个时候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她在想些什么,他从来猜不准,而她也不会主动和他说。 难怪两人之间不断的误会,不断的错过。 良久没有听到许初见的回答,他以为她还在拧着,于是皱着眉回头,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太难受的缘故,她睡得也不是很安稳。 她的手抓着他随意丢在座椅上的外套,还把头枕在上面,仿佛在汲取着上面好闻的柠檬香。 这一微小的动作,让顾靳原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本来绷紧的线条在这一瞬间也柔和了下来。 这算不算还对他存着细细微微的依赖? 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性格就像小猫似的,脾气倔,又爱撒娇,做错了事就爱缩到他怀里小声地喊他哥哥,能一下子就让他没了脾气。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地步,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再退上一步又何妨? 只要她一天没嫁人,那就是有机会的。 曾经他觉得情这一字不能随便碰,那是因为他还没碰到这个人。 他不禁想起,当年蔚宛嫁给顾靳城的时候,全家人都是祝福的。可到后来,谁都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没有感情。 可从现在这样的状况上来看,当真是没有感情? 他们的事情和他没关系,也不想去管。 从后视镜内看了眼许初见,他转了个弯,改变线路,把她带到了半城湾的别墅里。 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进了二楼主卧,轻声唤了唤:“初初?醒一醒,洗个澡再睡。” 许初见出了身冷汗,很难受却是睡得昏昏沉沉,没有转醒。 床头只开了盏小灯,顾靳原低眉看去,许初见安静地躺在那儿,他忽然不忍心吵她。 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看看她,这半年的调养怎么还是这么瘦? 他忍不住俯下身,细细描摹着她睡着了已然微蹙的眉眼,她敏感的动了一下,把被子抱得更紧了些。 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些低烧。 他找来退烧药,哄了半天也没能让她吃下去,半眯半醒的迷糊着,手也不安分地去推开他。 那动作轻而无力,他俯身捏着她的下巴,苦涩的药片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又给她喂了些水后才起身。 她皱着眉,不安分地去拍打身上的男人,嚅嗫地喊着:“走开,别闹我……” 没料到反而让顾靳原压得她更紧了些,呼吸落在她耳畔:“初初,你怎么就不能听话一点?” 她不是不听话,只是不听他的话而已。 想到这,他眼一眯,忍不住捧住她的脸,低下头发狠地吻下去,舌尖苦涩的药味并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更加得寸进尺的在她的齿间云翻雨覆。 她的所有反应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她只能发出一声嘤咛。 这破碎的嘤咛听得他心中起了一阵邪火,只能压抑着。 他用力地含住她的唇,哑着嗓音问:“初初……告诉我,有没有想过我?” 她微睁着眼,白皙的脸上因着酒精和缺氧的关系而起了酡红之色,她声音发颤地哭着:“不想……你总是欺负我,还不相信我!”声音小的就和小猫叫声一样,却像是在控诉着什么一般。 霎时间,他的身体僵了一瞬。人在醉酒之后容易说胡话,也容易吐露真言…… 可现在的他,在这一刻不知该相信这到底是她的胡言乱语还是真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会变得这么患得患失。 真言也罢,胡言乱语也好,不得不承认,这几句话在他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涟漪。 顾靳原将她搂紧了些,低声在她耳边说:“傻瓜,以后都让你欺负回来,我没有不相信你。” 他沿着她的锁骨一点点地品尝下去,虽然嘴上说着不欺负她,可心里想的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乘人之危的事情显然不是君子的作为,可是这倔丫头喜欢撒谎,或许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能撬开她的嘴,听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许初见醉眼迷蒙的要哭不哭,这幅样子却是最容易让男人动情,他唇间的动作更加激烈,不过是要她更为诚实地面对自己。 “初初……乖,说我是谁?”他还是不肯放过她,隐忍着在她耳边沙哑地说着。 “你是顾先生……” “不对,再说。”他眼一眯,低头就啃了她一口。 这不是他想要听的,手试探性地游走着,似是哄似是威胁。 终于逼得她喊了出来:“顾先生,顾靳原……” 许初见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只觉得自己在深渊里不断地下沉,而他是她唯一的救赎。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重,低沉性感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初初,我不要听这个,叫我哥哥。” 她闭口不言,呜咽着极力回避着他作乱的手。 实在是躲不过,她才扬起下巴哭喊:“哥哥……好疼……”她低声呢喃,半眯着眼,语气委屈到不行。 “哪里疼?”他微蹙着眉俯身轻问,声音里一下子染上了急切。 “这里。”她的手有些颤抖,意识不清地去捉摸他炙热的掌心,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 顾靳原闭了闭眼,她疼,他比她更疼。 遇上她,他的理智总是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经意地触到她冷汗涔涔的脖颈,他吻了吻她的眉眼:“乖,洗洗再睡,不然又要生病了。” 很轻松地把她抱了起来,慢慢走进浴室里,反正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 她的发丝又黑又长在水面上蔓延,勉强遮住了水底的风景。 他的喉间滚了滚,觉得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抚了抚她的长发,不自觉的扬了扬唇,嗓音低哑:“要不是怕吓着你,不然哪能这么便宜。” 日上三竿之时,顾靳原神清气爽地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臂有些发麻,有个软软的小东西蜷缩在他怀里,愣了一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酒精发作的缘故,许初见睡得很沉,只是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接着好眠。 他的眉眼染着笑意,指尖轻轻抚着她微蹙的眉眼,似是想要抚平曾经的那些伤痛。 不管她会不会原谅她,也不管她清醒的时候会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着他。 都不要紧,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 替她掖好被子之后,他才起身梳洗,然后在楼下的餐厅内吃着早餐看报,等着她睡醒。 年假还没结束,他自然选择悠闲地待在家里。 …… 许初见醒来的时候,霎时傻了眼,又是这熟悉的卧室…… 好在除了宿醉的头疼之外没有什么不适,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瞬间懊悔的什么都不想说,还能是谁给她换的衣服? 许初见愣了好久,无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坐在床上发呆。 刚动了动脚踝,一种锥心的疼痛立刻传来,她这才发现脚踝的位置肿了一大块。 磨磨蹭蹭的自己穿好衣服,扶着墙一点点挪动。 她走路的姿势相当怪异,落入了不远处站着的男人眼底。 听到动静,许初见蓦然抬头,窘迫的捏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么快睡醒了?我以为起码还一上午呢。” 许初见当做没听到他的话,扶着楼梯慢慢下楼,不料还没走上几步路,身子一轻就被打横抱了起来,她咬着唇扭头看他:“你,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昨天晚上不都该做了吗?”顾靳原听她跟糯米般软甜的声音,忍不住想要逗她。 许初见稍稍动了下身子,不小心拧到了脚踝,痛的她狠狠地皱了皱眉。 “别乱动,还真想瘸了不成?”他低声地说着,随后将她抱到了卧室里面。 理所应当地脱下她的鞋袜,正要替她抹药酒,她缩回脚有些不自然地说:“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手劲不够。” 说着他的手握上她的脚踝,揉开淤血确实是需要不小的力气,许初见疼的直皱眉。 “疼也得忍着。”他皱着眉看着她咬着唇的模样,说话也没什么好语气。 就知道她这一清醒,就是这副模样。远远没有醉猫的样子可爱。 收拾好了之后他又给她套上了一双宽大的拖鞋,毛茸茸的很柔软,还是以前她留下这里的。 “谢谢。”许初见有些怔愣地轻声说。 他勾了勾唇角,笑说道:“口头上的谢就不用了。” 许初见撇了撇嘴,她又搞不清楚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那我就没什么好报答你的。” 他愉悦地轻声一笑,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只要不再是成天一副拒他千里之外的态度,那就是报答了。 两人相安无事地度过了早饭的时间。 许初见一直惦记着昨天的事情,放下筷子后她才说:“我要回去宛宛那里。” 昨天晚上两人过得放肆了些,以致于谁都没有计较后果。 尤其是她看到最后出现把蔚宛带走的是顾靳城,她心里就是又急又担忧。 “她现在估计没工夫管你,听话一点,在这里养两天脚就好了。” “我要回去。”她固执地说。 难道还要她在这里待着不走? 顾靳原没理会她,只是说道:“不出意外,我哥可能在那里,你去了不尴尬么?” 一听到这话许初见就难以忍受了,语气有些冲:“他们不早就离婚了吗,能有什么尴尬的?” “你想知道?我们也可以亲身感受一下。”他眯了眯眼,上扬的眼角显示着他心情不算太差,只是许初见不知道他这莫名的预约从何而来。 许初见的心情骤然凉了下来,她收紧了五指,想起昨晚蔚宛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的那些东西,她就难以抑制住情绪。 “你们兄弟两都不是好人。”她赌气似的放下筷子,靠着餐桌的椅背沉闷起来。 “他是他,我是我,不要相提并论。听我一次,先把脚养好,我不吃人。” 他抬眸看了眼她,只见她抿着唇,眸色清澈动人带着隐隐的怒气,不再是死寂一般的神色。 “等明天过了就送你回去。”他见她没反应,只能做出承诺。 许初见不想和他待在一个空间,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权衡再三也没再强求。 顾靳原将她抱到了书房隔壁的小型放映室内,随便找了一部爱情电影放着。 他走的时候揉了揉她的头发,“闲得无聊就打发打发时间,别乱走,想去哪里叫我,我就在隔壁。” 他轻声吩咐着,事无巨细的仿佛自己养了个女儿。 几百平的别墅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很空荡很冷清,许初见想起楼下窝着的两只猫,他是什么时候又养了一只? 在他走之后,许初见打了好几个电话给蔚宛,全都是无人接听。 许初见窝在沙发里,看着这间别墅里熟悉的每一个角落,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他的转变,令她措手不及。 或者说,难道这才是真实的他?是那时候她所依赖的温暖。 只是她不敢确定,也不敢轻易相信,更不敢轻易再接近。 鳄鱼的温柔,惑人,但是有毒。她不需要,也不想万劫不复。 顾靳原在书房内谈完公事出来,就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有些沉在她身边坐下:“在想什么?这么多片子都没有爱看的?” 许初见垂下眸子,被他搂在怀里有些不自然,挣不开,索性就靠在他的肩头,声音沉沉地说:“一个人不想看。” 明明是一句赌气的话,用她软软的声音说出来就多了些撒娇的味道。 顾靳原的心情一下子上升,眉开眼笑地摩挲着她垂在肩头的发,笑说道:“这是在抱怨我没时间陪你?” 他走到电视柜前,照旧拿了一部爱情片,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看这样情意绵绵的东西吧。 不知不觉中,她的感受已经成为了举足轻重的一部分,她但凡对他笑一笑,他也会跟着高兴。 后来,他抱着她看了一下午的电影。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个文艺片,可到影片结束,爱而不得,互相折磨,男女主角因为种种误会天各一方之时,她哭的眼泪就没有停过,他哄了好久都没有用,一气之下关了电源。 “有什么好哭的,这都是为了增加戏剧性编的……”他气恼地说着,怎么就拿了这样一部片子。 本想再说她两句,可低头一看,她蜷缩在自己怀里眼睛通红受了委屈的样子,他又不再忍心说下去,只是好声安慰着说:“故事就是故事,和现实不一样,哪会有这么多悲剧。” 许初见抽噎了两声,闷声应了一声,再没有说什么。 故事里都是因为种种误会,可现实里,说穿了其实也都一样。 …… 顾靳原这次果然说到做到,相安无事的渡过了一天,在第二天的时候,果然如约送她去了蔚宛那里。 只不过,公寓内空无一人,她拿起手机给蔚宛打电话得到的结果都是关机。 她在公寓内住了一天,可还是没有等到蔚宛回来。 原本,今天是她的结婚日子。 又过了好几天,她接到了蔚宛的一条短信。 只有四个字。 安好,勿念。 许初见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欣喜地来参加她的婚礼,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后果。 这时间一耗下去,就到了开学的时间。虽然她办理了一年的休学,可还有些东西她要在学校里完成。 许初见和家里说了一声暂时也就没回去,等待着三月份的到来。 她暂时住在蔚宛的公寓里面,隔三差五的就会有短信发来,告知着行踪。 她重新回到学校,仿佛是将偏离的人生轨迹摆正,暂停了研究生的课程,和最初的设定一样,她会出国参加交流学习,会顺利毕业,走自己该走的路,孝顺长辈。 可到底是有什么不用了,心里像是缺失了一块,要花上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将其抚平。 …… 许初见最近都起的很晚,反正没什么事情,每次都是睡到自然醒才去学校做准备。 早上她接到顾靳原的电话之时她刚起来洗漱完,那电话打了几次她都没有接,是故意的不想接。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上来了一个显示座机的号码,她隐约觉得应该还是顾靳原,看来不接电话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她皱着眉头按了接听键。 “小婶婶,今天彤彤要回家了哦,你来送送我吗?” 一个清亮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了许初见耳朵里,她笑了笑,是上次见到过的那个小女孩。 只是对她这个头疼的称呼,还真是没办法。 “彤彤,说了多少次不要叫小婶婶,叫阿姨或者姐姐。” “不嘛,这个顺口!” 许初见对着这小女孩硬不起心肠,在她撒娇撒了很久之后,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正在这时,电话那边有人在说:“彤彤,把电话给小叔。” 这小叔,不是顾靳原又是谁? 可换了他,许初见的语气就没有这么好了,淡淡地说:“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音,半晌,顾靳原才解释着说:“彤彤今天就回去了,她一直惦记着你呢,不会浪费你太长时间的,给个面子?” 明明是请求的话,他却习惯了用不容拒绝的口吻。 许初见最听不得他这样说话,刚想回他一句拒绝的话,电话就被小女孩抢了过去,“小婶婶,你就答应我嘛……” 小女孩在电话那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卖萌撒娇什么都用上了。 许初见招架不住,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几声突兀的喇叭声,她一看,正是那一辆熟悉的车子,光是那车牌号就足以引人注目。 许初见不想这么招眼,赶紧小跑地跑过马路,想也没想就拉开车门闪身进去。 可关上门后,她傻眼了,车里除了驾驶位上坐着顾靳原还有哪里有人? 她瞬间有种愤懑的感觉,语气不善地问:“彤彤呢?” 顾靳原眯了眯眼,唇畔划开一丝浅浅的笑意:“她半个小时前的航班,在机场哭鼻子哭了好久才走。” 许初见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他骗了一次? 他明知道她对小孩子没有招架之力,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骗她? “哦,那我回去了。”她淡淡地说,随即就去拉车门。 “出来都出来了,不是说要谢我吗,陪我吃顿饭总行吧?”顾靳原伸手拦住了她下车的动作,声音也不自觉的放缓了下来。 许初见当作没听到他的话,气恼地挣了挣,他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强词夺理。 她不过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他还就上岗上线拿出来说事了。 不过也好,还清了也就算了。 在她这么一愣的时候,顾靳原俯过身子替她系好了安全带,狭小的空间内全部都是他身上的柠檬香气。 许初见抬手看了眼时间,早就过了午饭的点,可离晚饭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到底想怎样? 她想了想,觉得有些奇怪,扭头问他:“现在就打算吃晚饭?” 顾靳原听着她强装硬气却依旧软糯的声音,心里忍不住软了下来,“还早,出去走走吧。” 许初见觉得莫名其妙,细声呐呐:“顾先生,你能不能稍微讲讲理?” “别以为我听不到,又是在说我坏话,嗯?”顾靳原心情颇好,连带着眼角都是上扬的。 许初见还能怎么办,都已经在他的车上了,还能跳车不成? 只是接下来的地方让她有些傻眼,竟然是电影院?而且只是很普通的大众影院,并不是他常去的高端会所之流,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今天这是转了性了? 仍然是一部无聊的文艺片,却是一位口碑很好的导演之作。而且他还非得拉着她像普通情侣一般一起排队买票。 许初见无奈地想,难不成今天他生病了,还病的不轻。 这种电影对他来说本来就不是很感兴趣,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说是女孩子都喜欢这样浪漫的地方。 只是电影刚结束,顾靳原就觉得不对劲,抬眼的时候就发现眼眶红红的,冷着脸低沉着嗓子问:“哪来的这么多眼泪可以流?” 许初见被他这么一呛,当下脸色就不自然起来了,“你别管我。” 他没办法,只能拿出手帕替她擦眼泪,硬气地低喃:“我不管你还能谁来管你?行了,不许哭了!” 顾靳原强行搂着她走出影院,她的脸色还是阴沉着的,他只能自己在一边生着闷气,没事选什么看电影? 天色渐晚,许初见想的却是能快些结束这一天,她转过头来问他:“我们去哪里吃晚饭?” 顾靳原看到对面就是一家大型连锁超市,挑了挑眉说:“回家吃,外面的不干净。” 一听到回家那两个字,许初见就抗拒了,她找不到委婉的说辞,只能低下头说:“我做的东西不好吃!” “我说过要你动手了吗?”他脸颊上的酒窝很深,拉着她直接走向了超市的方向。 “什么?”许初见愕然地瞪着眼。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只是这有时候捉摸不定的情绪实在是让人难以招架。 回到那熟悉的别墅,许初见坐立难安,好几次都想要离开,可她又觉得没什么好心虚的。 许初见就在逗弄着小猫的这一点点时间,厨房内就飘出了香味。 不知是不是他心情好的缘故,晚饭很丰富。 许初见坐在他对面埋头喝汤,却是不怎么动筷子。 顾靳原倾身靠近她,忍不住在她餐盘里添了菜,这才懒懒地说着:“不合胃口?” 他说话时带着点慵懒的鼻音,又沉又魅惑,在水晶灯下,那双乌黑的眼睛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没有。”许初见下意识地避着他的眼睛,想要避开这个话题,她随意地问起来:“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手艺?” 他脸颊上的笑意渐渐深,“那年我的眼睛又出了点问题,不得不到国外去治疗,大概过了大半年的时间才重新好,后来直接在那里留学。” 许初见握着筷子的手再一次僵硬了起来,那年…… 到底是什么时候? 他似是看穿了她想要问什么,凝视她的眼睛,声音浅淡地说着:“我不是不告而别,而是来不及说再见。初初,我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 “你不要说了。”许初见下意识地打断他,不想要再往下听。 而他却依旧这样直视着她的眼睛,似是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中,“初初,我们曾经错过,也误会过,是因为我们没有给彼此一个坦诚布公的的机会,以前的事情要是觉得痛苦,那就忘了吧。” “以后,我们好好开始。” ☆、192.190她低声轻喃:顾先生,你要对我好一点 她抬起头,视线直直地撞上他深邃而粲然的眸子,不再是以往那般深不见底。 太过直接的情.欲,令她招架不住。 他是在向她解释撄。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以前的事情我都已经忘了。偿” 忘记,要是人真的能这么快的遗忘,那这世上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痛苦? 他明显的身体一僵,眼底的神采因她冷淡的反应而一瞬消减,心里某个看不见的地方隐隐作痛。 沉默了良久之后,他缓缓勾起唇:“没关系,再开始就行。” 许初见垂下了眸子,她再也不看他的眼睛,以及忽略那句话在她心中掀起的波澜。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和他相隔的距离有多远,云泥之别。 再加上搅和着沈家这件事情,他的家庭怎么能够接受? “顾靳原,不要浪费时间了。”她抓紧着自己的衣角,视线停滞在某一处。 他觉得浑身难受,起身走至她身边,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在她猝不及防间咬着她白皙细嫩的耳垂,温热的触感蓦地使她瞪大了眼睛。 “你走开……”她不敢置信地推了推他,又惊又慌。 他口中还带着些酒的味道,灼热的气息贴着她的唇抱怨:“没心没肺的丫头,怎么心这么硬?还喜欢口是心非,你从没忘记过我!” 许初见原本想要推开他的手缓缓滑,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顾靳原,就算我没忘记那又怎样?我所记得的都是你强迫我的那些事情,事已至此,我们各退一步,不行么?” 就像她曾经说的,她会在他的世界里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当不曾来过。 她累了,不保证会不会再一次不沾上瘾,稍有不慎,那便是再一次的万劫不复。 “怎么退一步?是你退还是我退,每一次都是你跑的远远的,我可不能退,否则那就真的找不到了。我给你调整适应的时间,不代表我能亲眼看你越走越远。” 他很无辜地冲她扬了扬唇,唇畔上扬的弧度有些无奈的刺眼。 一场因得而不到开始的推拒,越演越深。 许初见定定地看着他,咬唇说:“其实你不必这样,我们可以做朋友。” 听她这样说,顾靳原收起了笑容,长臂一收直接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盯着她的容颜看了很久。 眸光渐渐向下,落在她小腹的位置,手轻轻地覆上说:“朋友?我们曾经有个孩子,这样的关系还能只是朋友?” 这下许初见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被他的大手抚过的地方,反复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要说孩子!没有就已经没有了。”她的声音透着无力,眼眸里不禁染上了一层湿意。 曾经她多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甚至不计后果只想留着这个与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生命。 那种切肤之痛,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初初,我比你更痛。” 他睨着她的眼睛,自然没能忽视从她眼底升起的雾气,“我一直在寻找我们之间的突破口,当你说把孩子打掉的时候,直接就是拿了把刀往我心底戳。” 许初见忽然想起了那天在医院外他接的那一通电话,冷漠不屑的语气,她的指尖一片冰凉。 一只纤细的手按在他的手掌上,她温温的声音说:“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在你们眼里,我无非就是为了钱跟着你,你想怎样就能怎样,可我总要为自己负责。” “我负责。”顾靳原一掀唇角,慢慢地站起身,努力压制着的脾气在这时候也忍不住。 脾气说来就来,睨着她说:“你总是把自己困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用戒备的眼光看着我,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情,对你来说都是不屑,对你不利。” 他的眸光让许初见难以支持的别开眼,艰难的开口说:“我们开始的太糟。” “开始的太糟?我承认,只是一开始用错了方法就被你判了死刑,那现在呢?难道就不能从另一个角度,重新审视一下我这个人?或者说,你不敢。” 顾靳原的声音里不再是一贯的自信笃定,他微蹙着眉头,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什么不一样的表情,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样强势的目光下,许初见慌乱地别开眼,而他根本不让她逃避,暧昧的低下头,凑在她的唇畔,两人之间的距离靠的极近。 近得只消一抬眼,就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她的身影。 除了她,再无一物。 许初见闪躲着:“对,我就是不敢。我只是想要一个护我的人而已,而不是……” 而她的话还没说完,他暧昧的靠近她的唇瓣,轻轻一点,她立刻偏头躲开:“你发什么疯……” “初初,你在梦里叫的是我的名字。”他定定地望着她,语气浅淡。 “我没有。”许初见急切地说出口,仿佛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欲盖弥彰。 “嗯?你说不敢,是不是怕只再一次依赖?”本来还一脸阴郁的男人此刻又和变了脸似的,脸上又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顾靳原,那不是喜欢,也不是爱,只是病态之下的依赖而已。” “我不介意等。”他笃定地说着。 “那你能等多久,我知道你的耐心不好,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对你改观……” 他知道这个倔丫头口是心非,若非从她醉酒之后听到的那些话,他根本不会知道这些。 “初初,看着我的眼睛说,让你承认就这么难?”他不肯放过她,再一次逼问着。 许初见一气之下踩了他一脚,什么也关不上,就气匆匆地推开他往门口走去。 她在慌什么?她也不知道,或者说不敢承认。 顾靳原摇头一叹,这样追逐的日子究竟要到何时才是个头。虽然无奈,可他还是认命地追上去。 她刚刚走到门口,脚边就缠上了一个灰色的小身影,在她脚边蹭来蹭去,就是不愿离开。 许初见的步子顿了顿,半年的时间不在,可这小东西却还是记得她。 他从后面走来,看到她蹲下身子轻抚着小猫,小猫舒服的眯着眼睛。他想,自己可能连一只猫都不如。 当下气不打一处来,就从她手里抢过那个小东西,就想要往旁边扔。 哪知一贯脾气柔顺的小猫在这时狠狠地挠了他一下,右手虎口的位置出现了几道明显的血痕。 受了惊吓的猫很快就跑没影,顾靳原面色阴郁地看这自己的手,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初见难得看到他这样郁闷的一面,站起身来说:“你不是说要给它剪爪子?怎么现在又给挠了?”说着,她的唇畔带着些幸灾乐祸。 不过看着顾靳原定睛地望着她,她又马上尴尬地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顾靳原还沉浸在她刚刚动人的神色里,什么都没听进去。 直到她在门口开门的时候犯了难,指纹锁就像是出了问题一样,她怎么也打不开。 蓦然间,她的身后抵上一个温暖的怀抱。 清冽熟悉的味道从身后传来,男人咬着她的耳朵,笑声低沉而闷,却是带着一扫阴霾的愉悦。 “我舍不得剪,还是要养点小脾气出来,不然没了性子。” 许初见没理会他的话里有话,抓着他的手想要让他放开,不期然的,看到他掌心处的那一道深深地伤疤。 她记得,这道伤,是因为她才留下的。 当时在那个地下车库,她失控地拿刀对着他,而他怕她弄伤自己,不顾一切地从她手里夺过了刀子…… 许初见有些怔愣,皱着眉看到他手上那几道血痕,指了指说:“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听见她无意间的关心,顾靳原还有些紧绷的脸霎时间柔和了下来,反握着她的手说:“没事,不久前才打过针,这点小伤口不碍事。” 他现在就想和她独处,其他的事情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 “随便你,不过最好还是包扎一下消消毒。”许初见想了想说,根本没想到她说出口的话会在他心里引起不小的波澜。 顾靳原也不点破,眼尾慢慢上扬说:“我不会。” 她愣了下,下意识地拉着他往楼上走去。 毕竟在这里住了不少的时间,她轻车熟路的从一个小房间内取出一个药箱,一言不发地拿着酒精棉给他的伤口消毒。 几道血痕不深,却是很长,“活该,自食其果。”她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落在他虎口处的那一道牙印上,这好像是但是她留下的。 顾靳原见她好似神游的模样,心中一动,有些感慨地说:“这只手伤了好几次了,都是被小猫咬的。” 她明知道他话里有话,沉着脸关上了医药箱说:“你自找的。” 虽然她的声音微不可闻,还是让身后的他听到了。 许初见将医药箱放回原处,她一转眼,不经意地看到了桌上的玻璃罐内,装着好看的四角粽子糖。 这不起眼的东西,却让她怔住了好久。小时候,她口袋里最多的就是这东西。 顾靳原走进来见到她对着桌上的糖发呆,唇畔挽起,节骨分明的手拧开那罐子,拆了一颗递到她唇边。 “还是和以前一样,小馋猫。”他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说不出的温和。 肩膀上炙热的温度让许初见恍惚了一下,没有上妆的脸上漫着淡淡的米分色,这样好脾气好笑容的顾靳原…… 灯光下,他黑沉的眼睛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太过炙.热的眼神。 许初见着一晃神间,唇齿之间一股香甜的味道蔓延开来,是记忆中那些熟悉的味道。 随之而来的,就是男人炙\热的吻,许初见瞪大了眼睛,在他的强势下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唔……” 香甜的气息在两人唇齿间蔓延翻搅着。 他的唇间还有些酒的味道,说出来的话都好似带着蛊惑人心:“初初,别害怕,看着我我……” 他语气温和,可下一秒再次狠狠地攫取着她的唇,似是在发泄这半年来无尽的思念与折磨。 在这一刻他忽然什么都不想管,就想占有她所有的美好。 “顾靳原……你别……你别这样。”她左右躲闪,稍稍挣脱他,未几便被一阵大力抵在了墙上。 而他的动作丝毫未有停留,反倒是将她压得更紧,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初初,不要怕我。” “你走开……” 她喘息着刚说了一句话,他眼一眯,伸手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发狠地吻下去,香甜的味道更让他得寸进尺,在她唇间云翻雨覆。 大掌也不规矩的从毛衣的一侧探入,她瞬间惊得浑身不能动,又羞又恼地去抓他不安分的手,却被他扣紧禁锢于头顶上方。 男人和女人的差距在这样的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她不敢睁眼,这种无力而弱势的情况下,她终于失控地哭了出来。 他吻去她的泪水,嗓音已经沙哑到不行,贴着她的脸说:“初初,笑一笑给我看看好不好?你不知道,我很喜欢看你笑,就当送我一个生日礼物好吗?” 她一怔,傻傻地睁开眼,正见他凝着自己,那双黑沉的眸子里全都是她的影子,那有些乞求的目光甚至有点像讨要礼物的孩子。 可她知道,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能占有她全部的男人。 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忽然想起来,曾经在她缠着他的那些时光里,一次一次的盼望着这日子的到来。 那时候的想法就是这么单纯,她不禁想,自己怎么也会有这么死皮赖脸的一天。 紧绷的心突然在这一刻松懈了下来。 内心深处生出了一种她自己都陌生的情愫。 不知道基于什么理由,她动了动被他扣住的手腕,很轻易地就从他手里挣脱。 她在他深沉而压抑的眸光里,伸手抱住了他,柔和的声音带着些沙哑轻轻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哥哥。 突然就想这样拥着他,拥抱这个近乎疯狂的男人。 两个心口不一的人,说了不知道多少真真假假的谎言。 其实她一直在变,只是不愿承认,甚至反感这样的自己…… 他因为她的动作而惊愕着,灯光下他眼中的笑意没有哪一次比现在灿烂,发了狠一样在她唇上辗转。 “初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许初见微睁着眼睛,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声音发颤地哭着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亲了亲她的眼睛,沿着她的锁骨一点点品尝下去,手下再也不留情的在她身上挑起脆弱而敏.感的神经。 她的所有反应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初初……以后让你欺负我好不好?” 他的气息紧紧地包围着她,衣服在不知不觉间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他只要随意一扯,她就能阻隔地呈现在他面前。 熟悉的大床上,抵死缠绵。 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能软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掀起一层层的陌生的感觉,她不敢睁开眼,可这样反而能更加感受到他的存在。 占领她所有的感知神经。 倾尽他的所有去攻城略地,只为让她成为自己的。 从未有过的温柔,却又是从未有过的折磨。在她往往以为结束之时,又是重重的一击。 他贪恋着她的美好,仿佛只有这样与她融为一体,法能感受到她是属于他的。 她失控地哭着,小声地抽泣控诉。 受不住这渐渐疯狂的力道,只能抬起手攀着他的后背,试图缓和一下这疯狂。哪知道这柔软的触碰更是刺激着他,深邃的眼底微红,随之而来的是狂风暴雨的侵袭。 她在他制造的情海中沉浮,一个个制高点将她推向崩溃的边缘,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只能紧紧地攀附着那宽厚的肩膀。 颤抖着狠狠在他肩上咬了一口,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口。 仿佛是要他记住什么。 她再也受不了,缓缓地闭上眼睛,她低声轻喃:“顾先生,你要对我好一点……” 顾靳原在她耳边不断地轻哄着,“乖,换个称呼。” 她只是微睁了睁眼,没能在发出什么声音。 他很轻松的将她抱起来,慢慢走进浴室。 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的亲密,再一次的疯狂无可避免,他就着温水与她合二为一。 欢爱过后。 她在高涨的情.潮中昏睡过去,他将她搂到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吻着他泛起玫瑰色的雪肤,拨开她凌散的长发,露出一张娇秀的面容。 泛着绯红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的泪痕。 他知道自己太过了,遇上她,他的理智总是没了踪影。 对她好一点,他怎么会不想对她好一点。 只是看她愿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日上三竿,顾靳原神清气爽地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臂一阵发麻,她软软的蜷缩在自己怀里。 他愣了一下,生怕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俯身在她唇上印下浅浅一吻,柔软的触感让他知道这不是梦。 他不自觉的扬唇,蹭了蹭许初见的脸颊,低喃着:“等过几天,我去你家可好?” 她睡得很沉,听到声音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睡意正浓。 顾靳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还被她握在手心里,白皙小巧的手指覆在他掌心上的那道疤痕, 这一刻,一种鬼迷心窍的满足在胸臆间充盈着。 …… 许初见睡了很久很久才醒来,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昨夜疯狂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她羞恼的把脸埋在被子里,不愿起来。 床边的手机适时地响起,仿佛算着时间一般。 她伸手去接,看到屏幕上那个称呼的时候,她真想不接这个电话。 “这么久才接,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电话中男人的声音很愉悦,带着低沉的笑声。 许初见揉着太阳穴,嘟囔道:“没有。” “等等会有人来送午餐,下午你在家也行,出去也行,记得告诉我一声。”他耐心地一句一句说着,丝毫不觉得自己啰嗦。 过了好久,她才轻声地回答:“知道了。” 电话还没挂,顾靳原听着她顺从的声音又说了一句,“下午我不回来,不要自己偷偷看电影,哭了可没人哄。” “我又不盼着你回来。”她皱了皱眉,声若蚊呐。 收线。 又是一宗几个亿的生意成为囊中之物,合约签的很顺利,不过这成功却怎么也抵不过许初见在他心里的位置。 接着又是一个例会,因着这段时间连着来的阴郁沉闷,使得每个主管都不敢在总裁面前大喘气,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次被喷。 可今天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今天的顾先生,脾气好的和往日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 许初见掀开被子,缓缓地从凌乱不堪的床上下来。 浴室的镜子里,自己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遍布全身,昭示着昨夜的疯狂。 脸颊发烫。 她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喜欢,或是爱,好像什么都算不上。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梧桐树下稀稀疏疏地落下光斑,从别墅内出来后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想了想还是回学校。 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许初见让司机停了下来,她走进去,再次面对那些异样的眼神,她仿若已经能做到丝毫不在意了。 她扣了一颗药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甚至没有就水,就这样干咽了下去。 暂时,她不能让这些意外出现。 不远处,一辆车子不近不远地跟了很久,在她从半城湾出来的时候就一路跟上。 “夫人?”司机轻声问着,不知道该不该再次跟上。 顾夫人摇了摇手,叹息了一声说:“回去吧。” 她只是来半城湾看看自己的小儿子,没想到看到了那个女孩从别墅里出来,而且还用了他出行常用的车子。 牵扯不断的孽缘。 …… 顾靳原在办公室坐了好一会儿,秘书敲敲门,给他送来一杯温热的可可。他的口味就是这个样子,就喜欢这样甜腻的东西。 下午三点。 他想起来刚刚阿晟说了她的行踪,从别墅出来之后就去了药店? 她去药店还能买什么东西?不用想也知道。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可又没有办法。 她说需要时间,那就只能等着。她能有这样的转变已经是最大的不容易了。 只能一步一步来,反正她都已经愿意在他身边,不是吗? 热可可甜腻的味道冲淡了他方才的不悦,他才细细地品了一会儿,桌上的电话就响起来。 “阿原,妈让我问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她说要亲自下厨。”是大姐的声音,语气温婉又直接。 顾靳原淡淡地应了她一声,“嗯,我会回来的。姐,您给我透露一下有什么大事情?” 每周都有固定的回家时间,这已经成了惯例。 顾靳阑笑了,随后就是怒骂:“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浑,昨个儿一家人都等着你回来,你倒好打了一天的电话都没人接,不知道爸都特意回来给你过生日?” 他想了想,“哎,姐,你替我好好安慰一下妈,昨天我是真的有事情。” “就你事情多!整天不着家,也没见你忙出个什么事情来,家里现在可是越来越冷清了。” …… 回大院的路上,车窗半开着,如刀一般的寒风刮在他脸上,能让他更冷静清醒,他在想着母亲到底要对他说什么话。 一边想着应对之策,一边放缓车速。 路过一间花店的时候,他走进去买了两束花。 其一是母亲喜欢的百合,另一束,是他在花园里种满的白玫瑰。 吃过晚饭之后,顾靳阑带着欢欢早早地回去了,客厅内就剩下了顾夫人和顾靳原两人,母子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那一束百合花已经被放置在淡雅的花瓶内,清香淡雅。 难得儿子能有这份心,顾夫人心里自然是高兴地的,虽然这样,该说的还是要说。 顾靳原给母亲泡上一杯茶,自己则坐在一边,不动声色地等待着下文。 顾夫人看了他一眼,说:“前段时间在老宅一起吃饭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么?是你乔伯伯家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书卷气重是个书香世家的,性子好,人也长得标志。” “乔伯伯的女儿?我怎么记得乔伯伯有个女儿嫁了好几个,现在到国外去了。”顾靳原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修长的手指在茶几上轻敲着,不紧不慢。 “那是他大女儿,小女儿可是个好姑娘,人乖巧学识还好。”顾夫人横了他一眼,随即解释着。 听到这,顾靳原当然就知道母亲存的是什么心思了。 还在琢磨着给他介绍对象呢。 “哦,我倒是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顾靳原浅浅淡淡地打马虎眼。 顾夫人知道他又在打太极,也不急,拿了一张照片指着说:“就是她,叫小沐,多标志的人啊。” 乔沐?他在老宅的时候却实是没正眼看过,倒是在那间婚纱店看了两眼。和傅斯承那个妹妹在一起的,能是什么性子好的姑娘? 不过怎么样都和他无关。 他还是不冷不热的回应着:“是挺好看的。” “你爸的意思是趁什么时候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好让你们熟悉熟悉,小沐知书达理的,刚好能克一下你这脾气。” 顾靳原开始不耐烦起来了,微蹙着眉说:“妈,您这是自个儿挑顺眼的呢?” “哪能是我挑顺眼的,这还不是得看你们,就吃一次饭,能对上眼正好。”顾夫人语重心长地说,她就知道这小子又要想办法敷衍。 “妈,这种事情得看缘分,缘分到了就是了。” “你还想要什么样的缘分?你看看你臻姨家的绍廷,闹成这个样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顾夫人的声音沉了下来,想到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个女孩,继而又说:“妈不是想插手你的婚姻,以前你想怎么样我们不也是没催你什么。现在不一样,婚姻大事关乎着我们顾家的名声,虽然那姑娘也是个可怜的,但未必适合你,听妈一句劝,能断就早早断了。” 顾夫人很早的时候就找人调查过那个叫许初见的女孩,后来发生的那些恩怨纠葛她也知道,虽说自己儿子一口咬定是他做错了事情,她也曾经试着劝说丈夫应了这门婚事。 可后来沈家的这件事被闹得沸沸扬扬,说到底苏家还是她娘家那边的亲戚,就冲着这件事情,就没法交代。 莫不论那女孩的家庭背景,就凭着这坏名声的影响,她也不愿意这样的女孩子做自己的媳妇儿。 顾靳原挑了挑眉,也没来硬的,他知道这是母亲给他提的一个醒。 他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岔开,“妈,我好久没见到哥了,今天您怎么没叫他回来吃饭?说来阿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婚也没结成。” “阿原!”顾夫人不悦地拧着眉,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好看。想到这件事情,就让人气的揪心。 顾靳原知道适可而止,笑了笑说:“妈,我不小了,做事自己知道分寸。” “下周六时间就这么定下来,你别想着逃。” ☆、193.191收留我一次?不做坏事情 “阿原!”顾夫人不悦地拧着眉,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好看。想到这件事情,就让人气的揪心。 顾靳原知道适可而止,笑了笑说:“妈,我不小了,做事自己知道分寸。” “下周六时间就这么定下来,你别想着逃。撄” 顾靳原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这次不能再硬着来,只是口头上应了下来偿。 他知道他母亲喜欢的是那些名门闺秀,这次只是给他提了个醒,他要是应了那就什么事都没,若是他坚决反抗,有可能还有后招。 “妈,我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有些累,先上去休息,晚安。”顾靳原笑着跟母亲打了个招呼,转身上楼。 刚走了两步他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妈,其实哥这几年过得不幸福,我们心知肚明。” 这话让顾夫人听的有些堵,可这却是事实。 顾靳原看了眼天色,已是晚上八点。 他本想在家里坐坐就回半城湾,可在晚饭的时候他接到了许初见给他发的短信。 她坚持要住在蔚宛的公寓里面。 顾靳原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可也没办法阻止,至少她愿意向他报备行踪,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他又是一夜失眠,翻来覆去脑子里很乱。 要真的追究起来,其实最主要困扰他的还不是他家里的压力,慢慢磨有的是办法能让他们接受她。可最终要的还是初见的态度,她刚对他有所改观,可这里面有又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软不得,硬不得。 患得患失,这还是他么? 一周后,顾靳原跟着长辈和乔家那些长辈吃了饭,期间双方的长辈都是有意无意的撮合着他们两。 全程他都没有多说什么话,结束了饭局之后就找了个借口离席。 这一周他的心情还是有些憋屈的,自从那一天过后,许初见又对他开始若即若离起来,偏生时间不凑巧,他正好因为一桩合作案的事情出国好几天,这才得了空回来。 平日里他照样安排了阿晟接送她,顺便能知道她每天的行程。 这天许初见在学校里耽搁的时间长了点,手机震了好几次,她才有空接起来。 她一看来电,心漏了一拍,是顾靳原,慢吞吞的接起来:“喂?” “今天怎么这么晚?”顾靳原的声音有些紧绷,好像有些不开心,虽被他极力掩饰着,不过她还是能听出来一些。 许初见轻声回答:“我刚下课,有点事情耽搁了。你回来了?” “嗯,你快点出来,我等你。”顾靳原因为她后面那一句疑问,心情变得稍稍好了一些。 她还知道问他一句,不错,算是垮了一步。 许初见在校门口和同系的同学说了一会儿话,她现在也很乱,那一个留学名额,她到底要不要申请呢?如果不参加那门交流课程,那她这小半年真的就是无所事事。 就在她笑着和同学告别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几声突兀的喇叭声,她一看,竟然是顾靳原的车子,而不是阿晟平日开的那一辆。 他怎么亲自来接他了? 这个时间段学校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她还是怕被人看到,小跑着上前钻进车里,想也没想就问:“你怎么来了,阿晟呢?” 顾靳原看她因为小跑而微喘着,伸手理了理她有些散乱的发,说道:“我来接自己女朋友,还不行了么?” 许初见面色一窘,转过脸去望着窗外,谁是他女朋友! 等车子离了学校之后,顾靳原才问:“这么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他老远就看到了她和一个男同学满面笑容地说着什么,磨蹭了老半天才出来。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聊聊课程上的一些事情而已。”许初见避重就轻地回答,毕竟她自己也没做决定。 顾靳原想起她休学的这事情,心里忽然像是钝疼了一下,低沉着声音问道:“先前你决定留下……孩子,是用了多大的勇气?” 狭小的空间内一阵沉默。 未婚先孕,这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可偏偏命运弄人。 问完之后他也觉得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立即侧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许初见的表情。 许初见沉默了许久,当作没听到他的话,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心里沉闷的发堵。 她一扭头,不期然地看到他眼中有懊恼的神色闪过,她记得他说过,他比她更疼,他也是很在意的吧。 视线相撞后,顾靳原很快收回眸光,恨不得把刚刚那句说的话也收回来。 许初见心中微微一动,扭头问他:“这是要去哪里?不回家吗?” “先不回去,今晚我有空,正好带你到处走走。”顾靳原听着她刻意转开话题,心忽又软了下来,放缓了声音问:“你有想要去的地方吗?” 许初见不想扫他的兴,想了想说:“我想去书城买几本书。” “好。” 就像普通的男女朋友一样,遇到人多的地方,他就上前握着她的手,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可到底也没有再拒绝。 哪知道周五的晚上书城的人特别多,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许初见耐心地在书架前挑选着自己想要的书,都是一些英文原版著作,还有一些专业有关的书籍。 到了这种人多还闷的地方,顾靳原就有些皱眉,却还是在一旁护着她,避免着拥挤。 “要不我们回去,你要什么书就列个单子,明天让人送来就好了。”顾靳原在她耳边忍不住说着。 “来都来了,再一会儿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的。”许初见知道他怕是不耐烦了,于是细声细语地说着。 顾靳原向来很吃她这乖顺的一套,当下眼角上扬,也没再说什么。 百无聊赖之下他随手翻了翻另一排书架上的书,是一本关于心理学的,剖析各种性格的人的心理问题,他一下子来了劲,看的入了神。 结账时许初见看了眼多出来的这本书,有些纳闷的自言自语,她什么时候拿了这本书? 顾靳原视线落向别处,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从她手里接过沉重的袋子,照样握着她的手走出拥挤的人潮。 她还是要住在蔚宛的那间公寓内,顾靳原拗不过她,只能一言不发地送她回去。 下车时,他叫住了她:“没有什么要对我说了?” 许初见想了想,“路上小心。” 显然,他不满意这四个字,硬是扣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许初见忍不住失笑,语气却很平淡地问着:“还要我说什么?” 他看着她眼中渐起来的笑意盈盈,忍不住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欺身吻住她的樱唇,狠狠地辗转流连。 许初见推了推他,“时间不早了……” 他放开她,稍显粗粝的指腹在她细嫩的下巴处摩挲着,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她耳边蔓延开来:“对我说晚安,不说不让走。” 这强势而命令的语气中或多或少带着几分无赖的味道。 她微微一怔,随后眉眼细细地弯起,“晚安。” 这两个看似寻常,可又非同寻常的字眼。 他看着她离开,走进那间公寓,直到楼上的房间内亮起了灯,他才收回视线。 只是每次提起‘结婚’两字的时候,她就变了脸色。 她只是接受了他,却不带表会愿意嫁给他,这个认知让顾靳原头疼了好久。 一边要想着办法对付家里,一边又时刻想着她,不过他甘之如殆。 …… 天气渐渐转暖,惊蛰过后就是开始雷雨的季节。 正逢放假,许初见也很少出门,她在这间公寓也住了很久,却一直没等到蔚宛回来。 好在每过一段时间蔚宛就会给她发短信告知她的行踪,稍稍能安心一些。 蔚宛是个性子豁达的人,或者说她第一次真正的想要放下什么东西,只能借着这样的方式来疗伤。 这两天一直阴雨连绵,到了晚上忽然就电闪雷鸣。 许初见本来还开着电脑浏览着网页,忽然之间整个房间都黑了下来,雷声轰隆直响,响得人心里发慌。 下一秒一个响雷似乎就是在她耳边炸开般,吓得她尖叫一声,黑暗让这雷声听上去更恐怖,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声音很响。 雨来的突然,有一扇窗户没来得及关,冷风伴随着雨水就这样刮进来,许初见犹豫了很久,也没有选择上前把那扇窗户关上。 以前她住在学校里,因着有舍友的关系很少这样独处,现如今一个人住在这别墅里…… 她本就很怕打雷,此刻只能捂着耳朵,整个人缩在沙发的一角动也不敢动。 蓦然间,她听到一阵很用力的敲门声,担惊受怕下她根本不敢上前开门。 那拍门声音没有停,有人出声喊着:“初初?是我,你开门。” 许初见本来还在犹豫,可这下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这个声音,她忍着心中升起的陌生的情绪,摸到手机调出些光亮,小心翼翼地走到玄关处。 一开门,整个楼道都是黑的,她只能接着手机微弱的光芒,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生出的那一股子情绪是什么,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心。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些颤抖,却软软地喊着:“顾靳原……” “别怕,我在。” 他顺势将她抱住,微弱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两个人紧紧相拥的身影。 在一个响雷再次落下之前,他很快关掉了她的手机,温热的大手捂着她的耳朵,拥着她进门。 顾靳原一直都知道她害怕打雷,在半城湾住的那些日子,那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冷战,所以他没有心思来管她,可他知道,她一个人在家定然是很害怕的。 “不用担心,只是打雷而已。我刚到楼下就看到公寓里面的灯全灭了,应该是停电了,想着就上来陪陪你。”他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 这两天他不在这里,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想来看看她,没想到就遇上了这么糟糕的天气。 许初见缩在沙发里面,又听见他问:“这里有没有蜡烛之类的?今天晚了点,怕是不会来电了。” “厨房里……应该有。” 他比较能适应这种黑暗,依着她指示的方向慢慢走到厨房,刚走了两步又回头细心地叮嘱着:“你在这坐好了,别乱动。” 等他找到蜡烛点上,客厅里总算有了些光明。 许初见抱着软枕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很正式的衣着,心中不免疑惑着问:“你刚下飞机?” 这样的天气,他来这里做什么! 顾靳原在她身边坐下,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也不是刚下,也有好久了。” 他只是心里惦记着她,总想着要看她一眼才能安心。下了飞机之后直接从机场赶了过来,就怕时间很晚,她已经早早的睡下。 没想到一来就遇上了这样不佳的状况。 见她不说话,他的情绪也有些低落了下去,“要不你早点休息,我在外面等你睡着了再走。” 说着,他就想要抱起她往卧室走去,放柔了动作把她放在床上掖好被子,俯身在她额前印下浅浅一吻,低沉着声音说:“晚安。” 黑暗中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听不到她的声音自然是有些失落的。 不过这失落的情绪没能维持多久…… 就在他转身离开之际,她叫住了他:“外面雨大得很大,你等等再走吧。” 微弱蚊呐的声音,却瞬间像是点亮了他眸中的神采。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顾靳原唇边渐渐出现笑意。 许初见坐起来,问他:“你吃过晚饭没有?” 他既然刚下飞机,要是按照他寻常的习惯,一定是先回家洗澡才会吃饭,他的洁癖她也是知道的。 “还没来得及。”他唇畔的笑意加深,心底有一片柔软的地方逐渐放大,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比他刚拿下了几桩大单子还有成就感。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缘由,都牵动着他的愉悦的神经。 “我给你煮碗面吧,肯定没你做的好吃,将就一下。”说着她慢慢起身,接着烛火的光挪着步子。 这时候顾靳原的心情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愣了足足有三秒过后,他才后知后觉地追上她连忙说:“不用,我等等回去解决就好了,这么黑不方便。” 许初见看了他一眼,开火,借着微弱的烛火洗了几颗青菜,不经意地说:“你不是向来吃饭都要按点么?” 他见她拿刀切菜,生怕这黑灯瞎火的她就切到了自己的手,说:“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在一边坐着去吧。” “行,这么嫌弃就自己来吧。”许初见停下动作,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后索性在餐桌前坐下。 谁爱管他啊!要不是看他这么大的雨天大晚上的还来找她…… 顾靳原笑得开怀,一直拧着的眉也慢慢舒展开来,今天的她,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只是从这一言一行上,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 他很快做了两人的分量,许初见也没拒绝,她本来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是想要早些睡觉的,没想到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雷声不再,雨却是越下越大的趋势,丝毫没有减小。 许初见站在水池边洗碗,他在几步开外定定地望着她的背影,那双眼睛的光芒如同黑曜石般。 此时此刻,他说不上来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曾经也是同样的雨夜,年幼的她爬到他的床上紧紧地抱着他,说只要在他身边,她就没那么怕。 可有了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她一直在避着他,躲着他,甚至怕他。 她明明是不应该怕他的。 许初见将桌上收拾干净,转身便被他抱在了怀里,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温温的呼吸轻抚着她耳畔,全都是他身上好闻的柠檬香气。 “初初,什么时候才能让你点头嫁给我?”他的气息有些撩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些男性独特的性感。 许初见惊得下意识避开。 这个话题她不想那么早提及。 他不放开,就这样抱着。 许初见抿唇岔开了话题,“雨是不是小了点?”说着,她就微微挣开了他,继续收拾着。 她没有直接拒绝,可在他看来,却是再一次的变相拒绝。 外面的雨没有变小,而且越下越大,甚至还夹杂着狂风,耳畔是呼啸的风声。 许初见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仿佛思绪中有这两种无形的力量在抗衡着,一种是在微微抗拒着他,一种是在留下他。 搅得她心里无法安生。 “收留我一次?不做坏事情。”他站在她面前,这次的机会很难得,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呢? “只有沙发。”许初见撇了撇嘴,也没什么好语气,不过她不是在气别人,而是因为自己的摇摆不定。 不做坏事情?她才不信! “行,那就沙发。”他答应地很快,微微上扬的声线中不难听出他愉悦的心情。 蔚宛的这间公寓因为一直都是她一个人住,客房一直没用的上所以就没收拾,这种情况下也没法临时收拾。 她转身就回了卧室,留下他一个人在客厅内。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他在身后说:“你慢点走,小心脚下。” 闻言,她脚下的步子真的顿了一顿,唇角轻弯…… ☆、194.192顾先生,我该不该相信你 “只有沙发。”许初见撇了撇嘴,也没什么好语气,不过她不是在气别人,而是因为自己的摇摆不定。 不做坏事情?她才不信! “行,那就沙发。”他答应地很快,微微上扬的声线中不难听出他愉悦的心情撄。 蔚宛的这间公寓因为一直都是她一个人住,客房一直没用的上所以就没收拾,这种情况下也没法临时收拾。 她转身就回了卧室,留下他一个人在客厅内偿。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他在身后说:“你慢点走,小心脚下。” 闻言,她脚下的步子真的顿了一顿,唇角轻弯…… 她转身后,客厅内唯余下他一人。 顾靳原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这两天果真没睡到什么好觉,他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加快进程回来呢? 想到这,他不禁失笑。这倔丫头,好歹也要留给他一个枕头啊,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了?算了,反正也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窗外瓢泼大雨,虽然不再打雷,却是搅得人心烦意乱。 房间外的人心情怎么样不得而知,只是房间内的许初见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身后靠着软软的枕头坐在床上发呆,听着窗外的风雨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人最难跨过的往往就是自己这一关,其实若是能想清楚了,什么事情都会变得简单下来。 半夜,雨停,却有刮起了大风,温度骤降了不少。 顾靳原这一天虽然很累,不过因为平时享受惯了,这时候让他睡在沙发上,还真是不习惯。 因着这骤降的温度,他感觉到一些冷意,一直都是在浅眠着,稍稍有些声响他都会醒来。 是卧室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在这寂静的夜里很是清晰。 他很快坐起身子,在黑暗中循着房门方向问:“初初?”只能听到她很轻微的脚步声,他打开自己的手机照亮着她脚底下。 抬眼望去,他看到了许初见正抱着枕头和薄被子站在房门口。 听到他的声音后,她的脚步有些不自然的顿住,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向他走了过去。 借着微弱的光线,许初见把东西递给他:“给你的。”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听不出任何起伏,可此刻在顾靳原耳朵里听来,却是再好听不过了。 “你是在关心我,对不对?”顾靳原心中一动,将被枕接过来随意地丢在沙发上,顺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大手握着她的肩膀,触到的是她柔软的睡衣,温暖柔和。 许初见避开他灼灼的气息,垂着眼没有回应,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做,只能对自己说,他是来陪她的。 得不到回应,他也没有失落,放柔着力道伸手扣着她纤细的腰,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着。 只是这黑暗中,谁都没能在对方眼里看到什么端倪。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似乎都是他一手在掌控着,逼迫也好,威胁也罢,从来都是他主导着情势。 可这半年来,他一直在让自己改变着,甚至在希望她能主动走到自己身边,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一直在避着他。 黑暗中,男人眼里划过一道暗芒,略带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细嫩的脸颊,呼吸染上了些灼灼的滚烫,轻声地再一次喊着她:“初初?” 许初见被他环着腰也没有躲,闷声说:“我只是怕你着凉后会传染我。” 闻言,他低低地笑了出来,“倔丫头,让你承认一句关心我就有这么难?” “……” 他抱着她,随即用被子将两人的身子裹住,就这样窝在沙发上面,有一言每一言地说着话。 同样的一片黑暗里,同样相拥着的两人,只不过一直在说话的人变成了他。 许初见只是偶尔回他一句,听上去平平淡淡的语气,可她的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 “顾靳原,要是我们一直这样,你怎么办?”她靠在他的胸前,忽然闷声开口。 他身体一僵,沉默了几秒后才说:“没关系,那就等着,横竖这半年的时间都等过来了。” 许初见静静地抬起头,眼眸深处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流转着。 她看不清他的五官,亦看不清他那双黑沉似墨的眼睛,却一直在努力着想要看进他心里:“即使我没办法短时间爱上你,这也没有关系吗?” “那只有等……总有那么一天的。”顾靳原的声音有沉闷,就冲着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可能换了谁都不会再对他有所改观。 毕竟,谁会爱上一个曾经强.暴自己的人呢? 而她忽然改了话题,柔声地问着:“我这不太好的名声,会不会给你造成很多困扰?谁都说我高攀了你,我也很好奇,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他抱着她的手紧了些,想起自己母亲说的那些话,心中叹息一声。 像是无可奈何一般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了你这样不让人省心的女人呢?”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这么一个人,会这般影响着他的喜怒哀乐,尝尽得而不到的滋味。 却甘之如殆。 许初见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忽然冲他喊道:“那你去找别人啊,反正你又不是没找过!” 他愣了愣,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几秒过后他忍不住沉着声音说:“天底下没有这么多巧合,太过凑巧的事情总要带点警惕心,我不傻。” 许初见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嘟囔了一句:“你傻不傻,我怎么知道?” “我也挑,不是谁都能入得了我的眼。”他低声说着,也没有多解释,仿佛那只是一个完全不想干的事情。 他的声音又沉了下来,“要是早知道后来会出现这么多事情……算了,不提也罢。” 后来那些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他追悔莫及。 他不想说,许初见也就不再去问,他是什么性子的人,又怎么会像这样耐着性子一次次的解释呢? 顾靳原见她不说话,刚想再说些什么,“初初……” 而她忽然改了话题,放缓了声说:“我外公和舅舅,都不是很喜欢你。” 顾靳原皱了皱眉,他知道她家人对他的看法肯定也是差到了极点。 “那你呢?”顾靳原拉着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小心翼翼地问着。 她摩挲着他衣料上的纹路,淡淡说道:“你不是说会等吗?要是等不及,我也不怪你。” 顾靳原笑了,黑暗中那抹笑容带着一股子令人心安的味道。 不过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她的微微翘起来的嘴角。 后半夜,无人入睡。 日子仿佛还是这样一成不变的过着,却又有什么东西是在慢慢改变。 …… 四月的一天午后,人声鼎沸的超市。 她的手机一直在响,故意响了好几声后她才接起来,看都不用看是谁的电话。 这段时间来,某个人越来越得寸进尺,一直有意无意地再说着让她搬回半城湾,说是更方便一些。 方便的到底是谁? 顾靳原忙的时候也很忙,可却是哪怕出差的时候也会每天监督着她的日常。 “在哪里?”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愉悦,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 “超市里,买点东西。” “我喜欢喝山药排骨汤。”他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哦。”许初见扬了扬眉,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顾靳原听着她的轻声细语,忍不住挑眉说:“没良心的丫头,这时候不该说两句我喜欢听的吗?” 在电话里面,她听到广播提示航班的声音,她按捺着笑,一本正经地说:“我哪里知道你喜欢什么?” 顾靳原颇有些失望,看了眼手表,回到家应该还能来得及带她出去吃晚餐。 “好了,不逗你,我很快就回来了。” “哦,你注意安全。”许初见还是这样的细声细语,也没听得出来言语里有多少情绪的变化。 转身她已经走到了菜品肉类区,收线的时候正好接过营业员递过来的袋子,看了眼后又说:“再多给我一些。” 电话那头的顾靳原收线之后就把手机关机,心有所念,枯燥的日子也觉得很充实。 贵宾休息室内,他身边坐下了一个娇俏的身影,“三哥?你回北京?” 顾靳原眯了眯眼看着来人,他认识,不过也能说不认识。 吃过两次饭,见过三次面,加上这次就是第四次。 虽然他母亲一直强调他们从小事青梅竹马,小时候的事情谁还记得。 乔老爷子的掌上明珠,乔沐。 不显山不露水,浅淡地说着:“是啊,你也是吗?” 乔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是挺巧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回以一个笑容,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向登机口。 …… 许初见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半城湾,从阿晟的车子上面把两只小猫抱了下来。 上次顾靳原出差的时候硬生生地把这两个小东西塞给她养,蔚宛的公寓不大,虽说这两小东西很乖,却总是不方便的。 这间别墅每天都有人打扫,厨房亦是一尘不染。 在厨房里面忙活了好久之后,砂锅上开始有白白的雾气,渐飘出浓香的味道。 喂猫,浇花,将屋子收拾收拾。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也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 此时她手里正捏着手机,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给顾靳原打电话,想了想还是不打了,反正离他回来的时间应该也很近。 忽然听到了门铃声响起。 唇角微微挽起,难道说他知道她回来了? 许初见也没从猫眼里面看到底是谁,就拉开了门,“顾靳原,你这么快……” 后面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喉咙口,她怔愣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许初见唇边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局促不安地站着。 茶几上,秘书替顾夫人各斟上一杯后离开。偌大的客厅内此刻就只有她们两人,普洱茶香,袅袅盈满室。 顾夫人坐在许初见对面,乌黑的头发梳地一丝不苟,往后挽了个正式的发髻,金边细框眼镜使得她看上去干练而优雅,一身米白色的大衣更是显得端庄。 这一家人的气质,很像,她在蔚宛公寓的全家福上看到过这个人。 是顾靳原的母亲。 许初见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会有这么一天,她坦坦荡荡,总觉得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经历了这一年的这么多事情,她心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慌乱。 在顾夫人面前坐久了,手心里隐隐地出了汗。 顾夫人脸上带着微笑,语气也挺和煦:“初见,我可以这样喊你吧?” 她知道什么是真的笑容,什么是疏离客套。 “当然可以,阿姨,您好。”许初见点头,就连呼吸也谨慎了起来,严阵以待着。 “你身体还好吗?听说这半年来你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现在看起来气色倒是好看不少了。” 顾夫人不着痕迹地把话题扯到了半年前,表面上关心,却丝毫未提及关于沈家发生的那场车祸。 许初见也客套地回答:“谢谢阿姨关心,没什么大问题,不碍事的。” 看得出来她很拘谨,顾夫人笑意盈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普洱的茶香留于唇齿间,声音温柔地说:“阿原的脾气打小就不太好,都怪我们做父母的,从小把他给惯坏了,盛气凌人习惯了,难为你能和他做朋友,怕是受了不少气。” 顾夫人一上来就先数落了自己儿子,可到底是在表达什么意思,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用了朋友这两个字,不是男女朋友。 仅仅这两个字就圈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暗中提醒着许初见他们家对她的看法。 只会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许初见心里明白,五指收紧,手心里已然是一片薄汗,嘴上还是笑着说:“其实也还好,他,脾气也不是特别差。”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丫头,明知道这种情况下定然是来者不善,却依旧要镇定自若的面对。 顾夫人倒是欣赏她这份从容,当下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我自己儿子自己清楚,脾气坏透了,总要别人顺着他的意思。从小就是这样,有什么东西得不到,就会不服气,直到得到为止,得到以后他又会不屑的说没了兴趣。初见,你清楚吗?” 名门出身的人总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就把话题带到了点子上。 许初见沉默了半晌,清澈的眸子坦然地看着顾夫人,平静地点了点头:“我清楚。” 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顾夫人脸上的笑意加深,不动声色地顿了顿,继续说道:“初见,阿原欠了你不少,跟在他身边委屈了你,要什么补偿,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阿姨,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没什么欠与不欠的。”许初见的眼睛清澈透亮,不再有一丝慌乱。 顾夫人不以为然,面上的表情也未有什么变化,继续委婉道:“我听说你办了一年的休学,考虑过以后怎么样吗?其实学语言,留学是个很好的机会,女孩子还是要优秀一些。将来要是有了一番作为,总要比现在好的。” 许初见静静地听着,“阿姨,我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顾夫人说的要补偿她,那便是知道了半年前发生的事情,补偿的,只是因为她失去的那个孩子…… “初见,女孩子总是要为自己安排好后路,阿原年纪不小了,很快也会定下来。我可以尽我所能补偿你。” 顾夫人继续好声劝说着,眉眼之间没有露出丝毫不耐之色。 这意思很明确,给她抛出留学的机会,只要她答应出国,等时间一长,顾靳原对她的感情变淡了,再和他们相中的女孩结婚,那就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许初见记得那天在婚纱店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名门闺秀,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阿姨,我不需要你们的补偿。”许初见依然这样说着。 也许是最近这段时间顾靳原对她太好了,以致于她都差点忘了,自己和他之间到底隔着什么样的距离。 顾夫人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于那个孩子,我只能说句抱歉,是阿原不懂事做错了,可能他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在耿耿于怀,说到底也不会是因为真的喜欢。” 提到那个孩子,许初见心里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这样的痛,只要回忆一次,就是深入骨髓。 她收紧了五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一些底气。 “阿姨,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有的思想,子非鱼,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顾夫人优雅地放下杯子,眉眼间也没出现什么不悦的神色,只是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起身。 秘书从外面走进来,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了些什么话。 顾夫人转身看着她,似是不经意地说:“为人父母总是希望自己子女幸福,我只希望阿原你那个找个可心的人儿过一辈子,只要不像绍廷那孩子一样就行了,明明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没想到后来会这样。” 许初见瞬间觉得如鲠在喉,面色一分一分开始苍白起来,指尖一片冰凉。 “初见,阿姨说的话你好好考虑。”顾夫人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起身离开。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她一个人,握着手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拨出那个电话。 顾先生,我该不该相信你…… 一室寂静。 ☆、195.193早安,晚安 那天的事情顾靳原没能第一时间知道,一个原因,航班遇上气流,被迫在某个小城降落,他虽心急,却也无可奈何。 等他回到北京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撄。 帝都机场,这个点依然是人来人往。 向谨言从他手里接过公文包,本来想说些什么,可看到顾靳原身边站着的乔沐,欲言又止。 顾靳原不着痕迹地淡看了眼,语气轻而浅淡地说:“请便吧,我们不顺路。” 浅浅淡淡的话听不出一丝起伏,只是这言语里面的疏离和拒绝,任谁都能听得出偿。 乔沐也不介意,温温地说了一句再见之后也没再做什么纠缠。 走出机场。 顾靳原将早就没电的手机充上电,第一时间就是翻看着电话记录,生怕错过了什么未接电话。 可翻了半天,也只有翻到公司的,家里的,唯独没有她的。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不过也没关系,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耗着,还在乎着一时半会儿么? “顾先生,今天……”向谨言犹豫了一瞬,思量着今天的事情要不要告诉他。 “嗯?” 就在这时,顾靳原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是顾夫人。 这么晚怎么还打电话给他,可能是因为看到了新闻。 随即接了起来:“妈?这么晚您还没睡?” 顾夫人听他的声音还是好好的当下就松了口气,说:“这不是看到了新闻急的哪里能睡得着,你到哪了?全家现在就你最不让人省心,你哥也是,也不知道前世到底欠了你们什么。” 顾靳原挑了挑眉,静静地听着母亲开玩笑的抱怨,眼角上扬的好生安慰了几句。 没多久顾夫人忽然说道:“阿原,要不你今晚回来吧,妈给你做夜宵,你现在回你那个别墅也冷清得很。这两天老爷子和你爸都在家,老爷子可一直念叨着你呢。” “太晚了,我现在回去怕打扰你们休息,改天趁我空下来好好陪陪您。” 听他这么说,顾夫人也没再坚持什么,只是有意无意地说:“阿原,我听你乔伯伯说小沐和你是一个航班,你没见着人家?” 他无声地低笑,不过就是一个巧合,在他们看来倒像是什么重要事件。 “妈,您又不是没坐过飞机,这么多人我哪能注意到什么人,都到这个点了您早点休息吧。”顾靳原微蹙着眉,可语气里没听到什么变化。 没聊几句话后,双方就收了线。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指腹揉着发胀的眉心,望着窗外的街景出了一会儿神,眼睛像深不可测的大海,波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会儿向谨言也没再犹豫,直截了当地说:“顾先生,今天下午,您母亲去过半城湾。许小姐今天下去,在那里。” 闻言,顾靳原眉眼一敛,沉默了一瞬之后他忽然对司机说:“回大院。” 他母亲既然见到了初见,可在电话里却什么都没说,还那样有意无意地说着这些不痛不痒的话,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车子朝着半城湾相反的方向驶去。 他把文件和一些资料都交给了向谨言,自己则是回了家。 在这期间他是打过好几个电话给许初见,电话里告知他的是已关系的提示。从阿晟那里得到的消息,她在半城湾没待多久又回了蔚宛的公寓。 顾靳原心里没底,峰眉微蹙着。 他大概猜也能猜到母亲会对她说些什么,只是她的态度会是怎样?曾经顾靳城找了她一次,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那一次,是他们之间最大误会的开端。 他拿捏不准她的态度,这段时间患得患失的不像他自己。 可硬生生地走到了这一步,谁也怨不得。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然靠近十点,客厅里还亮着灯,顾夫人见到他回来似是没什么惊讶,笑眯眯地说:“给你留了夜宵,吃完早些上楼休息,今天这事儿可把我们担心受怕了。” 顾靳原在母亲身边坐下,笑了笑说:“妈,我又不是小孩子,您还能成天这样看着我不成?” 顾夫人见他还有心思打趣,笑骂了一声后语气忽又沉了下来说:“我也就盼着你早些成家,也没有其他什么念头。对了阿原,你爸今天还提起了你乔伯伯的女儿,那女孩子挺讨人喜的。” 总算是又说到了重点上。 顾靳原不动声色地放下勺子,“妈,您倒是相中了,我只能说缘分还没到呢。” 顾夫人哪里会不知道他又是在四两拨千斤,敷衍回避这话题。 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回房休息前,顾夫人对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阿原,进来你爸身体也不是很好,你可千万别整上次那样的事情来气你爸,可经不起你再这样闹腾一次。” “我知道。”他沉了沉声,应下。 “你知道就行。” …… 那天晚上顾靳原给她打了很多次电话,无一例外的都是关机。 夜已深沉,他想着她应该已经睡下了。 冷静过后顾靳原给许初见发了一条短信,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晚安。 虽然他知道她不会看到,可就是执着的仿佛是在强调着什么。 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顾靳原是被短信振醒,是她回复的消息。 一如他发送的那两个字一样简单。 早安。 这两个字仿佛是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心里也不在是那样没底,很快就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里许初见的声音很平静,还带着些晨间的迷糊。 他说了一下昨天自己的行程,而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还问上两句,简直比平日里还乖巧一百倍。 许初见听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有些好笑,忽然间不知怎么地轻笑着说:“你不需要和我交代这么清楚,毕竟……” 她微微带着些愉悦地声音,在他耳朵里听来是一种奇怪的柔和,他的唇角也在不自觉的上扬着。 “嗯?毕竟什么?” 许初见笑了笑没说话,声音还有些懒懒的鼻音,随意地敷衍了过去。 扯了一堆有的没的之后,顾靳原的语气忽然严肃了下来,“初初,你相信我吗?” 相信他不会让她再受什么委屈,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行。 电话那头的许初见沉默了一瞬,很久没有作答。 “初初?”没得到她的回答,顾靳原继续试探性地问着。 良久,她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很小的一声,却仿佛是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落地生根了一般,上扬的眼尾处出现了细细的笑纹。 之后,顾靳原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直到她嘲笑他话多,才收了线。 …… 暮春时分,绵密的细雨将这座城市的浮躁尽数洗去,穿梭在淅淅沥沥的水帘子里,人的心仿佛也能得到沉淀和洗礼。 又是那一间古朴的茶室。 许初见收了伞,在门口沉默着站了很久,直到营业员走过来将她还在滴水的伞收起,她才回过神。 忽然地疾风吹过,吹乱了她的发梢,长裙被风扬起一抹弧度,檐角的风铃清脆的响了起来,她终于鼓起勇气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虽然是上午时分,天色却是灰蒙蒙的,茶室里亮着一盏一盏暖暖的灯光。 一个瘦削清晰的身影坐在逆光的角落,穿着浅色的风衣,修长的手指若有所思地抚着茶杯,仍是记忆力儒雅的男子。 那样熟悉,许初见的脚步再一次停了下来。 半年前那些模糊的过往在这一瞬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不仅仅是那些痛苦的,还有那些美好的,一下子纷至沓来。 半年前就是在这间茶室出的事情,这次的地点仍是这,她脚下的步子不知怎么迈开。 “您好,请问您订了位置吗?”服务生礼貌地打破了这片沉寂。 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许初见再也避无可避,她深呼吸一口气,平静地对服务生说:“嗯,我朋友定了位置。” 她向他走过去,平缓的步伐却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初恋是难忘的,对她来说也是。尤其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没能那么无情的做到把那些记忆都忘的一干二净。 他们之间,只能用一句最俗的话来说,奈何缘浅。 沈绍廷的嘴角漾开清浅的笑意,绅士地起身替她拉好座位。 许初见微微一笑,也没什么不自然:“谢谢。” 就像半年前那样,沈绍廷替她倒了杯茶,似是有些感慨说:“虽然我们之间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可你也不需要和我这么客气,朋友之间听着也生分。” 浅笑着的他,磊落分明的俊朗五官,在这样暖暖的灯光下更显得儒雅了几分。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分手,再遇,纠缠,不知不觉得已经快一年半的时间了。 许初见不愿气氛这样尴尬着,她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说:“我后来打听过你的消息,可谁都没有告诉我。” 若说对沈绍廷,她只剩下愧疚。还有一说不能言说的心疼。 她在那半年后面的时间里,也曾试着从旁人嘴里了解他的消息,却从来没得到过确切的。 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健健康康的。 宋楠不知道,秦淼不知道,或者说是有人根本不想让她知道。 沈绍廷微微一愣,很快笑开:“抱歉,让你担心了,这半年来我一直在国外复健,和外面也没什么联系,没来得及说两句让人安心的话。” 他的表情云淡风轻,仿佛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场事故对他来说,只是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许初见握着手边的茶水,声音不自觉地有些紧绷:“不用说抱歉,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毕竟……要不是因为我,不会出事。” “初见,你要是这么说,我心里的愧疚会一直散不去。”他浅笑地看着她,眉眼间温润如初。 许初见抬起下颌,仔细地问着他:“你的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了吗?”她一直都没能忘记,他在那场车祸中伤的很重。 “如你所见,不好的话,我的主治医师根本不会让我回来。” 沈绍廷在这半年里也听到了很多关于她的消息,被诬陷,心理问题,这一样一样都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知道那些事情的时候,他悔不当初,早知道的话他就不会选择在那时候见她。 什么欠她一个解释,不过就是他自己的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自己和她就这么一辈子错过,还想着要重新来过,这是这奢侈的自私,造成了后来的这么多事情。 许初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似是不经意地问着:“莫清呢?” 沈绍廷没说话。 “当着现任女友的面,还是不要提起那个女人的好。”忽然地一个稍显中性的女声从旁边传来,突兀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话题。 许初见愕然地抬眸,一个年轻的短发女子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冲自己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很不客气地在沈绍廷身边坐下,熟悉亲昵的样子。 “哪有你这么不知羞的?”沈绍廷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些宠溺又是些无奈。 她拍了他一下,直截了当的说:“什么羞不羞的,本来就是嘛。莫清好好地在牢里待着,两个罪名一下来,有她受的。”说着,她也不想再提这个话题,“算了,都说了不提这个人,绍廷,你给我们介绍介绍啊。” 许初见有些恍惚,莫清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这样的下场对她来说应该是难以承受的。 “许初见,是我大学时候的学妹,也是老朋友。”沈绍廷冲身边的女子笑了笑,这才转脸对许初见介绍道:“这是唐舒……我女朋友,在美国的时候认识的。” 唐舒笑着对许初见伸出手,笑眯眯地打招呼说:“你好。” 时间果然很快,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 “你好。”许初见的眉眼间总算放晴,她淡淡地笑着,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忽然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是个好人,值得很好的女孩子。 这样就好,她可以安心。他身边终于有个更为合适的人,爱他,照顾他。 “初见?”沈绍廷轻声唤着她。 许初见回神:“不好意思,最近事情有点多没休息好,你们刚刚说什么?” 唐舒很热情,大方地说:“绍廷在说等等去哪里吃饭,初见,我们一起吧?” 许初见一愣,视线落在沈绍廷的脸上,湛湛的黑眸里带着淡笑,拒绝了唐舒的好意:“晚些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可能要拒绝你的好意了。” “这样啊,那真的挺可惜,我还想和你好好聊聊呢。”唐舒一幅懊恼的样子,“我还想说能从你这多知道些他的把柄呢,以后我手里也要拿捏着点。” 这样直率的性格,他们两很配。 沈绍廷也没说什么,只是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温雅柔和。 看着他们眼神之间的互动,许初见喝完了茶杯里的水,茶香在唇齿间蔓延,那股清淡的味道仿佛驱走了人胸臆间的某些沉闷。 她放下茶杯,笑着说:“下次吧,以后的机会多着呢,不着急这一时。” 唐舒顺着她的话接道:“好啊,那就说好了。不过再过不久我们又要出国了,他的工作落实下来了,我也就勉为其难的跟着去了。” 这句无意的话,却是戳中了许初见心中的某个点。 曾经的时候,她也想要这样和他一辈子。 再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话,许初见的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样谈笑风生的场面。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这个号码,她没有接,唇角却是微微的弯了起来。 挂断了电话没有接,许初见找了个理由先行离开,沈绍廷淡笑着点了点头。 唐舒在她走之后,重新泡上了一壶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淡淡地说:“我们还是挺像情侣的,至少,她相信了啊。” 沈绍廷再度望着门口的方向,眼神里带着浅浅的流连,“是啊,挺像的。不过她一直都是这么笨,好骗。” 唐舒陷入了沉默中,到底要怜惜成什么地步,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只为了让一人安心,不再愧疚。 “刚刚看她拿手机的样子,那副表情我打赌,一定是她男朋友的电话。”唐舒忽然笑了笑说。 沈绍廷不置可否,男朋友…… 她又回到了那人身边,只希望他能好好待她。 …… 走出茶室,外面的雨下的又大了一些,天色阴沉灰蒙蒙的,带着微寒的冷意扑面而来。 许初见缩了缩脖子,接触到雨幕时她才发现走得急,放在店里的伞没有拿回来。 只是,她不怎么想再回去。 就打算这么淋着,反正没几步路就有出租车。 这时,一把黑色的大伞落在头顶上,密密实实地为她遮挡了所有的风雨。 许初见抬起头,看着忽然出现的男人,冷隽深刻的五官,紧抿着薄唇,似是有些不悦。 “你是来见谁的?”顾靳原克制着语气,可话到嘴边,听着却是一番质问的语气。 她来见谁?他要是不知道,现在会出现在这吗? 许初见转开脸,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他紧紧地跟着:“回家吧。” 又是哪一个‘家’字,许初见走在他身边,步子放缓了下来。 忽而抬眸,冲他笑了一下…… ☆、196.194他生气是因为在乎 这时,一把黑色的大伞落在头顶上,密密实实地为她遮挡了所有的风雨。 许初见抬起头,看着忽然出现的男人,冷隽深刻的五官,紧抿着薄唇,似是有些不悦。 “你是来见谁的?”顾靳原克制着语气,可话到嘴边,听着却是一番质问的语气撄。 她来见谁?他要是不知道,现在会出现在这吗偿? 许初见转开脸,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他紧紧地跟着:“回家吧。” 又是哪一个‘家’字,许初见走在他身边,步子放缓了下来。 忽而抬眸,冲他笑了一下…… 她看着身边微蹙着眉的男人,许初见忽而就这么笑了一下,那笑容浅浅的,照亮了那双黑而沉的双眸。 顾靳原仍然有着隐隐怒气,只是一直在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来而已。 她又来见沈绍廷了。 在公司的时候他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他坐在茶室外的车里等了很久,忍住给她打电话的冲动,可到后来还是没忍住。 她不接,他就一次一次再拨打。 毫无意外的,出来的时候,又在她的脸上看到了那样落寞的神色,还是因为同一个男人。 沈绍廷这三个字夹在他们两人之间,仿佛就是一个跨不去的槛,是横在心底的一根刺。 “怎么,还是忘不了他?”顾靳原还是没忍住,沉着声音问。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醋意是多么明显。 “你又跟踪我?” 许初见被这质问的语气问的心里不舒服,再加上昨天下午那些委屈的记忆再一次侵袭而来,她的语气也不是很好。 在他出神之间,她丝毫不领情的向前走去,他只能亦步亦趋,把伞全都遮在她身上,自己却淋了个遍。 一辆黑色的车子也一路跟着闹别扭的两人。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许初见回了学校,这中间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两个人显然都在置气。 就在许初见下车的时候,还不及打开车门,他一把将她拉住,一阵天旋地转,男人宽厚的臂膀将她整个人禁锢在他怀中。 “顾靳原,你放手,我还有事情。”她侧头避开他,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她的力气太小,哪能推动这个强势的男人。 “你在别扭这么?”他纹丝未动,保持着这个姿势问她。 男人大半个身子压迫着她,使得她动弹不得,修长有力的手指禁锢着她的下巴,有意无意地摩挲。灼烈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一侧,这样过分亲密的姿态让她忍不住挣扎起来。 许初见闭了闭眼,心中也是堵着一口气,在她看到他在茶室门口出现的时候,她心里是有动容的。 可没想到下一秒,他就用这样质问的语气问她,那种笃定的眼神好似就已经认定了她做了什么事情,让她连解释的心思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顾靳原,你凭什么干涉我这么多事情,我不是你养的金丝雀,也有我自己的自由。”许初见平静地出声,就这样平淡地看着他。 那一双深邃的凤眸沉沉地看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心底。 好,原来到现在为止,在她眼里,他做的这些事情对她来说都是困扰是累赘,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自由?我没干涉你想做什么,但今天这事儿你不要给我一个解释?”他直视着她的眼睛。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觉得这么什么大不了。”她现在才想起来,依照着他的性子,又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出来,阿晟一定在跟着她。 她接到沈绍廷的电话也只是一个很无意间的事情,难道这也要和他说? 可是,又该怎么说? “你忘不了你的初恋情人,我也给你时间,可这之间,难道没有想到应该给我解释一下吗?”顾靳原的声音偏冷,这个更果然还是不能碰。 他相信她和沈绍廷不会发生什么,可是,他介意。很介意,更介意的是昨天下午他母亲找过她,可她像是没事人一般,不觉得委屈,亦不会冲他撒娇。 说到底还是在乎和不在乎之间的差别。 可仅仅过了一天,她就再一次和沈绍廷见面,这两件事情穿.插.在一起,这让他怎么想? 这半年的时间内,沈家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出了这件事情之后,也再没有人干预沈绍廷的意愿,他和初见,不是不可能的。 这个可怕的微乎其微的念头,却是要将他逼疯。 “你莫名其妙,我和他没什么。”许初见看他半天不说话,这样子肯定是生气了。 只是她讷讷的憋出了这一句话解释,再没了后文。 没什么?为什么他每次出现你都会是一幅黯然的样子。 顾靳原的眸色沉了一瞬,忽又有些自嘲地说:“如果沈绍廷在你心里算没什么,那我在你心里估计就是什么都算不上了吧。” 滚烫的薄唇带着强势的掠夺吻上她的唇,强势撑开她的牙关,随即霸道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 许初见几乎是被他吓着了,完全不像是在吻,而是一场啃噬。 又来了,又是这男人可怕的占有欲在作祟。她要解释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心底一阵冰凉。 她猝不及防地推开他,沉着脸下了车。 许初见深吸了一口气,凉凉的雨滴落在她脸颊上,却好似冷到了心里。 阿晟很快从车上下来,将伞撑开递到她手里。 而车后座上的那个男人,却是别扭地动都没动一下。 许初见也没再去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在心里一遍遍跟自己说,他生气是代表在乎你,不要生气,要好好说话。 …… 自那天过后,顾靳原果然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出现,而她知道,她身边一直有人在跟着。 许初见也冷静地想过,他们之间,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信任基础。 她试着在相信他,甚至闭口不言那天下午顾夫人找过她的事情,只是因为他问的那一句,愿不愿意相信他…… 可仅仅是因为一个沈绍廷,又让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温情,分崩离析。 那以后,面对更多的问题之时,又该怎么办? 平静一下也好。 许初见自那一次之后就很久没再回过半城湾,回公寓之前,她去了一趟超市。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蔚宛告诉她,会在不久之后回来。 她没有多问有关蔚宛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疗伤的方式,等走过了那一段时间,就是雨过天晴的时候。 说到底,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等她买完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才意识到左手手腕前两天刚受了点伤,好不容易一只手坚持到楼下,正想放下休息一下,手上一轻,袋子就被人拎了去。 许初见差点撞上那人,鼻间闻到的是熟悉好闻的柠檬香,抬头一看,不是顾靳原是谁? 她稍稍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腕,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那双黑沉沉的凤眸定定地看着她,在这双眼睛里,她能看到自己全部的身影。 忽然之间,许初见心中软了下来,主动凑到他身边:“你气消了?” 顾靳原没回答她,任由她靠近自己,却也没想平时那样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脸色依旧有些不好看。 这个别扭的男人啊。 这么多天,再怎么样的气都该消散了吧。 他神色平静地盯着她,眼神有些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良久别开了眼,似是叹息了声:“我没事给自己找什么气,回去吧。” 他拎起东西走在前面。 速度不疾不徐,沉稳优雅,步子却跨得很大,她需要很快地走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回到公寓,天还微微地亮着。 她开了门,弯腰换鞋,打算从他手里把东西接过来,却被他迎面一把抱住。 “顾靳原……你做什么?”她挣扎。 他还是没说话,一只手紧紧地圈着她,闪身进门。她的后背抵上了门后,男人的身子密密实实地欺身而上。 一只手从她的衣裙下探入,没有留什么余地,直直地奔向主题。 许初见心里一惊,还未来得及伸手去阻止,耳边便听到了衣料碎裂的声音,以及皮带金属扣的响声。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他就这么进来。 许初见彻底慌了,干.涩的触碰让她痛的死咬着唇,“顾靳原……你出去!” 她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他不是这么小家子气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因为上次那件事情一直介怀到现在吧。 “嗯?”他假装没听到的她的话,低沉上扬的尾音中染上了情.欲,说不出的性感惑人。 她气不过,那种疼痛像第一次被撕裂开的感觉,哭也哭不出来,甚至不敢乱动,只要稍稍动一下,痛觉更是清晰。 他沉着脸,也没有动,只是慢慢低头攫取着她死死咬住的唇瓣,细细地吻着。 薄唇渐渐向下,滚烫灼.热的气息落在她颈间,空出来的一只手也没闲着,让她慢慢地适应着他的存在,直到她白皙的耳朵火红起来,他才住了手。 “还痛吗?”他的声音温柔了下来,温声细语,下.身的动作如这语气一般,慢条斯理。 许初见恼羞成怒,没回答他,小手紧握成拳在他胸前重重砸下。 这要她怎么回答? 她这微不足道的力道,在男人看来更是添了几分情调,大手绕到她的后背,单手将她抱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可出口的声音却是连她自己都觉得羞愤,离开了门背的支撑,她只能紧紧地攀附着他,两只手下意识地绕上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全身重量都放在他身上。 他抱着她进了浴室,这短短的距离他却故意走的很慢,坏心地狠狠地抵着她,想要听到她情迷意乱的声音。 男人用力的进来,她整个人没有着力点,只能无力地挂在他身上,疼痛变成了更为汹涌的感觉,复杂的融合成为更为激烈的情.潮,她觉得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他发了疯一样折磨了她很久,这是这半年来的第二次,疯狂热烈。 直到结束时,她连发出一点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他似是还没尽兴,大手再一次沿着她的腰线下滑,有什么东西渐渐复苏。 “不要了……你快住手!”她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来,有气无力,平时柔和的嗓音还带着沙哑,显然是欢爱过后特有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她的身子,将她放平在床上。 许初见只有一个念头,幸好自己抽空收拾了这么一间客房。 不然要是在蔚宛的房间里,做着这样的事情,她羞恼的别开脸,不去看身前的男人。 她无力地趴在他胸口,缓了好一阵后轻声问他:“顾靳原,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他仍是淡淡的,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 “没什么?没什么,你发什么疯?”她撑起脑袋,唇角带着轻笑看着他。 发疯?果然在她眼里,他都是在发疯而已。 顾靳原的视线落在天花板上的某处,浅浅的勾了勾唇角,有些无奈,又有些牵强。 他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怎么样也忍不住情绪。 沉静了几天的他,原以为自己还能保持这冷静自持,可在看到那张申请书的时候,再一次输给了她。 他搂着她眯了一会儿,等呼吸渐渐平稳,便起身抱着她去浴室里面洗漱。 “嘶……你轻点……”被他抱在怀中,一个没注意,她受伤的手腕被他握在了手里,被热水一淋,痛的她倒吸了口气。 “怎么回事?”顾靳原这才注意她的手腕红肿了一大块,像是扭伤的样子,扯过旁边的毛巾,将她的手腕小心地裹紧。 “系里周年庆,帮忙布置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扭伤了手腕,没什么大问题。” 是因为学校的事情。 顾靳原的眼神忽而黯淡了下来。 “还疼不疼?”他沉着声问。 还痛不痛,这到底是再问什么?许初见的脸颊一下子滚烫了起来,讷讷地轻声说:“不疼……” 他没再说什么,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给她冲洗干净。关了水,用浴巾将她裹住,横抱起往外走。 许初见浑身酸软的躺倒在床上,很想就这样沾着枕头就睡过去,不过她默算了一下日子,不是安全期。 她撑起身子,弯了弯唇柔着声对他说:“顾靳原,我想喝水。” 顾靳原放下手里的毛巾,转身走出房间去了客厅。 她起身在自己的包里翻出药片,是上次留下的。 他减温水放在她手边,看着她皱眉吞下药片,他心里又是一阵烦闷。 直接将她还未吃完的药伸手拿过来,扔进了垃圾桶。 “这药对身体不好,以后不要吃了。”他按压着心头的翻滚,尽量放柔了声音说。 那时候就因为这药吃多了,她在每月的事情上面也受了不少罪。 许初见看着他的动作,皱了皱眉语气也不是很好:“你也知道不好?那你还不……”还不做措施! 后面那半句话她倒是没说出来,毕竟脸皮没这么厚。 她不愿怀孩子,以前不愿意,现在依旧还是不愿意。 “想吃什么?”他好脾气的问她。 许初见裹紧了被子,想也没想便说:“随便。” 他无声地轻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转身出了房间。 她看着他走出去的身影,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可到底是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这个男人矜贵优雅,可一次次为了她做了这些降了身段的事情,除去他这别扭的性子…… 许初见抱着被子叹息一声,唇角却是微微挽起的。 或许,他们之间只要多一些沟通就行,总不能每次遇到事情都是憋着不说,或是口是心非。 若是以前早有这样的觉悟,是不是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就像之前,她一次一次问着他,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看上他。 可他都回答了些什么啊! 这个心口不一到极点的男人。 她在公寓里面屯了不少的食材,很快就在厨房外面传来了香味。 许初见换上了睡衣走到外面,正好看到了他颀长的身影在厨房内忙碌的样子,她不着痕迹地走过去。 看着他宽厚的后背,只穿着白色的衬衫,仿佛鼻间还能闻到那一阵清新好闻的柠檬香。 不知怎么的,她竟然生出了一种想要抱一抱他的念头。 似是自己也被这个念头吓到了,半伸出的手僵着,却迟迟没有落下。 油烟机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他回头,看到她的一瞬,凤眸中又讶异闪过。 许初见讪讪地收回手,还有些欲盖弥彰地负在背后,脸颊有些红,垂着眸子不敢去看他打量的眸色。 “饿得等不及了?”他的声音松快了几分。 许初见这才抬起头,面上的绯红之色褪去了些。 她点头,又摇头,半晌连自己都觉得不自然。 很简单的炒饭,却因为加了很多食材,一向小食量的她也吃了很多。 而他就在对面这样看着她,一言不发。 许初见总觉得今天的他特别不对劲,擦了擦嘴才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的留学申请,很快就会下来了吧?” ☆、197.195要你一句承诺,就这么难? 许初见总觉得今天的他特别不对劲,擦了擦嘴才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的留学申请,很快就会下来了吧?” 见她不说话,顾靳原的眸色更是深沉了下来,那张申请表在他的书桌上已经躺了好几天,日期正好是沈绍廷回来的那天撄。 那天两人负气离去,他也想冷静一下,是否真的是自己太过小心眼,可仔细想想,确实没有哪个男人会容许自己的女朋友和前任再有什么一丝一毫的牵扯偿。 尤其是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信任基础,几乎为零。 可没过一天,那张签着她名字的留学申请就被送到了他的桌上,时间和去年的这个时候几乎一样。 好死不死的那个国家,那个城市,正好还是沈绍廷即将去往的地方。 这个认知在他脑海里面盘亘了好几天,他没来找她,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又和她吵起来。 同样的事情难道说又要在上演一次? 可这次,若是她的一意孤行,他却不能像去年那样阻止她,可他毕竟没办法做到真正的潇洒放她离开。 她不愿和他结婚,那最近这样靠近的态度,又算是什么? 许初见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 “什么申请书?”她皱了皱眉,眼神疑惑地望着他。 他的黑眸闪烁了一分,唇畔牵起的笑容有些无奈,又有些牵强,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说:“现在沈家应该不会再反对他什么事,就算想让一切都回到原点,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到他这样说,许初见脑子里面又是一团混乱,这边这个问题还没解决,怎么就又扯到了沈绍廷身上? “你冷静点,好好的你又拿他说事做什么?”许初见知道此刻不能和他吵起来,尽量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好言相劝。 “上次的事情我可以解释,就是一个出于偶然的机会,作为一个老朋友回国的第一次见面,我觉得这也不失为过的事情,你那天质问的语气有多伤人你知不知道?” “老朋友?你明知道我会介意,却还是与旧情人牵扯不清。你不愿嫁给我,多多少少是因为他吧。” 许初见沉默了,他这不正常了这么长时间,废话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还是因为沈绍廷! 她不嫁给他又和沈绍廷有什么关系!挡在他们面前的,绝对不是这个原因。 “顾靳原!要是我对沈绍廷形同陌路,你难道不会觉得是前车之鉴的可悲吗?你希望我是个不念旧情的人吗?”许初见的脸上终于出了些怒意。 他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 前车之鉴? “多好的理由,那我算什么?你现在是要看表现在我和他之间选择吗?”他嘲讽的说了一句,以致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说出来是有多伤人。 “我都说了我们没什么,我不要无理取闹!”许初见的五指收紧,咬了咬下唇,言语之间也有些冲。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在她倔强的眼神中,俯下双臂将她困在墙壁与他之间,一字一句地说:“以后你承诺不见沈绍廷,我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这略带凉意的语气让许初见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强势而又威胁,那些破碎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汹涌而来,熟悉的窒息感再一次侵袭着她。 她到底还要怎么和他解释? 难道说一定要用这样霸道的方式才能解决问题?一切都要顺着他的性子来。 许初见心里也恼,声音低低的,却不难听出里面带着几分不悦:“因为一个沈绍廷,你就耿耿于怀到现在?那以后呢?难不成你还能一辈子都把我绑在身边,你让我信你,可你又对我有几分信任?” 顾靳原沉默了一会儿,调匀了呼吸,紧抿的薄唇低低淡淡地开口:“是你从未给我信任的底气。” 她对他的若即若离,什么事情都不和他商量。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她即使在他身边,两人之间仍然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远到他不用强势的手段,根本就抓不住她。 许初见在他深邃的眸光里败下阵来,恨恨地推开他转身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 “顾靳原,我们现在都不冷静,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他走至她身边,眸光深锁在她身上,一字一句地说:“要你一句承诺,就这么难?” 他承认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面确实是做不到介怀,沈绍廷再次出现,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威胁,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威胁。 她若是孤注一掷还是选择走,他不会再强硬的拦她,可至少要得到她一个承诺。 “这根本不是一件事情!”许初见亦是一字一句地回答他,她不想和他吵架,可她觉得这次的事情是他莫名其妙。 他不说话,只是眼睛里面的温度又在慢慢降低。 “难道以前的事情,又想再一次重蹈覆辙?”许初见垂着眸子,心里复又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 “你以为,以前的事情,受折磨的只有你一个人?” 他的眼底一片深邃,两个人倔强的对看了好久,他什么话都没再说,转身大步离开。 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很响,许初见靠在沙发上愣了半天,眼睛瞪着天花板,半晌才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临近午夜。 窗外又是大雨如注。 许初见揉捏着手里的抱枕恨声地喃喃自语:“都说了不要和你吵架!对你什么心思,你还看不出来?” 非要扯着以前的事以前的人不放! 可那天过后,顾靳原再也没来过。 倒是许初见经常能见到他。 电视上,报纸上,要不是他又有了什么大动作,或者就是花边新闻。 以前他几乎没有什么花边新闻,可这次,即使仅仅是被人拍下了一个侧脸,都散发着浓浓的气场,她一眼就能辨认得出。 他本就是这四九城内人人想攀附的权贵,谁都说她是高攀了他,还真是。 …… 又是一个下着雨的夜,顾靳原是被雷声惊醒,他下意识地去看自己枕边的位置,想象着有一个软软的身子能主动蜷缩在他怀中。 双人床的另一边空荡荡的,愈发的让他觉得空虚,这样无边无际的空虚啃咬着他。他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感觉,恨恨地掀开被子,进了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冷水果然能让人沉静下来,可心头的那种烦闷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已是下半夜,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走到书房,把明天开会要的内容又重新翻阅了一遍,又回复了好几个国外合作公司传来的邮件。 最近,他越发的重视那几桩国外的合作案,地点是那份申请书上写着的城市。 时钟又悄然地划过,他这才觉得有些累,靠着椅背揉了揉眉心。 那份留学申请书此刻就在他书桌的抽屉里静静躺着,随着那上面的日期一点点靠近,他的心也是越发的沉。 这几天他不联系她,她亦没有主动和他联系。 难道这次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走? 甚至都不打算告知他一声? 抬起眼,正好看到了书桌上的某张照片,他也忘记了是什么时候他偷***下的,照片里的她唇角微微弯着,温温婉婉。 他想起来,是年后不久,彤彤还在北京的时候他们一起出去留下的。 就说这样的眼神,怎么可能会对着他出现呢? 顾靳原看着这照片好一会儿,那双温和的眉眼瞬间变得十分温柔。 他轻叹了口气,莫非她真的是那些爱情剧里说的,是他命中的劫? 忽而间,他的视线有些不模糊,闭了闭眼再睁开,还是有些模糊不清。 照片上的女子温婉的侧脸渐渐不清晰。 顾靳原揉了揉眼睛,反复几次之后才恢复正常,凤眸微垂下,眼底漆黑深沉如墨。 这是又出问题了么? …… 又是一个冗长繁琐的会议,各级主管的工作报告,新项目的合作计划,人事变动的决策,这每一项都让顾靳原再没时间分心想别的事情。 他这个人素来公私分明,唯一存了私心的可能就是与她家有关的那件事。 除此之外的工作上面,他向来是一丝不苟严肃谨慎,手下的人没一个不服,工作是小心再小心,谨慎之余,就怕被他抓出错字被撵出公司,白白丢了饭碗。 顾靳原对数字极为敏感,只消看了一眼就发现了财务报告上的错误,看得他眉头皱得紧紧的。 财务经理背上也汗湿了一片,低头默默挨训。 没多久,公关经理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原因是选的一个最近当红的女明星当楼盘代言,这中间不知是收了什么好处,存了些拍马屁的心思,杂志社的绯闻便开始传了出来。 可这回,却是拍到了马腿上。 顾靳原听了有些厌烦,把桌上的报告一推,站起来冷冷地环视着下面坐着的所谓精英。 训了几句话,会议室内的一干人等均是不敢大声喘气。 说罢,门砰的一声开了又合上,会议室里面的人面面相觑,有汗流浃背,亦有松了一口气的在,也有看好戏的。 向谨言把资料整理了也赶紧撤退,不然肯定会被各个主管围住问东问西。 开玩笑!顾先生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谁都看出来了。 再加上公关经理做的这件事情还正好就撞在了枪口上,估计正和某个人置着气呢! 顾靳原回了办公室坐了好一会儿,再次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今天周五,照例是要回家的。 走出公司之前,顾靳原忽然叫住了向谨言,问:“向秘书,你说一个女人要是看到自己男人的桃色绯闻,还能一如既往的沉得住气?” 向谨言推了推眼镜,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在心里嘀咕了半天,什么男人女人,怎么不直接说想要看许小姐吃醋罢了。 索性周围没人,要是有公司的员工听到总裁问出这句话,非得大跌眼镜不可。 向谨言轻咳了一声,才慢慢说道:“可能是因为信任吧,所以才能沉得住气。” 闻言,顾靳原只是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眼中没什么温度。 信任?很奢侈的两个字,恐怕是不在乎的成分多一些。 …… 回大院的路上,顾靳原照样从鲜花店里买了一束母亲喜欢的百合,视线落在一旁的白玫瑰上,却没有像上次那样一起买下来。 他记得那一次他把那束白玫瑰送给她,本想着是否能从她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惊艳之色,哪知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手把花搁在了一边。 在乎与不在乎的区别。 关上车窗,呼啸的风声被隔绝在了窗外,而他的思绪也再一次被拉了回来。 他知道回到家里又是老生常谈的问题。 只是这一次,他也觉得累,家里的压力,以及她拿捏不准的态度。 车子刚在家门口停下,顾靳原惊讶地发现了他哥的车子也停在门口,这倒是一件稀罕事儿。 消失了数月的人终于舍得回来了? 顾靳原下车,两人正好迎面而来。 “哥,终于舍得回家了?”顾靳原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些调笑的意味。 顾靳城还是那样冷冰冰的脸,没什么表情的应了一声,“嗯。” 毕竟是亲兄弟,虽然会有介怀的事情,可到底事情过了这么久,没有人会真正的记仇,也不会再拿出来说。 在进家门之前,顾靳城叫住了他,“阿原,你和那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顾靳原笑了笑,怎么会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哥,那时候你不是挺反对的么?现在怎么就转了性子?” 顾靳城话不多,心思却深,这一来怎么听不出他话里有话,怕还是对那时候的事情存着芥蒂。 “那时候我只是觉得许初见不适合你。”顾靳城沉着声音解释,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继而又说道:“不过现在想想,我确实是多管闲事了。” 这下倒是换顾靳原惊讶了,他这个哥哥,一直都是认死理的人,但凡是认定了什么事情,是很难轻易有所改观。 就因为以前那件事情,和家里冷暴力了这么多年,现在居然能从他嘴里听到他道歉的话? 真是稀奇了。 顾靳原笑了起来,眼角微微上扬着,半开玩笑的问:“哥,要离婚的是你,搅了人婚事的还是你,把人逼走的又是你,你到底想要怎样?” “没想怎样。”顾靳城一声冷哼。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像极了他沉默寡言的风格。 顾靳原看着他哥走在前面的身影,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家里专门出这种心口不一的男人? 这一天,顾靳原只认为是普通的一次回家聚餐。 可没想到等他进门的时候,才发现不是那么简单。 还没走到客厅,就听到了顾夫人的欢声笑语,他正纳闷着呢,家里来了什么客人? “阿原,你过来。”顾夫人一见到他,就小着招呼他坐下,一边却又亲切地冲着身边的女孩笑了笑。 这下顾靳原觉得头都大了,合着是以前那些话对他不起作用,现在直接把人带到他面前来了? 乔沐出身书香门第,身上自然是有股文静娴雅的气质,这点很得顾夫人的喜欢,再加上人生的乖巧可人,两家在祖父那一辈就是世交,这层关系在这摆着,顾靳原怎么能驳了人的面子? “妈,这么晚,你怎么把乔伯伯的掌上明珠拐到了咱家?”他走上前去打趣着说。 唇角含着笑意,却未有一丝笑意到达眼底,眼神温凉,却没有落在坐着的乔沐身上。 “哎,你小子瞎说什么呢?我倒是想把人拐到咱们家来,可也得看愿不愿意啊。” 顾夫人笑着招呼他坐下,语气里面存着什么心思,在场的人谁不清楚? “我哥的终身大事还没解决呢,妈,您不先给烦些心思?” 顾夫人知道他又想着法子圆说,这才笑骂道:“整天没个正形,这还有人在呢!” 他扬了扬眉,没说话。 乔沐起身站在他面前,嗓音温温地向他打了一声招呼:“三哥。” 他点了点头,不咸不淡地应下。 …… 蔚宛回来的这一天,完全是出乎了许初见意料的。 小小的公寓内,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了好久的电影,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的话,却没有提及一丝有关那两个男人的。 从蔚宛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的时间,她的精神看起来也不似先前那样差,又恢复了以前那个笑意盈盈的她。 许初见没问这段时间她去了什么地方,更没有问起大婚在即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直到夜幕深深,蔚宛看着她走进了客房,才惊讶地发现客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拾掇地这么好。 她忍不住问:“初见,这段时间有人住在这?” 许初见这才意识过来,脸上刷一下的发烫,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说:“我看客房一直空着,又不好意思一直霸占你的房间,所以……” 蔚宛理解的点点头,也没往深处想。 只是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了书桌上放的几本杂志,翻开看了下,花边新闻,全都是风流的顾家三少。 许初见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小声扭捏地说:“买错了杂志……” 蔚宛也不点破她,笑了笑说:“其实阿原这个人,从来不会瞎玩的。” 她知道。 ☆、198.196顾先生,我们分手 家宴结束后时间还不是很晚。 顾靳原被父亲叫到了书房,估计不过就是因为他最近的作风问题。 只见父亲板着脸坐在檀木椅子上,敛起眉威风凛凛的样子很吓人。这幅样子倒是比上一次要好点,只是严肃,还没到动怒的地步偿。 顾靳原站在书桌前,也收敛了性子,小心翼翼地探着他父亲的口风:“爸,您找我什么事儿?撄” 顾峰使劲一拍桌子,“你还长本事了啊,几天不见你,倒是从财经版块直接到了不入流的娱乐版块,到时候往外走,别说是从我这顾家的院子里走出来的!” 顾靳原脑门一跳,果然是没什么好事情。 “爸,您没事还关心这些?有些人嘴碎爱乱写,这说风就是雨的年代,哪有这么较真的。” 他哪里知道就一个疏忽,就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顾家家训严谨,再加上父亲身份特殊,几乎没有人敢乱来。 他见父亲还是板着脸,也没有松懈下来继续道:“爸,您放心,反正这事儿我会处理好,不会抹了您的面子的。” “嗯,你知道就好。”听他这么保证,顾峰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手指在檀木桌上敲了几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小儿子。 好半晌才若有所指地说:“有空就多往家里走走,别总在外面搞出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情,找个正经女孩定下来,省得你妈成天唠叨你。” 听到这,顾靳原心里又沉寂了几分,还是绕不开这个问题。 父亲很少干涉他的事情,除了因为半年前那件事情,动了一回干戈之后就再也没提及这个话题。 可这个时候再提起来,他知道不能再来硬的。 “嗯,我知道。”顾靳原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见父亲脸上的表情渐渐松缓,他这才松了口气。 及后,他离开书房走到楼梯的转角处,拿出手机拨打了个号码,一边摆弄着阳台背面的一盆兰花,幽香扑面而来,可他的心却没法沉静。 电话拨出后迟迟没被接起,他勾了勾唇轻笑,有些自嘲。 刚吵完架,她怎么可能会接他的电话呢? 其实说来这算哪门子的吵架?他不过就是想要她一个承诺,这只是一个沈绍廷,等她真的出国了,那两年的时间他难不成还真的能时时刻刻监督着她? 到时候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沈绍廷出现。 就在他沉着脸想要挂电话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的许初见淡淡地问着,听不出语气上面的变化。 这冷淡疏离的态度,顾靳原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当下脸色有些沉,他浅淡地问:“睡了没有?” “没,还早。”干脆利落,甚至有些敷衍。 “挂了吧,你早点休息。” “嗯。” 来回不过五句话,他就真的把电话切断了,脸色较之方才相比更是阴沉了一个度。 接着他回到客厅吃了点水果就坐不住了,也许是困乏的缘故,眼睛酸的厉害,于是站起身来笑笑说:“妈,我先回去了啊,晚上还有两个视频会议等着呢,改天再来陪您。” 顾夫人一听他要走,故意板着脸,却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性子,想来也留不住他,应了一声说:“想走也成,你把小沐送回家。” “不是有司机……”他还没说完,就被母亲瞪了一眼,后面要说的话也都咽了下去,只能皱了皱眉对着端坐在母亲身边的乔沐说:“那赶紧走吧,时间可不早了。”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往外走去,也不管乔沐有没有跟上来。 乔沐抿抿唇,顾夫人冲她会心一笑,示意她跟上去,她这才踩着高跟鞋小步地跟在顾靳原身后,直到上了车子两人也没说什么话。 车内一片昏暗,顾靳原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的路况,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身边的人,似是把人当成不存在般。 “三哥?”乔沐踟蹰地喊了一声,细嫩的声音里面带了些紧张。 他听着这细细软软的声音,心思却已不在这了。 没多久,顾靳原开门见山地说:“我母亲的意思,和我没关系。” 乔沐一怔,一时间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白,当下脸色就有些僵硬。 不管怎么说,乔沐也是自小被家人捧在掌心的明珠,他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低低淡淡地说:“抱歉。” 夜色在车内漫出一片妖冶的黑,道路两旁流光溢彩的灯光偶尔划过他讳莫如深的脸上,显得格外神秘凛然。 似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乔沐才慢慢说道:“三哥,我们都不情不愿被家里逼婚,其实,我们可以换种方式的。” 乔沐化了淡淡的妆容,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可就在这前后几分钟里面,感觉却是大不相同。 少了几分温雅娴静,增添了几分明艳傲然。 “什么方式?”刚好是红灯,车子停了下来,顾靳原只是望着前方闪烁的红灯,深邃的五官在阴影里更是显得极为深刻。 乔沐把头转向窗外,望着街道上五光十色的霓虹街景沉默了一阵,压下心中的某些情愫,笑了笑说:“总是一次次被家里这样安排,倒不如我们假装在一起算了,再过不久我会出国继续进修,到时候就是不了了之了。” 顾靳原深邃的眼一挑,忽而笑了笑:“唔,听着不错,不过这份好意,我领不了。” 他回答的直接,亦是没想到这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会说出这样的话。 乔沐勾起唇,浅浅吸了一口气才说:“三哥,从小在大院里你就是这个样子独来独往,也不听别人的意见。”她稍微顿了顿又说:“你有心尖之人,迟迟没有坦白不也是有所顾忌吗?” “你又从何得知?”顾靳原敛下了所有情绪,浅淡地应了一声,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母亲总是说乔沐和他算是青梅竹马,虽然岁数相差了不少,可好歹是一个大院长的。 他早就记不清哪里还有这号人的存在。 “这圈子里还有多少人不知道?”沉吟了半晌之后,乔沐反问着。 乔沐脑海里面出现了那天在婚纱店内见到的那个女人,她知道事情比别人晚一些,且都是通过别人的传言得知。 那么一个声名狼藉的人,怎么就能入得了顾三少的眼呢? 名门世家,怎么会这样的人进门? 这下换顾靳原沉默了,自沈家那一件事情出了之后,许初见就成为了他们这个圈子里面一直议论纷纷的人。 只是这名声,不是好的。 “岂不是很委屈你?”忽而他玩味地问着,似笑非笑。 乔沐似是轻松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每一次回国都是相亲,怕了而已。” 顾靳原勾了勾唇,没接话。 他仿佛盘算了好久乔沐说的话,其实要是真的论起来,这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 至少能让母亲不再盯紧着初见,本来他们的关系就处在这么僵的时候,要是母亲再对她说些什么话,他根本没法保证她会不会打退堂鼓。 反正现在蔚宛回来了,她在蔚宛那里至少能够相安无事。 他不是沈绍廷,不能沉不住气和家里闹得两败俱伤,到头来只会是适得其反,把人推的更远。 正因为沈绍廷的前车之鉴摆在这里,他更需要小心翼翼。 良久后,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那就拭目以待。” 乔沐听到他这样说,莫名提起来的心也沉了回去,笑着回应了一声:“好。” 红灯还差几秒的时间,就在跳成绿灯之前,那指示灯在他眼前忽然变得模糊不清,他心中蓦然一惊。 猛打方向盘把车子在路边停下,一个急刹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他缓了好一会儿,眼前仍是模模糊糊,伸手甚至看不清自己的五指。 “三哥,你怎么了?”乔沐不明情况地在一旁担忧着问,这一下倒是也把她吓得不轻。 “打电话叫司机来吧。”他镇定出声,不让自己的声音里有半分的不对。 “我手机没电了,那你的吧。”乔沐冲他扬了扬自己的手机,却发现他对她的动作根本没什么反应,这一时间也急了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视力不太好。”他仍是淡淡地说着,去摸索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很亮,他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除了一年前出车祸之后有过一次这样的情况,这是第二次持续了这么长时间,他气的把手机丢在了一边,沉着声说:“你会不会开车?” “会。” “抱歉,还得麻烦你送我回去。” “不要去医院?”乔沐仍是隐隐觉得不对。 他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可能睡一觉就没事了。 两人换了位置,乔沐正好看到了他丢在一旁的手机亮了起来,有电话正在呼进来。 静音状态下,没能惊动的了顾靳原。 乔沐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两个字的昵称。她知道,是被很多人议论的那个许初见。 闪烁了好久之后,手机屏幕终于暗了下去。 乔沐轻手轻脚地把他的手机拿过来,删除了通话记录。 …… 许初见在半城湾外面徘徊了一会儿,蔚宛嘲笑了她好一会儿,后来又说起了很多关于顾靳原的事情,一点点都是她所不知道的他。 是他们那段相隔着的空白岁月。 蔚宛说,京城里面想嫁入顾家的名媛比比皆是,顾家三少在圈子里面一直都是被津津乐道的人物,可他身边从来都没有一个正正经经的女朋友。 所以当她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很多人才会觉得惊讶。 他以前对她说,对她只是玩玩而已,可她的脑子怎么就那么一根筋,他要玩的话,又何必非她不可? 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冷,同时也让她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今天照例他是会回家的,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给他打电话也没接,是不是气还没消? 许初见索性就这样等着。 没多久后,身后传来了车子的引擎声,她很快转过身远远的看着车牌号,是他。 许初见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心里想着要怎么和他开口,从未发现自己也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刻。 车子在一旁停下,许初见心中一动就想走上前去。 可还没等她走上两步,从驾驶位上下来的,是一个女人。 她顿住了脚步,一时间有些怔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上前。 乔沐明显也看到了她,却装作不认识一般,视线从许初见身上划过,没有停留,从而从副驾驶位置扶起这个男人。 许初见不清楚这一刻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沉闷,堵…… 好几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心里翻搅起来,搅得人难以安生。 两个人相差的距离并不远,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任由着身边的女子望着他的手臂,慢慢走出她的视线…… 许初见想出声叫住他,可心里却没了底气。 她站在这,此刻变成了最大的可笑……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指甲深陷入掌心也毫无知觉。 …… 那天晚上,许初见最后还是回了蔚宛的公寓,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直至第二天清晨,蔚宛才看到她红肿的眼睛。 从那天后,顾靳原给她打电话,得到的要么是不接,要不然就是只言片语,无论说什么她都是淡淡地回应。 也不愿见他。 顾靳原也觉得莫名其妙,这冷战到底还要多久? 他想着冷静一下也好,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事情越少越好。 又过了好几天,许初见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可电话里面的声音却是不陌生。 顾夫人在电话里的声音仍然是很亲切,和她聊着有关不久之后她留学课程。 “阿姨,您弄错了,我没有申请。”许初见不知道这留学从何说起。 “初见,你是个优秀的女孩,这样的机会难得希望你还是自己珍惜,阿原马上会有家室的,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和他不清不楚。”顾夫人的语气没有半点不耐。 又说了一些话,听上去完全就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心。 可谁能想到,这是一个母亲在对自己儿子的情.妇说的话? …… 接着几日,许初见抽空回了一趟半城湾,她想起来自己有证件掉在了那里。 顾靳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她,放下正准备签约的合同匆匆忙忙赶了出去,正好见到了正要出门的许初见。 “你要去哪里?”他看着她愣愣地站在面前,沉而冷的语气里面不知何时沾染上了一丝急切。 许初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松开被她自己咬的泛白的唇说:“顾先生,我们分手吧。” 屋子里面的空气仿佛被冰冻了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顾靳原轻轻地开口,却更用力地握着许初见的手腕,眼睛也危险地眯起来,“我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空气像是死寂了一般。 她垂着眸,深呼吸了一口气:“再说多少遍都是这样,我们分……唔……” 属于他的再熟悉不过的气息霎时间席卷而来,他的大手一揽将她逼到了自己怀里,深深地问着,堵着她的唇,把那些他不想听到的话全部堵在了交缠之间。 许初见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无力的拳头不痛不痒地拍在他身上,力气被他一点一点抽走,只能软绵绵的倒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不争气的,眼泪也悄然无声地落下。 顾靳原终于感受到了咸咸的湿濡,心里一紧,终于克制住自己松开了她,只是依然摩擦着她的唇,紧紧相贴。 在她嫌恶地别开脸往后退时,他冷着声呢喃:“分手?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出这两个字?”他忽然一把推开她,转过身去掩饰自己的真实的情绪。 不怪她。他知道这不怪她,可他该死的根本不知该怎么办。 再遇上她以前,他从未想过会变成今天的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患得患失的不像以前的自己。 或许每个人都会遇上属于自己的劫数,而许初见三个字,也许就是他的劫数。 许初见被蓦地松开,无力地跌坐在地毯上,她并不觉得痛,只觉得有股凉意一直传到了心里。她胡乱的用手指擦干眼泪,慢慢地扶着鞋柜站起来。 她抬眸望着他的背影,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开口说:“顾靳原,我们终究还是不合适。” 这听上去云淡风轻的语气,把顾靳原刚刚压下去的火一下子又蹭的一下点燃,他沉着脸转身一步一步向她走过去。 全然不管她眸子里面出现的慌乱,嗓音沉沉地说:“什么叫不合适?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了,就哪都别想去!” 许初见不知不觉地后退了一步,心跳得飞快,这样盛怒之下的顾靳原,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久到仿若已然是上辈子的事情。 许初见本来就满肚子的委屈,这下更是被他逼得眼眶红了一圈,愣是让自己别在他面前示弱。 她闭了闭眼,喉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想要说些什么都好似说不出来。 顾靳原,我真的努力了…… 我真的不断地在尝试靠近你。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你马上就会有家室,难道要我这样一辈子都做你见不得光的情.妇吗?” 他马上会有自己的家室,而她注定和他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 ☆、198.197他低过头,放下过骄傲…… 许初见不知不觉地后退了一步,心跳得飞快,这样盛怒之下的顾靳原,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本来就满肚子的委屈,这下更是被他逼得眼眶红了一圈,愣是让自己别在他面前示弱。 她闭了闭眼,喉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想要说些什么都好似说不出来撄。 顾靳原,我真的努力了…… 我真的不断地在尝试靠近你偿。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你马上就会有家室,难道要我这样一辈子都做你见不得光的情.妇吗?” 他马上会有自己的家室,而她注定和他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 可能是情.妇这两个字刺激到了眼前的男人,他沉着声,平淡中却近乎带着种咬牙切齿地意味:“你在乎吗?初初,我给了你承诺,可你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 许初见在他如炬的目光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神色有片刻的怔忡。 她在乎吗? 许初见在心里自己这样问着自己,她到底在不在乎?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是肯定而不屑的回他一句,不在乎。 可她现在也想那样潇洒地回上这么一句,却发现像是得了失语症一般,难以说出只言片语。 那段时间,他会抱着她在花园里睡午觉,拿着一本诗集在她耳边轻声念上一段,哪怕她不给他任何回应,他也只是笑笑地揉揉她的脑袋,温柔宠溺的不像话。 直到现在为止,她仍能记得很多个午后,他身上好闻的柠檬香混着花园里开的正盛的玫瑰香…… 回忆起来,不失为是绝望中的岁月静好。 是不是因为她的太贪心,还有那些不珍惜,现在他才会这样一点点收回? 他的耐心不好,她一直都知道。 许初见垂下眸子微微勾了勾唇,咽下了所有的苦涩与自嘲,“顾靳原,你等不及了么?” 他说,会等到她对他改观为止。 不管时间是多久,他都会愿意等。 或许是那时候他对她太好,以致于她几乎忘了他的身份,忘了他的家世,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平凡普通承诺会对她好的男人。 忘记了他身后的煊赫。 她又何德何能要求这样一个人,一直围在她身边转呢? 在和他在一起之前,她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这些东西都是她即将要面对的,她还是选择试一试。 只是现在,她开始想,他们的开始姿态从来就没有在一条水平线上,又怎么能合适地继续走下去? 最开始,是他迫她,一切都是他在掌握着主权。后来,看似他放下了他高高在上的骄傲,一切搜随着她的想法来,两人的姿态从来没有放平过,注定会有坎坷。 沉默了好久,许初见没等到他的回答,才压下了心里的酸楚,缓缓说:“我们不合适,我们的家庭也不合适。” 就算再合适的两个人,两家人不合适,也很难维持下去。 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了就会开花结果。 “不要再说什么合适不合适,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在乎吧。”顾靳原看着她沉默的样子慢慢出生,低低淡淡地声音中全都是浓浓的嘲讽。 他的眼睛不知望向何处出神,忽而转回了她身上,眸色深沉地锁着她:“你对沈绍廷尚且还能做到不顾一切,对我,就是不咸不淡,还是在逃避我。” 又是沈绍廷…… 许初见闭了闭眼,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还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沈绍廷,也不是别人! 是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笃定的信任,这是最为致命且伤人最深。 “顾靳原,你为什么总要拿以前的事情出来说事?以前是我错了,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后来才会有那么多莫无须有的事情出现,现在不一样。” 他步步紧逼问:“有什么不一样?” 因为是你,所以不一样。 许初见死死地咬着唇,这句话在心间绕了一圈之后又重新被她咽了下去。 因为他说,要她相信他。因为他说,以后不会让她受委屈。 她低着头:“顾靳原,我没有勇气再尝试一次,我真的努力了。” 忽然想起什么,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那一份留学申请书,就这样摆放在他面前,日期很近。 男人眼中的光芒瞬间消沉,紧紧地盯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许初见把那份申请书举高,唇边还带着笑意,只是那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你看,我们又回到了原点。去年这个时候若是你放我离开,你也不必现在整天哄着一个心里没你的女人。” 顾靳原喉咙哽了一下,再不管她愿不愿意,把她扯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自己小心眼,容不下别的事情……” 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会忍受不了她不声不响的自己做的决定。 回到原点?怎么能回到原点! 许初见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忍不住垂下了眼帘,才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落下,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统统带走。 她深吸一口气:“我和你之间好像永远都在死循环里绕着,从开始到现在都很糟糕,分开吧,这样下去不过就是在浪费时间。” 顾靳原只是把她搂的更紧了些:“我不该说那些话,我也不会和别人结婚……” 许初见沉默了一会儿,眼底有什么挣扎之色闪过,可仅仅是一瞬,那些光彩就在她的眼底消失殆尽。 他说不会和别人结婚,可不代表以后还是这个样子。 以前也有人这样说过,可后来呢? 对沈绍廷她尚能做到祝福,可对他,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那样一日的到来。 她静静地说:“顾靳原,你不用道歉。是我们之间不合适,你不可能一直迁就我。你说的没错,我还是在逃避,因为我不知道接下去等待我的是怎样的结局,所以,在我们还没弥足深陷的时候结束。” 其实我只是在怕,在你编织的温柔陷阱里,越陷越深。 越来越在乎,直至不能抽身。 顾先生,我已经见不得你身边站着别的女人…… 只是这些话,她没有勇气说出口。 “谁说我们不合适?我就爱迁就着你,我在意的不过是你再一次的一走了之,你想要出国也行,我陪你。” 许初见摇了摇头:“不要再纠缠不清了,这解决不了问题。” 他攫住她的肩膀逼着她和她对视:“那分开就能解决问题?初初,就算你走得再远,也没法从我身边离开。” “你看,你总是这样。” 她苦笑着,稍微用力推开了他,“总是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势地加在别人身上,分开一段时间给各自冷静,对谁都好。” 他不愿放手,好似若是这一次放手,他们之间就真的没有了牵扯。 “我不同意。”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像黑夜内深敛无波的海。 这可能是他最为直接,却也是最无可奈何地一句话。 许初见挣开了他,轻笑着缓缓说:“我很快会离开,以后,若是你还记得我的话,我们兴许还能做朋友。” 她眼底的认真,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眸。 顾靳原微微眯着眼睛,试图藏匿起那双凤眸里的所有情绪,不想让人看穿。 这一次,她眼底的疲惫和决然,让他无可奈何。 他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让她寸步难行,可就如同她说的那样,一切不就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她走至别墅门口之时,一直没有动作的他忽然出声:“初初,你确定要走出去?” 许初见硬生生地顿住了脚步,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失落,再不似以往那个高高在上的顾家三少。 他的骄傲在这一刻褪去,低下头,只是用着最寻常的语气,等待着她的回答。 许初见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庆幸的是他没有追上来,没有看到她假装强硬之下的不堪一击。 推开门,她毫不犹豫地转身。 她说的不在乎,可这一次,连她自己都骗不了。 然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有好几次顾靳原开车经过她住的小区,都只是停在楼下,没有拉下面子再踏出一步。 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僵着。 …… 蔚宛也知道了初见和顾靳原之间出了问题,每天顾靳原都会给她打电话,有意无意地询问着一些事情。 她在一旁干着急,可当事人全然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任凭她怎么问都问不出什么。 明明是互相在乎着的两人,为什么会走到了这一步? 这段时间许初见一直都待在公寓里面,沉静,却又有条不紊的经营着自己的生活,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蔚宛虽然把杂志报纸都藏了起来,但无可避免的,她还是看到了他手挽佳人…… 那副画面,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书香世家才能配得上他们这种高门大户,也只有名门闺秀才入得了他家人的眼。 蔚宛走上前关掉了网页,有些皱眉地说:“这些东西都是说风就是雨的,你别乱想。他不想做的事情,一般是没人能逼得了他的。” 忽而,蔚宛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最近,是吵架了吗?” 许初见知道蔚宛是在担心她,笑了笑说:“我只是在想要去什么地方旅行一下,最近觉得很累。” “可你不是有留学课程吗?”蔚宛当下就觉得奇怪。 许初见摇了摇头:“那不是我自己申请的,只不过是一年前没有生效的文件这次生效了而已,别人的这一番好意,我不能辜负啊。” 有人想让她走,还是用的这样委婉的方式,像是无时无刻都在为她考虑。 蔚宛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见她低沉下来的情绪,也只是安慰地说:“初见你知道吗,有一次阿原和家里闹得特别厉害,最后甚至是搬出了老爷子才解决了这事情。” 许初见没说话,可心跳却没来由的漏了一拍,她确实不知道。 “就是当时顾靳城逼走你之后,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对顾靳城动手,谁劝都劝不住,所以我说,他不愿做的事情,几乎没人能强迫的了他。” 许初见只随意地应和一下,却并不敢和蔚宛对视,生怕她会失望。 就算没人能强迫的了他又能怎样? 他的态度,他母亲的态度,让她没有了前进的勇气。 就在许初见出神的时候,手机呜呜地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显示屏,是顾靳原。 她心里一紧,手指颤了颤,怕蔚宛听到,就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到阳台上去。 这是这么长时间来,他第一次打电话。 “是我。”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浅淡,似是静水微澜,没有什么起伏。 许初见看着远处明暗错落的万家灯火,轻声应道:“嗯。” 这样简单的来回之后,二人竟然再无话可说,却又谁都没有挂断电话。 唯有几不可闻的电流声维持着彼此脆弱的交流。 似乎谁都在等着对方说些什么,最终却都沉默。 许初见不知道该说什么,很想问他一句最近怎么样,却很怕从他嘴里的答案是很好,那样她会难受。 可若是他回答不好,她会不安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最后他还是说:“后天一早,我来接你去机场。”卷着寒意的话,随着夜风渐渐消散。 许初见微怔,她想起了日期,后天,正好是她定下的日子。 她靠着阳台,风带着树木花草微微浮动,嗅觉被一阵清新的草木香气充盈着,这个时候半城湾的别墅内,那座玻璃花房,一定是弥漫着花香。 “不用了。”她淡淡地说出这三个字。 顾靳原挂了电话后就随手把手机丢在了露天的桌上在,啪的一下,险些掉到了地上。 “你这一生气就砸东西的坏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过来?” 顾靳原转身,穿着休闲的男人真依着花墙看着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泛起了些嘲弄之色,怎么看怎么刺眼。 他面无表情地撇开眼:“你什么时候看我生气了?” 顾靳城若有所思,随即悠闲地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桌上醒好的红酒,自顾自地倒上了一杯。 “你对付外人的那一套,趁早还是收起来。” 顾靳原不动声色,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却始终没有抿上一口。 “哥,你和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吧,我在国外的那几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靳原靠着椅背,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当年的事情细节他不清楚,可他知道顾靳城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一样的艰难状况。 “没什么好说的。”顾靳城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半晌才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 每个人心里都有别人无法触碰的东西,即使放下了,再提起来也是会沉闷的难受。 顾靳原浅浅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醇香液体,今晚的月色被蒙在了雾中,朦朦胧胧。 就像他和许初见,何时才能等到浓雾散尽的那天? 他低过头,放下过骄傲,她还是走的潇洒如故。 就和当时在那个机场一样,顾靳城给了她一个机会,她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这一次,他照样可以故技重施把她绑在他身边,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 沉默了很久之后,顾靳城才缓缓说:“阿原,每个人都有一点执念,这执念有的时候甚至会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执念? 他的执念又是什么? 这一晚,注定又是失眠之夜。 …… 许初见以为这两天的时间会过得很快,只要一眨眼就能过去。 再次见到顾夫人的时候是在一场艺术展上。 画展区,有很多一部分是蔚宛的作品,蔚宛毕竟在顾家生活了很多年,顾夫人会出面捧场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许初见几乎在她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顾夫人不是一个人出席的,她身边跟着一位乖巧优雅的女孩子,不断有人和她们打招呼,顾夫人脸上始终挂着标准的笑容,寒暄应酬。 她下意识地转身。 在展厅里面绕了一圈,还是和顾夫人不期而遇。 同一时间,她看到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挽着顾夫人的手撒娇说:“阿姨,您累了吗?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顾夫人却不急,视线落在几步开外的许初见身上,面上笑意未减。 “初见,陪我喝杯咖啡吧。”顾夫人笑着出声,言语里面没有半分不妥当。 仿佛只是一个长辈对小辈的盛情邀请。 若是这个时候拒绝,又显得她太过矫情。 “好。”许初见走近,却还是像之前那样,拘谨,局促。 顾夫人拍了拍身边女孩子的手,笑的和蔼,介绍说:“小沐,这是初见,和宛宛是好朋友,你们年纪相差不多,肯定能聊到一块去的。” 她转头又对许初见介绍:“初见,这是阿原的朋友,我们以前两家人是在一个大院里生活的。” 闻言,乔沐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许初见好一会儿,才笑容满面的打招呼:“你好,我叫乔沐。” 乔沐……许初见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个她见过两次面的女孩子,就是外面传的顾家看上的儿媳人选,现在来看,已然不仅仅是传言。 只不过她看自己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明明看着很和善,却感觉藏着避无可避的犀利。 似乎在挑衅,又仿若是在威胁什么似的。 ☆、199.198我不拦你,你终是要回来的 她站在乔沐面前,淡淡地笑着:“我叫许初见,你好。” 淡淡的态度,与对面人的反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夫人将她这冷淡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想着,到底是家境和各种因素的不同,定是存在着差距撄。 许初见左顾右盼之下,并没有看到蔚宛的身影,她思量再三后,还是给蔚宛发了一条短信偿。 格调别致的咖啡馆。 顾夫人自己随意点了一杯,却只是搅动着手里的勺子,再也没动过。 “你们年轻人喜欢来这种地方,我也就只能跟着凑凑热闹。”顾夫人笑了笑说。 许初见知道她是喜欢喝茶的,可这番迁就的是谁,她怎么会不知道? “阿姨,下次我陪您去喝茶好吗?就当赔偿您一次。”乔沐细心地为她添了一块方糖,言语之间尽是熟稔热络。 看得出来,顾夫人比较喜欢热情乖巧的乔沐,会心的称赞了她两句,两个人便开始说起了家常。 许初见在她们之间,仿佛是多余的。 只是在这说话间,乔沐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望向许初见,似是在打量着什么。 许初见感受到这一道视线,可她并不在意,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静静地听着她们的交谈。 微笑,浅淡疏离,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浓厚的醇香在鼻间蔓延,而她却不喜欢。 最近,她喜欢甜一点的东西。 许是在某个人身边待久了的缘故,有些喜好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带偏。 “初见,听说你要出国留学是吗?”乔沐礼貌地询问着,这声音把许初见的思绪成功得拉了回来。 “嗯,是的。”她如是回答。 “那可是个好机会,我也很怀念在国外的日子,相信等你回来的时候会越来越优秀的。” 乔沐的声音里仿若带着羡艳,可许初见却在这话语里听出了别的味道。 明里是在羡慕,可却是低调地在表明着自己的高人一等的优越。 许初见的反应很淡,只是简单地附和两声,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仿佛因为她的浅淡反应陷入了一种僵局。 半晌,顾夫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亲切地对乔沐说:“小沐,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老店,阿原很喜欢他们家的甜点,你去替我打包一些好吗?” 听到那两个字,许初见的手指有一瞬的僵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仿佛不曾听到过那个人的名字。 乔沐当然是笑着应下的,也没有名门千金的脾气,转身走了出去。 她这一离开,顾夫人重新把目光放到了许初见身上。 “初见,时间定下来了吗?”顾夫人柔着声音问道。 故意的把人支走,许初见就知道是有话要对她说的。 “明天。”她脸上抱着这浅淡的笑容,礼貌客气。 顾夫人推了推眼镜,也不恼她冷淡的态度,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推到了许初见面前。 上面填了一些数字,对许初见而言,算是一笔天文数字。 许初见平静地看着顾夫人,没有接。 顾夫人说:“不要有别的想法,初见,收着吧。是我儿子做错了事情,耗了你这么长的时间,更何况还有过一个孩子,这算是补偿给你的,以后一切都回到正轨吧。” 许初见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在,脸色有些白,她从来不知道这样的温声细语,也能如此尖锐。 好似能将人伤的体无完肤。 那个孩子,是她最不愿提起的痛。 以前是顾靳城,现在是顾夫人,他们都没有用什么极端的手段,只是用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欺压地她近乎喘不过气来。 许初见放在桌子下的手不知何时覆上了自己的小腹,慢慢收紧,仿若到现在还能感受到那种疼痛。 忽而,她笑了笑,“阿姨,你不用给我,这些他会给的。顾少的分手费,应该不会比这个少的。” 闻及此,顾夫人浅淡的眉眼间出现了不一样的神色,是轻微的嘲讽,更带着一些鄙夷。 “也是。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欠了你。”顾夫人顿了顿,又说道:“小沐这个女孩子,我挺满意的。” 这一句话点到即止。 可想表达的意思已是相当明显。 许初见想了想,忽而很平静地结果那张支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坐在这里,如此平静地接受顾夫人言语上的……羞辱。 而这张支票,又仿若是在她脸上打了几巴掌,可她还得依旧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倏地,雅间的门被人狠狠推开,入眼的是秘书惊慌失措的脸:“夫人,对不起,我没……” 顾夫人罢了罢手,示意她出去。 随后而来的,是优雅俊朗的男人,面色却是沉静如水,一步一步向她们走来。 许初见忽然很想笑,她也真的扯了扯嘴角,可这笑容里,是有多少的涩意,只有她自己明白。 连她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竟然在此时此刻,能够这般坦然地面对他,面对眼前的这张支票。 “妈,您这么好的兴致,怎么不通知我一声?”顾靳原沉着声问。 他慢慢走到顾夫人面前,高大的身影立在许初见一侧,逆着光的缘故,他的影子将她笼罩而下,似是一张黑色的羽翼,将她遮掩的密密实实。 顾夫人不动声色,随即浅笑着说:“你平日里这么忙,我哪能请的动你?也正好是巧合遇上的初见,所以一起喝了个下午茶。对了,小沐也在,正巧等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一问一答,完全听不出什么不妥,就只是一场简单的相遇。 顾靳原看着许初见手边的支票,她白皙的手指还捏着支票的一角,好似在出神。 他怒从中来,嘴角噙着冷淡的弧度,节骨分明的手指从她手里接过那张支票,看了眼那上面的数字。 喉间逸出一声轻哼。 “巧合?妈,您这是在埋汰我还是怎么样,这点钱,您以为我拿不出?”他的声音莫名的冷了下来,唇角依旧带着似笑非笑。 随后,他指间一松,那张支票轻飘飘地重新落回了桌上。 如同羽毛一般,却又好似在人心上重重地一击。 要是许初见真的要的是钱,那这事情就是再好办不过的事情。 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用支票来羞辱她,心里莫名的一阵沉闷,是在心疼她。 “阿原,你别想多,这不过是对初见的一点补偿。”顾夫人面对小儿子的质问,不动声色地回着。 他讳莫如深的面上保持着似笑非笑,深邃的眼睛一点点沉寂下来。 “妈,我以为您会不屑做这样的事情,那事情过去其实也没几年。”他有意无意地开口,似是说着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 “顾靳原!”霎时间,顾夫人变了神色,显然是动了怒。 因为碍着有外人在场的缘故,没有发作出来。 许初见静静地在一边坐着,重新把桌上的那张支票收到了自己包里,起身,有礼貌地说着:“抱歉,我先告辞了。” 也没管剩下两人是什么样的神情,她淡淡地笑着,转身退了出去。 她怕自己在这个地方再多待上一秒,就会再也装不下去。 乔沐迎面和许初见撞上。 不期然的,乔沐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眶。 很快别开脸,似是在避着什么。 只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许初见跑出来的瞬间,他也跟着出来,在僻静的过道处他把她拦住。 深邃的目光中带着沉痛之色,却始终死死地锁着她的容颜,视线想要攫取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愿放过。 “初初。”他轻声唤她。 “有事吗?”许初见再抬头的一瞬间,已然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 忍下了心中的涩意,她平静地望着他。 浅淡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指责。 甚至连一丝委屈的神色都没有露出来,就好像方才坐在他母亲对面的女子,不是她。 “对不起……”顾靳原的声音沉了又沉,很长时间后才低哑着挤出来这三个字。 他哥哥说的没错,是他自己执念太深,以致于忽略了她不知不觉中的转变。 她或许在他不知道到时候,还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想到这,他忽然对自己也生出了厌恶之意。 “不用,你已经说了很多对不起了,没必要再说一次,和你没关系。”许初见看着他,眼前恍若又闪过了他们曾经相处的一幕一幕。 有那些曾经被尘封于心底的记忆,有后来再遇时的步步紧逼,痛苦的,开心的…… 他的转变她能看得出,可横在他们中间的,有太多太多问题,注定会被这样那样的问题围困。 许初见一直以为自己的性子能做到很轻松的放下,可现在,心里居然隐隐地有一股不甘心的情绪。 到底是在不甘心什么呢? 她不敢去想。 “倔丫头,受了委屈为什么不知道和我说?要是换做了常人,早就哭着撒娇了。”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缱绻。 许初见微微侧开脸,撒娇这种事情,她应该是真的做不出了。 她很想问他一句,那个乔家千金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但这个的念头仅在她脑海中停滞短暂的几秒,就已戛然而止。 有什么意义呢? 顾家的高门槛,像一道深深铁墙,横在她眼前。 “顾靳原,我已经拿了你母亲的钱,就当我们两清吧。”许初见不知自己怎么说出的这句话,推开他,从他的禁锢之中脱离。 微微退开几步。 “初初,我不会娶别人。”他沉着声承诺,根本不在意她说的那句话,许初见是什么样的性子,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 顾靳原走上前,想要去握她的手,而她却往后退了好几步,抗拒着他的靠近。 “之前是我患得患失,才会口不择言说了那些话。初初,不要躲着我。”顾靳原再一次出声解释,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 静等着她的回答。 许初见问:“你能立刻和我结婚吗?” 闻言,他眼中有渐有光彩,却是迟疑了一瞬,等他想要回答的时候,被她打断了。 “你看,你迟疑了。”她垂下眸子,低笑出声。“其实我们之间早就在遇见的时候,种下了现在的结局。” 他迟疑不代表不想,却只是因为顾虑的因素太多。 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又何尝不是咎由自取。 许初见的视线触及到了远处慢慢走来的几个人,正是乔沐和顾夫人。 她站在离他好几步距离之外,唇畔带着笑意对他说:“明天我就离开,你知道的,我等这个机会有一年时间了,不要再拦着我。” 顾靳原紧蹙着眉,想要挽留,却因她眼中的认真而却步。 她生怕顾靳原会再有什么行为,低声地说:“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不要带着羞辱离开。” “初初,我不拦你,你终是要回来的。”他盯着她的眼睛。 许初见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在他说下一句话之前,先一步转身。 她不知道自己再留下来,自己会不会发疯。 不知何时起,他缱绻的情话,已经变成了她难以自持的一种毒药。 会上瘾,会忍不住相信,甚至会不顾一切地重新走至他身边…… 顾靳原就这样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好似时间回到了曾经的那个机场,她就是这般,迫不及待地从他身边逃离。 …… 坐在出租车上上面,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流满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因什么而难过,其实说到底顾家人从头到尾也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既没有伤害她的家人,也没有威胁她的前程。 更没有整出那么多这样那样的事情。 始终保持着很好的风度,或者说高高在上的姿态。 只等着她自己难堪地知难而退。 哥哥,对不起…… 蔚宛曾说,顾靳城因一个人和家里冷战了很多年,几近决裂。 她不忍心让他面对这样的选择,让他停留在她对他仍是无动于衷的念想里,是不是就没那么难以割舍? 司机看着后面默默流泪的许初见,摇了摇头,心道又是一个失恋的女孩子。 这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仿佛全世界都开始下起雨来,旁人都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谁舍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受委屈? 许初见回到公寓里,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很久,蔚宛早就忧心忡忡地在公寓里等她回来,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蔚宛也没再劝她,隐约地知道是和顾夫人有关,她很后悔,要不是拉着初见去看什么艺术展,怎么会遇上她们呢? 蔚宛站在房间外徘徊了一会儿,自己的手里上全都是同一个号码打来的电话,她心烦意乱下也没去接,事后还想做什么好人,早干什么去了? 她女孩子受了委屈,哭一场往往就能发泄出来,心情也会好上很多。 最后,许初见开门出来,看到的是蔚宛带着担忧的脸色。 两人坐在沙发上,蔚宛指着茶几上安放着的支票,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谁给的?是顾靳原还是……” 许初见没办法去回想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这对她来说,是一种羞辱。 说出来只会让关心她的人觉得更不好受。 “是他母亲,补偿我的。”许初见淡淡地说道,她刚才哭的厉害,眼睛红肿着疼的厉害,她微微闭上了眼。 蔚宛一时间也难以接受,她想着自己叫了好几年妈妈的人,怎么又会做出了这种事? 不过没多久,她又想通了,似乎也不止这么一次。 “给钱?难道顾靳原没有吗?”蔚宛还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许初见没说话,想着明天就要离开这里,趁这个时间,她想让自己好好地休息。 “没事,你出去玩一段时间,调整了心情再回来。”蔚宛好声安慰她。 …… 明天大更~ 预告一下大川的新坑~近期内占坑哦~题外话放不下就放正文,字数没到一千,不算点啦~ 《婚深99度,再遇薄情宋先生!》 于秦笙而言,宋景休这三个字,是沦陷,是万劫不复。 她说,我叫秦笙,会对你一往情深。 一念情错,换来一场家破人亡,一场牢狱之灾。 出狱后,昔日千金零落成泥。 有过案底,声名狼藉,她卑微地活着。 *** 有关宋景休的传闻,和绯城昔日显赫秦家的落寞紧密联系。 以及与秦家二小姐,曾经的那段缠绵悱恻。 临与黑与白的交界处,只手遮天。 再见时,他的一句话,令她丢了得之不易的工作。 声色旖旎的地带,他眯着眼将她锁在墙角。 “两年不见,投怀送抱的劲儿倒是一点没变。” 她笑的迷离:“宋先生为何总是断人财路?” 他说:“卖给别人也是卖,不如卖给我?” 她依言,凑上前去吻他。 他甩下一叠厚厚的纸币,扬长而去。 她蹲下,一张一张捡了起来。 *** 为了一场抚养权官司,她再一次遇见他。 却再也没有人接手她的案子。 “坐过牢,没有经济能力,未满三十周岁,没有一个符合收养条件。除非……” 她问:“除非怎样?” “嫁给我。” 她笑的讽刺,手腕上一道疤痕清晰可怖。 “我尝过死亡的滋味,不想再试第二次。” 曾经她缠着他,他厌恶她。 如今她躲着他,他却步步紧逼。 她签下那一纸契约,成了他的妻子。 自嘲道:“我坐过牢,流过产,如今一无所有,不值得你再算计。” 巧舌如簧的他,一时间沉默无言。 “履行夫妻义务就行。” ---题外话---据传婚后的宋先生,是昏君,极度宠妻。 而她却笑着说:“宋先生,你千万不要对我好。” 我怕又是一场万劫不复。 当过往真相抽丝剥茧,她看不透,他决然的背影之后,到底是薄情还是深情。 直到她递出一份离婚协议,他眸中冷意浮现。 “宋太太,我的离婚案,没人敢接。” *** 后来的后来,有人说宋太太去世了,死在一场大火之中。 直至,两年之后一场轰动绯城的世纪婚礼。 他噙着温淡的笑意,直视着那张陌生熟悉的面容。 他说:“笙笙,跟我回家。” 我遇过所有的风景,都不及你眼底的一片温凉静深。——秦笙 一念心动,情深意动。 ☆、201.199她说:不会的,他很挑 不过没多久,她又想通了,似乎也不止这么一次。 “给钱?难道顾靳原没有吗?”蔚宛还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许初见没说话,想着明天就要离开这里,趁这个时间,她想让自己好好地休息撄。 “没事,你出去玩一段时间,调整了心情再回来。”蔚宛好声安慰她偿。 许初见失魂落魄的看着窗外景色,整个人如同陷入了无限的深渊之中,无法自拔。 她的脑海中此时此刻划过的竟都是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或冷淡,或温情。 相遇是一场意外,再遇却多了些蓄谋已久的成分。 蔚宛看着她不说话的样子,也只能叹息一声。 “初见,早些休息吧,什么事情等明天醒来的时候就有是不一样。”蔚宛握了握她的手,轻声安慰。 或许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一段时间,才会好一些。 晚上,许初见翻来翻去睡不着,她好似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面就会想起那些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以及会想起那些她不愿听到的话。 黑暗中,她的手机忽而震动了一下,彻底的让她没了睡意。 晚上十点。 她拿起手机,看到那个熟悉的备注,她有些不忍点开,仅仅是一条短信,就已经让她怯懦成了这个样子,她自己都忍不住嘲笑着自己。 ——你有东西留在了这,过来收拾。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在许初见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她无法想象顾靳原使用什么样的心情打出这一排字,她很想就怎么无视这条短信,删除。 就当没看见。 手机的灯光暗了下来,可她却仿佛得了失眠症一般,再也没有了睡意。 她在想着自己到底有什么东西留在了那呢? 所有的证件都上上一次回去的时候全都拿走了,若说还有东西的话,可能就只有她曾经住在那里的时候留下的衣物。 难道这些,他也要她拿走吗? 顾靳原,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黑暗中她看着直接手机发呆,脑海里面不争气的又想起了白天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他说,我不拦你,你终是要回来的。 可现在却又给她发这样的短信…… 许初见无声地轻笑,她到底还在肖想什么呢。 …… 她出门的动静很小,没有惊动浅眠的蔚宛。 夜幕黑沉,整个半城湾都好似被笼罩在这漆黑的帘幕下,仅有那些昏黄的路灯照亮着一景一物。 这样的场景忽然让她想起了很早之前,她也是在这样的深夜,一个人独自来找他。 那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那种勇气,她虽然怕他,却好像下意识里面觉得他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开门而入。 别墅内静得吓人,许初见开了灯,惊醒了熟睡着的两只小猫,一团灰色的小身影发出一声细微的叫声,圆圆的眼睛眯了一会儿,这才摇摇晃晃地冲她跑了过来。 客厅里的一切,全是她熟悉的。 俯下身子揉了揉小猫的身子,她有些不敢往楼上走去,毕竟越往上走,越是熟悉。 啪的一下,二楼楼道上的灯光被打开。 许初见怔愣地抬头,原以为出现的会是顾靳原,可在她抬眸的一瞬间…… 乔沐扶着楼梯慢慢的走下来,白炽灯光照在她娇艳的脸上,脸上有淡淡的绯色,眼眸深处更是有着一种骄傲姿态。 “许小姐。”乔沐仍是那样客客气气地出声,脸上还带着礼貌的笑意。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许初见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许初见怔愣地看着她走近,眼中的光芒越发的黯淡,沉寂。 眼前的乔沐,身上仅穿着一件男式衬衫,男人宽大的衣裳在她身上明显的不合身,松松垮垮露着纤长的腿…… 白皙的颈部,那抹刺眼的痕迹,灼伤了许初见的眼睛。 两人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乔沐的眼神仍像今天见面时那样,很和善,却好似藏着避无可避的犀利。 更多的,是挑衅,亦或是威胁。 这是第二次。 是许初见第二次在半城湾看到乔沐。 这间别墅,曾经他不止一次的称之为‘家’…… 既然是家,怎么能容许别的女人这样轻易地进出…… 她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紧握,指甲深陷进掌心。 “很巧,你怎么在这里?”许初见调整了情绪,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努力维持着浅淡。 乔沐面对她的质问,只是轻声一笑,随后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他刚刚睡着。” 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冲着楼上望了一眼。 许初见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可即使这样,她还是维持着自己面上平静的神色,背脊挺得很直,整个人却仿佛僵硬了一般。 听觉好似都已经不灵敏,耳中嗡嗡作响。 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我来拿自己的东西。” 乔沐自顾自地绕开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俨然就像是一个女主人的姿态。 “他有东西让我交给你。” 许初见疑惑地望着她,对这句话半信半疑。 她原本是可以笃定他不会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可眼前这一幕,着实的刺伤了她的眼睛。 乔沐见她不说话,笑了笑,很是和善,却又好似在炫耀着什么。 一张支票,数字甚至要比顾夫人给的多很多。 许初见平静地看着乔沐,她比想象中的更为平静。 “谁给的?顾靳原吗?” 许初见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带着温善笑容的女人,她没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已然失了平静。 “他让我转交给你,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他给你就收着好了。也许,是分手费吧。” 许初见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冷着脸看着乔沐。 她逼着自己去相信此刻的所见所闻都不是真的,不会的。 “我要他亲口和我说。”许初见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些颤抖。 乔沐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在许初见转身上楼之际叫住了她,“许小姐,你在不相信什么?你推开主卧的门,只会让自己更难堪而已。何况,孤男寡女在一起会……” 孤男寡女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念头在许初见心头滚过,仿佛一把尖刀,将人刺得血淋淋的。 她的脚步硬生生地顿住。 可下一秒,她转过身来,直视着乔沐,声音笃定:“不会的,他很挑。” 他很挑…… 直到许初见逃离了这幢承载了她太多回忆的房子后,她才愣愣得想着,自己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说出的这句话? 他身边不是没有过女人,可他说,他也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乔沐说出那样笃定的话,却偏偏没有那个勇气走上楼,推开主卧的那扇门。 就如同先前那一次,她看着乔沐挽着他的手臂从她眼前走过,却没有勇气叫住他。 她在害怕。 害怕一开门,会破灭她所有的希冀。 一个人走在冰冷的街道上,许初见心中也如藏着一块冰,无法融化。脑海里面全都是刚刚的画面,那件宽大的男式衬衫,以及女人脖子上刺眼的印记…… 她想相信他。 似乎出现了幻觉,总觉得他就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去。 许初见明白,她是在自欺欺人,这种美好的愿望,让她继续自己骗自己。他缱绻的情话还在耳边回响着,却一点一点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 以前她不在乎,可现在…… 在乎的几乎发了疯。 …… 容铮把车子停在许初见身边,他摇下车窗,打量了好久走他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个点,你怎么在这里游荡?”容铮下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许初见坐下。 许初见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好,容医生。”半晌,她也只是憋出了这么几个字,低低淡淡。 容铮狐疑地看着她,这个位置离半城湾很近,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游荡? 他听着这个称呼,不禁开玩笑地说:“你不是我的病人,没必要这么称呼我。” 没等到许初见的回答,整个车内寂静的不像话。 “你去哪里?是回去,还是去找……” 容铮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打断了。 “回去。” 可能他们谁都觉得,出现在这个地方,许初见只会是来找顾靳原的。 容铮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人,他隐约地察觉着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却很识相地没有问出口。 车子的方向很明确,不用许初见说,他也知道是蔚宛住的公寓。 在行驶中,许初见忽然摇下了车窗。 夜风透进来,刮乱了她的发丝,带着点点凉意,让她的心一点一点发沉。 许初见的目光平静,映着璀璨路灯,并不说话。 好半晌,容铮才试探性地问着她:“你和阿原……怎么了?” “我们……结束了吧。”她犹豫了一瞬,却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结束,这两个意味着的,太沉重。 容铮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紧握,他想起了去年的那段时间,近乎处于疯狂状态的男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顾靳原,眼底的冷芒让人不敢上前。 唯独对着许初见的时候,那深邃的眼底,却是截然不同的柔和。 这样强烈的感情,他又怎么会允许说结束就结束呢? 容铮似是不信,“我不太相信他会放手。” 许初见笑了笑,其实她自己也不太相信。 她没有回答,亦是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容医生,你为什么没有结婚?” 不知不觉得,熟悉的小区近在眼前。 戛然而止的刹车声,车子就这样停在了小区外面,甚至没有开进去。 过了很久,容铮一声喟然,“造化弄人吧。” 造化弄人,这四个字包含了多少无奈。 她亲眼看着蔚宛穿上那件惊艳的婚纱,美得惊心动魄,似是离幸福靠的很近很近,只要稍稍一伸手,就会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可后来,到底还是造化弄人。 每个人都在努力着向自己的幸福靠近,却不见得命运会眷顾每一个人。 许初见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不相信命中注定的,可现在,她忽然有一种认命的感觉。 “容医生,她从来没怪过你。” 沉默之中,许初见淡淡地说了这句话。 推门下车,走向那间熟悉的公寓。 容铮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靠着车椅背,望着某一处出神。 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容铮原路返回,重新去到了半城湾。 那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 许初见买了两张机票,没人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地方。 蔚宛不知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大早起来之后,就看到了许初见红红的眼睛,以及眼睛下那一圈青黛之色。 “昨晚没睡好?”蔚宛以为她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心疼之余,除了安慰,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许初见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摇了摇头说:“只是一想到要离开这么长时间,有点舍不得。” 蔚宛笑着说:“瞧你说的,这是去一年啊还是半载,不就是个把月的事情么,能有什么舍不得?” 谁都以为她会走很久,却只有蔚宛一个人清楚。 蔚宛陪着她去了机场,可在出门的时候,两人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很嚣张的车牌号,很难让人记不住。 许初见心跳的有些不正常,他说会送她走。 “许小姐,顾先生让我送你。”向谨言推开车门,斯文地笑着,礼貌而公式化。 “谢谢。”许初见的声音很平淡,像是丝毫不在乎。 她到底还在希冀什么? 到机场的时候,十点半。 国际机场人来人来人往很多,全是送别。办了登记手续,蔚宛将她送到了安检口。 因为买的是头等舱,也不需要排队过安检,在安检口,蔚宛拥住了许初见。 “我既希望你早点回来,又不希望你早回来,不要让想念你的人太过挂念。”蔚宛在她耳边轻声嘱咐。 许初见点头,很乖巧地应着。 “下了飞机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别人你不想联系,可不能不和我联系。” “我会的,你放心吧。” 许初见没什么行礼托运,只有一个旅行箱,站在安检口外,她还是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按下了关机键。 过了安检,挥别了蔚宛,她去找自己的登机口。 再沉重的心情这个时候也会学着放下了。 也许等她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 回去的路上还是向谨言负责送蔚宛,这个人常年跟在顾靳原身边,蔚宛也是见过好几次的。 期间,蔚宛忍不住问:“你上司这么忙?” 言下之意是,为什么没有自己亲自出现。 “顾先生应该有自己的原因。”向谨言只回答了这么一句话,滴水不漏。 蔚宛不禁有些恼,就算这两人闹脾气,怎么还能真的闹成了这个样子? 就连送别也不愿意? 一路上两个人也没多说什么话,看了看时间,蔚宛还是去了自己的工作室。 不知怎么的,她眼皮一直在跳,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很快她摇了摇头,迷信的想法,都是庸人自扰。 送走了蔚宛之后,向谨言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顾先生,嗯,许小姐已经离开了。” 电话那边的人良久没有说话,久到好似无人接听一般。 “好,我知道了。”沉沉的声音,很快挂断了电话。 原本他是想要在今天去送她的。 不知道她没等到他出现,会不会有一点点的失落呢? 他自嘲地想着,应该是不会的。她这个时候肯定不愿意看到他,生怕他一出现,就是去阻止她的。 倔丫头,他哪里有这么不讲道理。 有的时候,离别和割舍,只是为了以后能够在一起。 他要的不是许初见一时的幸福快乐,而是一生。所以,他能忍受,暂时的离别。 …… 一系列的检查下来,容铮的眉头紧锁着,“你到底这样的情况出现多少次了?我记得去年车祸的时候有一次,现在又来一次,早就让你彻底做个检查,非不听!” 顾靳原的心思也没在这个上面多停留,“没几次,加上昨天到现在,也就两次而已。” “两次?你说的轻巧,非得等你真的瞎了,你才知道后悔?”容铮的语气瞬间变得很差。 顾靳原现在依旧看不清什么东西,眼前像是蒙住了一层轻纱,只能看到些浅浅的光线。 如果不是还有着光线透过眼帘传过来,他可能真的会觉得自己回到了以前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候。 他不想吓着她。 容铮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昨天晚上我看到许初见了,已经很晚了,在半城湾外面,你还有心思和人吵架?” 此言一出,顾靳原心里一慌,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你说什么?” ---题外话---记错加更时间啦,,明天~ ☆、202.200这一晚,他做了整夜的噩梦 顾靳原现在依旧看不清什么东西,眼前像是蒙住了一层轻纱,只能看到些浅浅的光线。 如果不是还有着光线透过眼帘传过来,他可能真的会觉得自己回到了以前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候。 他不想吓着她撄。 容铮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昨天晚上我看到许初见了,已经很晚了,在半城湾外面,你还有心思和人吵架?偿” 此言一出,顾靳原心里一慌,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你说什么?” 昨天晚上,该死的昨天晚上! “你在什么地方见到她的?”他的声音里面带上了些惊慌失措,他希望从容铮的嘴里能听到不一样的结果。 “就在半城湾外面,我本来是很快就来找你的,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她,看她的神色我还以为是你们吵架了,所以……” 后面的一些话,容铮没有说出来,尤其是后面那段话,他知道一定是不能在顾靳原面前说。 她说,他们结束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能让她说出结束这两个字? 顾靳原摸索着手机,联系蔚宛。 他看不清,自然是容铮拨打的号码。 蔚宛这时候刚回到家,从机场回来的一路上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在工作室里也待不下去了,索性还是回了家。 这会儿刚在家里眯了已一会儿,接到顾靳原电话的时候,她还有些恼。 “人都走了,你现在还打电话要问什么。” 蔚宛的语气不好,她是在为许初见打抱不平。 “昨天晚上,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顾靳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问出了这么一句。 “没有。”蔚宛想了想,直截了当地回答。 在她的印象里,确实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好。”顾靳原沉沉地应了一声,与他浅淡声音不符,心里早已乱做了一团。 …… 收了线,他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酒精这个东西,他一向是不会碰的…… 可昨天夜里,他第一次放任自己任凭酒精支配着自己的意识。 回到半城湾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醉了,不然怎么会看到许初见在门口等着他呢? 他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眼前却好似重新蒙上了一层白雾,阻隔了他的视线,将他围困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一双温软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他,不轻不重地力道,有一点点像以前耍无赖的那个小女孩。 却不会是后来的许初见。 本该是情迷意乱的耳鬓厮磨,在冰冷的墙角,他的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你是谁?”他冷着声音问。 顾靳原是有醉意,却不代表他分不清人。 …… 不着调顾夫人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他到医院检查还没有多久,顾夫人就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这时候他勉勉强强能看到一些事物,能分辨得出来人。 “你这浑小子,就不能让人省点心?要不是小沐告诉我,你还就不打算准备和家里说了?”顾夫人上来就是一阵数落。 很多年前的那一场车祸到现在为止她还心有余悸,现在仍是只要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就是一阵后怕。 顾靳原的眼睛,在那场车祸中差点就废了,好在后来命运还是眷顾着他的。 闻言,他则是皱了皱眉。 昨天晚上,乔沐显然也发现了他的不正常,甚至出口威胁他,或者去医院,或者她就打电话给顾夫人。 权衡再三之后,他让她叫了容铮。 后来乔沐扶着他进了卧室,头脑中一片昏昏沉沉,他很快就睡着了。 “妈,你别听别人夸大其词,我没事,现在不是好好的?”顾靳原的思绪拉了回来,从不跟着自己的母亲说道。 他能隐约看到人影,顾夫人仔细的看了他一会儿后,发觉没什么太大的异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容铮依着顾靳原的意思,没有把事情说的有多严重,善意的安抚了两句。 等送走了顾夫人,容铮才斩钉截铁地说:“我看得等你真瞎了,你才知道这双眼睛的重要!” 这会儿,顾靳原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他看着容铮一脸沉重之色,他反而倒是丝毫不在乎的样子。 良久,他才轻笑了一声说:“这双眼睛,我比谁都宝贝。” “我倒是没看出来。”容铮轻哼一声。 顾靳原没说话,他想,若不是因为他用的是她母亲的眼角膜,当年的许初见又怎么会那么无赖地缠着他呢? 如果这样的话,就不会再出现后来的这么多事情。 没多久,他回了公司,反正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情况究竟怎么样一时半会儿也不清楚。 …… 蔚宛在家里收拾了好久的东西,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初见把她住的这个公寓拾掇的很好,井井有条。 她把初见留下来的一些书归到了书架上,不久之后初见还是要回来的。 蓦然间,那本书里面掉下了一张纸,她疑惑地俯身捡起来…… 竟然又是一张支票!数额甚至要比顾夫人出的还要多。 蔚宛看着支票上面的那个签名,怎么会是她? 近来蔚宛也听说了顾夫人有意撮合顾靳原和乔沐两人,毕竟这个乔沐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很讨顾夫人的喜欢。 既是出身书香名门,两家的交情已经多年,兴许这才是顾夫人认准的儿媳。 蔚宛在顾家待了很多年,名门的有些根深蒂固的念头,终是难以在一时间改掉的。 她只是气不过,为什么乔沐会自作主张地给初见支票? 这到底是在羞辱谁! 蔚宛没忍住,还是给顾靳原打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就语气不善地说:“乔二小姐还没进顾家门呢,就能代替你们做决定了?顾靳原,这次你处理事情的方式太让人失望了。” 顾靳原皱了皱眉,听着蔚宛压抑着的怒气,他低沉地问:“怎么说?” “你还问我?你一边时刻从我这边打探初见的消息,又一边和乔二小姐暧昧不清,这下到更好了,人家直接又甩了支票。你知道初见是顶了多大的压力,你不知道。” 蔚宛气冲冲地说完话就想挂断,她什么都不想和顾靳原解释,不是她偏心,是真的替初见觉得委屈。 她没听顾靳原后面还说了什么,直截了当的挂了电话。 蔚宛这一天都觉得心神不宁,只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一觉醒来,夜幕已深沉。 简单地吃了些东西,顺手打开了电视,却在此时看到了一则令她浑身冰冷的消息。 北京时间,晚上八时,飞往伦敦机场的BA056在距目的地还剩一小时不到的路途,发生爆炸。机载人员全部遇难,英国国际航空正在紧急处理…… 航班一百零五位中.国游客,遇难名单…… 蔚宛急急忙忙地打开电脑浏览网页,虽然心里隐隐地在安慰自己,应该和初见没有关系! 可她真真实实的看到了遇遇难名单上,许初见的名字…… 她眼前一阵发黑,不会的,一定不是初见。 蔚宛记得初见不是去的伦敦,而是苏黎世!可为何现在这什么该死的空难名单上,会有初见的信息?! 十多个小时的旅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初见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安全到达了瑞士,她安排了自己的朋友在机场外等着初见。 初见一定不在那趟航班上,一定不在! 五分钟后,蔚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拨出那个号码。 一遍,两遍,三遍…… 没有任何反应。 接着蔚宛急匆匆地给自己在苏黎世的朋友打电话,得到的结果却是,航班已到达,却没有等到她要接的那个人。 手机打不通,像是消失了一般。 航班上的信息,并没有这个人…… 蔚宛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手脚冰冷。 …… 与此同时,顾靳原也收到了消息,那时候他正在开着一个视频跨国会议,接到向谨言的电话之时,他几乎握不住手机,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视频会议瞬间暂停。 顾靳原的表情十分难看,深邃的眼睛空洞死寂的可怕,手背上青筋暴露,极力在压抑着心中迸发出来的悲伤和绝望。 向谨言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靳原,死死地盯着外事出具的遇难者名单……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仿若凝聚了全世界的绝望。 “阿原,你听我说……”蔚宛站在他面前,哽咽着声音,仿佛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口,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这个噩耗,对谁来说都是难以接受。 相比于蔚宛赤红的眼睛,他反而是越发的沉静。 静的不正常,却静得让人生出了一种绝望的感觉,他眼底的所有光彩好似在这一瞬间全部抽离。 只剩下黯淡的灰暗。 他摩挲着文件上的那熟悉的名字,指腹轻轻地划过,眼中好似盛着一片温柔缱绻。 “她在飞机上?” 蔚宛别过脸,不忍心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还是不愿相信初见是在那一架飞机上。 “在……”蔚宛捂着自己的唇,试图掩饰着自己哽咽到不行的声音。 她明明记得,早上的时候,她还嘱咐初见要早一点回来,不要让想念她的人多担心。 这才仅仅过了十几个小时,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场噩耗,一场谁都难以接受的变故。 他没有说话,侧脸的线条紧绷着,那双深邃的眸子此时此刻微微眯起。 遮掩了他当下所有的情绪,悲伤以及绝望。 “我以前说过,不管她跑到什么地方,最终还是会被我找到,这次她倒是会躲。”他轻声低笑。 好似就是在说这完全不相干的事情,语气里面甚至还带着些挪俞。 “阿原,你别这样……”可就是这样浅淡的语气,蔚宛心里却是越来越慌张。 现在的顾靳原,太不正常。 蔚宛见不得他这个样子,迟疑了很久之后,她才出声解释道:“其实她没想着要去留学,那个申请书也不是她自己的填的,你们谁都以为她会去留学,其实她只是找个地方旅游散心而已。” “其实你想想也知道,妈不喜欢她,好几次都有意无意地想把她支走,不过就是想把初见弄到国外去。这样时间一长,她觉得你们之间就算再好的感情都不算什么了。” 顾靳原静静地听着,面上的表情讳莫如深,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丝变化,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仿佛沉寂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沉寂在一片黑暗昏沉之中。 因为那张申请书,他生了很久的闷气。 以为她还是想要离开他,还是放不下沈绍廷,还以为沈绍廷在她心里是至关重要的存在,以为她一如既往地要追着沈绍廷的脚步。 沈绍廷外派的城市正好就是伦敦,因为这件事情,他不知道对她说了多少冷言冷语。 “初见买了两张机票,是伦敦和苏黎世两个地方,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在最后一刻,临时改变了主意……” 蔚宛忍住了情绪,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知道好几次,初见都是哭着回来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都不说。” 她的脸色苍白,后面她还想要说些什么,抬头看到眼前的男人,她硬生生地把还要说的话全都收了回来。 是什么让她在最后一刻,临时改变了主意? 蔚宛不清楚,可是他却是隐隐的明白。 空荡荡的别墅内此刻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窗外过分黑沉的夜幕像极了他眼底的深邃,如同古井幽潭,平淡无波。 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忽然之间滴下了滚烫的液体,他一愣,似是不明白这液体从何而来。 他伸手去触碰自己的眼睛,毫无预警地,他的指尖触到了潮湿的温热。 曾经在一起的很多时候,他总是喜欢欺负她,经常把她气的泪流满面,他尝过她眼泪的味道,很咸很涩。 “初初,我不信这次你真的能跑远。”他低声喃喃自语,一如既往地温柔缱绻。 好似那人还在他身边,用着他最细声细语的声音对她说话。 视线落在书房内的每一个角落,她看过的书,用过的电脑,午睡用的抱枕,都和以前一样,不曾动过位置。 就连书桌上那好看的玻璃瓶,里面晶晶莹剔透的四角小棕糖,也不见减少。 花园里的白玫瑰正是盛时,他记得她很喜欢在那片玻璃花房内睡午觉。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一句话都不对他说,明明有心理疾病的是她,而他却也似乎病的不轻。 那时盛夏,他觉得最美的风景,莫过于午睡时分被惊醒的她,带着三分睡意,七分迷糊,对他浅浅一笑…… 当天夜里,狂风大作。 主卧的窗户没有关上,窗帘被风卷向窗外,伴随着雷声,大雨将至。 顾靳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惊醒,每一次醒来,后背都是一身冷汗。 他听着外面沉闷的雷声,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身边,只是眼前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 以前每到这个时候,她定会钻到自己怀里,沉沉地睡去。 至此,他心里空落落的,一股沁入心扉的寒意直接从心底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像是有无尽的风在刮着,冰天雪地。 他起身,关上了那扇窗户。 脚下的步子有些凌乱,跌跌撞撞地走回床边,不知是因为没开灯的缘故还是什么,原本这很近的一段距离,他花了很久才走至。 …… 周遭的氛围中夹杂着情.欲独有的味道,床头的镂空设计的灯罩泛着暗黄的灯光。 铺着黑色锦缎的床面与她白皙的肤色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半咬着唇的样子,都是他喜欢的模样。 节骨分明的手与她紧紧交握,入眼的一片明媚景色,让他眼里的流光转了又转。 他低下头细细地问着她的唇,极尽温柔的吻着,却还是尝到了从她脸颊滑落的咸涩。 “初初……别哭,也别怕我。”他俯下身,在她耳边极尽温柔地呢喃,颀长的身躯沉沉地压着她,让她无法挣扎,被他困在属于他的一方天地内。 忽然地,他又看不清她的脸,只有耳畔她的娇声低泣。 这哭声一如很多年前那样,让他心生烦躁。 在心烦意乱之时,更多的,是心底的一阵涩涩的酸。 一片白雾蒙蒙中,他又看到了她脆生生地站在沈绍廷身边,那双清澈的明眸流转着波光潋滟的婉转。 她的唇边带着温婉的笑,有些拘束的喊他,表哥。 谁稀罕她喊这两个字? 许初见,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流转了不知道多少回,似是打开了尘封多年的一扇门。 有很多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他身边也没有人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久到,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 没良心的坏丫头,怎么就对沈绍廷这么难忘呢?明明记性这么差…… 偏偏忘了他一个人! 明明说是要嫁他为妻的,多年之后却转身将他忘的一干二净。 他见不得她哭,被他欺负的哭,在别人那受了委屈也会自己躲起来低泣,怎么就想不到窝在他怀里撒撒娇呢? 但凡她能做点这样的动作,他没准真会把她给宠上天。 其实爱撒谎的不是她,他也是一样。 他说看上她不过是因为脸,其实,只是因为她。 她说,他对她不是喜欢,而是一种变态的占有欲,他承认。 可也是仅仅因为这人是她而已,是许初见,不是别人。 他试过要让她服软,于是许了她一个月的期限,明知道她撑不过那一个月,却偏偏在一旁冷眼旁观。 等着她什么时候收起自己的爪子,对他露出温顺乖巧的一面。 可后来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其实只要在那时候对她好一点,不用这些算计逼迫的手段,就定然是截然相反。 他冤枉了她和沈绍廷的牵扯不清,她亦是说差不多的话让他难受之极。他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就那样在雨天里把她丢了下去,甚至不管后果。 她拿着刀抵着自己的脸颊,甚至不惜划上那一刀,只因他曾经说过的那一句口是心非的气话。 后来,她即使怀孕,也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他,在他说了那么多保证的话语后,她还是头也不回地走。 不过就是因为在他身上没有让她有信任以及安全感。 这样一件一件糟糕的事情,怎么能让她信任他? 起初相遇的那段时间,她尴尬地说衣服上沾上了大块蚊子血,他足足怔愣了有好一会儿。 他在心里想着,这又算什么? 很久很久之前,她第一次也是有他的参与,不过那时候他庆幸自己没能看到,避免了一场尴尬。 再后来,从她身下流出的殷红色血,彻底的刺了他的双眼。 她说蚊子血不管怎么样都是不值钱的,再怎么样都不会变成人心头的朱砂痣。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好像他没有说话,却是一副默认的姿态。 只是他从未告诉过她,她一直是他心头的朱砂痣。 曾经她问过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他说,有。 她还曾问过,那张照片里的女孩,是不是曾经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所以后来当有一张极为相似的脸出现,她以为自己能解脱。 他还是没有解释,那仅仅只是一个他愧疚至深的人。 任由着她误会了一次又一次,直至和他越走越远。 这些全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后来在她走后的那半年里,他在街头捡回了一只小猫,没有别的原因,在冬日的街头冻得瑟瑟发抖,像她。 他亲自给小猫洗澡喂食,几天下来,小猫越来越粘着他。 这时候他才明白,其实流浪猫的并非铁石心肠,只是需要人温柔以待…… 这一晚,他做了整夜的噩梦。 ☆、203.201没了想看的人,瞎和不瞎没区别 她还曾问过,那张照片里的女孩,是不是曾经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所以后来当有一张极为相似的脸出现,她以为自己能解脱。 他还是没有解释,那仅仅只是一个他愧疚至深的人。 任由着她误会了一次又一次,直至和他越走越远撄。 这些全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后来在她走后的那半年里,他在街头捡回了一只小猫,没有别的原因,在冬日的街头冻得瑟瑟发抖,像她偿。 他亲自给小猫洗澡喂食,几天下来,小猫越来越粘着他。 这时候他才明白,其实流浪猫的并非铁石心肠,只是需要人温柔以待…… 这一晚,他做了整夜的噩梦。 从许初见离开的那天起顾靳原就变了,变得很安静,规规矩矩的上班下班,固定的时间回家,更多的时候他则是自己一个人在半城湾,对着空荡荡的房子。 独自享受着那种死一般的沉寂。 这是出事后的一周,每个地方出具的证明都显示当天的遇难者里面有许初见,有她的登机信息。 她的家人也得知了消息,一夕之间,她的外公再一次受不了这种刺激再一次病倒,他去过一次她家里,以最低微的姿态,却被拒之门外。 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安慰着他,也没有人会在他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着。 只是顾靳原自己却好似没事人一样,也没有像先前那样和母亲大吵大闹,甚至是一有空他就会回大院陪家人吃饭聊天。 又到了他回大院的这天,几乎全家上下都在,包括顾靳阑也带着欢欢回来。 小姑娘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小舅,两人坐在沙发上,她忍不住往自家小舅身上凑去。 十几岁的小姑娘对大人的世界只是一知半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她问道:“小舅,你还记得许老师吗?我好久好久没有看到她了,我原本还以为她会是我小舅妈呢……” 虽是一句童言无忌,可在场的人都在这一瞬间变了脸色。 “欢欢,快去洗手,等等就吃晚饭了。”顾夫人有些微微皱眉,沉着声支开了自己的外孙女。 顾靳原脸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甚至没有显露出一丝变化。 顾夫人暗自欣慰,认为自己还是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所谓的认真不过也就是三分钟热度,不过就是图那一时的新鲜感。 她原先不过只是想把许初见支走,以为只要两人只要疏远了关系就会冷淡下来,却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顾夫人在得知许初见出事的消息时,她也足足愣怔了很久,这不是她的本意。 可现在见自己儿子的态度,也没见他吵闹,应该是想通了,开始对他越发的关心。 每次他回来的时候,顾夫人便邀请了乔沐来家里吃饭,总想着这两人要是能成了好事,也算是一桩美事。 “阿原,改天抽个时间和你乔伯伯一家吃个饭?正好有些事情我们两家人也可以当面说说。”顾夫人在自己儿子身边坐下,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嗯,好啊。”他随意地应了一声,倒是顾夫人不可置信。 没想到一向最讨厌受人摆布的顾靳原竟然答应了下来,而且还是这样干脆,甚至连犹豫一下子有没有。 这一行为,让顾夫人以为这都已经不是自家儿子,怎么在短短时间内就转了性子? 还是说,那个女孩子的离去,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顾夫人看了看时间点,细心地问着:“阿原,你和小沐也认识了不少时间,你和妈说说,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别以为我不知道,有几次晚上她都进出你的那个别墅,女孩子的名声可是最重要的,你可不能再犯浑。” 顾夫人的消息途径自然是很多的,说实话,要是两人真的能发展的快一些,还真算是了了她一件心事。 毕竟自己这小儿子过了年就该三十二了,再不成家还真不算个事儿。 顾靳原的眼神暗了暗,在心里无声嗤笑。 忽而,他斯里慢条的反问:“妈,我什么想法重要吗?这不是还得听您的意见,谁能合您的眼缘,以后才能孝顺您。” 这话说得中听,顾夫人心里听着却不是滋味,却也只能笑逐颜开地接话道:“小沐这孩子跟你是青梅竹马,咱们两家人也算是知根知底,家世人品都没得挑。性子还好,这样的女孩配还算是浪费了。” 顾靳原的手指骨捏了捏,深邃的眼睛里没什么异样之色。 他淡淡地笑开:“妈,既然您这么喜欢,反正您相人的眼光比我准,全听您的吧,要是合适的话早些定下来吧。” 怎么会变得这么好说话? 顾夫人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之前不还因为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和家里闹得很凶,前段时间更因为支票的事情言语不善,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 他这么爽快的反应,顾夫人却迟疑了:“阿原,你说认真的?婚姻大事哪能这么仓促,我虽一直希望你早点定下来,不过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也得上点心啊。” “怎么不上心?不是有您把着关吗?”他轻笑着挽着母亲的手应着,只是那笑容根本达眼底。 顾夫人在他平静的表情里看不到什么端倪,却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以为这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说到底也不见得有多认真。 “行,妈今天约了小沐来家里吃饭,等结束之后你们两人好好地出去玩玩。” 顾靳原默不作声,反倒是母亲一直在说着这些那些,他自己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向了什么地方。 他看了看时间,正好看到了自己父亲和二哥一前一后进门,难得的一家人聚的这么齐。 顾靳原理了理衣服站起身来说:“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很抱歉今晚陪您,等下次吧,下次我一定抽时间好好陪陪您。” 他这一开腔,一屋子的人都向他这边望过来。 顾夫人见他不吃饭就要走,当下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能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时间?” 顾靳原沉吟了一声,倒也没解释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东西,递到顾夫人面前。 “妈,这两张支票人家不稀罕,您还是收着吧,还有一张您替我还给乔沐,我倒是不知道乔家千金出手也这么大方。” 他轻轻地笑着,言语之间却渐渐生出了嘲讽的冷意。 顾夫人变了脸色,在这件事情上面她自知是理亏的。 顾靳原看着自己母亲的脸色,半晌又继续说道:“横竖现在人已经不在了,妈,您也算少了一桩心事。只是您口中的未来儿媳,这还没过门呢,就这么合您的心意,就连做法也是一样。” 顾夫人完全不理解他说的话,看着手里的支票,一张签着她的名字,另一张却是乔沐。 “阿原,这里面该是有什么误会了,小沐又不认识……” 顾夫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正好瞥见了刚进门的乔沐:“小沐来了啊,快坐下。” 乔沐一进来就甜甜地喊了顾夫人一声阿姨,方才还尴尬僵硬的气氛瞬间就消散了。 他冷眼看着这一幕,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下了饭桌,顾夫人将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也想要讨个意见,抛开刚刚那件烦心的事情,就将自己盘亘在心头的大事说了出来。 顾夫人笑着问坐在身边的乔沐:“小沐,阿姨的意思呢是什么时候咱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你父亲什么时候有时间?” 乔沐一听这话,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有些不好意思,乖巧地说:“阿姨您觉着什么时候合适呢?” 乖巧地一句回话,顾家两位家长更对这个女孩子充满了好感。 顾峰一贯严肃的眉眼间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说道:“怎么能都顺着我们的意思,毕竟是终身大事,可不能让别人觉着我们顾家仗势欺人了。” “您说笑了。”乔沐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心跳的很厉害。 “老顾,我记得小时候小沐还经常来我们家串门呢,没想到一眨眼时间都过了这么快了。” “我也记得,以前你还总说要认来做干闺女。”顾峰也觉得是时候让儿子娶妻定性,心里也开始盘算着这件事情。 他很少管儿子的事情,却不代表那些事情他一点都不知道。 顾靳阑打量了一下坐在母亲身边的女孩,看上去很乖巧的女孩子,怪不得能如得了母亲的眼。 “妈,小沐都不好意思了。”顾靳阑打趣说着。 后面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 顾靳原默不作声,听着他们的一唱一和,心里忽然就想冷笑,幽暗深邃的眼睛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顾夫人见时间差不多了,给自己丈夫泡了一杯茶,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便说:“阿原,你不是还有事情吗?赶紧收拾收拾趁早去吧,别拖到很晚,顺便把小沐送回家。” 他也没有反对,拿起自己的衣服站起来说:“妈,还是让司机送吧,我这眼睛最近不行,经常出些状况。” 淡淡地一句话,却在全家人心中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顾夫人脸一紧绷,担忧地望着他:“什么?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吗,现在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顾靳原不在乎的罢罢手,轻笑道:“的确没什么大问题,您不用担心,就是最近视力下降的厉害,医院那边也没能给个准确的说法,没准……”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却成功的将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可能不担心? 见他说着就要转身出门,却被顾夫人紧紧抓住,克制不住地惊声问道:“没准什么?阿原,你说清楚,可别吓妈啊。” 顾靳阑板着脸,同样急切担忧地问:“你到底怎么了,还不快说?没见爸妈都急坏了?” 顾家三兄弟姐妹,就数这个最小的弟弟最得宠,却也是最让人操心的主。平日里都被家人宠坏了,哪能见得他这样。 在场的唯独只有顾靳城没说话,坐在沙发上轻抿着手边清冽的茶水,静观其变。 依着他对顾靳原的了解,这事情恐怕不是这么单纯。 自从许初见出事以来,他整个人都静的不像话,可他这个人的性子就是这样。 越是平静,就越预示着这一场山雨欲来有多强烈。 果然,顾靳原站直了身子,这才居高临下地环视了他们一眼,才似笑非笑地说:“没准会和十年前一样,可能会瞎吧。” 顾峰也沉不住气:“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年前发生的那桩事情到现在都让他们心有余悸。 “很长时间了,阿铮一直劝我去国外彻底治疗,以前我还存着这心思。现在,没什么意思了,瞎就瞎了。” “你说什么混账话!”顾夫人吃了一惊,赶紧走上前去打量着儿子,“什么瞎就瞎了!要你去治就去,说什么胡话!” 大家的脸色都因为他说的这句话变得铁青,只有顾靳原本人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仿佛他们所谈论的焦点,根本不是他自己,而只是在说着今天的天气一般随意。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自己的家人,又笑着说:“我不会治疗,没了想看的人,瞎和不瞎其实没什么区别。”一字一顿,狠狠地打击到了在场人的神经。 顾峰一气之下,随手就抓了手边的烟灰缸砸像他的方向,他也不闪躲,就任由烟灰缸在额头撞出一道血痕,玻璃清脆的碎声在大厅响起,顾峰狠狠地骂:“你不去也得去!什么时候由得你胡来?” “爸!您别激动!”顾靳阑赶紧上前安抚着父亲,转脸又看向弟弟,担忧之余更多的则是不赞同。 “阿原,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知道你说这话,爸妈会有多担惊受怕吗?”顾靳阑对这个弟弟的脾性也是捉摸不定。 顾靳原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的母亲,“妈,您看看我这双眼睛,不会觉得有愧疚吗?这双眼睛是她母亲的,要不是您间接逼走了她,又怎么会出事?” “阿原!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顾夫人气的浑身发抖。 在一旁静观其变的顾靳城终于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难怪他这段时间安静的不像话,就只是为了这一刻。 “我做什么?我现在还能做什么?”顾靳原冷笑着说,猩红着一双眼,眼梢溢出来不知是汗还是泪。 他浅淡地扫向屋子里面的一干人等,浅淡地说:“就这么办吧,妈,您趁早别给我张罗婚事,不然耽误了别人!” 那双深邃的眼睛落在乔沐身上,定定地看了她一瞬,似是云淡风轻的一眼,乔沐却好半天没从这种怔愣里面出来。 顾峰到底是一家之主,压抑着怒气沉声让人送走了乔沐。 紧接着,又是什么东西被重重地摔碎。 这下,谁都知道父亲是真生气了。 顾靳原知道最近父亲身体不好,当下也住了嘴,没再往下说什么,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事已至此,他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图什么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顾峰沉着脸指着他的背影,怒气冲冲地说:“你给我站住!我还没死呢,你还真就无法无天了!” 顾靳原果然站住了,他慢慢地转过身,只是眼睛里面一血红…… …… 顾靳原最终还是被禁在了家里,自从那天晚上后,他的眼睛就处于时好时坏的情况下。 只是他不愿意,不配合,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一次他似是铁了心,不知道在隐隐坚持着什么。 上次他也在家里这样闹过,不过是因为顾靳城做了些事情逼走了许初见,而这一次,出手的是他母亲。 他不能冲母亲发火,更不能像对他哥一样对自己的母亲,于是他只能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手段。 那一个晚上,全家人都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名叫绝望的东西。 夜幕已降临,外头黑压压的一片,有些森冷。 顾靳城推门进来,就看到他看着窗外出神,手里拎了一瓶红酒,没说话直接开了起来。 他为各自倒上一杯,在沙发上坐下,自顾自地轻抿了一口。 半晌,顾靳城才说:“你闹够了没?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总不能让全家人都为你担惊受怕。” 顾靳原大步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茶几上那杯红酒,没有喝,只是轻轻摇晃着,看着那里面的液体晃出摇曳的弧度。 谁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为了他好。 他的唇畔漾开浅淡的弧度,看着顾靳城说:“哥,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容铮那小子和我说了,你要是再不配合,没准真就瞎了!”顾靳城再沉的性子在这时候也忍不住火爆起来。 虽然对这个弟弟气不过,但说到底是血浓于水,怎么可能不关心。 听到了这句话后,顾靳原像个没事人一般,反而似笑非笑地反问:“你是以姿态去见容铮的?” 顾靳城重重地把高脚杯置于桌上,薄唇抿了有抿,沉默了许久。 这下,顾靳原才又轻笑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提的。” “你这么犟着,有意思么?从出事情到现在都这么久了,她都已经……你还想要闹出什么名堂?” 那个残忍的字眼顾靳城没有忍心说出口,声音很沉。 “谁说她一定不在了?”顾靳原站起身,走到窗边的位置,好久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谁都说她死了,可他不信。 他当然不会任由自己就这么瞎了,他还要看着她回到自己身边…… ☆、204.202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望着朝思暮想的容颜 “顾先生,那封信是从英国的一个小城的机场寄出来的,事发当天那趟航班因为中途因遇上了些事故中途迫降,可后来重新登机之时,还是有许小姐……” “已经反复确认了好几次,不会再有差错了。撄” 向谨言有些于心不忍地说出后面的这些话,他抬眼去看这坐在面前的上司。 “好,就这样……我知道了。”顾靳原淡淡地出声,他动了动手指,示意向谨言离开。 清冷深沉的办公室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偿。 每个人都说她不在了,可他偏偏不信。 顾靳原的眼前似乎是在放电影般,看到了去年的夏天,亦是在那个机场。 他看着许初见穿梭在机场大厅内的身影,那么轻快的脚步,以及坚决的背影。 那时候他依然做好了准备她不会再回来,以为她早已有了目标,彻底摆脱他的目标。 可这次,他甚至连她的一个背影都没能看到。 为什么那天不去送她呢?或者直接向以前那样强硬,不让她离开,把她锁在自己身边,哪怕她恨着他也好…… 顾靳原拿出那一封戳着国外邮戳的信封,米分色的信笺娟秀的笔体,是她的字。 却说得是那些无关紧要的话。 他抬起手,差点就撕了这封令他眼眶发疼的信。 硬生生地忍住,折好放进自己的口袋。 这封信是在事发之后的一周,蔚宛拿来给他的,从英国一个机场寄出的一封信。 仅仅的只言片语,却好似让他灰暗的时光里,看到了一丝光亮与救赎。 只因那落款的三个字,许初见。 他坚持着她一定没有出事,只因为那份信。 “你都知道给蔚宛寄封信报平安,为什么不给我寄呢?”他低声喃喃自语。 只要你给我寄这么一封报平安的信,我就会以为你还在,只是躲在了我找不到的地方……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掩耳盗铃这回事。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掩饰不住的摆在眼前,可他偏偏视而不见,自己骗自己。 原来自己也是个懦夫。 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在得到希望之后,又重重地被击碎。 不会有差错…… 谁都说不会再有差错,一种碎心般清晰的疼钻进了顾靳原的脑袋里,整个世界仿佛突然静止了下来。 他听见自个儿的脉搏声,沉重,缓慢,之后是钝痛,就像一块巨石慢慢地压在心头,沉闷得让人无法呼吸。 秘书在外面敲了敲门,良久之后才得到了很沉的一声回应。 与往常一样,照例将一杯热可可放在他面前。 秘书刚想说什么话,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顾先生的脸色变得非常吓人,眼睛里黯淡无光。 好似整个人忽然之间就没了任何光彩,仿佛置身于森冷的冰窖之中。 最终什么都没说,秘书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 顾靳原坐在车子上,他不开口他的司机也不言不动。 司机甚至不敢问一句顾先生您去哪,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顾先生如此难看的脸色。 失魂落魄这两个字,好似从来不会在这个天之骄子身上出现。 可如今,却是真真实实的,甚至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很久很久,司机才听到顾先生低声说了一句:“回半城湾。” 司机很快启动车子,并调起了悠扬的钢琴曲,因为在顾先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 第二天的时候顾靳原一个人去了一趟南京,回来后整个人精神焕发,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对工作投入了让极大的热情。 可向谨言却发现,现在顾先生对待工作的态度简直可以用痴迷来形容。 好似只是在借着这样的方式在麻痹自己。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以前的轨道,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顾靳原这三个字依然是在富甲一方的环境中呼风唤雨,名门之后,意气风发。 除此之外,再没有与他有关的负面新闻,看样子这位顾家三少,是真的要定下来了。 顾家选儿媳的眼光定然很高,名流圈子里早就传开了是乔家二小姐,刚步入时尚界的新锐珠宝设计师。 据说有人问起这位乔二小姐,她甚至笑着点头。 杨续在某一天开玩笑地问顾靳原这件事情,顾靳原也不争辩只是勾了勾唇说:“她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后来,顾靳原会大院的次数越来越少,一直都是一个人待在半城湾里。 他会每天路过花店的时候,买上一束白玫瑰,放在好看的玻璃瓶内。 营造一种温馨且清新的感觉。 这天,他的私人电话响了,看了号码竟然是容铮,容铮这段时间不是经常给他打电话,可每次打电话唠叨最多的话题就是他的眼睛。 顾靳原本不想接,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接了起来。 是关于许老爷子的病情,各方面专家都已到位,希望能尽快让病患转移到北京来。 “好,以你的名义,如果问起来,就说是……她的朋友。” 闻言,容铮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什么心思,一声轻叹,应下了。 她的家人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一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顾靳阑给他打了电话,在电话中小心翼翼地问他还要不要回家。 他点了点头,却实很久没回去过了,是母亲的生日。 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回到家里,整个席间他却也和往常一样和家人有说有笑,然后出乎意料的他没有走,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与之前那番安静死寂,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顾靳城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顾靳原站在窗台边,寂寥的背影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孤单的味道,他怔忡了一下,很快又敛起眉来,沉声呵斥:“你居然还敢喝酒?” 说着两三步上前夺走了他手里的酒杯,接着又是一声冷哼:“伦敦那边的医院都已经预约好了,你尽快安排一下,早点动身。” 顾靳原回过头,眼睛微微眯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又抿着唇往后靠在墙上,俊朗的五官棱角分明,而那眼底的眸光却是比月光还冷。 那眸光冷的仿佛无能能触及。 顾靳原绽出笑意,问:“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清脆的一声,顾靳城把高脚杯往窗台上一放,瑰丽的红色荡了一圈,顾靳原看在眼里,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个人。 他初见到她的时候,亦是这般美好的颜色。 带着能吸引他的味道走近他的世界。 更是曾经的那段日子里,他灰暗的世界里,唯一的一抹装点之色。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好。”顾靳城身体一歪,也学着他的样子靠着墙,嘴角泛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窗外,没有月光的天空黑沉沉的。 刮起了风,外头的大树被吹得哗哗作响。 顾靳原没有搭腔,反而是给他也倒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 好半晌,他抬起眸子,毫不掩饰地说:“以前我从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现在,有些信了。” 有些人的出现,是命中注定。 就像他强行闯入她的世界,落地生根。 可她亦是这般,让他不可推拒,无法逃离。 顾靳城挑了挑眉,也不拘泥地碰了碰就被,跟着轻抿了两口红酒,“能在你这里听到这句话,我有点不敢置信。” 顾靳城今天穿着深灰色的风衣,整个人显得高大且又文质彬彬,整个人漫着儒雅斯文之气,掩去了他往日的冷冽寒肃。 顾靳原依旧挂着淡笑,只是那眼底再不见笑意。 …… 雾都全年空气湿润,多雨雾,时常充满着潮湿的雾气。 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月,重新动了一次手术,又恢复到了之前那般暗无天日的日子。 出乎意料的,他却没有十年前的那般绝望,许是经过了岁月的积淀,亦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雾都湿润的空气,总是能让他想起记忆里的那座江南城市,流水脉脉。 连生养出来的女孩儿,说话都好似带着甜甜的味道。 不像这异国他乡,听不到一丝熟悉的声音。 护工在他耳边说在他出去的那段时间,他的手机响了一次。 顾靳原问了号码之后,才得知是蔚宛的。 他们家的那些人谁都怕影响他的治疗,蔚宛这段时间几乎很少和他联系。 几乎没有迟疑,他很快就回了电话。 “抱歉,没及时接到你的电话。” 蔚宛捏着手机,有些迟疑,她的手边搁着一封信,熟悉的笔记熟悉的字眼,在收到的第一时间震惊不已。 ——安好,莫念,勿扰他人。 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几个词,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解释,轻描淡写地就将那场让人难忘的事故翻了篇。 这期间到底是何种缘故,什么解释都没有。 就在蔚宛出神的这一会儿,顾靳原接着问了好几次,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妈想你了,让我打个电话问问你情况怎么样。”蔚宛让自己得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奇怪。 平静浅淡,就仿佛只是随口说着什么话一样。 顾靳原牵了牵唇角,声音里面也带着些上扬:“没事就好,我这里一切安好,让妈不用挂念。” 因着蔚宛的称呼又改了。 他不得不感慨,命运有的时候还真是兜兜转转,就是这样捉弄人。 收了线,蔚宛捏着手里的这封书信,锁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除了这一封信之外,她没有任何联系的方式,以前的那个号码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次。 那个人离开的时间不长不短,却因为每个人的刻意回避,以致于差点就淡忘了那人的存在…… 蔚宛看着自己的手机又哭又笑,情绪失控了很久。 她若是想要开始新生活,那谁都不要打扰。 …… 伦敦的一月,气温却比国内高了很多,现如今的帝都,应是大雪纷飞之时。 人来人往的国际机场。 离航班起飞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安静的贵宾休息室内有些沉闷的感觉,他走出去想要透透气。 又是半年的时间。 与他而言每一天都是漫长而难捱,这半年的时间很久很长,久到仿佛能让人忘了某个人的名字。 可午夜梦回,被梦靥惊醒时,那种痛苦却彻骨难忘。 助理为他买了一杯热可可,可能是因为最近的顾先生脾气太好了,助理忍不住问:“顾先生,您怎么喜欢喝怎样的东西?照理说……” 话还没说完,顾靳原淡笑了下,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各有所好。” 曾经好像也有人那么问过他。 说什么像他这种追求高品质生活的人,为什么喜欢喝这种甜腻的东西。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俊朗优雅,尤其是眼角上扬处那抹浅淡的弧度,很容易让人忘了他还是个杀伐果决的商人。 登机提示响起之时,顾靳原回头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 他或许还在做着梦,是不是什么时候会在异国他乡,重新遇上那一个身影。 可笑的想法,甚至他自己都这样嘲笑着。 这个地方每天都在不断上演着离别和重逢的故事,只是于他而言,却都是离别。 “顾先生,我和您说,刚刚在给您买热可可的时候还发生了见好玩的事情……”助理追上他,絮絮叨叨地说着。 “嗯?” “刚刚好像是一个国内的老太太,应该是跟着旅行社出来玩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和人争执了起来。您是没见那场面有多好玩,京片儿对着英语,还真是鸡同鸭讲……” “后来呢?”他耐着性子听着,却不见得提起了多大的兴趣。 “好像是因为老太太丢了护照还是什么原因,后来正巧有外使馆的人经过,这才安抚了那位老太太。” “嗯。”顾靳原应了一声,大步地走向登机口。 “顾先生……”助理很快追上他,在后面说着什么,也没有人去在意听。 机场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两人的身影渐渐离去。 顾先生…… 一个娇小的身影硬生生地顿住了脚步,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 她不禁失笑,可能是在这里听到乡音也觉得特别吧。 “怎么了?”身边的俊朗清逸的男人低声地问着她,带着一种独有的磁性,温润如玉。 她扬唇浅笑,眸色有一瞬间的沉寂,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没什么,我们走吧,不是说赶时间吗?” 十几个小时的旅程,将旅人再次带回了熟悉的国度。 刚出机场的时候,果然空中飘起了雪,起初很小,只是星星点点。 可她知道,再过不久,应该就是银装素裹。 “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可别忘了年后的约定。”清俊的男人取下自己的围巾围在她脖子上,事无巨细地关照着。 她也没拒绝,只是在那一瞬间有些怔愣,随后她笑着说:“师兄,我又不是小孩子。” 一个称呼,将关系划得清清楚楚。 男人没说什么话,脸上挂着斯文儒雅的笑意。 想起来这半年的事情,关叶声不免也觉得曲折离奇,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记性竟然会这么好,对于见过一次的人,会记得那么清楚。 当时使馆里面谁都不承认这个女孩的身份,那个身份信息在国内早就已经被确认死亡。 当他出现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的百口莫辩。 关叶深记得她,叫许初见,很好记的名字。 他仍旧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问他,从事的是什么工作。 他说,和她一样,是学语言的。 …… 年后的一天,雪后初霁。 当许初见从化妆间里出来的时候,关叶深觉得完全可以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眼前的人。 “没想到你平时穿着简简单单,打扮起来倒是真的不差。”关叶深没有吝啬于赞美。 岂止是不差,丝毫不逊于那些名媛淑女。 造型师把许初见的及腰黑发挽了起来,只别上了一个镶满碎钻的发卡,画上了裸色淡妆,不需要太多修饰就已足够了。 白皙瘦削的脖颈上珍珠项链在光线下颗颗饱满圆润,浅蓝色的晚礼服外面覆着一层如梦似幻的薄纱,加上她灵动的双眸,衬得整个人水灵飘逸。 “你怎么这个表情啊,是不是我穿成这样特别奇怪?” 许初见看着他一直凝着自己一言不发,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打扮,甚至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 关叶深还是没说话,只是嘴角噙着温淡的笑意。 这下,许初见更觉得不自在了。 站在一旁的造型师扑哧一笑,佯装恼怒地说:“怎么会奇怪呢?明明很漂亮,都不需要什么修饰,你看关先生都被惊艳到了。” 经造型师这么一说,关叶深在沉默里回过神来,微微笑了起来:“是很漂亮,我想……今晚可能在场的男士都会眼红我有这么一位可人的女伴。” 许初见的脸又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眸子。 他心情颇好,笑眯眯地说:“初见,晚宴快要开始了,我们该走了。” 许初见点点头挽上他的手臂,在外人看来,两人俨然是郎才女貌。 连从背影上来看,怎么看都是很相配的两人。 “我怎么觉得那个人这么眼熟呢?”一个年轻的女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过她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一时间也不清楚这种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摇了摇头,有些悻悻然,不想了。 “小沐,今晚关家的晚宴,你和顾少一起出席吗?” 乔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忽然刚刚说话的女子醒悟般的拍了拍脑门:“我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好像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自己的脸色就变了,煞白煞白的,“好像又不太可能。” 乔沐听得云里雾里,皱着眉问:“什么人?又什么不太可能?你这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 “哦,没什么,肯定是我看错了。”说着,又不放心地往门外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怎么可能呢? …… 帝都最出名的五星级酒店。 红地毯一直从大厅一直延伸到宴会场门口,来玩的宾客络绎不绝,都是帝都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 关家既从政又经商,关叶深上面有一个哥哥,家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轮不到他操心。 结果毕业之后被家里丢去了国外锻炼了几年,跟着部里那位大人物整天来回于各个国家,难得这次有要定下来的念头。 许初见到底是没由出席过这样的大场合,也没有这样的经验,显得很是底气不足。 心里紧张,难免有些局促不安,隐隐的有些后悔,就不该答应他这桩事情。 关叶深很绅士地照顾着她的情绪,携着她的手轻声安抚道:“不用这么紧张,这不过是我父母的结婚周年,随意一点就行,里面有些人你以后肯定会接触到,等等我给你介绍。” “嗯。”许初见轻声地应了一声,这半年给他做助理的这段时间也知道关叶深的脾性,知道他是有意将自己带进这个圈子里面。 转而神色小心翼翼地说:“我没参加过这样的场合,要是给你丢脸了怎么办?” “放心,你只要微笑就行了,其他交给我。”关叶深低头俯身在她耳边悄声说着。 刚走了两步,他又忽然笑了笑说:“其实我有点后悔了……” “嗯?后悔什么?”许初见不解地问。 关叶深轻笑起来,仿佛有些可惜地说着:“要是等会儿我母亲一眼就相中了你,以后我得去什么地方再给她找个这样的儿媳妇呢?” “又拿我寻开心!”许初见瞪大了眼睛,似是有些气恼。 “好了逗你的,不用多久的,我们就来走个过场就行,反正凡是都有我大哥在撑着。”他见她露出了羞恼之色,这才正色道。 “真的吗?” “还有假?”他点头。 许初见看他颔首之后才安心地笑了出来,而这笑容落在旁人眼里,倒是有些像情侣之间的甜言蜜语。 关叶深许久不回国,几乎这几年里淡出了这个圈子,会场里认识他的人也不是很多。 他直接挽着许初见走到了自己母亲宋娴身边打了声招呼,“妈,这是初见,不久之后应该是我的同事。” 宋娴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乖巧的女孩子身上,同事?那就也是进了公家行列的,是个优秀的女孩子。 这是宋娴第一次见儿子这么郑重地介绍女孩子,当下就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问着近况如何。 许初见乖巧地回答着她说的话,因着宋娴的亲切和蔼,她也不会显得太过拘谨。 其实或多或少,许初见都是有些不愿意与这些名门之人接触,可能是有了阴影吧。 关叶深看着这一幕,笑了笑问道:“妈,我爸在哪?” 宋娴微微扬唇,视线在会场里搜寻了一圈,随后说:“在那边呢,正和你几个叔叔伯伯在说话,你过去露个脸吧。” 同一时间,许初见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璀璨的水晶灯下,有几个人正在交谈着。 只不过,背对着他们的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让许初见有种错觉。 这种熟悉,让她心头也跟着颤了颤。 这时,服务生被人撞了一下,盘子里端着的酒杯一时间尽数落在地上,同一时间还伴随着女子的惊呼。 服务生很快道歉,女子裙摆的位置染上了红酒渍,可她却没有理会服务生的话。 怔忡地看着站在几步开外的许初见。 这一场混乱很快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晏北豫微挑着下巴示意说:“阿原,你的女伴。” 他跟着回头,眸光触及到不远处站着的许初见时候,唇边的淡笑陡然凝住…… 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看到她和关叶深挽着的手时,幽深的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复燃一般。 眸光诧异,幽深。 他不动声色地一步一步走过去,心里的情绪却早就已经汹涌的翻江倒海。 许初见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抓着关叶深的手更加紧了一些。 那人深邃的眸光,像是一把尖刀一般划开她过往的伤口,霎时间心里一阵钝疼。 为什么总是能遇见他? 这样突如其来的见面,她根本没有准备好,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算合适。 人声沸鼎的会场,许初见几乎听不清也看不清别人的言行。 她只能见到这么个人,正步步向她走来的男人。 “三哥。”乔沐拉了拉他的袖子,忽然止住了他的脚步。 顾靳原顿住了脚步,他就这样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 那往后退的动作,恰好落入了他的眼里。 能将人伤的淋漓尽致。 若不是有人出声叫住他,甚至觉得这会是一场梦。 “三哥,我刚刚在那边见着我爸爸了,他念叨着你呢,过去打个招呼?”乔沐下意识地不想让他走到那里去。 几位长辈正围在不远处交谈着,这时候也不禁转过身来打量了一下他们这边。 今日本来就是迫不得已他才会出席的,只是因为出于长辈面前的礼数,这些乔沐都清楚地知道。 可她很怕,很怕他就这样冲上前去不管不顾地拉住那个人,把她一个人丢在原地。 “嗯。”顾靳原应了一声,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一场遇见,终是不能幸免。 许初见的眸色暗了暗。 白皙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关叶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低下头细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许初见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很快冷静下来,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我们过去吧。” 其实也是的,她只要出现在这个圈子里,总是会与他避无可避。 她重新挽着关叶深,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去,高跟鞋踏在大理石上的声音清脆而坚定。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话题,关简博笑的很爽朗,直到自己儿子走近,才笑着介绍:“阿原啊,这是我小儿子叶深,很早就被我丢到国外去了,你们见面的次数应该不多。这小子可没你能耐,不是个从商的料啊。” “不值一提。”顾靳原神色自若地自谦,伸出手笑的滴水不漏:“幸会。” 关叶深也知道这位顾家少爷,尽管他常年不在国内,顾家的盛名就是这个圈子内不可能不知道的。 他伸出手彬彬有礼地回道:“久仰。” 收回手,顾靳原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一旁的许初见脸上,淡淡一瞥,很快挪开。 可仅这一眼,许初见却是浑身不自在。 视线再遇时,许初见恰好看到了他唇畔扬起的弧度,明明是在笑着,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越是平静,说明了他越是生气。 眼底冷峻的眸光更是让她抓紧了关叶深的衣袖…… ☆、205.203“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早就分手了” 收回手,顾靳原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一旁的许初见脸上,淡淡一瞥,很快挪开。 可仅这一眼,许初见却是浑身不自在。 视线再遇时,许初见恰好看到了他唇畔扬起的弧度,明明是在笑着,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撄。 他越是平静,说明了他越是生气。 眼底冷峻的眸光更是让她抓紧了关叶深的衣袖…偿… 许初见紧紧抓着关叶深的袖子,好似这个时候唯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稍微有些底气。 这是这不经意的动作,落在别人眼里,又是另一种意味。 她根本不敢抬起眼,仿佛总有一道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 太过炽热,带着强势的掠夺感。 这样熟悉。 关叶深则以为她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尴尬无聊的场面,便安抚着说道:“没事,再忍一下,等到开席了之后咱们找个理由走就行了。” 她点了点头,小声地应着。 本来这样的场面她就是疲于应付,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这个她不想遇上的人。 关叶深温谦地向自己的父亲介绍了许初见,同样的说辞,只是说是自己以后的同事。 只是在场的几位长辈都一副了然的表情,既然能带着来出席家宴,这样关系定然是非同一般。 接着又是虚应了几句,关叶深就借故带着许初见离开了。 尽管是离开了那道灼人的视线,许初见的心跳还是没有平复下来,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即使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没办法平静地面对他? 好似只要与他在同一个地方,她就会觉得不安,觉得度秒如年。 她总觉得刚刚顾靳原的注视别有深意,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他这么高傲的人,这么久过去了,怕是早就忘了她。又听说乔沐已经是顾家内定的儿媳,再看刚刚那样的情形,看样子确实是的。 许初见在心里这样想着,却不知道为何心底还是有一阵闷闷的疼。 其实半年前她就应该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她自己逃避了太久的时间。 开席后不久,许初见和关叶深离开了会场,他看着她脸色不是太好,担心地问道:“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去吧。你现在住在哪里?” 许初见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只是不太习惯这种场合,觉得有些闷了点。我先送你回去,我都答应了你的邀约,哪有自己先走的道理,而且你的腿伤还没好彻底,我心里愧疚。” 在异国他乡孤独无依的时候,关叶深的出现于她而言无疑是救命稻草一般,原本棘手的问题因着他的缘故迎刃而解,她对他,更多的是感激。 关叶深听着她的关心,忍不住语气轻快地说:“有什么好愧疚的?你是跟着我去那混乱的地方的,作为绅士都该保护身边的女孩子。” 许初见的眸色有一瞬的黯淡,以前也有人曾在生死关头护着她…… “哎,还得多仰仗关师兄多关照一点,以后可别把我分到了那样的地方去。”许初见避开他眼眼里的柔和之色,开玩笑地说着。 关叶深忍不住摸摸她的头,笑了笑说:“上面有大人物关照着你呢,哪还能轮得到我?” 她叹了口气,心知肚明他说的是谁。 只是这一层关系,许初见不是很像提及。 关叶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继续问道:“初见,你和沈家公子以前是朋友?” 她愣了一下,随即浅浅的笑着说:“老朋友啦,不过很久没联系了。” 关叶深了然,两人走出会场,外面又下起了雪。 被这冷风一吹,许初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细细地鸡皮疙瘩。 关叶深脱下自己的毛呢外套披在她身上,一时间温暖侵袭而来。 “关师兄……天冷,还是你自己……”她却像受惊了一般,浑身有些不自在,作势就要将这衣服脱下。 关叶深脸上温淡的表情还是未变,却是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你也知道天冷?那就别和我别扭,我就住在对面的酒店。” 他回国不久,因为工作的原因他没有在家久住,为了方便一直都是住在酒店里的。 “那我陪你过去。”许初见也没再坚持,她挽着他的手臂,或者说她是在轻轻地扶着他。 她明显能感觉到关叶深走路开始有些吃力。 许初见一步步走的很小心翼翼,到了酒店贵宾专用的顶层套房。 “你自己行吗?要不要我叫别人来?”许初见把他扶到房间里,已然见他额头有些隐隐薄汗。 “没事。”关叶深听到她言语中的关心,声音里也不自觉的染上了些柔和。 说完,他自己洗漱好出来,发现许初见还未走。 她像以前一样帮他泡好茶,把他惯常看的书和一些资料整理好,放在他能轻而易举拿到的地方。 只是光是整理资料的功夫就花了她不少的时间,在完成了这么多事情后,她有些气恼地看着自己脚上的高跟鞋,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穿,脚后跟有些刺痛的感觉。 挽起的发髻也微微松开,许初见索性就拿下了发卡,任由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上。 看到关叶深出来之后,她随意地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对他说:“师兄你记得早点休息,这些资料我整理好了,你别看的太晚,你这是因公伤批来的假,可别浪费了啊。” 关叶深应了一声,随后又笑着说:“老是听你叫我师兄总觉得我有很老似的,还是叫我名字吧。” 许初见面露窘意,“关……叶深?” 他微微一笑,不忘叮嘱她说:“司机就在楼下等着,记得让他送你到家门口,注意安全。对了,衣服拿着。”关叶深指着被她挂起来的大衣。 许初见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因为顶层是贵宾楼层的缘故,房间不是很多,清冷的走廊上此时只有她一个人。 空荡荡的听不到一丝声音,即使她穿了高跟鞋,却也因为地上厚厚的地毯而悄无声息。 蓦然间,寂静的空间里出传来一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突兀清晰。 许初见的新在这一刹那也跟着咯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身侧的一扇门就忽的打开,一阵大力将她整个人扯进了房间里。 随之,房门迅速关上。 让人那样的猝不及防。 “一小时又十五分钟,从你们离开之后过了这么长时间,在房间里独处了这么长时间?告诉我,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熟悉的低沉男嗓在耳边响起。 许初见愣了好一会儿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借着房间里昏暗的灯光,她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是顾靳原。 她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前面,肩膀触及到那片冰冷,她忍不住缩瑟了一下。 可此刻更冷的,她觉得是他的眼神。 他这样不动声色地样子她已经见过了太多次,唇畔噙着那一抹似笑非笑,只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危险十足。 见她不说话,顾靳原面无表情地攫住她的下巴,修长而节骨分明的手指在她脸颊上徘徊,好似是在确认着什么。 只有这样真实的触感,才能让他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他以为又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而且是更为严重,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只是那一颦一笑都是他所熟悉的样子,甚至连同眼睛里面对着他时,偶尔露出的惧色,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无一不在唤醒着深埋在心底的那个名字。 他曾幻想过很多种方式,她没出事,会回来。 却从没想到过她会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出现,以那样亲密的姿态! 巨大的欣喜过后,紧接而来的是震怒。 紧接着,略显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殷红的唇,眸色深了几分:“嗯?还是说你们接吻了?” 他低垂着眸子看着她凌乱的发,以及手里拿着的男人的衣服…… 顾靳原狭长的凤眼危险的眯了起来,同时呼吸也在逐渐加重,俯身在她耳边用着质问的语气:“许初见,说话!” 听到他连名带姓地念出自己的名字,许初见心沉了一下,她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只是她不懂,他有什么好发怒的? 就在她这么一迟疑间,腰间搁着的大手开始渐渐游移……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双手抵在他胸前用力推拒着大声喊:“顾靳原!你让我说什么?放开我!”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喊出过这个名字,甚至以为自己能忘得了。 此刻才发现,原来这名字早就已然刻进了心底,即使隔着时间隔着距离,也没能将其抹去半分,依旧清晰着。 “原来你还记得我?”他低声地讽刺,浅淡的语气之下是即将爆发的怒意,仿佛能将人焚烧殆尽。 “你到底想做什么?放开我!”许初见被他的冷言冷语怔住了。 他都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这又是在做什么?忍着心里的酸涩和屈辱,她用力推开他。 两人这样的姿态更是让她心里生出一种恐惧之意。 她惊恐的挣扎让顾靳原心里压制着的怒火越烧越旺。 在她突如其然的出现,却又亲密地挽着另外一个男人,还在酒店的房间里面独处了这么长时间,此刻他的理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女人是他的,在很久以前就是属于他的,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染指? 这个念头只要想一想,他都觉得能发疯。 “解释。”他沉冷着声音说出这两个字。 许初见推不开他,听着这两个字没来由的觉得莫名其妙,索性放弃了挣扎。 抬起头,清亮的眸子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睛,“你想听什么样的解释?我们早分手了,我和谁在一起不该是我的自由吗?” “为什么不回来?”他忽略着她说的那些能将他气疯的话,眸色深深地锁着她。 为什么明明安好,却不让他知晓,让他在灰暗的世界中独自承受了这么长时间。 许初见微勾起了唇,像是不在意地反问:“好不容易能够离开,为什么要回来?” 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上这个男人。 她以为自己还没有到沦陷的不可自拔的地步,可现在心里还是沉得发慌。 “好好说!” 他冷声呵斥,眼底一片生冷的眸光似是要将人洞穿。 “又要捡你爱听的说吗?抱歉,我只说实话,我们早就分手了,是你自己也默认的。” 该死的默认!他什么时候默认过! 顾靳原微眯着眼睛,用薄凉的口吻说着:“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在那时候把你锁起来。” 要是把她锁起来,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情。 许初见被他的话气得不轻,好似说什么在他这里都行不通。 僵持了好一会儿,她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一场死寂。 她伸手大力地推开他,踉跄的走到一边接电话。 是关叶深的电话,可能是打来问问她有没有上车。 “关……叶深?” 许初见轻轻柔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男人的眸色越演越深。 啪的一声,他上前夺走她的手机,在墙壁上砸出碎裂的响声。 “叫的这么亲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此时他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兽,用身体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轻而易举的不费吹灰之力。 许初见被他抵在墙上,恼怒地瞪着他:“就是你心里想的那种关系!” 他的眸色越发的深沉,沉到好似在那幽深的眼底似是能喷出火来。 忽然之间,暴风雨般的吻落在她脸颊,耳畔,唇畔,根本不管她愿不愿意,只由着自己的心思肆意啃噬。 顾靳原身上沾着清冽的酒气,与他身上独有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是曾经使她沉沦的熟悉。 她躲着,他偏偏让她躲不开。 纠缠了好久之后,他才舒了一口气,却似是不甘心一般,心里生出一种不满足。想到她刚刚的话,就好似能将他逼疯。 许初见被他着一连串的动作吓得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眯着眼扯开她礼服上的肩带,啃噬一般在那莹白的肌肤上肆虐着。 留下一连暧昧且耐人寻味的痕迹,仿佛是在宣告着自己的主权。 他的手指停留在她肩头的位置。 摩挲着那一块浅浅的印记,很淡,几乎快要看不出来,是曾经他留下的,薄唇覆上去,狠狠地吻着。 “你放开我……”许初见被他突如其然的粗暴举动逼出了眼泪,却倔强地不想在他面前示弱,“顾靳原,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早就分手了!”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却又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灼灼的气息贴着她的唇畔,在她几近被咬的泛白的唇上浅浅的流连着,低低笑开:“我什么时候同意分手?再说,离了婚还能再结呢,嗯?” 渐渐上扬的声调听上去带着笑意,却是一如既往地霸道。 就如同很早之前,他亦是这样将她困在怀里说,即使她有男朋友又能怎样,结了婚还能再离呢! 什么都是他在说,强势地逼着别人顺从着他的意思。 “你不讲道理……唔……”许初见张口怒斥,他却乘势顶开她的牙关在她唇.齿间攻城略地。 像是惩罚一般重重地啃噬,几乎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大手不安分的在她背后游移,揉捏着她腰间的敏.感。 许初见用力的躲开他,他越是不让她躲避,更让她清晰地感觉着他的存在。 他前一刻带着自己的女伴亲密无间,现在又来和自己纠缠不清,到底还想怎么样羞辱她? 屈辱地近乎让她受不了,再忍不住哭喊起来:“你别碰我……我已经跟了别人,你不嫌脏吗?刚刚在房间里我们还……” 他有洁癖,有可笑的占有欲,她知道自己的话一定会激怒这个男人。 却没有想象中的以为他会嫌弃而放开她。 “许初见!” 顾靳原只会在盛怒的情况下喊出她的全名,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一连这样两次,足以证明此刻的他已经处于怒极的边缘。 “你放开我……还是说想要听细节?”许初见不管不顾地冲他吼着,通红的眼睛,哽咽的声音却听不出来有什么底气。 昏暗的灯光下,那双凤眼黑沉的如同黑曜石一般,一字一顿地说:“好,你说给我听。” 许初见气不过张嘴欲说,却在下一秒他威胁似的捏紧了她的下巴,放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施加力气,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狠狠地扔到了卧室里的那张双人大床上。 轻盈脆弱的礼服在他粗暴的动作里不堪一击,从他指间碎成了破碎的布条,更方便了他捆着她的双手。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重重地压制着她的身子,眼神像是淬了冰一般:“你有胆子就现在说,你说一句,我就照做一次。” 男人眼底的阴鸷彻底的吓到了她,许初见动了动被束缚住的手,却被他死死地捏着。 那副凶狠的样子,仿佛只要她说一点不中听的,就会立刻撕碎了她。 “你想怎么样?又想像以前那样强.暴我?”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哽咽地说着。 男人眼底的温柔退散,危险地欺身上前,在她肩头同样的位置狠狠地咬下一口,似是在惩罚她的口不择言…… “你试试再说一次。” ☆、206.204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曾经的屈辱 男人眼底的阴鸷彻底的吓到了她,许初见动了动被束缚住的手,却被他死死地捏着。 那副凶狠的样子,仿佛只要她说一点不中听的,就会立刻撕碎了她。 “你想怎么样?又想像以前那样强.暴我?”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哽咽地说着撄。 男人眼底的温柔退散,危险地欺身上前,在她肩头同样的位置狠狠地咬下一口,似是在惩罚她的口不择言…偿… “你试试再说一次。” 许初见浑身一震,肩头的位置很快就冒出细碎的血珠子,疼的她差点叫出声,刚刚忍下去的酸涩之意,此刻又漫了上来。 她怕疼,亦怕他盛怒之下的样子,以前的她最见不得的就是他这幅仿佛能将人撕碎的眼神。 后来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只要她说一句疼,他就会耐着性子哄她哄上好一会儿。后来才知道,有些东西可能真的会上瘾…… “你走开……”她别过脸不自觉的仰起头来嚅嗫地喊着。 她的这句话显然没有对这个男人起到任何的作用。 这时候他几近被嫉妒、愤怒交织而成的情绪逼疯,淹没了理智,冲散了怜惜。 重重地欺压着她的身子,灼热的气息沿着她细嫩的脖子蜿蜒而下,肆意凌虐。同一时间,眼底的眸光越发的狠厉。 他一边狠狠地吻她,一边伸手扯去了她深深破碎不堪的礼服,这上面沾着别的男人的气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毁掉。 包括用力地扯开那精致的锁骨处饱满圆润的珍珠项链,颗颗珠子落在她的身上,床上,有些甚至还滚落到了地板上,低低地声音却在这样幽深的夜里显得格外寂静。 “你发什么疯!”当自己全身彻底暴.露在他灼灼的视线下之时,许初见脸上强装的平静再也保持不了。 他停住了动作,抬起头来看着她满是雾气的眼眸,被他的行为气的嘴唇颤抖,莹润的肩头上那点点痕迹,无一不在控诉着他的罪行。 他发什么疯? 确实,他快要被她逼疯了。 “我是疯了。”他近乎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强装漠然的外表下到底藏着些什么。 在你离开的那半年里,近乎麻木的活着…… 而许初见被他阴鸷的眼神吓到了,那双深邃的黑眸灼灼,让她忍不住皱着眉移开眼。 “再给你一次机会,为什么不回来?”他重新俯下身,咬上她圆润的耳垂。 语气缱绻,却是重重地啃噬,在那一处位置沾上属于他的气息,他知道什么地方是她受不了的位置。 “你……我说过了,好不容易能摆脱,我为什么要回来……” 听到这话,他眸色一暗。他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却始终抑制着自己,“好,想要摆脱我?” 当他的手渐渐下滑,在最隐秘的地方轻拢慢捻着,一点点唤醒曾经的记忆。 许初见哽咽着喘息,声音已经近乎崩溃,“你别这样……” 三分哽咽,三分求饶,却仍是带着一分倔强。 顾靳原深邃狭长的眼微微眯着,阴鸷的眼神也渐渐恢复平静,眸光直直地看进她满是水雾的眸底。 总算在这样的时刻,他能在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脸庞。 他紧贴着她的脸,仿若贪恋一般的吻着:“初初……你这喜欢撒谎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你只记得我,嗯?” 她所能做出的反应全都是他教出来,身上亦是只有他留下的痕迹,这俨然足以说明了一切。 许初见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搂着自己,只是眼底的光芒渐渐消散,空洞的望向头顶昏暗的水晶灯光。 半晌后,她才哽咽着低喃:“你说过不欺负我的。” 他说过,不会再欺负她,甚至让她全都欺负回来。 如今却又是故伎重演。 “只要你乖一点,就是在疼你。”顾靳原的声音很轻,却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彻底停了下来。 “我不要……你总是这样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我有自己的生活,你也有你的,我们不要互相打扰……” 好一句不要相互打扰!一句轻描淡写,将这半年来他所受的煎熬,消散的一干二净! “许初见!我从没答应过分手。”他冷声低叱。 在感受到她的缩瑟和颤抖,他半支起身子,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下,狭长幽深的眼睛流转着极度危险的光芒。 许初见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她仰起头,仰着尖细的下巴静静地看着他。 掠过那双让她沉沦过的眼眸,最终停留在他稍显薄凉的唇上,低而柔和的声音里带着嘲讽:“顾靳原,你的世界我始终踏不进,太累了。” 她曾经试着走近他身边,却不曾料到会让遍布荆棘,而他偶尔的温柔远远给不了她不顾一切走到他身边的勇气。 他的薄唇抿的紧紧地,“这就是你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不和我联系的原因?” “没必要,”她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三个字。 顾靳原难以置信地怔愣了片刻,面上的表情在这一刻可称得上僵硬。 “我会嫁人会生子,不要彼此打扰了好吗?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曾经的屈辱。”看到他微蹙的眉,许初见轻轻一笑,继续说着这些明知伤人的话。 她没有那么多的气力,再去接近他。 顾靳原好半晌才细细品着她说的这句话,唇畔渐渐划出一道冷嘲的弧度。 “屈辱?我们的感情最终还是让你觉得屈辱?” 这时许初见没花多少力气就推开了他,随手扯了床单裹在自己身上下床。 平静地走到床头柜上,哑着声音拨通了酒店的内线,让客房服务送上一套新的衣服上来。 屈辱吗?她也在心里反问着自己。 冰凉的手指抓紧了被单,有些漠然地望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出神,灯光映着她单薄的声音,是满身的落寞。 “难道不是吗?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多牵扯,就当今晚谁都没有遇见。”许初见淡淡地回答。 顾靳原没有走上前,他明明有很多话要质问,可发现此刻都如同打在了棉花上面。 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的回答。 “初初,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顾靳原好一会儿才沉着声问,她是怎么做到的,能够这样轻描淡写的将过往一笔带过。 浅淡得好似不曾发生过。 许初见没有回头,亦没有回答。 怎么做到?也许是时间的原因。让她清楚地知道横在他们之间的太多不可能。 叮咚的门铃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转过身斜勾了一下唇角,轻声地对他说:“顾靳原,现在我们谈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如果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就麻烦你帮我把衣服拿进来,不要让我这么难堪……” 疏离到极致的语气,就如同在会场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她见他并没有起身的打算,心里低沉了一下,裹紧了床单自己就这么打算去开门。 “站住!”顾靳原两三步走到她面前,冷声呵斥。 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她的疏离漠然的脸,冷的好似冰渣子一般。 许初见侧身稍稍离开了半步,生怕他再一次出其不意的做出些什么令她难以招架的事情。 他越过她,走上前去开门。 等到回来的时候,许初见已经站在了浴室门口,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戒备而浅淡地开口:“谢谢。” 随即砰的一声就将浴室的门关上,锁死。 锁了两道,即使这样还是抵消不了她内心的慌乱。 只是换个衣服,许初见却在浴室内熬了好久,在这样寂静狭小只属于她的空间里,她才敢肆意地流下眼泪。 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只能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唇,近乎呜咽。 他怎么能这样羞辱她?身边跟着即将成为他妻子的人,还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顾先生,不是我不相信你,是真的没了不顾一切的力气。 她曾经问他,能不能立刻娶她,他迟疑了。 迟疑代表了什么?代表着他有顾虑,他的迟疑在她眼里,就成了最大的讽刺。 镜子里面自己身上的印记,无一不是他留下的,一如既往的强势。 等她整理好出来,顾靳原正倚着墙,指间夹着忽明忽暗的烟,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 许初见被这烟味一呛,在印象中他是从不抽烟的…… 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捡起地上落下的手包,以及将那件男士的大衣抱在手里。 顾靳原猝然熄了烟,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说:“我们好好谈一谈。” 许初见长长的眼睫垂下,所有的表情隐没在了昏暗的灯光下,好久才抬起头浅笑道:“你想要谈什么?还是说你后悔了,后悔这么轻易地放开我?还是要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情……” 她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却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很大一步,后背已经抵上了门背。 只要一伸手,她就可以离开他。 “许初见!”顾靳原沉着声上前拽住她的手腕,纤细的腕骨还是如以前那般,在他手中仿佛脆弱不堪的样子,好似只要轻轻一捏,就会断裂一样。 他忍了忍,最终还是平静地说着:“你给我解释清楚,否则别想离开这里半步。” 许初见淡去了笑容,静静地看着他,神色也有些恍惚,这强势的口气熟悉的令她心惊。 “你到底想要听什么解释?” “所有。为什么明明没有打算去留学,却任由我误会。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没有出事,却任由着……” 他的话还没说话,许初见想也没想就出声打断了他:“还能解释什么?当然是因为不在乎。顾靳原,我们真的不合适,还是没办法做到将就。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手腕处明明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力捏疼得浑身都在打颤,许初见仍是保持着自己脸上云淡风轻的从容,不然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在她脸上出现。 她不想在他面前低头,让自己再一次尝试沦陷的滋味。 顾靳原面色铁青,伸手直接将她按在了门背上。 修长的手指紧扣着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低声吼着:“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再说多少次都是这样,顾先生。以前你说对了,我喜欢性子温谦的,不是你这样……” 许初见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紧捏了起来。 “关叶深?”他眯着眼,薄唇不带一丝感情吐出这个名字。 “对!”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神色笃定。 “出去!”顾靳原握拳发泄一般的垂向一旁的墙壁,他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 许初见稍稍迟疑了一瞬,回眸凝着他紧绷的侧脸,唇畔划过自嘲。 然后再没有迟疑,转身离开。 在开门前的一瞬,许初见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样,柔柔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蔓延开来,直传到了他的耳中:“你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一张请帖,就当朋友之间的祝福。”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这是第几次看着她决然的背影? 时隔了这么长时间,那种窒息一般的痛苦再一次侵袭而来。 朋友之间的祝福? 许初见,一句朋友就想打发了我们之间的曾经? …… 走出令人窒息的房间,许初见靠着冰冷的墙壁长长松了口气。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脚下的步子都开始不稳,全身的力气好似都在这一刻被抽去了。 刚刚在房间里发生的那一幕,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 唤起了心底深处那最为深沉的疼痛,以为自己忘了,却又被轻易地挑起。 电梯很快下到一楼,她神色匆匆地想要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初见?”关叶深在看到她的这一刻也松了口气,在她失魂落魄不看路的时候,及时拉住了她。 关叶深换上了轻便的运动装,头发还有些乱,像是匆忙间没来得及打理自己就下了楼。 “叶深?你怎么在这?”她愣愣地抬起头看着他,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极好。 关叶深的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急切:“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司机也说没等到你人,我就索性到前台来问问有没有人看到你下来,我有点担心。” 许初见忍着心中的酸涩,同时心里涌上了一阵感动:“我刚刚碰到了朋友,所以就耽搁了时间。” “怎么没听你说起?还有这衣服,这么快也换了?”关叶深皱着眉,看着她有些红的眼睛,总觉得她的声音也有些不对劲。 感觉好像哭过。 “我……”许初见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圆。 就在许初见踌躇之间,电梯的门打开,顾靳原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样一幕。 真是该死的刺眼! “这么巧,顾少也在这里下榻?”关叶深看到了熟人,温和的笑着打招呼。 “嗯,是挺巧的。”顾靳原不动声色地回礼,视线如刀,不着痕迹地从许初见身上划过。 许初见紧张地盯着他,别开脸静静地听着他们一言一语的寒暄。 关叶深看到许初见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关切地问着:“是不是累了?今天麻烦了你这么久,早点回去休息,我送你。”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是低下头凑在许初见耳边说的。 许初见一抬头,视线就和眼前那道生冷的眸光相遇,心里生出一种莫名慌乱,可她随后又想有什么好慌的。 顾靳原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后就自顾自的往酒店门口走去。 不紧不慢的步子,只留下一个优雅的背影。 带着些落寞及萧索。 “是有点累了,叶深,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也早些休息。”她咬了咬唇,笑着说。 “我送你出去,不然不放心。”温文尔雅的关叶深,有的时候也会有固执的霸道。 许初见心头升起一阵暖意,笑了笑说:“好了,没多少距离,你的腿不能多走,这不是更让我担心吗?” 她僵不过关叶深,两人慢慢地走出酒店,他看着她上了车才放心的转身离去。 许初见还是住在蔚宛的公寓里,蔚宛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住在这了。 她没拒绝蔚宛的好意,反正她不会在这住太长的时间。 司机将她送到了目的地便离开。 此时楼道里略显空旷,她四下里回望了一眼,确定了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才慢慢上楼。 许初见唇畔划过一丝自嘲,可能是有了阴影…… 开门进入公寓。 温馨异常的室内一下子仿佛驱逐了外面所有的寒意,可即使这样,许初见还是觉得冷。 她没有开灯,任由自己靠着门背慢慢滑下,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十指收紧,指甲深陷入掌心,有种血肉模糊的痛。 头顶的灯光骤然被打开,许初见陡然止住了哭声,通红的眼睛就这样落在了来人的眼底…… 未来得及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哭什么?这次是不是因为我?”男人颀长的身子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浅淡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许初见在惊讶过后便是愤怒,胡乱擦了把自己眼角的泪,怒气冲冲地冲他喊道:“你怎么在这!” “如你所说,我后悔了。”他浅浅地勾了勾唇,眼底的冷芒散发着危险。 ---题外话---谢谢送花送月票的亲哦~~么么哒 ☆、207.205你对我,可曾有过感情? “哭什么?这次是不是因为我?”男人颀长的身子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浅淡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许初见在惊讶过后便是愤怒,胡乱擦了把自己眼角的泪,怒气冲冲地冲他喊道:“你怎么在这!” “如你所说,我后悔了。”他浅浅地勾了勾唇,眼底的冷芒散发着危险。 许初见维持着先前的动作足足愣了有好一会儿偿。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就像是得了失语症一样,好半天才抬起头才压下心中的情绪,平静地说:“私闯民宅,我会报警。” 听到这句话,顾靳原浅勾唇角,手里摇晃着一把钥匙。 办事戏谑,半是不屑地说:“正大光明。” 许初见紧抿着唇,她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浅淡的看着他,殷红的唇瓣昭示着刚刚发生的旖旎,还有肩膀处那丝丝疼痛…… 无一不在提醒着她,不久之前所发生的一幕。 她慢慢走上前,在他薄凉的眼神中一步步走至他身旁,忽而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动作,伸踮起脚尖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嫣然一笑:“顾先生,我以前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死缠烂打?” 男人阴沉着脸,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从她身上还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不是他所熟悉的清新香味。 “欠我一个解释,不打算说清楚?嗯?”他顺势扣住她的后腰,大有一种她不说就不放手的威胁。 许初见心里生起嘲讽,只是她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半分,“刚刚说的那些话,难道还不够?你还想要听什么?” 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不过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个男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温馨的室内好似骤然降低了温度,男人的凤眸微眯着,里面的温度在一点点降低。 “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顾先生,我已经说了很清楚了,我们不适合。”许初见推开他,秀气的眉微微蹙着,转身自顾自地俯身换鞋。 高跟鞋穿久的缘故,她脚后跟上被磨破了好一大片。 在把鞋子脱下的时候,她浅笑着抬起头来看着他说:“你看,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会弄伤自己。” 说完,她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不带一丝留恋。 “你对我,可曾有过感情?” 低沉的男嗓从她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凛然的嘲讽,不知怎么的,却又好似有一份无奈的味道 许初见摇了摇头,自己想多了,他的生活照样风生水起。 无奈这两个字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呢? 许初见背对着他,没有转身,甚至脚步都没有停顿。 她随意地说:“没有。” 好一会儿,他才轻启了薄唇,“好。” 殷红的血迹从发白的骨节漫出,他似是没有感觉,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 随后传来的,是震天的关门声。 在寂静的夜里,那人带着满身怒意离开。 许初见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再没了刚刚面对他的底气。 对她而言,这一晚上仿佛就是一场噩梦。 精疲力尽。 她拿起手机,给蔚宛发了一条短信。 ——我见到他了。 许初见神色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刚认识的那时候,她不停地避着他。她只是不想自己再一次沦陷而已。 可世事就是这么难料,有些人她越是想躲着,却越是纠缠。 甚至是,至死方休。 …… 这一晚上她失眠了,她拼命地让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面出现的竟然都是那张熟悉的脸,以及那深邃的眼神。 夜深人静之时,那曾经深埋在心底的疼痛才会被翻出来,让人变得脆弱不堪。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她才真正的睡着。 闹钟的声音将她吵醒,她这才想起来今天答应了关叶深的事情,他已经确定了调回了国内经济司,连着的好几天重要会议,让人无法有半分的松懈。 许初见做了他半年的助理,其实这个时候让她来帮忙,只是为了让她能有更多的机会而已。 忙碌一些也不是坏事情,她现在最怕的可能就是自己一个人独处。 尤其是像这样的时候,迫切的需要做些什么事情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才能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许初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望着素淡的墙壁发了好一会儿呆,磨磨蹭蹭着起来。 刚给自己画上一个淡妆掩饰自己难看的脸色,关叶深就来接她了。 许初见不能让他多等,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会儿就跑下了楼。 关叶深看着她走到车前,温淡的眉眼间划开淡淡的笑意:“以后你可遇不到这么好的上司。” 许初见手里抱着一堆衣料拉开车门就向后座靠了靠,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就是你好说话,在别人手下,我哪里敢?” 她虽然这样笑着,可眼睛里却带着血丝。 关叶深微蹙起眉,言语中是难以掩饰的关切:“昨天晚上做什么坏事情去了?怎么眼睛红成了这样。” “不得好好研究怎样才能不丢你的脸么,这样的大场合我都没参加过。”许初见无所谓的笑了笑,语气带点轻快。 明明她说话的语调很愉悦轻松,可关叶深却从里面听出了几分疲倦的味道,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她说:“不要有太多的压力。是不是昨晚太累了?要不,今天给你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从翻译室抓一个人过来帮忙不是问题。” 他总是这样体贴,时时刻刻为别人着想。 这下许初见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你每次都想让我多学点东西,我怎么能不珍惜呢?谢谢师兄。” 关叶深难得的沉默了一下,很短暂的一瞬,随后又温和地说:“有上进心是好事情,不过,怎么还叫我师兄?” “喊习惯了嘛,一时半会儿改不回来了。”许初见笑着应了一声,垂下了长长的眼睫,有一点点心虚。 “路程有些长,你在车上先眯一会儿。”关叶深也没再说什么,一如既往地温和。 许初见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多看看资料。” 说完后她低下头翻阅着手里的文件,都是专业性很强的术语,枯燥乏味。她看着看着没多久,没想到真的就头一歪睡了过去。 她缩在靠近车窗的位置,仿佛在无形之中和人划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不靠近别人,却也不然别人靠近她。只是将自己蜷缩起来,极度缺乏安全感。 关叶深侧着身,取下眼镜,眸光温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暖暖的光线透过车窗斜斜的招进来,柔和了她的眉眼。她化着极淡的妆,不复半年之前看到的那般纤尘不染的样子,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只是她秀气的眉微微蹙着,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梦里困住了她,不得安生。 关叶深抬起手忍不住想要去抚平她轻皱的眉,却只是微微抬起了手,慢慢地手绘。 他从没认真去打探过她的过去,只是有些东西不需要他多打探,便很容易能知道。 他不会去相信那些流言,只相信这半年来相处之下的感觉。 许初见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快到了地点,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揉揉眼睛悄悄地抬眼去看关叶深。 没想到这会儿他也正定睛看着她,这下许初见的脸微红了起来,低下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我不是故意的……” 这一连串的神情变化落在了关叶深眼里,他反而笑了起来。 关叶深玩笑似的指了指她的唇边:“快看看有没有流口水。” “什么?”许初见面色窘迫的一愣,猛地伸手去碰,没有什么异常,她才意识到这个平日里严肃正经的男人竟然也会开玩笑。 “你骗我?”她佯装气恼地微瞪了他一眼。 许初见别开眼,随后就在车内听到了他促狭愉悦的笑声,带着暖暖的阳光的味道。 这种温暖仿若能感染人,就连坐在前面的司机也跟着轻笑。 许初见耳根子都开始微微的红,转过脸决定不去理这个人。 关叶深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只是看你一早上都阴沉着脸,想个法子逗逗你而已。” “关先生,我不小了!”许初见听着他哄小孩的语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反正比我小一点点。”关叶深稍稍一顿,表情一脸无辜。 会议开始的比较晚,关叶深拿了一杯牛奶放在她手里,嘱咐了两句什么话他就去忙自己的事情。 许初见和身边的同事一样,胸前挂着工作证,等着会议开场。 任务很简单,翻译。 许初见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只是能参加这样的会议,都是国内外有头有脸的商业领域人物,得极度重视起来。 片刻之后,偌大的会议室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找到各自的位置坐下。 许初见站了很久,这时候才松了松酸痛的小腿,头有些晕乎乎的感觉,果然早上不能什么都不吃。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却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在人的簇拥之下走来,身长玉立优雅如斯,在众人之中是最显眼的一抹。 男人目光清隽,正侧着头和身边的助理说着什么话。 许初见忍不住低下头,与身边的同事不着痕迹地换了个位置,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怎么就忘记了,这次的会议主要针对帝都行业新秀与外商交流合作,怎么会没有这个人? 同一时间,顾靳原也看到了她,清隽的目光云淡风轻,不偏不倚的正好就对上了她的眼睛。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他看到她在另一人身后坐下,他微蹙着眉,冷淡地收回视线。 会场内三十几号人,坐了两排位置,许初见一心都在工作上面,目不斜视。 蓦然间,她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抱歉,能否换个位置?” 清清冷冷的男嗓,即使是询问的语气,却一点没能让人听出来有任何的放下姿态。 不是征求意见,而是事在必成。 会议室的灯光暗了下来,遮光帘也在同一时刻全部脸上,只有投影屏幕还在亮着。 所有人的表情都隐匿在了黑暗中,许初见看不到那人的表情,心里松了口气。 可没多久,身边传来熟悉的柠檬香,令她坐立难安。 许初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之上,很难让自己分心,只是她在心里暗暗庆幸,他没有在自己面前坐下,而是在旁边。 至少这样,她不会太尴尬。 一场尖端会议复杂冗长,等到散会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许初见按着隐隐发疼的胃部,额头上隐隐冒着冷汗。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散会,不知是否是起身的动作太快,一阵头晕眼花,脚步不稳的往一旁倒去。 蓦然,腰间扣上一只有力的手臂,堪堪稳住了她的身子,在这一刻,清冽的柠檬香气充满了她的嗅觉。 熟悉的令人心惊。 许初见忍过那一阵头晕,迅速地稳住自己的身子在一旁站定,她低声说:“谢谢。” 简短,疏离,礼貌客气。 “不客气。”顾靳原淡淡的回着她的话,浅淡的神情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 两人就像个陌生人一般,在他转身的一瞬,再无交集。 走出会场的时候许初见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关叶深给她发的短信。 等结束之后一起去吃午餐,让她等他一会儿。 许初见在休息室内做了好一会儿,胃中起初的隐隐作痛越来越剧,此刻她疼的有些受不了。 后来的那半年时间,她也觉得对自己实在是不好,以致于身体现在出现了这么多抗议的情况。 许初见再也坐不下去,一个人缓缓地走到茶水间,手有些颤抖地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把从同事那要来的胃药咽了下去。 尽管这样,她的脸色和嘴唇仍是苍白的,不带什么血色。 许初见从休息室内出来之时,顾靳原就在后面一路跟着她,直到她不看路,再一次与他不期而遇。 她猝不及防地抬起头,不期然的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眸。 顾靳原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平静深沉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裂痕。 拦下她的去路,他居高临下地问:“身体不舒服还要逞强?” 浅淡的话语中带着他一如既往的强势和倨傲,可在后面竟然让她听出了一些熟悉的关切。 她勾了勾唇角,到了今时今日,她哪里还需要他的故作关心? 许初见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绕开他。 却刚有行动,就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怎么,现在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 顾靳原眯着眼看着她的工作证,他倒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顾先生……”许初见抬起头,沉吟了一瞬之后,她依然只是浅浅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再无其他。 就和很早之前一样,她就这样不温不火的这样称呼他。 顾靳原轻抿着唇,不动声色,却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这个小小的插曲在关叶深赶来的时候结束,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下,什么都没问。 不着痕迹地对着许初见说:“初见,你和顾少是旧识?” 许初见用力地抽出手,尴尬地笑了笑说:“不是,我们不熟。” 关叶深点了点头,随即笑礼貌地和顾靳原道别,拉着许初见就离开了。 两人交握的手落在顾靳原的眼底,他的眸色深沉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不禁紧捏起来。 那只手上还缠着绷带,提醒着他的昨晚发生的事情亦不是一场梦。 向谨言在旁边攒了好久,再三犹豫之后才走到顾靳原身后开口问道:“顾先生,两点的会议还开不开?” 只是一瞬的时间,顾靳原收回了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浅淡漠然。 “回公司。”他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随后就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直到现在向谨言还是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出来,那个人……是许小姐? 他以为只是个很相似的人。 可后来看到顾先生反常的表现,他才笃定了下来,毕竟能让顾先生出现其他情绪的人不多。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更是这样,无喜无怒。 …… 车子很快驶离了会场,在平坦的公路上飞驰。 许初见觉得车内的气氛异常沉闷,她按下了车窗,有一丝风透进来,扬起了她的发丝。 她一直侧着身将视线放在窗外,看着从车窗外面不断倒退的风景,柔和的脸紧绷着,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发丝被风吹乱,她拂了两次之后就再也没了耐心,索性就将其全都挽了起来。 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沉默的世界里。 关叶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这番反常的行为,想要说些什么,却好似找不到一个点,无从入手。 她似是将自己困在了一个走不出的世界。 此时的气氛有些死寂。 关叶深看到外面热闹的老街,他笑了笑,温和的拉回了许初见的思绪:“我记得这里有一家老店很不错,在这里解决午饭吧。” 许初见一直沉默着的表情总算有一丝不一样,她跟着笑了笑说:“好啊,我不挑的。” 两人相继下了车,入眼的却是熟悉的餐馆,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208.206他等了一夜,她彻夜未归 关叶深看到外面热闹的老街,他笑了笑,温和的拉回了许初见的思绪:“我记得这里有一家老店很不错,在这里解决午饭吧。” 许初见一直沉默着的表情总算有一丝不一样,她跟着笑了笑说:“好啊,我不挑的。” 两人相继下了车,入眼的却是熟悉的餐馆,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撄… 一家有名的私家菜馆,清雅别致的装修别致的格调。 许初见在门口楞住了脚步,以前顾靳原带她来过,因为他们之间留下的美好记忆不多,所以这些为数不多的美好,她记的很清除偿。 每到这时候,许初见不免在心里嘲笑自己。 关叶深看着她的顿住的脚步,侧过身关切的问她:“怎么了?脸色从今天早上开始到现在就不太好。” 说着他干燥温热的手掌心很自然地覆在许初见的额头上,没有一丝一毫觉得这个行为不对劲。 “没,没事。”相较于他自然的神情,许初见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尴尬,她微微地往后退了一步,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事就好。”关叶深点了点头,温谦的脸上不自然的流露出一些关切的神色。 侍者脸将人带到了清雅的包厢内,关叶深把菜单推到她面前,“都依着你的口味来就行。” 许初见没有去接那菜单,玩笑般说:“我不挑食,随便就行了。” 这下关叶深淡淡地笑开,随即点了一些招牌菜,笑说道:“你倒是好喂养,要是谁娶了你也是省心的事儿。”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许初见微怔了片刻,脑海中回荡的却是另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亦说过同样的话。 她就当做没听懂关叶深话语中的意思,只是依旧玩笑一般的说着:“我一点也不让人省心,成天给人惹麻烦。” 关叶深浅浅的笑着,不置可否。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许初见去了一趟洗手间,却没想到又遇上了个熟悉的人。 乔沐。 在镜子前的女孩子优雅倨傲,带着名门之家的贵气,偏偏身上又有着很重的书香气息,人以群分,或许只有这样优秀的女子,才能入得了顾家的眼。 许初见的眸子里面一片坦然,她没什么好顾忌,全然没有去在乎乔沐对她打量的眼神。 先沉不住气的是乔沐。 这是乔沐半年之后第二次看到许初见,一是昨晚在关家那场家宴上面,当看到许初见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是一个离开了半年之久的人,久到没有人在提起这个名字,好似已经被所有人淡忘了一般 却一下子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在震惊的同时,乔沐又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太明白了,许初见这三个字对那个男人意味着什么。 乔沐压下了所有的情绪,表情滴水不漏,和善地笑了笑说:“许小姐,你那半年是去留学了吗?新闻上播的那场事故,看样子也有弄错的时候呢。” 许初见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同样客气疏离地回道:“谁说不是呢?” 双方都没有转过脸来看对方,而眼前的这面镜子却恰好的映出了两张容颜,都挂着浅浅的笑容,礼貌而疏离。 说起来,她见到这位乔二小姐的次数还真的不多。 可每一次的见面,对许初见来说都是一场难以忘怀的记忆。 第一次见到乔沐,是在半城湾的别墅外面。那天晚上许初见鼓起了勇气去找他好好谈一谈,却没想到就看到了那样的一幕。乔沐从他的车上下来,两人相拥而去……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当时许初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懦弱,甚至没有勇气上前喊他一声,就算他们是刚刚吵完架,可他也不能这样转身任由别人自由进出被他称作家的地方。 第二次见到乔沐是因为顾夫人的关系,顾夫人和乔沐两人亲热的挽着手,俨然就是一幅再好不过的婆媳。 而许初见站在一旁,就成了那最多余的人。 一次一次都摧毁着她对他岌岌可危的信任。 最后一次,恰恰就是这最后一次,是许初见再也承受不了的原因。 许初见即使硬逼着自己去相信他,可又如何解释乔沐只穿着男人的衬衫出现在他家里,又如何解释她脖子上的吻痕,以及用那高高在上的姿态递给她一张支票…… 乔沐先她一步走出了洗手间,许初见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的扯了扯唇角,让自己打起几分精神。 刚走出洗手间还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了关叶深出来找她。 关叶深的唇畔还是带着温雅谦和的弧度,走到她身边细声细语地说:“我还以为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你也能迷路呢?” 即使这话语里面充满了玩笑的意味,在许初见听来却是满满的关切。 她扑哧一笑,“哪有,你就喜欢拿我寻开心,又不是小孩子。” “对,你却实不是小孩子,是大孩子。” “关先生!你再这样说我就生气了!”许初见佯装恼意。 “好了,逗你玩的。”关叶深揉了揉她的脑袋,很快收回手,两人往回走。 这样一幕却正好落入了不远处那双深邃的凤眼里,不动声色地望着不远处的相视而笑的两人。 “三哥?我们进去吧。”乔沐心里划过一丝紧张的情绪,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地问着。 “嗯。”顾靳原收回视线,薄唇抿的很紧,浅淡的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同一时间,许初见唇边的笑意在这一瞬僵住。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有些刺眼,心里有些发闷。 …… 桌上的菜肴都是以清淡为主,从认识起,关叶深就一直都在照顾着她。 沉默着吃完了这一顿饭,侍者从外面走进来,礼貌地为两人开了一瓶红酒。 关叶深挑了挑眉,不解地问:“是不是你们送错了,我们又叫酒水。” 侍者礼貌地回答:“是一号雅间内的顾先生送你们的。” 关叶深的眉头皱了皱,还不等他做出反应,许初见便从侍者手里接过那一杯红酒,清亮的眸子凝视着水晶杯内摇曳着的瑰丽颜色。 她抿了一大口,笑着对侍者说:“既然这样,那就替我谢谢顾先生。” “好的。”侍者关上门,退出了包间。 许初见微微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刚刚那一口苦涩的味道还没在喉间消散,她却好似迷上了这种味道,在打算喝第二口的时候,被关叶深拦了下来。 在雅间水晶灯光下,她手执着酒杯,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色,妩媚的神色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关叶深皱起眉:“初见,我以前从没见你喝过酒。” 许初见忽的笑了起来,轻声说着:“他的一番好意,我怎么能浪费呢?”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故作沉吟的看着她,语气中带了些教训的口吻:“下午我可不想和一只醉猫一起共事。” 关叶深的冷幽默让许初见扑哧一笑,不是这肆意的笑容只展现了一瞬,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她紧张的时候习惯性绞着自己的衣角,片刻后她才老实开口:“叶深,其实我和顾靳原……以前认识。” 她没有叫他顾先生,也没有像外人一样称他为顾少,而是说出了他的名字。 关叶深也隐隐的知道,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止是认识这么简单。 不过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依旧说:“认识就认识啊,这有什么?初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你不愿提起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再去想。” 其实许初见还想要说点什么,眼前的男人好脾气的让她有种放心倾诉的感觉。 可她皱了皱眉,还是把那些要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如他所说,她不愿提起。 两人走出饭店,依旧是令人遐想的亲密。 “许小姐。”阿晟恭敬地拦下了许初见,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一盒药交给了许初见。 她勾了勾唇,望向不远处停着的车子,捏着手里的药盒,不禁嘲笑着说道:“顾先生看样子很闲,怎么尽管别人的事情?” 阿晟自然依旧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他转身离开。 上车之后,许初见从药盒里面拆除了一颗药放在了自己嘴里,就着关叶深递过来的水咽了下去。 她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抬起头看着他说:“我有酒精过敏,难为他了,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送来那瓶酒不就是想借机令她难堪吗? 现在又让人送来这盒药,呵,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关叶深握了握她的手,看着窗外越来越密集的街道,眉眼上扬:“陪我下去走走吧,我好多年没好好逛过帝都的角角落落了,上一次回来就是遇见你的那一次。” 许初见绞着自己的衣角,等着红酒的后劲过去,“叶深,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可关叶深已经让司机停了车,打开车门的时候,他回头冲她笑了一下。 与一贯温润谦和的样子有些偏差,带着些包含和宠溺:“许小姐,是我用的这个借口太差,还是我的表达能力有问题?” “嗯?”许初见不解,一双眸子里满是疑惑。 “难道你没有听出来,我这是在找借口和你约会吗?”无框眼镜下的他双眼弯成好看的弧度,让人觉得舒服窝心,根本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许初见抬起头,看着他站在斑驳的树影下气定神闲地等着自己,不得已,她也下了车。 其实这个温和的男人,在有些时候也有一些小执着。 这是帝都的一条小街道,民俗气息很浓重,虽然来玩的游人不多,一路上却见到了好几个国外游客。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在青石板地上,谁也没有先开口。 明明互相有很多话想要说,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说出口。 有些事情,许初见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起了。 这条街道并不是很长,他们走了没多久就走进了一条细长的巷子里,有顽皮的孩子们在巷子里跑来跑去,打闹嬉笑的声音清脆悦耳。 这声音仿佛能感染人一般,驱散掉人心中的阴霾。 关叶深侧眼看着她说:“初见,谁都会有过去,既然这半年的时间你能走出来,那就试着先前看吧。” 而许初见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从那些嬉笑的孩子身上移开,她答非所问:“叶深,你喜不喜欢孩子?” 关叶深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间也没有多想,笑着点头:“当然是喜欢的,每个孩子都是上天的恩赐。” 许初见的眼神暗了暗,下意识地抬起手覆上自己的腹部,曾经那种难以承受的疼痛好似卷土重来。 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一个人走在前面,甚至都把关叶深落在了身后,仿佛是在逃避着什么。 巷子的尽头,许初见面色微红,像是那一杯红酒的后劲上来,她觉得有什么情绪在破体而出一般,只能自己拼命压抑着。 关叶深走到她走到她面前之时,许初见背靠着满是青苔的墙砖,脸上带着莫名的落寞之色。 “初见,还好吗?”他见她脸色这般不对,只能关切地问。 许初见默着声摇了摇头,顿了好一会儿,她甚至没有抬起头,细声地说:“我在这个圈子里名声太差,先后跟过两个男人,进过局子里,还有过一个孩子……一直是他见不得光的女人。” “以前我一直想摆脱他,没想到现在依旧在做着这样的事情,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彻彻底底的躲开他,可总是会遇见。” 她在能和国内联系之后,在第一时间安抚了家里,随后告知了蔚宛,偏偏瞒着一个人。 顾靳原。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知道,或许这样就能真的摆脱了他。 不见便不会念。 良久没有听到关叶深的声音,她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 许初见抬起头扬唇浅笑,却不期然地撞上了男人微蹙的眉眼间那一抹深邃的担忧。 不是嘲讽,亦不是悲悯,而是怜惜。 “初见,流言这种东西太不真实,我只相信自己真实感受到的。”关叶深低声安慰,想了想又说:“其实,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是吗?” “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我现在不就正是在学着怎么坦然地面对?我们不合适,早就知道不会有结果的。” 许初见弯着唇,手撑着旁边的墙壁慢慢站起身来。 人们常说人生如戏,这话不假,许初见觉得自从遇见那个男人的那天起,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闹剧。 即使每个人都向往着美好的结局,可事实上,又有多少人能够一路走到头? “初见,你喜欢旅游吗?”关叶深过了很久才这样问她。 许初见一愣,蔚宛对她说过旅游是疗伤的最好的方法,当时她也做好了准备出去散心,可到后来出了那场差错,让很多关心她的人担惊受怕了很久。 她别开眼,淡淡地说:“其实半年前我是打算去瑞士旅游的,只是后来出了点事情,再后来的事情就是你已经知道的那些。” “那等这两天的会议结束,正好我有个老朋友一直要请我去瑞士玩一玩,你想不想去?离你正式入职还有一段时间,趁这个机会转换一下心情怎么样?” 时间过了很久,陷入了长长的一阵沉默中。 久到关叶深都以为她要拒绝了,才听到她慢慢地说了一声:“好啊。” 软软糯糯的声音仿佛带着些隐隐的哭腔,却自己死死压抑着,不让别人察觉。 令他心头一震。 而在这座繁华城市的另一边。 顾靳原从会议室走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自从他回国以来,迅速地重新接手了公司核心,而每个人都感觉到顾先生和以前不一样。 越来越像个工作机器,可即使是拿下了很漂亮的战绩,也没见他路出多大的笑容。 顾靳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从高高的大楼上俯看下去,万家灯火尽收眼底,仿佛自己能掌控住很多东西。 可偏偏有一个人,他自始至终都从来没有掌握的了。 他甚至怒气冲冲地质问蔚宛,这才发现原来她没事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她家人知道,宋楠知道,蔚宛知道。 可偏偏…… 他不知道。 蔚宛给他的解释只有一句话,因为初见想要开始新的生活,而这里面,没有他。 她想要开始新的生活,所以每个人都帮她瞒着他,而那段时间他又处于几乎和外界断了联系的状态之下。 还真是命运弄人。 直到今天,他看到她和别的男人那么亲密的站在一起,他才有些信了蔚宛说的那句话。 她是真的想要走出他的世界。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坐回位置上,从右边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里面安放着两只戒指…… 他快忘了这是什么时候买下的,大概就是当时她怀孕之后的事情,他求着老爷子松了口,都已经将后面的事情打算的很好。 可紧接着,就是她给与他的重重一击。 想到今天下午的时候,侍者回来和他回复,他听着那些话,心头一阵火起。 她是什么意思?故意气他的吗? 他的神色深沉了几分,随即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向外走去。 张扬的车型在黑夜里奔驰,很快就到了她一直住的公寓。 顾靳原在那里等了一夜,可依旧没有等到想见的人,留下了满地的烟头。 许初见彻夜未归。 ☆、209.207他沉下心来,一双狭长的凤眸划出冷冽的弧度 当天下午两人上车离开后没多久,许初见就开始出现了不正常的反应,蜷缩着靠在后座呼吸急促。 等关叶深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露在外的脖子上起大片的绯红之色。 他皱着眉反应过来,她说过自己是有酒精过敏的症状…撄… 酒精过敏引发的高烧,在急诊室医生的语气有些不好,责怪着明知道自己清楚的知道自身是什么情况,却还是管不住去碰那些不该碰的偿。 安静的病房里。 许初见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左手上挂着点滴,白皙瘦削的手背连血管都看得到。 宽大的病号服裹着她娇小的身子,纤细脆弱。 许初见中途醒了一回,在勉强喝了一杯水之后又在药物的作用下迷迷糊糊地沉沉睡去。 期间关叶深一直陪到了晚上,过了探病的时间,医生让他先回去,有护士照顾就行了。 他不是家属,在这里也确实有不妥。 关叶深有坚持坚持坐了一个小时,许初见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只好嘱咐护士多上点心。 许初见烧的迷迷糊糊,这种无力的感觉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尝试到,她厌恶着这种感觉,想从这层层叠叠的黑暗中挣扎出来,眼皮却重的是在睁不开。 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掌心覆在自己冰冷的手背上,她像抓住浮木一般,努力地握紧那双手。 低低柔柔的嗓音带着些浓重的鼻音,轻喃着:“哥哥……” 那人刚想笑一下,很快顿了一下,却也任由着她抓着自己的手,任由着那柔软的触感包裹着自己的掌心。 明明已经没什么亦是,可她仍是紧握着不放,带着一种倔强的劲儿。 最终,关叶深还是把手抽了回来,令她这般依赖的,应该另有其人。 …… 天色还未亮,关叶深却早早的来了医院。 当许初见心来的时候,病房还留着柔柔的小灯,她一睁眼就看到了他靠着沙发上闭目养神。 也许是姿势并不舒服,也可能是因为昨晚离开的太晚,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眉头也还是微微蹙着。 许初见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自从遇上关叶深的那天起,他总是这样关心着自己,反倒让她心生愧疚。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晨光微熙,补了一觉的关叶深也醒了。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许初见已经靠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的方向微笑。 关叶深惺忪地揉了揉眼睛,面色上露出了些懊恼的神色说:“怎么醒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说着他站起身,慢慢周到许初见面前,伸手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原本有些微蹙的眉也舒展开来:“唔,总算是退烧了。你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是有的话那就赶紧说,别又像昨天下午那样,怪吓人的。” “对不起……又麻烦你了。我以为不会这么严重……”许初见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却因为刚退烧的缘故,声音里面带着与以往不同的沙哑。 关叶深的语气却不好了起来:“以为不会这么严重?初见,酒精过敏严重起来是会休克的!你自己明明清楚的知道,还逞什么强?” 他恼看着她,冷着脸教训。 只是关叶深一向温和惯了,即便此刻是用着他自认为很严肃的语气在说,可许初见只是低头吐了吐舌头,让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关叶深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她面前,她乖乖接过喝完。 一连串的动作顺其自然,没有让人觉得有半分的不妥。 关叶深淡淡地看着她,唇角又不自觉得牵起宠溺的笑容:“你到是会给自己放假,这下好了,我陪着你一起了” 这个女孩子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一个柔柔弱弱的性子,却又偏偏有着一股子倔意,她昨天坦然的话语里到底隐藏的是多少心事? 能这般云淡风轻地说着自己的过去,那些难堪有痛苦的回忆。 “关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还有,您这是自己给自己找借口放假呢,时间还早,您赶紧还是去上班吧。“许初见皱了皱鼻子,半开玩笑地说。 关叶深对她这幅样子显得有些无奈:“好,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等过了今天在看看情况能不能出院。” 她皱了皱眉,想也没想就说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啊,马上就能走了。” “不行!”关叶深直截了当的拒绝,伸手指着她放在被子上的手腕,上面还有着浅浅的红色。“这还没消下去,你就说自己好了?” 许初见缩回手,闭上嘴也没再说什么,她知道昨天的事情是她自己太过冲动。 没有料想到后果。 她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唇瓣,闻着医院内这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她就不自然的皱起眉。 对这个地方的印象,实在是好不起来。 “关先生,你知不知道你严肃起来也一点也不吓人?”许初见看着他的目光里面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关叶深挑起眉来瞥了她一眼,“算了,你再睡一会儿,等等让人送点好消化的东西来。” 在他离开之后,许初见才慢慢地收回了脸上的笑容,手指绞着被子重新躺了下来。 酒精过敏……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在那时候不要碰到那个男人。 就不会在这样的时刻,脑海里面浮现出来的,竟然又是那个清晨,男人优雅温和好脾气的笑容。 曾经,她似是忽略了很多的东西,以致于回想起来的时候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许初见还是在医院里面多待了一天,当晚又断断续续地发起了低烧。 直到能出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 不过在病房内,许初见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容铮。 她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容铮,这才恍然大悟过来,这是他工作的医院,总是会遇上熟人。 “好久不见,容医生。”许初见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容铮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勾着,“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没想到真的是你,不过应该没有人会愿意一直看到医生吧。” 她温温婉婉地轻笑,也没解释什么。 对于那件事情,她觉得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容铮和她讲了没几句话就离开了,在离开前,许初见从他嘴里知道了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让她兴奋了许久。 蔚宛怀孕了,并且就住在同一间医院。 与此同时,她不得不感慨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般爱捉弄人。 尤其是看着容铮潇洒离去的背影,许初见叫住了他,本想说些什么,可看到他坦然的眼眸时,只是笑了笑说没事。 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 没多久,许初见就顺着容铮给她的楼号房间号找了过去。 下午的时候医院依旧人多,不过蔚宛住的是高级的单间,整层楼都比较安静,就是消毒水的味道不是太好闻。 只是许初见没想到顾靳城也在这,打开门的瞬间,她和顾靳城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虽然他们见面的次数也有限,可许初见在心里对这个人仍是有些隐隐的惧意。 毕竟这个男人更加深沉冷冽,让人觉得冷冰冰的难以接近。 蔚宛看到了她,声音轻快地说:“初见?你快过来……” 顾靳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与她打了招呼,随后就自己走了出去,将空间给她和蔚宛留了出来。 只是他在离开的时候,顾靳城转过身对蔚宛说了一句:“你们慢慢聊,我晚些再过来。” 蔚宛自然是没给他什么回应,只是笑着拉着许初见坐下。 等顾靳城离开之后,许初见瞬间自在了很多。 她在床边坐下,笑着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你看起来气色不错,真好。”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蔚宛却是看着她红了眼眶:“你这个没良心的,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才想起来要见我一面,你就因为一个人……就打算和我都断绝往来了吗?” 蔚宛性格直爽,一向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这会儿语气里面又是委屈又是生气。 许初见怔愣了一下,当下就好声安慰着,她知道孕妇的脾气一定得顺着来。 “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对不起,一直到现在才来看你。”许初见有些紧张地说着,生怕蔚宛的情绪还有什么不对的。 蔚宛罢了罢手,情绪平复了些。 “算了,好在你还知道给我发条信息,不然我会和有些人一样,这半年来都活的不安。” 活的不安…… 许初见有一瞬的失神,仅仅是一瞬,她神色转而恢复如常,浅笑着问:“现在宝宝多大了?” “还有大概三个月的时间,前两天天气不好,不小心感冒了才住院的。”蔚宛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身上盖着被子的缘故,只能看到一点点微微隆起的腹部。 “那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许初见忍不住问她。 她也和蔚宛联系,可没有哪一次她告诉自己这件事情。 蔚宛的神色顿了顿,看着许初见关切的眼神,她笑了一笑说:“初见,之前就是因为我的婚礼你才回来,才会再次遇到……这一次,你若是想和过去说再见,就不要让人打扰。” 原来她刚刚说的那些责怪的话都是假的。 相比之下,蔚宛更希望她能自己过得好好的。 “我见过他了。”许初见低声地说着。 那天晚上,她还给蔚宛发了一条短信,她知道顾靳原一定会去问蔚宛一些事情的。 “初见,其实这么长时间,他过得一点都不好。” 蔚宛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先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来。 不过许初见掩饰地很好,平静地说:“我们见过面,他……看上去挺好的。” 蔚宛叹了叹气,也没再说什么。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旁观者,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更多时候只是自己干着急,却偏偏什么事情都帮不上忙。 她亦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般互相折磨。不过更多的,她是心疼初见。 这个话题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不受欢迎。 忽然地,蔚宛低呼了一声。 这下许初见紧张地站了起来在,张口就问:“哪里不舒服吗?” 蔚宛将她这幅大惊小怪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恬静地抿了抿唇笑道:“这小家伙平时安静惯了,这会儿可能是知道有人来了,踢了我一脚,想和你打招呼呢。要不要摸一下?” 许初见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一时间犹豫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忽然之间她的鼻子有些酸涩,“可以么?” 蔚宛点点头掀开被子,主动握着许初见的手,覆盖在自己小腹的位置。 而许初见,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只是这么轻轻的一下触碰,许初见的手心真的能感受到这种属于新生的力量,很微妙的感觉。 许初见唇边的笑容在一定一点淡下去,可她掩饰的很好,用轻笑来掩饰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许初见陪着她坐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 是关叶深。 他说今天下午回来接她出院。 许初见向蔚宛扬了扬手机,一边接电话一边用无声口型说示意自己出去接个电话。 只是她握着手机离开病房的时候,这间病房里面又来了别的客人。 蔚宛一向不待见乔沐。 只是在这样的时候看到乔沐跟着顾靳原一起出现,她也只能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算是回应了他们两人。 “蔚姐姐,今天你气色看起来不错。”乔沐将带来的鲜花放在一旁。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被这清新的花香冲淡了一些,而蔚宛的心情却不见得有多好。 “谢谢。小沐,你今天怎么会想到来看我?”蔚宛微笑着问,没有露出一丝不妥的神情。 乔沐笑的很甜,是那种可以让人卸下心房的笑容,“今天和阿姨一起吃了个饭,然后阿姨一直念着要来看你,本来是我们三个人来的,结果临时有事她又回去了。” “哦,那真是耽误你的时间了。”蔚宛不咸不淡地作答。 随之,她的视线却是停留在了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见顾靳原一幅没事人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皱眉,心里漫过复杂的情绪。 蔚宛不明白,他一边念着初见,可一边又和乔沐搅和不清,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原,初见刚刚帮我出去倒水了,你们很久没见了吧?” 一句浅浅淡淡的话,却打破了顾靳原眼中的沉寂,静水微澜。 他丢下乔沐,沿着长长的一排落地窗往外走,一直走到尽头,渐渐地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许初见牵着的感觉,她刚才就站在这里,笑意盈盈地对着电话中的人温声细语。 许初见走到窗边的位置,迎着满身的阳光。 午后的阳光明媚而温暖,斜斜地落在她身上,浮起一层淡淡的金色,柔和般美好。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她这样笑了。 自从再遇起,他们两人就没好好说过话。莫名的觉得心烦气躁,他站在不远的地方,眼睛下意识地让自己看向别的地方。 许初见打完电话之后转身,视线不偏不倚地与男人沉寂的眼眸撞在一起。 什么话都没有说,像个陌生人一般,转身离开。 关叶深和许初见在医院的停车场等着司机将车开出来,站的位置不太好风有些大。吹起了许初见的大衣,被这凉风一灌,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关叶深很绅士的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裹紧,又用着教训的口吻说:“说了让你多穿点衣服,烧了两天还不够?还是说还想趁机多休息两天?” 许初见想反驳,又忽然闭了嘴,越过关叶深的肩头,她看到了后面缓缓走来的两个人。 顾靳原和乔沐并肩走着,乔沐好似一直在和他说着什么话,他虽然没有搭理,可脸上亦是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 忽然之间,顾靳原扣住了乔沐的五指,十指紧扣。 那力道甚至让她觉得疼。 没什么抵得过这一刻的满心欢喜,乔沐犹豫的开口问道:“三哥?” “叶深,这么巧?”顾靳原上前打招呼,可微眯着的眼睛却是看着许初见。 关叶深下意识地把许初见挡在身侧,礼貌地点头:“我来接初见出院。” 他的动作惹得顾靳原的眼神深了几分:“哦,许小姐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气氛一时间进入了僵局,可谁都好似没有打破。 …… 接着的几日,顾靳原几乎成了一座移动的活火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话大神喘气,公司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愈发的谨慎工作,就怕一个不小心触到了上司的逆鳞。 而他压抑着的这团火,在看到某份报纸上的花边新闻时瞬间达到了极致,关家小少爷携秘密女友出国度假。 关家在商圈和政坛人脉涉猎极广,这位温文儒雅的关家小少爷回国不多久,却已经成了津津乐议的人物。 照片显然是在机场内被人***下的,女主角的容颜有些模糊,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亲密地挽着关叶深手臂的女人,是他怎么也忘不了的人。 出国度假?很好,好极了。 顾靳原的眼神渐渐变冷,修长的手指慢慢收紧,那张报纸在他手里瞬间变成了一团废纸。 他沉下心来,一双狭长的凤眸划出冷冽的弧度。 ☆、210.208顾先生,要让她进来么? 顾靳原的眼神渐渐变冷,修长的手指慢慢收紧,那张报纸在他手里瞬间变成了一团废纸。 他沉下心来,一双狭长的凤眸划出冷冽的弧度。 撄*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终于到达了这个和北京拥有着七个小时时差的城市偿。 许初见虽然显得相当疲惫,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未曾减淡一分。 来接机的是一个华裔女孩子,在瑞士生活了近十年,关叶深和她一见面便是熟稔地打着招呼。 许初见听着他们两人的寒暄,也插不上话,只是微笑着在一旁听着。 “初见,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关萦,算是我妹妹。”关叶深绅士地接过许初见手里的行礼,浅浅的笑着向她介绍。 “明明是一样大好不好!” 一路上许初见和关萦谈的很愉快,又听到许初见聊起了老家,关萦又惊又喜,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说:“怪不得我一见你就这么喜欢,我母亲就是你们那里的人,这么算我们也是半个老乡呢。” 许初见面带笑容,想了一想说:“那以后欢迎你来找我玩。” 很快到了下榻的宾馆,许初见困得只想好好睡一觉,可一躺在床上时她又开始失眠,翻来覆却也不见一丝困意。 可能人在安静的情况下,就是会喜欢乱想。 在机场的时候,她在候机室闲着无聊,目光扫到了身边的杂志架上,上面还放着最新一期的八卦新闻——顾乔两家近有意近期内联姻。 蔚宛却说他这半年来过得不好,许初见在心里轻讽着,倒也真的不见得。 顾夫人一开始打的念头就是把她弄出了国,她和顾靳原之间就算再有什么感情,也抵不住时间以及家里给的压力。 最后总是会选择和家里相中的女孩子在一起。 是早就已经预料到的结局,许初见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意着什么。 正在许初见翻来覆去睡不着之时,关叶深敲了敲她的房门。 “这么巧,我正好知道你睡不着。”关叶深站在门口,从上到下看了一下没有一丝疲倦神色的许初见,笑意深深。 许初见笑了笑,“这是时差问题。” “既然睡不着,那就别浪费了,带你去个地方。” 苏黎世的一个小镇,黑色的天幕栩栩铺开,月影朦胧。 “关先生,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许初见坐在他的车上,心情颇好的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夜风微凉,心绪却异常清明。 关叶深认真地往窗外的天际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虽然还没到季节,今天的星星应该也很漂亮,在北京可是很少见到的,在城区比较难见到。” “看不出来,你还对天文有研究?”许初见笑着问。 她一边问,一边从车窗外探出头,仔细的看着窗外的满天星光,粲然点缀了整个黑沉的天际。 “如果你不叫我关先生,我们应该会聊得更开心一些。”他不太喜欢这样的距离感。 “哎,我以前叫习惯了,现在改口挺难的……” 许初见不好意思地开口,可下一秒见到关叶深稍稍收了几分笑容,她才忐忑地开口:“叶深?” “以前,我有过一次伤筋动骨的感情,现在觉得挺可笑的。嗳,你别怀疑,我以前的脾气比现在差了很多,年轻气盛的时候做过很多的蠢事。”关叶深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沉。 他像是突发奇想一般说出了这段话,是有关他的那一段过去。 许初见静静地听着,想了想便说:“那你现在看上去和以前可一点都不一样,都说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做的事情了,不需要耿耿于怀着过去。” “说的在理。”关叶深同意地微微颔首,却突然侧过眼眸过来问她:“那你放下过去了吗?” 而许初见没料到他会问这么一句,思绪有一瞬的停滞,唇畔有些苦笑着:“合着你绕了半天,还就是为了问这么个问题?” 关叶深叹息了一声。 “你现在照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笑得又多勉强,要是那时候我早知道你会一直不开心到现在,肯定就不会当时拉着你出席我父母的周年聚会。” 许初见脸上的笑容敛了下去,车内没有开灯,如果可能的话她真的想对着车窗,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如他说的这般。 “不是你的问题,就算那天没有遇到,也总会有那么一天。过去对我来说,有点沉重,我也想放下,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惜还是有点自欺欺人。” 人的记忆里总有一些难以忘记的东西,已经不仅仅是存在于记忆中,而是刻进了更深的地方。 伤筋动骨的感情,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 “那就试试我的方法。” “什么方法?” “到了就知道了。” 随着车子越开越远,视野也渐渐辽阔,甚至抬头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借助任何仪器,仅凭着肉眼就能看到漫天钻石般闪烁的星子。 许初见和关叶深两人就倚坐在车前盖,仰视夜空。 凉凉的夜风虽不刺骨,却也带来了十足的凉意。关叶深微微抿唇,侧头看了眼自从下了车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的许初见。 自己悄然回到车里取出了外套,又重新走到她身边,动作轻缓的给她披上。 突如其然的温暖让许初见回了神,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下,不意外地撞进了他熠熠的眼眸。 也许是因为夜色太美,她在他的眼睛里竟然看到了星光般粲然的眸光。 许初见别开眼,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她闻到了他身上有着些许醇厚的酒香。 一只大手顺势握着她的肩头,没有让她避开,两人的距离靠的极近,许初见惊愕的抬头,却不料意外地擦过了他的唇…… 他眼里闪过一丝促狭,握着她的肩头的手亦没有松开。 随之加深了这意外而来的吻。 许初见错愕地睁大了眼睛,在一瞬的怔愣之后她反应过来,很快就猛力地推开了他。 “对不起。”关叶深松开她,抱歉地开口。 “没关系,你喝醉了。” 许初见心乱如麻,却没有被人轻薄之后的怒意,她知道,这个人不一样。 “初见,你清楚的知道,我没喝醉。虽然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但我不后悔这么做。” 在寂静辽阔的夜里,他的声音清朗温润,握着她的手轻柔地喟然:“我对你一直有好感。” “叶深,我只能当你喝醉了。”许初见皱了皱没,一点一点拉开和他的距离,垂下眼眸。 关叶深也没强求,就这样看着她退出自己的包围圈。 “那个人真的有那么让你放不开?” 关叶深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见到的那个人,觉得自己心里似乎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嫉妒之感。 这莫名的情绪,让他自己也有些不敢置信。 许初见喉间发涩:“不是,我只是自己还没找到合适的方法罢了,总会的。” 此刻天上的星子清晰明亮,映在她的眼底,漫天粲然…… 在记忆深处,那人的眼睛也是这般,映着漫天的萤火,粲若星光。 昔日霸道缱绻的话语犹然在耳边回响,很多年前的一幕,十年之后花房里的那一幕,都像今天晚上一般。 月光涟涟,繁星点点。 只是现在,这些都已经成了过去,只存在于记忆中。 许初见摇了摇头,不愿再继续回想下去。 她的声音静悄悄地,轻柔婉约,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回过头,她才发现关叶深只是安静地站在身边凝着她,黑亮的眸子里面没有惊讶,没有探寻,也没有同情,只是静静地聆听着她的话。 每个人心底都有属于自己不能面对的东西,可当表达出来的时候,就如同解脱一般。 “初见,你知道吗,那天在医院,是你叫我的名字最自然的时候。”关叶深浅笑着,有些打趣着说道。 反倒是许初见愣住了,反而失笑,“是么?我怎么不觉得。” 关叶深没揭穿她,那天在医院停车场相遇之后,她主动挽着他的手,慢慢地走出了那两人的视线。 走到后来她的步伐甚至有些凌乱,就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般。 关叶深淡淡地笑着,没有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隔了好一会儿,他说:“北欧最美的是极光,过几天我们去那里看极光,你觉得怎么样?” 许初见很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朋友,她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慢慢地笑着说:“好啊,是不是会很美?” “当然。” 那天晚上过后,两个人相视一笑,好似将那天夜里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谁都没有在提及。 也许时间才是最好的疗伤方法。 原本以为这一次旅行会是一场很美好的回忆,却在第三天清晨的时候,关叶深接到了国内的电话。 从他皱着眉的神情上能够看得出事态的严重性。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许初见手里还拿着关萦给她制定的游览计划,可现在看到关叶深凝重的表情,她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爷爷去世了,昨天半夜的事情。” “对不起。”许初见抱歉地说着,除此之外她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安慰他的。 关叶深坐在沙发上沉吟了好久,半晌才怅然开口:“老人家年纪大了就是这样,最是最遗憾的就是临走之前没能再去看上他一眼。” “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她能明白这种感觉,若是外公有这么一天,她怕是也不知道要怎么承受。 关叶深摇了摇头,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说好了要带你去看极光的,现在却要失约了,你才来这里两天,这么快回去就不值当了。我拜托关萦的朋友陪你几天,好好享受这几天。” 许初见知道他是一番好意,却还在犹豫着。 “就当给自己放下过去的时间,等回国的时候,我等着你会有不同的回答。” “好。”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笑眯眯地点头。 “对了,这次护照签证一定要看好,不要再出现之前那样的事情。”关叶深叮嘱着。 “我知道了。都已经吃过一次这么大的亏了,怎么还会容许第二次?”许初见有些怅然。 …… 许初见最终在那位热心肠的友人陪同下,在这里又多待了好几天。 她会在清晨在小镇的集市上买上一束白玫瑰,当作送给自己的早安礼物,一切仿佛都在提醒着,将那个人遗忘。 这天,许初见刚回到酒店,就接到了国内的电话。 算算时间也不太对劲,这个点国内应该已经是深夜了。 以前舅舅就算是有事情,也从来不会在这么晚找她,这个电话一下子让她心里不安了起来。 许初见很快回了过去,那边也很快就接了起来。 相比于许初见的不安和急切,许则扬的声音却是显得比她更为镇静,先是问了她在什么地方,得知她还在国外,沉吟了一瞬接着说:“初见,你听了别急,外公住院了。如果可以的话,你早些回来一趟吧。” 许初见一下子只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 仿佛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都停止了转动,前几天她才安慰着关叶深,没想到这么快自己也面临着这样的境况。 她了解舅舅,如果不是很严重,他一般不会告诉她。 外公的身体已经经不住太多的折腾了,她在电话里的声音也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 “我很快就回来。” 机票是陪她玩了好几好几天的朋友帮忙预定的,是最早的航班。 此刻的许初见心急如焚,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一闭眼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她一大早起来,天色昏昏沉沉变得极其糟糕,不见一丝阳光。许初见看了看天色,以为是时间尚早的缘故,她不安地坐在出租车上,直奔机场。 此时整座城市好似都被笼罩在阴沉之中,酝酿着一场山雨欲来的风暴。 她匆匆忙忙的赶到机场,却发现机场内人山人海,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场面。 许初见抬头很艰难的望向电子滚动播放的航线消息,受到冰岛火山爆发的影响,现阶段欧洲航线几乎关闭了一大半。 她心里慌了一下,从层层人群中挤到了询问处,她现在最为庆幸的就是自己拥有很好的沟通能力,不至于在这个时候陷入极大的恐慌之中。 许初见从人群中挤出来,紧握着机票坐在机场的一角,和所有被困在机场的游客一样,她的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焦急。 原以为只要等就没事,总有航线会开通。 可随着时间的不断流失,却是更多的航线被关闭,恢复的时间遥遥无期。 许初见一条一条查了各个国家的机场航班,无一不是受到影响而停飞。 她焦躁不安的在机场内徘徊,却接到了关叶深的电话。 “初见,你先在瑞士待着,尽量别出门,等过几天就好了。”关叶深看到了这则消息,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她。 “叶深,我想尽快回国……一定要很快。”许初见闭上眼睛,声音里面带着的是不带掩饰的哽咽。 “好,你别着急,我想想办法联系那边使馆。” 关叶深没问她什么原因,只是沉着声音安慰她。 使馆的电话不断地被占线,许初见早就不知道打了多少次。 机场内滞留的人越来越多,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人群也渐渐暴躁。 在许初见一筹莫展之际,她的手机上发来了一条短信,是她不认识的号码。 是一串地址。 许初见觉得莫名其妙,刚想要忽略这条消息,下一条信息就已经随之而来…… ——我耐心有限,想要回去就尽快。 一贯霸道的话语。 许初见浑身一震,有数秒的时间,她处于一阵眩晕中。 残存的理智告诉着她,不会是他! 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许初见深呼吸,再一次给大使馆打电话,希望能够得到不一样的回答。 可结果还是令她失望。 …… 太阳隐在了云层之后,天空是深沉的灰色,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沉闷。 向谨言把这段时间来的照片交给了他,书桌上摊开来的照片,全都是一个人…… 不,起初是两个人,但是主角只有一个。 许初见。 “顾先生,许小姐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要让她进来么?” 可当他转过身,就当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眸光沉得像午夜的深海,深邃难测。 …… 她就这么浑身湿漉漉地踏进了室内,身上的滴水落到了室内的原木地板上,他比许初见高上很多,一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漠然却又仿佛在意料之中一般,他看着不速而来的许初见。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不是个疑问句,而是一句陈述句。 许初见知道他在平静的时候远远比发怒的时候更为可怕,永远都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上前一步,许初见便后退一步,可下一秒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来找他是为了什么,十指紧紧握着。 她再看向他的时候,语气已然变得卑微了起来:“顾先生,请你帮我……我想尽快回国。” 顾靳原的眼睛深不见底,目光带着嘲弄,蓦地俯下身贴在她耳边说:“看你表现。” ☆、211.209他说:“在这半年里,只能借助药物入睡。” 她再看向他的时候,语气已然变得卑微了起来:“顾先生,请你帮我……我想尽快回国。” 顾靳原的眼睛深不见底,目光带着嘲弄,蓦地俯下身贴在她耳边说:“看你表现。” 看她的表现撄? “顾先生,我们难道不能用朋友的姿态来商量吗?你的人情,我会还的……偿” 他就站在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大可以再去试试联系使馆,能不能看在关叶深的面子上,给你开点特殊通道。” 她深呼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眼底的嘲弄好似会将他们之间的过往贬低地一文不值。 手指痉挛般的握紧了潮湿的衣角,鼓起勇气抬起了头:“你想我怎么做?” “老规矩。”他勾了勾唇角,薄凉的唇划开浅淡的弧度。 许初见在心里低嘲着自己,真的是不该来这一趟! 她望着男人眼眸深处的冷意,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抿紧了苍白的唇,转身,一步步走向门口,有些可笑自己做的一切。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就这样一直在机场等着。 顾靳原没有阻止她,只是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在她即将走至门口之时,浅淡地出声:“你不是最喜欢在国外不回去么?这次我见你在外面玩的不是很乐不思蜀?” 那些照片一张张都是她和关叶深走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几乎没一张都能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许初见停下脚步。 她知道,他在介意着一件事情,却偏偏要用这样的嘲弄的语气质问。 许初见闭了闭眼,有些麻木地说:“我外公生病了。” 他几步走到她身后,她整个人完全笼在了他的阴影下,强大的压迫感使她透不过气来,可她仅仅是咬了咬泛白的唇,没有抬头看他。 顾靳原忽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一时间,他的目光带着嘲弄,俯身在她耳边说:“回到我身边,你的事情,我会不遗余力。” 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话,却戳的她鲜血淋漓。 许初见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抱歉,打扰你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再回答。” 他的眸子冷了下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深邃的眸底凝结成冰,似要将人洞穿。 关门声很轻,在这一刻却是异常的清晰。 这是她的回答。 客厅的水晶壁灯碎了一地,可见那人隐忍了多大的怒气…… …… 天色阴沉,下着细细密密的雨。 深厚的云层遮住了天光,抬眼望去一片深灰。 走出了这座私人庄园,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地方走,已经快一天的时间过去了,还是一筹莫展。 许初见回到了酒店,换下了自己身上潮湿的衣服,只能一遍一遍拨打着使馆的电话,永远都是占线。 她重新回到了机场,滚动播放的消息又多了几条,受火山灰的影响,已坠毁好几架客机,欧洲线全面停航。 恢复时间待定,大量旅客滞留机场,就算航线恢复,如何安置这些旅客也会花上很长一段时间。 可她等不起了。 许初见坐在临时休息室内,因着舅舅的一个电话而手脚冰冷,病情危急四个字,彻底让许初见陷入了绝望之中。 她死死地握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努力才没让自己在电话里哭出声来。 此时此刻,被困在这么一个该死的机场,怎么样都回不去! 许初见忽然想起来,以前他确实帮了她很多忙。 可现在他提的要求…… 在他有着未婚妻的情况下,却提起这种要求,是再一次做他见不得光的女人吗? 不! 许初见在机场的休息室内徘徊着,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的心就是更沉一分。 这种该死的感觉近乎将她整个人逼疯,到底该如何是好。 直到机场内的广播提示时间,她才知道是一夜过去了。 在机场等了一夜,许初见动了动已经冰冷的手脚,心中泛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绝望。 或许是因为人在危机的时总会下意识地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怕知道这作用微乎其微,哪怕毫无用处。 她不知道顾靳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能帮上忙?可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深思了。 …… 他住的地方离机场很远很远,是小镇上的一个别致的私人庄园,她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 许初见微微仰头,天际依旧是沉闷的深灰色,脸颊上沾到了温润的凉意。 周遭的凉风肆虐,她下意识地裹紧自己的大衣,低垂着眸子,一步步走向那紧闭着的黑色铁门。 她按响了门铃,很快有人铁栅栏让她进去。 许初见以为过来开门的会是向谨言,可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位老者。 在她怔愣的眼神中,老者用英文问她来意,见她并没有回答,便换了中文彬彬有礼地问:“请问您找谁?” “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位顾先生?我昨天来过这……”许初见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对方顿了一顿个,依旧很有礼貌地回答她:“顾先生还在休息,这时候一般是不允许有人打扰的,或者您过上一段时间再来。” 许初见站在庄园内的一座独立别墅前,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她很难分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昨天他主动找上她,今天他俨然闭门不见。 怎么就忘记了,他都说了他的耐心不好。 “我等一会儿。”许初见低低地说。 老者欲言又止,甚至没让她进去等,便已离开。 许初见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背脊挺得很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静静等着。 “顾先生,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向谨言这样有意无意地提醒着。 连着两天的雨,昨天的这个时候也是这样,不过门外的那个人没有等上像今天这么久的时间。 闻言,顾靳原轻掀起眼帘,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窗外的天气,浅淡的应了一声。 “空气中火山灰的残留和雨水溶和,会对人的健康造成很大的影响。” 男人的视线从报纸上抬起,不轻不重地扫了眼站在一旁的向谨言,“你今天的话有点多。” 向谨言沉吟了一瞬。 “其实我想表达的是……外面那位,看样子并没有带伞。” 顾靳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眼眸幽深沉寂,却又平淡的让人察觉不出喜怒。 他慢慢走到窗边,从二楼这个位置往下看,正好能看到那一道单薄的身影。 没有带伞的缘故,她只能贴着墙壁站着,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十二分。” 相较于室外的阴冷潮湿,室内的温度很舒适,他淡淡地看了眼窗外,再次触及到那抹单薄的身影,只一瞬,收回。 “既然喜欢等,那就由她去。” 尝尝这种在绝望和焦急不安交织而成的灰暗里,无尽等待的滋味。 将近四个小时的等待。 管家为他送上精致的午餐,好似谁都已经遗忘了门外的人。 又是一个小时的时间。 顾靳原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天气,管家去而复返,在他耳边冷静地说:“顾先生,她还是没走。似乎……有些撑不下去了。” 他皱眉,唇畔的讥嘲之色若隐若现。 “让她进来吧。”冷淡地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许初见跟着管家进了客厅,室内的温暖让她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冰火两重天。 衣服近乎全湿,发上的水滴沿着脸颊落下,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过去的一天一夜,她过得心力交瘁。看到向谨言的这一刻,她好似松了一口气。 脚下的地毯柔软洁白,她的鞋子一踩上去就留下了一道污迹,她又一次是这么狼狈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肯见我了么?”她低声问着。 向谨言沉默不语,只是面上保持着公式化的笑容,示意她等上一会儿。 他退了出去,关上门。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室内的温暖没有让她感染到半分,手指末端仍是冰冷僵硬。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低垂着眸子,目光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 胃里传来火烧般的痛楚,她也只是抿紧了唇,手抵着自己的胃部试图缓和着太过强烈的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淡淡地问:“想清楚了?” 顾靳原就站在与她隔着几步的距离,她怔愣地抬头,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哑地响起:“顾先生,你能帮我不是吗?你说的老规矩……” 他挑了挑眉,看着她脸上的血色消褪,不动声色地浅浅勾唇:“帮你什么?难道没看新闻,段时间内回国的航班全部停飞。” “我知道。”许初见仰头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面带着疲惫的红血丝。 “我给过你机会了。”顾靳原的眸底深处,划过一丝讳莫如深的情愫。 她沉默了一瞬,气氛就在这沉默的时刻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顾靳原睨着她好一会儿,唇畔的弧度平淡下来,转身欲走。 她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就像很久以前那般,带着一种耍无赖的意味,不管怎么样都不松开。 他仿佛置身事外,毫无反应地看着她。 “我怕这一次见不到外公最后一面,顾先生,你帮帮我好不好……好歹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面……”她说话说得语无伦次,只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卑贱的可笑。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麻烦你什么……”她每说一句,喉间都哽咽一分。 顾靳原忽然伸出手,粗粝的指腹生硬的捏起她的下巴,浅淡地说:“我要什么很明显,凭什么帮一个不相干的人?” 触到她脸部肌肤的瞬间,滚烫的体温让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松了手,还是那般浅淡的语调:“把自己整理干净。” 许初见怔了许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挣扎着说:“你到底想怎样?” 她不管他提的是什么要求,只是她觉得是自己能接受的,她就应下。 “拿你自己来换。”他眼神轻佻,极具掠夺感,却再看不到任何情绪。 “你都已经有未婚妻了!”她沙哑着声音怒然说着。 他眯着眼深深凝了她一眼,声音渐渐冷了下来,一字一顿说:“许初见,是你在求着我。” 说完,他扬长而去,紧绷着的侧脸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 花洒下热水的温度只让她觉得灼人,可她并没有再去调试温度,匆匆地将自己打理赶紧,又拿浴巾擦了擦身子,这才换上了崭新的睡衣。 丝绸的质感贴在人身上有种滑腻的凉意,许初见推开浴室的门,眸光默然地看着客房内那张大而柔软的床,慢慢走过去。 坐立不安。 她有些艰难地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缓缓在床上躺下。 空荡荡的屋子寂静的吓人,她不知道顾靳原什么时候回进来,而好似只有把自己包裹起来才能有一种安全感。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觉得冷,手脚冰冷的让她发抖,呼吸却是滚烫灼人。胃部传来的痛楚让她忍不住将自己蜷缩起来,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一只温凉的手不轻不重地落在自己额头上,这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震,想到一定是他,努力的逼自己睁开眼睛。 许初见掀开自己仿佛千斤重的眼皮,撑着身子坐起来,她多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等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顾先生……”她喃喃低语,眼睛里面满是红血丝,无力却戒备地看着他。 而此刻俯下身来的男人,专注着看着她褪去了血色的脸颊,他的手再次探伤她的额头,微微一动,仿佛是要顺着她姣好的侧脸往下,可他很快的控制住了自己。 收回手,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他深邃明晰的侧脸依旧紧绷着。 他缄默着,看着她因紧张而绞着衣服,站直了身子,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离开了房间。 在床头边的,是散发着热气的粥,一大杯开水,一盒药,以及一支温度计。 她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依然是这个房间。 天色还未大亮,许初见手忙脚乱地去找自己的手机,好多个来电,全都是她家里的。 她回拨过去,是舅舅接的电话。 “……是上次那位专家做的手术,情况没有往更糟的方向发展。初见,不用太担心,要是买不到回来的机票,也别着急。” 许初见松了一大口气,情况没有往更糟的方向发展就已经是最为幸运不过的了。 上次那位专家? 怕又是他做的事情。 电话刚刚挂断,管家就敲门进来,将温水和药递到她手边,礼貌地说:“顾先生让我提醒你。” 许初见低着头坐在床边,她昨晚湿着发就睡了,此刻头发纠集在一起,样子狼狈至极。 她听了管家的话,却问了句不相关的话:“顾先生在哪?” “他在屋外,你可以等吃过药之后出去找他。”管家依旧彬彬有礼地回答。 小镇的清晨本该是充满的生机盎然的闲适,可此时的天际仍是积压着厚厚的云层,沉闷的让人生出一种压抑的感觉。 顾靳原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视线落在远处,直到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他没有回头,只是专注于眼前的景色,直到她悄悄地上前,刻意的伸出手拉着他的袖子…… 刻意的讨好,他分的很清楚。 顾靳原慢慢转过身,并没有拒绝她的靠近,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初初,想不想把我从这里推下去?” 他迎着风,眼眸里面噙着温淡的笑意,却隐隐生出迫人之感。 好似只要她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他的眼中就会浮现危险之色。 许初见摇头,她不敢说话,怕只要一说话,就没了面对他的勇气。也怕那种羞耻感,再一次将她淹没。 “放心,我现在并不想要你。”他平静地说。 许初见蓦地松开了紧抓着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好似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句话。 他依旧毫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带上了些温淡的柔和:“这么快就来谢我了?暂时还早呢。” 她点头,却又摇头,仿佛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许初见抬起头来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似乎还是记忆里的顾靳原,鲜少露出的这样一面温和,却足以让人沉沦。 他站直了身体,与她擦肩而过,一时间,那种熟悉的柠檬香再一次萦绕在她的周围…… 许初见回到房间里,正巧看到了他从柜子里面翻出了一小瓶药,她在他身后轻声问:“这是什么东西?” “安眠药。”顾靳原浅浅的勾了勾唇,随后意味深长地说:“在这半年里,只能借助药物入睡。” 许初见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心间仿佛生出了一种闷闷地抽痛,她默然地跟着他到了楼下。 半年的时间…… 她不相信,即使是亲耳听到,她亦是不信。 * (明天大更~) ☆、212.210她知道……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他走过她身边时,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她脸上的怔愣之色,薄凉的唇畔勾起一丝弧度,“现在所有机场都还没开放,但只要有国内航线恢复,我会让你离开。” 许初见注视着他的眼睛,低低地说:“谢谢。撄” “不用谢,反正是等价交换。”顾靳原浅淡地说着,忽而皱了皱眉看着手里的东西。 随后走到窗边,不带一丝犹豫扔了出去。 许初见缄默,在他身后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跟着他下了楼。 管家已经将一切收拾整齐,向谨言立在车子前,走上前将外套递给他:“顾先生,随时可以动身了。偿” 顾靳原点了点头,走到门口,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他回头看着许初见不知所措地站着,唇角轻轻动了动:“愣着干什么?” “你……你要去哪里?”许初见有些紧张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眸色一沉,“你不需要知道这么清楚,反正不会一去半年时间。” 许初见咬紧了唇,他这话里有话。 他转身看到她仍是不为所动的样子,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倒是有一点,我随时会改变主意。” 说完,他自己率先上了车。 许初见绞紧了手指,管家在一旁彬彬有礼地对她说:“许小姐,你的行李也已经收拾好了,今早派人去酒店取来的。” 她匆匆忙忙地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的车子,生怕他真的会不耐烦。快步走上前,坐在了后座。 小心翼翼地挤在后座的角落里,目光落在窗外,仍然是大片阴沉。 车窗没有关上,被这晨间的风一灌,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却掩唇压抑着。 蓦然间,一只节骨分明的手绕过她,直接按下了车窗。 “你很冷?” 顾靳原的声音浅淡而不带温度传来,惊的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摇头说:“不冷。” 他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薄唇轻掀:“我不会卖了你。” 许初见勉强自己笑了笑,她倒是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也会有这样的冷幽默,侧头看他一眼。 而在这时,他已经收敛起了表情,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的文件。 仿佛刚刚简短而温馨的对话全然没有发生过。 氛围又在这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个时候,许初见才悄然松了口气,车窗外小镇的景致从眼前浮光掠影一般划过,即使在这样压抑着的天气环境下,也丝毫没有掩饰其一分的美丽。 也许是着凉的缘故,在长长的车程中,她头一歪靠着后座软软的靠枕睡了过去。 直到车子进入了隧道,眼帘前忽然的黑暗将她惊醒了些,幸好只是过了一个隧道,而不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了一天。 车子很快驶出了隧道,她微微抬头,却见窗户的倒影中——男人那双狭长而深邃的凤眸,正看着她的方向,讳莫如深。 她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却见顾靳原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的样子。 浅色衬衫的领口解开着,在他那双眼睛闭上的时候,好似收敛了他所有的锋锐和盛气凌人,侧脸英俊温雅。 许初见自嘲般的笑了笑,怎么又在他身上找一些莫无须有的东西? 车内重新归于平静,司机将车子开得很平稳,她忍不住再次有了睡意,不知是这太过熟悉的气息,还是舒适的温度。 朦胧间,她闭上了眼睛,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右侧倒去,直到碰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熟悉的柠檬香,宽厚而温暖。 当那软软的身子靠近之时,顾靳原的身体僵直了一下,他似乎在伸手还是不伸手之间犹豫着,可最终他还是没有像往常一般环住她。 他侧眸望向身边的人,她姣好的脸颊带着一抹清浅的红润,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着。 顾靳原微抿着唇,再没有多看她一眼,开始翻阅着手边的资料文件。 她再次从半梦半醒中睁开眼睛,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连忙向旁边挪了挪,尴尬地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抱歉。” 低声的话语,浅淡而疏离。 他微抿着薄唇,面上看不到任何喜怒之色,随手把自己放在一边的大衣给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你最好现在不要生病。” 许初见一言不发地结果他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他话里的意思她明白,他不想花时间浪费在她身上,或许说,会令他不满意? 她抱着他的衣服蜷缩在车内的一个角落,再也没有闭上眼睛,而是一路看着外面的景色。 许初见只是在强打着精神而已,当车子真正停下来的时候,她甚至没有问一句这是哪里。 同样是一处庄园,乡间别墅。 夜色渐临。 尽管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车程,顾靳原站在客厅内与早就在这里等着他的住手说着话,面上没哟路出丝毫的倦意。 在助手说话时,他不经意地眸光撇向了跟在佣人身后上楼的许初见,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不知是因为在车上没有休息好,又或许是感冒加重的缘故。 “顾先生?”助手见他望着什么地方出神,轻声地询问着。 顾靳原收回视线,淡淡的转过头,双手休闲的插在口袋里,助手还在说着他最近的行程。 “明天在两个会议……地点离这里都比较远,可能时间会长一些。还有,晏少爷和您的那两位朋友应该也会在近期内过来。” 说到这里,助手微抬起头,谨慎的看了眼顾靳原的脸色。谁也没想到他会选择住在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几乎与外面繁华的城市所隔绝了。 “嗯。”顾靳原应了一声,随即遣散了助手,自己开始继续看着资料。 原本这一次的开发案并不需要他亲自来,他也从不曾想过自己会做这样的事情。 …… 晚饭后,许初见喝了一大杯水之后就沉沉的睡了。 昨天晚上她睡的心惊胆战,她总觉得他随时都会进来似的,整个晚上都将自己保持着一种戒备之中。 她习惯的把被子裹得很紧,似乎这样就能给她安全感。 手脚的冰冷使得她辗转着难以入睡,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把自己搂的更紧了些。 不知不觉中,梦里似乎有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暖意从冰凉的掌心传递过来。 她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没有敢动一下,生怕打扰了这一场美好的梦境。 翌日清晨之时,许初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果然是自己的一场梦罢了。 拉开窗帘,入眼的是满目的绿色,在初春时分就已这般生机盎然,这个地方似是远离了尘嚣一般,她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哪。 她用最快的时间洗漱完,换好了衣服走到楼下,发现此时别墅内多了一位熟悉的人,正是先前见到的那位管家,此时正在一丝不苟的检查着室内的洁净。 “许小姐,昨晚休息的好吗?”管家站直了身子,彬彬有礼的微笑着。 “谢谢您,还不错。” 管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今天的新闻看了么?现在有航班在恢复,不过暂时包括周边还没有开通回国的航班,但是不要担心,现在已经在联系了,肯定能让你在第一时间回去的。” 许初见感激的看着他,虽然这位老者她只见了寥寥数面,却只有他,会对自己微笑。 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什么,这样的微笑能让她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这么难堪。 “听说你胃不太好,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吃过早餐之后你可以去散散步,这个小镇不远处就有一片森林,景色不错,不过不要走太远。” 许初见接过管家为她准备的精致早餐,她抿了一口牛奶,迟疑着问道:“他……我是说顾先生在哪?” “这两天都有会议,是和这边的合作方洽谈事宜,顾先生一般很早就已经出门了。” 许初见吃完早餐,在客厅内看了好久的新闻,她的目光紧紧随着每一条滚动播放的消息,生怕错过了任何一条,不能耽误她回去的脚步。 这个小镇对面一片森林,因着天色很阴沉的原因,绿意比较黯淡。薄薄的一层雾霭,映衬着大片大片的丛林,有种朦胧的美感。 管家见她准备踏进森林中的样子,不放心的在身后说道:“许小姐,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进去了,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等顾先生回来。” 许初见沉吟着,她没有接话。 她的目光在这一刻一点点消沉下去,随即她笑了笑,轻声问着管家:“我想去市区转转行吗?” 管家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当然可以,不过这里交通不便,总共就几处私人庄园,相隔得距离还都比较远。要是想出去的话,告诉顾先生就可以了。” “还有顾先生有三个朋友此刻在苏黎世,好像是因为一场珠宝展,可能顾先生是顺便去把那位朋友接回来。” 这一刻,许初见脸上的笑容彻底淡了下去。 “那位朋友是不是姓乔?” 管家想了想,“好像是有一位乔小姐。” 她说不上来此刻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算什么? 再一次限制她的行为?一边带着自己的未婚妻,一边却又把自己带到这里…… 一种难以言说的难堪在她心里慢慢扩大,最终蔓延成灾。 霎时间,手足冰凉。 …… 之后整个一天她都没有再走出那间别墅,一直都窝在二楼的房间里。 晚饭的时间,许初见的表情是恹恹的,她甚至没有去在意管家不断地在给谁打着电话。 管家欲言又止的看着许初见一会儿,转身离开了餐厅,只不过回来后脸色不太好。 似乎是在犹豫着该不该和许初见说,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今天顾先生临走之前是说好会在晚饭时间回来了,现在得到的消息是顾先生的车在路上出了点小意外。” 闻言,许初见默然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脑海里面嗡嗡地响,握着杯子的手无意识地抓紧着。 只是除此之外,在她的脸上再看不到任何松动。 她的表情平淡,声音却是自己都察觉不出的颤抖:“他……怎么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不过不用太担心,助理说仅仅是虚惊一场,应该没什么事的。” 她点了点头,直接上了楼。 洗完澡之后她很早的就把自己甩在了床上,她把脸埋在被子里,拒绝去想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 在这时候,许初见觉得自己还真是个矫情的女人。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却一再地想要去问清楚他的情况,最终还是被自己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快到深夜十一点的时候,楼下终传来了声音。 顾靳原除了脸上露出了些疲倦之色之外,确实没有受伤,管家接过他的衣服,看到他平安出现的时候也松了口气。 他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不经意地抬起头,恰好看到了穿着睡衣走到楼梯口的许初见。 那对视的一眼,平淡疏离,无悲无喜。 在谁眼里都没有看到任何不一样的东西。 管家识相地离开,把相处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顾靳原没有说话,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在等着她先开口。 在发生事故的那一瞬间,他思绪中一片空白,却只想到了她。 他在想着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会不会伤心?平日里这么爱哭的一个人,会不会留下一些眼泪呢。 可转念一想,他亦没有忘记,她如今看他的眼神里面都是躲避,有恢复成了以前养的相处模式。 不情不愿的在他身边,怎么会为他难过呢? 此刻顾靳原自己都在心里嘲讽着这个念头。 他和坐在后座的生意伙伴都没有出什么事,只是开车的司机受了一点轻伤,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劫后余生之后,那人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妻子,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解释,只说了一句简单的,我爱你。 万千种情话都不及这一句来的强烈。 顾靳原在那一刻不禁在想,好像自己也从来没对她说过那三个字,就算在他们以最好的姿态相处的那段时间,也没有说出过那三个字。 如果这一次的意外变成了真的,他会不会觉得遗憾没有对她说些什么呢? 将这种可笑的念头驱逐出自己的脑海,顾靳原拒绝自己再想下去,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就像当时看到她的名字出现在遇难名单上的时候一样,是一种几近处于崩溃边缘的感觉,整个人被绝望充斥着。 那种因着绝望而来的灰暗,他再不想尝试第二次。 在那半年里,他经常在想,是不是当时强硬一点把她强行留下来,是不是就不会出后面那些事情。 可当回过头来之时,仅仅只有他一个人独自承受着这种折磨。 可笑之极。 气氛一再的陷入沉闷之中,许初见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不知道是转身上楼,还是继续往下走。 终于还是顾靳原沉不住气,他先开口问:“怎么?现在连话都不想和我说吗?” 许初见的唇角动了动,垂下眸子:“你没事就好,我有点累了,先去休息。” 她迈开步子,这才发现自己因为长期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腿都有些麻木了。 从他身边走过,转身上楼。 在她转身的时候,顾靳原握住了她的手腕,她头也不回地挣了一下。 很轻微的动作,近乎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抗拒。 顾靳原抿紧了唇,轻轻松了手。 她躺在床的一侧,把自己的裹得紧紧的,她恼怒于自己的心烦意乱。在心里嘲讽着自己,这算不算是在犯.贱? 不多久她就听见了微轻的脚步声,很快床的另一侧就陷了下去。 她知道是顾靳原躺下了。 放过了她两个晚上,终于还是来要报酬了? 顾靳原动了动,拉开被子,稍稍用了点力气才把她拉进了怀里,让她的背贴着自己温暖胸膛。 她接触到这一阵温暖,却觉得灼人一般想要逃开,想起今天听到的消息,她低声说着:“对不起,我今天累了,改天行不行?” 说着她就开始手脚并用地推拒着他,想要从他的怀中离开。 顾靳原固执地把她锁在眼前,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喷洒在她耳边,她不自在地想要躲开这样一份亲昵。 感受到她的抗拒,黑暗中他的眸色深了几分。 忍了忍,他拉了一下被子把两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压低着声音将手扣在她后背说:“别乱动,睡觉。给你五分钟时间,不然做别的。” 将近凌晨,许初见本来就已经受不住这一份困意。不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房间内很安静,静的能够听到彼此之间的呼吸声。 顾靳原却清醒的异常,他微抿着唇定定地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睡着的许初见。 她睡觉的时候,手指习惯性的抓些什么东西,就这幅样子,就能让他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关于那些她和他美好的回忆。 顾靳原还在出神,她却忽然地嘤咛了一声,似是现在的姿势让她睡得没那么舒服,她翻了个身,却毫无意识的伸手抓着他胸前柔软的睡衣,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继而又沉沉睡去。 此时的他们贴的再近不过,她平缓的呼吸声全都在耳畔。 顾靳原索性也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坚毅的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头发上。 这一份短暂的安宁,他竟然是如此贪恋。 睡了一个好觉,许初见觉得神清气爽,感觉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 醒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面对着清清冷冷的房间。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让她松了一口气,不用去面对他们之间那种沉默的压抑。 洗漱完之后,许初见穿戴整齐下楼,却十分意外的在客厅内见到了正在看报纸的男人。 犹豫了半晌之后,许初见张了张被自己咬的泛白的唇:“顾先生,我今天看到消息已经可以从别的地方转机回国了。” 顾靳原的眼眸深不见底,目光里带着嘲弄,“不安全。” 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被他用这样凉凉的语调说出来,倒显得她是无理取闹的那个人。 “顾先生,你答应的,会让我尽早离开。” “你外公应该已经脱离危险了,做手术的是我爷爷身边的一个保健专家,怎么不该谢谢我?”他声音浅淡,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 许初见求了他两件事情,他不动声色地办好了前面的事情,现在…… “我……想尽快回去。” “急什么,还是说你忘了答应了什么?” 她试图在他眼里找到一丝情绪波动,可他只是浅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径直往房间走去,留她一个人在偌大的客厅里怔忡着。 “顾先生,把我的护照还给我。”她走到他面前,拔高的声音让自己稍微显得理直气壮一些。 她的所有证件都在那天都交给了他。 走到她身边擦肩而过之时,他又提醒着说:“这里不是国内,除非我答应送你走。” 简而言之,除非他答应让她走,否则她又是寸步难行。 许初见瞪着他的背影气结,别墅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透出了明亮的天光,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的深灰终于退散。 景色很好,窗外就是苍翠映衬着天之蓝色,可惜许初见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她忍受不住这种压抑,还是在屋外的遮阳伞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关叶深的,现在算算那边还是晚上,他却是这么时刻关心着她的行程。 关叶深刚接到消息就给她打了电话,在电话接通的时候他很快就说:“初见,现在已经有航线开通了,要是急着回来的话我可以想办法……” 他总是能让她感动,在百忙之中还一直在惦记着她的事情。 她低哑着声音,却没有露出什么不妥:“没事叶深,我现在又不急了,在这里玩的很开心,我还想着能不能在这多待上几天呢。” 关叶深手下的动作顿了顿,他犹豫了一瞬才小心翼翼地问:“初见,和我说实话,你现在在哪里?” 他问过那个瑞士的朋友,得到的消息是她已经离开了两天。 许初见心里没来由的紧张了一分,却也没想隐瞒,声音中有些难掩的脆弱:“我没事,就是遇上了个熟人。” “顾靳原在瑞士?” 关叶深所能想到的她所说的熟人,只能是这一个。他敛起了眉,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么多的意外,就不该来这一趟。 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至少他知道顾靳原不会对她怎么样,这才镇定着安抚她:“初见,你不要怕他,要不要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我们之间有一点点事情要说清楚,你别担心,没事的。” 虽然许初见这么说,可他还是不放心:“真的?” 许初见看着别墅外面紧锁的特栅栏,视线又转向窗外说:“我不骗你。” 转眼间又是半天过去。 …… 当晚,跟着顾靳原一起回来的是晏北豫。 晏北豫看了一眼这里的环境,悠闲地说:“你倒是会找地方,这里看着是个偷.情的好去处。” “你尽快回国,把该带走的人一起带走。”顾靳原浅浅地说着。 “关叶深托了点关系找到的我,我才知道许初见可能和你在一起。阿原,你到底想做什么?好歹这乔二小姐名义上和你关系匪浅,你就这么把她丢在一边不管了?” 晏北豫收起了玩笑,沉着声音问他。 听到关叶深这三个字的时候,顾靳原不悦地皱了皱眉,心里堵得发慌,面上却轻描淡写地说:“她不是我的责任。” 晏北豫挑起眉:“她是陪着你母亲来的,你母亲回国之前把她留在你身边,这意思也明显了一点。” 顾靳原不置可否,晦暗的灯光落在他俊朗的眉目上,表情讳莫如深。 他一个人往住处走,他在屋子里面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许初见,心里微沉了一瞬。 晏北豫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顾靳原气急败坏的神情,“人呢?” “顾先生,我以为许小姐是中午和你一起出去的,后来再也没看到她的人。” 顾靳原打了好几遍她的手机,均未打通。 他烦躁的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从书房内的抽屉里找到了她的护照,还在这里,说明她走不远。 “顾先生,说不定许小姐只是出去散了散步迷路了而已。”管家亦是心急如焚。 顾靳原想起早上走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她就真的这么想和他对来? 他的视线落在了远处那片沉寂的森林,眸光深处的温度却是越来越冷。 那冷下来的温度,却是在掩饰着他的心急如焚。 …… 夜深时分。 小院的门打开,管家早就在外面等着,这下看到了许初见他才放心了下来。 “许小姐,下次要出门的时候,先和我说一声你去哪里。”管家责怪的看了眼许初见,“不然……”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似乎踌躇了一下,又看了看许初见脏兮兮的衣服下摆,又换上了正经的语气说:“您还是先去换一身衣服吧。” 许初见看着管家责怪的眼神,她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下午的时候去了一趟对面的森林里,就只是散散步而已,没想到会在里面绕上很久。” “我早就说过,那里面是不能走远的,如果没有当地人带路,能走出来就是很幸运了。” “抱歉。” 见她这个样子,管家也没再言语。 她走进别墅里面,刚要转身上楼,却看见了原木楼梯的中央,顾靳原静静地站着。 他的影子那那样修长,一直拖到了最下面的一个台阶,俊朗的脸上讳莫如深。 亦或是说,面无表情。 她知道……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不动声色,云淡风轻,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情绪,甚至那一双深邃的眼底,古井般幽深。 越是这样平静,越是让人觉得危险。 可许初见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他。 顾靳原一步步走下来,她却不自觉的想要后退,想要夺门而出。 这种压迫的感觉让她心里发慌,脚下的步子却像是生了根一般,好似挪不开半步,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知道他的气息蓦然逼近。 他深沉的眸光从头到尾将她打量了遍,发丝散乱着,有些狼狈的样子。 她还安好,这是他的第一个认知。 可他的脸色却越发的沉郁,大步走至她身边,毫不怜惜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她的腕骨,拖着她就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许初见另一只手放射般抓住了楼梯的扶手。 “放手。”他轻浅地说着。 “顾先生,我哪里惹到你了?”她不放,凝视着他的眼睛问。 “下午去了哪里?”语气一如既然的冷淡。 许初见唇边有讽刺的弧度漫出,“去哪里是我的自由,毕竟你没锁着我。” ☆、213.211你只能是我的,清楚了么? 她的手腕被他的力道握得麻麻的刺痛着,不适地皱着眉,哑着嗓子开口:“顾先生……你先放开我,我没有想跑。” 他没有回头,喉间逸出了一声冷哼:“你大可以试着再走半年。”手下的力道却在这一刻松了几分,却紧紧地仿佛是在握着重要的宝贝。 带着嘲讽的言语,让她一下子住了嘴,咬着唇紧盯着他的背影,手握着楼梯扶栏始终不肯放开撄。 “松开。”他耐着性子,异常浅淡的说着。 时间无限的漫长,她一根一根松开自己的手指,然后踉跄地被拖着往二楼走去偿。 卧室的门被砰的甩上,许初见被狠狠甩到了宽面的米色沙发上,寂静的卧室里,只能听到她和他急促的呼吸声。 许初见还未来得及收拾自己的一身狼狈,在他沉而冷的目光下只觉得浑身发冷,手指陷进身下柔软的沙发里,整个人充满戒备的看着他。 他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看着她,勾起唇缓缓问:“是不是真要我什么时候把你锁起来,才会安分一点?” 许初见抓着沙发上的靠垫,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唇畔亦是露出了些许嘲讽:“你的未婚妻会来,我难道不要躲好了?” 他勾起唇冷笑:“你总是在做愚蠢的事。” 许初见将脸偏向一边,再没去看他眼里的嘲弄,只要看一次,都会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到自己不堪。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启唇说:“我再愚蠢……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许初见。”他浅淡地唤她的名字。 顾靳原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就怕自己会真的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情来。 没有人知道,在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时候,他的心情是什么样子。 而此刻,他却不愿在她面前露出半分在意之色,毕竟……她不在乎。 许初见双手扶着茶几,在他沉寂的目光下几次上下才站起来,压下内心的震动,淡笑着说:“顾先生,我不会重蹈以前的覆辙。” 以前她尝试着从他身边逃开,每一次得到的后果都是她难以面对的。 又是以前!该死的以前。 许初见说完就翻身从沙发上下来,一小步一小步地往房间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房门被锁死,她终于开始着急,拼命转动门把。 顾靳原好整以暇地依着沙发睨着她的背影,单薄的背影在此时越发的显得纤细瘦弱,却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牵起他的喜怒。 看着她不自量力的挣扎,顾靳原轻笑:“你可以试试窗户。” 许初见这时已经急红了眼睛,回身冲向透明的窗户。 然而却在她靠近窗台之前,身子一轻,已经被人拦腰抱起。 她被他狠狠地扔在床上,尽管床是松软的,可他的力道那么大,许初见几乎有种浑身骨头被摔碎的感觉。 顾靳原微微仰头,解开自己衬衣的纽扣,薄凉的唇边带着一丝弧度,俯身慢慢问她:“关叶深在追你?爱上他了?” 她怒瞪着眼睛,双腿往后缩,紧紧靠着床头,“为什么不能呢?他说,不介意我的过去……” “异想天开。” 他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脚踝,手下用劲将她拖了过来,皱着眉看着她脏兮兮的衣摆,似是意有所指:“洗干净。” 却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已经脱下了她裹紧的外套,手指抓住里面长裙的一角,不费力气就把布料撕开,露出了一双白皙修长的腿。 许初见拼命的往后缩,双手环在自己膝盖的位置,身子难以克制的微微颤抖,一双清亮的眸子却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他。 “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办成……”她低声开口。 “分的还真是清楚,我也说过会随时反悔。”顾靳原挑了挑眉。 “你什么意思!” 顾靳原从容地将衬衣的扣子解开,居高临下站着,仿佛是在看陷入了重围而垂死挣扎的猎物。 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解开扣子,浅淡地说:“现在我想要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说过,只有用她自己来交换…… 许初见心底升起一阵寒凉,紧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也渐渐松了开来。 他俯身伸出手扣住她的后脑,薄唇重重吻住她的。 许初见睁大眼眸,与他四目相对,他深邃的眸底深处是她看到了熟知的欲.望,沉寂而张狂,势在必得一般。 她抓着他的衣服推挤着:“唔……要几次?”她说着这样自己都觉得不堪入耳的话在,软糯的声音里却已经带上了哭声。 顾靳原的动作顿了一下,眸色微深,又勾起唇角,又辗转于她小巧白皙的耳垂。 她听见他在耳边说:“你说要几次好呢……”他呼出的热气在她脖颈间泛起一阵酥麻,“初初,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讨价还价了?” “你不要这样叫我!”许初见唇边的涩意越来越深,她低低地喘着气,狼狈地闪躲着他。 这个称呼此刻从他的薄唇里逸出来,好似一把尖锐的刀子,将她的心底戳的鲜血淋漓。 “为什么不要?”他的语气变冷,却仍是轻柔的在她耳边呢喃。 仿佛只是恋人之间的耳鬓厮磨,可许初见觉得浑身冰冷,不不断地摇头:“我不想提起过去,想留下一片干干净净的回忆。” 霎那间,男人眼中沉寂的眸光近乎盛着滔天的怒意。 幽深平静,却又仿佛能将她撕碎。 像是听到了极为可笑的笑话般,“干干净净,就这样还能说干净?” 顾靳原睨着她的脸,目光在这张熟悉的容颜上逡巡。 “你不说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他说过,不会计较我的过去……”许初见涩然地敛眸。 过去,再也不要提起过去。 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怒,“初初,你就这么喜欢关叶深?非得时时刻刻提醒我,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他?” 原本这是属于两人之间最亲昵的称呼,此刻却伤人最深。 他有些不耐烦地撕碎了她身上仅剩的衣服,薄唇紧抿着,径直将她的手拉到了头顶,不顾她的挣扎将那碎裂的衣裙当作绳子,恰好缠住了她的手。 深蓝色的床单上,年轻的女孩有着近乎雪缎般的肌肤,纤细的腰肢。 却因着愤怒,胸口剧烈起伏,他半压在她身上,微微俯身,去亲吻她,灼.热的欲.望就在她的小腹处,她能清晰的感受到。 大概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他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制住了她胡乱挣扎的手脚,无力反抗之下,许初见只能屈服地软在他身下。 这样的折磨让她哭了出来,“顾靳原……你总是这样……” 顾靳原微抬起眸看着她,指腹流连在她早已红肿的唇上:“和他分开,回来我身边。” “不。”许初见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坚定地吐露出那个字。 他再没有说一个字,翻过她早已瘫软的身子。 却不急在一时,他慢慢挑起她那些所有因他而知晓的所有感觉。 衣裳在纠缠中一件一件落到地上。 许初见微红着眼睛,重重地咬上了他的肩膀,她不要这样的纠缠,他们不该这样的! 肩膀处,又是那熟悉的位置,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在她细嫩的下巴上摩挲着。 “你总是这样,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许初见的哭声越来越大,他眼底的阴鸷让她害怕,她知道他这次是不会放过她。 顾靳原不置一词,分开她的双腿放置在自己要腰间,在她腰下垫了一个枕头,在猝不及防间,瞬间与她合为一体。 突如其来的紧致让他紧皱着眉,目光紧锁在她脸上,“关叶深他算什么?嗯?” 没等到她的回答,他的动作越来越大,仿佛是在逼着她给他一个解释。 她咬紧了唇,却无法抑制着自己颤抖的身子,身体稍微弓起想减轻痛楚,又被他重重压下,不允许她再逃。 大起大落的动作之后,他低头贴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颊,低哑着声音:“你只能是我的,清楚了么?” 越来越疯狂的力道,仿佛要把她融进身体里,不顾一切的沉沦。 许初见被他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眼前出现片刻的空白,被捏痛的双手再也无力挣扎,像是置身在一片浮浮沉沉的深渊之中。 他的话语一如从前,倨傲霸道,从来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 ☆、214.212男欢女爱,没什么好在意的…… 越来越疯狂的力道,仿佛要把她融进身体里,不顾一切的沉沦。 许初见被他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眼前出现片刻的空白,被捏痛的双手再也无力挣扎,像是置身在一片浮浮沉沉的深渊之中。 他的话语一如从前,倨傲霸道,从来不给人拒绝的余地撄。 有些人如毒瘾,让人沉沦迷失,却又甘之若饴偿。 旖旎的房间内,一室的凌乱不堪。 许初见借着微亮的天光,描摹着近在眼前的这张俊朗的五官。 也许是他在睡梦中的原因,眉眼间的锋利敛尽,那双深邃的凤眸紧闭着。她的手指慢慢地覆上去,却在仅有咫尺之隔的距离前,离开。 我不恨你,只恨我自己,一次次屈服。 …… 顾靳原这一觉睡得极好,可以说是这半年来最为安心的一个夜晚,当温暖的阳光透过层层窗纱洒进来,他皱了皱眉微睁开眼睛。 手臂下意识地往身边一带,意外的,却是触摸到一片冰凉。 他一瞬间坐起身来,眯着眼睛在室内搜寻一圈,却又有看到他想看的人。 穿戴整齐后,走下楼。 不出意外的,他在别墅不远处的一片花园内见到了正蹲在地上的许初见,及腰长发被她绑在脑后,穿了一件浅色的毛衣,正和身边的小孩在说笑着。 小女孩踮着脚尖把好看的花环戴在许初见头上,她唇边的笑意柔和灿烂,仿佛此刻这清晨的阳光还要灿烂,也美极了。 他认得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是管家的小孙女。 顾靳原在一旁站了好久,想喊她一声,却又忍住了。有些矛盾地不想破坏此刻美好的画面,曾经他也曾幻想过这样一幕,如果他和她有个孩子,该多好。 他闭了闭眼,那段过往横在他们两人之间,痛苦的让人难以忘记。 静静地站上了一会儿,晨间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他见她穿得单薄,正想要走过去提醒她,不远处驶来一辆车子,车窗降下来就看到了杨续在那冲他打着招呼。 “哥,你这趟可真不厚道,就这样把我们几个丢下了!” 听到这声音,顾靳原皱了皱眉看了眼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晏北豫和杨续,他先是笑了一下,刚迈开了两步,却很快笑意淡了下去。 乔沐是最后一个走下来的,优雅的大家闺秀,她甜甜地笑着算是向顾靳原打了个招呼。 可他只是微微颔首,下一秒往许初见的方向看去,果然那里已经是空无一人。 还在兴头上的杨续当然不知道怎么顾靳原突然沉了脸,晏北豫却是知晓的,定然又是因为许初见。 毕竟现在,能左右顾靳原情绪的人不多。 他叹了口气,还真是看不懂。 …… 许初见小心翼翼地躲在了边上的花丛后,那几个熟悉的人在她的视线里出现,仿若都是在提醒着她,她和他早就已经结束了。 顾靳原是有了婚约的人,她此刻在这个地方,和他有着纠缠……就是人人鄙夷的小三。 她紧攥着自己的衣角,跌坐在地上久久没有站起身。 心里讥讽着自己,亦是在苦笑着,自己怎么就堕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阳光清亮温暖,扫空了连日的阴霾,可许初见却觉得冷,冷到了心底。 …… 顾靳原一直沉着脸色,杨续这个没眼力见的主儿还一直在说着说那。 论起来杨续和乔沐还有一层亲戚关系,他们两人的关系还算说得过去。 随后没多久,顾靳原陪着他们坐了一会儿,就转身回了别墅,开始一个视频会议。 他们三人就坐在别墅门口的遮阳伞下,杨续回味了下刚才顾靳原的态度说:“这人大早上起来吃枪药了?摆这么一张冷脸。” 晏北豫没接话,目光冷艳地瞥了他一眼,谁让你把不待见的人带了过来,这不是还嫌不够乱么? “可能是工作不太顺心吧。”乔沐的脸色不是很好,却依旧好声好语地说着。 不过此时许初见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她得趁着他们还没看见她,趁着顾靳原不在这赶紧离开。 可是天不遂人愿。 眼尖的杨续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存在,诧异地睁大眼,也没细想就向着她的方向喊着:“许初见?你怎么会……” 可能是太震惊,杨续才下意识地喊了出来,毕竟半年前那段时间顾靳原实在是太…… 可他喊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些欠考虑,而身边另外两人的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许初见身上。 打量,探寻,若有所思。 许初见记得这两个人,是顾靳原的发小,她讪讪地笑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很不自然,很快转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 她没有错过乔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那种眼神只会让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堪,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别墅外的小花园里。 顾靳原开完视频会议下来之后发现乔沐已经不在了,只有晏北豫一人在喝着管家给他泡的茶。 “哪来的回哪去,别在我这里。”他冷声说道,却不是冲着晏北豫。 杨续在他森寒的目光里缩了缩脖子,声音里面带上了些投降之意:“哥,你别这么看着我行不?行,我马上走……” 说着,杨续还真的郁闷着转身,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他回头说:“我刚刚看到了个觉得不可思议的人,还以为是我眼睛出问题了。” 顾靳原坐下,面无表情说:“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觉得不可思议?” 杨续挑起眉,忍不住说:“哥,我一直觉得做人不能这么不靠谱,你说你这算什么?丢下自己的未婚妻,在这金屋藏娇?” “杨续!”他冷喝一声,峰眉微蹙起。 杨续则是一脸无辜:“我哪点说错了?前段时间刚宣布了你们两家有意联姻,现在你告诉我,刚刚那个人是不是许初见?” 顾靳原不可置否,疏影落在他俊朗的眉目上,表情晦暗不明。薄唇抿的紧紧的,带着森寒的意味。 最终杨续带着满身郁闷离开,晏北豫敲着骨瓷茶盏的边缘,这才说:“阿原,关叶深可一直在打探着她的消息。” “嗯。”顾靳原的声线里没有起伏,就这样随意地应了一声。 “关叶深?”晏北豫若有所思的念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一般,随后唇畔露出一丝耐人寻味。 他对于那群高干圈子里面也就认识这么些个人,照理说他应该是不知道这个人的,他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三个字。 顾靳原问:“你认识他?” “当然不认识。”晏北豫罢了罢手,语气浅然而不屑。 …… 顾靳原把他们几个人安排在了离他很远的另一侧别墅内下榻,因为心里惦记着什么,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就自己回来。 他一个人回到住处,还没进去就怔了一下。 许初见抱着膝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还是那身长长的毛衣裙,长到脚踝的地方,因着她坐下来的缘故,露出一双细嫩的雪足。 “为什么不穿鞋子?这地上踩的很舒服?” 许初见听到他的声音,有些猝不及防,抬头,有些不自然的撑着地上站起来。 她站稳了身子瞪着他:“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可仅仅下一秒,她就住了嘴,神色也有些怔忡。 这样带着些撒娇的语气,不适合她和他,只是看到了这些熟悉的人,让她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呵,果真是错觉。 顾靳原的心底像是被撞了一下,生出几分涩然的滋味,他有多久没有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 “进去吧,一直坐在外面做什么?” “我没钥匙,管家带他的小孙女去上学了。”很难得的,许初见没有避开他,而是盯着他的眼睛,细细地看着。 试图想要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几分异样的神色,哪怕一丝一毫也好。 可是没有。 他还是这样浅淡平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许初见勾着唇角问:“你的朋友们呢?” 他越过她身边,似是知晓了她的意图,一边开门一边说:“他们不住在这,你不用紧张。” 许初见了然,在他身后低声说:“我也不应该住这的。” 顾靳原却沉默了下来,自顾自地进门,走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发现身后不见了人。 她对他的这种喜怒无常的性子早就已经习惯了,心里也堵得发慌,正皱着眉往二楼走去,就被他冷声止住了脚步:“坐下,你脚上有伤口。” 这下她才低头看了眼自己光着的脚,在花园里面划上了好几道口子,还有尖锐的石子扎了进去,她怎么好似就没有感觉一样呢? 顾靳原取来了药箱和热毛巾,一言不发地按着她坐在沙发上,他在她身边坐下,将她细嫩的雪足放在自己的腿上,拭去伤口上的傻子,用热毛巾捂着这冰渣子一般的脚。 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行为让她极其不自在,想要逃开却他按住,怎么也动不了。 刺痛的感觉从脚上的伤口处传来,她紧咬着唇,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心里漫上来的那股子酸涩。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给她上药,修长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头也没抬说:“有点疼,忍着。” 语气平淡干脆,不带什么感情。 可他的动作却是尽量放轻缓,像是对待着什么珍惜之物。 许初见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什么异样,又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转移一下注意力,此刻她满脑子都是一些她不愿想的东西。 “顾先生,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送我走?”她忽略着从脚上的触觉,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顾靳原微抬起眸,“这么急着离开,就留不住你?” “留下来做什么?还有,我用什么身份留下来呢?” 她不止一次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乔沐,却从来没有哪一次让她觉得自己是这样不堪,甚至下作…… 她是什么身份?情人? 他紧抿着唇,随后侧开脸嘲弄着说:“身份?我说了,让你回到我身边。” 许初见迟疑了一瞬,却还是坚定地摇头。 “我有自己的生活,按着我自己的脚步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难不成你还想和关叶深在一起?”他眼中倏然凉了下来,用手指抚上她白皙的颈间,从浅色毛衣的领口往下,都是青紫的吻痕。 浅淡而不屑地说:“有了这些痕迹,你还要和他在一起?” 他眼中的讥讽让她收紧了手指,竟然想也不想的就真的点了头:“有可能会,有可能不会。就算不和他在一起,也总会有别人。反正,不会是……” “闭嘴。”他睨着她的樱唇,冷冷地出声低叱,止住了那些他不愿意听到的话。 许初见却不在意地抓住他放在自己颈间的手,她手上冰凉的温度在他滚烫的掌心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微蹙着眉。 只听见她柔和的声音一如既往,不甚在意地说着:“至于这些,男欢女爱,没什么好在意的……” 顾靳原顺势收紧了掌心,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身边,幽深的眼中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不在意?那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你还在意着的?” 到底有什么是你在意的?她爱说谎,为什么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一句在意他?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鬼迷了心窍。 她看着他,视线没有任何避退,却未置一词。 顾靳原的眸色在她毫不退让的目光下沉了几分,语气不自觉的缓了下来:“只要你说一句话,回到我身边。初初,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 沉默了一下,她的唇畔却依旧带着涩然的轻笑:“像以前哪样?顾靳原,我不想!我只想尽快离开这。” 她怕自己会后悔,又加了一句:“还是说,昨天的一晚不够?” 渐渐地,顾靳原站了起来,逆着光,他的表情模糊着,她看不清。 “好。”他平静地吐出这一个字,没有柔情,没有温度。 夜晚,他更是发了狠一般霸占着她的美好。 没有缱绻,没有温柔,却如同鸳鸯交颈般,抵死纠缠。 一次又一次,她承受不住却死死咬着唇,直到尝到了那股子血腥味,她才彻底失去了意识…… 直到早上的时候,她醒来,异常酸涩的身体让她紧皱着眉,麻木地穿上自己的衣服。 从阳台上传来男人的声音,许初见的思绪有一瞬间的空白。 顾靳原走进来之时,已经挂上了电话。 他换下自己身上的睡衣,赤/裸着上身,露出结实和精悍的线条。此刻他低头看着安静如同尘埃的女孩,看着她眸子里面充满的戒备与无力。 他低着头似是在研究着她的表情,良久,他才转身。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一件穿上,将自己整理好,重新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 当他再一次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许初见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姣好的侧脸,冷声说:“起来。” 她不动,只是抬头。原本清亮灵动的眸子,此刻仿佛是枯竭了,黯淡的没有一分光泽。 他勾了勾唇角:“对你来说算是好消息,现在你穿好衣服,也许还能赶上回国的航班。” 她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却是稍稍有了反应。 顾靳原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许初见的声音带着嘶哑,她出声唤住他:“谢谢。” 她低声地对他说,脸上的表情疏离漠然。 顾靳原平静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什么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说:“这两天,我很满意。” 她捏着自己的衣角,又抬起眼眸望着他说:“我和乔小姐比起来,是谁更适合你?” 以前的许初见是不会说这样的话,在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你。” 似是欲言又止,干裂的唇动了动,许初见机械的点了点头,顺从的站起来,开始换衣服。 顾靳原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身体依旧很美,可是毫无生气。 那一刹那,他有片刻的恍惚,可他很快就不再多想,转身出去反手甩上了门。 许初见穿上衣服,又在凌乱的床边坐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她没回头,也没开口,过了数秒之后,那敲门声自发停了下来。 管家的声音彬彬有礼:“许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等早餐过后再送你去机场好吗?” 许初见跟着管家下楼,没有再餐厅看到顾靳原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气。 机场——她终于可以回去了。 三天的时间,很短,对她来说却像是做了一场筋疲力尽的噩梦。 此刻她像是被人从噩梦里叫醒,几乎用最快的速度拿起了自己不多的行李,随着管家出门。 走出别墅的时候,她朝远处的别墅群看了一眼。 管家目不斜视地走在她身边,像是不经意地说:“顾先生的那几个朋友今天去了苏黎世,晚上才会回来。” 她依然紧抿着唇,没有答话。鞋跟在大理石台阶上敲打出声响,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混乱烦躁。 果然这里不应该是她待的地方。 走廊的尽头,那扇雕花窗子打开着,他指间的烟燃起了一点红星,蔓延散开在空气中,生出一丝清苦的味道。 他看着她跟在管家身后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视线,再也不曾回过头。 ☆、215.213如果不是因为还在乎,你怕他做什么? 走廊的尽头,那扇雕花窗子打开着,他指间的烟燃起了一点红星,蔓延散开在空气中,生出一丝清苦的味道。 他看着她跟在管家身后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视线,再也不曾回过头撄。 * 当飞机降落在熟悉的城市,阴沉的天气让她生出一种骤然无力的感觉,这三天来就像是一场噩梦,却也不尽然。 梦醒了,自然就回归现实了偿。 关叶深早早地等在接机口,看到她出来之后很快迎了上去,接过她手中本就不多的行李。 他还是那样一幅温润如玉的样子,只是在看到许初见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懊悔地说:“抱歉,说好了要带你好好玩的,下次再补上行么?” 许初见与他并肩走着,耳边听着他的关切的话,她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来笑了笑说:“没事,这一次我很开心。” “哦,那你是放下过去了吗?”关叶深面带着微笑,所有若思地问她。 许初见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后又慢慢笑开:“算是吧,认清了一些东西而已。” “在瑞士的时候我说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听到你不一样的回答,现在呢?” 许初见的眸色暗了暗,这一趟异国之旅给她的最为深刻的印象,可能就是让她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其实她觉得,自己和顾靳原两人原本就是不该有交集的平行线,尽管这中间出了很多的差错,却也终究是要回归正途。 甚至,越走越远。 “叶深,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关叶深并没有在意,而是好脾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初见,被这么快就拒绝我,我母亲昨天可是提起了你,还让我再带你回家。” “替我谢谢伯母的好意,有机会一定去拜访她。” 许初见微笑着,想起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关夫人宋娴,她有些忍不住的感慨,那些名门出身的夫人,有时即使是亲切地微笑着,疏离和亲热却是一目了然的。 “那你还是别去了。”关叶深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停顿了一会儿。 “为什么?”她不解。 关叶深的眉眼噙着淡笑说:“如果不是以儿媳妇的身份,我母亲应该会难过的。”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挪俞之色,也笑了起来,“走吧,关先生。” 两人有说有笑并肩走出机场,关叶深送她去了军区医院就自行离开,本想跟着她一起去看望许老爷子,却因临时有事知得作罢。 外公还在加护病房里面,她只能守在外面看着。 “放心吧,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容铮一身白大褂,在她身边坐下好声安慰了一句。 “容医生,谢谢你。我记得半年前也出现过这样一次,一直没来得及和你道谢。”许初见低声说着,想起这件事情她就觉得自己不孝,每次都让家里人担惊受怕。 容铮挑了挑眉,有些话他本不想说,可到最后还是没忍住。 “不用谢我,这事情一直都是阿原的意思。” 许初见垂眸,敛起所有的情绪,轻声说:“总之还是要谢谢你们。” 相较于她的平澜无波,容铮则激动了许多,整个人言语之间的情绪也变得锋利了些许:“你不在的那些日子,你可知他是怎样度过的?” 酗酒,整日将自己沉浸在酒精的控制下,不愿清醒。 谁都和他说许初见已经不在了,可他不愿意相信。 那段时间里,谁都不敢再在他面前提起许初见三个字。原本风光无限的顾三少,消沉到谁都无法置信的地步。 因着他突如其来降下温度的声音,许初见怔了一会儿,她才若无其事地反问:“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告诉我?我并不想知道。” 容铮盯着她平静的眼眸看了好一会儿,原先想说的话也全都咽了回去,“他的眼睛一直有问题,你知道吗?” 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许初见平静地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却在下一秒又将自己的情绪全都掩饰起来。 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容铮勾了勾唇,声音里带上了些嘲讽:“你当然不知道,他又怎么会告诉你。即使他快瞎的时候,也舍不得你担心。” “容医生,你想表达什么呢?我和他早就结束了。”她轻声细语,眸中却是一片坚定。 “你……”容铮顿了顿,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失偏颇,“算了,随你们吧。” 容铮站起身来离开,刚走上两步的时候,他的耳边又传来了许初见声音—— “不然我能怎么办?他有未婚妻,难道要我恬不知耻的继续在他身边?”她一贯柔和的声音不可抑止地拔高了几分,带着些隐隐的颤抖。 容铮停下了脚步,“你可知他有段时间不愿意做手术,谁都拿他没办法。后来他想通了,他说,这双眼睛有人很在乎。” 她缄默着,心里却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一般,却仍然淡笑着说:“容医生,我们可以换些别的话题。” 容铮深吸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点,转身离开。 感情这东西,谁又能说得清楚。 她在医院内没有待上多少时间天色就已暗了下来,夜里的风带着些寒凉,她觉得冷,却也只能裹紧了自己的大衣,试图获取更多的温暖。 不禁感慨人生就是这样,无论多荆棘丛生的路还是得往下走,那些不管是错过的还是误会的,再想起来时,已然索然无味。 离开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深沉如墨。 她照例走进一间还营业的药店,甚至直接说出了药的名字,她努力让自己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掩饰着自己急于躲避的难堪。 推门离开时,隐约地听见店员在小声嘀咕着:“这年头的女孩子都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这思想多开放啊。” 当下许初见只是加快了脚步离开这个地方,何苦再在这里丢人现眼。 她直接打车回到了住处,才下车就顿住了脚步。 猝不及防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夺去了她的呼吸,逼得她半步都没有敢靠近。 顾靳原等在下。 地面上还潮湿着,似是刚下过一场大雨,此时此刻许初见的眼里却下起了雨,她觉得浑身无力慢慢蹲下来,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不想被他发现,不想听他说什么,不想看到他的眼睛。 她心里矛盾到了极点,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在她和他之间划出了无法逾越的距离。 近在咫尺,又远的无法触及。 不知道在花丛后蹲了多久,顾靳原似乎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许初见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吃力地往外走,路灯下她纤细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单薄而寂寥。 一直走到不可能再被他看到的地方,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她不知道顾靳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亦不知道他还会在这里等上多久,他有这间公寓的钥匙,大可以不用在这等着。 可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尤其是经过了昨天。 她翻了翻自己的包,走的匆忙一些东西掉在了医院的病房里,包括她的身份证,现下没办法去住宾馆。此时也不能再回医院,怕打扰了外公休息。 想了又想之后,犹豫再三她还是打电话给了蔚宛。 出奇的蔚宛恰好还没睡,“初见?你今天回来了?” “宛宛,你工作室借我待上几天可以吗?” 蔚宛没有多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在看了眼时间之后问了她所在的地方,直接让司机把她送到了这里。她今晚本来就是一个人在家,此刻接到她的电话一分也没耽误。 到了熟悉的小区外面,就看到许初见站在路口的背光处踱着步子,一脸茫然无措。 “对不起,让你大晚上还来这一趟。” “对我还说这种见外的话?” 蔚宛握着她的手是一片冰凉,“初见,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初见也不打算隐瞒,低下头小声说:“我回不去,顾靳原在楼下。” “你怕他做什么?”蔚宛微蹙起眉,不说她很了解顾靳原这个人,但是他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她还是清楚地。 其实蔚宛私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重归于好,可现在这样不清不楚关系,她也不愿意看到。 反正蔚宛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顾靳原到底想做什么,一边拖着初见,一边又和乔家二小姐传出婚讯。 这种纠结三言两语说不清,蔚宛把她带到了自己空置着的教职工公寓,精致的二居室,虽然不常住,却时常有人打理着。 蔚宛给她倒了热水,关切地说:“先喝点热水暖暖胃,什么事情等睡一觉再说。” “谢谢。” “都说了不用和我客气,我去里面找件睡衣给你换上。” 说着蔚宛便撑着身子站起来,许初见急忙开口说:“别,你坐着别动,我自己去找。” 毕竟蔚宛的身子已经重了,她大晚上的打扰已经很不好意思。 许初见站起身,身边的包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蔚宛却清楚地看到了那盒药…… 刚好落到了蔚宛脚边。 蔚宛疑惑地问:“初见?”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药盒上,欲言又止。 许初见有些慌乱,不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可笑的欲盖弥彰,平静地伸手捡起来,有些感慨地说:“我只是怕出意外。” “他又逼你了?”蔚宛的声音开始不自觉的拔高。 许初见唇边露出了苦涩的笑,慢慢地说:“没有,是我自己找上他的,是不是很……可笑?”她欲言又止,不怎么愿意说出这些。 蔚宛一怔,随即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他想做什么?” 许初见不知怎么开口,“他……说要我回到他身边,和以前那样。” “他想的倒是好。”蔚宛冷哼了一声,她本来就因为乔沐这件事情膈应着,现在听到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我没答应。”许初见垂眸,敛起了所有情绪,轻声说:“这几天的事情算是个意外。” 蔚宛见她一幅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只是柔柔地说:“回头我就把那间公寓的锁换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这里,我就不信了他还真敢乱来。” 似是想起了什么,蔚宛解释着说:“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配了把钥匙,经常在下雨天去公寓里面待着,每次都是坐上一小段时间又回去。” 下雨天…… 许初见的思绪一瞬间又好似回到了那个大雨夜,满室的黑暗里面,只有他低沉却又令人安心的嗓音,专程陪着她很久。 蓦地,蔚宛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握的紧紧的,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担心,他不会想到这里的。” 许初见忽而定定地望着她,“这半年时间里,他到底怎么了?” “初见,你还忘不了他吧?如果不是因为还在乎,你怕他做什么?”蔚宛一针见血地下了结论。 闻言,许初见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最终只得狼狈地别开眼,矢口否认:“我没有,就是每个人都觉得好像是我对不起他似的。” 蔚宛搂了搂她的肩膀,眼神放柔了下来,“当时你让我瞒着不告诉他,我能理解你心里的苦,所以我一个人都没说。不过那时候他也在英国,一段很长时间的术后恢复,他没有这个机会知道你的消息。” 可终究他们还是遇见了,许初见无法忘记那天在关家晚宴上面,他那仿佛要喷出火来的眼神。 “初见,你不管做什么选择我都尊重你。但是初见,他从未把你放下过。”蔚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空气凝了起来。 许初见的脸色苍白如纸,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失声低喃:“不是传出他的婚讯吗?他身边早就有别的人了……” “这个婚约其实是老爷子自作主张许下的,后来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意气用事应承了下来,不过也没真的定下,那个乔二小姐倒是把家里的老人哄得很好。” 蔚宛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恼怒,就这件事情上面,她就没法站在顾靳原这一边。 看到她的表情,许初见忽然就笑了,“我之前偷偷地找过他两次,就是在出那件事情以前,我不想和他吵,但是……” 她没有说的下去,而是话音一转:“其实他们两个人也挺般配的,至少能得到祝福。我们之间可能就是隔着很多的东西,说到底还是不合适吧。” 许初见闭了闭眼睛,发誓不要再提起这个人。 …… 那天过后她就再也没听到过有关顾靳原的消息,她不会去主动了解,亦不会有人对她说,好似一切都回到了正规的样子。 这天关叶深来到医院看望许老爷子,这段时间内老人的身体恢复的不错,能够勉强的说两句话,而关叶深斯文儒雅的性子又正好合了老爷子的意,相比之下的态度和以前那人,是天差地别。 在外公睡下之后,许初见和关叶深在走出了住院部。 军区医院总是这样人来人往。 有时候她走在路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流,以及成双成对的夫妻情侣,许初见也在想,也许有一天,她嫁给了别人,顾靳原也娶了别人,他们偶然间再次相遇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坦然地和对方打招呼,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不行。 不过没有等那么久远,他们真的又见面了。 在那次在国外的不欢而散之后,第一次相遇。 其实许初见真的觉得他和乔沐两人挺般配,就现在这样站在一起,谁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关叶深感觉到她顿住的步子,不着痕迹地上前牵着她的手,小声说:“没关系,就打个招呼。” 就在许初见怔愣的时候,顾靳原却是浅淡地望了他们一眼,擦身而过。 甚至连一句招呼都没有打。 许初见回过神来,她才想起了手里还拿着药单,转过头对关叶深说:“我先去拿药,就不送你出去了。” “一起去吧,我看你这样子得在这医院里迷了路。”关叶深看出她的情绪不佳。 许初见点了点头。 可两人方一走到缴费处的走廊,关叶深的脚步就忽然停了下来。 许初见有些微讶地侧眸看他,被他握着的手无形中被收紧了。 只见关叶深神色紧绷,眉头蹙起,温淡的视线此刻死死地盯着前方。 许初见没有说话,也没有提醒他,只是顺着他的视线向前看去。 一道清瘦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年轻的女孩一手按着手臂,一手在缴费处填写着资料,仅仅一个侧脸…… “浅浅,好了没有?”突然有人在远处喊了一下那女孩,她转过身回应。 明明是一张明媚的脸,却在看清了关叶深之后,陡然没了笑意。 …… 咖啡馆四溢着浓醇的味道,舒缓了因为工作而疲惫的神经。 关叶深抿了一口带苦的纯咖啡,低声说:“刚才那个女孩,很像我以前一个朋友。” 说话间,他的眉眼是前所未有的伤感,“我已经算不清,有多久没见过她了。” 许初见捧着杯子,敛起秀气的眉有些忐忑地问:“她……以前和你的关系很好吗?” “很好。” 许初见想起刚刚那个女孩子,咬了咬唇说:“那后来呢?” 关叶深摇了摇头:“没有后来。”他的神情很寥落,惯常微笑的唇此时隐含着苦涩。 听起来想一个狗血的故事,却又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过,而且结局悲凉。 关叶深并不是很想多说这个话题,失笑着说:“初见,其实昨天晚上我母亲又提起你了。” ---题外话---明天大更~ ☆、216.214陌生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心跳声 医院内干净整洁的办公室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你在我这一直耗着,这天都快黑了。”容铮半靠着办公桌,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已经沉默了好久的人。 好一会儿,顾靳原才慢慢抬头看了他一眼,微蹙着的眉深邃的眸色,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这些什么。 唯一能知晓的,就是这位少爷心情欠佳偿。 顾靳原自从回国之后会在固定的时间前来复诊,毕竟这双眼睛……还是有在乎的价值。 自从那天过后,他知道她换了住的地方,到底还是为了要避开他。 容铮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我看人现在过得很自在,这么快身边又有个优秀的护花使者,我看那人性子比你好太多了,换了谁……” 调笑的话还没说完,容铮就见顾靳原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这才收了声,其实许初见这三个字,在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不能触碰的禁忌。 见他不说话,容铮这才正了正神色问道:“你和那个乔二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还真的就应了家里的安排?” 顾靳原没有回他的话,他脑海里面闪现的全都是她说的那些话,她和关叶深真的在一起了? 这个念头在他侵袭着他的思绪,好似阴冷的藤蔓搅的人不得安生。 …… 再次从医院离开,天色已渐渐深沉。 这次关叶深是自己开着来的,坚持着要送许初见回去。 这个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霓虹的光落在眼里流光斑驳溢彩,许初见一直看着前面的车辆一盏一盏一晃而过的尾灯,从她坐上车的时候就开始在出神。 车门紧闭的狭窄车厢里面坐着两个心情不是太好的人,她以前就听关叶深提过,他曾经有过一段伤筋动骨的感情。 需要到什么程度才会用伤筋动骨四个字来形容?她不得而知。只是许初见认识他怎么长时间来,第一次见他有这种失态的一面。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人在有些地方是相似的。 到了她住的地方时,许初见解了半天都没有解开安全带,关叶深看着她略显笨拙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脑海中却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画面。 关叶深的眼睛里面划过一丝伤怀,一闪而逝,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弯腰替她解开安全带,挪俞着说:“这车子就这点毛病,安全带总是解不开。” 许初见没有接话,想必这辆车的副驾驶曾经坐过某个人,也经常解不开安全带。 看着关叶深的平静温和的神色,她却好似看到了些与往日不同的复杂。 她下车后,关叶深两三步也跨了过来,将她的包递给她叮嘱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把门窗关紧,虽然这里看上去挺安全的,不过就你一个人住,总是小心一些好。” 许初见笑了笑:“好了,怎么以前没见你这么啰嗦呢?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一点。” 关叶深好脾气的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归于耳畔,忽然那双眼睛微挑了一下,带着几分雅痞的味道说:“不打算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虽然两人之间有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开玩笑,每次许初见都是一笑而过,谁都不会当真。 可这次,不想许初见真的踮起了脚尖,在他的脸颊旁落下了一个吻,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又好似一种无声的安慰。 关叶深怔愣住了,他只是开开玩笑说而已,却没想到她真的这样做。 同时许初见被他看的也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他扣住了肩膀。 “占了便宜就想跑了?” 许初见听到了他声音里带着的笑意,嗔道:“你瞎说什么呢?” 关叶深正了正神色,温和的眸光里面带着继几许复杂,“初见,我们试试吧。” 许初见唇畔的笑意慢慢消散,想了许久之后,抬起眸子看着他面上的认真,忽然鼓起勇气回答:“好。” 这个字好似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的嗓音沙哑,却带着坚定。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就答应,甚至不曾想过会在短期之内重新考虑另外一段感情,原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许初见看着他,用非常温和的声音说:“叶深,我一直再试着从过去走出来,我觉得可能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她顿了顿,忽然又笑着说:“我不需要你和我说什么承诺,若是能一辈子最好,但若是只有一阵子也没事,行吗?” 关叶深沉稳地呼吸着,昏暗的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仿佛消失在了无边界的黑暗里。 在灯光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有种相互依偎的亲密。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将许初见搂进了怀里,越收越紧。 两人之间没有距离,许初见几乎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 陌生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心跳声。 关叶深的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发顶,喉间好似有些哽咽,半晌才说:“一辈子也可以,以后你只要在我身后。我母亲可是一直都惦记着你呢。” “就算走不到最后,也没关系。”他低低地说,仿佛等待这样一个机会等了很久,如今有种蓦然解脱的滋味。 许初见重重地点头,她没有出声,若是出声的话一定能听到自己的哽咽。 …… 走上楼的时候,许初见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在压抑了很久之后,忽然卸下了全身的负担。 情绪轻飘飘的,就连上楼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这间公寓在四楼,在声控灯亮起之后,她却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许初见硬是在楼梯上停住了脚步,周遭的空气里带着浓重的烟味,她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 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许初见像是失了底气一般,只能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钥匙,后背一片冰凉。 “你来……有什么事情?”许初见的声音有些发涩,因为什么又来找她? 因为她先前的拒绝?又挑起了他的占有欲?在医院不期而遇的那一面,他身边明明已经有了别人,这样一次一次的让她看到,只会让她更加觉得自己难堪。 难堪于不久之前明知道他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与他纠缠不清,更让她接受不了的,却是自己还惦记着过去…… “你呢?”顾靳原的声音有些沙哑,用鞋尖踩灭了烟,就这样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质问着:“和关叶深进展的很顺利?” 许初见扬起下巴,神色有些僵硬,却定定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回答:“是啊,他对我一直挺好的。” “你和他真的在一起了?”顾靳原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言语里面带着轻微的嘲弄。 “嗯,如你所见。”说完,许初见绕过他,大方地从他身边走过,开门。 还没来得及推门,顾靳原就夺过了她手里的钥匙,重新将门阖上。 砰的一声巨响,许初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抵在了墙壁上。 “把钥匙还给我。”许初见脸上露出愤怒之色,目光清清冷冷望着他,微蹙着秀气的眉。 顾靳原捏紧了手中的钥匙,复又伸手递给她,眸色深沉且骇人。 她抿着唇,看着自己和他之间几步路的距离,很近,只要她往前走上一些就能够到他的手。又觉得很远,好似隔着一道她永远越不过去的深渊。 许初见慢慢挪着步子走向他,指尖在在触碰到那一串钥匙之时,他却猝不及防地将她紧紧箍住。 “你干什么!”许初见有些愤怒的想要挣开他,可力气始终抵不过。 从他身上传来清冽的柠檬香气,熟悉到下一秒仿佛就能牵动酸涩的神经。 “你又撒谎。” 他的呼吸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落在她耳畔,让她忍不住退缩。 ---题外话---今天有点糟心,抱歉字数少了点,明天加更~ ☆、217.215你眼瞎了吗?那么明显都看不出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嗓音。 许初见用手死死地抵在顾靳原的胸口,不准他再靠近。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乔沐看她时的眼神,从当时给她那一张支票起,就自始至终带着高人一等的挑衅。 尤其是半年前的那一晚上,乔沐那些如凌迟一般的话语此时纷至沓来,像利刃一样让她觉得痛,痛到快要窒息。那时候她对着乔沐说了什么?她说,不信偿。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过是她强装出来的镇定。而现在,随着一桩桩事情的发生,只会让她觉得自己过得到底是一种什么样可笑的生活。 “他知道你不久前还在我身边?知道我们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嗯?” 顾靳原死死的禁锢着许初见,将她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她逃不开,只能倔强的撇过头。 就在他炙热而带着侵略性的吻将要落下来那一刻,许初见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重重的声响,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她做出来的事情,因为太用力,她的手掌发红发疼。 “顾靳原,够了,到此为止吧!” 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手掌紧握成拳垂在身侧,每发出一个声音都好似非常艰难:“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妓.女吗?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许初见。”顾靳原的声音越来越低,语速也越来越慢。 但她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难道不是吗?”许初见疯了一般捶打着他,可他却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她不安分的手被她制服在怀里,她徒劳的挣扎着:“顾靳原,在你面前我已经觉得自己很下作了,不要再一次一次提醒我好不好?” 男人猛得用力将许初见往怀里一按,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口,所有的哭喊声都埋进了他怀中。 “初初,是你一直在逼我。你要消失就彻底一点,为什么偏偏又要出现?为什么不像半年前那样,消失的一干二净!” 为什么要挽着别的男人的手,以亲密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顾靳原的质问声声入心,在她的脑海里面来回震荡。 太过熟悉的感觉,每一样都在提醒着她的那些过往,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不堪。 顾夫人,乔沐,他的不信任…… 她更多的还是在气自己,为什么还要那样下贱地去求他。 他以前说不会娶别人,可她早该知道他的承诺往往就是这样不堪一击,前一刻和她说着那些话,可没多久…… “放开我。”许初见终于彻底冷静下来,“对不起,是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也不该去求你。” 顾靳原慢慢地放开了她,只是抓着她双臂的手还是紧紧地禁锢着。 头顶的感应灯不知在何时灭了下去,黑暗中,许初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顾靳原也渐渐平静,只是声音里面带着料峭的寒意:“你和关叶深,真的在一起了?” 许初见听着他质问的语气,心里生出的嘲讽更加浓重,她大力地在他的禁锢中挣扎着,踉跄着脚步往后死命的退。 他不放,她嘶哑着声音冲他吼:“你眼瞎了吗?那么明显都看不出!” 在记忆中,许初见从来不会用这样剑拔弩张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 顾靳原一怔,随后手上的力道渐渐消散,她趁机大力的推了他一把,背抵着冰冷的墙壁,一动不动。 良久她才冷静下来,仿佛云淡风轻地说:“他对我很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会拒绝这样一个温和的男人。如果适合,我们会结婚。” “你爱上他了吗?” 许初见的眉头皱了皱,心里沉闷的发慌,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是。” 死一般的沉寂。 许初见觉得难受,蹲下身子摸索着刚刚被他丢在地上的钥匙。 他倨傲地站着,而她的姿态,却好似低到了尘埃里。 许初见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在寂静的空间里一下子就将熄灭的声控灯点亮,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关叶深’三个字。 没有丝毫迟疑,接了起来。 “叶深……”她哽咽着喊出那两个字,不知怎么着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怎么了?怎么感觉哭了一样?”关叶深的声音很轻很柔,如同和煦的清风一般,让人想要依赖。 “你走远了吗?”许初见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她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自己在问出这句话之时,后背一片冷芒。 关叶深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有些不对,“你等我五分钟。” “好,我等……” 还不等她说完话,手机就被人夺了过去,连带着她的身子也重新落入了他怀中,后背抵上坚硬的墙,她退无可退。 逆着光的位置,顾靳原的脸尽数落在了黑暗中。 他眯着眼锁住她脸上的每一分神情,尽管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咫尺还近,却好像什么都是不真实的。 很近,却又遥远到了无尽的深渊。 “我是瞎了眼,一直都瞎!不然怎么会在乎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近乎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 “在乎?”她嘲弄地念着这两个字,低低地笑着说:“你所谓的在乎,我承受不起。” “你走吧。”许初见努力平静的和他说,“马上叶深就要来了,不觉得尴尬么?他说过不介意我的过去,但总是不好的……” 关叶深匆匆来到的时候,就见到了这样一幅僵持不下的场景。 平日里温和的关叶深此刻的气场丝毫不落半分,他远远地打着招呼说:“顾少,就算是旧识,也希望你注意个度。” “叶深……” 许初见焦急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关叶深,动了动被他捏的发疼的手腕,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远离他。 顾靳原凝了她好一会儿,忽然唇边生出了凛然的弧度,手一松,就让她挣开了。 她扑进关叶深的怀中,纤细的身子浑身都在颤抖,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不愿松开。 “抱歉我来晚了,不怕。”关叶深的手落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拍着,温声细语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安慰着她。 许初见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时间还早,我们出去走走?”关叶深低声轻问。 “嗯。” 在得到了她的回应之后,关叶深对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冷淡地说:“请自便。” 顾靳原就这样看着他们一步步离开,垂在身侧的手早就已经青筋尽显。 她毫不留恋的转身,每一步都走得很急。顾靳原看着她偎在别人怀中,甚至连一个回头都吝啬。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的抓着,空气变得稀薄,周身的温度慢慢变冷。 他到底在做什么?可笑之极。 …… 此刻许初见就像个无家可归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桌上副驾驶的位置,许初见的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低下头无力地说:“对不起,大晚上的让你看到了这样一幕。” 关叶深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现在是想我想哭?” 明明觉得很难过,可关叶深的一句话却让她豁然开朗,她皱了皱鼻子,由衷地感慨说:“好庆幸遇见了你。” 关叶深笑着说:“你说的是以前还是现在?” “以前是,现在也是。” 许初见不禁想起了自己那段最无助的日子,在不熟悉的国度不熟悉的城市,要不是遇上了关叶深,她不知道还要过上多久那样快将人逼疯的生活。 话题在不知不觉中被扯到了那段时间,关叶深问:“那时候你选择留在国外,是什么原因呢?” 距那次航班事故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才重新证实了自己的身份,拿到了护照和签证。可她却是在回国和留下来工作之间选择了后者。 关叶深知道她,也知道那位权高位重的沈先生愿意提拔她,一切就是这么顺其自然,她也从未说过有关她的过去,直到现在,一点一点在他眼前展开。 “那时候谁都觉得是我高攀了他,甚至连我自己都是这么觉得。”许初见笑了笑,记忆好似回到了很久以前。 “我们很早就认识,可这中间出了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后来,我以为我们能在一起,废了好大的劲我才说服了我自己,但是还是想错了。” 关叶深静静地听着,没有去打乱她的话。 他回国不久,却也听说了顾乔两家有意联姻,这两家人交情颇深,就算是联姻在别人眼里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初见,我们凑合过日子应该也不会太差。”关叶深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 许初见笑了笑,“凑合?你还真容易满足,我是气急了没办法才让你过来的,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躲开他。” “看样子,我这个挡箭牌来的时候还算可以?” 她挽唇,转过头来问他:“我都把我的过去说给你听了,那你呢?” 许初见回想了一下白天在医院内看到的那个女孩,她的眼睛很大,圆圆的,可是在看到关叶深之后,陡然褪去了笑意,表情无辜而软弱。 直觉上,她觉得这里面定是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关叶深望着前方,忽然说道:“我们去个地方。” 夜色。 酒吧昏暗的灯光昏暗旖旎,再往里面走去,便是灯红酒绿的禁忌之地。 许初见觉得关叶深这个人哪里都正经,却不曾想过他也会来这样的地方。 她想起来这里的老板是顾靳原的那个朋友,她只见过几次,此刻却下意识地抗拒着那些和顾靳原有关的人,有关的事。 “我不能喝酒,不然肯定陪你喝。” 关叶深不置可否,随后选了个包厢。 也许真的是冥冥中有注定。 隔壁包厢的门瞬间被拉开,一道清瘦的视线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视线里。 许初见感觉到身边男人的怔愣,他握着许初见的手,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要转身。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那女子猛地抬起了头。 还是那一双很大的明眸,却带着迷离之色,被身边穿着同样制服的女子扶着,即使是穿着成熟魅惑的衣着,却掩不去她略显稚气的脸。 在这一瞬间看清了眼前的人,那年轻的女子慌乱地低下头,匆匆从他们身旁擦身而过。 路过关叶深身边时,她顿了一下,就那么一下的时间,关叶深已经准确的抓住了她。 他用着许初见从来没有听过的冷淡声音,质问着那个瘦弱的女子:“当初那笔钱没够么?值得你放下身段来这种地方?” 此时的关叶深是许初见不了解的,他脸上的冷淡和蓦然也是她所看不懂。 她只觉得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好似马上就要哭出来,瘦削的肩膀此时微微颤动着。 许初见拉了拉他的袖子,想要劝阻一下,却不想,下一秒那女子忽然侧过脸,笑容灿烂却是如同镜中花,不真实。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说着,她转过身,重新跟着身边的同伴渐渐走出他们的视线。 “这人是谁啊,浅浅?你认识吗?”有声音疑惑地轻声响起。 “认错人了吧。” 许初见被他拽着的手臂有点疼,下意识地抬眼去看那个女子的背影,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 不知道为什么,许初见总觉得她是在哭。 之后关叶深都没怎么说话,虽然他面上的表情又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耐心,仿佛刚才那个冷淡漠然的他,不曾存在过一般。 在离开夜色之后,关叶深足足沉默了很久。 “初见,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没说话,这时她知道任何言语都无法起到作用。 ……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二月的时间已过。 顾家大宅里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到来而欢声笑语,顾靳原还没来得及回自己家,就在大院里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同是风尘仆仆的模样,可相较而言,沈绍廷的目光清清正正,似乎是特意在等着他一样。 “表哥。” 顾靳原挑了挑眉,怎么这段时间这些人一个一个的跳出来,还都和许初见有关。 “好久不见。” 顾靳原浅淡地打着招呼,可谁都没有先行离去,仿佛是有话要说。 还是那间古朴的茶室,空气里四溢着茶香,顾靳原率先问:“不是三年的外调,现在怎么就回来了?” “最近我母亲身体不好,所以抽空回来陪陪她。” “哦,那替我向臻姨问好,等下次有时间我一定去探望她。” 沈绍廷替他斟满茶水,应了一声后浅笑着说:“表哥,听说你最近也快定下来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不过下次这喜酒我应该是喝不上了。下次回来得又是好久之后的事情了。” “绍廷,想说什么就明说。”顾靳原的眸色微深,不动声色地抬起眸子。 以前这两人的关系从不见得好,此刻竟然能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倒也是个罕见的事。 沈绍廷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表哥,我替初见感到开心。终于,算是解脱了。” 茶盏内滚烫的水不慎洒在顾靳原的手背上,灼人的刺痛。 以前沈绍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初见一步步走到顾靳原身边,而无能为力,现在就只觉得命运弄人而已。 就像他以前也从没想过初见会和关叶深有交集。 沈绍廷见他不说话,也无所谓的样子,自顾自地缓缓说道:“你不知道初见这个人,她受了委屈是从来不会说的。” “我没心思听你们以前的事情。”顾靳原浅淡地出声,微蹙的眉眼间已然出现了些不耐烦之色。 沈绍廷不在乎他的语气怎样,继而又道:“为什么不想听?哦,对了,反正初见都已经申请了外调,以后你们应该也见不到面。” 果不其然,顾靳原的脸上平静的神色出现了裂痕,他皱着眉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不是没心思听吗?”沈绍廷绕起了弯子。 顾靳原沉默了一瞬,唇畔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绍廷,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是想炫耀作为首任的优越感,还是说在同情我和你是一样的下场?” “顾靳原!听说你瞎了一段时间,我看你是真的瞎!”沈绍廷重重地将茶盏搁置在桌面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恼什么,只是有种不甘心。 顾靳原环顾着这间茶室,他忽然觉得莫名的眼熟,半年前好像就是在这个地方。 他得知了她私下里来见了沈绍廷,回去还冲她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的眸色冷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讥讽着:“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她一直没能忘得了你。” 闻言,沈绍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 沈绍廷清朗的眉眼间也闪过嘲弄地问:“你到底了不了解她?初见性子虽然软,可她一但下了决心的事情就从不会回头,你到底是被什么蒙蔽了眼睛,才说她对我念念不忘?” 沈绍廷虽然不甘心说出这句话,可他还是说了出来:“以前,我母亲私下找过她一次,可她一次都没和我说。明知道我母亲不喜欢她,却还是在我面前强颜欢笑。” “你知道为什么吗?她就是不愿意让别人为难,是因为在乎。” 在乎?顾靳原默念着这两个字,他不止一次的问过她,可她的态度永远是让他捉摸不定。 现在有人在说着什么可笑的在乎?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心情,只是唇畔的嘲弄之色越发的深沉。 “我不想听你们以前的事情。” ☆、218.216我接受不了你身边有别的女人,这个理由算不算? 沈绍廷虽然不甘心说出这句话,可他还是说了出来:“以前,我母亲私下找过她一次,可她一次都没和我说。明知道我母亲不喜欢她,却还是在我面前强颜欢笑。” “你知道为什么吗?她就是不愿意让别人为难,是因为在乎。撄” 在乎?顾靳原默念着这两个字,他不止一次的问过她,可她的态度永远是让他捉摸不定。 现在有人在说着什么可笑的在乎?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心情,只是唇畔的嘲弄之色越发的深沉。 “我不想听你们以前的事情。偿” 当时顾靳城对他说,每个人都会有一点执念,这执念有的时候甚至会蒙蔽自己双眼。 顾靳原以前不知道这个他的执念是什么,现在可能是知道了。 越是在乎,越是想要占有她整个身心。 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一团死结,从来没能解开过。 沈绍廷怒气冲冲地离开,在他起身的时候清淡地笑了笑:“表哥,我们谁都没有真正对她好过。”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化不开的不甘于落寞。 “关叶深性子脾气都很好,前途一片坦荡。是,比我们谁都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沈绍廷再也没去看顾靳原的神色,自顾自地离开。 走至门口之时,忽的疾风吹过,门上的风铃清脆的响了起来。 那些被迫模糊的过往在瞬间还原,回到了以前那段时间,他耐心地追求她,用尽心思的对她好,一起想着以后的日子…… 沈绍廷心里像是安了一根弦,被那些回忆轻轻地挑起来,声音却是声声响彻心扉。 他站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明明还是上午十分,天色却已昏暗下来。 绵密的细雨淅淅沥沥,却是将他的思绪拉回了一年前的这个时候。 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他见过她两次。 都是在这间茶室,都是这样的下雨天。 “先生,外面下雨了,请问您需要伞吗?”服务生礼貌地打破了这片沉寂。 “不用了,谢谢。”他唇边露出了清浅的笑意,浅笑让他清隽的五官更加显得英俊了几分。 服务生看着他的背影走进了雨幕之中,却总觉得有种郁结不化的落寞。 的确,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 许初见在盛夏来临之前递交了所有的资料,忙碌而充实,上一个月她跟着舅舅把外公接回了家,在家待了一个月后又重新回了这座城市,等着正式开始接触工作。 今年的这个季节莫名的比较反常,一时晴空万里,一时大雨如注。 关叶深不止一次笑着说他们两,可能是这世界上最合拍的情侣,平平淡淡无枝无节。 她亦是笑着回应,平淡难道不好吗? 关叶深在电话里面浅笑,是啊,平淡有什么不好的。 早就没了力气再去抓住什么莫无须有的东西。 蔚宛的宝宝是在这个春意盎然的时节出生,是个米分嫩的小公主。 小宝贝满月的时候她正在老家,回来的时候又一直在忙着各种工作上的事情,等她找到机会来看孩子的时候,小丫头都已经会翻身了。 就算是在电话里面,她也能感受到蔚宛从心底生出的那一分喜悦。 顾家大院里。 这算是许初见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蔚宛当然是掐准了时间的,特意挑了这个家里没人的日子,不会让初见觉得尴尬。 许初见一见到宝宝圆嘟嘟的脸,心里原先有的那几分不自然也消失的干干净净,这宝贝不认生,只要逗她就会很给面子地咧开嘴笑,小胳膊小短腿活泼地挥着蹬着,圆睁着一双大眼睛安静地看着许初见,也不知道这性子像的到底是谁。 蔚宛的气色在这段时间内养的极好,坐在床边,一边和许初见说着话,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孩子,宝贝得紧:“你是不知道,自从她出生之后,我就变成了失宠的那个。整天被这个那个宝贝着,都没我什么事儿。” 许初见笑眯眯地伸出手指去逗着小宝贝的小短手,小孩子对未知的事物就是好奇,这会儿抓着她的手指竟然不肯放了。 “要我我也喜欢她,多可爱啊……” 虽然她是这样笑着说的,蔚宛却没有忽略的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 蔚宛的眸色黯然,在心里低低地叹息一声,要是当时初见的那个孩子留下来,那一定也是个可爱的天使。 没一会儿保姆阿姨就进来带孩子。 两人到了婴儿房外的小客厅聊天。 蔚宛顺手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许初见手边,“初见,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许初见沉默了一瞬,随后唇边漾开了温婉的笑意:“工作,恋爱,结婚。” “唔,听上去很不错。”蔚宛眉眼带笑,她想起了初见提起的那个男人。 虽是名门公子,可从来没传出过什么风流韵事,再说两人的工作还是那么契合。 许初见忽然扫到了客厅的书桌上放着小小的相框,是一幅风景照,她望着一时出了神。 “怎么了?”蔚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起身将那相框拿了起来,“这照片……” 许初见有些入神地问着:“这是,火山灰?” 深灰,深蓝,火山灰云层过境的难得景象。 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样的景色许初见只见过一次,虽然很美,可将她困在了原地,以致于从没哪一天她认真欣赏过这样的美。 蔚宛低头看手里的照片,有些欲言又止,却还是笑了笑说着:“是啊,就是不久前的事情,阿原那时候正好在瑞士吧,所以有机会拍下了这样的美景。不过他运气不太好,被迫在瑞士停滞了好久。” 许初见将视线从那张照片上挪开,再也没有看上一眼。 蔚宛见她的情绪有了些起伏,就多说了几句:“初见,要是半年前你选择去了瑞士旅游,那该多好。”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只是找一个地方散散心,那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了。 “都过去了。”许初见微微闭上了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蔚宛说的这话这半年多来她也曾自己这样问自己,是不是她当时没有临时改了决定,是不是就不会让关心她的人担忧难过。 “初见,其实阿原……”蔚宛皱了皱眉,刚提到那两个字,她就面露恼色,“算了,不提他,提到他我就来气。” 许初见不甚在意,却是拿起手里的牛奶杯,在掩饰什么一般喝了一大口。 浓重的奶味不知道怎么了让她胃里觉得不舒服,许初见皱了皱眉,没有露出什么不妥之色,不着痕迹地放下了杯子。 许初见想了想,还是慢慢地说了起来,柔和的声音这个时候很沉很闷:“不久之前,我找过他,在瑞士。” 蔚宛脸上闪过讶异之色,她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着这样一次交集,有些愤恨地问着:“是不是他又逼你做什么事情了?” 她的视线重新落在那张风景照片上层层的火山灰之上,忍不住伸手去摩挲着,那短短三日的时间,就如同这深灰的颜色一般,灰暗不堪。 “没有,是我自己找上他的,当时我急着回国,可是没办法,机场停滞的人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 许初见就只简单说着这么一句话,她甚至不想解释一句这里面的前因后果。 “真的没事?”蔚宛还是担心地问了这么一句 她浅笑着,“宛宛,我早就没有期望什么东西,那次只是让我再死了一次心而已,乔沐那时候在他身边。” 就是这么残忍,让她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那他后来还去找你?这算什么意思!” 蔚宛的声音又忍不住拔高,她本来就气愤于这件事情,现在一听到,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许初见微微摇头,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能是我又一次让他觉得自尊心受挫了吧。” 随后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气氛陷入一阵死寂之中。 客厅外传来脚步声,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顾靳原推门走进来,略显薄凉的唇微微抿着,看不透他此时心里到底在想写什么。 那一双深邃的凤眸浅淡地扫过许初见的方向。 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许初见再也避无可避。 “你怎么在这?”他走到许初见身边,半晌才说出这句话。 “我约了初见来聚一聚。”蔚宛并不想多说,态度甚至于有些冷淡,“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找司机送她回去。” 许初见咬了咬下唇:“好,那我改天再来看你。” 哪知她手里拿着的相框一时没拿稳,落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碎裂的响声…… 顾靳原神色一暗,弯下身子,修长的手指从碎裂的玻璃之中捡起那一张照片,唇畔染上了浅淡的弧度。 “外面雨下的很大,等等再走吧。”顾靳原随意地将那张照片重新放到茶几上。 看似不经意地一个动作,一句随口而出的话,可他的眼睛却是始终没有从许初见身上离开。 许初见站起身,她没有去看顾靳原,而是对着蔚宛说:“没关系,我想起来还约了人,看看时间也是差不多了。” “好,我送你下去。” 许初见没再说话,倒是顾靳原开口:“约了谁?可别告诉我是关叶深,一个小时前我还见过他。” 他眼眸里燃着明亮而幽深的火光,话里特意强调着什么,让在场的两个人都变了脸色。 这质问的语气,让许初见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宛宛,我下次再来。” 许初见匆匆抛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出小客厅,下楼。 脚下的步子很迅速,没有一丝的犹豫,仿佛是在极力躲避着什么。 顾靳原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回响着的都是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在她眼里,他的感情难道永远都是因为他的占有欲? 他的眸色暗了下去,在蔚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追上了她。 在楼梯口,蔚宛见他不甚温柔地就要去拉许初见,她连忙上前迅速隔开了他,气急败坏地说:“你要做什么?没看初见不愿意和你待在一起么?” 霎时间,空气里好似蔓延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连家里的佣人都忍不住侧目。 顾靳原不想让人看热闹,却也不肯撒手。 他紧紧地抓着许初见的手腕,压低着声音冷言冷语:“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个空间里?” 顾靳原这语气里面透着一丝不悦,他一生气力道就有些控制不住。 她挣了挣被他捏红的手腕,“顾靳原……你放手。” 闻言,顾靳原的眼神就更加沉了几分,“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许初见一怔,清亮的眸子就这样直视着他幽深的眸底,一时间觉得可笑之极。 他竟然还在抓着半年前那场事故不放。 许初见去扣他的手指,却始终抵不过他的力气。 气急败坏地说:“你到底要听什么解释?我为什么要临时改变主意?又为什么明明没有出事还让所有人都瞒着你?” “不要说是不在乎之类的话。”他凝着她的眼睛,唇畔带着凉薄的讥讽。 家里的佣人自觉地离开,谁也没有留在这里看什么热闹。 “阿原!你弄疼初见了!”蔚宛皱着眉走上去斥责,她也不知道顾靳原这说来就来的脾气到底是怎么了。 忽然地,顾靳原当真就放了手,许初见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了两步,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差点没能稳住自己的身子。 蔚宛扶着她站稳,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正要发作之时,许初见捏了捏她的手,让她把要说的那些话有全都咽了回去,只是扶着她走过顾靳原的身边。 顾靳原挡住了她们两人,偌大的客厅内,胶着。 很快,有人便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三哥?不是说只是回来拿个东西,怎么这么长时间?” 乔沐陡然出现,打破了这样的僵局,可这氛围却又是陷入了另一种死寂之中。 蔚宛想起来,今天是乔家老爷子祝寿的日子,顾家上下都去赴宴了,只留了她一个人在家看着孩子,她没想到顾靳原会去而复返。 更没想到的是,乔沐也会在这。 顾靳原没有应声,而乔沐的眼神自然而言的落在了距离她最近的许初见身上。 那种探寻的眼神,不知道带着何种姿态,让许初见觉得浑身难受。 蔚宛悄然握紧了她的手,忽然转过身冲着顾靳原大声地说:“很巧啊,既然大家都在,有些事情是时候当面谈一谈了,别再和谁不清不楚!” 许初见忽然扯了扯蔚宛的袖子,她大概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太不堪。 她低声打断蔚宛:“宛宛,没什么好说的!” 蔚宛本来就是外柔内刚的人,很多话憋在心里早就想爆发了。 她握着许初见一寸寸凉下去的手,定定地看着顾靳原:“为什么不说?再由着这混蛋搅乱你的生活么?” 这番指责下来,大家表情不一。 顾靳原看了眼面色不愉的蔚宛,又看着她身边面色逐渐泛白的许初见,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 “顾靳原,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是决定了和乔小姐走下去,就不要总是来纠缠初见!你现在这行为算什么?旧爱新欢,你把初见置于何种地步?” 许初见的手不可抑止地颤抖着,可她面上强装着镇定。 奇怪的是,乔沐的脸色在这一刻竟然比许初见还要苍白一些,清脆的声音此时也有些不稳:“我和许小姐见过几次,是很要好的朋友吗?” 谁都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到底是有多慌乱,迎着许初见那双清亮的眼睛,乔沐在不知不觉中失了最强硬的底气。 也许是这样心虚的语气太过明显,连许初见都惊讶于乔沐是在掩饰着什么。 许初见反正已经不在乎什么,她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乔沐。 忽而,她松开了蔚宛的手,慢慢反问道:“乔小姐,我们到底见过几次面?我的记性不是很清楚,你和我说说?” 果不其然,乔沐的语气里面带上了些不自然:“其实也没几次……” 许初见勾了勾唇角,她略显苍白的脸庞之上漾开了一抹嘲弄的笑容,粲然而讥讽十足。 她回过身,眸光静静地看了眼顾靳原,她启唇慢慢说道:“你要我的解释吗?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明显吗?” 顾靳原看着她唇边露出的讥讽,忽然有种不安的情绪在渐渐扩大。 他还算镇定,抿唇道:“你说。” 许初见的脑袋嗡嗡地响,那些话她到底还是很难以启齿。 一说出来,就会让她想起那时候自己的沉沦,尝到心里那种复燃而又重归死寂的冰冷。 顾靳原一步步向她走过来,一双凤眼微微眯着。 那双幽深的眼底好似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别人…… 他见她一幅又要退缩的样子,冷声道:“把话说清楚。” 许初见控制不住颤抖的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她才对上他的眼睛。 动了动有些沙哑的嗓子,“顾靳原,你凭什么一直践踏我的感情!我接受不了你身边有别的女人,这个理由算不算?” ☆、219.217在他面前摆着的,是不敢触碰的真相 凭什么一直践踏她的感情?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顾靳原有片刻的失神,到底是谁在践踏谁的感情? 他上前重新锁住她的手腕,不知为何他的喉间一片涩然,“你说什么?偿” 在他深邃的眸光里,从他掌心上传来的一片炙热似是带着灼人的温度,许初见奋力地甩开了他撄。 客厅内一片死寂,蔚宛则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她看了眼乔沐,只见乔沐脸上的神色很不自然,不只是在掩饰着什么。 许初见凝了他一眼,咬着下唇却再没有多说出来一个字,还要怎样?还要她把话说到什么地步? 她垂下眸子,掩饰着那不知不觉已经红起来的眼眶。 “我们都说了好聚好散,你有你的未婚妻,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不适合就是不适合,纠缠着不放还有什么意思?” 顾靳原怎么会听不出来她声音里带上的哽咽,微抿的薄唇动了动:“初初……” “你别这么叫我!”许初见深吸了一口气,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出声打断了她。 窗外大雨如注,搅得人心烦意乱。 她看着窗外的层层雨幕,“顾靳原,曾经我是想过要和你好好在一起,你说不会娶别人,我信了。可你怎么能转身和别人在一起……” 客厅里只有她低低淡淡的声音,听上去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却从她的声音里面听出了悲凉之意。 顾靳原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微哑着声音说:“我没有。” 许初见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话,她只是轻轻笑着:“你也会有敢做不敢当的时候?”她顿了顿,眼睛还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乔沐。 乔沐全身颤了颤,几乎不敢去看许初见。 “反正那都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也没什么好再说的。”许初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寒凉从脚底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的手放在自己隐隐作痛的腹部,曾经那种她不愿回忆的疼痛再一次传来,令她难以承受。 顾靳原捏紧拳头,隐隐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他所不知道的,他伸手去拉许初见,换来的却是她摇着头往后退了一大步。 戒备,疏离,目光里面带着闪躲之色。 乔沐面上扯出一抹强颜欢笑,垂在身侧的手却是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包,指甲渐渐泛白。 “三哥,既然你们有话要聊,那我就先回去了,不然让长辈们等不太好。”乔沐放柔了声音,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保持着优雅与得体。 许初见的眸光暗了一瞬,她慢慢转身,“抱歉,是我打扰了。”说着,她与乔沐的视线相撞,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复杂心情。 蔚宛的眸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乔沐身上,“小沐,我送你出去。” 说着,蔚宛皱着眉望着顾靳原,不知道他会突然发什么脾气,却又觉得有些话迟早要说开。 沉寂的客厅内,顾靳原颀长的身子倚靠着沙发,他沉冷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蔓延着:“我做了什么敢做不敢当的事情?” 鸦雀无声。 因为他的语气太过生冷,冷的让人不由自主打了寒颤。 一句疑问句,却带着一种一定要得到答案的坚定。 许初见面上的表情很淡,她渐渐失了血色的唇角挽起浅笑:“其实不算什么,反正当时我们已经分手了……” 顾靳原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而说出口的话语已然沾上了掩饰不住的怒意,“许初见,我只问你一句,曾经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情?” 他一步步走向她,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 许初见没有再退,因着他的靠近而皱眉,却在这一刻凑在他的耳畔,轻声说:“你都和别人上.床了,还说什么感情?” 蓦然间他的脑子里像是绷开了一根弦,沉着脸,将她锁在自己的怀里,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你瞎说什么!” 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许初见用力推开他,这样的姿态让她全然处于一种弱势之中。 “顾靳原,你这样羞辱我到底有什么意思?” 许初见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想着那发生的一幕一幕,现在要让她亲口说出来,是多么残忍。 “我看着你和她从我眼前走过,走进你所谓的家里……我告诉自己,是因为你还在生气。可是我都没生气,你又生什么气呢?” “你说你没和别人在一起,那为什么乔沐在你家里穿着你的衣服?我也对自己说那不是真的,可你和她婚约几乎传遍了圈子。” 顾靳原眼睛里面一片赤红,他微蹙着峰眉,不断地在回想着她所说的话,他的心中像是陡然明白了什么一般。 明明有很多东西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他只是压低了声音:“我没有碰过别人,从来没有。回到我身边,我们一切重新来过。” 许初见听着他的话,愕然地抬起头,与他正面对视,却又勉强笑了笑说:“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已经快忘了,我好不容易能找到个不介意我过去的人,我会和叶深结婚的。” 她现在除了说这一句话之外,已然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责怪与否,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许初见忍不住苦笑,真不该在这一个这么不凑巧的时间遇上他。 “忘了?一句这么简单的忘了,就把我们之间的过去抹的一干二净,你明明是在乎的!就连同我们之间的那个孩子,你也能这样说忘就忘?” 孩子,这两个字像是利刃一般直接戳进了她的心底,心窝处疼的发慌。 “你不配提起这两个字!”许初见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她抬起手,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可最终她也只是握紧了手,匆匆拿起包就冲了出去,不想再逗留半分。 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恸色尽数落在了他的眼底,他心中升起异样,微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初见死咬着唇,只觉得胸口闷得难以透气,连同脚步都已开始虚浮…… 折身回来的蔚宛看着她苍白起来的脸色,不禁轻声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初见扶着蔚宛的手慢慢站稳,只摇了摇头,面上扯出一抹苍白而无力的笑容:“我没事,我现在想回去了行不行?” 可蔚宛不知道她的脸色为何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这般苍白如纸,她又怎么放心她在这个时候离开? 蔚宛面上露出了焦急之色:“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你走?” “真的没事……宛宛,叶深在外面等我,他说来接我的。”许初见脑袋嗡嗡地响,指尖越发冰冷。 可蔚宛还想说着什么,就觉得手上一轻,她连忙扶起初见,焦急地喊着:“初见?初见?” 许初见面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如果没有蔚宛扶着她,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子。 忽然间,顾靳原上前拦腰抱起许初见往门外自己停车的方向走,许初见这会儿还清醒着,她抓紧了他的袖子,“你放开我……” 她的声音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一寸寸收紧,她紧咬着唇才能强撑着自己的意识。 “去医院。”顾靳原的声音很沉,全身绷得很紧,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发颤。 “我不去……我要回去!”许初见虚弱地哀求,她讨厌那个地方,甚至害怕。 她白皙的额头已经疼出了大颗的汗珠,难受的蜷缩起自己的身子,“顾靳原,我不要去医院,叶深在等我……” “闭嘴!” 室外雨幕虽然小了很多,阴冷的空气如同他脸上的表情,冷漠中……带着几分茫然无措。 …… 军区大院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关叶深接到电话匆匆赶到了医院内,是初见的号码,却不是她本人的声音。 整齐干净的病房内,许初见的意识早就已经昏沉,额头上密密地发着冷汗,仿佛在睡梦里也疼的不能安宁。 因为顾家的地位,无论什么情况都能比常人拥有更多特殊。 诊治的时间并不长,医生从病房里间走出来。当下顾靳原的反应是最快,微抿了唇:“请问……她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的眉头紧锁,并不回答,而随后赶来的关叶深正好在此时走进来。 顾靳原眯着眼睛看着来人,他转头看向蔚宛,沉着声问:“你把他叫来做什么?” 蔚宛凝着顾靳原,他对初见明明是关心里面透着小心翼翼,却还总是装作漠然无情的样子,心里就不由得涌起了一抹悲凉。 他们两人,怎么就会走到了这一步? 关叶深倒是不在意,眸光清正大方,他走到医生身边问:“林医生,你如实说吧。” 林医生和关叶深算是熟识,她皱了皱眉说道:“我想问一下,是谁在病人面前提起了不该提起的东西?” 一片沉默。 “什么叫不该提起的东西?”半晌,顾靳原沉着声音问。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蔚宛。 而在场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也只有关叶深一人。 他的眸光淡淡的扫向顾靳原,像是在思索着到底该不该说,良久,他叹了一口气。 关叶深直截了当地问:“谁在她面前提起孩子了?” 瞬间气氛沉闷起来,顾靳原想起她怒气冲冲地冲他喊,他不配提起那两个字…… 林医生看着众人不解的样子,她解释着说:“就举个例子,有的人会因为伤病而截肢,在术后或多或少还会出现肢体还在或还有知觉的假象,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幻觉疼痛,是一种心病。看样子许小姐,这种莫名的腹痛痉挛,通俗点来说就是神经痛。” 顾靳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却始终看向房间里面,缓缓的问:“这中间有什么联系?” 关叶深看了他一眼,沉下心慢慢说:“半年前,我第二次见她是在英国的一间医院里面。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什么?” “宫外孕。”关叶深淡淡地吐出这三个字。 “那时候医生都说她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很难得了,有一段时间她甚至看到小孩子都会觉得难受,我以为现在她已经真的走出来了。” “你说什么……”顾靳原站的笔直的身体忽的向后退了两步,蔚宛要去扶他,却被他挡了回去。 他上前抓着关叶深的衣领,冷声问着:“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可能!” 关叶深勾了勾唇,他看着眼前这近乎失控的男人,冷哼一声说:“不相信?我当时也觉得不信,可这件事情就是真真实实存在过。” “当时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让这样一个女孩承受这种痛苦。她当时不愿回国,我想可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面对什么人。” 半年前…… 顾靳原垂在身侧的手不可抑止地发颤,在他面前摆着的,是那些不敢触碰的……真相。 ☆、220.218结局篇(1)初初,我们结婚好不好? 许初见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怀孕,还没等她感知到这个生命的存在,就已经匆匆消失。 在陌生的国度,她认识的唯一一个人就是关叶深,万幸,她认识了他。如果不是后来的那场意外,她应该会在几天之内回国。 那时候的对话,关叶深至今想起来都只能是叹息撄。 她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被泪水打湿,双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小腹,不肯让任何人靠近偿。 “关师兄,这个孩子太乖了,是我不好,怎么就没早点察觉到。” “初见……” “其实没了也好,不然我们都是被遗弃的,反正……不会有人在乎的。” 关叶深听着她越来越低的声音,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把自己蜷缩起来,仿佛再也听不进去什么。 他没有问任何一句有关她的过去,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照顾这个可怜的女孩。 在后面的日子里,许初见比他想象的更为坚强,乖乖吃药认真调理,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惜是他把许初见想的太过坚强。 第一次,她在婴儿房中看到那些可爱的新生命,痛得近乎休克…… 原来疼痛都是有等级之分,也只有真正痛过的人才知道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看似治愈的伤口,都是在不经意间慢慢溃烂。 关叶深曾问过她,是不是和孩子的父亲有过误会。 而她只是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一条新闻,久久出神。 没有误会,只不过一切回到了原点而已。 病房里面是一片死寂,每个人都在紧张地等着关叶深继续往下说,不忍心往下听,却又不得不听。 “我见到她的第一面是在使馆,因为护照和签证全部丢失,没有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她被迫滞留了下来,几乎寸步难行。因为事情发生的比较特殊,她的身份在国内被证实死亡,最后才知道是有人冒名顶替了她的身份重新上了那趟出事的航班。后来没几天,她就进了医院,很严重。之后她就再没有提过回国的事情。” 关叶深的声音顺着冷风传来:“你们肯定想象不到当时的情形,她在一个月之内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却每次都是笑着和她的家人通电话,把自己最开心的一面分享给家人。” 他慢慢转过身来,目光幽暗,“她今年不过也才二十三岁。” 年纪这么轻的女孩,眼底的光彩却好似在短短的时间内被抽走。 现在说出来不过是个只言片语就能描述完的故事,可真正经历的,又岂能言说? 顾靳原的身影仿若是被风雪风化了一般,浑身僵硬,全身的温度在一点点降低。深邃的眼底见不到光,脑海中此刻一片空白。 他微眯着眼眸,冷硬地一字一顿地看着蔚宛问:“为什么你明明知情,还要替她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的声音,平淡中带着死命压制的颤抖。 从后来蔚宛的表现里面可以知道,她明明是知情的。 蔚宛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出来,过了好久,她才平静地看着他:“告诉你什么?告诉你她还好好活着,就是不愿见你?依着初见的性子,她又怎么会把她这些承受的痛苦再告诉别人?” “初见从来没想过要离开,那份留学申请,应该是妈给她的。阿原,我从没对你这么失望过!” 蔚宛听着刚刚关叶深说的那些话,宫外孕……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一个女孩子,究竟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在半年之后又重新笑着面对这些故人? 关叶深从透明玻璃窗内看了眼里间熟睡的人,他慢慢说:“我怕曾经问过她,会不会恨那个男人,她说,不恨。” 不恨,更是没有力气和勇气,再去掀开自己的过往。 顾靳原铁青着脸色,眸里是前所未有的沉郁,心里潜藏着怒意撕扯着他的理智,近乎把人吞噬殆尽。 后来他做了些什么? 不分青红皂白的重复了以前对她的逼迫,他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才是受尽折磨的那个人,在责怨着她的狠心,用手段逼着她求他……明明知道她在意什么,却全部被他忽略掉。 明知道她在意自己尴尬的身份,却任由着她放大自己的不堪…… 就连沈绍廷都告诉他,许初见这个人就算自己受了委屈也不会让别人知道,因为在乎…… 越是在乎,就越是不想让别人也承受她所经历的痛。 他的胸膛激烈的起伏着,没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将捏紧的拳挥向身边冰冷的墙壁,力道又重又狠,沉闷的声响像是砸在了每个人心里。 节骨分明的手上青筋尽显。 蔚宛皱着眉看着他近乎自虐的行为,有些担心地喝止:“你要发疯去别处,不要在初见面前。” 这话比什么都有用,顾靳原在一瞬间就沉静了下来,眼睛却好似失了焦距,只是紧紧凝着里面那个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 许初见,初见,他曾许诺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初见。 他不知道她受的苦,不知道她独自承受了什么。那些曾经的许诺,此刻都成了最大的笑话。 那时候的自己,怎么就舍得打着爱的名义伤害她呢? 顾靳原紧抿着唇,眼睛定定地望向她的方向。 眸里一片死寂。 关叶深见顾靳原一直坐在病房外的沙发上,不离开,也不说话,于是出声提醒他:“你的电话一直在响,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请自便。” 一句话,宣誓了谁才是如今她的身边之人。 顾靳原的眼眸微沉,直接把手机关机。 “我有话和她说。” 关叶深只是看了眼时间,说:“林医生给她打了针,估计会睡上很长一段时间。其实,她也不见得愿意听你说什么。” 顾靳原没再说话,只是一昧的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他不想离开,谁也赶不走他。 关叶深也没再勉强,轻声叹了口气,他自己心里何尝不清楚,她想见的人到底是谁。 曾经她在梦里呢喃的那个‘哥哥’,那条让她失神了一下午的新闻,是顾家三少的婚讯…… …… 这个午后又下了一场很大的雨,雷声滚滚,明净的玻璃窗外雨幕入注,给天地铺上了一层清冷,好似冲去了所有的尘埃,一切清晰可见。 顾靳原轻轻地走近,许初见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可能是因为觉得太热,被子被她掀开了一角,睡梦中秀气的眉也微皱着。 他弯下腰,伸手替她将被子细心地掖好。 她的头发都披散开,软软地落在了枕头上,他忍不住将其缠绕在自己指尖,又怕会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吵醒了她。 顾靳原不敢想她醒来会是什么模样,又会是拒他千里。他不知道还能这样陪她多久,这静静流走的时间像是偷来的一样。 许初见这一觉睡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她醒来的时候,房间内亮起了柔和的小灯。 醒来时的她,见到的竟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靳原沉默地站在窗边,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背对着她,视线落在窗外沉默的夜色中。 她动了一下身子,他就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时间原来过的这么快,若是要从头算起的话,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她从最初的避退到尝试着走近他身边,现在只觉得很累,什么话都不想再说。 有很多事情,她以为自己会埋在心里一辈子,他知道或不知道,并不能改变什么,她也不会在意。 顾靳原把手里的烟丢下,在她身边坐下,嗓音低缓地问她:“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他语气里面的小心翼翼,让她微怔。 她没回答,而是说:“我们还有什么话没说清楚吗?” 顾靳原认真的看着她,亦是答非所问:“关叶深……全都告诉我了。” 许初见放在被子上的手骤然紧握,陡然间,她的眼眶慢慢红了起来,那些她极力隐藏的过往,好似又在这一刻全都被翻了出来。 许初见深吸了一口气,耐心地说:“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她顿了顿:“顾靳原,我真的努力过了,可是我们之间好像就隔着很多东西,怎么也没办法走到你身边……” 她告诉自己,都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交集。 顾靳原薄唇微抿着,直视着她苍白的脸色,神色很平静:“初初,我们结婚好不好?” 结婚…… 许初见意外地睁大眼睛,随即移开了眸光,唇畔带着几许无力的笑容,抬起头平静地说:“我们是都会结婚,不过不是‘我们’。” 顾靳原的眼里复杂难辨,良久,他才慢慢说:“乔家这桩婚事是老爷子点头应下来的,那半年时间,我在国外做了一次手术,很多事情等我回来的时候才知晓。” 闻言,许初见的手指微微一颤,她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记得容铮说,他的眼睛一直有问题…… 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又在嘲笑自己,他的事情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许初见面上依旧轻描淡写:“你们怎么样和我无关。” 如果在半年前她听到这句话,她说不定还会有些不一样的情绪。 而现在,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去计较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们重头来过好吗?”他还是问出了口,虽然这句话他已经问了不知道多少次。 而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他所不愿听的。 “顾靳原,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我们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但是更多的因素是我们本身就不合适,一步步走到现在,谁都很痛苦。” 她低着头,很久都没有听到动静。 手绞着被子的一角,她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只感觉眼前罩下了一片阴影,顾靳原近在咫尺。 许初见下意识地往后退缩,抬起头戒备的看着他,“你想怎样?” 那些他们之间的不好记忆,在脑海中纷至沓来。 顾靳原面对着她戒备的眼神,心里一阵沉闷,他脱了鞋坦然地躺在她身边。 许初见虽然全身没什么力气,依然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他扣住了手腕,没有用力,转而与之十指紧扣。 他忽然笑了笑:“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许初见抿着唇不说话。 顾靳原的手隔着被子落在她小腹的位置,能感觉到她的缩瑟,他亦是放轻了动作,不敢施加半分力道,低声问:“还疼不疼?” 也没等到她的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你那么怕疼又怕血的人,肯定吓坏了吧?初初,你恨我吗?” 许初见闭了闭眼,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很平静,“我不恨你。” 可是慢慢的,眼泪出卖了她的心。 若是无动于衷,不会到今时今日还在难受,不会……不愿面对他。 只是命运太喜欢作弄人,她不曾想过自己会怀孕,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他是喜欢孩子的,她也知道。 那一天,也是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可是在她的眼里,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唯一的感知,就是那种猝不及防的疼痛。 可他转身却和别人传出了婚讯……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痛的说不出话,什么都没办法思考,只想着离他离得越远越好,再也不想尝试那种切肤之痛。 好不容易她熬过了这段日子,可回过头还要面对他,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再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 “顾靳原,我不恨你,也不怪你,真的。” 他听着她哽咽的声音,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眼睛慢慢合上:“不,都是怪我,我没保护好你们。” 他随手把床头的灯关上。 许初见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知觉都在被握着的手上。 沉默的空间内,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夹杂着不时的雷声,他的手忍不住绕到她的脑后,将她护在自己怀里。 黑暗中,顾靳原对着看不清的天花板,慢慢开口:“我没有看见你那一次,是因为我眼睛出了问题,正好乔沐在我身边。后来没去机场送你,也是一样的原因。” 许初见愣了一下,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事情。 “那时候我总觉得你是不在乎我,在我母亲那里受了委屈,却也从来不和我说。吵完架后又拉不下脸去低头,小心眼不允许你去见沈绍廷,后来那份留学申请是真的刺激到了我。初初,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自己容易瞎想。” “后来,紧接着就传出了你出事的消息……” 顾靳原顿了顿,“那段时间,整夜的只要闭上眼睛都是你的身影。而清醒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当初强硬一点不让你离开,是不是才是最好的。” 许初见默默地叹了口气,也许彼此心里都从未放弃,可惜却是一直在错过。 像是在一个分岔路口上,渐行渐远。 许初见打破了沉默:“顾靳原,我真的不怪你,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不要再计较。”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题外话---看不懂的举手~ ☆、221.219结局篇(2)抢人这种事情,你又不是没做过 顾靳原顿了顿,“那段时间,整夜的只要闭上眼睛都是你的身影。而清醒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当初强硬一点不让你离开,是不是才是最好的。” 许初见默默地叹了口气,也许彼此心里都从未放弃,可惜却是一直在错过撄。 像是在一个分岔路口上,渐行渐远。 许初见打破了沉默:“顾靳原,我真的不怪你,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不要再计较。”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偿” 长久的沉默中,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许初见清澈的眸底流转着微光,她打破沉默:“顾靳原,你不用觉得愧疚,毕竟……有人愿意不计前嫌地接受我。” 他的呼吸微滞,下意识地不想听到她后面所说的话,不过喉间像是被哽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事到如今,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开口。 许初见凝着他的眼睛,这双深邃的眼眸里,有着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却在此刻,她却在里面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她别开眼,生怕自己再一次陷入这种沉沦之中。 “我们就这样,彻底忘了对方吧。” 两人的距离靠的很近,这一句肯定的话语,在他心上敲下了沉重的一记。 忘记,谈何容易。 许初见没听到他的回应,无声地笑了笑,反正这个人就是这样,一向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来,又怎么会听人说什么呢? 时间仿佛沉寂,久到她以为他又会沉默不言,却听他说:“怎么办,我忘不了。” 她摇头,轻声说:“你走吧,叶深会带我回去。” “好。” …… 关叶深在他离开之后走进来,就看到了坐在床上抱着手臂出神的许初见,他脚步放轻地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关切地问:“在怪我吗?” 这些事情她不愿和任何人说起,而这来龙去脉唯一清楚的也就只有关叶深一人。 是她最不愿提起的过往。 许初见没说话,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种心情。 他们一直都在错过,不是简单的一句从头来过就能弥补,若是什么都能重新来过,那是何其幸运。 “初见,他早晚都要知道的。”关叶深握了握她冰冷的手心,言语间一派笃定。 他并不清楚许初见和顾靳原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可每次只要看到她的失神,就是到那是一段深刻的回忆。 许初见的眉眼带笑,反握着他的手,慢慢说:“他知道又有什么用,我们不才是男女朋友吗?你不会后悔了吧?” 关叶深意外了一下,随即也笑了笑,伸手将这个瘦弱的女孩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细语:“是啊,我们才是男女朋友,反正我们不会互相伤害。” 不会互相伤害,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沉重异常。 …… 顾靳原当晚回了一趟半城湾,空置了好长一段时间房子俨然没了什么人气。 他走进书房里面,一切都和以前那样,什么都没有动过。 她看过的书,她用过的电脑,以及沙发上那柔软的枕头都不曾挪过位置。 顾靳原把那些散落在书桌上的书收拾起来,视线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本食谱。 他倒是从来没有注意过,鬼使神差的伸手翻了起来,不是很厚,全都是家常菜类。 有一页被对折了起来,清秀的字迹,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他的目光深锁在这一页上,指腹轻轻摩挲着这三个字,她总喜欢叫他顾先生,却不知…… 忽然想起来,有一次他开玩笑地说,他喜欢喝山药排骨汤。 当时她只是浅淡的哦了一声,再没了下文。 而此刻,这页被对折起来的食谱,被人细心地做了备注。 顾靳原将那本书阖上,似乎再没有勇气去看上一眼,她那时候的改变,他却好似从未看清楚。 她不愿意被他打扰,他就依言,再也没在她面前出现过。 半个月后,顾乔两家联姻的谣言不攻自破,乔二小姐出国进修,这少说得两三年的时间。 莫不说结婚,就连订婚都没有过,看样子这桩被人看到的姻缘又成了一场茶余饭后的话题。 顾靳原有好几次偷偷去看过她,照样是住在蔚宛的那套精致的小公寓里面,看着她每天和关叶深笑着道别,然后自己上楼。 他看着楼上的灯光从亮起到熄灭,很久很久才离开。 不敢靠近,只能用着这样的方式。 …… 这个意外的插曲并不会对许初见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之后的一个月,她只等着公派文件下来。 在离开一周的一天,她还是去看了一次蔚宛。 初夏的阳光并不热烈,不知不觉已然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婴儿房间里面,她逗弄着小宝贝,这小丫头也很给面子,很喜欢和她互动。 蔚宛看着她面上的笑容,心里原本还有的那些担心也全都消了下去,毕竟一个月前的事情还在眼前。 相比较于蔚宛的紧张,她反而没心没肺地笑着说:“别紧张,事情都过去了。” “算了不说了,你呢?最近是不是很忙?”蔚宛问她,这段时间只能通过电话和她聊上几句,没有多说其他的事情。 许初见从包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摇了摇头说:“最近只是在做工作前的准备而已,这钥匙我先还给你吧,老是占着你的地方总是不太好的。” 蔚宛不收,只是说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空着也是空着,总有用的到的时候。” 许初见微微笑了笑,也没再拒绝。 “那你现在是打算怎么样?真的申请了外调吗?”蔚宛总还是希望她能安安稳稳,这样再好不过了。 “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她又笑了笑,拍着蔚宛的手说:“我不擅长拼搏,过了前期的时间就好了。” “嗳,其实我多希望你能好好的就留在国内。”蔚宛顿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她,“最近,他……没去找你吧?” 她的目光落在许初见脸上,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不知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她掩饰地很好,只是很平静地说:“没有,上一次我们已经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蔚宛想起最近发生的几桩事情,她也就多说了几句:“有的时候我觉得阿原挺混蛋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因为在乎你。” “我知道。”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只是做不到忘记了那些伤痛重新在一起,毕竟是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能走出来,她怕又一次绕回了原点。 她在向前看,只是暂时忘不了,只是暂时。 家里的阿姨拿着她的手机告诉她来了电话,她看了一眼,是顾靳城的。于是让许初见先照顾着宝宝,自己下了楼。 走到楼下的时候却恰恰看到了回来的顾靳原。 他手里拿着不少东西,蔚宛接过来一看,竟然全都是小孩子的玩具,“你这做小叔的可比她爸对她还好,这才多大点人,以后还不知道给你宠成什么样呢。” 顾靳原不在意地笑说:“女孩子就得宠着。” 蔚宛不明意味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么地就开腔说道:“早有着觉悟多好。” 早有这觉悟,还能把人越推越远么? 反正家里的女孩子一个个都喜欢顾靳原,就连他姐姐家的欢欢,以前还说要嫁给小舅呢。 要是把这宠人的劲儿拿出来对初见,哪里还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我等等还走呢,不陪你多说了,我去看看小家伙。”顾靳原放下东西就往二楼走去,他正好回来取一份文件。 蔚宛看着他正欲走上楼,忽然叫住了他:“初见在楼上,现在和阿姨在一起照顾宝宝。” 顾靳原的脚步顿住了,他站在原地,怔怔地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蔚宛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怎么了,你还不敢上去了?” 他敛了敛眉,转身淡淡说道:“我怕她见了我不自在。” “这会儿你倒是在意人家会不会不自在了?我看你以前不是挺能耐么?你要么干脆放弃,找个妈喜欢的人进门,要么使劲把人追回来。现在你这样子,得等这大院一圈人都有了孩子,你还单着呢!” 蔚宛这话里面虽然或多或少是嘲讽,更多的却是在为这两个人着急。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初见不像表面上的这样能完全将他放下,走过了这么多事情,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冰释前嫌。 “关叶深对她很好。”顾靳原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就像她说的那样,温柔又细心。 蔚宛这下子心里又来了气,“抢人这种事情,你又不是没做过!初见申请了外调,大概还一周时间,那位关少爷不也是留在国内么,这一去这么长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总之蔚宛有一种感觉,初见和那位关家少爷并不是外人看上去的男女之情。 至少谈起关叶深时,从她的眼睛里面,蔚宛从来没有看到过那种属于爱人之间的特殊情愫。 顾靳原挑了挑眉,抢人这事情,他却实做过。 而且,自食其果。 蔚宛话就放在了这,她看了他一眼,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顾靳原慢慢走上楼,站在婴儿房前的时候,他还是在犹豫不决着。 算了,就当普通朋友也好。 他走进小家伙的房间,阿姨刚刚给这小宝贝喂完奶,许初见正在和她闹着玩。 小孩子什么都喜欢抓在手里,尤其是吃饱喝足之后就握着许初见的手指头不放,米分嘟嘟的小嘴咧开笑着。 许初见弯了弯手指,故意逗着她,唇畔的笑意轻柔而灿烂。 他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心里某个角落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甚至自私地想着,要是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若这是他们的孩子,他愿意为了她们的笑容,倾其所有。 不要说许初见难以做到忘记以前的事情,他也没能原谅自己。从他的不信任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之间会走到这样一步。 顾靳原不自觉的就走到了她们面前,脚步声很轻,却还是惊动了她。 她微微一抬头,就看到了在自己面前静静站着的人,复又平静地垂下眸子,没有露出丝毫不妥。 小家伙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许初见便小声地和她说着话,明明不是正常的交流,却给人一种莫名的静谧安心。 她说话声音很轻很柔,一如两年多前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午后,她亦是用这样轻柔的嗓音,连带着一直进入了他的梦里。 小家伙调皮地抓着她的头发玩,许初见制止了她的小手,低声笑说:“你这坏家伙,居然也有这种特殊癖好。” 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包括那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特殊癖好…… 他喜欢给她吹头发,喜欢卷着她的发丝,她总说这是他的特殊癖好。曾经有一次,她还一气之下把头发剪短了。 顾靳原看着她被小孩子抓乱的头发,忍不住伸出手给她整理了一下。 他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是多么自然。 许初见像是被惊到了,只是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别开脸避开了他的手。 她的发从他指间划过,柔柔地却好似划伤了他的指腹,手心内空荡荡的刺痛之感。 小孩子的心情就是不能控制,上一秒还笑的很开心,这一秒却不知为何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许初见慌乱地连忙去哄着,只是她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架势,自然也不会。 倒是顾靳原显得有经验一些,他伸手拿了一个漂亮的玩具在小家伙眼前晃着,花花绿绿的东西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伸着小胖手去抓,而他就是不让她如愿,硬是把这小丫头逗得咯咯笑起来。 许初见被这样子逗乐了,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摸了摸小孩子嫩滑的脸蛋说:“你小叔真坏。” “在说我坏话?”顾靳原的眼角微微上扬,连带着声音也在不自觉地染上了愉悦。 可能是勾起了她记忆深处的难过,她几乎陪了这个小家伙一个下午。 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太忙的原因,她忍不住犯困,最后还是趴在这小床边睡了一会儿。 顾靳原怕她不自在,就在书房里待上了很久,这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再次来了这间房。 此时,一大一小睡得正香。 因为这调皮的小家伙总是喜欢抓着她的头发,许初见索性就把头发扎了起来,露出了白皙细嫩的脖颈,秀气的五官很沉静。 从以前他就知道,她身上的这份静谧能让他的心也跟着静下来。 他没叫醒她,就这样多看上一会儿也是好的。 没想到不多久还是这小家伙蹬着腿有醒来的趋势,而她还是睡得香甜。 顾靳原小心地抱起自己的侄女,轻哄了两下没让她哭出来,随后交给阿姨去照顾。 许是以为姿势不舒服的原因,许初见微皱了皱眉。 他想了想,在犹豫之后还是轻柔着动作将她抱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小心地扯过一旁的薄被替她盖好。 被子上熟悉的气息,是她记忆里面的那股清冽的柠檬香。 不知是勾起了什么回忆,她把脸都埋在了被子里蹭了蹭,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睡得更深。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许初见愣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反应过来这是哪,只是这被子上熟悉的气息,让她莫名的心慌。 她的视线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几乎能确定这就是顾靳原的房间。 不过他不在这里,这让她少了几分不必要的尴尬。 这房间和他别墅的装修风格大不相同,处处透着一些古朴的味道。 房间里面到处都摆放着他的东西,他用过的书,他从小到大的照片集……偌大的房间内,全都是他的气息。 许初见忍不住去看了一眼他小时候的照片,大概也就是十几岁的样子,他爱笑,左边脸颊的酒窝很明显,和现在真是差了很多。 蓦然间,有轻轻地敲门声传来,许初见以为是他回来了,心虚的赶紧将那照片放下。 抓紧了自己的衣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听到蔚宛试探着问:“初见?醒了没有?” 蔚宛边说边推开门进来,就见到了许初见站在书柜前,她看了眼那上面摆着的照片,笑了笑说:“我本来还怕吵着你呢,看你睡得太香,都忍不住叫你。” 本来许初见还没感觉,现在听蔚宛这么一说,她赶紧看向墙上的时钟,竟然已经七点了。 她没想到这一觉还睡出了事情。 “我……我不知道原来过了这么长时间,打扰了你这么久,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 蔚宛却不在意说:“你也知道时间不早了啊,先到楼下吃了晚饭在走吧。” “不了,我不好意思再打扰你。”许初见还是坚持着想要离开。 蔚宛一下子就知道了她在犹豫着什么,于是说道:“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下次你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家里也就我和阿姨在,没别人,阿原刚刚也出去了。” 许初见听着她有意无意地安慰,她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拒绝,“那好。” “好了,走吧,再不走等那小家伙睡醒了咱们谁都别想吃好饭。” 蔚宛拉着她下楼,她一直忍着没说,顾靳原哪里舍得会在这个时候走远。 只是他们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安好,只有天知道。 ☆、222.220结局篇(3)是不是上辈子做错了,才会欠了那个人这么多 “好了,走吧,再不走等那小家伙睡醒了咱们谁都别想吃好饭。” 蔚宛拉着她下楼,她一直忍着没说,顾靳原哪里会在这个时候舍得走远。 只是他们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安好,只有天知道撄。 刚刚吃完晚饭没多久的时间,外面又开始下起雨,蔚宛一听到楼上小家伙又开始哭闹,她也顾不得什么,让阿姨抱下来哄着偿。 许初见看了看时间,她已经打扰了够久的时间,便说着要回去了。 蔚宛看了眼窗外的天,点了点头说:“这雨也不知下到什么时候会停,耽搁了你这么长时间陪这小东西,真是怪不好意思的,让司机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就有人接上了话:“我正好顺路,我送吧。” 顾靳原从外面回来,他的伞上还不停地有雨水滑落,也不等有人回应他,自顾自地说:“我先去车库把车子开出来。” 说完他径直往外走去。 “初见?”蔚宛瞥了一眼她的脸色,生怕她和他在一起多多少少会尴尬,于是小心地问道:“要是不想让他送,我让……” 许初见收回视线,从那道俊挺却稍显落寞的身影上挪开,她轻笑了一下:“没事的,谁都一样的。那这样,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再来看你。” “初见。”蔚宛忽的在她转身的时候叫住她。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蔚宛又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让你路上小心一些。” “我知道。”她笑了笑转身。 大概是去年那场事故给蔚宛留下了一些阴影,所以总是想要多关照一些。 只是在那件事情之后阴影最大的,另有其人。 在走出大院之时,许初见正好和顾靳原的母亲碰上了。 顾夫人从车上下来,她在看到许初见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些意外。 两人显然谁都不会忘记对方,而于许初见而言,不算是太好的记忆。 虽是如此,她还是匆忙打招呼:“阿姨好。” 顾夫人客气地点了点头,轻声问:“来探望宛宛的?” 许初见乖巧地应上了一声,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顾夫人。 谁都没有提起以前,就好似过往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费心了,让我的司机送送你?” “谢谢阿姨,不用了……” 无论对方的语气如何和蔼,许初见仍然不想多说什么,毕竟铁证一般的过去就摆在哪里。 “妈,您回来了?”顾靳原从不远处打断她们的说话。 两三步走到两人面前,只是不难察觉,他的眼神中带着些紧张之色。 顾夫人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本想说些什么,却见蔚宛也匆匆下来,看样子谁都是怕她给这姑娘难堪呢。 蔚宛亲昵的扶着顾夫人进门,门口两人也渐渐走远。 顾夫人看着自己的媳妇儿,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这许小姐也是个好姑娘,不过和阿原不太合适,也不知道阿原是怎么了,好好的一桩好事情就让他自己折腾没了。“ 在顾夫人心中,只有乔沐那样的书香名门的女孩才是合格的媳妇儿选。 而对于许初见,顾夫人对她以前的看法就不好,现在恐怕会因为这次两家联姻的事情,或多或少会有些看法吧。 蔚宛点了点头,给顾夫人泡了一杯茶,不经意地说着:“妈,您还说初见和阿原不合适呢,人家现在可是关家的准儿媳,关家小少爷可宝贝着呢。” 她见顾夫人的神色稍显迟疑,继而又说:“我看阿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娶妻呢。” 蔚宛一直知道顾夫人喜欢乔沐,可是这乔二小姐再怎么能入的了她的眼,也不是顾靳原的心头之好。 顾夫人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 许初见在门廊处站了一会儿,顾靳原已经撑开了黑色的打伞在等着她。 他的五官混合着风雨,映着身后昏黄的灯光,竟生出了一种柔和的味道。和这坐宅院一样,沉静久远。 她想起来正式与他见面的那时候,她觉得他是个肆意妄为的高干子弟,一如现在这般的情形。 那时候她喊他表哥,可他那样坏脾气的嘲讽。 而当时那个唇畔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人,在经年过后已然悄悄改变了很多。 正好这时顾靳原抬起头来,见她还是一副犹豫的样子,浅淡地笑着说:“正好这雨有小的趋势,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顾靳原主动走过来在她身边撑起伞,她离他有些距离,他却不在意,只是把伞大部分都推向她那一方,自己一侧的肩膀都被雨淋湿了,他也没有感觉。 车子驶出大院,不知是雨天的原因还是什么,车速很慢。 狭小的空间里面,两人各怀心事,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雨天最容易的就是堵车,车窗上升起了阵阵雾气,将前面的红灯覆上了一层朦胧。 冗长的等待总会让人觉得闷。 “你……”顾靳原沉吟了一瞬,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到最后只变成了这么一个字。 犹豫小心,仅止步于试探。 “什么?” 顾靳原只是看着前方,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收紧,声音浅淡温和:“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工作还适应吗?听说,没几天了?” 许初见敛起了秀气的眸,转头看向他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隐去了盛气凌人,深邃的轮廓带着沉寂的暖意。 她平淡地回答他:“嗯,是没几天了。” “雾都几乎半年都在下雨,和你老家倒是很像,幸好不像别人那样,第一次外派就是去那些条件艰苦的地方。”顾靳原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唇畔的弧度很柔和。 一般作为新人第一次外派,都不会去什么好地方,她算是幸运的。 “是啊,我也觉得挺幸运的。之前一次,那个地方正在交火,我真的从来没见到过那样的场景。叶深的右腿在那次受了点伤,可能是他父母急了,才劝他调回国……” 许初见的话还没说完,抬眸间就见到了他微蹙的眉,她收了音。 她忽然止住的话语,反而让顾靳原刻意避开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 虽然他不喜欢从她嘴里面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可他不得不否认,那个男人代替他为她遮风挡雨。 是嫉妒吧?嫉妒的发了狂。 她忽然打破了沉默小声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长长的车队开始松动,顾靳原边开车边说:“从蔚宛那里听了两句。” 许初见扭头看向窗外,复又重归沉寂。 她住的地方很安静,顾靳原直接把车停到了楼下,等车停稳之后她就拉开车门正欲下车,顾靳原出声叫住她:“你先等等。” 他在她不明意味的眼神中下车拿了伞到她跟前,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收紧了庇护之下,不让雨滴淋到丝毫。 因着这亲密的靠近,清冽熟悉的香气瞬间占据了她所有感知。 许初见的身体不自在地僵直着,顾靳原不得不放松了手,直至全然垂下。 他无奈地说:“初初,我不会怎么样。” 许初见没说话,脚步陡然急了起来,不管不顾逃离这沉闷的氛围,进入雨幕之中。 他不得不追上她,楼道近在眼前,他却还是固执的跟在身后。 最后的结果便是,两人在楼道上僵持着,许初见站在门前也不拿出钥匙,势要等他离开。 “你还不走?”她皱着眉,直截了当下了逐客令。 “不介意请我进去坐坐?”他丢下伞拉住她的手,眼中温凉沉静,混合着夜色的凉。 她不置可否,继续僵持。 “初初,你和他是真的吗?” “说实话我挺嫉妒关叶深的,他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我庆幸那时候你遇上了他,又自私地希望他没出现过。” 许初见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么?” “因为我没办法放下。” 他没得到回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甩开他的手,匆匆从包里掏出钥匙冲进门,重重的关门声响起…… 将他这个人隔绝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 第二日清晨,镜子映出许初见没什么精神的脸庞,眼睛还有些肿。 她照常工作,在结束之后和关叶深一起回来。 关叶深的声音很轻快:“我怎么觉得今天你这么心不在焉呢?”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许初见讪讪地笑着,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低头沉默了有一会儿。 “哎,你这人还真的不能说谎,一说谎就让人看出来了。”关叶深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温和宠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她的心里掀起了一阵波澜。 以前也有人说,她不适合说谎,因为太容易让人看出来。 见她不说话,关叶深以为她在因为这句话生气,“好了,逗你的。今天这日子比较特殊,不要和我说点什么吗?” “啊?今天算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关叶深又笑:“今天不是五月二十号么?我看办公室里那一群小姑娘都在说呢,难道不是全民表白日?” 许初见拍了下脑袋,这才反应过来,随后失笑:“关先生,请问你今年多大年纪?你的都说了是小姑娘的喜好,你也随大流凑热闹?” “偶尔一次,也要凑凑年轻人的热闹。今天有没有人和你表白?”关叶深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着。 许初见却安静了下来,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了什么,然后抬起眼眸看着他说:“叶深,谢谢你。” 是谢谢,而不是别的。 “你这句谢我都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初见,要不趁你走之前我们把事情定了下来吧。”关叶深的神情也归于平静,他的眼眸里面一片沉静安宁。 而她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抹暗潮汹涌。 天色尚早,夕阳的余晖照进了车内,天际如火如荼,盛开到极致后的落寞。 “叶深,你真的甘心吗?”许初见平静地说着。 关叶深挑了挑眉:“怎么突然这么问?” 许初见笑了笑:“从你上车之后就盯着手机看了不下五次,频率大概是五分钟一次,恐怕这不是在等我说什么吧?” 关叶深唇边的笑意平淡了一些,他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之后就想关机。 而她却拿了过来,点亮了屏幕。 屏保上的女孩子安静的侧脸,宁和静谧。 这是她第一次碰他的手机,而这个手机是他不常用的那个,没有费解的密码锁屏,一点开通讯录,赫然只有一个号码。 许初见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机,忽然明知故问他:“这个浅浅是谁?” 关叶深紧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我们早就不知道是哪辈子的事情了,你不用在意的。” “叶深,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就这样自己招了。”许初见笑着:“你说你以前的脾气很差,但我也只有那天见识到了你的那一面,对着那个女孩子。” 关叶深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回来,手指徘徊在联系人的名字上面。 最终,删除。 “我们不可能的。” 两人靠在车身上,就如同那夜在苏黎世那样,不过漫天的星光变成了落日余晖。 教师公寓不远处就是操场,现在这个点人还不少。关叶深的视线落在远处的操场上,很久没有言语。 “叶深,我们不是说过么,能一辈子就一辈子,能一阵子就一阵子。” “我们,也许没办法一辈子了……”许初见的声音很淡很轻,随着傍晚的风消散。 “为什么?”关叶深问她,一时间二人都沉默了。 “等明天告诉你,我现在自己也不确定。” 她自己也只是在怀疑,却从没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可笑。 从苏黎世回来,快三个月的时间了。 两人各怀心事的在校园里面瞎转了很久,等她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楼道上声控灯亮起,一束开的正盛的白玫瑰,静静地被放置在门前。 她不用走近,都好似能感觉到空气里面那股淡淡的清香,那个别墅的花园里,有很大一片。 许初见弯腰把花束抱起来,没有任何署名。 只是下一秒,她走下楼,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这一晚上她很早就睡了,却在半睡半醒间被手机吵醒,她眯着眼看着闪烁的那串号码,也不直接关机,就任由其闪烁,熄灭,再闪烁…… 数不清这是第几个未接来电,许初见才彻底关机。 电话另一边的那人,等了一个晚上,没有等到任何的回应。 早上起来的时候,许初见觉得头晕目眩,昏昏沉沉的洗漱完之后她什么东西都没吃就下了楼。 她以为这段时间不适的症状,全都是因为她没有好好规律生活,从来不曾往那个方面想过。 关叶深就等在楼下,他答应了今天还会来接她,等着她昨天没说完的原因。 所有的检查都是关叶深陪着她,在两人踏进这个科室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他说了抱歉。 等得知结果之时,许初见的扬了扬有些苍白的唇色,笑说道:“你看,我们还是没办法在一起呢。” 关叶深握紧了她的手,好久之后才说:“我们结婚吧,谁都只会以为这个孩子姓关。” “叶深,你不欠我什么!”她的眼眶开始红起来,声音忍不住拔高了几个度。 上午的阳光热烈而不灼人,而她却丝毫感觉不到这样的温度。 关叶深紧握着她的肩膀,扳过她的身子,声线里面带上了急切:“那你准备怎么办?公职外派人员,女性不得在国外怀孕生子,你这点还不清楚?” 许初见握紧了手指,艰涩的开口:“我清楚。” 医生说如果这次还不要,那就可能再没有机会了。 “你哪里像是清楚的样子。”关叶深恨声说着。 她清楚的明白,却又从没哪一次像现在这般迷惘。 关叶深并不欠她什么,她没办法坐享其成别人的付出。 许初见不禁在想,是不是自己上辈子真的做了很多错事,这辈子才会欠了那个人这么多…… …… 这天晚上,晏北豫在夜色等着顾靳原。 不过就是一群玩的好的人小聚一次。 顾靳原一向大牌的最后一个到,到的时候早就已经酒过三巡。 杨续看到顾靳原来了之后,有些喝高的样子,手指着晏北豫的方向,却是对顾靳原开口:“哥,你知道不,这小子竟然有个四岁的儿子,竟然瞒我们瞒了这么久!” 晏北豫一幅悠闲自在的样子,眼睛里面平静无波,只是挑了挑眉。 顾靳原不知道内情,眼中有沉色一闪而过,不过还是笑着打趣道:“你小子行啊,才说你不靠谱,没想到暗地里这么靠谱。” 随后,杨续倒是有些欲言又止,“我……”仿佛即将说出口的话有千难万难似的。 顾靳原端着酒杯摇了摇,浅浅抿上了一口,貌似酒的味道不对,他皱了皱眉:“除了这事儿没别的了?” 杨续没有接他的话茬,又似为了壮胆,他闷了一大口酒,才对顾靳原说了一句话…… 那是平地起惊雷。 没一会儿,就听见酒杯碎裂的声音。 ☆、223.221结局篇(4)如果不是我的,你瞒着我做什么? 随后,杨续倒是有些欲言又止,“我……”仿佛即将说出口的话有千难万难似的。 顾靳原端着酒杯摇了摇,浅浅抿上了一口,貌似酒的味道不对,他皱了皱眉:“除了这事儿没别的了?” 杨续没有接他的话茬,又似为了壮胆,他闷了一大口酒,才对顾靳原说了一句话…撄… 那是平地起惊雷偿。 没一会儿,就听见酒杯碎裂的声音。 杨续的衣领忽然被人揪起,这时候他倒是有些后悔把那事情说了出来,看着顾靳原震怒的眼神,他忐忑地说:“我……” 他半天没敢吱声,因为现在这人的面色实在是太吓人。 别看顾家三少平时总给人一种什么事情都不往眼睛里放的样子,可只要是和那个人有关,绝对是稍微一碰就能着火。 也没等杨续支支吾吾考虑着怎么往下说,顾靳原已经不耐烦了,手指又使了几分力,杨续这才掰开他的手,什么酒意都没了。 等杨续回过神来,他才讪讪说道:“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瞧你这幅要杀人的样子!” 他们俩的动静比较大,旁边一些相熟的朋友也都停了下来往他们这边看,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却偏偏没这个胆子去问。 晏北豫除了趟包厢一回来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他看了顾靳原一样,不嫌添麻烦地问:“这又是怎么了?” 一室沉默。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 杨续所说的这个事情对他的触动太大,顾靳原也只能逼迫着自己静下心来。 包厢内昏暗的灯光下他深邃的眼睛沉寂的可怕,当下对杨续说:“换个地方说话。” 随后顾靳原也没再理会别人,径直走出包厢。 杨续只能苦着一张脸跟上,谁让他没管住自己的嘴八卦了呢? 他们重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顾靳原指间夹着一根火星明灭的烟,没有抽,好似只想借着这清苦的烟草味道提神,让自己的心绪宁静下来。 他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视线落在远处万家灯火之上,脑子里面反反复复都是杨续所说的那些话。 杨续说:许初见似乎是有了孩子。 “是找熟人做的检查,我姑姑前两天无意间提了起来,是关叶深陪她去的医院。我姑姑在关家这么多年,她还开心了好一阵……” 偏偏杨续这话说一半留一半。 倒也不是他故意不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顾靳原没说话,只是眼睛里的深邃让那个人发怵。 杨续开始有些退缩,可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心一横,把从自己姑姑那边听到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我姑姑还暗想着是不是什么时候关家要办喜事了,我不小心问了一句,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说是二十出头的,以前在关家家宴上看到过,照这情形,有八成是许初见。” 顾靳原还是没有说话,一只烟已经燃到了尽头,在他的指间留下一道灼烧痕迹。 而杨续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几次想要开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种深沉的压抑让杨续觉得难受极了,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忽然来了一句:“哥,人家都要结婚了,你也别太在意……” 最终杨续的声音消失在了顾靳原深邃犀利的眼神里。 顾靳原随意地丢掉烟头,声音浅淡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前两天。” 仿佛没听见他的话,顾靳原似是想起了什么。他送的花,她毫不犹豫地扔掉。他等在她住的楼下,每次看到的都是她和关叶深携手而来…… 顾靳原动用了不少的人情才得到了医院的存档,虽然院方受了关照将这东西保密,当然,他有他知道的方法。 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看的极仔细,附带着那张B超单子,是个快十二周的宝贝…… 这几张薄薄的纸片让他心惊动魄,顾靳原的眼里卷起了一阵风暴。 用理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拨通了许初见的号码,他想当面找她,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她。 问她什么?问她这个孩子是谁的? 他未曾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是这般怯懦,害怕从她嘴里听到那些他不愿听到的东西。 铃声响了很久,不知道是故意不接,还是没有听到。 尽管如此,顾靳原还是一遍又一遍重拨,丝毫不肯罢休。 正好是午间休息时间,许初见站在楼梯间的角落里,拿着闪烁不停的手机,最终避无可避按下了接听键。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还有什么事吗?” “前两天去医院是什么原因?哪里不舒服?”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她看不见他的神情,也无从知道他此刻在想这些什么。 许初见也不避退说:“没什么,就是普通的体检。” 电话那头的顾靳原忽然笑了,声音里面染上了莫名的挪俞:“结果怎么样?要不改天抽个时间,做个更全面的检查如何?” 许初见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她不耐烦地说:“顾靳原,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么?不要互相干涉对方的事情!” 她不明白顾靳原这个电话的意图,话音刚落她便咬了咬下唇。 很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许初见无所谓的说:“没什么事情我挂了,再见。” 就在她准备挂上电话之时,听见他对自己的宣判:“都有了我的孩子,怎么能不管你的事情?嗯?” 若有似无的尾音,看似轻柔,却带着十足的笃定。 许初见猛然抬起头,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她庆幸的是自己现在没有和他面对面。 她想,果然没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他。 许初见沉默了一会儿,硬着声音说:“谁说这孩子是你的!” 她明面上和关叶深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怎么就能这么自信? “如果不是我的,你瞒着我做什么?” 这种十拿九稳的猜测还真是讽刺。 如果这孩子不是他的,她的没必要这样藏着掖着。顾靳原在电话中只能听到她的呼吸声,继而放轻了声音:“初初……” 刚说出这两个字,通话便已结束。 她的这一系列的行为,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 若说在听到杨续说的那些话时,他难以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她很难再接受自己,可他却真的做不到看着她走到别的男人身边…… 是嫉妒,嫉妒关叶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她身边。 他起初忍不住思量,孩子会不会是关叶深的?从时间上说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有些可笑的是,他却在又自我否定了这个猜测,他的惯性思维认定了,许初见是他的。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他也宁愿这样相信。 而现在他更加难以形容自己的感觉,有些迷茫,更多的却是近乎兴奋的期许。 …… 许初见此时心乱如麻,她心神不宁地等到了下班的时间,因着那一通电话扰乱了所有的心绪。 其一,是她自己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其二,是因为顾靳原的态度。 凭什么就这样笃定的认为?不过随后她又了然,这个男人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倨傲惯了。 许初见到底还是没办法接受关叶深的提议,她做不到这样心安理得的享受另一个男人的付出。 正如她所说的,关叶深不欠她什么,恰恰相反,是她欠了他很多。那些人情,估计是很难还清了。 关叶深像平常一样把她送到了住处,而许初见却没像往常一样下车。 不远处,停着一辆她熟悉的车子。 是顾靳原。 “初见,你现在想怎么办?”关叶深停了车,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也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许初见的双手搁在自己肚子上,她喉间发涩,好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我不清楚他从哪知道的消息,叶深,他这个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关叶深静默了一会儿,他才用着半是玩笑的语调说:“看来是我的魅力不够大,没能让你放下那个人。” 她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沉寂,“对不起。” “瞎说什么对不起,早就说过我们能一辈子最好,走不到最后也没关系。”关叶深总是对她这般纵容,只是下一秒他的声音里带着担忧:“那你会回到他身边吗?” “不会。”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说出那两个字,不带一丝犹豫。就算他是孩子的父亲那又怎样?她不想再同一个地方栽上这么多次。 “我做你的挡箭牌。”关叶深的眼神定定地望着她,并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 许初见笑了笑,她没有说话,而是看着那辆熟悉的车子出神。 这时候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她却一眼都没看。 她总共就两个住处,既然顾靳原守在这里,那她就去另一处,还不信就避不开这个人了! …… 和关叶深分别之后,许初见看了眼时间,还不算太晚,她绕路去了一个地方。 夜色。 声色旖旎的地方,她凭借着上次的记忆在这一排包厢外等着,很快她就看到了上次那个叫浅浅的女孩。 算年龄她应该要比许初见大一点儿,可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即使带着精致的妆容,可那笑容有些腼腆,又有些尴尬。 有穿着同样装扮的女子问她:“怎么最近这么多人来找你,你朋友吗?” 她看了一眼许初见,点了点头。 等同伴离开,她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你好,我叫许初见。” 那女孩有些拘谨,她的眼神里面甚至带着些许闪躲,“我叫……林疏浅。” “我只知道你叫浅浅,第一次知道你的全名。”许初见笑了笑,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没有一丝敌意。 林疏浅有些错愕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疑惑地看了许初见一眼:“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只是有些事情我一直不明白。”许初见平静地说:“叶深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我希望他能幸福。” “我不会破坏你们的,你放心。”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嘶哑,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许初见微蹙着眉,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他……不会原谅我的,我做了很多错事。”林疏浅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许初见看着她眼中拼命压抑的湿气,轻叹了一口气:“有什么错不错的?他还念着你,这就够了。”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许初见却忽然自己也愣了一下。她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只是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慢慢收紧。 林疏浅看着她轻抚着小腹的手,视线像是凝住了一般,喃喃地问:“你怀孕了?” “不是叶深的。”许初见了然地对她解释。 林疏浅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声音说:“你不用来找我的,真的不用。我做了自己都不能原谅的事情,又怎么能奢求别人……” 以前关叶深说过,他有一次伤筋动骨的感情,亦说过自己以前脾气不好,做错了很多事情。 许初见不知道自己执意要来找这个女孩,究竟是因为什么,或许是为了她心里的那份愧疚吧。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静默。 安静的包厢门被人打开,晏北豫勾着一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走进来,颀长的身形被灯光拉的很长,一步步走的优雅却有力。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人,没想到真是你。” 他这是在对许初见打招呼,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她旁边的那抹身影,视线不咸不淡。 许初见拿起了自己的包,她觉得自己再在这待着似乎也并不能知道些什么,当下便想要离开。 她微笑着回礼:“你好。” “来这里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怎么也得好好招呼着。”晏北豫挑了挑眉,言语中尽是熟稔的样子。 “我就是来找个朋友说说话而已,就没想着打扰。”许初见这话也说的客气,她是下意识地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 这人是顾靳原的朋友,而且是属于关系很不一般的那种。 以前她就觉得晏北豫这个人不一般,非高干子弟,亦不是出身名门,却在稳稳地立足于这权贵遍地的四九城。 “哦,这倒是个稀罕的事情,这新欢旧爱还能成为好朋友?你和关家少爷是婚期定下来了么?到时候可得让我去凑个热闹。” 晏北豫这话音刚落,眼神若有似无地撇向一旁的林疏浅。 而后者,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许初见心里愤恨的想着,果然是物以类聚,这毒舌的程度和那人倒是不相上下。 她轻声对身边的林疏浅说:“抱歉,打扰了。” 晏北豫扬了扬自己的手机,忽而冲许初见勾了勾唇:“你现在走出去,应该就能看到阿原。” 许初见起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微蹙着眉,却只是一瞬,情绪复又平静了下来:“那又怎样?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 正文进入尾声,番外已经在准备了~ 顾靳城和蔚宛的故事~简介抢先版 【新婚爱未晚】 “我有了。”她小心翼翼,却又暗含期待。 他眼中不带温度,冷冽寒凉:“拿掉。” —— 顾靳城心中有难以割舍的挚爱,是他的朱砂痣,是白月光。明知如此,她却依旧甘愿沉沦。 蔚宛住进顾家的那一天,心里也住进了一个人,永远仰望其背影。 当他因另一个女人伤怀而醉意朦胧,抱着她喊出别人的名,从不曾有过的温柔缱绻。 一夜情乱,她对着他复杂的神色,说:“没关系。” 隔天,家中长辈却人尽皆知,她百口莫辩。 —— 他娶她,不过权宜之计,逢场作戏。 蔚宛知道自己丈夫的金屋里藏着一个疯女人,是他放于心尖之人。 直至一天,他掐着她的咽喉,带着恨意的眸子看着她说:“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后悔认识你。” 他撕碎了她的伪装,冷眼看着她因痛苦而挣扎,“你不是喜欢我么?” 他挚爱的女人,在那一日自杀。 他恨她,恨她成了害死那人的帮凶,恨她卑劣的掠夺。 第二日,她从医院回来面色苍白对他说:“欠你一条命,我还清了。我们,离婚吧。” “休想。” 人前他们是夫妻,人后他们是陌路。他从不曾在清醒之时要她,在她耳边呢喃着令她绝望的名字。 —— 再后来,她亲眼见到了他扶着眉眼熟悉的女子出现在医院,从不曾有过的温柔。 她躲在角落,笑得没心没肺。 “顾靳城,我们离婚,我不欠你什么了。”她甩下离婚协议。 “好。” 顾靳城只恨蔚宛一人,恨她将他的生活搅得一团乱,装作喜欢他的样子,却不肯装一辈子…… —— 很久以前 有人开玩笑问他,这到底是你妹妹还是媳妇儿?她脸红尴尬不已,跑到他面前解释:“我……” 他不在意,只是携手带着她离开。 有人恨铁不成钢骂她:“他到底有什么好!” 其实也没什么好,就是会在夜里给她做夜宵,大雪夜陪她胡闹,会隔着一道墙壁轻扣两下说着晚安。 她天真的以为,他对她是不一样的。 —— 因为爱你,我把自己活成了最厌恶的样子。 爱情最好的样子,就是一切,未晚。 ☆、224.结局篇(5)爸爸不是好人,我们不要他好不好? 许初见起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微蹙着眉,却只是一瞬,情绪复又平静了下来:“那又怎样?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许初见说了声告别之后就匆匆走出夜色,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只是脚步一直在加快。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撞见了顾靳原撄。 夜色的灯光带着深沉的奢靡,将他颀长的身形勾勒的很长,倚着车门,就这样好整以暇地等着她,不知他在这等上了多久。 顾靳原接到消息的时候就匆匆而来,他可以有很多种办法走进去把她带出来,可最终选择的却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偿。 横竖这是晏北豫的地方,他比较放心。 在她走出来的一刻,他的目光紧随着。北方的五月底还未进入真正炎热的时候,夜风还是很冷。 许初见穿了浅紫色的连衣长裙,外面是薄薄的针织线衫,虽然如此,却仍显得那样单薄。她跟他看到过的孕妇都不像,太瘦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好好疼爱。 难得的心有灵犀,许初见也同样地抬起头朝他的方向凝住,先是愣了一下顿住了脚步,复又抓紧了自己的包,不紧不慢地朝他走过来。 明澈的眼睛像是泉水一般弯弯一泓,慢慢走道他面前,安安静静地望着他。 顾靳原眉眼一敛,忽而心底竟然生出些许紧张,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看过她。 他僵直着身体没有动,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说话。 直到看到她因这凉凉的夜风而缩了缩脖子,他这才忍不住懊恼地骂她:“北方昼夜温差大,怎么不多穿点就出来了?你在这里的这几年都是白待的么?” 说着他取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深灰色的风衣,又长又宽足以将她整个人包裹的密不透风,不过她习惯性的伸手要脱下来。 她只是刚有动作,手就被他紧紧地握住,又听见他恨恨地说:“你非得和我这么倔?” “顾靳原,何必呢?”都这个时候,许初见也不想跟他纠缠,拉开他的手,缓缓地说:“你非逼我再去做掉这个孩子?” 她的淡然更衬托出他的暴躁不安。 “该死的!”顾靳原蹙着眉捏紧了拳头,只是一瞬,复又松开。 他凝着她清淡的眉眼,那双清澈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望进了他的心里,这个时候他最想做的事情不过就是把她紧紧抱住。 而下一秒,他真的这么做了。 他的手臂收的很紧,坚毅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声音闷闷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冲你凶的。” “嗯。”许初见简单地应了一声。 清清淡淡,听不出里面有半分情绪的起伏。 顾靳原闭了闭眼,只是将她搂的更紧了些,却又怕力道太大会令她不适,低声说:“初初,留下吧。” 到底是说着的什么留下呢?让她留下这个孩子,还是让她留下来? 许初见微怔,她心里早就有了决定,不想因为他这没有分量的一句话而动摇。 她的沉默让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好一会儿,许初见才说:“我明天就走。” 顾靳原的眼睛里闪些异样的微光,她没有提起关叶深这三个字。 这个认知渐渐在他脑海中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悬了好久的心竟然在此时有几分的松动。 他并不像先前在电话里那样,有百分百笃定的自信,他也在害怕。 她的心早就和他背离,若孩子不是他的,那他们就更加没有可能在一起了。 顾靳原并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在她耳边继续低声喃喃:“你走了我怎么办?孩子又打算怎么办?再过上一些日子宝宝就会长大一些,会调皮和你互动,眉眼可能像你也可能会像我,如果是个女孩子就更好了……”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许初见受不了,她猛地推开他。 明澈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了雾气,恼恨地横了他一眼,夜里凉凉的风吹在她脸上,仿佛只要一点动静,就能将她眼底的雾气变成模糊一片。 最终她只得转过身:“你别跟着我,不然我明天就去医院。” 她说的决然,然后没有回头,坚定地向前走,渐渐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而顾靳原却真的驻足在原地,他没有追上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把她拽回来。 她会恼他,会怨他。会恨他把她的生活搅成一团乱。 顾靳原觉得脸上有一抹凉意,他的指腹轻点,难道是又下雨了么? 许初见走到路边上了一辆出租车,全程头也没有回一下。 远处,顾靳原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唯独那深邃的眸子依然一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许初见一直到回到家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迫不及待地把男人的风衣丢在了沙发的一角,可指间却好似还留着那一份温度,身上还带着那男人熟悉的味道。 强烈的让人无所适从,搅得人心神恍然。 她很快洗漱睡下,将手机关上。 闭上眼睛她不再去多想,自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许初见当然不会去拿掉孩子,连医生都说她比起别人已经是很幸运了,底子很差,再加上曾经失去过两次…… 这次如果不要,她就真的不会再有这么幸运了。如果要留下,那就得格外小心。 医生的犹在耳边回荡着,她忍不住问自己,幸运? 这对于别人而言,可能是真的求之不得,可她却是再次陷入了复杂之中。 第二天,许初见确实又去了医院。 不过是她的第一次产检。 “你有过流产史,还有先兆流产,都是不利因素。这一胎得好好养着,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注意。” 女医生的话让许初见的神情迷茫起来,声音里不自觉染上了紧张:“孩子健康吗?” 她在前段时间确实有过见红的症状,而她以为就是生理期紊乱罢了,以致于从来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过。 “也不用太担心,记得定期来做检查。”女医生见她紧张的神情,当下语气也放软了下来,继而又说:“孩子的爸爸呢?孕期身体要好好养,心情也是很重要的。” 许初见垂下了眸子,手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轻轻摩挲,良久她才说:“我们,没有在一起。” 女医生了然,手里的笔顿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很年轻的女孩子,还不到承受这一切的时候。 出了医院,耀目的阳光带着一道道的光圈透过树叶落在地上,光影斑驳。 许初见走在林荫道上,反复想着那个女医生说的话。 孩子是个敏感的存在,既然选择留下,那就是一份无可推卸的责任。尤其是在这成长过程中,父母中的任何一方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她的身影尽数落在了不远处那个男人的眼中,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她游魂一般走出来,也不看路,好几次都差点撞到别人。 天知道顾靳原花了多大的忍耐力,才能阻止自己上去恨不得劈头盖脸骂她一顿。 只是,他又怎么舍得? 许初见在医院外的椅子上坐下,放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唇边忽然绽开了一抹浅笑,温暖一如这初夏的阳光。 “爸爸不是好人,我们不要他好不好?妈妈会一样爱你。嗯,倾我所能去爱你。”她喃喃自语,可鼻子忍不住泛酸。 不止一次有人对她说,顾家高门深深,不是她能踏进去的。 而后来发生的这一件件事情,都只是更加证实了这句话而已。就算顾靳原在改变又能怎样?她没信心也没有力气再去面对那些…… 她在这里坐了多久,那人就陪了有多久。 许初见正欲离开之时手机响了起来,还是顾靳原。 她不想接,可在第三遍响起的时候,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许初见不说话,就等着电话那头的人先开口。 可似乎谁都没有想好开场白,都在压抑着。 “你……” “你……” 沉默过后,却又同时出声。 许初见倒是直接:“你有什么事吗?”很是疏离的口吻。 他不答反问:“今天有不舒服吗?”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她平淡地回答,也识趣的没有多问他怎么又知道了她的新号码,毕竟这是她才换的。不过也正常,他想知道什么,途径太多了。 顾靳原想问的问不出口,只能没话找话。 他想问孩子有没有闹她,想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就没见过有哪个孕妇像她那样瘦。 记得她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反应就特别大,几乎整天就吃不下什么东西,可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知晓,没有好好的照顾他们。 “最近要降温,你记得穿暖一些,别冻着了。你总是容易感冒发烧,现在更要注意一点。” “嗯” “每天记得好好吃饭,你太瘦了。” “嗯。” 一冷一热的对话,其实也没多大意思。 顾靳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今天的胃口怎么样?要不,我做给你吃?初初,我知道你没办法原谅我……” 这次许初见却没有回答,不能原谅他还是别的,她其实早就已经分不清。 却唯独知道自己不能跟他在一起,他们不能再有交集。到最后只会是个错误。 顾靳原难得地轻笑了出来,半开玩笑地说:“我倒是希望你继续‘嗯’下去。” 他还想说话,可许初见已经低声打断他:“顾靳原,你以后别再打来了……我不会带着你的孩子嫁给别人。” 只一言,就戳到了他的心窝里。 顾靳原心一紧,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说:“那你想嫁给谁?我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至少不要抗拒我的靠近。” 他的潜意识里想说的是,嫁给他。 却最终没能说得出来。 他不敢逼她逼得太紧,如果要是她真的一气之下嫁给了关叶深,那就真有机会了。 许初见握紧了手机,没有再回答他这些无厘头的疑问,单方面切断了通话。 她低头看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轻声地说:“这就是爸爸的声音,是不是听上去就挺不讨喜的?” 随后关叶深来接她,医院的林荫大道上,他们两人相携而去的身影,还是刺痛了顾靳原的眼睛。 车内狭小的空间显得异常压抑。 在顾靳原面前摆着的,是她今早的产检报告。她手里有一份,他照样有一份。 她到底没有忍心去拿掉孩子,或者真的是因为像医生说的那样,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而不是因为他…… 这一切的一切,顾靳原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恼她倔,却又忍不住心疼她。为什么偏偏要独自一人承担这些? 既然她选择了留下孩子,那就充分说明了他们之间还有可能,他不会放手。 不管是什么原因,又有什么能比他们还重要的? …… 许初见提议在医院不远处的一个甜品店停下,关叶深当然是依着她,陪她下了车。 她点了一个巧克力蛋糕,新鲜出炉的蛋糕上散发着浓郁的香甜,厚厚的一层巧克力米分,甜的发腻。 许初见拿着勺子一勺一勺挖着,她以前也是不喜欢吃太甜腻的东西,可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就突如其然地点了这个。 巧克力的甜腻,通过味蕾直接甜到了心坎里,她吃了几口之后又皱着眉放下勺子。 她记得,有人喜欢喝热可可。 关叶深看着她的动作,关切的问:“今天的检查怎么样?” 甜品店内放着优雅舒缓的音乐,淹没了他们交谈的声音,以及掩去了许初见不自在的心绪。 许初见平静地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推到关叶深面前。 关叶深并没有去看,只是挑了挑眉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她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他自己打开看看。 关叶深接过那张纸条,打开,是一串地址。 他旋即又合了起来,不在意地说:“我问你今天检查怎么样,你给我看这不相干的东西干什么?” 许初见撑着手看着他,想到那个说话哽咽的女孩子,她故作轻松地说:“我以为你会需要这个呢。” “我不想知道,我和那个人就没关系了。”关叶深的脸色忽然沉默了下来。 许初见灵动的眸子闪了闪,“我都没说是谁,你就说不想知道?就说没关系了?叶深,你心里想的是谁啊?” 她明知故问。 关叶深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我可什么都没说呢,你这反应就成了这样。”许初见浅浅的笑着,“叶深,欠你的情分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还回来,只能希望你幸福。” 关叶深之于她,更多的是一种温暖,可她清楚,那不是男女之情。 她想起来在苏黎世的那个漫天星光的夜,他问她放下过去了没?又何尝不是在问着他自己呢? 他无意间的浅吻,又好似只是在为了印证能够忘掉过去一样…… “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要生气了,不要谈什么欠不欠的问题。”关叶深还是这样温淡的语气。 他的转头望向窗外,又重新将视线放在那张纸片上面,来来回回的摩挲着上面的地址。 “不相干的人,自然就不想亏欠。可有些人,就宁愿欠着一辈子,是吗?”关叶深问她。 尖锐的问题,许初见愣了一下。 良久她才看着窗外树影斑驳的阳光,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命里面就会遇到些人,相互亏欠。” 她欠顾靳原什么呢?是年幼时他给予的依赖?不懂事时的死缠烂打? 他带她走出了那时的黑暗,可后来硬生生地走岔了路,一步一步走到了现今。 想不明白,却又不想明白。 关叶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问:“今天什么行程?外派虽然得等,其实这样也好,你现在这样的情况就得安安分分养着。找个清闲的部门待着正好。” “不了,我回家。”许初见扬了扬手里的机票,语气平淡却坚定。 也许是真的不适合留在这个城市,因为,这里有顾靳原。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能说很长,关叶深也知道这个看似好脾气的女孩有着一股倔劲儿,她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什么时候的航班?” “两个小时以后。” 这么赶的时间,看来并不像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做了决定的。 关叶深只能说:“我送你去。” “好。” …… 当顾靳原匆忙赶到机场之时,已经错过了她的那趟航班。 关叶深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不明意味地笑了笑说:“顾少,永远这样晚一步可不太好。” 可不是吗? 永远都这样后知后觉,非一步步走到了这样的地境。 这事情也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顾夫人耳朵里,当晚,她就把顾靳原叫回了家里。 顾靳原显然还在记挂着别的事情,弄不清楚自己母亲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没工夫去弄清楚。 却依然笑着说:“妈,您这么着急喊我回来什么事?” 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家里四周,半是玩笑的说:“又给我介绍对象?” 顾夫人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当你妈成天就知道琢磨这些事情?我现在催你也催烦了,就成天不让人省心。你自己看着谁舒心,就带回来吧。” 折腾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句话。 ☆、225.223结局篇〔6〕冲这一声媳妇儿,他出去 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家里四周,半是玩笑的说:“又给我介绍对象?” 顾夫人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当你妈成天就知道琢磨这些事情?我现在催你也催烦了,就成天不让人省心。你自己看着谁舒心,就带回来吧。” 折腾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句话。 顾夫人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放不下一些成见,可现如今也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这儿子的态度摆在这边,一幅非那女孩子不娶的意思,她也强求不来偿。 再加上那个未出世的小孙儿,心里也时常不安,哎,早知道这样…… 顾夫人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态度里面的转变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可顾靳原却只是给母亲泡了一杯茶,不经意地说:“妈,人家早就不愿进我们顾家的门。换了谁,大概都不会愿意。” 这话倒不是说假,他了解许初见,她能留下这个孩子已经是万幸。 顾夫人因着以前的事情,自知也是理亏,听着自己小儿子这么说,她也不免有些紧张地问:“我们顾家的孙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在外面?” 顾靳原眼眸一暗,心想难怪母亲会前后改变这么大,原来是不知道在哪里得了这消息。 他听着这话觉着有些可笑,语气浅淡说着:“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想她不会愿意和我有关系了。” 顾夫人还想说什么,顾靳原却已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看着母亲脸上的欲言又止,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茶杯,若有所思。 在晚饭后,蔚宛敲了顾靳原房门,就见他坐在书桌前仔细的看着什么东西。 “看什么东西,这么认真?”蔚宛低头去看他手里的纸张,疑惑着问。 顾靳原面上难得泛起了微笑,扫了她一眼,大概心里对这件事情也有了些数,说:“是谁在妈那边吹了耳边风?” 蔚宛眼睛弯弯地看向他,嘴角勾起了意味深长的弧度:“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呢?就是今个儿妈觉得这院子里还是冷清的紧,和其他人家里比起来差多了。” 她是在初见走之后才知道的消息,这事发的太快,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多问一句。 其实在蔚宛心里,她一直希望这两个人能重新在一起,毕竟初见受过的苦太多了。 沉默了片刻,顾靳原才有些无可奈何地说:“她现在躲着我还来不及,我怕逼得太紧,她真的不要孩子,彻底绝了我的心。” 蔚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想,以前不是挺横么? 不过这话她也没说出来刺激他,想了想又问:“那你就这么放弃了?” “你说呢?”顾靳原忽而挑了挑眉,深邃的眉眼带着点点暖意,潜台词就是,怎么可能?她和孩子,他要定了。 其实今早他也拿不准初见的态度,所以只能一早就让人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当她真的去医院的时候他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 压抑着要把人圈在身边的冲动,这种心神不宁一直持续到拿到那份检查报告。 他甚至想过若是许初见真的不要孩子,他也得想办法让她留下,虽然他不知道留下孩子之后他又能做些什么。 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再强迫她。 好在,她心肠软,让他侥幸能够赌赢一次。 “前段时间沾了二叔的光,拿下了一个大项目,我最近过去盯着。”顾靳原把面前的东西合了起来,说话的时候似笑非笑,却完全不是属于工作上的那种意气风发。 蔚宛心念一转,她很快也明白过来,打趣着说:“那你这一去得多少时间?” “谁知道呢?”他说的不在意,黑沉的眼睛却很坚定。 接下来的几天,顾靳原把工作安排的很好,这才动身去了机场。 一南一北,不同的城市,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而她和他的性格,也是天差地别的相对立,可命运就是紧紧将他们两人纠缠在一起。 顾靳原记得那时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个研一的学生,如果没有那些意外的事情,她会在今年顺利毕业,从事她喜欢的工作。 如她说的那样,会嫁人生子。没有他,没有沈绍廷,没有那么多痛苦的事情。 他在她老家安排了人,她的一举一动每天会有人告诉他,很寻常的作息规律。 顾靳原给她打过电话,大多数的她都选择直接忽视,而就算接起来,也都是只言片语。 选择性地回应他一两句。 …… 当顾靳原出现在许初见面前的时候,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就这么出现在自己家楼下,吓得她下意识地去看身后有没有家人,才想起来今天舅舅和舅妈都去医院陪外公了,至少要中午才能回来。 许初见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步步走来,竟然很没骨气的往后退了两步。 “好像胖了一点点。”顾靳原在她面前站定,眸子里面闪烁着柔和的微光,一刻不曾从她身上离开。 这下许初见才全然反应过来,这男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许初见起初什么都没说,可舅妈还是能察觉到她的不一样的反应,她的孕期反应都在现阶段出现。 因为有过先前那桩惊心动魄的事故,他们无论什么都不会责怪她,更多的只有心疼。尤其是舅妈和家里的阿姨,整天变着法子让她多吃点东西。 这些许初见看在眼里,心里却又很不是滋味。 许初见生怕阿姨出来看到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压低了声音说:“你来我家干什么?” 说着还一直在回头。 这幅小心谨慎的样子让他眯起了眼睛,忽略了她的问题旋即反问着:“去医院产检?” 他知道今天是她去做检查的日子。 许初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姨就从里面走出来,只是当看到这多出来的男人时,她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 “阿姨……我,我今天自己去好不好?您别陪着我了,说不定中午外公会回来呢。”许初见觉得自己说话都不是太利索,她赶紧放开了顾靳原的手。 相比于她的不自然,面前这个男人则是一派清明坦荡。 她怕什么,她就怕顾靳原会跟着她一路,这下让她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你这孩子,哪能让你自己一个人?”阿姨知道许初见底子差,这会儿哪能放心她自己出去?只是今天不凑巧,家里的别人都去看老爷子了。 “没事的,就一个小检查……” 就在许初见犹豫之时,顾靳原微笑着出了声:“您好,我是初见的朋友,今天我陪她去您看行么?” 他出声便是字正腔圆的音调,气度不凡,在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矜贵优雅。 阿姨转眼去问初见:“这是……” 许初见怕他继续胡说下去,当下只能安抚着解释着:“阿姨,这是我朋友,您赶紧进去吧,我没事的。” 见她的态度这样,阿姨也就将信将疑地关照了好几句,末了还是不放心地说:“还是等等让司机送你吧。” “不用不用。” 许初见手心里紧张地都出了层汗,好不容易把阿姨给哄了进去,她这才没好气地瞥了眼顾靳原。 看得出来,她全家上下都很紧张她。 也许是在家被照顾的很好,她的气色要远比之前那段时间精神,这当然是顾靳原最愿意看到的,可另一方便他又觉得心里不是很滋味。 总是不放心,总是想把她放在自己身边,亲眼看着护着,最好能让她忘了以前那些带着伤痛的过去,可他知道这很难。 “初初。”他轻声唤她的名字。 不过许初见什么也没说,也没正眼瞧他一下,绕过了他就径直往小区外面走去。 顾靳原又不能硬来让她上自己的车,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要是被他相熟的人看到,恐怕会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过当他看到许初见在小区外面的公交站台停下的时候,他的耐心也就到了尽头。 她今天去医院做产检,肯定是什么东西都不能吃的。本来大早上就有低血糖,怎么受得了? 顾靳原也不管什么,上前拉着她的手半是强势半是商量地说:“我送你去行不行,我能认得这里的路。” 许初见皱起眉,想也没想就甩开他的手,仿佛一点都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 她心里堵着气,对着他自然没办法有什么好脸色。 正巧这时候有车子经过,她根本不管是不是她要乘坐的,就打算走过去。 顾靳原拿她没辙,只能握紧了她的手,挡在她面前阻止她的脚步。 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子开过,许初见抬起头来带着恼意:“你到底想怎样?” 暑气始生,她白皙的脸上不知是因为气恼还是天气的原因,带着一层薄薄的绯红,让他一时间竟然挪不开眼。 她这般明艳生动的样子,顾靳原已经不知多久没看到过了。 尤其是她怀着他的孩子,有了这样一层割舍不断的牵绊,他不会允许他们分开。 “初初,我们好好谈一次行不行?”顾靳原放软了声音,习惯性的将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里,慢慢收紧。 许初见不自在地挣了挣,淡淡的说:“没什么好谈的,要说的早就说清楚了。” 她费了点力气才抽回自己的手,而顾靳原也没敢真的用力,就怕会伤着她。 顾靳原知道她心里有些气,看着她的脸闷声说:“初初,我们不能一直这样。” “不能一直哪样?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各不相干。” 许初见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全然就是防备着他的样子。 各不相干?还挺好的? 要怎么各不相干? “你不想理我,我能理解。但是你总要知道自己的情况,还有孩子要怎么办?”顾靳原隐忍着情绪,他快受不了她这事不关己的样子。 哪里知道许初见还是一副无动于衷:“我自己的情况当然明白,孩子是我的,我会照顾他爱他,我们家人也会一样疼爱。” “你怎么照顾?初初,孩子不能一出生就少个父亲,”顾靳原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拔高,车站上停留的人在这时纷纷往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他刚说完就看到了那些人的视线,随即俊脸上现出些许尴尬。 知道这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顾靳原只能低着声音,用近乎哄骗的语气:“时间耽搁久了吧,照这速度等你到的时候医院肯定都是人。” 许初见脸上一点也不好看,她气恼的猛地把他一推,自顾自地从他身边走过。 车站上那些人看好戏的眼神就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当下脚下的步子就走的快了些。 顾靳原只得跟上她,除此之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两三步就能追上许初见,刚要好声地说两句话,就见她脸色稍显苍白起来,说:“你到底要把我的生活搅成什么样子才罢休?” 许初见还是面子薄,她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底气,又在他出现的时候全部消散。 他抿了抿唇,半晌才说:“让我照顾你们行么?” 许初见挥开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的承诺不能让她安心。 最终僵持不下之时,她还是上了顾靳原的车子,两人再这样下去,恐怕今天的产检就做不成了。 只是车子行驶的方向并不是她预约的那间医院,最终停在了军区医院外。 他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喜欢按着他的心思来。 许初见自下了车就没开过口。 “我姑姑在这,她在产科这一块领域很出色。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好,你生我气可以,可别气着自己。” 顾靳原见她沉默着,也没希望她能说什么话,只是将她的手握得紧了些。 因着他的关系,她的所有检查几乎都是一路顺畅,一点儿时间都没有浪费。 许初见坐到床上,护士开始给她抽血。 他站在一旁,看着护士给她将袖子挽上去,用了点劲儿拍打她的手肘处。她的血管难找,细的像一条线,隐隐约约。 顾靳原微蹙着眉,看着护士手里的针管,他心想她这么细的血管,抽血应该是比较困难的。 果然,护士拿出了橡皮圈绑在她的手臂上。 这一下,她手背上的血管就跳了起来,青筋交错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太瘦了,看着有些心疼。 可虽如此,她手肘上的血管仍是不清晰。 许初见没什么表情,她朝护士尴尬的笑了笑说:“是不是很困难?” 她的平静就和顾靳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会儿护士觉得有种如芒在背,既然生出了几分紧张。 护士不停按摩着许初见的手肘,在寻找着合适的位置。 最终一针扎下去,过了很久才有深红色的血液被抽进针管里。 许初见下意识地偏过头不去看,到现在她还是有些难过这一关。 “不怕。”男人的嗓音从她耳边传来,大手抚着她柔顺的发,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后背。 见抽满了一管,顾靳原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护士拿起了另一只空的针管,继续。 莫名的他的心里一紧,忍不住低头去看初见,她已经从他身边挣开,显得倒是很平静。 许初见别开眼,这次却不是因为不敢看,而是护士在刚刚看她的时候笑了一下,让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而某个人当然就没这种觉悟,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护士的动作。 一共抽了五管血。 顾靳原看着护士解下橡皮圈,他亲自替她按上了药棉,蹙着眉忍不住问:“怎么要这么多?”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这么多项目要检查呢,别人也是一样啊。”许初见受不了他的大惊小怪。 再加上护士那在他们两人之间那打量的眼神,让她苍白的脸上升起了不自在的红色。 原本眉眼一直紧蹙的男人,因她一句话,归于平静。 在护士眼里这两个人就是个很恩爱的存在,从背影上看,英俊高大的男人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娇小的女人身后,有好几次想要上去扶着她,都被她给挥开。 不自觉中流露出来的关心,令谁看了都觉得动容吧。 …… 替她检查的女医生是顾靳原的姑姑,她倒是从来没看到过,自己大哥家这个不可一世的小儿子,变得这么……小心谨慎。 换个不中听的词,怂。 “你别在这杵着,出去晃悠。”当下,长辈受不了他在旁边问这问那,直接开口下了逐客令。 没见人姑娘这么不自在的神情? “姑姑……”顾靳原本来听着她的检查报告心里就挺没底的,一时间就没忍住多问了几句。 她身体差,有了身子就是多担了个重担,更何况还有以前那两次,这怎么能让他不担心? 直爽的顾医生直接横了他一个白眼,说:“我还能吃了你媳妇儿不成?” 话音刚落,许初见就尴尬的咬了咬唇,更加不自在了。 顾靳原眼角的余光望了她一眼,唇畔有弧度若隐若现。 行,就冲这一声媳妇儿的份上,他出去。 等人走了之后,顾医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这个样子过,平日里都是一副小祖宗样,今天这患得患失还真的不像他呢。” 许初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眼前这医生是他姑姑,却和顾夫人不一样,没有让她觉得有任何的不自在。 “他挺喜欢小孩子的。”许初见这样说着。 他喜欢小孩子,从他平日里就能看出来。不管是他姐姐家的女儿,还是蔚宛的宝宝,他都很宠。 “是在担心孩子的妈妈。” ☆、226.224结局篇(7)他才不可怜,没有人比他会装 许初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眼前这医生是他姑姑,却和顾夫人不一样,没有让她觉得有任何的不自在。 “他挺喜欢小孩子的。”许初见这样说着。 他喜欢小孩子,从他平日里就能看出来。不管是他姐姐家的女儿,还是蔚宛的宝宝,他都很宠撄。 “是在担心孩子的妈妈。” 许初见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眼睫遮掩了她眼中所有的情绪偿。 她很坦然的笑了笑说:“这个孩子不会姓顾。” 虽然她心里乱,却在这件事情上面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就算有了孩子又能怎么样?这次他会娶她,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原因。 那以后呢?以后的日子谁又能说得准。从一开始,顾靳原和她之间相隔的距离,太遥不可及。 她的话显然让眼前的人愣了一下的,随后便也识相地没有再多问,做完了例行的检查,又针对她的情况说了很多怀孕的注意事项。 只是快到结束的时候,顾医生委婉地说了几句,孩子是个敏感的存在,尤其是在孩子的成长中,父母的存在起着很大的影响。 那一刻许初见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她有父亲,可对于父亲的记忆从来都只是冰冷而模糊的。不知从何时起,她身边就只有妈妈一人,她理解这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发涩。 摸摸肚子里的小宝贝,她的选择影响的不仅仅是她自己一个人,还关乎着孩子的一辈子。 顾靳原几乎是在她走出来的时候就跟了上去,“怎么样?” 她没好气地望了他一眼,随即自己往前走去,轻飘飘地抛给他一句话:“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还要问我?” 这话里的意思可太明显了。 许初见最见不得的就是他这样子,明明什么事情他都知道,强硬的让别人也跟着他的想法来,却还要故意这样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哪知这男人竟然开始得寸进尺,大手搂住了她的腰,还是和以前一样,很瘦。 “我的孩子肯定像我一样,是个健康的宝宝。”他忍不住圈住她的腰肢,小心翼翼。 说话间他的眉眼忍不住上扬,仿佛是在说着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而他的手却始终没敢落在她的肚子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扰了那个宝贝。 许初见压住心里的动容,硬着声音说:“我回去了,你自便。” 她不太想他待在一起,在怕什么?她心知肚明吧。 顾靳原脸上的笑容稍稍僵硬了一下,那抹失落还是没办法掩饰。 不过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提议:“还不饿?吃个早饭再走吧。你不答应,他都要抗议了。”说着,顾靳原指了指她的肚子。 抽了这么多血,她的脸色看起来就不好,这让他不是滋味了很久。 他还在想着要怎么才能补回来,她这瘦弱的身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实一些呢? 顾靳原现在只要见她不说话,就当做是默认。 当下就将她搂紧,用高大的身子避开了医院早高峰时间段的人潮,却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许初见是真的没了什么力气,情绪也是恹恹的。 两人从医院出来之后就一直没交谈,可顾靳原的手一直牵着许初见,生怕她会跑了一样。 上了车之后,她便靠着车窗安静的闭目养神。 军区医院的位置比较特殊,一出来就是一个民俗小镇。 因为时间尚早,雾气还未散尽,古旧的老宅斑驳的石墙在薄薄的雾气里若隐若现。 他们挑了一家老字号铺子吃早饭,很丰盛的都是这座江山城市特色的早点。 许初见看着桌上满满的东西,她只随意地吃了一些,之后就开始小口喝着豆浆。 顾靳原却是很喜欢他们这里的东西,口味偏甜。也许是情景太相似的缘故,他不禁想起了起初认识的时候,她还曾说过有机会让他来这里玩,尝尝江南的美食。 这一句话好似久远到,只存在记忆中。 他看着她从坐下到现在就没吃多少,眉心就不免蹙了起来,沉着声音问:“不合胃口?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许初见摇了摇头,她这段时间就是这个样子,什么东西都只是吃一点就吃不下。 她抬起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隔壁桌坐着一对老夫妻,老婆婆的眼睛似乎是不太好,老爷爷就把油条掰成一小段一小段,然后放在都建立泡软了才喂老伴儿吃下。 许初见撑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在看到他们相互搀扶着离开之时,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 这样相濡以沫,相扶到老的相伴,一直都是她最追求的。 以前她就只想找个对她好,对她家人好的平凡男人,能这样度过一生就已经足够了。 可偏偏没想到…… 以前朋友总说她这样的性子,就应该配一个温谦的男人,却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这样强势霸道的男人,强行闯进了她的生命里,落地生根。 她低下头,米白的浆面上晕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顾靳原只是去外面接了个电话而已,低头看了眼她,这下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他无奈地恨声说:“我没做什么欺负你的事情吧?怎么吃个早饭都能掉金豆子,这么大的人也不怕别人看笑话。” 还一点没说错,这女人就是水做的。 许初见吸了吸鼻子,闷声说:“这豆浆太烫了……” 他瞄了一眼她面前早就不冒热气的豆浆,也因着她这略显委屈的声音,也没揭穿她。 她这样难得的服软,顾靳原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说:“知道烫你就不能慢一点?我又不催着你。” 继续相对无言。щШш.ПМТХТ.сОМ 从老店出来,许初见看着他仍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她便忍不住问:“你这趟到底是过来做什么的?” 他平时都是很忙的,就算以前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也经常不见人影。 哪里会像今日这般清闲。 顾靳原但笑不语,拉着她沿着护城河岸慢慢散着步,这一带有着一排老宅,宅子后面是著名的古城老街。 走了没多久,顾靳原忽然问她:“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许初见生在这长在这,眼睛落在那一片老宅处,不自觉的细声细语道:“挺好的,清净,又很淳朴。” 顾靳原伸手往西边指着,淡淡地说:“不久以后,那后边会建一个小型的度假村。” 她吃惊地看着他问:“你的手笔吗?” 顾靳原点了点头,她又忍不住说:“这一带的老宅都住了好几辈人,虽然老了点,但总觉得怪可惜的。” 以前外婆还在的时候,她们家就在这里,到现在似乎还能回想起外婆抱着她,在耳边哼着江南如水般的小调。 顾靳原看着她有些遗憾的眼神,笑眯着眼睛说:“这倒不会有什么影响,度假村距离这里有一定的距离。就像你说的这里清净,现在军区那些老首长们总要寻思个地方住下来,这地方上当然得一万点重视,我借把顺风而已。” 他说起自己的项目是意气风发,发现她正愣愣地看着自己,伸手轻抚着她垂在身后的长发,笑说:“算了跟你说也不懂,等以后建好了再带你来看看,我给自己留了一处园子,亲手设计的。” 又是以后,她以前也相信他们会有以后。 而现在,她不知道。 许初见虽然没说出来,但是她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了脸上。顾靳原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你以前是学什么的,还会自己设计?”许初见有些受不了他这样意味深长的眼神,没话找话说。 “建筑。”他笑眯眯地回答。 许初见了然,建筑学最讲究是理性与精密,她喃喃地说:“难怪你情商挺差的。” 她的声音太小,被揉碎在了树叶沙沙之声中,他挑了挑眉问:“又在说我坏话?” 许初见敛起眉,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一本正经说:“没有。” 古街两边有着精致的店铺,许初见突发奇想,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试探性地说:“顾靳原,要不你送我个东西?” 难得许初见会对他提出要求,这样他顿时兴奋不已。 “好啊,什么东西?”顾靳原想也没想就先答应了。 许初见走进一间店铺,全都是手工制作的精致缎面木屐,她弯了弯唇说:“送我双鞋。” 虽然她说顾靳原情商低,但他却也明白。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谁那里听来的,说男人送鞋给女人,两人就会越走越远不能长久。 周遭好似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蓦地,顾靳原握着她的手,放下她手里拿着的那双木屐,说道:“不行,这鞋子太硬,你是孕妇现在不适合你穿。” “你刚刚还答应了。”许初见不依不挠。 顾靳原的眉眼稍稍蹙了一下,随后他瞄了眼许初见手上拿着的包,他伸出手说:“你的钱包呢?” 她问:“做什么?” 他也没回答,直接自己从她的小包里取出钱包,从里面拿了一个硬币,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将手里精致的包装递给她。 “你要的鞋,你的钱买的。”后面那句话或多或少有些赌气的成分,和他倨傲的气场实在是有些不搭。 不知怎么的,许初见忽然很想笑,她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是忍住了。 她只是临时起意,没想到他还真的就见招拆招。 …… 许初见直到下车的时候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在男人为她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她还是慢慢地说了一句:“顾靳原,还是算了吧。” 一句话,打散了所有刚刚营造起来的温情。 “我等你。”他的眼眸沉了一下,温声回答。 许初见装做没听到这句话似的,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回自己家。 也许真的是有心灵感应,她在离开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小腹的位置有一丝抽痛感,仅仅一瞬。 却难以忽略。 她轻抚着小腹,低声说:“觉得爸爸可怜?他才不可怜,没有人比他会装,别像妈妈一样心软。” 嗯,不心软。 舅妈听见门开合的声音赶忙从厨房出来,又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拉着一脸失魂落魄的许初见在沙发上坐下,担心地问:“在想什么呢?怎么鞋也不换就进来了,难道是……检查结果不太好?” 许初见就知道舅妈在瞎猜了,拍了拍舅妈的手,勉强笑着说:“舅妈,不用担心,我没事,宝宝也没事。就是,今天觉得有些累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初见,今天我听吴姐说有个年轻的小伙子来找你,说是你朋友?” 而且听说两人的关系看上去挺不错的。反正在他们眼里,只要不是那个姓顾的男人,其他人只要对初见好,他们都放心。 “哎,那就是个普通朋友。”许初见下意识地隐瞒了顾靳原追到这的事情。 许初见现在自己心里都是乱的很,只求顾靳原别再来她家里添一把乱。 “行,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刚刚看你那样子可把我吓得,傻丫头啊,有了身子当然容易累。”舅妈这才松了口气,起身去给她拿了拖鞋,笑眯眯地说:“回来的正好,这鸡汤炖的刚刚好,趁热喝吧。” “好,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对了舅妈,外公和舅舅今天回来吗?”许初见乖巧地点了点头,换上鞋子后才不由得在屋子里面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他们两人的身影。 “还要过些天,你别瞎担心这些,你现在操心自个儿就行了。” “哎,知道了。”许初见甜甜地应了一声。 她转身回到自己房间,等合上了房门,她整个人才无力地躺在自己床上。 闭着眼想了有还一会儿,她才坐起身心烦意乱地把手提包扔在床上,东西哗啦地全都撒了出来,钱包,手机,还有那装着木屐的精致袋子。 许初见想起自己第一次孕检之时,医院里面见到的大多是成双成对的夫妻。 从那些夫妻脸上洋溢着的幸福表情,就能知道他们是有多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到来,用着最热烈的方式迎接。 相对比之下,许初见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其实当时她心里是难过的。 这时候她又想起今早的顾靳原,他喜欢孩子,也许真的会是一个好父亲。 可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没办法将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 飘窗上面传来一声猫叫,许初见望过去,笑了一下,就见老花猫趴在这飘窗上面一幅正睡醒的样子。 哦,他不仅喜欢小孩子,还喜欢猫。 这只花猫,好像还是……哎,不提也罢。 她顺势坐在飘窗上面,不经意地往窗外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又让她紧张起来了。 急的她赶紧把窗帘放下来。 那辆车子怎么还停在她路口处?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吗! 难不成还真想到她家来?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许初见还是心魂不定,只是机械的把饭菜往自己胃里塞,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现在这个时候更是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晚饭前许则扬回来,这时问了她两句什么,她也没听进去。 等到舅妈起身去盛汤,许初见才放下了筷子,这会儿就听见舅舅不经意地提起:“我们隔壁那栋房子,说来也奇了怪。一周前就搬了家,据说是被人高价买了下来,家政公司和装潢公司都来过了,就是没见这新户主露过面。” 他们住的房子是独门独户的别墅,两幢之间隔不了多少距离,住了多年的邻居走了心里总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许则扬随后又说:“也不知道隔壁那风水是不是特别一些,不然怎么会这么突然的就被人看中买下来了。” 许初见听了也没往耳朵里放,她勉强喝完了小半碗汤,才笑着说:“舅舅,难不成你眼馋咱隔壁那屋子的风水了?这年头说不定就是有人钱多没地方花,谁知道呢,和咱们又没关系。” “怎么和咱没关系了?这老话怎么说来着,远亲不如近邻,虽说这门一关上谁也不碍着谁,但怎么说都是邻居吧,万一是个不好相与的人怎么办?” “舅妈,您就是瞎担心。”许初见开玩笑地说着。 闻言,许则扬倒也觉得很是在理,他接过话头分析着:“这说的也是,现在初见有了孩子,万一隔壁要重新装修什么的,这动静整的太大总不好,我改天去交涉交涉。” 饭后,许则扬又看着自己乖巧的外甥女,想了想又问:“今天的检查还好吗?医生怎么说的?” 许初见突然被点名,这才回神慢吞吞地说着:“不用担心啦,挺好的,就是医生多建议不要一直待在室内。”她说着,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个念头,“对了舅舅,要不您给我找个地方实习实习?” 其实这也不算是突如其来的念头,只是之前产检的时候医生说她应该要适当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母亲的心情亦回直接影响到孩子的健康。 很多在妊娠期出现的心理疾病,都是胡思乱想引起的。她这段时间容易瞎想,就想找点事情消磨一下时间。 再说很多女性都是一直工作在预产期才结束,照样很健康。 不过这话一说出来,许则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自己妻子给狠狠否决了:“不行!你这孩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子,咱家就是再养十个你也没问题,你就安心在家待着。” 她辞了翻译司那么好的工作,这就让人挺费解的,这其中缘由他们也没多问。 反正家里就这么个女孩,也不愿她整日在国外跑,等拿了研究生文凭,在大学安安心心做个老师其实也不错。 “舅妈……多活动活动对宝宝也好啊。”许初见忍不住摇了摇她的手臂,有些小女儿家的撒娇之态。 “不行就是不行。” 可对于此,许则扬的观点倒是有些不同,看着自己外甥女沉默了半晌,才轻缓着说:“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不过他这话还没说完,自己妻子便又要准备教育一番,他这才又加了保证说:“反正不会让咱们宝贝累着就行了。” 许初见听舅舅松了口,脸上也立马露出了微笑:“谢谢舅舅。” …… 虽然许家主业经商,但多年下来积累的人脉还是挺广,在学校里面安排个助教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这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顾靳原耳朵里,他气的差点没直接找上门。 别人不知道她的情况,他还能不清楚?她这一胎本来就怀的不是很容易,就她那身体就该在家里好好待着,还出去? 可自从上次过后,她为了避开他,除了每周一次的产检之外几乎不出门,给她打电话也从来不接,好似存心要和他作对一样。 哦,还有产检,后来是她家人陪着她去的,防他跟防贼似的。 顾靳原本来还有着耐心,不过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就忍住了,他直接就把电话达到了她家里。 碰巧这电话还是许初见接的。 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许初见惊得捂住了嘴,四下环顾了一圈才压低了声音:“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她的声音很低,那斥责的意味却是很明显,足以让他明白她在生气。 顾靳原知道她不愿让家人知道他的存在,言语里面不经意地带着些赌气的成分:“谁让你成天躲起来,打你手机也不接,没办法了只能打电话到你家里。” 这么理直气壮?他还有理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许初见忍不住恶声恶气,抓着电话线的手握得紧紧的。 顾靳原笑了一下,甚至能够想象得到电话那边的她是什么样的神情。 当下,他面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问:“小丫头,成天这么避着我做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嗯,不敢和我说的事情?” 许初见心里念叨了一声,神经病。 什么不敢和他说的事情!听着这张狂的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看样子又是想管她的事情。 她气不过就想把电话给挂了。 顾靳原像是料到了她会做什么,在电话另一侧好整以暇地说着:“你挂电话,我就直接出现在你家门口。” 这话半是威胁半是挑衅,许初见却知道这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初见,谁的电话?” 听着舅妈的声音,许初见赶赶紧捂紧了听筒,遥遥回着:“哎,没谁,打错的……” 在电话那头的顾靳原听了这话也是一愣,他失笑的摇摇头,怎么感觉在偷.情? 相比之下许初见就没那么淡定了,她咬着唇恨声道:“你……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 他一贯的倨傲强势。 “你又不是我谁,管我这么多做什么?”许初见凉凉地出声,他怎么会不敢?还有他不敢做的事情么? 这丫头,还真和他倔上了。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想着和他没关系? 有这么大的牵绊在这里,竟然还说他不是她的谁?她的事情,他还就管定了。 不过这样和他斗嘴的许初见也是少见,他的心情好上了不少,随之语气也温和了下来:“初初,你听我说,你这身子就该好好养着,别出去受那一份罪。” 顾靳原说这话其实也是一番好意。 可正因为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偏偏就起了反作用。 如果是别人这样劝说,许初见说不定还能听得进去,可这话从顾靳原这里说出来,就越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见她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吱声,顾靳原刚想在苦口婆心劝上两句。 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到她赌着气说:“你管我!” 简直就是好坏不分! 这下子可把顾靳原气不轻,还真想像以前那样简单点解决问题,直接把她锁在自个儿身边,看她还乱来不。 不过……他现在也只能这样想想。 “初初,听话。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是为你好。”他耐着性子劝说,不管有没有用他还是要说。 不过许初见还是不为所动,“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 …… 这简直就是没法交流! 顾靳原深呼吸了几口气,逼着自己慢慢冷静下来,一字一顿:“行,你非要和我对着来是吧?” 许初见不知道从哪来的底气,凉飕飕地开腔:“我哪能和你对着来?万一明天,你就拿这事儿那事儿威胁我……你不就喜欢做这些威逼利诱的事情么!” “你!” 顾靳原忍住把电话挂断的冲动,着过往的事情被她提起来,就是拿把刀往他心窝上扎,她倒是说的自在。 他想挂电话,忍住了。不过许初见的气性比他更大,先他一步摔上了电话。 在重归于寂静之后,许初见浑身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尽管他变得实在不像以前的他,可她还是没办法重新放开心。 只要他一靠近,她就会像个刺猬一样把自己抱得紧紧的,是下意识的防御姿态。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顾靳原揉了揉太阳穴。 这会儿他走到落地窗前,视线落在不远处那个带着碎花窗帘的房间。好,都说孕妇脾气大,这是真的。 …… 过了没有多久,就有了消息。 和舅舅打算的一模一样,就是个学校助教而已,虽然她的研究生答辩还没开始还没拿到文凭,但这并不影响。 不过连着两天下来之后,她又觉得不正常。 太清闲了,别人都忙得很,就只有她一个人一天到晚没什么事。 连带着她都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到第五天的的时候,许初见终于得到了答案。 她在院长办公室,看到了神通广大的某人端坐在一旁。 刚敲门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原地。 顾靳原看她那脸色就知道她生气了,当下也就找了个借口出去陪陪她。 哪知走在前面的她越走越快,哪里还管自己是个孕妇。 “你慢点。”他忍不住一边追上她一边冲她喊。 哪里有用? 顾靳原只得大步上前,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气我,但别这样吓我行么?” 她挣开他的手,转身。 许初见仿若无人的喃喃自语:“我以前一直认为我的人生和普通人不会有太大的差距,出生,念书,长大,结婚,生子,和一个平凡的人走过这一生,简简单单的一辈子,可是……” “可是没想到会遇上了我是吗?” 顾靳原接着她的话往下说,他从身后环住她,轻轻地将下巴搁在她发上,唇边的笑容带着些苦涩的味道,说:“可没办法啊,就算有再多不想遇见,你都已经遇见了我。” “不,我们还有机会的,这就只是一个变数,就得看你愿不愿意。”许初见出声打断他。 只是各自回到原点而已,就当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身后顾靳原的声音低低淡淡地传来:“不愿意,我不愿意。我这个变数你都已经遇到了,哪有那么轻易就能挣脱的?” “初初,就算是我,你结婚生子到老的计划也不会变。我做过很多让你失望的事情,你不能原谅我甚至是恨我都没关系,可孩子是无辜的,你心肠软,忍心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 “顾靳原,我说不过你。” ☆、227.225结局篇(8)这是做什么,见家长? “初初,就算是我,你结婚生子到老的计划也不会变。我做过很多让你失望的事情,你不能原谅我甚至是恨我都没关系,可孩子是无辜的,你心肠软,忍心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撄” “顾靳原,我说不过你。” 许初见再一次尝到了这种无力的感觉,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把他觉得好的东西强加在别人身上。 干涉她的生活,怎么推拒也推不开这个人。 她说呢怎么同是实习助教,她就比别人轻松?每次还会看到别人有意无意的目光,起初她觉得没什么,可几天下来她也能察觉到一点。 快四个月的身子已经开始显怀,而她的资料上写的是,未婚偿。 在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时刻,顾靳原微皱着眉率先开口:“初初,我没想干涉你正常生活。” “你哪里算不干涉我正常生活?从以前开始你就是这样,什么都觉得你自己的决定才是最好的。你不想我工作,那我就老实待在家里行不行?这样总能如你的意。”许初见脸色不太好看。 这段时间她越发的觉得和顾靳原没什么话好讲,两三句合不来便又有吵架的趋势。 有时候许初见在想,依他这脾气忍到现在怕是不容易了,如果要不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哪里用得着这样忍气吞声? “你总是抓着以前不放,就不能重新审视一下我这个人么?”他抓住她的手不放,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态度早就没了以前那样的强硬。 也许是他眼眸里的光太过灼烈,许初见不自在地撇过脸,下意识地不想和他的视线撞上。 并不是她紧抓着以前的事情不放,就算换了任何一个人,也没办法做到完全心无芥蒂。 “顾靳原,我不想。” 她淡淡地说出这三个字,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 顾靳原沉着的一双眸子,在听到她说‘我不想’这三个字之时,眼中闪烁的光芒一点一点消散。 许初见甩开他后,低头旁若无人地走在,忽然听见有人喊她,是自己的同事。 “许老师,刚刚替你签收了一个东西,放你桌上了,看来肯定是你的爱慕者送的哦。” 那女同事看着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男人,又忽然看了眼初见微凸的肚子,又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下许初见的神色变得有些讶异,被这话弄得一头雾水。 而接收到自己同事打量的眼神,她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面上浮现了几分尴尬之色。她和这同事之间年龄差么没多大,相互探寻的也就多了些。 倒是顾靳原反应很快,两三步就走到她身边,亲密的将她揽在怀里。 本来还因为她的那句话阴沉着的脸色,在这是也如漫上春风一般温和下来,他的目光坦然清正,礼貌地打着招呼:“你好,你是初见的同事吧?” “你是……”女同事疑惑地看着他问。 顾靳原只是将许初见搂住,唇畔带着淡淡的笑容:“我是初见的未婚夫,等她再过一个月正式毕业就结婚,要不然穿婚纱都不好看了,是不是?” 说着他低头轻声地问许初见,上扬的尾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女同事听了这话倒也了然吗,她笑了笑说:“是啊,现在身子还不明显,等再过段时间可就重了,这好事还是拖不得。” 顾靳原淡笑着开口:“那就承你吉言了。” 他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得滴水不漏任谁都没有觉得不合理。刚刚顾靳原可没忽略那老师有意无意地看初见的肚子,他这样说恰恰可以打消了对方的怀疑。 顾靳原就知道她会在意这些人的看法,却偏偏又憋在自己心里什么都不说。 令他出乎意外,许初见抿了抿唇,却没有反驳他的话。 那位女同事看着他两人腻歪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多待下去。反正这年头奉子成婚的人也很多,这男人一看就是气度不凡,却也不像个会随意将就自己的人。 等人走之后,她就推开了他,一副不想有关系的样子。 顾靳原努了努嘴,心道这过河拆桥的意味也太明显了些吧。 “还不走?不是说今天下午还有检查?” 许初见皱着眉看他问:“你怎么知道?” 不过她问完这句话之后也觉得白问,他怎么会知道?这手伸这么长,还有他不知道的么? “现在你和孩子的事情最重要。”他敛去方才的阴霾,笑眯眯地说着。 因着他说的那句话,她心里难受了一阵,他说难道要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她到底该怎么回答? 心乱如麻,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在。 不一会儿前面有钢琴的声音传来,她抬眼一看正巧走到了琴房,此时正有学生在里面练琴。 她就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在琴声停止后她也想离开。 就在此时,顾靳原突发奇想的拉着她走进了琴房,温柔而强势,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你又想怎么样?”她不悦地问。 顾靳原笑着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嘘,别说话。”说着,伸手将她按在了椅子上面。 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他已经在一旁的钢琴前坐下。 下一瞬,琴房的空气中飘扬起了优雅动人的钢琴声。 是她说不出名字的曲子,却异常的悦耳柔和。 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动,她整个人有些怔愣,不知道原来他钢琴也能弹得这么好。 就像以前她从来不知道他会做饭一样。 许初见忽然想起了以前,是多久?两年前? 那时她去找他,彼时的她或许从来都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和这个男人纠缠至此。 当时的顾靳原也是这样,不过是站在三角钢琴前,问她会不会弹曲子。 她说只会一点,仅仅只会那一首。 曾经少不更事时,她对着自己依赖的那个人,弹过的那首曲子。甚至大言不惭地说着,至爱…… 当最后一个音符结束,顾靳原已经走过来将失神的她拥进了自己怀里。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做着对比,一大一小,他扬唇浅笑:“是不是很好听?你这手这么小当然弹不了这么好听的曲子,以后想听我弹给你和宝宝听。” 许初见默默地收回手,她被他抱在怀里,以致于看不到他现在的神情。她在他怀里挣了挣,却被他微微按住。 也不等她开口,他继续轻喃:“初初,以前我们总是在错过,但我觉得幸运,我还能找到你。能不能不要想着以前,试着认真地看一看我,我哪有那么差啊?你说就只希望找一个普通的男人,对你好,对你家人好就可以。为什么偏偏就把我排除在外?” “你别这样……” 顾靳原根本不理会她的抗拒,“初初,先前能接受我一次,再接受我一次行不行?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们。”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能不能尝试再依赖他一次? 只是他不敢问出。 …… 许初见下午根本没有什么产检,只是很普通的检查而已,结束之后,她在书店里面买了好几关于孕期相关知识的书。 这期间顾靳原一直陪在她身边,赶也赶不走。 她没去管他,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情。 书店的人有些拥挤,顾靳原的俊颜之上就露出了不耐之色,他用高大的身子护在她身边,一边接过她手里的书,一边说:“怎么挤,你下次要什么告诉我就好了,我来买。” 许初见面露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行,他闭嘴,免得又说他太干涉她的生活。 等走出书店的时候,顾靳原嘱咐着:“你找个阴凉的地方站着等我,我去取车子,别走远啊。” “知道了!” 虽然这声音微不可闻,不过他还是在走出了两步之后听到了她的回答。 在回去的路上等红灯之时,顾靳原又问她:“你上周去医院做彩超了吧?听说这个时候小孩子已经能感知妈妈的情绪,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和你互动,有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她又是不解。 顾靳原不经意地说:“这还不简单?找几本书好好看看,还能不知道么?哎,只是孩子的妈妈太狠心,不让准爸爸参与这过程。” 他说的委屈,自然是在说这段时间她防他像防贼一般。 其实顾靳原也撒了个谎,虽然每次她都避着他,但是这几次的产检他都在一旁,不过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许初见不自在地不想继续这话题,忽然间她的眼睛一扫,就看到了他车子上露出一个角的照片…… 她忍不住伸手接过来,这不看倒也没什么,一看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顾靳原!你又哪来的这些东西!”许初见抓着那张照片恶狠狠地质问他。 这照片是她们一家人的合照,大概是她……嗯,十三四岁的时候…… 照片显然被剪掉了一半,而这里面最显眼的,就是依偎在外公身边笑的甜甜的她…… 顾靳原轻咳一声,面色有些不自然,他总不能说这是她家邻居搬家之前特意给他留了不少照片? 见他不吭声,许初见自己端详着那张照片,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什么癖好……” 她声音小,却不代表他没听到。 顾靳原的眉眼上扬着,浅笑不语。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到了她家门口。 许初见抓着自己的包就欲下车,顾靳原却抢在她前头,直接从车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塞给她。 装在精致的袋子里,没什么分量。 她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顾靳原,而后者并没有给她什么解释。 只是抛下这不明所以的一句话:“我就这点癖好。” 许初见在等他走了之后才打开那精致的纸袋,满满一袋子,各种各样的糖,隔着包装好似还能闻到那股甜甜的香气…… 什么嘛!哄小孩呢…… 又过了几天,这几天安稳的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因为这两天内顾靳原一次都没出现,除了经常她办公桌上时常出现的白玫瑰。 而这天,顾靳原居然亲自来到了许初见家里,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提袋,是她上次丢在他车里的那几本书。 许初见听到门铃声,也没从猫眼里面看是谁就开了门,结果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顾靳原,吓得她脸色一变,生怕被舅舅舅妈知道。 她只是探出一个脑袋,压低了声音说:“你做什么?” 许初见知道自己家里人肯定不待见他,这会儿下意识地想要赶他走。 而顾靳原非要进来,坚持着说:“你让我进去再说。” 这下许初见更不可能依着他,当下缩回了脑袋就想把门关上。 顾靳原抵住门,僵持了一会儿。 陡然的屋子里面传来了舅舅许则扬的声音:“初见,是谁啊?”难得的休息日,一家人都在。 “没……没谁,听错了。”许初见紧张地回头,言语间支支吾吾的。 顾靳原趁这机会闪身进门,朝着客厅里坐着的许则扬夫妇微微躬身:“伯父伯母好,我是顾靳原。” 这虽不是他跟这二位长辈第一次见面,可却是有史以来最为谦尊的姿态。 相较于许则扬的淡定,身边的妻子显得就没那么好脾气,一看见这人她脸色就不对了,“你还敢来我们家!” 许初见在后面大气不敢多喘,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对着她家人介绍自己,她脑袋上都有冷汗冒出。 “顾靳原……”她走到他身后扯着他的袖子,也不敢大声说话。 生怕这人万一口无遮拦说些什么,谁能挡的住他。 许则扬不动声色,在初见出事的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乖巧的外甥女,会和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时初见出事后不久,顾靳原来了许家,也是像今天这样没有了以往倨傲的态度,在那时甚至能够从他的神色里面看到……悲伤。 这件事情给许则扬的触动很大,联想了自己公司这两年来的状况,初见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这前因后果他不敢多想。 似乎只要多想一点,自责就会翻上一倍。 这个被他从小当成女儿来疼的初见,到底受过怎样的苦?却从来不和家里哭诉什么,就算到现在,她也只字不提孩子的父亲。 现在整个家里最为沉默的就是许则扬,他不理会顾靳原,而是问自己外甥女:“初见,你前段时间一直躲在家里,是不是因为他?” 许则扬是聪明人,他联想到有顿时间初见的行为确实奇奇怪怪的,总是像是在防着什么人一样。 现在看来,怕是顾靳原来的时间不算短了。 顾靳原则是大大方方地承认:“初见这一胎怀的不容易,我只想尽可能对她好一些,能弥补以前的错事。给你们造成的困扰,希望伯父伯母能够体谅……” “体谅?有什么好体谅的?就算你们家有权有势,我们家的女儿也不能让你这么糟蹋!” 说话的是许初见的舅妈,她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连着两次让初见受这种苦,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她不了解这前因后果,对自己外甥女的心疼在这时候全都变成了怒气,好不容易遇上了正主,自然是少不了发作一番。 她站起身语气凉飕飕地说:“我们家门太小,容不下你,请你离开。” 许初见站在一旁只能干着急,她见舅妈脸色不好,只能一直将顾靳原往外推:“你快出去!没见我们家人不欢迎你么……” 奈何她力气小,根本不能撼动这个男人。 顾靳原依旧站在原地,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可能是冲动了,可他早晚要承担这一切,这里面包括来自于她家人的怒气。 他沙哑着声音说:“对不起,以前是我对不起初见。请您二位相信,我是真的想要和她在一起,况且初见现在怀孕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初见打断:“你别说了!孩子我们家养得起,你赶紧走吧!” “初初!”顾靳原的脾气立即上来了,他低声喊她的名字,心想这丫头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他泼冷水。 这整个屋子里面最冷静的恐怕只有楼上的老爷子一人,听到动静,家里的保姆扶着老爷子走下来,这一下惊动了全家人。 “外公。”许初见连忙放开顾靳原走到自己外公身边,她脸上表情带着些许紧张。 许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又给自己儿子儿媳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而对着顾靳原说:“我有些话和你说。” 顾靳原敛了神色,跟着他进了书房。 书房的门被关上,谁都不知道里面在发生着什么交谈。许初见担心的很,外公身体不好,就怕顾靳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和他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就怕他一股脑的将什么都说出来。 “你别走来走去,来这里坐下。”舅妈见不得她焦躁的模样,直接拉着她坐在沙发上面。 等许初见坐下后,她有些皱眉地问:“初见,你和我老实说,这人是不是一早就来了?” “舅妈,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追到了这里。”许初见心里也不舒服,想着他刚刚那样子,这是干什么,忍不住要见家长? 许初见叹了口气说:“我也拿他没办法,他这人就这样,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初见,你和我交个底,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我不知道。”她这一犹豫,就多了别的意味。 “舅妈,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家不适合我,我清楚。之前我试过,很累很累。” ☆、228.226结局篇(9)不过就是犹豫了一下,你就这么吓我…… “初见,你和我交个底,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我不知道。”她这一犹豫,就多了别的意味。 “舅妈,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家不适合我,我清楚。之前我试过,很累很累。撄” 她知道顾靳原这个人经常就会做些不能套路出牌的事情,这次她死活瞒着也没能阻挡他到自己家里来偿。 还真不知道他会对外公说出些什么,反正……就他那样,肯定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那现在呢?这次都找上门来了,他是想做什么?” 许初见给舅妈倒了一杯水,示意她消消气,然后说:“可能是冲着孩子来的吧。” 说着许初见微微摇了摇头浅笑,她分不清他转变这么快的态度,大多数还是因为孩子的缘故吧。 一听这话,舅妈又忍不住责怨,语气也不是太好,“咱们家的孩子咱们家自然会宝贝。” 不过这气话归气话,随后又叹了口气说:“不过这也是难怪,这里面带着一层血缘关系,他要是再这样三天两头缠着,你总不能成天就这样避着他。还是听听你外公的意见,老爷子疼你不会让你吃亏的。” “哎。”许初见淡淡的应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紧张地盯着书房的方向。 两人还在聊着,蓦然间就听到了书房里面传来茶杯砸碎的声音。 许初见吓了一跳赶紧在书房前候着,就见老爷子面色不好指着顾靳原半晌没说出什么话。 她见这场面当下,一边拉着顾靳原出去,一边瞪着他说:“你和我外公说什么不该说的了?你看你把人气成了那样!” 顾靳站的优雅笔直,丝毫没有狼狈的感觉,英俊的脸上带着一抹弧度,是专属于他的那种势在必得。 “我和外公说,希望他能同意我们的婚事……不过他不同意,我也娶你。”他说的理直气壮。 “你瞎说什么!”许初见简直咬牙切齿,恼怒的狠狠等了他一眼。 他要娶?谁又说她愿意嫁了? 这理直气壮地态度,还让人以为是她家里人不讲道理呢!明明最不讲道理的就是他! 许初见气得直把他往门外推,“你出去!赶紧出去!” 顾靳原见她的真的像是被惹恼了,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反正他的态度已经摆在这里了。 在她关上门之前,顾靳原忽然用手抵住门,她愣了愣,以为他还要怎么样,一双眼睛里满是戒备地望着他。 顾靳原自然是将她这戒备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他眸色暗了一下。 随后缓缓开口:“初初,我愿意为过去的事情负责,可我也会累也会难受。你总说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拉不近,我现在努力在向你走,我只希望……你别再往后退,好不好?” 不要求她能够朝他走来,只求不要往后退。再多的热情,在一次次的冰冷决绝中,总会渐渐磨去。 他甚至没等到她的回答就转身离开,那道稍显清冷的影子背对着她,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内。 许初见心里很乱,尤其是在听完他说的这些话之后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们之间的距离……她只是不敢而已。 可她明明该讨厌这个人,可当看到他这般落寞清冷的背影,居然还会生出一丝,于心不忍。 她回到家里,路过外公的书房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舅舅的声音:“初见受了太多委屈,说真的,我不舍得。看看吧,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这语气里面更多的是不信任,甚或者说是不屑。 亦或是他们从来没相信过,这样一个身家优越的年轻人,会有什么执着吧。 许初见也不相信他能坚持多久时间,他说在努力向她走,可到底能走多少步? 她不得而知。 许初见回到自己房间,桌上好看的玻璃瓶内装着各色的糖果,她看了一眼,放进了抽屉深处。 过去的那些好好坏坏她不可能忘记,只是不想再提起。 * 这时间一晃就进入了盛夏,这事情要从许初见有一次在办公室里晕倒说起。 不过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在医院里面住了两天也没什么大事。而这两天里,顾靳原的脸色就没有过好看的时候。 整天沉着一张脸,就像谁欠了他什么似的。 医生早就说过她这身子怀的不容易,孕检下来怀的孩子又比实际周数要大,更加添了她的负担。她不见长,孩子吸收倒是很好。 医生提醒这饮食方面得适当注意,顾靳原把她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记得很清楚,天天徐昂方设法提醒她。 而之后顾靳原说什么也不再允许她回学校,两人在这件事情上面死磕了很久,他一步都没有退让。 都说怀孕期间孕妇脾气会长,这话还真不假。 就在这个事情上僵持不下间,许初见站在医院门口就冲他不耐烦地说:“你还说不干涉我的生活!我想做什么你管得着么” “我不管谁管?我是为你好,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省心?”顾靳原只能沉住气安抚她的情绪,嗯,她是个孕妇,不能有脾气,只能好好顺着。 其实若说追女孩子,他还真没有过这种经验,那些唯独的机会全都是因为她。 只是这女人心眼比较死,现在无论他做什么事情好像都不太对,有时候明明感觉距离有些近,却又如同昙花一现又拉的很远。 就像一场没完没了的拉锯战,慢慢地消磨着人的耐心。 不过这怪谁呢?说到底不还是怪他么? 虽然在为工作这件事情上面闹得不愉快,许初见回家之后还真的就辞了那份工作,而院方的态度也是好的不正常,这么显然,明显就是有人关照过了的! 当然这话传到顾靳原哪里的时候,他阴郁了有一段时间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手底下有很多人摸不清这位顾先生的脾性,却也从来没见过他在中场结束了会议接了个电话,随后整个会议室的气压都转变了似的。 许初见不出去工作,在他那里理解的意思就是,她听进去了他的话。 他满心欢喜的以为两个人之间进展会有实质的变化,哪知一丝一毫都没有。 该怎么样还是怎样。 她依然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就算他天天去许家报道,总是被赶出来的多。送过去的东西怎么拿去的又怎么被退,人家根本不领情。 他这一个月的时间不在帝都,公司少了他坐镇还能有人顶着,可家里这就有人沉不住气急了。 这隔三差五打来的电话,每次都试探性地问些琐事不问到点上,顾靳原索性也就含含糊糊过去,心道他们想抱孙儿,他还眼馋着自家闺女呢! 顾靳原下意识地想这宝贝是个女孩儿,性子像她软软的正好。不,千万不能遗传了她那倔劲儿,以后有的人头大。 他想到这就觉得这漫长道路有了盼头,不过现在许初见学坏了,成天给他甩脸色看。 顾靳原也不恼,照样一有空就出现在许初见身边,跟着她散步,跟着她逛街,恨不得再跟着她回家…… 这天许初见做完产检从医院出来,她突发奇想地想吃甜甜的巧克力蛋糕,也许是这肚子里的宝贝喜欢吧。 当然,这个要求她不会和顾靳原说。 走出烘焙店外面下起了小雨,她没带伞,一直跟着她的顾靳原嘱咐了一句:“你站在这里等我,我过去拿把伞。” 他匆匆买了把伞就折身回来找她,这会儿却没看到她的身影。 顾靳原扫了一圈也没见到她,心里微微一紧,生怕就是她和他置气,索性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他看了眼这天气,当下就掏出手机准备给她打电话,号码还没拨出去就在店内的咖啡馆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背对着他,面前坐着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孩子,两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很熟悉。 这下顾靳原被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他扬唇笑了笑,同时也在心里嘲笑着自己,怎么这么患得患失? 他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许初见轻软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就听见对面那个女孩子说:“就这两年不见,你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这动作也太快了吧,以前我们总觉得你会是最后一个结婚的呢。” 许初见勉强地笑了笑,很是坦然地面对好友说:“我还没结婚。” 说着,她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掌心轻轻摩挲。 “还没结婚?哦,那是因为忙毕业的事情才耽搁的么?等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们和喜酒啊。” “这喜酒恐怕是喝不上了。”许初见还是淡淡笑着。 “这怎么就喝不上?咱们这群人都有多久没有聚到一起了,没准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聚一聚呢。” 许初见迟疑了一下,神色坦然地浅笑道:“我和孩子的爸爸,没有在一起。” “为什么呢?” “我们不太适合,有这个宝贝就够了。” 不太适合,每次她都以不适合三个字打发别人。他不能理解她所说的不适合到底是什么? 是因为以前的事情,还是他的家庭,还是单纯的因为他是顾靳原,所以才说不适合。 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顾靳原站住了脚步,没有在往下听。他只是叫自己的司机把车开过来,就站在路边等着她出来。 等许初见和那女孩子谈话结束之后他才再次走到她身边,体贴地在她身边撑伞,扶着她坐进了后座。 顾靳原并没有打算坐下来,他把伞叠好交到她手里,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对她说:“夏天这雨说不准,说不定一会儿就下大了。” 他嘱咐司机要把她送到家里,而自己却没说要去什么地方。 许初见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奇怪,平日里他总是会坚持送她回家的,今天这…… “你……”她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只挤出来这么一个字眼。 “嗯?” “没什么,那我回去了。”她还是忍住心里的情绪,倔着没有问出口。 许初见望着手里精致的纸袋子,是撒着一层厚厚巧克力米分的蛋糕,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口味随了谁,反正不随她。 * 他送的东西还是照样每天有人送到她家,有补品有玩具,还有时不时给她送来的几本书。 只是连着的这几天,她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也不曾有过一个电话。 “我就知道这小子坚持不了多久。”饭桌上,舅妈凉凉地说了一句,再去看初见的脸色,好在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她就放心了。 许初见突然没了食欲,早早地放下了筷子,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有人在她耳边叮嘱着这不能吃那不能吃。 虽然烦,却也听了快两个月了。 可能是他的耐心用光了吧,毕竟也这么长时间了。许初见想着这种情况应该就是他已经放手了。 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么?又怎么会突然觉得有不适应呢? 还没等她好好想明白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就又遇上了个自己想不到的人,她只见过这人一面。 顾靳原的大姐,顾靳阑。 是在她做完产检之后在医院遇上的。到底是不是恰好偶遇,那就不清楚了。 许初见没有忘记她,曾经就是在她家里,遇上的顾靳原。 顾靳阑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虽然是家中长女,却有着顾家人的那份矜贵优雅,却又因为工作的原因,嫁的又是军人,她更多了几分飒爽。 相比之下许初见显得就有些拘束,她不清楚对方的来意,虽然她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意。 双方都没有先说话,空气中凝结着一瞬间的安静。 顾靳阑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儿,这年龄只比自己女儿大上十来岁,她的眼神不自觉放软了几分。 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那时候在大院里,跟在沈家绍廷身后脆生生的模样。 一转眼,这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你别紧张,我不是来为我弟弟来劝你什么的。只不过我公公正好住在这间医院里面,听说你今天会来做产检,所以才冒昧的请你陪我说一会儿话。不过前两天我看到阿原那样子,一看就是又在你这吃了闭门羹?” 顾靳阑轻松地说着,试图打消这眼前这女孩的戒备心理。 不过她也没说假,前两天不过是因为父亲的寿辰,快两个月不见的顾靳原才终于回了一趟家。 只是仅在家里待了一天,他又匆匆离开。原以为会在这里看到顾靳原,想不到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其实自己母亲听说她要来这里一趟,也暗示了她一些事情。 许初见想沉默以对,可看见对方这样诚恳的看着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们没什么的。” “你瞧不上阿原也很正常。”顾靳阑点点头,拿起了手边的花茶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 她想了想浅笑着说:“阿原这性子才是真正的顾家人,和我爸还有爷爷简直一个脾气,死心眼又霸道。又是最小的,当年我妈在生他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这自小就是给家里人宠坏了。” 许初见静静地听着,沉默着也不开口。 顾靳阑继续说:“阿原这小子无法无天惯了,做了什么混账事儿我替他道歉,还有我母亲,她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好好见见你。” “不过我是在想,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收服了阿原,所以才想着再见你一面,不会怪我唐突吧?” “不会……不会。”许初见沉默了有很久,这会儿连忙出声说。 许初见本来就不是心肠很硬的人,而对方都已经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好。 顾靳阑松了一口气,觉得她并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于是又问道:“孩子……几个月了?” 许初见垂下了眼睛,喃喃道:“快二十周了。” “谢谢你愿意替我们顾家留下这个孩子,要不我真不知道阿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以前有两次他就……哎,总之谢谢你。”顾靳阑感激地笑了笑,又问了她很多关于孩子的问题。 也许是因为说到了这个点上,许初见都笑着一一作了回答。 仅仅是很短暂的时间,顾靳阑就觉得以前关于这个女孩子的传闻都有些不实,她还是和自己第一次见时那样,温婉恬静。 不说这女孩到底是有多出色,或许就是这中恬静的气质,才能让自己那个不可一世的弟弟想要安定下来。 顾靳阑把她送到了家门口才放心自己离去。 在司机关门之前,顾靳阑才若有所思地说:“初见,我大概知道阿原为什么就是非你不可,你和他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他脾气坏,你性子软,正好能够互补。或许你没看到,他现在也和以前不太一样……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之说,相处就是最好的适应。” 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 许初见自己也没办法说清楚。 日子又这么一晃而过,几天下来顾靳原还是没有出现。这期间蔚宛倒是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是问她一些和宝宝有关的事情。 到最后的时候蔚宛还笑着说,要不就发个好心把孩子的爸爸一起收了,不然这再过几个月孩子出生了,他还只能干着急。 入夜之后,许初见在房间里面看了一会儿书便觉得眼皮跳的厉害了些。 差不多五个月的身子,她很容易犯困倦乏,这才看了没多久书她就睁不开眼。 她索性就早早地躺下,又无端的觉得心神不安,仿佛对什么事情有感应似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的精神也不是很好,洗漱完之后喝了杯温温的蜂蜜水才稍微清醒了一点儿。 自打怀孕之后晚上她从来不会把手机放在身边,这时放出手机来看,有一个蔚宛的未接来电,还有七八个都是……顾靳原。 都快有十来天没联系的人,许初见看了下时间,却是凌晨一点多。 这个时间段他是绝对不可能给自己电话的,这么反常…… 许初见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也不矫情回了电话过去,发现是关机。 等过了一天,她打过去都是关机的时候,她心里开始发闷。 就在她心烦意乱之时,肚子里的宝宝也不安分的动了一下,这种感知很清晰。 连着的两天,许初见不知道这种不敢之感从何而来,直到接到了蔚宛的一个电话。 “初见,阿原这两天有没有和你联系?”蔚宛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似乎在担惊受怕什么。 许初见皱着眉,清楚地回答她:“有,五号那天晚上,不对,是六号凌晨他有打电话给我。不过我是第二天看到的,等我再回过去的时候就一直没打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蔚宛那边久久没有声音,只有稍显沉重的呼吸声。 好半晌,她才犹豫地说:“初见,阿原可能出了点事情。” 许初见心里一个咯噔,握着手机的指节已经发白,只能尽量冷静地喃喃:“他能出什么事吗?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 蔚宛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地说:“上次他回家待了没有两天就又离开了,我以为他还是回去找你,不过后来又听说他公司在南方的一个项目,本来这只是项目经理的事情,不知怎么的他就去了。” 后面的话蔚宛有些不想说,她的声音有些艰涩,“你看新闻了没有,南方有座城市特大暴雨造成的泥石流,事发的时候……他应该在高速路上,现在谁也没法联系他。” 许初见呼吸一窒,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她喃喃地说着:“会不会是他手机没电了?他经常……会忘记充电的。”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在抗拒着刚刚接收到的那些信息。 怎么会呢……不久之前他还说着要娶她,还死皮赖脸的在她家里不走…… “初见,你别急。现在他哥已经去了事发地点,他一向运气好,不会有事的。”蔚宛如是安慰着她,只是她自己的声音里都有没什么底气。 许初见深吸了一口气,她明明不急,却不知道声音里为何会带着哽咽:“嗯,他还没把别人祸害够,哪里会这么容易……” 等挂了电话后,许初见坐在沙发上面很久没有动静。 我不过就是犹豫了一下,你就这么吓我…… ☆、229.227结局篇(10)以前,他怎么就能那么欺负她? 许初见深吸了一口气,她明明不急,却不知道声音里为何会带着哽咽:“嗯,他还没把别人祸害够,哪里会这么容易……” 等挂了电话后,许初见坐在沙发上面很久没有动静撄。 我不过就是犹豫了一下,你就这么吓我… 生活中少了一个本就不该出现的人,那一切就会重新回归到原点。 可这两天的时间,许初见却莫名的觉得度日如年偿。 她做了一场梦,是在瑞士的那个小镇,他站在二楼阳台上,逆光迎风而立,身后的天际是深蓝的火山灰,而他浅笑着问她,恨他吗? 他爱吃甜的东西,心情好的时候眼角会上扬,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颊会有酒窝,脾气不好还别扭,还死心眼。 她记得他的坏,也记得他的好,梦境里面铺天盖地都是他的身影。 就像是进入了让另一个世界,一个被她下意识尘封了很久的世界。 她看到他孑然一身的背影,想要伸手拉住他,他却又突然间消失…… 顾靳原,你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总是自己猜想别人是什么意思,我不恨你。 恨你,太累。 许初见的眼皮沉重得掀不开,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一丝光亮,像是溺水的人重获新生。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汗涔涔的,令她难受着皱眉。 额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许初见就听到了舅妈的声音,“还好发了身汗,退烧了就行。这有了身子就得格小心,有个感冒发烧的还不能吃药。来,喝杯水再睡。” 许初见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乖巧地结果舅妈递过来的水杯,小口小口喝了大半杯,嘴里还是觉得发苦的紧。 “舅妈,你没放蜜。”她掀起嘴角半开玩笑地说,随手又把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这孩子现在嘴倒是越来越刁了,行,下次给你放蜜,多放一些。” “那当然好啊。”许初见笑着回答。 舅妈又嘱咐了两句就让她早些休息,离开的时候替她关上了房间的灯。 许初见靠着床头坐着,第一时间便去看了自己的手机,他没事的消息还是从蔚宛那里听来的,无端的,她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这人还没把别人祸害够,怎么会舍得出事呢? 仿佛是心灵感应,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动,她伸手轻轻抚着,喃喃道:“放心,爸爸舍不得你。” 蔚宛说那天凌晨,应该就是出事的时候,他……是想要和她说什么? 又过了三四天的时间,手机呜呜地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顾靳原的号码。 这期间她试着联系顾靳原,可打出去的电话从来没人接,现在看到这个闪烁的号码,她怔楞了一瞬,有种放心和安心的情绪涌上来。 哪知道她接起电话,听到的却不是顾靳原的声音,是杨续。 杨续的语气和他本人的性格一个样子大大咧咧的,声音很大,又好像在生着闷气。 语气中还带着一股无奈的味道,他心烦意乱的冲着电话那头的许初见说:“许小姐,奥不对,嫂子,我这样称呼应该没错吧?你想要怎样能不能爽快些说了,这样成天折磨别人,谁心里都觉得不痛快……” 许初见听着皱眉,“这话怎么说?” 杨续听着她这淡定的声音,心道这女人心硬起来还真的不是开玩笑。 “嫂子,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就给个准话,别整天这样吊着别人。你说他要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往那不归他负责的地方跑什么?这次算他命大,下次要是再来一次,谁知道会怎么样。” 许初见的手心很凉,与之一致的是她镇静的淡然的声音,“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是强装出来的淡定。 杨续凉嗖嗖地开口:“没怎么样,挺好的,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就是……” 他故意顿了顿,却一下子把许初见的心吊了起来。 她拧着眉问:“就是什么?” “就是在公路上翻车被困了四十八小时才被救援队找到,也没大事儿,他死不了。就是这会儿看人还不清楚,还没好全结果今天就往回跑了,您说他到底图什么?” 杨续到不是故意说得严重,而是当时的场面太心惊,要是顾三少出了点什么事儿,他怎么北京交代! 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问句让她觉得不是滋味,围困四十八小时才被找到……光是听着她就觉得一阵后怕。 许初见紧握着手机,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深吸一口气平复着那股子翻涌上来的情绪,慢慢问道:“你们现在在哪里?” 她的思绪并不像她此刻的声音一样平静,后面杨续说了什么她也没在听,只是他问的那一句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反复着,是不是他真的出事了才好? 不,不是的。 虽是上午,可今天许初见并没有什么地方要去,这时候舅妈看着她拿着包出来,不解的问道:“今天不是说没事,现在这又是要去哪里?要不我陪你出去?” 许初见摇了摇头,想了想才说:“舅妈,我想去……看看他。” 见舅妈满脸疑惑,她也不再绕什么弯子,直接说道:“是顾靳原,他出了点事情。” 随后从外面散步回来的许老爷子也听到了这话,屋子里面的人都沉默着。 这段时间来许老爷子对顾靳原的看法虽然没有以前那样绝对,却一时半会儿说不上喜欢,而现在看到外孙女透露出来的担忧之色,老爷子的眼神若有深思。 客厅的角落都是那人送来的东西,那小子虽然不讨人喜,却也终究是孩子的父亲,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句老话说得很好,有些事情也许是命中注定。自己这外孙女长大了,她有自己的主见。再怎么为她感到不值,只要她做的决定,做家人的,只能支持。 许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和颜说:“你想去就去吧,记得小心照顾自己,早去早回。” “嗯,我知道。”许初见得了外公这句话,立马就松了口气,换了柔软的平底鞋就出口了门。 许初见刚到军区医院门口,杨续早就在那等着她了,好像早就猜到了她会来这里一样。 当看到许初见出现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些得意,扬了扬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着:“我就说,这女人哪能真这么心肠硬……” 他本来是跟着顾靳原一起去南方的,却因为临时在路上因着一些事情耽搁了下来,谁知道就因为这一耽搁,就出了这么大的意外。杨续这打心眼里是过不去,总觉得顾靳原这次的意外是替他挡了的。 杨续这不轻不重的嘀咕声,正好就传到了许初见耳朵里,不过她就算听到了也权当没听到的样子,保持着脸上淡然的情绪,细声细语地问:“他人在哪里?” 刚刚在来医院的路上,她不止一次想让司机掉头回去,不过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矫情了些。就只是看一眼他有事没事,嗯,只是这样。 “现在他应该还没醒,脑子里淤血还没清他就赶回来,谁都劝不住,反正我不管他了!” 杨续带着她走到了清净的高干病房,到了门口走杨续就不见了人影。 开玩笑,要是在留下来……顾靳原非剁了他不可,还是趁早快些逃得好。 许初见在门口站上了好一会儿,好几次推门却又在最后关头又把手收了回来,甚至想打退堂鼓,可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没底气,都已经到这了…… 她推门而入,专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让她忍不住皱眉,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终于看到了已有小半个月不见的顾靳原。 正如杨续说的那样,他还没醒,睡得似乎也不舒服,眉心微微蹙着。 也许是室内的温度太高,他额头上渐渐出了层汗,下着眉宇间的不悦之色越来越明显。 许初见知道他有点洁癖,她叹了口气,在洗手间热了块毛巾给他擦脸,他将脸转到一边似乎在抗拒着她的触碰。 她刚想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抓住,嘴里还低声喊着‘初初’…… 这下许初见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此刻甚至怀疑是他装的,可低下头仔细一看,却又不像是装的。 放下毛巾,她坐在床沿看了他好一会儿,指尖还忍不住抚着他的眉,即使是在睡着,他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减了几分盛气凌人,少了几分倨傲。 她转身打量着这间病房,盛夏的阳光从玻璃窗子里面透过来,同样的场景慢慢切换,好似和很久以前渐渐重合。 “顾靳原,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几个年头?”她轻点着他的眉眼,声音轻的像是念给自己听。 到底认识多少年了?若是从那时候算起,快十三年了吧…… 许初见的手指停留在他的眼睛上,曾经这是她沉沦的开始。 想起自己一次一次的招惹他,甚至有些无赖地在他身边,在深夜里抱着枕头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求他收留…… 这一幕一幕,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只是后来,这些曾经被她忘的一干二净,偏偏他从未忘记。 有的时候她也在想,他到底是给过她依赖的那个哥哥,还是后来强行闯进她生命里的顾靳原。 是那个好脾气的他,还是冷眼相对的他,可兜兜转转不过都是她的自欺欺人。 都是他,都是一个叫顾靳原的男人。 他叫她初初,这是曾经她给他的特权。是不是那时候她没有缠着他,没有主动招惹他,就不会有多年之后的事情。 他们的相遇本来就是一场意外,虽然这中间分岔了十年的光景,可命运还是把她和他搅在一起,纠缠不休。 她替他掖好毯子,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到,收起了所有情绪轻声说:“不是我想来看你,是孩子闹得厉害,可能比较喜欢你。” 顾靳原是被一阵低声的说话声音吵醒的,他睁开眼睛之后缓了好一会儿才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人影儿。 此时许初见正和他的主治医生在说着什么,他清醒了好一阵子眼前的雾气才褪去,然后视线才定格在许初见身上,思绪有半刻的停顿。 她在门口把医生送走之后,转身走进病房,就看见顾靳原靠着床头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许初见脑海里面还回响着医生刚刚说的那些话,他的眼睛从两年前的那场人为的车祸之后,就开始断断续续出了问题,那时候是因为他护着她。 就在她还胡思乱想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得走近了他身边。 “谁把你叫来的?”顾靳原的脸色不是很好,态度有些别扭的生硬。 他故意不让人告诉她,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一丝的担心,可他还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她知道。 “不想看到我?正好,那我走了。”她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拿起自己的包就准备离开。 许初见的身子已经很明显,她的长发用皮绳扎了起来束在脑后,带着学生稚气的容颜也逐渐显出了当妈妈的风韵,这时被她一瞪,顾靳原一下子愣住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靳原握了握拳,感觉说话有些不利索。 “嗯。”她应了一声,不喜不怒。“我听杨续提起了两句,所以来看看。” 行,杨续。他记住了! 顾靳原笑眯眯地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许初见虽然有抗拒,却还是依了他的意思坐在床上。 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她的肚子,很轻,生怕多用了一分力气就会吓着了这个宝贝。 “初初,出事那天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他轻声喃喃,“但是我又想,有可能也是老天爷觉得我把你的生活搅得一团乱,这是在替你出气。” 许初见的喉咙有些发紧:“你这种人,天不收。” 他不在意地轻笑了笑,“当时,周围太黑太冷,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那个生死攸关之间的电话,他竟然想到的都是她。 “那你想要对我说什么?”许初见问完之后自己也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用着不一样的方式,好似已经问过了好多遍,可每次给出的回答,可从来都说着心口不一的话。 顾靳原一直藏在心底的情绪像破风般汹涌而来,不再有任何的顾忌和保留。 他将她搂紧了些:“初初,我爱你。” 这是他从来都不曾说过的那句话,轻飘飘的一句,却让人的心无端的沉闷。 许初见闭了闭眼,她的后背抵着他的胸膛,此时听到的都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却搅乱了她整个心湖。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才问:“然后呢?” “然后?哪里还有什么然后?我还能期望什么?”顾靳原突然放开了手,低头怔愣地看着她娇小的身子,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慢慢升起,是一种从身体到心里的疲惫。 他能期盼什么?以为就算在生死边缘挣扎了一圈之后,她就能轻易接受他? “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许初见起身,没有回头,只是简单地这么吩咐了一句就离开了房间。 而顾靳原一直看着她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许初见心不在焉地回到家里,显然被刚刚那段对话搅得心烦意乱。 这天她再来的时候,正好和门口的杨续撞了个正着,杨续手里提着一个大的公文包,是事发当天遗留下来的,有些散落的文件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 不过杨续现在不是很敢出现在顾靳原面前,就匆匆忙忙地叫住许初见:“这些东西你帮忙给他吧,我为了生存还是赶紧跑路的好。” 说罢就把那些东西一股脑的全都给了许初见。 病房内并不见得到顾靳原的身影,许初见手里拎了一些水果,她放在桌上就开始打量起了刚刚杨续给她的那些东西。 公文包,笔记本。 她也没心思去看这些,刚拿起那本笔记本又打算随手放在一边。就在此时从笔记本里掉出来一只钢笔,滚到了她的脚边。 许初见有些费力的弯下腰去捡,却不小心看到了正好翻开的那页笔记本上书写的内容…… 短短的几句话,却一字一字让人心里钝痛。 出事那天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当时,周围太黑太冷,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 她想起他说的那些话,眼眶有些发涩,抬手将那页纸张撕了下来,想了想还是将那本笔记本重新收好。 顾靳原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她在这里,面上的那些不悦之色一扫而空,笑眯眯看着她说:“怎么绷着一张脸,谁欺负你了?” “没有。”许初见浅淡的回应他,却又在下一秒抬起头来冲着他说,微嗔道:“除了你,谁还会做这种事情?” 顾靳原一时没反应过来,许初见已经很久没这样和他说话了,娇嗔嬉骂,好像重新开始有了一点点小脾气,是那种……从来不曾有过的小性子。 那以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靳原在检查下来没事之后又继续出现在许家,而许初见依然没有松口答应他什么。 也就是说顾先生到现在还是处于没有名分的尴尬境地。 许则扬夫妇则是当他是透明的,不过不再是一来就把他赶走,时间久了,刀子嘴豆腐心的舅妈还会看着外面的天气说一句,“这雨又下大了,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显然是留人在家里吃饭的意思,顾靳原这会儿眯着眼瞧着站在一旁的许初见,他这会儿大概知道她这性子是随谁了。 不过许初见就算是在放桌上面也没有给他多好的脸色,还是浅浅淡淡的样子。 有的时候顾靳原还会自告奋勇地跟许老爷子杀几盘,他从小被自家老爷子抓着练手,棋艺不说更是青出于蓝,好几次许老爷子也不是他的对手。 而顾靳原却总会在关键时刻输上那么一步,不着痕迹地落于下风。 许初见怀孕以后就有了午睡的习惯,随着身子重了之后有的时候她一睡甚至是一下午,而且怀孕之后口味变得也很厉害,就喜欢吃甜甜软软的糕团。 这段时间,顾靳原从公司开车去许家的时候,总会绕一段路去那间老店里面排很久的队,去买一份甜甜的糕点。 还有最近她喜欢那种撒了厚厚的巧克力米分的蛋糕,口味变得很多。 他更爱看的是她明明嘴馋的样子,却又因为是他买的就晾在一旁不多看。 顾靳原在这时候就会笑着说:“初初,你看咱们孩子随谁啊,这喜欢的口味都和我一样,一定是喜欢我多一点,要不,你也和宝贝学学?” 许初见擦了擦嘴,很不给面子地呛声:“孩子小不懂事,所以可能被骗了。以后喜欢别人也是一样的。” “你!”顾靳原太阳穴微微跳着,以后喜欢别人?她是说孩子,还是她自己? 如果是她,想都别想! 最近许初见好像还就喜欢上了和他呛声,有的时候顾靳原被她气抹不开面想晾她几天,结果人家照样是该吃吃该睡睡,反而是他自己管不住脚步还是会每天来报道。 许初见着三个字,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他心底,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割舍不断。 这天许初见刚睡醒就见他站在她房间里面,在她的书桌前打量了好一会儿,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看她,笑道:“没想到你小时候长这么胖?” 他手里指着一张老照片,是她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梳着可爱的羊角辫,肉肉的脸颊笑的甜甜的。 许初见撑着身子坐起来,看清楚了他手里拿的照片,耳根子一红。 随之而来回答他的,是一个柔软的枕头。 顾靳原笑着接过,重新走到她床边坐下,这间房间一看就是女孩子住的,碎花的窗帘,玩偶,音乐盒,以及一些小摆件。 不知怎么的,他视线落在了房间里一面全身镜上,思绪飘得似乎有些远。 以前他来过一次她的房间,却又很凑巧的正好看见她在换衣服…… 他还记得自己应该是还说了什么混账的话,现在想起来,恨不得时光倒流能让他把那些话通通收回。 唉,以前,他怎么就能那么欺负她? ☆、230.228结局篇(11)哦,那我算是母凭子贵? 顾靳原笑着接过,重新走到她床边坐下,这间房间一看就是女孩子住的,碎花的窗帘,玩偶,音乐盒,以及一些小摆件撄。 不知怎么的,他视线落在了房间里一面全身镜上,思绪飘得似乎有些远。 以前他来过一次她的房间,却又很凑巧的正好看见她在换衣服…… 他还记得自己应该是还说了什么混账的话,现在想起来,恨不得时光倒流能让他把那些话通通收回。 唉,以前,他怎么就能那么欺负她? 许初见看着他在自己房间里转悠,她没好气地说:“女孩子的闺房,你瞎看什么?偿” 其实是她自己也不太好意思,这男人一直在看她以前的照片,怎么就有人会有这种癖好吗? 顾靳原随手翻到了一本相册,他听见她说的话,微微眯着眼。 她不让看,他还就非要看! 相册里大多数都是许初见十几以后的照片,他的眸色暗了暗。 顾靳原知道,她是在她母亲出事的那一年才回来跟着外公住的。那一年对他来说是极其灰暗的,同时对许初见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毕竟对一个年龄这么小的女孩而言,看着自己至亲的人在自己面前离开,这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情。 可现在,顾靳原又不得不感谢命运,对他是如此的眷顾,让他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遇上了她。 相册往后翻了两页,出现在眼前的照片年代有些久远,有在襁褓中的她,有蹒跚学步的她。照片中,在她身边站着一个笑容温婉而静谧的女子。顾靳原凝着这照片好一会儿,心间沉沉的,他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情绪,总之不太好受。 这照片上的女子,应该是她的母亲。 不知什么时候许初见已经从床上下来,慢慢地走到他身后,他转头微微勾唇,掩下了方才那些异样的情绪,问她:“怎么小时候的照片就这么几张?” “可能是后来外公怕我看着难受,所以就只留下了这些。” 他浅笑:“那还挺可惜的,不然还能看看咱闺女小时候和你谁更好看一些。” 许初见抚着肚子,闻言她抬起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说:“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女儿?” “都说女儿随爸爸,你看最近你的口味变得这么像我,肯定是闺女的原因。”顾靳原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眉眼弯弯。 “歪理。”许初见头也没抬,脱口而出。 顾靳原不介意,他揽着她的腰坐在沙发上,轻声说道:“女孩子多好啊,漂漂亮亮的,性子柔软,多招人疼。” 她努了努嘴,心中生起几分不悦,语气莫名的有些呛:“性子软不好,容易被人欺负!” 顾靳原当然能听的出来她这话里有话,这话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谁叫他以前真的做了这些事情呢? 顾靳原抱着她的手稍稍紧了些,他扬起眉说道:“不会,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许初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顾先生,你的承诺早就没什么分量了。” 他的眸色沉了沉,还是面色不改地开口:“我是说真的。”他低头看着她隆起的小腹,浅淡的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决与笃定。 这是他的女人和孩子,是他想要紧紧抓牢,不会松手亦不能松手的温暖。 许初见垂下了眼眸,她伸手去合上他手里拿着的照片,言语之间带着些恼意:“你成天以前的照片有意思么?” 真是,这以前的照片有什么好看的? “行,不看以前的,就看现在的你。”他依言合上了相册,深邃的眼底此刻盛着一片柔光,全都是她的身影。 许初见不自在的撇开眼,他眼中的光芒太过灼热,一如既往地带着强势的侵略性,却又好似充满了缱绻的温色。 他起身把相册归于原位,此时一张照片却从相册内掉了出来落在他的脚边,他弯下腰捡起来,视线在触及这张照片之时,凝结。 “顾靳原……”许初见看到他忽然顿住的眸光,她忍不住低声唤他。 顺着他的目光,她望向他手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恍若隔世,如果说过去都是一场错误的相遇,那么沈绍廷却是这场错误中最让她难忘。 “还是长大后的你好看。”顾靳原不在意的说着,他的指腹摩挲着照片上穿着素色旗袍的许初见,她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她的眼睛,明澈纯透。 只是站在她身边的人,是沈绍廷。 照片上两个人笑的很灿烂,顾靳原迫着自己不再去看那张照片,承认吧,他在嫉妒。 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在嫉妒沈绍廷,能拥有她最美好的一段感情,甚至经年难忘。 许初见从他手里拿过照片,想了想,却在下一刻一点点撕碎。 “初初……”他沉着声,心中压抑着的某种情绪汹涌而来。 却没有得到许初见的回答。 她推开他,走出房间,而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连忙追上她,小心地扶着她下楼。 尽管她什么回应都没有给,可顾靳原也觉得开心,她这个行为,是在告诉他,过去的事情已经都放下了吗? 这下许家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个常客,就像这个家的一份子,虽然许初见到现在还没有表什么态,可他俨然已经挤进了这个家里。 无论什么事情,顾靳原都帮着忙,什么事情都不要他们操心。尤其是在许氏的和作案上面,他积极地出着主意,最后也都是完美的水到渠成。 这天蔚宛又给她打了个电话,虽然她们两人相隔着很远,可不代表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蔚宛听闻杨续那小子回来散播的谣言,她有些佩服:“我听说他现在天天赖在你家里了?他在那边的项目早就不需要他管着,放下北京这里的一大堆事儿,他倒是会找空闲。” 一个大男人每天按时按点的出现自她家里,什么事情还都是跟前跟后已经是很不错了。 更何况这人还是顾靳原,这位爷从小到大可是只被人伺候,现在这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场面。 许初见一手抓着电话线,一手摸着肚子喃喃道:“我不知道他公司的事情,不过上次我看他那个特助一脸憋屈的样子,就知道没过上什么逍遥日子。他平时,其实也挺忙的。” 许初见记得当时他对她说起的老城改造项目,记得当时他脸上意气风发的浅笑。 记得他说,给自己亲手设计了一座园子。 “初见,难道你就不好好再考虑一下你和他?这已经没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你们这样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啊。” 蔚宛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再次问了出来。 虽然她看似是在为顾靳原说话,可她打心眼里希望初见能得到幸福。可她知道,初见受了太多的委屈,真正的放下和原谅,哪有那么容易。 “我……不知道。宛宛,最近的他让我觉得很不真实,有些事情我心里明白,可又不敢完全放开心接受。” 如果这次不是因为她怀孕,他又怎么能走出这样一步?可以后呢? 蔚宛叹了口气,初见的心思,她或多或少能明白一些。 “初见,没什么好怕的。其实一开始我也觉得阿原这样脾气的人和你不配,就冲他以前做的那些混事就就觉得他不可能是个好伴侣,没想到我还小看了他,现在死缠烂打这事儿居然也做出来了。” 蔚宛一开始也没想到顾靳原能做到这个地步,自己婆婆都已经好几次表态,想要亲自去一趟许家,可顾靳原每次都是委婉地推了回去,他自己也不回家。 许初见思忖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就这样的情况也挺好的,不用去面对那么多。” 他的家庭,永远都是她心底一道难以跨过去的坎。 “初见,你才二十三岁,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吧?虽然你不愿听,可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现在他的转变也很明显,不妨再考虑他一下?” 说到这蔚宛停顿了一下,继而又道:“而且我觉得,你对他也不是真的没感情吧?” 有些东西,骗不了人,就譬如感情。 为什么以前的事情会让初见觉得很受伤?还不是因为动了感情? 明明互相关心着对方,却又始终保持着一段相当长的距离。 而最近这几个月,就算是对着一个陌生人,朝夕相处那么长时间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他们两人? 蔚宛的话在许初见心里起了层层涟漪,唇畔的笑容有些苦涩:“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这个赌注太大,我怕输不起。虽然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可终究还是在的。” 嫁给他?这于她而言,是将自己的全部交付与他,她输不起。 “我明白你的顾虑,初见,他在改变,在为了你和孩子改变,就试着相信他这一次吧。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孩子。” 蔚宛劝了她一会儿,半晌之后她叹了口气说:“没关系,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儿想法而已,该怎么样还是要看你的想法。” 能不能拨雾见云,还得看她自己有没有以前那样的勇气。 八月底的时候,这座城市炎热至极,许初见除了每周的产检之外根本不想往外走动,这时候她已经怀孕二十四周,胃口不好不坏,却整日神色倦怠。 盛夏最多的就是雷雨,老爷子不小心在散步的时候摔了一下,因为事情太紧急,许则扬夫妇马上把老爷子送去了医院。 她有了身孕一家人当然不会让她跟着去,而正巧这两天顾靳原忙的没有休息的时间,却还是井井有条地派人打点好了老爷子的事情。 阿姨离开的时候给她热好了晚饭,又千万叮嘱她自己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这才提着饭盒赶去医院。 这两天一直阵雨不断,她刚让阿姨路上注意安全,等阿姨出门没多久便又是大雨如注。 夏夜的天因为这一场骤雨而黑沉可怖,她在餐厅待了一会儿之后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轰隆隆的雷声响的让人心慌。 她关上了楼下所有的灯,迫不及待的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裹在毯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蓦地,楼下有按门铃的声音传来,她听到了,却不敢下楼去开门。 而楼下那人却孜孜不倦地按着门铃,一次又一次。 许初见下意识想到的是顾靳原,脑海里面出现的,竟然都是当时在蔚宛的那个公寓里…… 也是这样的雷雨天,四周漆黑,唯一的感知,就是他灼热的体温以及身上那股好闻的柠檬香气。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铃声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不久之后,有人轻敲着她的房间门,许初见心里顿时一惊,却在下一秒听到了顾靳原的声音。 “初初?是我,别怕。” 许初见惊地从床上坐起身子,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这声音却是这样真真切切。 他……他怎么有她家钥匙? 顾靳原好久没听到她的动静,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拧开房间门就走了进去。 哪知道许初见就站在房门口,昏暗的灯光下她红着一双眼睛,静静地凝着他。 他不是说还在外地么?这么糟糕的天气他回来做什么! 顾靳原见她红着的眸子,以为又在生自己的气,他慢慢走近她,“对不起,这两天没能来陪你。外公没什么大问题,刚刚有消息传来了。” 寂静的空气里面只有他淡淡的嗓音在蔓延着,一直蔓延到了她心底。 这一刻她的思绪好似停滞了一般,什么都没办法想,只觉得眼眶莫名的酸涩。 “顾靳原……”她软着声音喊他。 她站在离他还有两三步的距离,顾靳原大步上前顺势将她抱着,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她娇小的身子完全被他笼住,他的大手在她后背轻抚着她的发,低声说着:“不怕,我在这。” 顾靳原知道她最害怕这样的天气,又因为老爷子突如其来的入院,今天她家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 他匆匆回来,却还是因为这大雨天气耽搁了不少时间,刚回隔壁的房子里换了身衣服,就从二楼的窗户里面看到她家的灯光全都熄灭,他哪能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许初见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等她回过神来,才微微推开他,皱着眉问:“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还有,你今天不是还在外地么?” 顾靳原眼角上扬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顺手将屋内的柔和的灯光打开。 他浅笑着回:“你能不能一个一个问题挨个问,现在一下子问我两个,我到底是回答你哪一个?” 许初见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顾靳原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这才一本正经地说:“这钥匙……是上次你掉在我车上的,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她动了动嘴角,忍着,什么都没说。 呸!她丢了把钥匙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当时还说什么来着? 当时他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说:“丢了就丢了呗,反正小区里面治安好,哪有什么事情。” 合着这就是他说的治安好? 顾靳原看着她面露恼色,当下解释道:“我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在家,看到你房间的灯一下子暗了下去,我就猜到你肯定又躲在角落里了。” “你不是说还要两天才能回来?” “提前结束了。” 许初见看着他头发上还带着些许水珠,身上还带着那股熟悉的柠檬香气,显然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 她若有所思的问:“你从哪里看到的我房间?” 这会儿,许初见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顾靳原一愣,心中一动在想着措辞,却又觉得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当下直接说:“你别多想,我把你们隔壁的那间房子买了下来,想着正好能离你近一些能方便照顾你。不过那房子我住的不太习惯,重新装修了一点,又搁置下来了,后来也就没去过几次。今天是特殊情况。” 许初见垂下眼,轻声问他:“住不习惯为什么又不重新装修?” 她知道他的洁癖,又是别人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依着他这养尊处优的性子,怎么能住的下来? “一开始我怕你知道了会不自在,或者又和我闹脾气,后来是怕动静太大吵着你们家,也有人说家里有孕妇最好不要在宅子里有太大动静,说是对孩子不好。”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迷信说法,可顾靳原就是鬼使神差地照做了。 他的这些小心思全都藏在自己心里,也不希望她能明白,只要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今晚在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惦记着她,他给她舅舅打过电话,知道她今天一个人在家,当下就风雨不改地赶回来。 就怕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太长,怕影响了她休息。 许初见咬了咬唇,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隐隐有着倦色,她心中一动才说:“下次这种天气,你就别回来了。” 这样恶劣的天气总是容易出事…… 顾靳原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唇畔的笑意渐渐扩大,他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她隆起的小腹,心底一阵柔软。 “我不烦心闺女,万一她和小胆的妈妈一样,那可多不好?”他浅笑着。 “哦,那我算是母凭子贵?”许初见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这句话。 他将她抱了个满怀,瞬间笑的开怀,一直拧着的眉也慢慢舒展开来,今晚的她,不一样。 ☆、231.229结局篇(12)嗯,我也觉得挺热 他将她抱了个满怀,瞬间笑的开怀,一直拧着的眉也慢慢舒展开来,今晚的她,不一样。 许初见皱着眉瞪他,“你笑什么?快松手,谁让你动手动脚了?撄” 他的一双大手搂住了她的腰,柔软的力道让她挣也挣不开。 “你要是非说母凭子贵也行,现在可有人比咱们还紧张,你不愿理就不理,理我就行了。”顾靳原厚着脸皮,这一个不小心就把他自个儿英明的父母给出卖了。 “谁要理你!”许初见心里有中莫名的不是滋味,说出来的话又带了些呛偿。 说着她在他怀里挣了挣,可他的手却开始渐渐不老实,慢慢向下,隔着柔软的睡衣摸着她隆起的腹部,动作又轻又柔,却带着一丝迟疑的颤抖。 这是他的宝贝,嗯,一大一小,两个。 顾靳原左边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着说:“你看孩子都这么大了,对外界的声音都是可以听到的,你看你平时总不让我和宝贝多说说话,以后不认我怎么办?” “不认才好。” “你就不能让我顺心一次?”顾靳原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女人,这说出口的话就像个讨要糖吃的孩子一样。 许初见还是不说话,只是在听到他这赌气般的语气时,表情不由得放软了些。 顾靳原得寸进尺地将她搂紧,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白皙的耳朵,流转间气息有些撩人。 “当时我的车子被困在了盘山公路下,出事的那一刻我总觉得自己可能要完了。初初,那时候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想再听听你的声音,哪怕是不咸不淡的回应我两句都可以。” 当时他生着闷气去了南方,心里还有些心灰意冷,可出事的时候他却后悔了。 为什么不好好地待在她的身边?至少还能多看两眼她和孩子。 许初见觉得耳畔有些痒,全都是他的气息,她不自觉的偏了偏头,却不再挣扎,任由他搂着。 “那天我没接到电话。”许初见咬了咬唇轻声说着。 那天凌晨的一个电话,应该正好就是他出事的时候。 顾靳原的眸色沉了沉,他想起那个混乱的夜就是一阵后怕,“当时我费了点劲儿才打出那个电话,我心里知道这个电话不会有人接,可就有种执念……后来我想,这也许是命运给我的惩罚。” 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从此退出她的生命。 他的声音低沉浅淡,在她耳畔慢慢流泻开来,混合着窗外的风声雨声,莫名的让人有种心安。 却在听着他说这些话的同时,她的心里一阵阵发涩。 许初见顿了顿,掩住喉咙的哽咽,不给面子的打破了此刻的煽情:“坏人活千年,你这不是好好的在这。” “初初……”他俯下身,薄唇带着滚烫的温度在她唇畔印下一吻。 许初见惊得下意识的避开,抿着唇避开他那灼灼的眼神。 “初初,我承认我做过很多混事。过去的事情谁都没有这个能耐能够一笔抹去,可我想跟你和孩子在一起,我们错过了很多。我做不了别的事情,就只求你给我一个照顾你们的机会,好不好?” 他们错过的太多,可回头细细想想,原来离幸福也曾只差一点点。 他这一辈子似乎没有遇上什么想要紧紧抓牢的东西,而在她出现之后,就不一样了。 其实命运对他一直是眷顾的,能再次回到她身边,那他绝对不可能再错过。 许初见低下头却再也没说话。 而他的眼睛一直凝着她,好似就在等着她的回答,大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意味。 良久,许初见抬眼望着他,抿唇岔开话题:“顾靳原,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话落在顾靳原耳朵里,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拒绝? 话音刚落,她抚着肚子慢慢站起来,可能晚饭没吃两口,现在不知不觉竟然有些饿。 顾靳原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那双深邃的眼睛沉得让人看不穿。 只是此时此刻,他的的眸光深处透着难以掩饰的无力,还是少了那一步。 他始终没有跨进她心里。 也许有些人生来就是来折磨他的。 顾靳原敛起眼中的情绪,在她身后出声喊道:“你去哪里?” “你闺女可能饿了。”许初见头也不回地淡淡应声。 虽然她的声音很轻很小,可他听得一清二楚。 她说什么? 他闺女…… 这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却无意间重新扬起了他低落的情绪。这是承认了他的身份吗? 算了,就算她一辈子不原谅他也没事,至少他是孩子的父亲,这点不会变。 当下他又厚着脸皮凑到她身边,脸上再不见方才的阴郁,他挪揄着问:“那你告诉我,宝贝喜欢吃什么东西?” 楼下的餐厅内。 许初见望着在厨房内忙活的身影,他的背影高大宽阔,是那种一看就想要依靠的人,她也曾不顾一切的汲取他身上的温暖,也曾小心翼翼的走近他身边。 不管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只是一个男人,他叫顾靳原。 许初见收回目光,更不想去看顾靳原现在是什么表情。 一时间,伴随着轰鸣的雷声,有厨房里面传来的声响,还有此刻她自己跳的很乱的心跳声。 家里的食材都是现成的,他怕她等的时间长,就先下了一盘水饺让她先吃,是家里阿姨亲自包的,一个个分量很足。 许初见吃了两三个就放下了勺子,有些食不知味。 “不好吃吗?”顾靳原看她就吃了一点,皱着眉问她。见她不说话,便自说自话地从她手里接过勺子自己尝了一个。 “嗯,确实没我做的好吃。”他夸起自己还真的一点都不客气。 许初见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她挽唇连连应道:“是是是,没你做的好吃。” 这个男人在衣食住行上面有着近乎挑剔的习惯,她甚至怀疑他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食物,是因为对别人做的都不满意。 顾靳原听她的语气里面带着玩笑,他眉眼间带着暖暖的浅笑说:“今天没有提前准备,下次再让闺女尝一尝。” 他张口闭口都是自家闺女,视线却不曾从她身上挪开半分。 许初见想了想,淡淡问着:“要报酬吗?” 她还记得曾经那个大年夜,在那座别墅里,他笑眯眯地对她说,北方过年都是要吃饺子的。 当时她惊讶于这个男人展示出来的另一面,可随后,他又似笑非笑的说,要报酬。 那报酬,当然只有…… 顾靳原一听这话,瞬间脸上的神情有些紧绷,立即出口说:“初初,以前是我浑,我现在都改了行不行?” 这早八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好端端的她又给提了起来,顾靳原紧张的望着她的表情,一言不发。 许初见不再去看他,而顾靳原也无能为力。 等吃完晚饭收拾好以后已经是很晚。 许初见坐在沙发上消磨下时间,刚吃饱也没有什么困意,她索性就拿起了舅妈给孩子织了一半的小毛衣,静静地打了几圈。 不过她刚学了也没多久,针脚什么的松紧不一,和前面的一比,她织的这几圈完全就是不能看。 她织了拆,拆了又织。 一直在反复重复着这个动作,她也觉得没意思,可当下她就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去看在厨房收拾的那个男人。 厨房内没了动静,她抬头去看,就见他慢慢走向她的方向,步子慢条斯理,沉稳优雅。 外面的风雨声依旧很大,雷声也从未停过。 许初见看着朝她走来的男人,眼中眸光流转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奇怪。 好像因为他的存在,这轰隆作响的雷声,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顾靳原在她旁边坐下,也没有开口,就这样看着她一直在和手里的毛衣作对。 这笨手笨脚却又时常流露着些恼怒的样子,在他眼里却是可爱的紧。 而此时许初见恼的并不是这混乱的针脚,而是这男人太过灼热的眼神。即使她没有抬头,也好似如芒在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不觉得已经到了九点半,通常这个时候许初见已经睡了。 她终于忍不住出声说:“你还不走吗?” 这明显的逐客令,顾靳原却像是没听到一般。 他翻了翻自己的口袋,随之面上露出无奈的笑容,“我出来太急,什么钥匙都没带。” 许初见显然有些气,“我才不信。”她皱着眉伸手去翻他西裤的口袋,却正如他所说的一样,空无一物。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面带恼意地质问着他。 却在抬眼的瞬间,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以及他左边脸颊上那越来越深的酒窝…… 许初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太过亲密了。 她像是被烫了一般,急匆匆的收回手。 “初初,我借个地方洗个澡行不?等等我打电话让人去物业那找钥匙。”顾靳原因她这无意间的小动作而心情大好。 许初见知道他有洁癖,仔细看能看到他的袖口沾了一大块油污,这一身油烟味他哪里能受得了? “我……我家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她没开口留他,却也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他。 “没事,我没那么讲究,你舅舅的也行。”顾靳原浅勾着唇,眼睛微微眯着,怎么看都觉得……有种诡计得逞的意味。 她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窗外的天气,心又软了下来。 许初见默声敲了敲浴室的门,她手里拿着一件刚拆封的衬衣,他的身形要比舅舅高大很多,也不知能不能穿得上。 “我放在门外,你自己来拿。”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紧闭的浴室门,这明明是她的房间,怎么就一个心软答应了让他进来呢? 正在此时,哗啦一声浴室的门被拉开,男人精壮的上半身就这样赤条条地出现在她眼前,好在他没有那么无耻,还知道遮着某些部位。 可尽管如此,她的脸颊却也轰的一下滚烫。 “你……”许初见下意识的撇过头不去看他,这,这男人…… 顾靳原好笑的看着面前的小女人,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衣服,连同她的手一并握住。 她顿时一惊就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见他唇畔上扬的弧度,怎么那么像得意的狐狸! “又不是第一次看,羞什么?”他好笑的看着她,语气淡淡的,雅痞十足。 许初见脸上更烫了,涨红着一张脸冲他说:“你洗完赶紧走!” 还不等她说第二句话,她房间外就传来了敲门声,随着这敲门声而来的,是舅妈的声音…… “初见?你睡了吗?刚刚在和谁说话呢?” 许初见顿时愣住,这……这谁来告诉她现在这该死的场面要怎么办嘛! 面前的男人赤着上半身,相较于她的尴尬,他却是毫无知觉。 “舅妈……我,我刚刚讲电话呢,洗个澡就睡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不自然。 “我刚刚听到你房间里有动静,还以为你害怕的睡不着呢,要不给你热杯牛奶喝了再睡?” “不用不用……舅妈,您赶紧自己休息吧,一天都待在医院里面怪累的。” 许初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房门,感觉自己额头上都出了一层冷汗。 咔嚓一声,房门门把转动…… 许初见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眼疾手快的把这男人重新推进了浴室里,自己也闪身进去,将门关死。 哐当一声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许初见自己都吓了一跳。 晚上本来就很安静,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声音都会很清晰,很快舅妈就在外面问她:“初见?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 原本是想进来看看初见,现在听到这动静,她脑子里面闪过了一些不好的可能性。 许初见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她看着地上被打翻的沐浴露瓶子,急忙道:“没有,就是不小心打翻了个瓶子,您别担心。” “你舅舅让我回来陪陪你,说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行,那你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许初见连忙开了浴室内的花洒,试图让水流的声音掩饰着什么,她大声朝外面说着:“哎,舅妈我自己会小心的,您早些睡吧。” 在寂静的空间里,许初见听着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跳声。 直到听见了那一道清晰的关门声,她提着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此刻她无力地坐在浴缸边沿。 “都怪你!”她怒瞪着他,压着声音轻叱。 他笑,而且唇畔的弧度该死的扎眼。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偷.情?”顾靳原慢慢走到她身边,俯下身轻声在她耳边说着。 灼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垂,一下子那白皙小巧的耳朵爬满绯红。 许初见推开他,眼睛都不知该往哪放,偷.情? 谁要跟他偷…… 她不能确定现在舅妈睡了没有,万一这个时候赶他出去,正好让人撞了个正着,她还要脸呢…… 尴尬,恼怒,害羞,三种情绪不断地在许初见脸上交替着,她决定不再理这个男人。 她慢慢起身,立马就被宽厚的胸膛抱个满怀,他沉沉得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怎么办?要不把我藏好了?” 听着很无奈的语气,可他为什么笑的像只偷腥的猫? 许初见只穿了单薄的睡裙,他灼热的体温直直的传入了她的心底,她尴尬地挣开他:“你出去,我洗澡。” 他依言,转身走出浴室,只是在关上门之前,他小声嘱咐:“地上滑,小心一点。” 砰地一声,她把浴室的门关上,还锁了两道保险锁。 反正这是在她家里,在她房间里!他还能乱来不成? 他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不免想起了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想起她的美好。 深呼吸了几下,他才将某些邪念压了下去。 她故意磨蹭的很慢,顾靳原都在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折磨他。 等许初见洗完澡出来已经很晚了,却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顾靳原的身影,她一紧张,之后却在自己的床上看到了他。 她的房间整体偏米分色系,就连床单被罩都是碎花,他这样一个大男人躺在上面…… 真是,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他闭着眼睛,脸上一惯紧绷的线条柔软了下来,呼吸平缓有力。 许初见叹了口气,他把工作时间压缩的这么短,还要惦记着这个那个,想来这些日子过得并不潇洒。 怕吹风机的声音吵醒他,她就拿着毛巾一点点擦干自己的头发。 整个过程里面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她看着这张床直皱眉。 虽然这床不大不小,够睡得下两个人,可是…… 到底要不要叫醒他? 她的眼睛瞄了一眼自己房间里的沙发,这么小,打消了这个念头。 许初见足足犹豫了一刻钟,最终才决定躺在大床的一边,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反正他又不能做什么。 耳边是男人沉稳的呼吸声,混合着她自己的心跳,怎么也睡不着。 她翻来翻去都没有丝毫的困倦之意,却把身边的男人弄醒了。 黑暗中,顾靳原一把搂过她的身子,低沉的嗓音中带着迷人的慵懒:“嗯,我就抱一下。” 许初见推了推他,哪里会有用? “顾靳原……你松开,这样太热了。” “嗯,我也觉得挺热。” ☆、232.230结局篇(13)你说,最近是不是做什么事情惹着她了? 怕吹风机的声音吵醒他,她就拿着毛巾一点点擦干自己的头发。 整个过程里面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她看着这张床直皱眉。 虽然这床不大不小,够睡得下两个人,可是…… 到底要不要叫醒他偿? 她的眼睛瞄了一眼自己房间里的沙发,这么小,打消了这个念头。 许初见足足犹豫了一刻钟,最终才决定躺在大床的一边,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反正他又不能做什么。 耳边是男人沉稳的呼吸声,混合着她自己的心跳,怎么也睡不着。 她翻来翻去都没有丝毫的困倦之意,却把身边的男人弄醒了。 黑暗中,顾靳原一把搂过她的身子,低沉的嗓音中带着迷人的慵懒:“嗯,我就抱一下。” 许初见推了推他,哪里会有用? “顾靳原……你松开,这样太热了。”这大夏天的! “嗯,我也觉得挺热。” 事实证明,这样的姿势确实很热,不用他说,许初见也感觉到了从声后传来的炙热温度。 耳边是他的心跳声,以及那撩人的温热呼吸。 许初见的脸颊发烫,她心生恼意,不只是真的生气还是因为害羞,她在他怀里挣了挣:“你嫌热就赶紧下去,地板沙发随你选。” 她这话说得赌气。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男人慵懒的浅笑声从耳边传来,低低淡淡,伴随着沉稳的心跳,搅乱了她整个心绪。 顾靳原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摩挲。他轻柔的扣着她的腰,将她翻过身来面对着自己,“初初,告诉我,你心软了是不是?” 明明是疑问句,他却说得如此肯定。 即使是在黑暗中,许初见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灼灼视线,她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今晚从开始到现在,她的心情就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随着自己的心走吧。 久久得不到回应,顾靳原忍不住轻抚着她后背的长发,侧脸贴着她细嫩的脸庞,呼吸不由得发紧。 他低低地出声:“其实你心一直挺软的。”他的声音虽然有些郁闷,却无可奈何。 只不过因为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才让她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许初见静静地抬起头,她隐藏起慌乱的心思,沉着声问:“就因为我心软,所以你一直欺负我?” 顾靳原动作一僵,放在她后背的手也顿住了,深呼吸了几口气才闷声说:“不会了。现在这样也不算太差,只要能让我看着你和孩子,就可以了。” 他可以等,等到她愿意再次走回他身边。 一室的静默中,许初见忽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轻声说道:“我困了,你自便。” 顾靳原低声叹了口气,慢慢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将她纳入自己的怀抱中。 虽然这最后一步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跨过,而此时此刻,又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抱着她,已是久违的满足。 许初见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慢慢睡着。 窗外的风声雨声全然被阻隔在外,一室安好。 等许初见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睁开眼睛没有看到顾靳原的身影,适应了一会儿后她匆匆换上衣服下楼。 她的一颗心还是紧张的提了起来,到了楼下只看到家里的阿姨在厨房内忙活着,除此之外再也没见到任何人。 阿姨见她下来,笑着说:“今天倒是能睡,快过来吃早饭吧。” 许初见捏了捏手,在餐桌前坐下,她喝了两口温热的牛奶之后,才装作不经意地问:“阿姨,今早咱们家里有没有来什么客人?” “没有啊,今天我来的时候太太就已经出门了,之后也没见有人来。怎么了?” 许初见笑着摇头,稍稍松了口气,“我本来约了个朋友来家里,以为我睡得太晚把人家给晾着了呢。” 阿姨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许初见放下牛奶杯,这才彻底放了心。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还真的像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反正都怪他! 又到了许初见产检的那天,这时候她的身子慢慢沉重,再加上炎热的天气她在去医院的过程中都没说上一句话。 这段时间她晚上睡得不好,经常半夜里小腿会抽筋,而这一抽筋就会持续很长时间,她不忍心惊动家里其他人,就只能自己咬牙熬过去。 当这肚子里的小家伙第一次跟她打招呼之时,她眼眶发酸,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调皮的凸起,她伸手轻轻地覆上去,在心里无说着:你好,我是妈妈。 医生仍是顾靳原的姑姑顾臻女士,她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忍不住笑道:“看样子是个安静的小子,现在才和你互动。阿原小时候可皮了,他母亲生他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苦。” “也不知道这小子哪世修来的福气,也得亏你性子好,能忍受的了他这脾气。”顾医生想着自己那个无法无天的小侄儿,一时也有些感慨。 自己这侄子和眼前这姑娘的事情一直没定下来,北京那边的人早就快沉不住气了,老爷子一向都偏着顾三,自从不知道从哪得知了这事儿后,就时常念叨着。 不过现在看来,人家姑娘可还是没有点头。 许初见稳下了情绪,手放在肚子上摩挲,她笑问:“顾医生,您怎么知道这是个男孩呢?” “你别想多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阿原都会很宝贝的。初见,你看这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要不给孩子的爸爸正个名?”顾臻女士一本正经地打趣。 许初见低头沉默不言,很多人都和她这么说过。 “孩子是很敏感的,父亲的存在起着很大的影响。”哎,做姑姑的也只能帮你帮到这儿了。 顾臻女士不是很了解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只不过…… 在这个女孩的病历单上得知,她有过一次流产史,有过一次宫外孕,而她才只有二十三岁。 都是自己侄子造下的孽,活该人现在就算孩子都快出生了,还不待见他。 还正应了那句话,顾家看上去高门大户,却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想进。 现在紧张的怕是帝都的那些人了。 许初见做完产检出来之时,他正在科室外面等着她,高大优雅的身形在人群中很显眼,只一眼,就能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怎么眼睛红红的?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孩子有什么问题?”他看着她脸色不怎么好,语气也忍不住紧张了几分。 许初见避开他灼灼的目光,柔声说道:“没有,孩子很健康。” 他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眉心又微蹙起来,“书上说这个时候孩子会挺闹腾,昨晚没有睡好?” 他的功课做得很足,有些东西甚至了解的比她还要清楚。 他知道她怀这个孩子不容易,可她却不愿给他弥补的机会。 还是像以前那样,他带着她吃完早饭。 许初见从医院出来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对他的问题也是爱理不理。 每周的这一天都是顾靳原给自己放假的时候,恨不得一整天都陪在她身边。 再次坐回到车上的时候,许初见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流转,她忽然说:“我想去看看妈妈。”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动容,很久他才启唇:“好。” …… 夏季的天气经常说变就变,虽是上午十分,天色有些阴沉,炎热中带着些沉闷。 又该是要下雨了。zy 许初见把一束雏菊放在冰冷的墓碑之前,她用手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女子温婉的眉眼一如记忆中那般柔和,这是最爱她的人,也是她最爱的人。 “顾靳原,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她对着他轻声说,慢慢弯下身子想要就地而坐。 他的眸光有些深邃,将自己的外套垫在地上,继而转身走远。 这是这这么多年来他第二次踏进这座墓园,前一次是刚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那时是个阴雨绵绵的天气,而那天,恰好是她母亲的忌日。 也就是,很多年前,出事的那一日。 他没有走的多远,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她。 只见她靠着冰冷的墓碑慢慢坐下,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直在说着些什么。 此时此刻的她,就像个小女孩在和自己的母亲撒娇,说着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不忍打破这样的时刻,眼睛有些发涩,他转过身,不再去看这一幕。 “嗯,就是这个男人,他叫顾靳原。他的眼睛……就是你留给他的。”许初见吸了吸鼻子,声音带上了些哽咽。 “不过他老是喜欢欺负人,不是个好人。” “妈妈,我会让自己幸福的……” 血缘关系是个很神奇的存在,许初见直到现在才能理解当时母亲对她的奋不顾身。 一场意外,一场悲剧,却紧紧地将她和他牵扯在一起,直到今天已然成为了再也解不开的死结。 却舍不得斩断。 有丝丝雨滴落在脸颊上,她抬起头,却见身后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上前,静静站立。 “走吧,应该要变天了。”顾靳原黑沉的眼眸里划过异样的情愫,他弯腰扶着她站起来。 许初见望着他的眼睛,一双清澈的明眸直直地看进他心里:“你当时是不是很难过?” 她问的,是十几年前那场车祸之后。 对于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面对可能永久失明的可能,这换了谁都不可能接受的了。 “简直生不如死。”他明了抿唇,也不远回想那段黑暗的时光。“没事,命运不曾亏待过我,让我再后来遇见了你。”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不轻不重。 顾靳原望向她身后的墓碑,薄唇紧抿着。像是在回忆着那段时光,以至于没注意到,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许初见捡起地上的外套,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忽然改了话题,柔声说道:“你姑姑问我,什么时候愿意给你个名分。” 他愣了愣,突然听到这话,像是没反应过来。 许初见难得见到他这幅不明所以的表情,她莫名的觉得好笑,轻声问:“你说,你说我要是一直不答应你,这该怎么办?” “不用勉强的,我会等到你愿意接受的时候,就是……别让孩子叫别人爸爸就行了。”他的唇边漫过一丝苦笑。 “你都说了孩子比较喜欢你,再说了,你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许初见没好气地拆台,退一万步来说,她如果要嫁给别人,早就已经答应了关叶深,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而且这个男人一向强势霸道惯了,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顾靳原沉吟了半天,也只憋出了这一个字。 她看着他紧张的皱眉,还装作一本正经地轻声道:“孩子是你的,当然不会叫别人爸爸,不过你只是孩子的爸爸而已。” 良久,空气中交织着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静默中却有着难掩的温情在慢慢升温。 “初初,你真的是这样想的?”顾靳原有些难以置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说,孩子是他的,怎么会叫别人爸爸? 虽然她没有正面答应他,可这语气分明已经默许了他的存在…… 顾靳原拉着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那下次,能不能让我一起听听孩子的声音?” 那语气温柔中带着些蛊惑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沉沦在他编织的温柔陷阱中。 许初见把手中的外套递给他,慢慢转过身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说道:“你想听就去,反正医生和你熟,还能拦着你不成?” 他的唇角勾起,眼眸深处浮现出来的柔光似是能溢出水来,左边脸颊的酒窝越来越深。 这一刻,好似得到了全世界。 她的心软,让他的救赎有了心安的方向。 在回去的路上,顾靳原整个人还是处于一种不知所措的境地,他好几次忍不住去看许初见的表情。 有些不相信刚刚那些话,是真是存在过的。 许初见一上车就闭目养神,当然也就没看见这个男人患得患失的眼神。 直到下车的时候,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她:“初初,你之前有没有看见过我的一本……笔记本?” 他犹豫了很久,才问出了这句话。 “什么笔记本?” 顾靳原皱了皱眉,“就是之前杨续说是从出事的车上找到的东西,后来我问他,他说临走前都交给你了。” “哦,我没看到什么笔记本,只有电脑和一些文件。”许初见的语气很淡,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哎,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没了就没了吧。”他笑着回答,却不着痕迹的露出了松了口气的样子。 许初见回头望了他一眼,转身的一瞬,唇角微微勾起。 原来这男人,也有胆小的时候。 …… 盛夏不知不觉得过去,随着许初见的肚子越来越大,许家人也像是渐渐习惯了家里多出来的这个人。 会陪着老爷子下棋,会为许氏项目上出谋划策,一切一切,他都做的几近完美。 有好几次,舅妈看着下雨的天气,还会忍不住说一句,要不就留下来过夜吧。 这时候许初见就会忍不住拆台,过什么夜?他就住在隔壁! 就那么几步路的距离,还能走不过去? 结果许初见无端的收到了舅妈给她的一记白眼,而他只是宠溺的笑着。 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好像全家人都在帮着他说话似的? 不得不说顾靳原很会讨长辈欢心,就这样习惯了他的登堂入室。 临近生产,许初见的脾气也渐渐不好,耳边听到的大多数都是在说她和他的事情。 顾靳原这天从度假村项目点回到许家,他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几乎是他一进来就感觉到一阵低气压,他不明所以地看向许则扬夫妇。 他们不约而同的睨了顾靳原一眼,很快又把目光投向电视屏,一本正经看电视。 顾靳原这下更加觉得不明所以,这几个月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略了皱眉,很快又掩下了情绪,浅笑着说:“伯父伯母,我今天给您们和老爷子订了几张按摩椅,我试过了挺舒服的,对您们身体也有好处,平时看电视的时候能坐在上面放松一下。” 这段时间来,顾靳原几乎有什么好东西都往许家送。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这好不容易能有表现的机会还能不赶紧抓紧么? “家里又不缺东西,你怎么又乱花钱了?”这番贴心的话听在耳朵里让人觉得挺舒服,可是舅妈还是板着脸。 顾靳原说话说得漂亮,他漂亮的圆了过去。 知道听见舅妈轻轻地应了一声,他这才略显紧张的问:“伯母,初见呢?我怎么没见她下来,今个儿这么早就睡下了?” 舅妈温了一杯牛奶给他,眼睛朝着卧室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应该还没呢,这会儿在房间里。”顾靳原拿着杯子转身就朝着卧室走去。 只是他这步子还没迈开几步,舅妈就拉住他的袖子低声说:“你说,最近是不是做什么事情惹着初见?” 顾靳原唇畔的笑意渐渐消失,思忖了好久,他才皱着眉说:“没有啊……我先进去看看。” 这段时间谁敢惹她? ☆、233.231结局篇(14)婚姻是座坟墓,可他自己想进去 只是他这步子还没迈开几步,舅妈就拉住他的袖子低声说:“你说,最近是不是做什么事情惹着初见?” 顾靳原唇畔的笑意渐渐消失,思忖了好久,他才皱着眉说:“没有啊……我先进去看看。” 这段时间谁敢惹她撄? 顾靳原在推门进入之前一直在想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她偿? 尤其是到了她怀孕后期,这脾气也越来越……反正他得忍着,谁叫自己一见她软软地瞪他一眼,那副小委屈再加点小任性的模样,他哪里还能有情绪? 想了想,最近该憋屈的不也应该是他么? 顾靳原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他,等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无奈之下才推门而入。 房间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这段时间许初见晚上睡眠质量并不好,现在每晚睡前都会听上一会儿。 这会儿许初见正在看着一本英文诗集,在暖暖的灯光下她的侧脸姣好如玉,因为临近预产期,她的披肩长发剪短了,显得脸更小了些。 那天顾靳原见她的头发变短之时,还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丑。 结果又让许初见呛了一声,嫌丑?嫌丑你找别人去啊…… 好,其实也不丑,他只不过就是有些特殊癖好…… 譬如在她身子越来越重弯腰都困难的时候,他会经常给她吹头发,就像曾经在一起的时候那样。 喜欢看她像小猫一般眯着眼睛,尤其是困倦的时候尤其动人。 就只最近,这丫头老是喜欢给他甩脸色,难伺候得紧。 许初见明知道他进来,也没有抬头,眼睛始终落在自己面前的诗集上,像是完全无视了这个男人的存在。 只不过,她再也没有翻动过书页。 顾靳原走到她身边坐下,把牛奶递到她手边,许初见接过后随意的放在一旁,也没动。 她神色如常,也没看出来有哪点不对啊? 顾靳原的大手落在她圆圆的肚子上,轻轻抚摸着,唇畔带着优雅迷人的弧度,轻声问:“咱们家宝贝今天有没有妈妈的话?” 他低沉性感的嗓音似乎很得宝宝的喜欢,还在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真的就动了动,就这样和他互动了起来。 顾靳原左边脸颊上的酒窝越来越深,眼角也开心的弯起,“果然宝贝还是喜欢我的。” “对,哪能不喜欢你?谁让你是孩子爸爸呢?”许初见头也没抬,说话的语气有些呛。 不只是有些呛,简直跟吃了火药似的。 “怎么了?今天谁又惹着我们大宝贝生气了?”顾靳原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不太对劲。 许初见把书啪的一声合上,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叠文件扔在他面前,脸色反正很不好看。 “你说,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顾靳原不着痕迹地看了两眼,那是他刚完成的那度假村项目里面的一座别墅产权,不过是以她的名字买下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隔壁那套房子也转到了她的名下。 就为了这个跟他生气? 顾靳原搂了搂她的腰,再看看她不悦的脸色,又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放柔着声音说道:“那处别墅本来就是留给咱们自己住的,用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都一样嘛。” 在他眼里这不过就是在微不足道的东西,他想对她好一点,不过送她什么东西她都是无所谓的样子。 “什么一样?你是你我是我,你叫顾靳原,我叫许初见,这哪里一样?还有,你就算要转到我名下,能不能事先稍微和我商量一下,不要这么自说自话?” 许初见最讨厌他这种自说自话的做法,在他眼里觉得没什么,就硬要别人去接受。 顾靳原沉吟了一瞬,有些无奈道:“初初,只是两处房产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你还是没理解我意思。还有律师为什么叫我顾太太?还有,那天我碰到杨续了,他一口一个叫我嫂子,这都是什么称呼?” 杨续那小子还说,应该不久就能喝到他们两的喜酒,那言语间笃定的语气,说的好像早就发了请帖一样。 而许初见最生气的不是这个,最气的就是他总是这样自说自话,把他自己认为好的,认为对的,统统都强加在别人身上。 是,他做的这些事情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她说的多了反而是她在矫情。 可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他让她住他的房子,她不愿意,他便直接划到了她名下。以前她想工作,他就想方设法的干涉,虽然都是为了她好,但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就像回到了以前那段时间,他紧紧地把她绑在身边,一刻都不松。 就让她感觉自己只是他的附庸品而已,他给她最好的,却不愿给她充分的自由。 他和以前相比确实是变了很多,可再怎么变也改不了他这种自以为是的性子,他到底能不能在做决定之前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一昧地给她这种物质上的享受,一边又限制她的自由,成天她出个门都要有人向他汇报,就是他所谓的要对她好? 顾靳原越听眉头越深,他沉默了好一阵子。 又淡淡笑了笑,大手还停留在她的肚子上,隔着柔软的毛衣轻轻摩挲,“律师称呼你顾太太有什么不妥?你是我孩子的母亲,那当然是顾太太。” 顾靳原的声音有些沉,眸色里面有着散不开的灰暗。 不过许初见正在气头上,这会儿也没听出来他语气里的不开心。 她把那份文件推远,神色淡淡地看着他说:“顾先生,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了?说顾太太这三个字,是不是早了点?” 顾靳原的脸色阴沉了几分,紧皱的眉头却忽而松开,他睨着她的脸颊说:“这个好办,要是你为了这个事情生气,明天就带上证件去民政局。”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再好办不过了。 “你曲解我的意思。”许初见的声音越来越闷,她咬着唇把脸撇向一边。 “那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难道真的要咱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户口?” 顾靳原在她身边静静地坐着,虽然唇畔带着浅淡地笑意,可那深邃的眼神阴沉的有些吓人。 “你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认为我就会嫁给你?”许初见因着他的话莫名的来气。 要不是登记结婚得双方同意,她甚至都觉得他会一个人自说自话地去办了手续。 顾靳原深吸了一口气,在听到她说出这一句时,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 她愿意接受他,他一直在等着什么时候她会点头答应嫁给他。 这等着等着,即使他这次把所有的耐心都用在她身上,却也会忍不住着急。 况且着急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母亲因为先前做的那些事情一直耿耿于怀着,又总是拉不下来面子来求和,却是每隔个几天就来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这当然不是单纯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母亲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问他们什么时候一起回去。 顾靳原虽然想让自己家里那些人着急着急,可这时间一长,他都快看不清她的态度了。 反正结婚这两个字,根本不能在她面前提起。 “初初,孩子出生以后叫我什么?还是叔叔?”他定定地看着她,一双深邃的眸子沉寂着,带着些似笑非笑,又带着些质问。 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认为她一定会嫁他? 顾靳原承认自己一直在利用她的心软,认为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会答应,在这同时他自己也做了很多的转变,可她现在竟然还说…… 难道她真的一辈子就打算和他这样耗着? 要是搁在以前他还能淡定一些,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情,她和关叶深见了一面。 虽然两人只是在一起喝了个下午茶,关叶深也只是来这里出差顺便来看她,虽然他知道两人之间肯定没有什么事情。 可顾靳原就是觉得憋屈的紧,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再次侵袭着他的脑海,他这才忍不住了。 过给她这两处产权也算是试一试她的态度,没想到她的反应就是这么大。 还是把她和他分的清清楚楚。 许初见被他这问题问的有些不知所措,她抬起头无奈地说:“你是孩子的父亲这不会变,我只是觉得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还没到那个时候。”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可婚姻不一样,她要接受的远远不只是他这个人,而是要融入去适应他的家庭。 就因为一个孩子,他的家人接受了她,那以后呢?她不敢想象。 从以前开始,她给他家人留下的印象就极差。 她心里的不悦全都写在了脸上,顾靳原心里越来越没底。 “那你说什么时候结婚?真的要等孩子会开口叫人了,你还不同意?离预产期还有一段时间,要是不愿意办婚礼,我们就先登记。反正不能孩子成为私生子!” “你总是这样习惯强迫人!” “我强迫人?”顾靳原忍不住挑了挑眉,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生怕又一个失控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我怎强迫人了?你说还放不下,那我就等。你又觉得没有安全感,那我们订个婚前协议行不行?你还有什么要求直接说,我一定全部做到。” 顾靳原这话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不管怎么样关叶深这个人都给他带来了点危机感,万一她那天真的为了气他去给孩子找个便宜爹,这他可怎么办? “你强词夺理!” 这下顾靳原压着的火隐隐有发作的势头,而他又不能真的怎么样,皱着眉睨了她一眼,沉声说道:“你就不能让人省省心么?怎么现在和你讲什么讲不通,还好坏不分了?” 也不知道触了许初见那个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一时间冷笑着语气很冲:“我让你不省心了么?那你去找省心的去!别整天在我家里献殷勤。” “许初见!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你说没安全感,现在没安全感的是我才对!”顾靳原的火气冒了上来,脸色阴沉的发寒。 “反正我就是无理取闹,你赶紧去找个乖巧又听话的,反正你母亲看上的儿媳也不是我!” “行,我出去!”顾靳原沉了沉语气,再不能和她争执下去,不然他迟早得给她气疯了。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转身出走出去。 不过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身回来,指腹碰了碰她面前的牛奶杯,还是温温的。 他寒着脸吩咐:“喝完再睡!” 许初见不理他,好像故意和他作对一样,直接转身在床上躺下,就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顾靳原见她这态度,脸色又沉了几分。 薄唇抿了又抿,好几次想说什么都给硬生生的忍住了,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有两秒,随即转身走出了房间。 下楼之后,顾靳原在客厅遇上了许则扬夫妇,他们两人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不过没直接问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靳原勉强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慢慢说道:“伯父伯母,我今晚临时想起来还有事情,初见麻烦您二位照顾了。” 他回头看了眼二楼的方向,说完之后有些歉然,随之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这女人油盐不进的倔劲儿他是见识过的,谁叫他摊上了呢! 许则扬夫妇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两孩子之间有些不对,这平日里他哪有这么轻易地就走了? “初见,睡下了没?”舅妈上楼敲了敲她的房门,关切的问着她。 许初见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面,闷声冲着门口喊:“舅妈我刚睡下,您早些休息吧,我没事。” 房门外舅妈只是嘱咐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也就由着她去了。 可是许初见哪里睡得着? 他说没安全感?他一个大男人要什么安全感? 还是她自己的话真的说的过了点? 一个矜贵如斯的男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换了谁都该知足了吧?成天在工作和她家这两头跑。 可许初见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这么会算计,以后还说不定会怎么样呢。 她又何尝没有担心? 这是婚前恐惧症和产前恐惧加在了一起,是对未知生活的恐惧,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她到该不该就这样把自己的一生都赌在这个男人身上? …… 第二天下午,许初见是被小腿抽筋给疼醒的,迷迷糊糊的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在自己小腿上按揉着。 “你……”许初见撑起身子,这下是彻底醒了。 顾靳原脸色还是不太好看,显然昨天的事情还没过去,他不言语。 他见她的状况还是没缓解,转身到洗手间温了热毛巾裹在她的小腿上,最近她的腿经常浮肿,看着怪吓人。 她这么瘦小的一个人,好像除了肚子在变大,好像别的地方都没有多长些肉,和别的孕妇差了远了。 要不是医院出来的各项指标都挺正常,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虐待她了? 他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帮她按摩着小腿,直到她的眉头再也不紧皱,这才停了手。 顾靳原眸光淡淡的看着她的侧脸,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氛围,哪知许初见侧过了脸,随之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这哪是要好好说话的样子? 他寒着脸将毛巾放回卫生间,就这么离开一会儿的功夫,再出来时她又已经睡着了。 好,不想看到他,走就是了! …… 顾靳原再次阴着脸从许家别墅走出来,昨晚气的差不多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脑海里面翻来翻去想的都是她那句话,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认为她一定会嫁给他? 他可从来没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认为! 顾靳原坐在车里朝着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心里又暗骂自己没出息,明明被她气得不行,这才刚过了不到一天,又忍不住趁着她午睡的时候来看她两眼。 这要是被他那些发小知道,还不得笑话他好几年。 他坐在车里,好几次打算发动车子离开,却最终还是熄了火。 车子就静静地停在了她家门口,哪也不去。 顾靳原在车上处理了两个小时的文件,他看了看手表,每天她午睡过后这个点都会下来散步,虽然经常小腿水肿,她还是咬牙坚持。 她很在意这个孩子,自己底子不好,她就想尽办法让自己健康,想让宝宝也能健健康康的。 几乎只要是医生说对孩子好的东西,她都硬逼着自己吃下去。 宝宝和她互动的时候她会欣喜若狂,如果他在身边还会忍不住让他也摸一下,就算他是个大男人,在那一刻也忍不住动容。 顾靳原就想不明白,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为什么还是对他不冷不热? 都说婚姻是座坟墓,可他却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跳进去。 真是可笑。 许初见慢慢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还没走上几步就看到了他的车子停在不远处,不由得一愣。 他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她,心里还在想着等她自己走过来。 结果这一看她已经停在了原地,顾靳原沉住气,还是认命地自己下车走到她面前。 深邃的眸光直直的像是要望进她心里似的,他沉着声音问她:“你昨晚的话有多伤人,你自己知道吗?” 许初见心里莫名的一阵委屈,“顾靳原……” 她以为像他这样骄傲的人,这次说不定得气的好几天不理她,没想到隔天他就又出现了。 ☆、234.236结局篇(15)他说:这次说疼没人会笑话你 结果这一看她已经停在了原地,顾靳原沉住气,还是认命地自己下车走到她面前。 深邃的眸光直直的像是要望进她心里似的,他沉着声音问她:“你昨晚的话有多伤人,你自己知道吗?” 许初见心里莫名的一阵委屈,“顾靳原……撄” 她以为像他这样骄傲的人,这次说不定得气的好几天不理她,没想到隔天他就又出现了偿。 他走到她身边,眼眸有些沉,看着她缓缓启唇低喃:“这么伤人的话,以后别再说了。” 我会难过,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甚至又会说一些难听的话。 男人低低淡淡的嗓音透着一种无可奈何,许初见咬紧了唇没有说话,却没想到自己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今天下午他出现在她房里,虽然自从怀孕以来他为她做了很多事情,可前一天她还说了那些让他生气的话…… 他真的在变,又好似从未变过。 眼泪有的时候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却也分人,若是对着在乎你的人,那便是噬心毒药。若是对着不在乎你的人,那就只是最无用的东西。 顾靳原看着她眼角突如其然落下的泪珠子,他叹了口气,抬手拭去那抹湿意。 他微蹙着眉,有些无奈道:“又哭什么?明明被你气得要死的是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专程生来收拾我的。” 许初见咬了咬唇,自己抹了一把眼泪,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下心里更酸了。 她抽抽噎噎地说:“我没想说那些话,你把我逼得太紧了,谁知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再欺负人,反正你说的话经常不作数……” 顾靳原见她哭的厉害,显然是心软又舍不得了,语气里面显然开始有投降的味道:“好了好了,我不提结婚的事情了,等你愿意再说。还有那房子,你不要我就全都收回来,本来就是想给你多点东西而已。” “顾靳原……我……”许初见脸色变了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手却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 顾靳原回握着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温度让他忍不住皱眉。 一看到她眼角的泪水还没干,他以为她还在和自己呕着气,他只能耐着性子好声安慰着:“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是我不对,是我不该凶你,赶紧别哭了行不行?以后闺女要是像你可怎么办?” 许初见一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手紧抓着他的手,她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顾靳原……我……我肚子疼!”许初见咬牙说出了这句话,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死死地咬着唇,额头上冷汗不断地开始的往外冒出。 顾靳原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他紧张地说:“初初,你别吓我,我……” 她抓着他的手,轻叱着打断他:“我……可能要生了!” 这下顾靳原更加手忙脚乱,不是离着预产期还有十来天吗? 他整个人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匆匆忙忙通知了她的家人,他赶紧抱着她上车去了医院。 幸好的是许家司机还在,直接开了他的车,而顾靳原在后座陪着她,仿佛如临大敌。 许初见疼的脸色发白,额头上的冷汗就不曾停过,可她紧咬着唇瓣几近咬出血来,一声不吭地忍着。 顾靳原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能不断的说话来借此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过这个时候许初见疼的面色发白,早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一个劲的直往他怀里钻。 那隐忍又痛苦的模样让他心急如焚。 手机铃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突兀地响起,顾靳原本没打算接,可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他母亲打来的。 还没等他母亲问出什么话,他焦急地出声:“妈,初见可能要生了,我,我回头再和你说。” 远在帝都的顾夫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在毕竟是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她理智的提醒:“你现在赶紧送她去医院,现在怎么样?疼的厉害还是才开始疼?” “才开始疼,可她疼的很厉害。” 顾夫人听着儿子紧张的声音,她也跟着紧张起来,“估计不会那么快生的,你别慌,冷静一点知道吗?” 对,他要冷静。 原先觉得一瞬间就能过去的车程在此刻竟然显得如此漫长,顾靳原好几次都忍不住让司机师傅开快些。 许初见握着他的手,从开始的很用劲到后来疼的没力气反被他紧抓着,她软软地喊他的名字:“顾靳原……” “别怕,我在。”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大手将她搂紧,却带着一丝颤抖。 “初初,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太自以为是,以后我全都改行么?” “还记得我们以前去过苏黎世的那个小镇吗,我知道那里给你留下了不好的记忆,下次我们一起去,一定让你改观。” 顾靳原一直在和她说着话,虽然得不到她任何的回应,却固执的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从来没觉得这段距离会这么煎熬,到了最后他都已经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了些什么。 到了医院顾靳原的姑姑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是一看初见的情况,皱着眉说:“还要等等,暂时还不能进产房。” “姑姑,她疼的很厉害。”顾靳原的视线一直没从她苍白的脸上离开过,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顾臻对自己这个侄子也没办法,她匆匆解释了两句,也没管他听没听进去,就直接动手把他赶了出去。 别在这病房里面瞎晃荡,看着心烦。 随后赶来的许则扬夫妇也在病房外面徘徊了一会儿,许则扬劝了他两声,然后示意自己妻子进去陪着初见。 从四点开始进的医院,足足到了晚上十点初见才进了产房。 这期间,顾靳原不安的徘徊着,几乎要把这医院的走廊给踩平了,脸色也是阴沉的吓人。 临近深夜,产房外竟然出现了位谁都想不到的人,顾夫人。 许则扬夫妇没见过顾夫人,当下眼神还有些疑惑,不明所以的多看了一眼。 顾靳原则是惊的不轻,他不敢置信:“妈,你怎么会来?” 自己母亲身边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父亲的警卫员,一个是母亲的秘书,看来这事情家里已经都知道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早就没了直飞过来的航班,除非是动了他父亲的关系…… 顾夫人因着以前做的那些事情,这会儿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们。 后来顾夫人自己想了很多次,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何不当初痛痛快快的成全了他们两人,结果这一来,折腾了这么长时间。 顾夫人放软了声音对儿子说:“我听你在电话里感觉挺急的,之后再给你打电话也都没接,正好就……过来看看。” 虽说的正好,可真的没有这么正好。 只不过顾夫人刀子嘴豆腐心,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段时间她有意无意的打听消息,言语里面的意思早就已经很明确了,可说到底还是自己理亏在先。 她往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掩下情绪对顾靳原说:“现在情况怎么样?算了,看你这样子哪里像是知道的。在这好好等着。” 说完后顾夫人转身对着许则扬夫妇,放下姿态真心诚意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吗?” 毕竟这孩子都要生下来了,有些事情再拖着也不是办法。 许则扬夫妇从他们母子两的对话中,知道了眼前这位夫人的身份,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不过现在顾靳原一门心思全都在许初见身上,哪里还去管他们说什么,只是自己一个劲儿的在产房外面徘徊,希望听到母子平安的消息。 这种折磨一直持续到了凌晨才结束,他的视线在孩子身上匆匆停留了一瞬,随即跑到了她身边,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 是喜极而泣,还是什么原因……总之这个平日里倨傲的男人竟然红了眼眶。 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谢谢你。” 许初见整个人近乎虚脱,她迷迷糊糊的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微微睁了睁眼,眼帘却好似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 在经历了那么痛的情况她都没有哭,而此刻,她却突然泪如雨下…… “哥哥……我疼。”她喃喃低语,紧闭着眼睛毫无意识。 他俯身痴痴地看着眼前这张苍白的容颜,吻去她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呢喃:“不会有下次了,再也不受这种苦。” …… 许初见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才抬了抬手指,趴在床边浅眠的男人立马就醒了过来。 他伸出手摸摸她没什么血色的脸,心疼地问:“想喝水?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自从怀孕之后还是不见丰腴,一直都是这样娇娇小小,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 原来顾靳原心心念念的闺女,生下来没想到竟是个八斤的小子。 他在听到医生说话之时心里钝痛了一下,这么重的孩子,她这么怕疼的人,怎么能忍得住? 许初见摇了摇头,视线在病房里面晃荡,她轻声问:“孩子呢?”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蹭了蹭,才说:“在隔壁,现在是护士在陪着,舅妈在这守了很久,这会儿我送他们回去休息了,要把孩子抱过来吗?” 长辈们年纪大了,他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在这等着,只有他自己,一直到现在几乎就没合过眼。 “不用了,现在这小家伙应该睡的正香,我现在也抱不动。” 说着,许初见抬眸对他微微一笑。 温婉静谧,挑起了他心中所有的现世安好。 顾靳原的眼睛带着缱绻之色,他捏了捏她的手心,轻声问:“还疼不疼?” “不,不疼。” “又说谎。”他点了点她的鼻子,言语里带着十足的宠溺:“这次说疼没人会笑话你。” 怎么会不疼? 许初见避开他灼灼的眼神,唇边却始终带着弧度。 其实她更早的时候醒过一次,结果迷迷糊糊间竟然看到了顾夫人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初见对他母亲总是有些放不开的芥蒂,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她还是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的家人,索性就闭着眼睛装睡,没多久她就又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现在才醒。 犹豫了一下,许初见慢慢问:“我好想看到你母亲了,她怎么……” “好啊,那会儿装睡骗我。傻丫头,你在紧张什么?我妈又不吃人,你都圆了她一个孙子梦,她还能在家坐得住么?” 顾靳原笑了笑,左边脸颊的酒窝越来越深,好似盛着满满的柔情。 他母亲这次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就一大早回去了。 许初见面上带着犹豫,秀气的眉微蹙着,有些不自在地问:“那她有没有……说什么?” “我妈今天早上就回去了,走的时候还关照我好好照顾你,什么也别多想。” 可许初见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不自在,他伸手用指腹轻轻地扫着她微蹙的眉眼。 浅淡地说:“别瞎想,现在你的地位可不一样,我妈还生怕你不愿让她抱孙子呢。” 宝宝出生那会儿已经是凌晨了,顾夫人看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宝贝孙子,喜上眉梢还不忘记催着他给家里打个电话。 顾靳原一看当时的时间,哪里愿意:“这都多晚了,明天再说吧,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啊。” 哪只顾夫人不乐意,硬着语气说:“你不打这个电话,你爸今天估计一夜都睡不好。” 他一听这话,又想到自己母亲这么晚来这里,肯定是和家里说过了的。 顾家的几个长辈最疼的就是最小的儿子,再加上今天的事情,哪能放得下心? 顾靳原立马拨了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人接了起来。 他才出声,就听见自己平日里成沉着冷静的父亲有些掩饰不住激动地问:“怎么样了?” “爸,您放心吧。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没事就好,我也就随便问问,你好好陪着她。”话虽说的生硬,可这言语里面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谁能听不出?” 这下顾靳原莫名的想笑。 不过还是忍住了,毕竟他爸平时爱面子,这时候拆了他的台那可不好。 随便问问?就一个随便问问等到凌晨?就为了等到一个保平安的电话? 这世界上大致没有什么抵得过血缘关系,这是顾家嫡亲的孙子,哪里还去计较什么门当户对配不配得上? 就像之前顾老爷子骂的那样,儿孙自有儿孙福,再去干涉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呢,他父母这么矫情又担心的一面,许初见是不知道的。 她微微垂着眼眸,伸手抓着他在自己脸上乱动的手指,皱着眉问:“那要是不是个儿子,还就看不上了?” “你又多想。”顾靳原敛了敛眉,虽然这话听着挺荒唐,可也不能完全否认。 顾靳原一直希望是个女儿,可若是个男孩,那就是顾家第一个嫡孙,自然会得到很大的重视。 这沉默的一瞬,随之就感觉到许初见的身子不自然的紧绷起来。 顾靳原又叹了口气说:“我其实挺喜欢闺女的,没想到这生下来是个小子,这我们也没办法决定。别怕,我家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我妈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见她沉默着又开始不自在,他挑了挑眉换了个话题说:“当时看孩子在你肚子里这么乖,我还真以为是个女孩儿,幸好所有东西准备的都是两份。” 这下许初见淡淡笑开,她没好气地说:“以后儿子长大了,我就告诉他,你爸从小把你当成女儿。” 哪有这么嫌弃的? 以后…… 顾靳原眼角弯弯,唇畔的弧度也越来越深,她说,以后。 他蹭了蹭她的鼻尖,亲昵地说:“你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我坏话,不然以后得记恨上我了。” 许初见小声嘀咕:“谁让你从小嫌弃他?重女轻男?” “我哪有重女轻男?只是如果是个女孩儿,我就从小把她宠的无法无天,以后就没有男孩子敢欺负她了。如果是个小子,那就得从小上规矩,不然以后得祸害别人。”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顾先生,你这是再说你自己吗?你姐姐都和我说了,你从小就无法无天,就会祸害别人。” “我哪里祸害别人了?还不是有些人自己先招惹的?”他气定神闲地悠然出声。 “还不允许……有些人那时候瞎么?”她转过脸,不去看他。 顾靳原佯装恼怒,摆正了她的脸让她面对着自己,俯下身作势要收拾她,轻声道:“都瞎。” 如果不是都瞎,怎么会兜兜转转的走了这么多年,走了这么多的歪路。 他在想,如果当年没有不告而别,或者回来看看这个对他依赖成瘾的小丫头,是不是完全不一样的结局? 能参与她的成长,能参与她的青涩的初恋,她的眼里不会再有别人,只有他。 她不会是他表弟的女朋友,他不会用那样的手段得到她,不会错过这么多…… 好在,一切还能重头开始。 许初见没了力气也动不了,她看着他凑上来的薄唇,只能用手捂着脸。 哪知道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许初见岔开手指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许初见从指缝里面看到他深邃的眸底,柔情似水。 “什么时候愿意给我正个名?不叫顾先生,也不叫哥哥。” ☆、235.233结局篇(16)以爱为名义的追逐,无止无休 如果不是都瞎,怎么会兜兜转转的走了这么多年,走了这么多的歪路。 他在想,如果当年没有不告而别,或者回来看看这个对他依赖成瘾的小丫头,是不是完全不一样的结局? 能参与她的成长,能参与她的青涩的初恋,她的眼里不会再有别人,只有他撄。 她不会是他表弟的女朋友,他不会用那样的手段得到她,不会错过这么多…偿… 好在,一切还能重头开始。 许初见没了力气也动不了,她看着他凑上来的薄唇,只能用手捂着脸。 哪知道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许初见岔开手指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从指缝里面看到他深邃的眸底,柔情似水。 “什么时候愿意给我正个名?不叫顾先生,也不叫哥哥。”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鼻尖相对,几乎只差毫米的距离。 他灼灼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唇畔,温热,滚烫。 “那叫你什么?叫名字?”许初见明知故问地装傻,说完话就将脸转向了一边,闭上眼睛喃喃道:“我再睡一会儿。” 顾靳原叹了口气,俯身在她耳边低哑着嗓音说:“好,放心睡吧,我一直在这。” 追妻路途漫长,还是急不得。 …… 虽然这个孩子从怀孕到生产都很辛苦,但好在许初见毕竟是年轻,再加上一家人好汤好水无微不至的照顾,这刚出了月子整个人倒是珠圆玉润了一圈。 蔚宛来的时候正好是这座城市最冷之时,许初见好几次在电话里不想让她来,最近可能会有强降雪,这来回实在太折腾了。 凑巧的是,蔚宛刚下飞机,天空阴阴沉沉的就开始飘起了雪子。 这时候许初见正在逗弄儿子,小家伙瞪着腿眼睛滴溜溜的,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正抓着许初见的头发把玩着,乐此不彼。 还真是和他爸一个爱好。 蔚宛笑着从她手里接过小孩子的软软的身子,抱在手里笑着哄了好久,小家伙也不认生,直往她怀里钻,搞得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初见,你说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和他还这样耗着?我看最近过的最自在的可就是你了,其他人可都急着呢。” 这段时间顾夫人可没少念叨,就连顾老爷子听说了这事情也淡定不了,现在家里人都在催着他们两人回去把事情办了,可许家这边的态度,确实让人捉摸不透。 许则扬夫妇一切都遵从自己外甥女。 一切不能强求。 反正就算孩子生下来,许家也会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个孩子直至成人,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许初见敛了敛眉眼,目光柔柔的放在自己儿子肉嘟嘟的脸上,柔声说道:“最自在的哪能是我?明明是这小子嘛,你看他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哪里有什么事情可以操心。” 蔚宛把宝宝放在婴儿床上轻轻摇晃,她笑了笑说:“你还羡慕起你儿子来了,不过这话说得真没错,有的时候还真羡慕能什么都不想。” 她这话说的有种莫名的惆怅,许初见一听就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 “吵架了?”许初见挪揄着问。 “哪吵的起来。”蔚宛话锋一转,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再没有刚才的那种惆怅之感。 “哦,那你怎么临时抛夫弃女来我这看孩子?”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好心大老远过来看你,居然开拿我开玩笑!” 许初见柔柔地笑着,之后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在提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聊得话题全部在孩子身上,这时间不知不觉得过得很快。 …… 蔚宛回到下榻的酒店时,外面的雪已经开始下大了,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吸取一些暖意。 酒店柜台的工作人员则是告诉她有人找,并且已经在大堂等了很久。 当下蔚宛就觉得奇怪,自己在这座城市并不认识什么人,谁会来这找她? 她迟疑着往大堂休憩区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了有个熟悉的声音背对着自己,手边放着一杯咖啡以及一摞文件。 蔚宛静静地站着,脚下的步子放慢了下来,就这几步路的距离,她走了很久。 虽是早有预感,可等她看清了男人的正脸时,心跳还是莫名的快了一拍。 顾靳城放下手边的文件,揉了揉眉心,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你怎么来了?” 然而还有一句话蔚宛没有问出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靳城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他比她高了很多,穿着黑色的羊绒长大衣,衬得整个人身长玉立而又内敛深沉。 他神色很平静:“我下午刚和阿原见了一面,顺便在这等等你。” 很顺其自然的一句话,甚至不带任何的解释。 这确实是他的做事风格。 有的时候她在想,是不是顾家的男人都是这个性子,有些可怕的固执,偏偏心思又深沉的什么都藏得很深,让人难以猜测。 蔚宛啊蔚宛,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偏执地疯狂呢? 那些过去的点点滴滴,好的不好的,都像过电影一般在脑海里面一幕幕回访。 当初的某个禁忌,也随之被勾起。 蔚宛微仰着头,淡笑着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个日子在过去,是谁都无法触碰的溃烂。 顾靳城站得笔直,声音清淡,似是带着冬夜的寒凉,却是目光深锁在她脸上说:“今天十号。” 蔚宛又笑:“哦,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我确实快忘了。” “顾、靳、城。”她咬牙切齿地走到他面前,一字一顿地念出他的名字,低声说:“快忘了说明还没忘!” 顾靳城无视她脸上的恼意,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忽而换了个话题问:“看到孩子了没?长得和阿原像吗?” “这么点大哪能看的出来像谁?” “反正我女儿像我。” 蔚宛猛地抬头,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个男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她抬眸的一瞬间,男人唇畔那抹清淡而温暖的弧度,肆无忌惮地闯入她的眼底。 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顾靳城扬了扬手里的房卡,拥着她的肩膀,语气温淡:“一间,还是两间?” 她沉默了很久,不,应该说是有些……意外。 竟然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着…… 脸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蔚宛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用微凉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试图掩盖脸上浮起的那异样之色。 “还是一间吧,方便些。”他淡淡的做出了决定。 有些事情看似很复杂,想开了看清了,也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好。” …… 顾靳原回到许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他直接上楼去了许初见的房间,带着满身清冽的风雪。 但下一秒,他的眼底就有些热。 这时说凑巧很凑巧,说不凑巧也不凑巧,许初见正掀起衣服再给小家伙喂.奶。 她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男人灼灼的眼神,又羞又尴尬地立即把衣服拉了下来。 小家伙没吃饱显然有些不满,扁着嘴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许初见侧过身哄着孩子,可眼前的男人却丝毫没有觉悟,还是直直的向她走过来,直接坐在了床边。 她无奈之下横了他一眼,轻叱道:“你,你出去!” 他毫无所动。 许初见红着脸不知所措,虽然两人什么事情都发生过……可,可看他那眼神就知道是什么心思。 相比于她的拘谨,顾靳原反而是显得很自然,他眼底带了些火热之色,却依言转过身。 这丫头,怎么面子这么薄? 许初见就知道他没这么好打发,只想着匆匆喂饱孩子,一般小孩子吃饱之后就会睡觉,她没什么好费心的事情。 本来只是存了心思想要逗逗她,可现在听着身后衣料摩挲的声音,眼底渐渐幽深了些。 她将宝贝的放在了小床上,在起身的时候,男人的大手揽着她的腰,用着柔和的力道将她带向了自己的怀里。 “你,你干什么?”许初见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了他腿上。 这姿势… 两人靠的很近,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之外,还有那紧张而急切的心跳声。 “嗯,挺香。”他凑在她颈间轻嗅了一下,甜甜的香味混合着奶香味,让他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你快放开我……”许初见伸手抵在他胸前,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安。 他外套上沾上了些雪花,此刻化成了少许湿意。 顾靳原单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扔在一边,另一只手扣在她的腰后,箍得她动也动不了:“初初,外面下雪了。” 她下意识的抬眼去看窗户的方向,被窗帘挡着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顾靳原低低地笑着,有力的双臂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一步一步沉稳的走向飘窗的位置。 他从第一次进她的房间就留意到了这个飘窗,向阳,温暖。 铺着厚厚的毯子和被子,想来这是平日里她很喜欢待的地方。 所以后来在半城湾的别墅里,他如法炮制了这么一个角落,果不其然,她很喜欢。 “你快放我下来!”许初见压抑着声音,不敢太大声怕吵醒了儿子。 他挑了挑眉,将她轻柔的放下。 还不等她松一口气,男人欺身而上,薄唇凑了上来,将她要说的话全都堵了起来。 似掠夺,又温柔的不像话。 他伸手按在她的脑后,渐渐加深了这个吻,攻城略地,肆意游走。 她被他吻的喘不过气,难受的推了推他。 这段时间他虽然会占点小便宜,可从未像今天这般,那灼灼的眼神,令她有些心惊。 顾靳原顺势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她的手心微凉,他的掌心滚烫。 渐渐地,耳边的呼吸开始缭乱,粗重。 他眼底的火热显然吓到了她,温热的大手从她柔软的睡衣间探.入,一瞬间像是带电一般,令她浑身一震。 “唔……”许初见脸涨得比朝霞还红。 明知道没什么用,她却还是紧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他继续为所欲为。 “乖,让我抱抱。”他低哑着声音,用着哄小孩的语气。 才怪呢! “你抱就抱……亲,亲什么!”许初见微怒地瞪着他,他浓重的呼吸声就在耳边,酥酥麻麻地烫的她全身莫名的发热。 “亲我孩子的妈,这不是天经地义么?”他轻笑,垂眸看着她的恼羞的样子,真想……欺负她。 他的手还在她身后游走着,许初见眉办法阻止他,只能拧着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抗议:“流.氓!” 他按住她不安分的手,顺势将她压.倒在厚厚的垫子上。 灼热的呼吸在她雪白的颈间流连着:“嗯,不过也只对你一个人。” 他伸手拉下了窗帘,将一切隔绝在外。 忍了一年的男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而她只能不安分的扭动身子挣扎。 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小孩子在不远处静静地睡着,更让她生出了一种心虚而尴尬的感觉,怎么感觉…… 这才像是,偷.情? 从他身体某处传来的异样,烧的她满脸通红,却又不敢发出声音阻止他。 “顾靳原……你能不能想点别的事情?”她压低着声音咬他的耳朵。 “谁让我见了你就忍不住?” 他说的理直气壮,低哑的嗓音里面透着难掩的蛊惑。 似哄骗,又带着缱绻,惑人随之沉沦。 一切都有些乱了。 结果就在此时,小宝贝响亮的哭声将两个人拉回了现实。这哭声大的很,让人不可能忽视的了。 许初见一听到孩子在哭,一下子就什么都顾不了,猛地推了他一把,胡乱地理了理被他扯下的衣服。 她快步走到小床边,心疼的抱起孩子哄着,再也没去理身后脸色郁闷的男人。 顾靳原盯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臭小子,就知道坏好事! 他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睡衣,进了浴室。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开始登堂入室,他的衣服,他的外套,他的拖鞋,都开始在她的房间里出现。 只是这种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觉,着实有些磨人。 当晚雪下得很大,顾靳原是说什么都会赖着留下来的。 许初见最近因为照顾孩子,虽然白天有舅妈她们看着,可她的精力还是都在孩子身上。 把小家伙哄睡之后,她裹着被子也很快睡了过去。 顾靳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早就没了什么邪念,他静静地在床边坐下,眸光凝着她安睡的面容。 动作轻柔的将她脸颊旁散落的发夹于耳后,一室静谧。 窗外落雪无声,窗内静谧温暖。 顾靳原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又转身去看小床上的熟睡的小人儿。 儿子啊儿子,以后你可不能气她,嗯,我们都不能。 …… 这段时间许初见经常自己在晚上定闹钟,可以固定时间起来喂这个小祖宗,而这次她好像睡过了头,并没有想象中闹钟的声音。 直到一个东西落地的声音将她惊醒。 她睁开眼睛坐起来,却见顾靳原用熟练的手法抱着孩子,脚边是一个空了的奶瓶,他脸上的神色有些懊恼。 “吵醒你了?”他走到她身边,轻声说。 “没有,我睡不着了。”许初见的声音有些闷,心里莫名其妙的动容。 怪不得有的时候她经常一夜安睡,根本没有听到孩子的哭闹声,隔天她还以为是舅妈进来帮她照顾的孩子,却没想到…… 顾靳原把孩子放回了小床上,翻身上床重新将她纳入怀抱。 他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低低淡淡地说:“我看你最近都睡不了什么好觉,又不愿意麻烦舅妈,我看着怪心疼的。” 找个月嫂又不是麻烦的事情,可许初见看到了很多吓人的报道之后,一口拒绝。 对此,顾靳原只能认命地叹口气。 好不容易能让她养的稍微丰腴些,可不能在这段时间内全都回去了。 许初见转过身正对着他,借着床头柔和的灯光,她凝着他深邃的五官出神。 好半晌,她才动了动有些哽咽的声线,“那你不也是一样?” 最近他就算有出差,也会把时间控制在两天以内,有的时候经常再晚都是当天赶回来。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我是孩子的爸爸,做点事情是应该的。” 顾靳原轻抚着她后背,沉沉的声线带着一种让人莫名的安心。 他这一生追求的东西几乎没有什么太大挑战的都会得到,而唯独,就只有她是他最难以割舍下的人。 他先要她,却又好像从未用对过方式。 现在这样的日子,于他而言,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初初,外面这场雪是这里第一场吧?”他低声问她。 “嗯。” 初雪。 那时也是个初雪的夜,他第一次温柔的抱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要不,跟了我?” 当时许初见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从那之后,就是一场以爱为名义的追逐,无止无休。 现在想来,真是恍若隔世。 ☆、236.234结局篇(17)关键时刻儿子比他管用 他这一生追求的东西几乎没有什么太大挑战的都会得到,而唯独,就只有她是令他最难以割舍下的人。 他先要她,却又好像从未用对过方式。 现在这样的日子,于他而言,已经是再好不过了撄。 “初初,外面这场雪是这里第一场吧?”他低声问她偿。 “嗯。” 初雪。 那时也是个初雪的夜,他第一次温柔的抱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要不,跟了我?” 当时许初见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从那之后,就是一场以爱为名义的追逐,毫无停歇。 现在想来,真是恍若隔世。 夜色正浓,温暖静深。 他忍不住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她,手指抚上她的发丝,就像很多个相拥而眠的夜晚,却不再让她背对着自己,而独自承受那份寒凉。 “初初,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的声音浅浅淡淡,喟然一声,带着种遗憾的味道。 许初见安静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脸颊蹭着他柔软的睡衣,渐渐开始又有了睡意。 闻言,她抬起头,闷声嘟囔:“什么?”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轻轻将下巴摩挲着她的肩膀。 如果早知道今时今日,会非一人不可,在初时,就该用一切温柔以待。 可如果再重来。 他还是会强行闯进她生命里,使两道本不相交的平行线交错纠缠。 遇上方知情之一字,如烈火灼人,却又割舍不断。 …… 早在孩子满月之时,远在京都的顾老爷子就想见这曾孙想的很,可没办法,自己这孙子能耐不行,据说是还没让人姑娘愿意点头。 这下可气坏了顾老爷子,顺带也怨上了自己儿子儿媳,要不是当初他们干涉的厉害,也不会拖到这个地步。 在孩子的取名问题上,许家长辈却是退了一步。 这决定权交给了顾家,最终顾老爷子给孩子起名顾承隽,就这样孩子的大名就定了下来。 顾靳原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轻轻念了两声,承之一字,一诺千金。 在满月宴上,小承隽收到了很多礼物,尤其是来自于那个还未曾见过面的太爷爷。 顾老爷子因为身体临时出了些状况才没能来,而这一拖,便拖到了出初春天气回暖之时。 这天雨后初晴,许家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任谁都没有想到,顾老爷子会瞒着一家人亲自南下去了许家。 曾位高权重的老人家,在此刻俨然只是一个希望享受到天伦之乐的长辈,当见到曾孙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之后这事情还没算结束,老爷子却心血来潮,固执的就在许家隔壁那栋别墅里住了下来。 这下可吓坏了顾靳原和他那一大家子的长辈,就连他二叔和姑姑出面,都没法让老爷子松口回京。 顾家这一家人的固执可都是有遗传的,再说老爷子决定的事情还有谁能顶? 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才彻底将老爷子安顿好。 这件事情让许初见足足愧疚了好久,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这邻居做了没几天,两家的二位老人这一来一去的,渐渐变成了棋友。 每天借着看孩子的功夫,经常能看到两位老爷子悠闲地一坐就是半天。 顾老爷子之前就知道小孙子一直有个上心的姑娘,他可还记得当时那小子明着暗着套他的话,说这姑娘模样好,性子好,一定会得长辈喜欢。 当时以为这件好事情会很快的定下来,却没想到一直拖到至今。 现在短短几天接触下来,顾老爷子是真心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姑娘,如今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自然对他们两人的婚事更加上心。 每次下棋的时候,顾老爷子总能有意无意的找到这个话题。 不过每当这时,许老爷子就会用一句‘一切遵循孩子们的意愿’给轻松地圆过去,这相比之下,这纵横高位几十年的老人家,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这打太极态度,让人心痒痒的。 可一想也没有办法,之前许家就已经退了一步,将取名的权利交给他。 抛开以前那桩很久远的陈年旧事,在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能这么不计前嫌的亲家到哪去找? 其实许老爷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倒也不是不着急外孙女的婚事。 而是觉得事已至此,他琢磨着他们家和顾家已然是断不了关系了,又心疼自己外孙女以前受过的苦,这事情磨一磨倒也不是坏事情。 这得让他们知道,自家外孙女也是家里的心肝,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进了顾家家门。 尤其,这高门大户到底适不适合,又是另一说。 这两家人的心思,一冷,一热。 每到茶余饭后,都会是这个话题。 而在顾靳原心里,他觉得初见本就是他的女人,这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尤其是到了现在,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她除了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去? 而许初见的心思就复杂了,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是不是只因为这个孩子的原因?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到来,他的态度,他父母的态度,这高高在上的一家人会耐心地在这里磨? 不着急结婚! 这天上午,许初见给两位老爷子的紫砂壶里分别添了水,乖巧的提醒他们两注意时间,可别又一来劲就连饭点都顾不上。 陪了他们一会儿,就转身上楼看儿子。 许初见有的时候觉得还真有些惊讶,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在顾家说话举足轻重的老爷子,竟是这般慈祥好说话。 顾老爷子看着这小姑娘乖巧的模样,忍不住乐呵呵说道:“老许,真羡慕你有这样个可人的外孙女,难怪能收服了阿原这小子。” 许老爷子不动声色的落下一子,有些怅然地说:“初见这孩子可怜,她母亲走得早,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我们住,从一开始,我就希望她能嫁个平凡人家,就这样过上一辈子也挺好。” 关于初见的母亲,这是横在许老爷子心里很久也无法过去的梗。 虽然怨不得任何人,可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命运的的弄人。 这件事情顾老爷子显然也是知道的,毕竟那一年的事故记忆深刻。 只是没想到原本以为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两家人,会结下这种姻缘。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初见这丫头我很喜欢,以后就是我亲孙女,就不偏帮着谁。” 这话一放下来,顾老爷子直接就成了许初见的靠山。 老爷子还放下话来,初见一天不点头,谁都不能催。 反正老爷子是觉得自己住在许家隔壁,天天都能看到曾孙,还能和亲家没事下下棋。 而最近初见这小丫头也和他越来越亲,张口闭口都是爷爷,这让顾老爷子再也不提那事情。 再后来,顾老爷子简直把她和小承隽疼上了天。 家里的长辈心向一致,这本对于每一家人来说都是很好的事儿。 可一下子许初见有了这么多人撑腰,顾靳原却开始头疼了。 …… 天气渐热之时,这时候小承隽早就已经会喊了妈妈,却很不给面子,任凭顾靳原怎么哄骗,这小子就是不喊爸爸。 直到一个月后,这小子才模糊不清地叫了一声爸爸,这下可让顾靳原激动了很久,抱着儿子亲了又亲。 只是,最近他比较郁闷。 他家老爷子在这一住就是这么长时间,他也只能在这耗着。 这里的项目早就已结束,他成天来回两座城市,每次回来的时候全家人的眼光可都放在那个小女人身上,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尤其是他有意无意的提着要回北京的事情,就被自家爷爷狠狠瞪了一眼。 曾经顾老爷子可是站在他这边的,现在怎么就变成了她的靠山? 顾靳原等的着急,可那个不听话的小女人连儿子都给他生了,人也只会是他的,就是不愿开金口答应他。 再加上有老爷子偏护着,他没办法。 这事儿幸亏没传回大院里,不然杨续那一些人不知道得要嘲笑多久。 这下不但是顾靳原着急,连着他远在京里的爸妈也着急,毕竟他父母不像老爷子一样能这样任性。 可一边又惦记着宝贝孙子,这能不急么? 尤其是在小承隽越来越大之后,许初见重新开始回了学校实习。 整天和一些年轻的学生打交道,她本就有着些学生稚气,这下看着更年轻了些,哪里像是个有过孩子的女人? 这还不算什么,有一次他去接她回家的时候,看到她正在和年轻的男同事交谈甚欢。 直到他不耐烦地从车里走下来,她才和那人打了招呼离开。 那些人一看就是居心不良。 顾靳原有意无意的说了两句,结果被她幽幽地呛回去:“总不见得有你的手段吧?” “我就让你长个心眼行不?你怎么老好坏不分?” 想想就来气,她手上一天没带上戒指,就总有些‘好事者’围在她身边转。 据知情人士说,人家说了,单身母亲也照样不介意。 谁敢和他抢女人?这不是不自量力吗? 许初见摇下车窗,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空气里那种淡淡的柠檬香气被风吹散。 属于他的气息,却好似已经印在了记忆深处。 仅是一丝若有若无,就能感知的到。 许初见收回视线,转而凝着他的侧脸,紧抿的薄唇,微蹙起的眉,无一不在表达着…… 他心情不好。 不好的很明显。 好一会儿她冲着他说:“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 顾靳原气了又气,可偏生拿这小丫头片子实在没办法。 刚刚看到她融入在这校园气息中,就如同那时见到她的时候,那双眼睛明澈如初。 他和她隔着十年的距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不然怎么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老了? 不行,一定得速战速决,让她任性了快一年的时间,这到底还要考验到什么时候? 女人是他的,别人休想眼馋! 顾靳原思来想去,总觉得还是要从自家老爷子身上入手,许家的态度他暂时还只能顺着。 说到底还是只要自家老爷子默认一句,其他的事情……没那么难办。 不过这话得好好想想才能达到效果,他思忖了一番,还是决定投其所好。 这天顾老爷子一瞅见自己这孙子,挑眉问:“你父母又让你来请我回去?” 顾靳原拧眉,“爷爷,您都在这待了这么长时间了,自个儿身体本就也不是很好,您就别让别人担心了。” 他不开门见山,顾老爷子也就来了兴致不点题。 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在这待着不是挺好?你二叔和姑姑还能时常来看看我,平日里在北京那得逢年过节才能来一次。再说,现在天天有曾孙陪着,挺好的。” 顾靳原撇了撇嘴,心道,您倒是觉得挺好! 那小女人要不是有老爷子偏着,没准早就答应了,还能这么横么? 不过这怨念顾靳原也只能放在自个儿心里,哪里敢当着爷爷的面说出来? 皱眉皱了好久,顾靳原这才忍不住说:“爷爷,初见听您的话,要不您出面帮我劝劝?” 一听这话,老爷子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随后淡定地说:“劝她什么?劝她点头和你结婚?” 这段时间顾靳原还真不清楚,老爷子到底在帮着谁? 这明明知道他着急的厉害,还偏偏这样故弄玄虚,这样让他怎么能不着急? “您能不明知故问么?” 顾老爷子煞有其事地道:“可这事儿,我早就承诺了一切都看初见的意思,这可是当着老许的面说的。至于她不点头,这是你没本事,怎么现在还来找我算起帐来了?” 行,这话说来说去又重新给推到了他身上。 顾靳原见这行不通,他才慢悠悠说:“爷爷,我哪能找您算账?就是有些事情想分析给您听听。” “唔,什么?”顾老爷子摩挲着茶杯,不动声色地挑眉。 “爷爷,您看咱家现在比起以前是不是热闹了很多?”顾靳原开始循循善诱,他心里清楚得很。 废话,这毕竟是从小护了他不知道多少次的爷爷,哪还能不真的帮着他? “是啊,热闹了很多。” 老爷子继续慢慢回答,这一来一去还是没说到点子上。 “小承隽是不是很讨您欢心?”顾靳原心道,关键时刻儿子比他管用,至少在长辈面前屡试不爽。 “当然。”提及自己可爱的小曾孙,顾老爷子脸上泛起了笑容。 顾靳原见状,继续趁热打铁说:“您觉不觉着加上二哥家的孩子,咱家也只有两个,这怪寂寞的?其实我挺眼馋我哥家的闺女,等我跟初见结婚以后呢,说不定会多生几个宝贝围着您……” 好小子,还真知道怎么抓人心。 这人一旦上了岁数,不管以前是有多位高权重,到了这个时候要的仅仅也只是儿孙满堂。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种天伦之乐。 收到了他话里的意思,顾老爷子的眸光亮了亮,却依旧还是装深沉不说话。 老爷子是谁?到底是风风雨雨混过了这么多年的人。 顾靳原见自己这话好像没起什么作用,有些皱眉地出声:“爷爷……” 要真是拿不定老爷子,那这好事还有的磨。 顾老爷子这会儿也收了兴致,瞪了他一眼说:“我以前怎么教你的?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这么快? 这都快多久了! 还真要等到孩子会跳会跑的时候,才不算长? 就在顾靳原正欲出声之时,顾老爷子放下了茶杯。 茶杯在红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老爷子顿了顿,随即意味深长道:“前两天有个老战友约我去小住,说是好多年没一起钓鱼下棋了。” 这意有所指的的意思很明显。 靠山都不在了,这不是给他机会好好把握。 顾靳原心领神会的笑了笑,眼角和唇畔是忍不住的得意之色。 …… 那天在机场送走了老爷子,许初见还有些难过,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这个老人家一直让她觉得暖暖的。 机场人杂,出于再三考虑她没有把小承隽带来。 这多多少少让老爷子心里有些失望,她是知道的。 儿子最先会叫的是妈妈,之后是爸爸,接下来就是奶声奶气的会喊太爷爷。 从小还就知道了哪个靠山最大,这机灵和撒娇的劲儿和他爸小时候一模一样,老爷子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顾靳原很自然的揽着她的腰,见她脸上带着些失落之色,他不由得轻声说:“想什么呢?爷爷就是回家住一段时间,以后还是会来的,这曾孙可宝贝着紧呢。” 许初见顺势和他并肩走出机场,也没怎么想就说:“老人家年纪大了,是不是太折腾了?” 他微微勾了勾唇,这傻丫头到底还是容易心软。 随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好办,我们抽空回去看爷爷。” 要是能跟他一起回去,那可就好了。 许初见叹息了一声没接话,沉默着上了车。 只是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哪是回家的路? 直到车子停在一幢陌生和熟悉的别墅前,许初见彻底的恼了:“不是说回家的?” ☆、237.235结局篇(18)顾先生,求婚求成这个样子? 只是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哪是回家的路? 直到车子停在一幢陌生而熟悉的别墅前,许初见彻底的恼了:“不是说回家的?” 御景印象。 这个地方于许初见而言,陌生而熟悉偿。 她记得清清楚楚,曾经那个冬天,带着暖阳的午后,她主动把自己送上了门。 头顶的阳光一如当年那般明艳澄澈,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云淡风轻。 “这里也是家。”男人浅淡地声音低沉性感,在狭小的空间内缓缓流淌。 好似就这样,一直流淌到了她的心里,将她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他走进的这幢别墅,解开指纹锁,推门而入。 这间别墅有三年多的时间没有再住过人,却依旧有专人定期打理,干净的一尘不染。 一切都保持着当年的格局,就连靠近落地窗前的那架钢琴,都不曾挪动过位置。 顾靳原走至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清亮的阳光倾泻而入。 他背对着光站着,却犹然是那光圈中心最为耀眼的那一点。 薄唇上扬带着浅浅的笑意,侧过头来看她的那一瞬,深邃的眼眸带着缱绻的柔光,好似这里面全部都是她的身影。 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他在那架白色钢琴前坐下,背对着她,宽厚的背影仿佛是印刻进她的眼底,再也挥之不去。 许初见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可心底深处溢出的情愫,愈演愈烈。 她站在原地,离着他大概有十几步的距离。 寂静的客厅内,悦耳优雅的琴流泻而来,他修长的十指流畅地游走在黑白琴键上。 再简单不过的曲子,却又带着特殊的含义。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事情。 两人却是互换了姿态。 她还记得那时的对话…… “会吗?”他指着眼前的钢琴。 “会一点点。” “弹给我听听。” …… 而她只会那一首,最直接,却表达着最为甜蜜的爱情。 呢喃像是情人之间的秘密私语,又似是诉说着爱情的浓烈。 男人按下最后一个音,良久,他才重新转过身来看着她。那双狭长的凤眼里盛着一股浓郁的墨黑,却越来越柔。 她对上这视线,渐渐开始招架不住。 “初初,还记得这里吗?”顾靳原凝着她的侧脸,声音清浅淡然。 怎么会不记得? 从那一天开始,她彻底和这个男人绑在了一起,开始一段至死纠缠。任凭她如何挣扎,都在他的圈子里画地为牢。 谁说一切回不到远点? 这算不算是? 他以坐着的姿态,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顾靳原,我记得。”她勾了勾唇角,望向他的方向。 眼睛是最容易泄露人真实情绪的部位,许初见直视着他的眸子。 最初之时,她在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强烈的征服欲以及占有欲,总是那样侵略感十足,让她难以招架。 而此刻,是全然不同。 这双眼睛曾经是她最爱的人,现在,她终于重新看清了这深邃的眸底隐藏着的……浓烈的情感。 这样就够了。 已然不清楚这到底是认识的多少个年头,久得连她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 许初见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手指绞着衣角,收紧又放开。 一步,两步,三步…… 她慢慢走近他,一点一点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男人的眸子里渐渐现出异样的眸光,似是期待,又似是不敢置信。很多情绪交织在这一刻,他却压抑着,等待。 许初见挽了挽唇角,唇畔绽开清浅的笑:“顾靳原,你之前说虽然是图谋,但没有不轨,嗯?” 图谋不轨从来都是放在一起说的,当时的他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虽然图谋,却无不轨。 更可笑的是,她当时怎么就相信了他? 短短的十几步,她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明澈的眼底流转着波光潋滟的婉转,眉眼弯弯。 男人左边脸颊上的弧度越来越深,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浅笑的看着她说:“对你,一直都是蓄谋已久。” 从最初在大院见到她,之后的一次一次,刻意而偶然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相遇是久别重逢,相识,是蓄谋已久。 看到她被别人欺负时会想要将她纳入羽翼之下,可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他自己伤她最深。 “初初,现在我们回到了这个地方,一切从头来过好不好?” 顾靳原松开她,眼眸里沾染着温雅的笑意。 “怎么从头来过?”许初见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出声。 即使他只是坐着,而身上那种迫人的气场依旧强烈的存在着。 顾靳原拉着她的手臂,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侧过身亲昵地凑在她的耳边,薄唇轻启,用满是诱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许小姐,什么时候愿意结束对我的考验,嫁给我?” 他又说道:“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即将三十四岁,要是再不收,那可真的没人愿意收了。” 说话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边,带着撩人的痒。 许初见浅笑:“顾先生,求婚求成这个样子?” 她眨动着眼睛,之后就这样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他只需一低下头,就能看见她卷翘的眼睫,如同振翅欲飞的蝶。 在他诧异而不敢置信的眼神下,她微微抬起头,略带绯色的樱唇触碰了一下他的薄唇。 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与此同时,男人的眼底显然不能用惊讶来形容,而是铺天盖地的震惊而随之而来的巨大喜悦。 他伸手紧扣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的美好远离,强势而缱绻。 许初见闭上了眼睛,掩盖住了眼睛里面的那些酸涩,周身铺天盖地的都是他的气息。 清淡冷冽的柠檬香,却又熟悉的温暖。 他的吻温柔而强势。 以前的很多次,他们两人总是非要到鲜血淋漓才算,一个强势的掠夺,一个不断地闪躲。 而此刻,像是千帆过尽之后的缱绻,带着万般的怜惜。 依依不舍,辗转反侧,极尽温柔。 身后暖阳将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影子拉的很长,描摹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初初,我们错过太久了。”他低哑着嗓音呢喃。 许初见有些鼻酸,近在眼前的英俊五官渐渐模糊不清,重叠交织。 是啊,真的错过了太久。 十指相扣的手,辗转间出唇上传来的滚烫温度,逐渐不稳的呼吸…… 卧室的大床依旧是黑色,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 男人的眼底带着异样的温柔,温热的唇吻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水,将那咸涩的液体尽数吞入腹中。 流水一般的吻落在她脸上,慢慢描摹勾勒着她美好的唇形,深.深.浅.浅地吻。 …… 许初见睁开眼睛,就见到眼前的男人单手撑在枕头上侧着身静静地睨着自己。 未着寸缕的上身,从那宽肩和手臂上还能很清楚的看到抓痕,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留下的…… “原来我的初初还是只小花猫,这爱挠人的喜好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他见她醒了,扬唇浅笑。 许初见面上一红,从脸颊到耳朵,绯红之色不断地蔓延。 不过最让许初见觉得可恶的是这个男人,那唇边的那抹浅笑,简直和偷了腥的猫一样,怎么看怎么得意。 她气不打一处来,想要转过身不去看他得意的神色。 哪知道刚动一下身子,就觉得浑身酸痛,哪里还有力气? 昨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他抱着她看了一下午的电影,都是缠绵的爱情片。 在她泪腺时控的时候忍不住恨声说:“这都是编剧来骗你们眼泪的!还就不能有点出息不哭么?” 本来只是想煽情一下,可他又忘了这小女人说到底还真的就是个水娃娃。 动不动就哭鼻子。 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她会恼怒的瞪着他,一边哽咽着一边向他反驳。 那委屈又微恼的样子,看得他心里痒痒的。 而到了晚上,才是极尽缠绵的时刻。 黑色的大床,氤氲着水汽的浴室…… 她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一个忍了太久的男人,一旦得到了机会,便是极尽疯狂。 任凭她怎么掐他骂他,他都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疯狂,仿佛失去了理智般,肆无忌惮的挑起她每一处的感知。 疯狂而肆无忌惮的掠夺,漫起了燎原的大火。 从她怀孕开始到现在,某些人整天就只能忍着,看得到吃不到的这种感受,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么一天,怎么会不尽兴就罢休? 于是,可怜的小女人被吃的很彻底,到最后连骂他的声音都没有。 只能任由着他为所欲为。 顾靳原俯下身压住她的双腿,唇畔带笑看着她,又好像怕她跑了似的,将她圈得紧紧的。 房间内空调的温度有些低,他拉高了被子,将两人重新纳入一片温暖之中。 不过这放在被子下的手,又开始渐渐不规矩。 略带粗粝的指腹在她的锁骨间徘徊着,尤其是在那些他留下的痕迹上摩挲着。 这些痕迹,无一例外的都是他留下的。 顾靳原的眼底又有些热,他左边脸颊上的酒窝越来越深,笑的坏坏的。 “你走开!”她闷声推开他。 只是这哪有用? 许初见脸上很热,甚至是在发烫,尤其是在看到他眼底的那一片火热,更加羞愧的只想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面。 再也不看他。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她的手很小,他只要收紧掌心就能将她的手掌完全包裹住,这种能够紧握在手里的幸福,令人心安而满足。 顾靳原凑在她耳边,用着略带沙哑的嗓音问:“初初,嗯?你让我走去哪?这下你可得对我负责,还是说我表现不好?” 说着,他还指着自己手上的抓痕给她看。 他! 如果许初见手边有个什么枕头,她肯定第一时间砸到他脸上,这都说的什么? 许初见面红耳赤,决定选择性失聪,想要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 他不肯放,就这样揉捏着她的掌心,把玩着她细嫩白皙的手指。 许初见一愣,下一秒又看着自己左手手指上突然出现的东西出神。 戒指。 她沉吟着,低哑着嗓子问:“这是什么?你没有经过我同意。” 顾靳原带着笑意的眼睛微微眯起,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浅淡地声音里面半是诱惑,半是威胁:“小丫头,这么快就要反悔了?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要不再重温一下?” 他慵懒地挑起眉,什么没经过同意? 她要是再说一句,今天就不要想下床了! 下意识的将她搂紧,直到现在还依旧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却又如此真实。 就算是一场梦,也美好的让人不愿醒来。 想要就这么一直沉沦下去。 听着他这么不正经的语气,面子薄的小女人又又羞又恼。 他那么…… 情到浓时,她哭的嗓子都已经沙哑,可他还是一遍一遍不肯放过她。 这情迷意乱之间,他逼着她做了很多招架不住的事情,也逼着她说了很多从未说过的话语。 她对这个男人折磨人的手段一点招架能力都没有。 她不答应,他就吻着她最敏.感的地方,动作不甚温柔,一边挑起她的脆弱神经,一直问着某些问题…… 这种戏码活脱脱就是狐狸调戏小白兔,而且他玩的得心应手,甚至乐此不彼。 一年半的等待也摧毁了他的怜香惜玉。 她最后实在受不了,在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是有答应什么了? 许初见咬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恨声说:“你……女人在床上说的话也不作数!” 以前他们两人冷战的时候,一场情事结束之后,没有耳鬓厮磨,只有冷言冷语。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他冷声反问她,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也能当真? 现在,这是报应! 顾靳原敛了敛眉眼,下一秒又淡淡笑开:“初初,我不管你说话作数不作数,你昨晚叫了无数声,哥哥。” 她尴尬地别开眼:“流.氓!” 他低下头,薄唇欺上她的唇瓣,流连辗转。 “初初,以后可以换个称呼了,不要哥哥,叫老公。” “你想的美……” 他开始吻她,吻她的眉眼,敏.感的耳后,一切属于他的那些地方。 “你……你别……” “嗯,别什么?” “就知道欺负人!” “乖,不欺负。” 他对她的低声控诉照单全收。 耳根子软,心软,全身都软,控制不住的陷入他编织的一张黑色大网中,无法自拔。 一室的无边缱绻。 …… 天边晚霞粲然,预兆着明天又即将是一个好兆头。 民政局外面上演着一幕强迫的戏码。 “来这干什么?”她怒瞪着眼,气冲冲的问他。 “你不识字?”顾靳原慢悠悠的出声,却硬拉着她的手想将她拉下车。 哪只,许初见抵死不从,扒拉着车门就是不愿意下车。 她哪里是不识字?只是自己心里莫名的慌张而已,这是什么地方是个人就会知道好吧! “我……我没答应嫁给你。”许初见支支吾吾。 顾靳原捏着她的手,摩挲着她手指上的戒指,笑的灿烂而刺眼:“乖,这大庭广众的不太好,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明明是你威胁人!”许初见一听见他说这话,脸色又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顾靳原轻用力,掰开她的手指,直接动用武力将她从车子里面打横抱起。 她一声惊呼,刚想要挣扎,就见周围人来人往,全都往他们的方向看着。 这暧昧眼神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放我下来!”许初见压低了声音恨恨道。 “放你下来要是跑怎么办?”他的尾音上扬,眼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许初见认命地说:“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从他身边逃开过。 不管怎么样,这命运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远点。 她枕边的人,依旧是他。 直到今时今日,她才有种觉悟,谁让她少不更事时,纠缠上了这样一个强势又别扭的男人? 顾靳原放缓了动作将她放下来,唇畔的笑容未曾有过消减。 她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什么证件都没带。”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扬了扬从车里拿出来的两本户口本。 意思是,他都准备齐了。 许初见咬牙:“外公没答应!” 实在没办法下,许初见又搬出了家里长辈的意见,反正他们都是依照她的意思来的。 “初初,外公要是没答应,谁给我的户口本?”他的语气极尽诱惑,又带着无边的宠溺。 “走吧,不然该下班了。” 再后来,在许初见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成了名副其实的顾太太。 ---题外话---还有三章~么么扎~ ☆、238.236结局篇.(19)说实话,想老公没? 再后来,在许初见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成了名副其实的顾太太。 又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此时的顾承隽小朋友已经整一周岁。 硬着遗传了父母的好基因,小承隽长得越来越可爱,尤其是那是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就这样眼巴巴的瞅着别人,真的是要什么都答应他了撄。 上到太爷爷,再是他爷爷奶奶,再来就是比他大了半岁的小姐姐,可以说这小子可是受尽了全家人的荣宠偿。 别人说这小承隽和他爸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颊上的酒窝都是一样。 而只有他爸觉得,他的眼睛像他妈妈。 顾靳原有的时候感慨,这无辜的小眼神,分明就和他妈妈一个样子,哪里像他了? 想当初啊,就是这明澈而无辜的小眼神把他的心骗走了似的。 * 顾老爷子在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本来定下来的婚期又拖上了两个月。 人上了年纪,后来尽管病好了之后也总是大不如前。 为了让老人家开心开心,在还没结婚之前顾靳原和许初见就把小承隽接回了大院。 这下原本有些冷冷清清的家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小承隽长得机灵可爱,平日里又很少哭,家里的长辈不管是谁抱着他都是乐呵呵的,从小就懂得怎么讨好长辈。 这点简直就和他爸没两样。 都说隔代亲,可这小子可是隔了三代的长辈都宠着他,就连他爷爷奶奶,一回家要是看不到孙子都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许初见平日里想要看儿子还得回大院里,有的时候待的晚呢,就只能在那住下了。 渐渐地,半城湾的别墅就成了空置。 其实许初见还不是很习惯在顾家的日子,虽然都已经领了证,她是顾靳原的妻子,而且长辈们对她都很和蔼。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有种融入不进去的感觉。 他们的圈子,他们平日的交谈的话题,都是她所陌生的。不过她也在想,是自己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吧。 顾靳原曾笑着对她说,住在大院里小承隽会有更多的人陪,有长辈,还有蔚宛家的禾禾,这样能更有助于孩子的成长。 其实顾靳原是存了私心的,他更想让初见多和他家人亲近些。 一边是他的妻子,一边是他的家人,毕竟这以后都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人。 别总不能每周回一次大院,都让她浑身不自在。 这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就是年后的事情。 许初见也在试着融入这个家庭,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应该很快就会慢慢适应。 不过有蔚宛的原因,她的这些心思不会自己憋在心里,至少有人会开导她一些。 但蔚宛因为工作的原因也时常不回大院,所以更多的时候,许初见经常容易多想。 这天是小承隽周岁的生日宴,许初见才终于见识到了顾家真正意义上的名门大户。 来往的宾客全都是权贵之人,而她除了微笑或者点头,或是沉默,再无其他。 大家都围着孩子说说笑笑,顾靳原脸上那抹愉悦的笑容一天都没有消失过,这是为人父的骄傲。 等一切结束之后,再回房间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 顾靳原洗完澡出来之时,许初见静静地侧躺在床上,也没有出声。 他照例把自己头发吹干才掀开被子上床,很自然的伸手将她搂到了自己怀里,轻嗅着她身上和他一样的香味。 安静而温暖的氛围,美好的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再也不醒。 “今晚怎么这么安静?是不是太累了?”他声音清浅,薄唇带着浅浅的弧度。 许初见双手枕在脸颊下方,依旧闭着眼睛,声音有些闷:“还好,哪里有能累的着我的地方?” 男人的侧脸隐在柔和的灯光下,冷硬的线条在此刻带着柔和的暖意。 忽然他唇畔的笑意变得有几分不正经,揉了揉她的鼻尖:“那我们做点什么事情?” 许初见瞥了他一眼,自己翻个身背对着他,抱紧了被子小声说:“不早了,你明天不是还要飞瑞士么?” 空气凝结了一瞬,他微抿着唇,把她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自己:“谁欺负我们大宝贝了?” 许初见的心情本来还有些沉闷,闻言面上露出些许娇嗔之色。 她佯装恼怒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顾靳原表情软了几分,薄唇下意识地吻上她光洁的额头,半撑起身子低低淡淡地笑着说:“我对自己老婆不正经,难道还不允许了?” 话音未落,他的手又开始不安分的去解她睡衣的扣子。 这意图已然很明显。 “哎,我有话和你说……”许初见拧着他的手臂不让他继续作恶,软软的声音带着些无奈。 他撑起身子,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若有所思:“嗯,你说,我听着。” 她这样久违的别扭,让他有些不安。 许初见沉默了一下,抓着他的大手,有些默认地打量着他掌心的纹路。 随后缓缓抬起眼睛来看着他,缓缓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住?” 自从住到了顾家大院之后,她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虽然家里的每个长辈对她都是和善客气,但她自己…… 顾靳原反握住她的掌心,微微挑眉,随即又忍不住浅笑说:“住在这里不是挺好的么?什么都不用你做,孩子也有妈照看着,你轻轻松松准备这学期的研究生论文,不是更自在么?” 她的学业因为他的原因一拖再拖,等拿到了学位之后她可能会在大学里面当个老师,工作自然是轻松的。 虽然她不用工作都可以,某些人巴不得她天天留在家里呢。 话虽如此,顾靳原却也知道她志不在此。 她的追求和向往都一次次因为他而放弃,可以说是他亲手折断了她的羽翼。 许初见低垂着眸子,从一开始和他领证的那天起,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怎样面对他家的高门大户。 更何况,还有一个那么精明的婆婆。 许初见每次面对她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压力,尽管自从进门之后一直都是亲和以待,可以前的事情还是让她心有芥蒂。 自己本就不是他母亲看中的儿媳,不过是因为有了孩子。 还因为他的坚持,使得他的家人接受了自己罢了。 在平时许初见更喜欢和老爷子待在一起,倒也只有这个慈爱的老人会护着她。 许初见挪开了眼睛,细声说:“那我们以后也一直在这?我说,结婚之后……我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她说话说的小心翼翼,顾靳原忍不住将她楼紧了些,轻叹一声:“傻丫头,什么以后不以后?我们现在就是夫妻,你是我合法的妻子。” 顾靳原自小就是在这个高干圈子里长大的,他自然是体会不到初见心中的烦恼。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家人,有什么可无法面对的? 他见她不吭声,缓了缓又说:“初初,这是你家。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家人之间还能有什么不习惯的?其实我妈这个人就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她其实就喜欢你这种性格脾性都好的女孩。” 说着他蹭了蹭她的脸颊,声音不自觉的放柔:“承隽这小子看着老实,其实皮着呢,我可舍不得你一直被他闹腾,我妈能制得住他。” “可是……”许初见犹豫着喃喃。 她想要表达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安。 他总是能有很多理由来说服她。 寒凉的夜,这个季节已经是这座北方城市最冷的时刻。 顾靳原拉高了被子将自己和她都盖得严严实实,轻哄着:“别想那么多,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里,万事有我在,别怕。” 整点的郑钟声提示着已过凌晨一点,她最终还是在他怀里疲惫的闭上眼睛。 也许真是自己小心眼了。 这个男人爱她,她比谁都清楚。 …… 顾靳原隔天就出国去了瑞士,他临走前还诱哄骗着她,提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他这明明是公事,她去了得多不好意思…… 于是许初见借故说儿子比他重要,也不理他。 在机场分别前,顾靳原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印下深深一吻,轻声说:“记得想我。” 她红着脸推开他:“才不。” 身边的小助理早就不知道退到什么地方去了,远远地看着他俩在这依依不舍。 许初见转过身匆忙说:“你赶紧走吧,注意安全。”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男人的眼底带着迷人的浅笑,就像是偷腥成功的猫一样。 都说小别胜新婚,而他们……似乎好像还没结婚。 不,只是没办婚礼。 婚纱都已经试好了,她忘不了自己从试衣间出来那一刻,在男人眼里看到的惊艳之色。 之后他在回去的路上才对她说:“真想把你锁在家里,可不能让别的男人觊觎了去。” 她的脸微红,逐渐开始发烫。 不是情话,却是比情话更为动人的强势宣言。 说他情商低,有的时候倒也真的不见得。 顾靳原出差半个月,可这时间才过了一周,她便觉得日子过得有些慢。 也许是这日子过得太无聊了。 许初见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她既然都已经嫁给了这个男人,融入他的家庭那是最为基本的一件事情。 就算再怎么高门大户,那也只是平凡人而已。 嗯,也是她的家人。再说,他的家人对她也很照顾,只是她自己还没有调整好自己而已。 不过很快一件事情,就让许初见心里生起了一些隔阂。 顾夫人要出席一个慈善拍卖会,蔚宛临时有事不能陪同,到最后陪她去的是许初见。 刚进入会场之时就不断有人和顾夫人打招呼。 这显然都是京都名流圈子里的上流,顾夫人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一一与之寒暄。 同时,还不忘把新媳妇向大家介绍。 许初见大方地笑着回应,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这些人的身份。 譬如哪些有亲属关系,哪些是世交之家。 这一场以慈善为名义的拍卖会持续了很久。 于许初见而言无疑是极其枯燥,可她依旧始终端坐着,没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妥。 最终顾夫人拍下了一套祖母绿首饰。 期初许初见也没有在意,可到结束的时候,她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曾经让她觉得难堪而尴尬的人。 比起两年前,乔沐显然更为成熟,若说两年前只是娇滴滴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如今却可用光彩照人来形容。 “阿姨,我还说呢是谁这么高价买了我的作品,没想到还真是您。”乔沐亲昵地挽着顾夫人的手撒娇。 “反正都是慈善,不用太放在心上。”顾夫人拍了拍乔沐的手,笑的很和蔼。 乔沐主动地和许初见打招呼,熟稔的样子,让外人一看都会以为关系很好。 “好久不见。” 许初见淡笑着回应,是好久不见。 可她好像还是学不来,这些人到底是如何才能做到面上始终带着一层面具? 明明是互相讨厌的两个人,却偏偏要装着和谐相处的样子。 以前也有过这样一次尴尬的场面,可那时,她和乔沐是截然相反的身份。 现如今,她才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 乔家和顾家说到底是世交,顾夫人一直都喜欢乔沐,这点许初见心里清楚。 在拍卖会之后还有一场艺术展,乔沐在这一领域比较在行,她熟络地挽着顾夫人,一路陪行。 目光还有意无意地望向许初见。 许初见并不在意,神色平淡静谧,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静静地听着她们的谈话。 “行啊,那你可得带我去好好看看。”顾夫人来了兴致,和蔼的笑了笑。 午饭是和乔家父母一起吃的,两家人本就是故交,而这个小女儿今天是第一次回国,真巧凑到了一起,算是接风洗尘。 风格古典高雅的中餐厅,餐桌上围满了一桌子人。 许初见规规矩矩的用餐,礼貌有度,知进退。 顾夫人看了自己的儿媳妇一眼,没有什么能让人挑剔的地方,还算满意。 等到快结束时,许初见接到了顾靳原给她打来的电话。 这地方声音有些嘈杂,她礼貌的说了声抱歉之后就走到外面去接了电话。 “偷偷跑去什么地方凑热闹了?刚刚听着好像人很多的样子。” 顾靳原低沉磁性的声音里面带着些许沙哑的慵懒,似乎是刚睡醒。 可算算时间,好像这个时差也不对啊。 却莫名的,给她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心安。 许初见垂下眼帘,细声细语说:“哪有跑去凑热闹,是陪妈在外面吃饭,就是和一些长辈而已。” “哦,是不是很无聊?”他挑眉,声音微微上扬。 他不用想也能知道,她这性子,要她学自个儿母亲那套虚与委蛇,这还真是为难她了。 “还好。”许初见听着他的声音,眼角微弯。 她望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出神,随后又问道:“你呢,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吃过饭了没?” 这温声细语,一下子就像涓涓溪水流淌到了顾靳原心里。 明明分开了才没有多少时间,顾靳原却觉得想念的紧。 他半开玩笑地说:“顾太太,请问你刚刚说的话是在想我吗?嗯?” “你能不能正经些!”许初见轻笑着嗔了他一下,声音越来越柔,甚至让他听出了一些撒娇的味道。 “我说正经的,小丫头到底有没有想我?说老实话。” 顾靳原继续乘势追问着她,左边脸颊的酒窝越来越深。 “你再说两句不正经的我就挂电话了啊!” 许初见作势就要将电话挂断,只不过她的手机始终放在自己耳边。 哪里有一分要挂电话的样子吗? “哎,等等!”顾靳原这才收了调戏的语气,他也知道这小女人脸皮子薄。 这会儿让她大庭广众地说什么,打死都不可能。 “初初,你不想我,我倒是挺想你的,这就过了一周时间,我总感觉过了一年那么久。” 他低低淡淡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殊的性感。 迷人的声线就这样传入她的耳朵,许初见脸有些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接他的话。 “初初,说老实话,想老公没?”顾靳原不死心地想要知道。 电话总只有两人沉默的呼吸声。 很近很远,又好似耳鬓厮磨。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久到顾靳原都以为她不再听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哎…… “顾先生,我想。” 柔软的语调,配上她的细声细语,利落的五个字,却一瞬间点亮了这个男人的心情。 “想谁?”他眯着眼睛,继续哄骗着往下问。 “你。” 顾靳原笑了起来,心口好似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全部填满。 耳边都是她软软糯糯的声音,眼前都是她静谧温婉的笑容。 “既然你这么想我,那我很快回来。” 直到收了线,许初见脸上还挂着温温的笑容。 确实是有些想他,有的时候,习惯很可怕。 ☆、239.237大结局(上) 确实是有些想他,有的时候,习惯很可怕。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在她家里的时候,每到下雨天,她就会不自觉地时不时看时间,或者时常看着门口出神撄。 就像还没有领证之前,她家人渐渐习惯了他的登堂入室,习惯了家里多出来的这半子偿。 有些人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落地生根。 许初见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收回,她转身回头时,看到眼前的人却是怔了一下。 不知何时乔沐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刚才听你在讲电话没有打扰你,是阿姨见你好久没有回去,所以让我出来看看。” 乔沐嫣然一笑,有些好奇地问:“是……三哥的电话?” “嗯,没什么事情,就聊了几句。”许初见不愿意和她多说什么,礼貌而浅淡地说:“谢谢你,我现在就回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刚刚用餐的包厢,还没走近就听见有人在开玩笑的问:“老乔,你家这个闺女这么优秀,什么时候有好事告诉我们?” “不着急!说来也可惜,这原本还想和老顾家做个亲家,不过看样子没这个缘分……” 说话的人是乔沐的父亲,言语间是掩饰不住的惋惜之意。 顾夫人闻言,打着圆场说:“小沐这么优秀的女孩,配我们家老三是太可惜了,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人家。” 这句话里的自谦任谁都听得出,这顾家的门槛,还有人不愿进的? 乔沐看了许初见一眼,同时,许初见也在看她。 一个若无其事,一个熟视无睹。 两人一前一后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好似谁都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顾夫人看着自己儿媳,眉眼含笑着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是阿原的电话?” 许初见点了点头说:“他说近来天气凉,让我提醒您注意别着凉了,说不然您这偏头痛可闹人呢。” 顾夫人眉开眼笑,“这小子,他在外面把自己照看好就行了。“ 直到最后结束的时候,乔沐笑着和她们告别。 具体说了些什么,许初见也没心思记住。而此时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婆婆最喜欢的还是眼前这个大家闺秀。 言语中是掩饰不住的喜爱和可惜。 许初见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的,不过她没有表露在脸上。 慢慢来吧,自己是人家的媳妇,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乔沐临走之时仍然亲热地对着许初见说:“初见,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好好聚聚。” “好啊。”许初见脸上的微笑不着痕迹的渐渐淡去。 有的时候她经常觉得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格格不入,却总是找不到是什么原因。 现在她想可能找到了答案,这样始终带着面具的生活,她不适应。 或者说是在努力的适应,可是太累。 当天晚上还是回了顾家大院。 许初见在小房间里陪着儿子,一周岁的小家伙是个好奇宝宝,在小床上面到处爬,抓到什么就放在手里把玩。 肥嘟嘟的小肉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到了许初见的手机,在界面上好奇的乱点。 可这一不凑巧,还歪打正着地打出了一个电话。 这电话呢不是别人,正是他英明神武的老爸。 许初见失笑地看着儿子那一脸无辜的表情,随后把儿子抱在怀里,一手接过自己的手机就想要挂断。 现在他那边应该是凌晨。 “宝宝想爸爸了?现在爸爸应该在睡觉,我们别打扰他哦。” 许初见轻声哄着这小家伙,这没心没肺的小东西不知道在傻乐着什么,脸上还笑出了酒窝。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机,却没想到已经被人接起。 已经是正在通话的第十秒。 许初见一愣,随即把手机放在耳边轻声问:“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低地笑声,性感而慵懒的声音缓缓流泻开来,“你的电话当然要接啊,无论什么时候。” 许初见弯了弯唇,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正抓着自己的头发玩,她忍不住笑说:“才不是我打的,是你儿子不小心拨错的。” “嗯?那看样子还是儿子更在乎我一些。” 男人上扬的尾音带着低沉的性感,在这寂静的夜里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她娇嗔:“那是啊,不然怎么说是你亲生的?” 许初见看着儿子的眉眼,怎么看好像都只有眼睛像她。当时家里人还翻出了顾靳原小时候的照片对比,这简直就是没差别。 血缘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宝宝,爸爸和你说话呢,理不理他?”许初见轻声哄着儿子,把手机调成了扩音。 “爸爸……” 小孩子嫩嫩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内响起,小胖手抓着手机好奇地看着,没听到熟悉的声音,继续又叫了两声‘爸爸’。 顾靳原忍不住弯起了眼角,心中升起种难以言说的动容,他扬声道:“乖宝贝,爸爸在听着呢。你告诉爸爸,今天妈妈想爸爸了没?” “瞎说什么呢你!”许初见放柔着声音,脸上有些羞赧之色。 有这样教小孩子的么? 真是! “哎,我没瞎说啊!你看,这小宝贝知道想爸爸了还会打电话示意一下,我家这个大宝贝怎么就不开窍呢?” 不知不觉中许初见的唇角微微弯起,视线落到了床头刚刚起了针脚的针线上,她没有一双巧手,学了很久才能勉强织的好看。 她告诉自己只不过是平日里太无聊,打发时间而已。 “好了,不和你说了。你儿子困了想要睡觉,你也早点睡吧。”许初见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些自己的不自然。 哪知话音刚落,小承隽却很不配合妈妈,又对着电话里喊了两声爸爸。 软软糯糯的奶声奶气,这一下子让人的心都忍不住酥了下来。 顾靳原唇边噙着笑容,“初初,你看咱这宝贝还拆起你的台来了。” 她面色一窘,点了点儿子的鼻子,这父子两还合起伙来欺负她了! 孩子的睡眠时间很固定,到了该睡的点自然就犯困。 玩着玩着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许初见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平在床上,轻柔地盖上被子。 在灯光下,她侧脸的线条很柔和,较好的容颜沉静如水。 她念着他那边的时间,只能一个劲儿催他快些挂电话,“时间真的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顾靳原却不着急,好一会儿没听到小孩子的声音,他压低了声音问:“儿子睡了?” “嗯。” 他想起今天中午给她打电话时的场景,言语中不由得带上了些宠溺的意味:“大宝贝要是受了委屈,可别在心里憋着啊,别整天把我当成摆设。” 她愣了愣,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只是她自己还没能融入这个家庭而已。 “哪有什么委屈啊,我就觉得还喜欢住在以前的地方,可能是习惯了吧。”许初见似是叹息了一声低声说着。 顾靳原沉吟了一瞬,不过没多久他又笑着说:“那行,等我回来了咱们就回去住,把这小子丢给他爷爷奶奶看着,也怪想念以前的二人世界。” “你怎么尽想些……”她又脸红又尴尬。 某些人却依旧一本正经,无辜地问:“我有说什么吗?” 许初见气结,哎算了,这男人思想和女人的思想总会有些不一样。 他总以为她是在闹别扭,每次谈到这个问题都会继续不下去。 算了,可能真的是她自己小心眼了。 接着没聊两句,许初见装作生气才让他挂了电话。 收了线之后她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九点,她还没什么困意。 索性就坐在儿子的小床边拿起刚起了针的毛线,一针一扣开始织起来,就是纯粹地打发时间。 没多久顾夫人来房间里看孙子,她看了会儿小家伙的睡颜,忍不住笑着说:“这小家伙和他爸小时候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估计以后也是个能折腾的主儿。” 话题回到儿子身上,许初见的神情柔和了几分,“妈,您可不能太惯着他,不然以后指不定怎么样呢。” 顾夫人笑了笑,随之视线落在许初见手边的毛线团和针线上,她的目光柔了下来,随口说:“大晚上别做这些东西,对眼睛不好。” 这话虽说的随意,却又带着些关切的意味。 反倒是许初见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暂时睡不着,所以打发时间而已。” 顾夫人倒也没再说什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语重心长地说:“初见,带你出去认识些人,这对你和阿原都是好事。在这个圈子里,有些人脉方面的东西是一定要有的,就算再不喜欢应酬,这偶尔也要忍一忍,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许初见乖巧地应下。 她也知道这是婆婆给她机会见识,有意将她带进这个圈子里。 等顾夫人离开之后,她在心里低低地叹息。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 一次雪后放晴,梧桐枝丫上如绽着大团雪白,入眼的都是银装素裹的景象。 咖啡店内的放着舒缓的蓝调,让人的心慢慢静下来。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这是她这一年来,第一次见到关叶深。 明明好像没什么变化,却总觉得又有哪里不一样,或许是那双眼睛,好似盛着一抹化不开的忧色。 许初见刚从外面进来还觉得有些冷,喝了两口温热的可可之后才说:“真是不好意思,出门前我家那小祖宗不知怎么的闹腾呢,这才来晚了。” 关叶深忍不住打量着她,长长的头发被她扎成利落的马尾,几乎半张脸都埋在粗毛线的围巾里,直到屋内的暖气驱逐了她的冷意之后,她才摘下了那围巾。 她脸上带着笑容,平和静谧。 却又有些不一样,如果硬要说是哪里不一样的话,就只是从她眼神里偶尔露出来的娇俏之色,这种神采是之前的她不曾有过的。 她生了孩子,结了婚,最终兜兜转转还是那个男人。 关叶深见她这样的表情,由衷地跟着笑了笑,打趣着说:“你故意在我面前提起孩子,我还以为是想要我彻底死心呢。” 闻言许初见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怎么可能?你关少爷行情这么好,哪里还能轮得到我惦记?” 她笑弯了眼,一如最早的时候认识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经常和他开玩笑。只是这里面,总有些东西有了些变化。 关叶深抿着唇看她,良久才叹息不已地说:“哎,如果那时候你和我结婚了,那么现在幸福的人,是不是就是我了?“ 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让许初见微微一愣。 她显然没想到关叶深会这么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了他许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着问:“你和那位……林小姐?” 许初见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可眼前的男人是她诚心诚意希望他能够得到幸福。 曾经她在离开前还特意去找个那个女孩,从那个女孩挣扎而犹豫的神情中,她不相信这两人之间没有情。 那个人,应该就是关叶深曾经一直想要忘掉,却始终没能真正放下之人。 关叶深扯了嘴角笑了笑:“林小姐已经结婚了。” 许初见皱了皱眉,咬着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地说:“怎么会?” “怎么不会?”关叶深挑眉反问。 “我曾经去见过那位林小姐,在她眼里我能确定,她没能放下。” 关叶深缓缓笑着,眉眼间温润依旧,只是有这些似有若无的无奈。 “初见,不是人人都会像顾靳原那么幸运。” 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即使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能在一起。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能拥有这样一份幸福和爱情,不是每个男人都能这么幸运。 许初见微微笑着,像是喃喃地说:“他运气一向好,没办法。” “那是因为遇到了你这个好脾气的。”关叶深挪俞着说。 好脾气?许初见在心里反问着自己,谁都说她的脾气好,其实也不是吧。 不然怎么会每次都把某些人气成那样? “说真的,有的时候我还挺羡慕顾靳原,今时今日他还是得到了想要的。” 关叶深搅了搅面前的咖啡,早就已经凉了下来,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 许初见垂下眼帘没有再说话,有些人可能就是命中注定的。 若真要说为什么能走到最后,那是因为他爱她,而她清楚地知道。 “不说这个话题了,说说你吧。”关叶深转开了话题,悠闲地看着她。 许初见叹了口气,笑说:“我还能怎么样呢?带带孩子,然后准备论文,然后毕业,没准以后还能做个全职太太。” “这是不是有点太屈才了?这显然可不是你的风格。” 即使这种生活不是她向往的又能怎样? 或许每个人在不同时期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最终会选择怎样一种生活方式,谁都说不准。 关叶深提议:“要不你还是回来挂个职?不外调的那种。” 她摇了摇头:“算了,可能我和这一行犯冲,每次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情,以后安安心心留在学校吧。” “也行,安稳些。”关叶深思忖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 犹豫了一会儿,关叶深才慢慢说:“其实,今天我找你是另有原因的。” “什么?”她抬眼不解地看着他。 “初见,有个人从大洋彼岸调了回国,他想见你一面,但是又觉得唐突,所以才托了我做中间人。” 许初见沉默了很久。 回头才赫然发现原来时间过得竟然是如此之快,那个记忆中快要被淡忘的人,又一次这样被提了起来。 良久之后,许初见的声音柔柔地响起:“叶深,我过得挺好的,让他不用挂念。” 这是变相的拒绝。 “好,你的拒绝我会转达的。”关叶深笑了笑,怎么看上去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呢? 和关叶深分别之后时间还早,她闲着无聊在书店里逛了两圈。 原本是来挑几本工具书,可没想成到最后非但一本专业书没拿,倒是拿了好几本食谱。 不过想想平日里好像也没有她下厨的机会,不管是之前住在半城湾的别墅里,还是住在顾家。 可就是鬼使神差地拿了那几本书。 走出拥挤的书店,这室内外的温差让她忍不住裹紧了大衣。 忽的一阵疾风吹过,书店们上挂着的风铃清脆地响了起来。 暖阳正好,空气中似是带着冬日清新的雪子气息,清冽而寒凉。 男人穿着卡其色的大衣,修长的身子站在迎光之处,气质极为儒雅。 那样熟悉。 却又好似只存在了记忆里。 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许初见再也避无可避,对着来人浅浅的笑着。 “初见。”清润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也唤回了曾经的记忆。 许初见朝他走过去,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她心里现在很平静,不再像之前见他那样总会有紧张。 他被调回国,也就意味着他在这条道路上,正式浓墨重彩地开始了。 许初见想起以前,曾经许下的那些美好的愿望,回想起来心里还是会一阵阵的发涩。 岁月无可回头,只愿故人安好。 沈绍廷嘴角淡出清浅的笑意,绅士的走到她面前,轻声问:“回大院?我正好有些事情,顺路一起?” 许初见微微一笑:“好啊。” 沈绍廷绅士的替她拉开车门,浅笑让他磊落分明的轮廓更加英俊了几分。 到底是有多久,他们没有这样平心静气的相处了? 车窗外的景色在眼底流转而过,千篇一律,却又不尽相同。 “你过得好吗?”沈绍廷率先打破沉默。 清润的声音很坦然,就像是老友之间最简单不过的一句问候。 过得好吗? 简简单单,又饱含某种说不出来的情愫。 许初见笑了笑,阳光落在她的清秀静谧的眉眼上,带着一层柔和的光,温暖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除了晚上我们家宝贝会闹之外,别的还都挺好。”她轻松地笑着回答。 “我还没见过这个小侄子呢,这不是刚回国,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沈绍廷的双眼看着路面,语气中又几分遗憾。 “他可不乖,小一点的时候还听话着呢,现在可能是被他家里人宠过了,尤其是他爷爷奶奶,哎。” 沈绍廷静静地听着她的声音,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往她那边微微一瞥。 当她说起自己儿子的时候,唇畔的那抹笑意更加温暖柔和。 美好的想要让人定格在这一瞬间。 这条路明明很长,却好似又只是一场简短的聊天之后就结束。 直到车子驶入军区大院,稳稳地停在了顾家那幢宅院前。 沈绍廷这才转过脸来笑着对她说:“初见,我想见你一面没别的意思,这次我是回来结婚的。嗯,就是之前你见过的那个女孩。” 许初见绽开笑颜,是发自内心的祝福:“真好。”随即她开玩笑似的又说:“我还以为你会找个漂亮的外国女孩呢。” “那可能是缘分没到。”他亦是说笑着。 缘分这东西谁都说不清,相遇是缘,相识是缘,相恋亦是缘分。 而他们之间最终还是差了那么一步。 静谧的空间内,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走。 “那我回去了,你路上开车小心一些。” “好,我会的。” “初见。” “嗯?” “你要记得,过的幸福一点。” “嗯,我会的。” 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却是彻底的断了曾经。 午后的阳光很暖,许初见站在光下看着他的车子驶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过身。 就这么转身的一瞬,顾靳原冷隽的五官落入了眼帘之中,她一愣,怎么没听过他今天回来?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亦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走到他身边,挽起唇问:“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住,顾靳原搂紧了她的腰,声音有些发沉:“临时决定的,没来得及提前告诉你一声。” “你是不是又奴役员工了?所以才能这么快回来?”许初见质问他。 以前他就经常这样,要是碰上什么出差任务,经常压缩到极致,短短几天就赶回来。 他不知道她也是会心疼的吗? “没有。”他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 在进家门前,许初见顿住了脚步。 顾靳原低下头问她:“怎么了?” 她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像是要直直的看进他心底,好一会儿她才问:“顾先生,你是不是生起了?” 刚刚那人是沈绍廷,他肯定是看到了。 这男人吃醋的劲儿她不是没见识过,看现在这样子,难道不是在生闷气么? 顾靳原捏了捏她的鼻子,声音清浅:“顾太太,我哪有这么小气。” 她淡淡的笑了笑,这心口不一的人啊! 还说哪有这么小气? 这整张脸,紧绷的线条,微抿着的唇,从上到下哪里都写满了他不开心…… “我就是在路上碰到的,顺路而已……”许初见小声解释。 “好了,不用解释。”他揉着她的脑袋,唇角带着宠溺的弧度。 虽然看到沈绍廷的时候他心里挺不舒服,不过他当时心里想的不是初见会怎样,而是觉得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搞得每次回国都要惦记他们家初见一次,这次刚回来,又来了! “下次他再想见你,你带着儿子一起去。” 许初见听着他这若有所思的声音,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带着儿子去?这是无形中的炫耀? “就你想法多。”她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弯起。 …… 婚期越来越近,顾靳原却提议回去住上一段时间,这个意见提出来的时候,许初见无疑是松了口气。 孩子在这里陪老爷子一段时间,又有人照顾着,她不用担心。 只是顾夫人有些惋惜的想要挽留他们在这里住下,不过顾靳原坚持,那也没办法。 在搬回半城湾第一天的时候,许初见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入夜,洗完澡后,她躺在他的腿上,而他仔细的为她将头发擦干,这件事情做的越来越自然,越来越顺理成章。 许初见握住他的大手,无聊的打量着他手心之上的纹路,忽然问:“你怎么突然就想搬回来了?” “我们大宝贝一直说不太自在,那就回来自在两天。”他拥着她的身子,手指卷着她的发把玩着。 许初见犹豫了一下,小声喃喃道:“其实也没有不自在,妈对我也挺好的。” 他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唇,熟悉而久违的美好令他有些失控。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时,他才哑着声音说:“我们过几天二人世界。” “谁要跟你过二人世界……” 她浅笑着推开他,想要离他离得远远的,又被他抓了回来抱住。 顾靳原低下头,深邃的眸子盛着一片火热,深深地凝着她的脸庞,嗓音浅淡而低哑:“初初,我很想你。” 许是这语气太过缱绻,才会这般令她沉醉沉沦。 灼热的吻落在她的眉眼,脸颊,唇畔,颈间,一切他想占领的地方。 她伸手抱住他的后背,在他耳边呢喃一声:“我知道。” 夜是属于情人的疯狂。 这晚上许初见才知道什么叫做小别胜新婚…… 可是他们不是还没结婚么! 每当她这样想的时候,手指上的戒指都会提醒她,不是没结婚,只是没办婚礼而已。 她早就是领了证的合法顾太太,这是铁定的事实。 清早她刚动了动酸涩的身子就吵醒了身边的男人,扣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又重新将她揽回了身边。 “还早,再睡一会儿。”男人的声线性感而慵懒。 赤身相对的紧贴令她有些羞赧,尤其是晨间男人特殊的变化,都让她脸红的不自然。 “我去做早饭,饿了……”许初见不自然地出声。 顾靳原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咬着她的耳朵浅笑:“是真的饿还是想再来?” “不是……不,是……”她有些语无伦次。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乖,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就好了,嗯,算是奖励。” 许初见有些羞恼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他起身穿衣服,看着她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眸光深邃而柔软。 很快就到了情人节这一天。 许初见从早上到现在就有些心不在焉,顾靳原临时出了一趟差,没想到赶在了这个日子。 不过她也想,这不过就是个外国节日,也没什么意义。 在老宅里面陪了老爷子一会儿,又把儿子哄着睡下,她想了想还是回半城湾。 她做好准备今天是一个人住,不过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她又吓了一跳。 这家里的灯怎么会开着? 这时,厨房内传来了一阵阵香味。 许初见慢慢走过去一看,怎么本该在外出差的男人又这么快赶回来了? 他做菜做的好吃她一直都知道,可像今天这样大张旗鼓的,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她像是得了失语症,有些愣愣的在厨房外站着。 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忙碌,沉稳的背影落入她的眼底,眼睛莫名的又酸又暖。 站了没一会儿,许初见还是一步步走近他。 此时顾靳原正想去看看炖的汤有没有好,这一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来看她,一时间竟忘了拿抹布直接用手掀开。 这下当然是被烫的不轻,他懊恼地缩回手。 许初见皱起眉头,忍不住开口说话:“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赶紧拿凉水冲一下。” 听到她的话,顾靳原先是愣了愣,随后笑着望着她说:“我还以为你会再晚些回来呢,这惊喜没给成。” 许初见拧着眉,直接拉着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着。 冰凉的温度让她忍不住跟着缩了缩手,这才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呢。” 顾靳原关了水,拿起干净的毛巾把她的手细细地擦干。 “我本来没想着回来,我秘书说请假回家陪老婆,那我就准了呗,顺带给自己也放了个假。” 他凝着她的侧脸,温温地笑。 许初见刚想张嘴说些什么,顾靳原就把她从厨房外推了出去,“你在外面等着吧,马上就好了。” 她一直都拿这个男人没办法,依言在外面等着。 不过顾靳原也没让她等上多久,很快最后几个菜就好了。一桌子都是她喜欢吃的,她家那边的菜式。 饭后,顾靳原眉眼带着笑问她:“怎么样?这厨艺应该没有退步吧?” “比我舅妈差了一点点。”许初见静静地点头,又给了这么一个评价。 顾靳原放下筷子,又道:“那下次我再请舅妈教我一次,我学习能力可快了。”他拧着眉若有所思。 “把手给我看看。”许初见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顾靳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过手左右翻看。 果不其然,刚刚被烫伤的手指还红着。 许初见站起身,默不作声地拿了烫伤膏给他涂上,隔了很久,她才尽量用最平静的声音说:“顾靳原,你怎么了?” 他怎么最近变得这么奇怪? 从搬出顾家那件事情开始到现在,他就变得很奇怪。比起以前阴晴不定的性子,这更加让她心里生出不安。 ☆、240.238大结局(下) 顾靳原按着她的肩膀坐下,深邃的凤眼凝着她的眼睛,微勾着唇角:“没怎么,就是感觉好久没这样相处了。” 话音刚落,他宽厚的手掌放在她的后背,力道轻柔的将她抱紧。 低沉的声音有些闷撄。 许初见愣了愣神,这样的他,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不安,这般小心翼翼的姿态让她皱眉。 她从他怀里挣扎着起身,低声说:“那是因为还没结婚,等结了婚以后还指不定怎么嫌弃呢。偿” 这不过是许初见的一句无心之说,想不到顾靳原却是一本正经地坚定回答:“不会。” 她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唇角,也没再说什么。 许初见脱下了外套开始收拾起餐桌,顺便回头对他说:“你赶紧去洗澡吧,一身油烟味难为你坐到现在了。” 要知道这个男人可是有些洁癖的,所以说今天才显得他如此反常。 说完之后许初见系上了围裙,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娇小的身影背对着他,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身上楼。 等许初见收拾完走上楼上的卧室,却发现顾靳原不在。 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看到他站在书房外的阳台上,他背对着她,高大的背影和黑夜融成了一体。 冬夜的风寒寒冽刺骨,让人感到一种无端的萧索。 他最近总是这样让她感觉奇奇怪怪的,到底是哪里奇怪,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可能是最近他这脾气太好了,简直有些不像他。 “外面挺冷的,进来吧。”她轻声地催促。 顾靳原转过身来发现她身上只穿了单薄的毛衣,随手便把阳台的门关上。 他走进书房,从书桌上拿出一个大的牛皮纸信封递给她,笑着说:“给你的情人节礼物,你看看还有没有想要的。” 许初见没有接,而是抬起头来疑惑地问:“是什么?” 他但笑不语,眼神示意她自己打开。 许初见这才打开信封,一样一样拿出来细细看着,有几张卡,还有以她的名字开的外汇账户,还有房屋钥匙…… 她越看越觉得疑惑,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靳原,你给我这些做什么?”她皱眉。 他勾了勾唇,不甚在意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给你这些东西,但这些总是会用的到,这次听话别拒绝好吗?” “我不是问你这个……”许初见还是处于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只是一颗心慢慢沉下来。 “初初,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什么,因为我的缘故让你放弃了好前程,是我不对。”他凝着她的脸颊,平淡的声音里带着暖意。 “顾靳原……”她木讷听着,又忍不住想要打断他。 “你先让我说完,等我说完了你再提意见。” 顾靳原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手上的戒指,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 “你很优秀,也还年轻,我不该把你困在身边,留学的事情这次我肯定不拦着你,就是别拒绝我给你的这些,在国外会方便一些。” 许初见鼻子酸酸的,默着声就这样望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儿子也不用担心,他有我还有爸妈看着呢,这次你想做什么就去吧。” 顾靳原在说出这番话之前自己也考虑了很久,他一直都用他所认为的方式把她捆在身边,也未曾真的为她好好考虑过什么。 如果说沈绍廷是她曾经最初的坚定,那么关叶深就是对她有知遇之恩。 而他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呢? 见她没说话,顾靳原揉了揉她的头发,勾起唇角有些无奈地说:“我都说成这样了,还不愿意夸我两句?没良心的小丫头。” 有种莫名的酸涩在心头蔓延,许初见抽回自己的手,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望着他:“夸你什么?夸你怎么这么会自作主张?” “初初,我承认我没有……绍廷那样温和的性子,这也已经没办法改了。但我也能支持你去做想做的事情,等你回家的时候,我一直都在。” 许初见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男人别扭又心口不一的性子也是罕见。 说着没那么小气,压根就不介意她去见沈绍廷,结果又这样…… 许初见迟疑了一会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张嘴凑在他耳边轻声问:“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婚不结了?” 这下轮到顾靳原沉默了,他沉吟了好久,才缓缓说:“就一个婚礼,要是时间上有冲突的话,可以等以后……” “请帖全都发出去了,怎么办?”她又问。 “这事情好办,不用你费心思。”虽然他很不想说这句话,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许初见点了点头,把自己面前放着的东西全都收起来放回牛皮纸袋子里。 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随意地说着:“其实一个人在国外挺无聊的,我得改天问问叶深,他会不会再申请驻外,本来我们搭档就挺好……” “你问他干什么?你要是一个人无聊,我经常过去看你就行了!” 就这么随意的一句话打破了顾靳原面上装出来的平静,侧脸的线条紧绷着,语气也开始不善。 虽说关叶深和她要有什么关系早就发生了,但谁也说不准以后会怎样啊! 想当时她不还差点嫁给了关叶深! 顾靳原说完自己又想了想,算了,是谁都可以,只要不是沈绍廷就没事。 许初见撇了撇嘴,把整理好的牛皮纸信封重重地甩到他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又像是在想着怎么措辞开口。 他有些迷惑,轻声喊她:“初初?” 她面色不善地说:“顾靳原,你这自说自话的毛病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你既然心眼小那就别装大度行不行,还让我走?我要是真去了,说不定这二十四小时都让你给监视起来。我还不如安安稳稳在这待着,不然到时候还说不定怎样呢……” 顾靳原有些讪然,“我说真的。” “那你说要把公司股份百分之五永久留给我也是真的?”许初见忽然嫣然一笑,眸光里面闪过一丝灵动的狡黠。 他的身体蓦地一僵,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也是极其不自然,足足愣怔了好一会儿。 “你,你说什么?”顾靳原觉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他刚一抬眸,就看到她唇畔明艳粲然的笑容。 一时有些晃神。 许初见伸手揽住他的脖颈,用不曾有过的亲密姿态将他搂住,咬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你自己留了什么东西,不记得了?”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颊旁,耳边是她轻柔的嗓音,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准确的说,他怀疑自己视觉或者听觉又出了问题。 他揽过她的腰,想要看清她此刻的表情,哪知许初见只是更紧地将他搂住。 她几乎整个人坐在他腿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固执地凑在他耳边说:“记性不好使忘记了?那行我给你回忆回忆。” “初初!”他有些急切,又有些不自然。 那本笔记本上的内容,是他在南方出差遭遇了那场天灾之后写下的,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可能躲不过。 在那时的生死攸关间,他只想给她多留下些东西。 事后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没想到,现在听她这口气,是被她看到了? 许初见哪里会理他,继续说:“以后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哪天一个不乐意,我就把那破笔记本卖给京城八卦杂志社,说不定你顾三少的临终遗言还能让人家杂志社大赚一笔。” “对了,或者拍照发网上,让别人都看看原来这无法无天的顾先生也是个胆小鬼。” 话音方落,她缓缓从他身边离开,眼睛一瞬不瞬望着他。 搁在她腰后的一双大手将她紧扣住,不让她又半点机会离开。 “许初见!”他沉着声,别提现在脸色有多阴沉。 “喊什么喊,你还有什么矫情的话这次全说了吧,我都听着呢。” 灯光下她的眼睛明澈纯粹,他却似又有些看不清。 “一码事归一码事,现在我们不谈论这个!”他沉着声,近乎咬牙切齿。 “今天儿子开始能搀着走路了。” “你什么意思?” “我有什么意思,我倒是想问问你,让我走去哪?”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真的愿意留下?” “我有什么明显的举动表现出我要走吗?”她又好气又好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拿回来的那张申请表?”顾靳原挑了挑眉问她,那东西都在他书桌上躺了好几天了,好死不死还就是沈绍廷回来那天。 他以为事情又会回到原点,回到以前那样,而他说什么不能再阻止她。 许初见这下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她理了理他衬衫的领口,没好气道:“下次碰上这种事情你能不能先问问我?那是我给宋楠拿回来的,哪只眼睛看到上面写着我名字了?” 顾靳原这才回过神来,懊恼过后又面色不佳地恨声低说:“好啊,那你怎么不早说?存心看好戏呢?” “你又没问!” “你……” 顾靳原将她搂紧,用力的将她搂向自己的方向。他脸上阴沉之色还未散去,而她却笑得动人。 合着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他微眯着眼看着自己眼前的小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悄悄变化,又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渐渐清晰。 许初见看他这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挑了挑眉说:“还有一件事我告诉你一声,今天叶深还问我要不要重新回去,指不定我就答应了……” 他瞬间怒目而视,出声打消她这个念头,“别,你可别答应他!以后你想做什么都成,别这样让人摸不清态度行么?” “那你还不放开我?我还没洗澡呢……你,你又想做什么?” 许初见前半句话说的还算理直气壮,后半句话又羞又恼,他的手又不安分了! “那一起洗?”他笑眯着眼,刚刚还遍布阴沉的脸一瞬间放晴。 “谁要跟你一起……”她微红着脸就要从他身上下去。 他难得享受到她这样主动的一面,又觉得这个闷气生的又很值。 这下哪能让她轻易地离开。 “我送了情人节礼物给你,这礼尚往来,我不嫌弃你。” “我给你准备礼物了!” “除了你,别的礼物不接受。”他的语气很淡定,又开始一本正经耍无赖。 “顾靳原!”她掐着他的手臂,可他根本就是无动于衷。 “初初,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改口?”他笑眯眯地看着她,圈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改什么口?” “总是连名带姓叫我,觉得有些怪生疏的,改个称呼吧,嗯?” “我觉着这样挺好。” 许初见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看他这狐狸一样的表情,别提有多得意了。 早知道就该再吊着他。 偌大的床,紧紧相拥的两人。 曾经在这张床上他们冷战过无数次,又争吵过无数次。可到现在,相拥而眠的依旧是这两个人。 黑漆漆的夜里没有半分动静。 顾靳原睡不着,索性低下头亲了亲怀里的人,她用的是和他同款的沐浴乳,自然两人身上的香味一样。 他轻轻嗅着,清冽的香气好似一直蔓延到了心底,曾经蒙住眼帘的雾,在此刻一并散去。 许初见也没睡着,嘟囔着两声并不是很想理会他。 他精力好,能不能照顾照顾别人的感受吗? “初初,嫁给我是不是觉得很委屈?”他忍不住轻声问她。 夜色正浓,寂静的空间里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了然一样。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主动伸手环住了他,不需要语言,俨然已经表达了所有。 “顾靳原,我嫁给你不是因为你是孩子的爸爸,只是因为你。” 她轻轻地一句话,却在他的心湖中掀起了层层涟漪。 彼此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痛苦的甜蜜的交织在一起,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隔了很久,许初见才压下心里莫名生出的酸楚,缓缓地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在我身边我就觉得不踏实。”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也许是你每晚准点出现在我家的时候,也许是你下雨天的陪伴开始,又或许是在更早之时……你和别的女人藕断丝连,我挺生气,后来又觉得那位大家闺秀和你又挺配,我又觉得是自己太不堪……总之,不知不觉中,你就在这里。” 她握着他的手,抚向自己心口的位置。 而这时间,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早。 她记得他的好,又忘不掉他的坏,却又硬生生的错过了这么多。 许初见想了想又道:“以前我说过,见不得你身边有别的女人,这不是气话而是真的。所以后来,我想过要把你彻底忘掉。”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他和那位乔二小姐传出婚约的时候,而她只是个尴尬至极的身份。 也许是她从未说过这般动人的情话,顾靳原满眼的错愕。 薄唇动了动,到最后依旧是轻声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她摩挲着他掌心的纹路,声音低低淡淡。 顾靳原抓住她的手,与之十指紧扣。 紧紧的,生怕下一刻会被人抢去似的。 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许初见闭了闭眼,敛去那抹酸涩,轻声说:“之前我都说了,只要对我好一点。我不贪心,要的就只是平凡人的幸福。” 都说她把自己的心紧闭了起来,却曾对他敞开了很多次…… “初初。”他低哑着声音喊出她的名字。 黑暗中互相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唯一的感知,便是这十指紧扣的手,互相贴近的心跳声,一直交织在一起,缠绵的呼吸声…… “初初,我们以后再生个女儿吧,我会宠她一辈子,把那些失去的遗憾,全都补回来。” 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任凭再怎么克制也无法阻止泪流满面。 那些深埋在记忆里的疼痛,那些委屈和不安,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汹涌而出。 顾靳原的心一下子乱了,连忙想要伸手去开灯,却被她抱的更紧。 他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说:“别哭了,是我不好,不该提起这些事……你一哭我就心里难受……” 那咸涩的眼泪仿若流进了他心里,酸涩中又带着钻心的疼。 可她愈发地忍不住哭意,明明没有什么,这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他也就这么难受着。 “顾靳原,以后女儿一定要像你,要霸道任性一点,不然才不会被人欺负。”她渐渐止住了哭意,声音却依然哽咽着。 他吻了吻她的眉眼,将那些咸涩尽数吻去,放柔着声说:“好啊,我一定把她宠的无法无天。” 像宠你一样。 ……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而又温馨。 简单的,寻常人的幸福。 婚期将近之时,她和他却是更加如胶似漆。有些东西变了,变得很彻底。 顾靳原自然是多想过过这种二人世界,然而还没然他逍遥上几天,顾夫人的一通电话就打断了他美好的想法。 顾夫人直接打给了许初见。 许初见有些惊讶,犹犹豫豫地接起来:“妈。” “初见啊,最近你和阿原在忙什么呢?” “没,没忙什么。” “那怎么不见你们两回来吃饭?是不是嫌弃我们这大院子里冷清了?” 许初见看了一眼身边悠闲看着报纸的男人,丢了一个抱枕给他,哪知他只是懒懒地伸手接过,头都懒得抬一下。 无奈之下,她只能结结巴巴地应付:“怎么会?对不起啊,妈,我改天一定回去看您。” “今天老爷子还说该把亲家请来商量你们两的事情了,不要改天了,就今天吧。今天你和阿原回来吃饭,我亲自下厨。” 顾夫人没给许初见拒绝的机会,一锤定音。 等通话结束了,许初见愣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发愁,顾靳原凑过来捏了捏她的下巴,啧啧了两声说:“我妈又不是母老虎,你脸皱成这样做什么?” “我……我没说妈不好啊。”她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表情更加不自在了。 顾靳原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轻而易举的就像是在哄着一个小孩子,轻声说:“前两天大姐偷偷和我说了个事,和你有关的,要不要听听?” “什么?”她抬起眸子疑惑着问。 “亲一口我再说。”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左边脸颊上的酒窝很深。 “不说算了!” 许初见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作势就要从他腿上下去。 这男人怎么最近越来越不正经了? “哎,就逗逗你而已,看你还当真了。”顾靳原笑着继续说:“上次大姐和我说,妈私底下夸过你,还不止一次。”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们家大宝贝性子又好,长得又可人,妈夸上两句怎么还就不可能了?” “我问你正经的呢!” 顾靳原抱紧了怀里的小女人,有些事情他确实心思没那么细腻,自然难免会不理解初见面对他家人的不自然,直到后来大姐提点了他两句。 刚离开家的女孩子,心思肯定比较敏感,再加上之前还有些不愉快,初见心里会有些想法很正常。 这其中就得靠他从中调解。 不过后来大姐又对他说,母亲曾带着初见参加过一个文工团活动,结果巧遇了一个身份不一般的外宾,当时身边也没个翻译,结果初见的表现直接让母亲刮目相看。 当时顾靳原还不信,就为了这么个事情? 他以为母亲会很挑剔初见这个媳妇,毕竟和她喜欢的名门闺秀差距太大了。 当时大姐对他说,妈也说不上来初见哪里好,就是相处下来觉得她不错,温顺听话,这性子恰好能制住他。 后来顾靳原自己也这么觉得,可能这世上就是有一物降一物这一说。 另一边,顾夫人挂了电话之后,蔚宛在一边给她捏了捏肩膀说:“妈,说实话您是不是也喜欢初见?” 顾夫人没说话,只是轻抿了口茶水。 蔚宛笑了笑:“虽然您嘴上不说,我可是看出来了,您要不是喜欢初见,哪能整天费心教她这么多?” “你又知道了。”顾夫人拍了拍媳妇的手,“说真的,我还挺怕她记恨着我呢,之前那事情闹得那样不愉快……” “初见哪里会记恨您?明眼人可都看得出来,她这好脾气您还上哪去找嘛。”蔚宛很巧妙地将话接过来。 顾夫人没再说话,可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在变得柔和。 当晚顾家人很全,就连大姐家的那个小丫头欢欢也来凑了热闹。 小丫头已经上了高中,还是喜欢黏在许初见身边,嘴里还是念着许老师许老师的。 这时候顾夫人笑着打断自己外孙女:“欢欢,这是你小舅的媳妇。” 欢欢反应了过来,之后却又语出惊人:“姥姥,我知道啊!我早就知道许老师会是小舅妈,说起来小舅还得谢谢我。” 这话一下子把全家人给逗乐了,蔚宛笑的乐不可支问:“怎么说?难不成你还是你小舅的媒人?” “对啊,要不是我英语不好,小舅怎么会有机会认识小舅妈嘛!” “你这是在给你英语不好找借口。” 一家人有说有笑,和乐融融。 许初见不知不觉得脸红了起来,一转头就见身边的男人目光柔柔地落在她脸上。 这下她的脸更加红了,这可是当着家人的面呢! 这怎么感觉是在眉目传情…… 晚饭后,顾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语气放柔着对初见说:“明天有空么?要是不忙的话,陪妈去个地方。” 顾靳原一听就直皱眉,拉着母亲的手就说:“妈,您别有事没事就把我媳妇带出去行不行?我们可忙着准备结婚呢。” 顾夫人只是抬着下巴睨着儿子,这结婚的事情哪里轮的到他们俩小两口操心了? 还这样一本正经地骗谁呢? 许初见适时地拧了他的手臂一下,然后又即使对顾夫人说:“妈,您别听他胡扯,我没什么事情,您要去哪?” 顾靳原生生地被她晾在了一旁,这会儿正闷着呢。 或许就是这样柔和的性子,也不计较什么,这才拴住了儿子的心吧? 顾夫人笑了笑说:“倒也没什么大事儿,以前那家老店的蔡师傅好多年没出山做旗袍了,今年倒是赶了巧,我寻思着这婚礼上还是咱传统的霞帔好看,初见你觉得呢?” 顾靳原这时候才眉开眼笑地说:“妈,您眼光不错。” 他家这温婉的小女人,宜家宜室,就适合这种沉静古典的美好。 “去,刚刚你是这么说的?” “您别介,我说错了还不成?” …… 又是一年春的到来,在傍晚时许初见从外面散步回来,婴儿车里的小东西瞪着黑亮的眼睛正吐着泡泡,全身穿着米分嫩的衣服,跟个可爱的小公主似的。 顾夫人慈爱的把小丫头从婴儿车里抱起来,哪知这小姑娘眼睛直勾勾的冲着自己妈妈,胖乎乎的小手向前伸着好似要抓住什么东西。 “她倒是闹腾,相比之下她哥哥就乖巧多了。”顾夫人乐呵呵的看着小孙女,虽然是说她闹腾,眼里的疼爱却是掩饰不住的。 许初见捏了捏女儿的小胖手,笑着说:“女孩嘛,他爸说了,就得惯着。” 话音刚落,就听顾夫人说:“刚提起他呢,这就回来了。” 许初见转身,便看到顾靳原笑着走来,到了跟前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说:“闺女,让爸爸抱抱。” 接过女儿之后就抱起来举得很高,小姑娘也喜欢和他这样的游戏,脆生生地笑个不停。 顾夫人笑着说:“难得今天你回来这么早,你爸和爷爷都在呢,晚上早些吃饭。” 顾靳原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又指了指许初见笑着说:“妈,您可得让初见减减肥了,这下可快赶上我的身材了。” 许初见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又悄悄摸了摸自己腰上的肉。 顾夫人没好气地骂他:“说什么呢你!你以为女人生孩子不受罪?初见这底子本来就不行,正好趁这机会好好补补,等以后还能给你生个小子。” 顾靳原一听这话就来了劲儿,笑眯眯地揽着许初见的腰俯下身小声说:“那我们以后再努力?” 许初见红着脸去拧他:“瞎说什么!” 他笑的开怀,其实他还挺喜欢这样的她,比起以前更加珠圆玉润一些。 也可能是生完女儿之后养的好,皮肤水嫩水嫩的,领出去估计没人会以为她生过两个孩子。 每次他苦恼的时候,这个小女人笑着讽刺:“我不嫌弃你老。” 她还敢嫌弃? 哦,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的? 明明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可这行情还是那么好,这就然他头疼了。 情人节这天,顾靳原去接她下班。 他的车子就停在办公楼外面,刚巧碰到了个俊朗的年轻男生送了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给她,还缠着她说了好半天的话。 要是换做以前,他早就上去宣誓主权了。 可这次,他却是静静地坐在车里,眉眼带笑看着这一幕。 果不其然,许初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俊朗的小年轻一脸失望的离开。 他挽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抱着花束走到站在他面前。 “走吧。”许初见拉开车门坐下。 “这花谁送的这么丑?”他凉凉的出声。 “你又不送我,还不许别人送?” 顾靳原一个急刹车,顺手将她手里的花毫不犹豫的放在了边上一个垃圾桶上,之后还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好办,家里一个园子都是,回家摘花去。”他眸光里面带着宠溺,缱绻而温柔。 半城湾的别墅里不知何时,种上的全都是白玫瑰。 有的时候她会在花园里睡个午觉,脚边蹲着两只可爱的小猫。 午后暖阳微醺,画面静谧安好。 这时候他会忍不住一亲芳泽,浅浅的吻着她的眉眼,她会嘟囔着抱怨,而之后的声音全都被他吞入腹中。 …… 小姑娘六岁的时候呢认识了一个小哥哥,是在生日宴上认识的。 这个小哥哥姓沈,好像两家人还有些亲戚关系。 一天顾靳原抱着女儿问:“告诉爸爸,你最喜欢的男人是谁?” 以往在小姑娘嘴里一定会听到很确定的答案,是爸爸。 可这天,小姑娘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奶声奶气地说:“是沈哥哥……” “唔,他有什么好的?”顾靳原微微眯了眼,那是沈绍廷家的儿子,比自个儿闺女大了一岁。 “长得好看,还……对我特别好。”小姑娘想了想。 “爸爸对你不好吗?” “爸爸也好。” “那你爱不爱爸爸?” “我最爱的还是爸爸哦……”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寻思着以后千万不能让沈家那小子来勾搭他的宝贝。 反正拒绝他们那一家姓沈的! “爸爸,表叔和妈妈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呀?”小姑娘又问。 “嗯?” “那天表叔送了好大一束花给妈妈,妈妈还把它放在了好看的瓶子里……” “那是爸爸让表叔送的,知道吗?妈妈喜欢的是爸爸送的东西。”他眯了眯眼,不知道又在寻思什么。 “噢。” ---题外话---么么扎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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