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本书由新鲜中文网TXT论坛为您整理制作 =================================== 《霸龙宠》 作者:东尽欢 ☆、1|楔子   这事得追溯到多年前。   世间总有不幸降临,在一场车祸中,有位妇人失去了自己的父母、相亲相爱的丈夫和即将参加中考的儿子,她失去了所有家人,变成了孑然一身。   逢此巨变,这位不幸的妇人心如死灰,茫然地行走在城郊,不知不觉走到了江边。   斜阳迟暮,她只觉无限悲凉,心头思忖,要不要纵身一跃了却残生,却听到微弱的哭啼声,声音很低,若不是周遭寂静,怕是不容易被听见。   妇人寻声望去,江畔有个巴掌大小的生命在挣扎,她愣了愣:“一只……猴子?”   说是猴子又不长毛,缺了两条腿,只有一条长长的尾巴,身上沾满泥水,两只小手在胡乱摆动,但它出生不久,小手无力,孱弱得让人心疼。   妇人刚失去自己的家人,面对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生命,动了恻隐之心,她把它捡起来洗干净,抱了回去。   这也许只是万念俱灰中的荒凉之举。   她甚至没有想过它能存活。   但把买来的奶粉兑给它喝时,它大口大口地啜吸,显然是饿坏了。它的生命力顽强得超乎想象,不但没有死去,反而长得越来越好,几天后,已经能在床上爬动,小尾巴开始缠上妇人的手,睁着一双大眼睛期盼地看她,似乎在要吃的。   妇人喜欢它,并对它悉心照料,反正除了照料它,她已经无事可做,闲下来一刻钟,就会觉得老天不公。起初,她只是把它当做一只宠物,孤独的人生总得有个伴,如果没有它,也许她会养一条狗,或是一只猫,共同走过凉薄残生。   不过它比猫狗贴心多了,某夜,妇人看着往日合家欢乐的照片默默垂泪,它窝在妇人怀里,似乎懂得她的悲伤,眼中水汽氤氲,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妇人轻轻摩挲它:“你真乖。”   她需要它的陪伴,而它,需要她的照顾。它饿得很快,常常半夜醒来,去拉扯妇人的头发,依依呀呀乱叫,妇人被它吵醒,并不气恼,从前,她养育儿子也是这样不厌其烦。她把它抱在怀里,兑奶粉喂它,每次也会试一下水温,以防它烫着。   一罐奶粉没几天就被吃完,妇人赶紧去超市买了新的,上次是随便捡了一罐,这次她十分认真地挑选,导购员问她:“孩子多大了?”   妇人想了想,回道:“还不到一个月。”   “这么小?抵抗力肯定差,还是吃进口奶粉,来看看这个牌子,还有奶粉伴侣哦,天气热了,得防止孩子上火……”   妇人提着奶粉回去的时候,小家伙还在床上睡觉,尾巴绕着身子一圈一圈盘起,像只可爱的猫咪。妇人准备做饭时,它醒过来,发出依依哦哦的叫声,它和小孩子不同,起床不会有起床气,只会慵懒地伸个懒腰,嘤咛两声,萌得人心肝都化掉。但它很快啊啊呀呀叫起来,妇人知道,它饿了,于是赶紧给它兑奶粉。   因吃得多,它长得就快,半个月后,尾巴粗了一大圈。脸庞越长越漂亮,软软的头发,大大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像两把扇子护住它黑亮的瞳仁。妇人不清楚它到底是猴子,还是孩子?它上半身的确是人类的模样,但它没有腿,腰际之下是七八十公分长的尾巴。   令人拍手称绝的是,它居然能靠尾巴撑起身体,缓慢滑行,一个月后,它已经能在屋中乱跑,爬桌子跳椅子,追着妇人满地撒欢。   妇人得出结论:的确是一只猴子——孩子是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具有行动能力。   而且,它的个头太小,小得如同一只松鼠猴。   直到她捡到它的第四十五天,妇人改变了看法,她亲眼看见,这个小东西在眨眼间起了变化,长长的尾巴倏然变为双腿,它太小,没有惊讶的表情,坐在床上继续若无其事地玩玩具。   妇人目瞪口呆。   小东西已经从床上站起,伸出手要她抱,见她怔怔地没反应,挥着手啊啊地乱叫,如往日一样撒娇。妇人回过神,把她抱起来看了看:“原来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的下半身能自由地变为双腿,或是白色长尾,雪色华光,妇人才发现自己误解得多么严重,分明是人首蛇身,她居然想到的是猴子!   这一定是上天对她的补偿,妇人如是想,她知道了孩子的属性,愈发疼爱孩子,左思右想之后,妇人抱着孩子搬去市郊,在那里,父亲承包了一处果园。   妇人已逝的丈夫姓殊,这孩子又生得特殊,便随了丈夫的姓;又因在傍晚时被捡到,遂取名殊晚。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七点半更新正文。   如果是追过整个系列的朋友,这章楔子可以配合专栏里的《殊晚前传》看。   不看也不影响正文,每个文都是独立的。   新文来了,大家记得撒花哟。 ☆、2|坏人   殊晚的成长和普通女孩子没有太大差别,平民家庭,九年义务教育,十指不沾阳春水,虽没有父母,却有婶婶疼爱,衣食无虞,年少不识愁滋味。   身体上的不同被她小心遮掩,考试成绩每回都在三十多名,不上不下,表现中规中矩,一路平顺。   直到二十岁那年,婶婶病逝。   灵车,棺木,火化……事情繁琐,殊晚没有操办丧事的经验,只好请了丧葬一条龙服务。但墓地的事还得她做主,殊晚一看墓地报价表,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是在打劫吗?”   一小块墓地,居然比开放商的房子都贵。   墓地推销员笑着说:“美女,你看看这块墓地的风水,群山环抱,流水环绕,乃聚气圣地,你的家人葬在这里,庇荫子孙,保佑后人发大财。再来看看墓冢设计,时下最流行的欧式别墅,独门独栋,带私家花园……”   他说得滔滔不绝,殊晚听得一愣一愣:“能说简单点吗?”   “意思就是,没得便宜。”   殊晚无奈,掏出银-行卡。交钱之后,她翻看剩余资产时,自言自语道:“殊晚你得坚强地活下去,因为——死不起。”   婶婶是她唯一的亲人,一直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抚养,葬礼结束时,金色的日头悬在正空,人的影子被缩得很短,殊晚心头只剩凄惶惆怅,从今往后,她便是孑然一身,无所依倚。   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走进小区时,殊晚的惆怅变成了惊愕。   家呢?   面前只剩一大片建筑废墟,铲车、挖土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绿化带中的树木被齐刷刷铲倒,鲜花惨遭蹂-躏……殊晚看着眼前的陌生工地,瞠目结舌,继而怒火中烧:“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中年光头男人走过来,抖着眉毛哈哈一笑:“小妹,回来了啊。”   殊晚怒吼:“你们干吗把我的房子拆了?”   光头男人也跟她吼,吼得气壮山河:“2号是动迁的最后时限,现在已经是8号。”他从口袋里摸出拆迁协议,指着纸上最末的签名,道:“你看看,严寒梅是签了字的……”   严寒梅是婶婶的名字,房子是她十几年前所购。这些年,城市高速发展,这一片地被一家有名的地产公司看中,准备建成新的商业中心,经过商谈,严寒梅同意拆迁。   不过,严寒梅是最后一个签字的业主,她的房子在顶楼,带屋顶花园,这些年,她在花园的建设上花了许多钱,将它建得温馨漂亮。为此,她要求更多补偿,和开发商僵持许久。   因为严寒梅的僵持,光头男没少被上头骂,说话自然没好气,继续吼:“字签了,钱也给了,别人都搬走了,就你们迟迟不搬!”   殊晚辩解:“不是我们不搬,婶婶突然发病……她去世了,我没有精力搬家。”   光头男理直气壮:“所以,只好我们帮你搬!”   “多等几天会死吗?”   “你知道耽搁一天,公司要损失多少钱?你负责赔偿吗?”   殊晚争不过他,望着满地渣土:“我家的东西呢?”   光头男顺手一指:“大件的家具在那边。”   “别的呢?墙上的照片呢?锅碗呢……”   “没时间收拾。”光头男懒洋洋道,“公司会酌情赔偿。”   殊晚愤怒:“赔?那是我的回忆,你们拿什么赔?”   “回忆多少钱一斤?”光头男不屑,又抖了抖手中协议,“是你违反协议在先,我不叫你赔钱已经不错了。”   “你……你们……”殊晚气结,婶婶没了,房子也没了,往日温馨化作渣土废墟,她怅惘迷茫,无限悲伤。   可对方却是一副仁至义尽的表情,听见口袋中手机响起,光头男摸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走开一段距离,接起电话:“杨总。”   杨总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非常顺利,房子已经拆了。小美女刚刚回来,正跟我理论,但她一个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好糊弄得很。”   “你安抚一下她,别闹出事情。”杨总说,“大老板想看的是结果,他才不关心过程。后天大老板过来视察,你这两天叫工人给我连夜加班,务必将那一片夷为平地。”   “好,好……”   应着电话,光头男猛然抬眼,发现远处殊晚正偏着脸在看他,面色冷凛,看得光头男一阵心虚,他知道这事做得不厚道,人家姑娘前脚去办葬礼,他后脚带着人把房子给拆了,简直丧心病狂。   这事原本不该这么急,拆迁协议上写的时间也并非死限。可总经理慕皓天后天要来本市视察,他这个老板,做事雷厉风行,视察也来得突然,杨总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急于邀功,火急火燎地下令——拆。   挂了电话,光头男朝殊晚走过来,递给她一个信封:“这里有五千块钱,我跟老板说了好多好话,他才同意额外补给你。”   他明明没有说好话!   殊晚有着独特的听力,刚才把他们的电话听得清清楚楚,看着他递过来的钱道:“我家那么多东西,就值五千?”   “爱要不要!”光头男傲着脸,凶巴巴道:“你耽误了我们公司七天时间,要真跟你计较,怕你赔不起。”   太欺负人了!   殊晚气恼。   她幼时在城郊的果园长大,推开窗户,便能闻见果木的芬芳,那里地广树多,春天梨花雪白,夏季生机盎然……婶婶让人在遒劲的枝干上做了秋千,殊晚于其间嬉戏玩耍,好不快乐。   后来,果园被征占,绿荫如盖的果树化作朽木。如今,住了多年的家也化为废墟。   仿佛只是刹那间,殊晚的世界就天翻地覆,物非人非,她连个缅怀回忆的地方都没有。   始作俑者,正是那些毫无人性的资本家。   那个传说中的大老板,殊晚以为是大腹便便秃顶脸圆的中年人,却万万没想到,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在若干员工的簇拥之下,来到已被夷为平地的工地,杨总跟他介绍着工程进展情况,他偶尔问上几句。   殊晚躲在推土机后,直直地盯着他,他穿一套得体的黑色西装,身材挺拔,脸庞如玉雕一样深刻,眉宇略显凌厉,英气十足。   是个英俊的男人。   但殊晚不关心他长得是否英俊,心头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就是这个男人,派人拆了她的家。   残砖烂瓦就是最好的物证。   工地上灰尘游动,他微抿着唇,略显清冷严肃,一双黑色眸子幽暗,仿佛河底暗藏的礁岩。   一看就不是善茬。   殊晚暗暗地握了握拳:是你逼我的。   正在视察工作的慕皓天驻足,他有一种被人当做猎物的感觉。   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异常。   慕皓天并非专程来此地视察,他要去的是另一个城市,距离此地只有两个小时车程,便顺道来看看项目进展。   在他的行程安排里,明天便离开此地。   不料晚上出了意外。   晚上是鼓舞员工士气的宴席,慕皓天象征性动了几下筷子,便找了个理由离开。刚出饭店,还未走到停车场,身侧的保镖忽然倒下,他转头,未看清任何人影,只觉得颈上一痛,随即两眼一黑,慕皓天晕了过去。   他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身下是硬邦邦的水泥地。慕皓天心叫不好,但他依旧镇定,并未出声,双手在黑暗中试探性地摸索,想弄清周围环境。   正摸索中,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你出不来的。”   声色很怪,故意压着嗓子,辨不出是男是女。   这是一处废弃工厂的仓库,这个库房有些特别,七八米深,四壁光滑,楼梯早就被撤走,在没有救援或工具的情况下,除非慕皓天变身壁虎,不然,他上不来。   慕皓天身上的手机、钱包等物品统统被收走,他仰头朝上看,上方昏黑一片,他看不清人影,朗声问:“谁让你这么做的?给了你多少钱?”   殊晚站在仓库上方,捏着嗓子粗声粗气回他:“有钱了不起吗?”   就可以随随便便把她的房子拆了吗?就可以趾高气昂、不通人情吗?   她也许不是人,不料,这帮家伙比她还不是人。   慕皓天不急不躁:“你想要什么?”   殊晚恶声恶气道:“我要你好看。”   这是她头一次报复别人。   殊晚是个乖顺本份的孩子,从不惹是生非,也并非嫉恶如仇。但若是刚将亲人入殓,回身一看,房子化作废墟,再乖顺的人也会爆发。   殊晚外表与常人无异,但她速度快,快如影,动如风——虽然平时她懒懒散散,能躺着绝不坐着。   她不是暴力份子,只打算将人扔在这里饿他几天,让他孤立无援饥肠辘辘担惊受怕……   不过殊晚没有欣赏别人惶恐惊惧的恶趣味,所以,她转身离开。   外面夜市热闹,殊晚有些饿了,熟门熟路走进一家餐馆,喊道:“老板,一个砂锅粥,两条烤鱿鱼……”   吃完宵夜,她回去睡觉,因为没家了,她目前住在酒店,酒店大床十分舒适,殊晚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不时闪出慕皓天的身影,他的部下有没有报警?要多少天才能找到他?还有那个被打晕的保镖,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殊晚心上忐忑,睡意全无。不知这算不算做贼心虚?   由此可见,坏人是需要一定天分的。   那处工厂已废弃多时,占地广,慕皓天怕是一时半会儿不容易被找到,饿他几天应该没事,但渴了怎么办?   水乃生命之源,脱水容易造成死亡。   也许,应该给他几瓶水。   其实,中朗地产的拆迁政策是不错的,公司将重新赔付业主一套精装房屋,面积比原来的屋子只大不小,位置就在即将动工的商业中心。因为房屋两年后才能交付,中朗地产还会额外补偿业主两年的房屋租金。   问题就出在拆房的过程,来得如此突然不近人情,殊晚难以接受。   殊晚从床上爬起来,拿了两瓶矿泉水出门。只有水喝,没有食物,真是世间一大酷刑——至少她这么认为。   殊晚回到工厂时已经是深夜,慕皓天已经放弃了无谓的努力,坐在地上养精蓄锐,他没睡着,在深思对方的目的。既然是绑架,必定谋财谋利,他等着对方先摊牌。   却等到上方扔了两瓶水下来。   上方之人依旧粗声粗气地说话:“你最好祈祷你的人早点找到你。”   若是他一直不能被找到,殊晚过几天还得费力把他弄上来。   慕皓天在下方说话:“我们谈谈吧。”   “没得谈。”   作者有话要说:  愚蠢的人类,你们被虐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3|意外   第二天,慕皓天没能被人发现,殊晚却食不知味。   她的确不具备做坏人的潜质。   晚上,她又偷偷溜去看慕皓天,万一他生病了怎么办?   被困了一天一夜,慕皓天却不显狼狈,他躺在地上,闭目小憩。察觉到有人到来,一双眸子倏然睁开,精光慑人。   殊晚禁不住瑟缩一下——从某种程度上说,她胆子小。   可慕皓天什么也看不见,这里没有一星光亮。   但光亮于殊晚而言无关紧要,她有夜视能力,站在地面俯视慕皓天,没病就好。俗话说祸害遗千年,她真是杞人忧天。   殊晚觉得应该再困他两天。她又扔了一瓶水给他。   慕皓天仰起脸:“我看你这个人不是很坏,说条件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白天他大声呼救过,但这个地方实在偏僻,他的呼救无人回应。   殊晚并不和他讲条件,默然不应。   慕皓天又加一句:“合理范围之内我会答应你。”   “我没兴趣。”居高临下的殊晚压着嗓子,发出粗粗的声音,让人辨不出是男是女,“记得,以后别太嚣张。”   殊晚不想和慕皓天废话,转身就走,走开十多米远,听到空气中有异样的声音。   慕皓天也听到了:“什么声音?”   殊晚回头一看,仓库上方的楼板因锈蚀发生断裂,在重力的作用下,迅速坍塌,吱嘎——哐——   整块楼板塌落。   要命的是,楼上堆有许多废弃物,石子,沙砾,包装袋,甚至花盆……所有东西轰然落下,直直砸向坑底的慕皓天。   他不被砸成肉泥,也会脑浆涂地。   殊晚面色大变,苍天作证,她只想给他点颜色瞧瞧,没想谋人性命啊!   电光石火间,她如一道幻影回到仓库边,裙下一双长腿消失不见,化为一条水桶粗的尾巴,十几米长,缠住慕皓天的腰,一卷,一带,将人拉上来。   轰——   杂物落在地面发出闷雷似的响声。   还有余响震动,哐哐……   慕皓天虽然看不清,却依稀能猜出发生了什么,最初少许灰土落在他脸上时,带着铺天盖地的危险气息,他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某样东西缠上了他的腰,继而大力将他带出。   营救十分及时,慕皓天能感觉到杂物落在身后带起的风息。若晚一秒,他恐怕已经被埋在杂物之下。   他摸到缠在腰间的物什,不是机械的冷冰冰,不是绳带的软绵绵,十分奇怪,那东西是圆滚滚的,手感光滑柔润。   下一瞬间,他跌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怔了怔,如同惊慌失措。周围依旧昏黑一片,但黑暗并非千篇一律,有的地方浓些,有的地方淡些。慕皓天看到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是银子似的的黑灰,它似乎很长,拖在地上盘曲弯卷。   对面的人吞吐出声:“不许……不许把今晚的事说出去!”   声音依旧是粗声粗气,刻意的掩饰。   慕皓天忽然想笑,别装了,女人,我撞到你胸上了。   丰盈而富有弹性,貌似挺有料。   殊晚呼吸不匀,十分紧张,仓惶收起长尾,逃似的离开。慕皓天反应过来时,殊晚已经跑远。   慕皓天没有喊她,紧了紧握拳的右手,在他的手心,有一枚从对方衣服上扯下来的饰物。   部下找他找得快疯了,大批警察出动,公司也派出了全部员工,甚至连临时民工都用上,忙活一天一夜没有任何线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慕皓天自己回来了。   毫发无伤的样子。   保镖阿响满面愧疚,几乎抬不起头:“对不起,慕先生,我没有感觉到危险,回去后我就辞职……”   被人一击放倒,连人影都没看清,对阿响来说,是奇耻大辱。   “你辞职了,谁来找人?”慕皓天两根手指捏着一个小东西,是枚金色的纽扣,纽扣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线金光,慕皓天眸子里一片沉黑,像是暗夜中大海,深不可测。   “她是个高手。”慕皓天眼中兴味十足,一字一顿道:“找到她。”   殊晚已经逃回酒店,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满脑子只有几个字在飞:她现形了,她现形了……   如果婶婶知道,非得骂死她。   婶婶说,如果别人发现她的不同,会把她当妖怪抓起来烧死,或者抓进实验室解剖。   她不想被烧死,更不想被解剖刀切成一片一片,所以从小到大,殊晚都格外小心,除了婶婶,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但今天,她变幻出她的另一个形态。   没能给资本家颜色瞧瞧,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逼得现形。   坏事果然是做不得的。   没有金刚钻,莫揽瓷器活。   殊晚心颤肉跳,像是被自己吓到,鸵鸟一样缩在被子里。尾巴又幻化出来,一圈一圈将她整个人缠绕,仿佛这样能获得些许安全感。   以前,她遇到事情,可以向婶婶寻求帮助,但婶婶已经化作尘土,躺在冰冷的石碑下面,只言片语的安慰都无法回应。   婶婶是突发心肌梗塞去世,她的死来得十分突然,殊晚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也不曾被告知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殊晚如同被仓惶扔下的孩子,茫然无助。   逃吧,离开这里。这几个字一浮出来,立即就占领了殊晚整个脑海。慕皓天肯定会派人找她,这座城市目前不再安全。   她倒不是很怕慕皓天。只是世界那么大,她总该去看看。   婶婶已经不在了,连房子都被拆掉,此地于她已经贫瘠得一无所有,她有种穷途末路的苍凉,但同时,又有一种解除羁绊的洒脱,仿佛看见新世界的大门在徐徐敞开,她惴惴不安,又蠢蠢欲动。   这么多年,她呆在这座城市,如井底之蛙。   是时候离开这里。也许世上不止她一个是这般模样,也许她有父母,也许她能找到归属的大本营……也许,以上全属臆想,世间的确惟她一个如此独特。   她要去找她的同类,去见识更广阔的天空。   决心已定,殊晚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好好规划路程。不安和紧张卸去,她干劲十足,同时,另一个感觉趁机肆虐——她饿了。   从小到大,她都吃得多、饿得快,幼时放学后,回家第一句话都是“婶婶,我饿了。”孩子能吃,方能好养,婶婶高兴都来不及,每天好肉好菜烧出来,殊晚每天下午四五点钟吃一顿,晚上还得吃夜宵,一日四餐,已成习惯。   现在,已经到了夜宵时间。   殊晚知道这个城市有哪些好吃的,也知道距离酒店最近的美食街在哪里,她出了酒店,径直朝目的地走去。   这一带不算闹市,路上行人不多,三三两两,路灯也上了年头,发出昏暗的光芒,不甚明亮,静静地驱散夜色。   却有人打破这片祥和。   前方有人在路上疾奔,跑在前面的是个瘦瘦的男人,人高腿长,手上抓着一个黑色小包。后面有人在追他,口中大喊:“抢劫,抓贼啊……”   与之相对的,是毛贼的怒喝:“让开,让开……”   毛贼的喝骂十分有效,路上寥落的行人纷纷往两边闪,自动为他让出道路。   殊晚没往旁边闪,毛贼迎面跑过来,即将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冷不防殊晚突然伸出一只脚。   毛贼奔跑的速度很快,一下子被绊了个人仰马翻,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殊晚忍不住捂眼,光听声音就觉得疼。   毛贼被摔了个头晕眼花,等他爬起来时,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一拳朝他打过去,毛贼继续头晕眼花……   失主对着毛贼拳打脚踢,别看毛贼之前跑得快,打架却不行。后方又跑来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他们之前也在追贼,但速度太慢,被毛贼和失主远远地甩下一截。保安追上来后,立即将毛贼制住。   好像没殊晚什么事了。她可以走了吧?   殊晚正准备离开,失主已经拿过自己的包,朝殊晚走过来,疏朗笑道:“谢谢……”   他的目光落在殊晚身上,怔了一怔。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子,他不确定她有没有二十岁,鲜嫩如枝头上新芽,穿了一条白底蓝纹路的裙子,玲珑曲线毕露,腰部细得似乎不堪盈握,胸部却又丰满得呼之欲出,裙下双腿纤长,在路灯的映照下,肤白胜雪。   失主十分诧异,诧异于她的年轻,更诧异于她曼妙的身体,也诧异于她的美。   她的五官深邃精致,修长的眉毛弯出漂亮的弧度,眼睛又黑又亮,像是落满星光。   秀挺的鼻头下是嫣红的唇,娇嫩像是沾着露水的花瓣。   她没有化妆,应该没有吧!失主拿不准。因为他看不出来她脸上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她看起来是如此漂亮,简直可以说是耀眼,不,这个词过于浓烈,似乎不妥当……应该是妩媚,不,这不能形容她的美……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语言贫乏,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女人。   他在打量殊晚,殊晚也在打量他,这人二十多岁,身材挺拔,一套简单休闲服衬出好身材。他的脸部轮廓柔润,眼眸线条柔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是个好看的男人。   但他眉宇间有着一股沉稳气质,哪怕是在疾跑后,依旧从容不迫。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精英风度。   男人深呼一口气,眼中笑意更多。他收起疾跑后的失态,像绅士一样彬彬有礼:“小姐,谢谢你出手相助。”   “是出脚相助。”殊晚纠正他。   男人:“……”   而后,他轻轻笑出声。   “反正,你今天帮了我。”男人示意手上的包,“里面的东西对我很重要,别人都纷纷躲闪,你却挺身而出……”   “不不,我只是顺便绊了他一跤而已。”殊晚可不想领个大帽子,“那个贼正好从我身边跑过,如果距离远,那我也帮不上什么。恐怕,也不会帮忙。”   男人:“我应该感谢你。”   殊晚摆手:“不用客气。”   “应该的。”男人坚持。   “这样啊?”殊晚想了想,指了指他的包:“那就按传统方式好了,里面有钱吧?那你拿出里面的部分现金酬谢好了。”怕男人认为她狮子大开口,又加一句,“如果钱很多的话,给我十分之一就行。”   男人一怔,旋即又笑:“不好意思,里面没有现金。”   “哦,那就算了。”殊晚说。   附近有人已经报警了,待会儿警察会来吗?会做笔录吗?会没完没了吗?   可她还要去吃夜宵。   夜宵,夜宵……她的胃在疯狂叫嚣。   殊晚不想耽误时间:“这里的事你自己处理吧。我还有事,再见。”   “等等。”男人喊住她,“我叫赵长鸿,你呢?”   殊晚回道:“请叫我雷锋。”   赵长鸿再次轻笑出声。   在他的笑声中,殊晚已经转身离开,欢快地奔向夜宵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都来了这里,顺便留个评好了,不然,这个作者觉得很寂寞啊。   女主角是大美女,话说她为什么这么美?因为基因好。 ☆、4|求职   第二天,殊晚办了酒店退房手续,拎着简单的行李去了机场,开始了一段探寻身世或寻找同伴的旅程。   不过,二十年都不曾有过答案,如今心头也不敢抱太大希望。   客观地说,她是在旅行。   一路上吃喝玩乐,走走停停,穿梭于一个又一个城市,花钱如流水。   殊晚对钱没有深刻概念,这源于她的婶婶严寒梅。严寒梅的家人当年在一场车祸中丧生,她拿到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赔偿金;几年后,郊区的果园被征占,她又得到了一笔赔偿金……总而言之,严寒梅不用为生计发愁。   殊晚是严寒梅的生活寄托,孩子伶俐聪明,乖顺听话,严寒梅对她多有宠爱,衣食不上从不亏待。殊晚也算是在富裕生活中长大,因不曾见婶婶外出挣钱忙于生计,自然不能体会生活艰辛,不知柴米油盐贵,不晓得经济压力为何物。   所以,殊晚花钱时一向是大手大脚,慷慨洒落。   严寒梅去世之前给殊晚留了一笔钱,但那笔钱在葬礼上就被花了个七七八八。   而旅行本就是一项烧钱的项目。何况旅途中,殊晚能打车就不坐公交,有星级酒店,绝不住快捷宾馆……   两个月后,殊晚查看银-行卡上余额,发现一个惊悚的事实——钱不多了。   此时,殊晚刚到靠海的南源市,这里气候常年温暖,经济发达人口众多,繁华得让人眼花缭乱。又因为外来人口多,这座城市包容性很强,殊晚喜欢它的繁华,也喜欢它的气候,也喜欢它的包容……便决定于此地停歇下来,找份工作挣些钱,再继续旅行。   这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子从前一直处在严寒梅的保护之下,她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对社会的认知还十分简单。所以,她把事情想得也简单,没觉得焦灼窘迫,反而兴致勃勃。早上穿戴整齐出了酒店,意气风发地奔向人才市场。   人才市场里,应聘者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挤在一起,千张脸容失去了颜色,惟她例外,殊晚依旧是惹眼的,她今天化了淡淡的妆,因为网上的求职攻略说,化妆能提升人的精气神,提高求职成功概率。   化过淡妆的殊晚明艳照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才市场,她一眼就能抓住别人的目光。殊晚在各展台转悠时,不时有招聘人员喊她:“你是来应聘的吗?”甚至主动将申请表拿过来:“先填一下这张表。”   殊晚初出茅庐,雄心壮志,对低薪工作不屑一顾,专往大公司凑。   大公司的招聘人员十分有礼貌,他们微笑着与她攀谈,声色和蔼地询问她的专业技能,殊晚只觉得对方热情可嘉,没发现另一个问题——主动与她搭话的,都是男人。   一上午填了十几份申请表,第二天收到面试通知,某家不错的上市公司。   三位面试官坐在台上,笑眯眯地问:“你的英语水平如何?”   殊晚答:“看美剧不需要字幕。”   “那你看过哪些美剧?”   双方开始谈论美剧。   面试官又问:“简历上显示你还会日语,达到什么样的水平?”   “看日本动漫不需要字幕。”   “那你看过哪些日漫?”   双方继续讨论日漫。   ……   后面的问题俱是不痛不痒,彼此相谈甚欢,因后面还有人等候,面试官不得不结束谈话:“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基本了解,你先回去等消息。”   殊晚回了酒店,却没能等到消息。   此后陆续接到几次面试,每次面试谈话融洽,但最后都杳无音信。这期间,殊晚从星级酒店搬出,住进了快捷酒店,盘算着找到工作后,在单位附近租套房子。   因为没钱,她开始学着精打细算。   每个姑娘出生时都是公主,而后被生活逼成了女汉子。   这天的面试公司依旧是一家大型上市公司,这是初次面试,所以人挺多,面试官是三男一女,三个男人挺健谈,不时问一些简单问题。惟独左侧位坐着的女面试官不发一言,她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冷面相向,直到其他人不再胡诌乱侃时她才开口,不冷不热问:“你的简历上写着你的毕业学校是实验一中,这是所中学吗?”   “是的。”   “你没有上大学?”   “没有,我高一没上完。”   殊晚不喜欢上学,她智商很高,一点就通,一教就会,课本发下来没多久,她已经学得七七八八,这样的孩子本该上少年班,但严寒梅不求孩子飞黄腾达造福全人类,她只求孩子平安长大,快乐无忧。而且严寒梅存了点私心,她舍不得孩子离开自己,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家人,再不能承受失去殊晚的痛苦,只想把孩子养在身边。   何况对于殊晚这样的异类,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出类拔萃,而是掩藏自己的不同。   所以,对于学习,严寒梅对殊晚的要求是——力求中等成绩,咱不做出头鸟。   课堂对殊晚失去吸引力。   课间亦如此,殊晚无法和其他孩子愉快玩耍,譬如女孩子常玩的跳皮筋,殊晚嗤之以鼻,体能不同凡响的她只在果园的树梢间,自由跳跃。   升入高中后,殊晚面临的问题更加严重,十六七岁的她出落得水灵漂亮,女孩子长得太美,其实会有很多麻烦,殊晚那时受到女生排挤,男生骚扰。十几岁的男孩子荷尔蒙勃发,有许多人对她展开疯狂追求,写写情书就算了,暗送秋波也无妨。   但偏偏有那么几个自视甚高的男生。   那个男生家里有点钱,自己又长得人高马大,在学校一直很拽很得意。追不到殊晚觉得折了面子,带着所谓的兄弟们于傍晚堵住殊晚,十分嚣张地表示:“今天,你就得做我的女朋友。”   年少气盛,大概觉得这样很酷。   他堵着路,不让殊晚回家吃晚饭,然后,拉扯之间他的肋骨被打断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什么酷帅狂霸拽,统统化作尘埃。   他的父母来了学校,非要讨个说法,打架斗殴,事情在学校影响很糟,殊晚被学校开除。   开除就开除吧,反正殊晚早就不想上了。   严寒梅怕她在学校还会出事,不再强求她去上学。   “所以,你连高中都没毕业?”女面试官犀利问。   “这有问题吗?”殊晚不明白。   女面试官直言道:“对不起,我们不能录用你。你的学历实在太低了。”   “不是说学历只是一张纸,重要的是能力吗?”   “学历的确只是一张纸,但没有这张纸,公司的大门不会对你敞开。”   殊晚不服:“刚才你们还不是这么说。”   在刚才的聊天中,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秃头男还笑眯眯地说“学历不是最重要的。”   “那是男人跟女人开的玩笑。”女面试官用轻飘嘲讽的语气戳穿残酷真相,“按照你的学历,面试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但和你谈话,公司的男同胞觉得非常愉快,所以,他们愿意让你参加面试。但是,殊小姐,你不该抱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任何一家大公司都不会录用你这样的人。”   晴天霹雳!   殊晚惊觉,这些天一场场面试,纯粹是一场场消遣。   她出门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说:   “小刘,你说话太直接了,你看美女多伤心。”是那个秃头男。   “你们消遣她当然开心了……”   “不要这么说嘛。她的外在条件还是很不错的,又自学了两门外语,我们……我们觉得……”连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殊晚气得胸口生疼,出了写字楼,一脚踹在路缘石上,啊啊啊……鞋跟断成两截。   这可是她前几天才买的新鞋。   有时候,力气太大真不是件好事,殊晚欲哭无泪。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现在一天比一天穷。   殊晚蹲在地上,捧着鞋子好不伤心,一辆车在路边缓缓停下,有人问她:“需要帮忙吗?”   殊晚抬头,透过放下的车窗,她看到一张男人的脸,轮廓柔润,五官端正,细长凤目中带着浅浅笑意。   有点眼熟。殊晚快速在脑中搜索,她的记忆力很好,是那个叫赵长鸿的男人。   殊晚有些意外:“你怎么也来了南源市?”   “我本就是这里的人。”   赵长鸿所乘坐的汽车刚开出停车场,就见到殊晚把鞋跟踢坏了,他本是随意一瞥,但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又觉得熟悉。他记得这张脸,虽然只见过一次。她长得很美,令人印象深刻的美,赵长鸿记得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明亮如映着阳光的秋水。   赵长鸿打开汽车门,下了车,他微微俯身,谦逊又礼貌:“真是巧了,居然在另一个城市遇到雷小姐。”   殊晚觉得莫名其妙:“我不姓雷。”   “你不是说你叫雷锋吗?”赵长鸿唇角勾起一抹弧线,湛亮深邃的眼眸中尽是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5|买鞋   “你不是说你叫雷锋吗?”赵长鸿唇角勾起一抹弧线,湛亮深邃的眼眸中尽是笑意。   “你明明知道是假的。”   “可你没告诉我真的,我只能称呼你。不然,直接喊你‘喂’的话,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殊晚撇嘴,她好像说不过他。   她站起身,赵长鸿问:“需要我帮忙吗?”   “谢谢,不用了。”殊晚摇摇头,“毕竟,你的鞋子我穿不上。”   赵长鸿一愣,旋即又轻笑出声:“是啊,我的司机也是男人,大概他的鞋子你也穿不上。我想,你需要去买一双新鞋。”   殊晚点头。   “不如,我送你去商店。”赵长鸿示意旁边的车。   殊晚瞟了瞟他的车,车子的线条很漂亮,贼贵贼贵的那种,料想里面也十分舒适,但殊晚摇了摇头:“你开的又不是出租车。”   她的确没见过多少世面,但婶婶要她记住两个道理。   第一: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对她尤其重要。   第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所以她才不要接受别人莫名其妙的好意,尤其是男人的。就在刚才,她还被人事部的几个男人给耍了。   赵长鸿有些意外:“所以,你怕我把你卖掉?”   “我们本来就不熟。”   赵长鸿“哦”一声,不再勉强,说了一声“再见”,他钻入汽车中,汽车载着他缓缓离去。   殊晚穿着她断跟的高跟鞋,一瘸一拐走上人行道。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走路姿势如此怪异,难免惹来旁人目光。她才刚过二十岁,黑丝般的长发被简单扎起,青涩稚嫩全写在脸上,因为走路难受,眉心微微蹙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愈发莹润。   她还询问路人,最近的地铁站在哪里?买鞋子去哪里合适?充分地暴露了她是一个外地人的事实。   总之,她不但看起来很漂亮,而且,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像一只受伤的落单小兽。   而这世上,“好心”的男人总是很多。   殊晚没走多远,就有两个男人过来大献殷勤:“美女,怎么了?哟,受伤了吗?原来是鞋子断了,没事,我买一双送给你。”   青天白日,他们并没有动手拉扯,只是一左一右跟在殊晚身边,笑容满面喋喋不休。   殊晚说:“离我远点,我不要你们帮忙。”   两人嘻嘻笑着:“我们要建设和谐社会,助人为乐是应该的。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   殊晚正头疼,一辆香槟色的轿车在路边停下,后车门被打开,赵长鸿问:“真的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殊晚看了看身边两个男青年,再看看车内的赵长鸿,果断上了车。   两个男青年绝倒,美女果然都是高帅富的!   上了车,殊晚对赵长鸿表示感谢,赵长鸿不亲不疏道:“你上次帮我拦住毛贼,这次算我感谢你。”他忽然想起什么,问:“你是不是去了东方传谷?”   之前,二人正好是在“东方传谷”的楼下遇到。   殊晚点头:“是啊,我去面试。”她也想起,赵长鸿是从“东方传谷”的停车场出来,问:“你也是去了那家公司啊?”   “是的。”赵长鸿从容不迫道,“我是那家公司的总经理。”   殊晚一愣,随即两眼冒火:“你的那家公司太烂了!”   前排开车的司机,还有副驾驶的秘书俱都一愣,东方传谷是一家大型上市公司,在本市地位不凡,居然被人如此轻视。   赵长鸿心理素质倒是很好,虽然这不是他预想中的反应。他幽幽说一声:“哦?”眼中兴味更浓,“你觉得哪里不好?”   “人力资源部的那几个男人,无聊透顶。”殊晚将面试的遭遇一一说出,赵长鸿谦虚听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偶尔动一动,似乎若有所思。   殊晚说完,气愤道:“你们不愿意录用我就早说,何必消遣我?”   “的确是公司的失职。”赵长鸿并不认识人力资源部的所有人,不过那个秃头男人他知道,负责人事招聘的王经理,赵长鸿喊了一声:“刘秘书。”   坐在副驾驶的刘秘书回头:“老板。”   赵长鸿吩咐:“回去查一下今天是谁负责招聘,让他们交付好手中工作,下个月不要来了。”   殊晚听他这么说,心头火气顿时消散,又觉得让人丢了工作不厚道,弱弱问:“这样不好吧?”   “公司不是别人用来消遣的地方。”赵长鸿回答。   今天进行的是初次面试,广泛撒网,重点捕捞。是以人力资源部的几个男人觉得叫个美女来看看也没什么,没想到却丢了工作。   殊晚偏过头仔细打量他,他今天穿了正装,黑色西装和简单的白衬衫,细致,雅净,挺立的鼻梁和眉弓形成好看的弧线,嘴角挂着隐隐笑意,有一种特别的魅力。   赵长鸿知道她在看他,却不动声色,他微微偏头看着窗外,城市的繁华浮光般掠过,车门将喧闹过滤,而这小小的一方空间里,浮动着难以言说的安静。   “你叫什么名字?”赵长鸿问。   “殊晚。特殊的殊,晚霞的晚。”   赵长鸿黑眸深处闪动着火花:“很美的名字,就像你人一样。”   汽车在一家鞋店门口停下,司机十分有礼貌地过来开了车门,殊晚和赵长鸿刚下车,已经有店员迎过来,殊晚进店看了看,才发现这是一家国际大品牌专卖店,东西太贵,殊晚买不起,赶紧撤退。   赵长鸿不明所以:“怎么了?没有你喜欢的款式。”   “太贵了。”   “没有关系,可以记在我公司的账上。”   “我又不是你公司的员工。”   赵长鸿不疾不徐道:“你是因为来我的公司面试,最终导致鞋子坏掉,所以,赔付你一双新鞋子是应该的。”   殊晚觉得有道理:“好吧,那我们换个地方。”   赵长鸿不懂。殊晚又说:“我这双鞋子八百多,你赔给我一双价格差不多的。”   她才不要占别人的便宜。   赵长鸿:“贵的不行吗?”   殊晚很认真地看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哪一种?”   赵长鸿哑然,随即又笑出声:“殊小姐,你有时候真让我感到……惊讶。”   “你是不是想说感到无语?”   “不。”赵长鸿摇头,“你不知道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吗?长得丑的才是无语,长得好看的就是感到惊讶。”   殊晚觉得有趣:“你真是坦率。”   赵长鸿道:“你比我坦率。”   二人从奢侈品专卖店出来,赵长鸿送她去了步行街,挑了一双七八百元的鞋子,临别时,赵长鸿递了一张名片过去:“殊小姐,如果你以后遇到麻烦,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给我打电话。”   这么一耽误,半个下午就过去了,所幸赵长鸿这天并无重要事情。晚上是饭局,用一个“局”字也许不妥当,一起用餐的是母亲黄彩英,还有慕家父子,两家长辈晚辈齐聚一堂,一顿晚饭而已。   赵家和慕家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两家自爷爷辈就相识,当过兵打过仗,可谓是过命的交情。赵父和慕父又联手打天下,创办了中朗集团,集团旗下两大核心,一块是中朗地产,这是全国规模最大的地产发展公司;另一块是东方传谷有限公司,涵盖面广,包括港口业务,零售连锁,能源等等。   赵长鸿的父亲去世后,慕皓天的父亲就坐实了董事长的位置。但慕父身体也不算好,多数时间在家休养,极少参与集团的管理经营。   如今,赵长鸿担任东方传谷的总经理,慕皓天是中朗地产的负责人。两人在集团总部也有职务,均任职副总裁。   而中朗集团的总裁是赵长鸿的母亲黄彩英。   两家可谓是感情深厚合作默契。   席间黄彩英打趣:“皓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别老在外面花天酒地,成家立业才是正道,你比长鸿大一岁,你定下来了,我就有理由催他。”   慕皓天笑:“我也急啊,可惜,我的公主不急,迟迟不出现。”说着装模作样叹气。   黄彩英笑出声:“你还真是浪漫啊……”   慕父道:“什么浪漫?根本就是不正经。”   慕父坐在轮椅上,身材干瘪,头发花白,怪只怪年轻时过于拼命,伤了身体底子,两年前中风,虽医治得当,仍落下了右腿麻木的病症,出行时得依靠轮椅或者拐杖。   一顿饭也算其乐融融,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席散后,慕皓天推着父亲离开,一上车,慕父就敛去脸上笑容,冷哼一声:“鸿门宴!黄彩英不就是想看看我身子骨如何,等我入了土,中朗就是她说了算。”他转过脸看慕皓天,“你得争气点,集团可不能落入赵家之手。”   两家的确交情深厚,齐心协力打天下,但如今中朗规模已大,赵父驾鹤西去,慕父也老了,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皇帝的亲儿子都会自相残杀,何况两家人连姓氏都不同。慕皓天和赵长鸿已经不再有父辈们那种深厚感情,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利益之争。   两家对集团股份持有量差不多,慕父嘱咐儿子:“你得跟那些小股东搞好关系,别成天一副严肃的样子,爱理不理……”   慕皓天反驳:“我不严肃点,那些小股东怎么能信服我?他们要的是利益,又不是笑脸。”   慕父道:“那你自己把握。不过你年纪也不算小,我会为你找一个强有力的外援。”   回到慕宅,慕父被送去休息,慕皓天径直去了书房,继续忙工作。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做事有些心不在焉,抬头就看见墙上挂着的裙子,一条棉质及膝裙,裙摆是白底蓝纹,上半身是纯白色,左右肩章处各有两颗装饰性纽扣,有种学院制服风范。   两个月了,他只查出来一条裙子。   他最初看到裙子,略略吃惊了一下,居然是这种款式,看起来像小姑娘穿的嘛。事实也如此,助理贺北一板一眼地向他报告:“通过比对纽扣的材质、大小及款式,确定是这一款。裙子品牌是JK,大众化品牌,市场售价在几百元左右,主要针对大学生群体……”   查出来的只有这么多,因为纽扣完全一样,连裙子是大码、小码都不能确定。   更不要说那个敢把他扔进废弃仓库的罪魁祸首。   慕皓天搞不清她的目的,猜不准她的身份,更不知道那天晚上,她到底用了什么东西把他从仓底卷出来。   思及此,慕皓天退出办公系统,改为浏览网站,这段时间,他查看了各类工具、武器,高科技的,传统的,甚至咨询了专业的武器专家,愣是猜不出对方用的什么工具。   一定是最新的、秘密的、高科技武器。   慕皓天盯着电脑屏幕,目光如炬,他要找到它。   也要找到她!   此仇不报非君子。虽然他不是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  来嘛,来嘛,留个言嘛。   感谢candy、纳尼?和疏影清浅投的地雷。 ☆、6|工作   殊晚继续找工作。   下午的人才市场没什么人,殊晚在街上闲逛,走到一家摄影工作室外,被玻璃墙上的风景照吸引,雄奇的大山,广袤的黄沙,清幽的绿水……每张图片下面配有解说文字,详细描绘该地的地理风情,殊晚默默地记下,她要去旅游,旅游……   当然,得挣到钱之后才能去。   工作室内,一名摄影师正忙着给某个小品牌服装拍打样照,但模特不够上相,而且缺乏神韵,摄影师拍不出感觉,焦头烂额,无奈之际出来透口气。他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刚准备点烟,一抬头就看见了殊晚。   她长得非常漂亮,五官深邃精致,既有东方人的秀美,又有西方人的深刻,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亮得似乎能点燃他手中的香烟。再看身材,纤细苗条,却生得前-凸后翘,摄影师连点烟都忘了,两眼嗖嗖放光——极品美女!   他看着她的脸,脑子里已经飞出无数张写真照——这姑娘肯定上相。   摄影师走过去:“美女,有时间么?来拍一组照片……不是免费拍照,如果合适的话,我付给你报酬……”   详细解释后,殊晚跟着他走进了摄影工作室。美女就是美女,往镜头前一站,自成风景,摄影师的灵感如泉水汩汩往外冒,越拍越带劲,先给工作室拍了几张宣传照,后来跟服装公司的人商量后,让殊晚换了衣服,给她拍广告照……   照片拍出来很美,摄影师简直爱死了自己,付报酬付得十分爽快。得知殊晚在找工作,立即道:“正好,我认识一个模特工作室的老板,我马上叫她过来……”   老板名叫马菲苏,年近四十的中年女人,她手上有一支模特队,承接各类商业走秀、演出广告。这天下午马菲苏正好没事,接到摄影师的电话,就赶过来了。   她一双眼睛围着殊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马菲苏十分满意,拍了拍殊晚的肩:“姑娘,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殊晚听说对方不要求学历,还包吃包住,她亦十分满意,   于是,殊晚做起模特这份据说很有前途的工作。   殊晚从快捷酒店搬出,拎着行李搬去了宿舍,开始了她的模特生涯。   宿舍不大,而且是两人间,同屋的女孩子叫孙美玲,殊晚搬进屋的时候她正在描眼线,一见进来个漂亮妞,腰细胸挺,貌似身材比自己好,孙美玲手一歪,眼线描到眉毛上。   殊晚跟她打了招呼,孙美玲爱理不理,殊晚并不介意,她上学时就跟女同学的关系不太好,如今已经习惯了。   马菲苏倒是来了,十分殷勤地帮殊晚放好行李,离开时说:“早点休息,明天开始走秀。”   殊晚不会走秀,但她四肢灵活头脑敏捷,在老师的指点下很快掌握要点,走得有模有样。马菲苏如同发现了一块发光的金子,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因是第一份工作,殊晚干得十分卖力,一上午下来自然累了,马菲苏还算满意,挥挥手道:“还不错,下午再练。”她扯高嗓子喊一声:“姑娘们,开饭了。”   殊晚早就饿了,风风火火跑去餐厅,环顾一周,疑惑道:“饭呢?”   有人指给她:“桌上摆的不是吗?”   桌上摆有十多个碗碟,唯独没见米饭的踪影,殊晚疑惑:“米饭呢?”   马菲苏正好进屋,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你要吃米饭?”   音量很高,表情十分惊悚。   “不吃,不吃。”殊晚是个好说话的姑娘,没饭,有肉也可以。   细看桌上的午餐,她傻眼了,蔬菜沙拉,素炒白菜……唯一有肉的菜,是肉末豆腐,萝卜虾米汤。   殊晚内心在流泪。   殊晚午饭没吃饱,下午的训练自然有些力不从心,马菲苏开启狮子吼模式,把模特队的姑娘们训了个狗血淋头。好在她接了个不错的业务,脸色才好些,收工时喊住殊晚,语重心长道:“你啊,别学着人家偷懒,自身条件生得这么好,眼光得放长远点,我们得朝着国际大舞台努力。”   马菲苏递给殊晚一根黄瓜:“来,补充点维生素,我给你挑了一根最新鲜的。”   居然有水果,殊晚感激涕零。   把黄瓜吃完,左等右等没等到晚饭,殊晚实在饿了,试探着问孙美玲:“晚上几点钟开饭?”   “你不是吃过了吗?”   “我吃什么了?”   “黄瓜啊!那就是晚饭。”   惊世骇闻!   殊晚觉得不可思议:“黄瓜不是餐前水果吗?”   说什么包吃包住,吃的是黄瓜豆腐,住的是双人宿舍……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资本家都是吸血的。   算了,计较不得。福利虽不好,但据模特队的队友透露,收入还是不错的。大不了吃自己,殊晚翻出钱包,奔向美食一条街。   风风火火,急不可耐。   从前婶婶在世时,她是一日四餐,餐餐大鱼大肉,她那条十几米长的尾巴,绝不是吃点白菜豆腐就能长成气势恢宏的模样。   殊晚跑去饭店大吃一顿,吃饱喝足之后又去了超市,购物车被她装得满满。她考虑得十分周到,为了遵守公司的上班时间,她以后大概每天只能吃三顿,所以,她需要别的食物补充。   回宿舍时,孙美玲看着殊晚拎着几大袋子的零食,表情十分惊悚。   不过孙美玲笑了,吃吧,吃吧,肥死你。   看在你会长肥的份上,我就不揭发你了。   她还十分友好地提醒殊晚:“你得把东西藏好,千万不能被马老大发现,不然,她会把你的东西全部没收。”   “为什么?这是我买的。”花的她的银子。   “因为模特一长胖就接不到活,马老大要我们保持身材。”   “保持身材,跟填饱肚子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殊晚差点就要呐喊了。   孙美玲轻笑:“就算这是马老大的误解,但她毕竟是老板,负责给我们发工资。我们得尊重发工资的人。”   说得好有道理,殊晚点头应和。   这晚之后,孙美玲和殊晚的关系突然变好了。白天,孙美玲会给她打掩护,殊晚在试衣间偷吃巧克力,时间耗得太久,马菲苏又开启狮子吼催人,孙美玲就赔笑道:“她在帮我扣衣服,等一等啦……”   或是找个无人的角落,孙美玲会给她放哨:“你去吃吧,待会儿有人来了,我就咳一声……”   殊晚头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室友的亲切关怀。   马菲苏手上模特虽多,但这并不是一家大型模特经纪公司,它只是一家小作坊,模特队都是一些四五线模特,还有殊晚这种刚入门的。你一定看过维密天使的广告,一定听说模特身家几何,穿名牌,开跑车,拍杂志,上电视……她们的生活光鲜亮丽,如同在云端。   实际上,那只是凤毛麟角的几个人而已。模特,只是一份工作,有活干才有钱拿。马菲苏与广告公司、摄影工作室、俱乐部、电视台……都有合作,她的业务范围十分宽泛,走秀,广告拍摄,车展模特,会场礼仪,大型竞赛的举牌工作……如果你出得起价钱,客串群众演员也没关系。   有时,客户让马菲苏推荐几个人过来;有时,他们会亲自过来选人;有时,他们会直接点名让谁谁谁来拍广告。   这天,马菲苏点了几个人:“王霞,陈玥,孙美玲……哦,还有殊晚,来我办公室一趟。”   正是模特队几个漂亮姑娘,几人去了办公室,马菲苏道:“XX钟表最近要搞个宣传活动,需要两名礼仪小姐,我想让你们去面试。”   有人立即出声:“做个礼仪小姐,还要面试?切!”   “我不做礼模,我不喜欢。”   “拍广告找我还差不多。”   殊晚也开口:“多少钱?”   殊晚的底薪很低,收入全靠提成。提成来源于她所参加的商业走秀和其他活动,接的活多,挣的钱才多。她不在乎做礼仪小姐,还是平面模特,有钱拿才是正道。   马菲苏道:“钱不多。但是这个钟表商请了程归锦代言,他会出席宣传活动,媒体记者蜂拥而至,你要是能在会场上露个脸……”   她的话还没说完,有姑娘尖叫出声:“程归锦!男神!”   程归锦,时年二十三,当红影星。   此人经历如同传奇,十六岁获得全国武术冠军,而后连续三年夺冠,十九岁进军演艺界,凭借过硬的功夫和俊朗的外貌收获无数粉丝,出演动作电影《龙怒》,打斗潇洒漂亮,感情流露真挚,演技浑然天成,凭借此片,他在二十岁获得金梅奖最佳男主角。   出道一年,已是影帝。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取得了国内某所著名高校的管理学学士学位。   名符其实的男神。   姑娘们不再计较当礼仪小姐的事,兴奋得满面红光,这不仅仅意味着能近距离接触男神,还意味着有可能被记者拍到与影帝的合影,而后上电视上杂志……说不定就能踏入娱乐圈。   姑娘们青春年少,个个都做着当明星的梦,谁不兴奋?   当然,殊晚是个例外,她对明星没多少兴趣,只想多挣点钱,找到自己的同伴。   从马菲苏办公室出来,模特们的姑娘们正在闲聊八卦,有人拿着平板电脑在播放视频,旁边围了一众姑娘,不时爆发出尖叫声:“好帅,好厉害……”   殊晚凑过去瞧了瞧,这是一段拳斗视频,程归锦昨晚在新电影开机仪式上的表演,没有特效,却胜似特效,动作潇洒利落,快拳虎虎生风……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踢腿,直接把人墙上的靶子踢翻。   动作轻盈,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出拳利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有人赞叹:“怎么可以这么帅?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殊晚若有所思,难道,他是她的同伴?速度快,动作轻,与殊晚有相似之处。   队友们叽叽喳喳议论着男神:“又帅又有钱,还会打拳,我要嫁给他。”   有人“切”一声:“就你那样?怎么进得了程家大门,程家可是豪门望族。”   “豪门望族?”   “是啊,他家就在南源市,恒世伟业,就他家的。不过有传言,说他不是亲生的,不然怎么不在家好好当他的二世祖,跑去学武术?”   ……   殊晚再度深思,难道他也是被捡来的?南源市靠海,说不定也是在水边被捡到。   她要去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位男主角竞选人即将登场。男主这么崇高的职业,必须是通过竞争才能上岗的。   不合格的,统统淘汰掉。   你喜欢谁?你看好谁?赶快拿起手机投票吧。联通用户请发送到101XXX,移动用户发送到102XXXX…… ☆、7|粉丝   殊晚和其他三位队友一起去参加礼仪小姐面试,马菲苏心底已经有了结论,殊晚一去,其他三人根本就是陪衬。不过,有陪衬才好,不然怎么能显出这姑娘漂亮呢?   不出马菲苏所料,殊晚被选定,其他姑娘被刷下来。   可惜,钟表广告宣传活动那天,殊晚被安排在酒店门口做来宾接待,根本没进内场,别说近距离接触,她连程归锦的人影都没见到。   不行,她一定要见他。   旁边,活动负责人在跟一个男人说话,殊晚听力好,虫鸣风动都能听得清楚,何况谈话声,对方大概是程归锦的助理,活动负责人把房卡递给对方:“房间已经订好,楼上1213的总统套房,活动结束后,程先生就可以去休息……”   1213总统套房,殊晚心头有了主意。   活动一结束,殊晚换过衣服,就悄悄前往总统套房。没有房卡,她用不了通往总统套房的电梯,但这不要紧,爬楼梯对她而言完全不是事。   到了总统套房所在的楼层,远远地,她看到两个工作人员正从房间里退出,一人年纪大些,面色和煦,穿一身得体的西装;另一个年轻侍者推着餐车……退出房间后,那位年长的工作人员一边走着,一边交待着服务事项,从他的话语和衣着可以推断,这人是总统套房的专房管家。   他身上,有总统套房的备用房卡。   殊晚和他在走廊里擦肩而过,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房卡摸走。   她直直地走向总统套房,刷卡,进屋。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喧闹,只有浴室里传来水声,淅淅沥沥。   一个男人正在洗澡,浴室门没有关,殊晚一步一步走进去。   浴室很大,正中间一个按摩浴缸,不过男人并没有躺在里面,忙碌一天,他困倦乏累,打算冲个澡就睡觉,他用的是淋浴,背对着浴室门,让水流冲走一天的疲乏。   他在哼歌,悠然自得。草草冲了一下,他关掉水,转身拿毛巾……   转脸就看见了殊晚。   四目相对,殊晚目瞪口呆。   “啊——”尖叫声响起,在浴室里回荡不止。   程归锦手上拿着毛巾,慌乱无措,一把用毛巾捂住脸,想想又不对,慌忙捂住下半身,口中叫声不停:“啊……”   “喂,”殊晚被震得耳膜生疼,忍不住出声,“你还是清白的。”   别叫了,行吗?搞得好像她对他做了什么似的。   叫声终于停下,男人用毛巾裹住了下半身,眸色不善地瞪着殊晚:“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两条腿走进来的。”殊晚回他。   因为在电视上见过,殊晚知道他就是程归锦。他的身材很好,常年锻炼的人,身上没有多余赘肉;又因为习练的是武术,身材精瘦匀称。他的皮肤很白,双眉秀窄,黑溜溜的眼珠子灵活地转动,大概是因为见到了不速之客,腮帮微微鼓起,有些不满。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但他又是性感的,性感中透出阳光的味道。   程归锦两眼圆瞪,也将殊晚上上下下一番打量,她很年轻,还是青涩的女孩子;但她的身体已经发育成熟,胸部饱满如同挺拔的山峰;透过氤氲的水汽看她的脸,肤色雪白,容色绝艳,程归锦略略吃了一惊,好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他在娱乐圈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美女,环肥燕瘦,但此时仍被惊艳到。   程归锦的嘴角不知不觉松弛下来。   殊晚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十分认真地问:“刚才,你没发现我进来了吗?”   “你又不出声,我怎么知道你进来了。再说,我是背对着……”   “背对着,就不能感觉到我进来了吗?”殊晚追问。   “我眼睛又没长在后脑勺,怎么发现?”程归锦觉得这女人的问题十分奇怪。   殊晚有些失望,她有特殊的感知能力,不仅仅限于用眼睛看,用耳朵听,一个大活人进屋,她是无论如何都会发现的。殊晚不死心,继续问:“你的身高有多少?如果变化成另一个形态,有十几米吗?”   “你神经病啊!”程归锦完全听不懂,瞪着殊晚:“你到底是什么人?”   殊晚彻底失望,他不是她的同类。他只是天分不错,而后通过自身努力,习得一身好武艺的普通人。   程归锦朝她步步逼近:“你是谁?再不说我报警了哦。”   一听报警,殊晚就蔫了,掩饰道:“我……我是你的粉丝。”   程归锦长长地叹一口气,现在的粉丝真疯狂啊!居然打听到了他的房间,而后钻进来伺机偷窥。   殊晚朝他道歉:“对不起,我只是迫切地想见你,才……才疯狂了点……”   “没关系。”程归锦大度地摆手,疯狂是出于真爱,他可以原谅。   尤其当对方是个美女,好像不怎么吃亏。   知道了结果,殊晚无心久留:“那打扰到你了,我很抱歉。”她想转身出去,走之前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失望至极,为什么不能变成长尾呢?   她的失望没有逃过程归锦的眼,程归锦眉毛一挑:“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的身材让你很失望吗?”   “还行吧。”殊晚对他的身材没兴趣。   若他变个人首蛇身出来,也许她会眼睛一亮。   她的轻视让程归锦十分气愤,他是全民男神诶,虽然他经纪公司的老板上镜之后,他的全民男神地位有所动摇,但他依旧是受万千粉丝追捧的影帝:“还行是什么意思?你是对上半身不满意,还是对下半身不满意?”   “下半身。”殊晚实话实说。   “你……”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严重挑衅,程归锦咬牙切齿:“怎么不满意?”   “不够长。”殊晚懒洋洋道,她想看的十几米长的粗壮尾巴,而不是人人都有的两条腿。   “你……你……”程归锦火冒三丈,几乎要跳脚,“你从哪儿钻出来的?是狗仔记者,还是无耻窃贼?”   程归锦一定要收拾这个无耻之徒,“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擅闯民宅,鬼鬼祟祟;肆意偷窥,侵人隐私……我要报警!我要告诉警察我丢了东西,我要让你坐牢。”   “报警”二字再次从他嘴中说出,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殊晚一下子清醒了,她的确是偷偷摸摸进来,警察来了就说不清。她对警察有畏惧之心,生怕警察火眼金睛,发现自己的秘密……而后,她被当成妖怪被烧死,或者被送到研究所解剖成一片一片……   殊晚大骇。   程归锦已经走出浴室,去按铃找人,他的手指快触到铃上,殊晚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他的手:“别……别啊,都是误会。”   “什么误会?”程归锦额上青筋直冒,“我告诉你,你完蛋了。”   “你不能这样。”殊晚乞求道,“不能这样对待你的粉丝。”   “粉丝?”程归锦表示怀疑,“你根本不像!倒像个不知廉耻的窃贼。”   “我真的是粉丝。”殊晚信誓旦旦,“我刚才说错话了,你别介意。”她赶紧恭维他:“我觉得你的身材还是很棒的,其他方面……也是很令人满意的。”   程归锦面色稍霁,但仍然狐疑:“你刚才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   “我,我……那是反话,不,是激将。”殊晚找到借口,“激将法,然后你不经我激将,就要和我试试什么的。”   “试试?”程归锦眼珠一转。   殊晚讪讪地笑:“就是试试。”   程归锦似乎明白什么,继而哈哈大笑,现在的粉丝真是太疯狂了!主动投怀送抱已经不再新鲜,自荐枕席也见得多了,面前这位剑走偏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幸好他没上当。   殊晚糯糯地道歉:“对不起啦,你不要跟我计较,我真的是你的粉丝,绝对是真爱……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雕虫小技,竟然想套我?”程归锦一脸得意之色,出于真爱而犯的错误是可以被原谅的,他大慈大悲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随便进人房间。”   “哦,哦。”殊晚维诺点头,“对不起,打扰了。那我先走了……”   她朝大门走去,迫不及待。   “喂!”程归锦喊住她,“你就这样走了?”   殊晚回头,她只是把他看光了而已,难道要赔吗?   程归锦的目光十分不爽:“你不合影,不要签名吗?”   “哦。”一个合格的粉丝,应该对偶像展示出狂热的爱恋,殊晚赶紧小跑回来,“要的,要的。”可她两手空空,拎包放在酒店存包处,一没手机,二没带笔,看着程归锦有些尴尬:“为了混进来,没带包。”   程归锦走进书房,拿了一支签字笔出来:“写哪儿?”   殊晚伸过去一条胳膊:“手上。”   程归锦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殊晚扯过衣角:“衣服上吧,手上总有一天会被洗掉。衣服的话,我回去就把衣服裱起来,挂在卧室天天看。”   程归锦对她的热情十分满意,拿起笔在她衣服上签名,瞄到她光裸的手臂,白皙匀净,如玉瓷般细腻,看不到一点瑕疵,让人有捏一把的冲动。   早知道,就签在她手上。   程归锦抬头,目光落在她的脸庞,她很美,美得像画中的妖怪,五官略显深邃,七分东方人的秀美妩媚,三分西方人的深刻立体,程归锦觉得她的模样有点眼熟,问:“你叫什么?”   “殊晚。特殊的殊,晚霞的晚。”   “你姓殊?”程归锦似乎不信。   殊晚点头。   “你家亲戚里,是不是有姓龙的?”   殊晚摇头。   程归锦发觉自己多此一问,她要真有,也不用鬼鬼祟祟潜入屋子要签名?   他签好名,殊晚看着衣服上的字迹,泪流满面——又报废一件衣服,还得花钱买。她苦着一张脸准备离开时,程归锦叫住她:“诺,这个给你。”   他从冷藏柜中取出一个超大的水果冰淇淋桶,直径足足超过二十公分,七八种水果和各色冰淇淋交替堆积成高高的尖塔,曲奇、果仁、巧克力点缀其中,樱桃挂在边沿,果酱呈“之”字形喷洒……   好诱人,好想吃。   殊晚的内心在骚动。   不过殊晚是有原则的:“不用了,谢谢。”   话一出口,程归锦又要跳起来,咆哮出声:“你敢拒绝?你居然拒绝?你不是我的真爱粉吗?你怎么能拒绝你的偶像送给你的东西?你得感激涕零知不知道?然后把它们全部吃掉,就算吃不下也得吃掉……必须吃掉,统统吃掉!一滴不剩地吃掉!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粉丝!”   他面上是一种强势而不可推拒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再敢说个不字,老子把你拍飞!   于是,殊晚只能弱弱地回答:“谢谢。”   水果冰淇淋塔被程归锦塞到她手上,触感冰凉,但殊晚心头火热,幸福铺天盖地汹涌而来。这一刻,影帝的形象无比光辉高大,魅力锐不可当。殊晚对他路人转粉,心头感动成河:影帝,你现在就是我的真爱,我回去就把你的所有作品全看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觉得程归锦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水果冰淇淋塔: ☆、8|饥饿   回到住处,殊晚用手机下载了程归锦主演的电影,正打算看,房门却被人大力敲响,咚咚咚,跟震山雷似的:“开门,在走廊里集合。”   是马菲苏,气势汹汹,仿佛天快塌了。   住在公司的姑娘全部在走廊集合,马菲苏手上拿着一张从垃圾桶中捡出来的包装纸,怒吼道:“谁吃的?”   马菲苏像一只炸毛的狮子,两眼通红,恨不得把人撕成碎片。   “这几天的垃圾桶里都出现了零食袋,这层楼住的全是我们队里的人,看来有人一点都不守规矩,是谁?给我站出来!”   顶着她的高气压,殊晚小心翼翼地举手:“我。”   马菲苏猛回头,目光如剑,在她身上扎了几十个窟窿:“你?”   殊晚弱弱辩解:“每天饭菜好少,我好饿。”   “你好饿?你居然好意思说饿?”马菲苏尖着嗓子质问,“每天的饭桌上,谁吃的有你多?每顿饭都是你第一个上桌,最后一个放筷子,夹菜夹得比谁都快,你居然好意思说你饿?”   “你那不叫饿,叫馋!”马菲苏在气头上,唾沫星子横飞,“不是我说你,每天你在饭桌上风卷残云的样子我都忍了,你居然还敢吃巧克力。巧克力啊!高热量高卡路里,你想肥死,是不是?”   ……   临睡前,马菲苏对宿舍来了一番大扫荡,她不但搜出了巧克力,还有饼干,糖果,鱿鱼丝,泡椒凤爪……甚至还有方便面。马菲苏带了这么多年模特队,头一次被震惊到,两眼鼓得如铜铃。   零食被她统统卷走,殊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泪流满面。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殊晚展开了一场和马苏菲的殊死斗争。她早上早早起床,打着晨跑减肥的旗帜,穿着运动鞋一溜风跑了。   马苏菲听说她天天跑步,十分满意。   实际上,殊晚一口气跑出两公里,跑去早餐店大吃大喝,吃完后她会把脸搓红,拿出喷雾喷点水,造成大汗淋漓的假象,再慢吞吞回到模特队,去餐厅接着吃早餐。   晚上收工后,她也会悄悄跑出去,这是她的自由嘛,这时的大排档十分热闹,能吃的东西就多了,她一个人找个角落位置,点上几个好菜,好好款待自己。   不过,殊晚与马菲苏的这场斗争只能算平手,因为她中午没辙,只能在餐厅和白菜豆腐为伴,煮饭的阿姨把菜做得非常清淡,一点油水都没有,马菲苏还把她当做重点防治对象,一看她使劲夹菜,眼刀就嗖嗖扔过来。   殊晚不得不收回握着筷子的手。   吃不饱,每个下午都是煎熬。   如果遇到晚上有活,殊晚就更惨了。   这天晚上就有活,马菲苏接了一个会场礼仪的单子,某个公司的年中酒会,下午,马菲苏就带着十名礼仪模特来到酒店,换衣化妆,殊晚瞥向旁边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公司名字——“东方传谷”,殊晚记得,她在这家公司面试过,面试官是几个无聊的男人,而后,赵长鸿把他们炒了。   “东方传谷”资金雄厚,不然也不会专门请礼仪小姐。庆典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主办人员给她们安排工作,两名站在会场门口,两名在签字板处做指引……他的目光落在殊晚身上,这姑娘是里面最漂亮的。   所以,他把最重要的位置留给殊晚:“来,美女,你待会儿负责台上工作。”   庆典上总经理会讲话,领导身边,自然得安排最漂亮的。   总经理就是赵长鸿,这晚,他要抽取幸运员工,抽取方式是电子滚动式,主持人示意礼仪小姐把遥控器递过去。   舞台灯光是梦幻似的迷蒙,赵长鸿侧过脸就看见一名美女端着托盘袅袅婷婷走过来,她穿着紧身旗袍,腰肢细如杨柳,胸部却丰满得似乎要把旗袍撑破,身材颀长,肌肤胜雪,一双眼睛似两汪盛满星光的清泉,桃红色的腮畔带着甜美笑意,舞台上之前放过少量烟雾,并未完全散去,在她身后轻烟慢拢,而她一步一动,仿佛并非尘世中人。   赵长鸿一怔,后知后觉才认出是谁。   殊晚已经走到他跟前,见他没反应,赶紧给他使眼色,快把托盘里的东西拿走。   短暂的怔愣后,赵长鸿回过神,唇边浮出几许笑意,拿过遥控器继续讲话。殊晚已经退到舞台角落,那里灯光很暗,她站姿婀娜,仿佛山谷中孤傲独放的幽兰。   赵长鸿下台之后,和一些生意人寒暄,目光时不时往台上瞟,殊晚虽然脸上带笑,但明显心不在焉,神思不知飘到了哪里。   自然是飘到了晚饭上面,殊晚饿死了。   殊晚最不喜欢晚上有活动。可是不巧,大多数活动都在晚上。主办方原本给美女们准备了晚餐,偏偏马菲苏在,一见殊晚拿起奶油蛋糕,直接劈手夺走,投桃报李地还给她几颗圣女果。   活动进行了大半之后,赵长鸿让人把殊晚叫了下来,轻笑道:“你今晚很漂亮。”   化妆师给她画了精致的妆,她本就生得美,妆后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殊晚礼貌回道:“谢谢。”   “你找到工作了?”   “是的,在模特公司,没活的时候也接礼仪工作。”   赵长鸿一点也不意外,像她这样的人,原本就该靠脸吃饭,而不是靠学历。   他察觉到殊晚的精神似乎不太好,神思恍惚,赵长鸿以为她大概是站得太久累了,道:“到隔壁来。”   隔壁屋子是一间豪华套房,主办方订下房间给赵长鸿做临时休息室,两人刚走进屋内,秘书又追过来,说有人找,赵长鸿像殊晚示意沙发:“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他出门转入走廊,迎面一个中年妇女挽着一个年轻女子的手走来。中年妇女约四十出头,衣着大方,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身旁的年轻女子与她容貌有两分相似,穿一袭淡紫色小礼服,年轻秀美,她一见赵长鸿,巧笑倩兮,眼睛里满是柔情蜜意。   奈何赵长鸿没明白其中含义,只大方一笑:“舅妈,潘雅……”   来人正是赵长鸿的舅妈潘文清,身边的年轻女子是她的侄女,潘雅。   赵长鸿侧身示意休息厅:“你们先进屋坐会儿,我先处理一点事。”   舅妈问:“不用太久吧?”   “不用。”赵长鸿笑,“哦,我有个朋友也在里面,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舅妈说:“好。你先去忙。”   她挽着侄女的手,不紧不慢地迈入套房。套房的客厅站着个人,正是殊晚。   殊晚是来这儿上班的,做礼仪小姐虽然没有拍小广告的酬劳高,但待遇也算不错。殊晚是有职业道德的,今晚,赵长鸿是付钱的雇主,她以为他要分配活给她干,结果跟过来,赵长鸿什么都没说。   所以她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潘文清和她的侄女进屋,见到屋内站着一名身段苗条的女子,穿着青花瓷花纹的旗袍,这身衣裳在酒店里有好几个人穿,譬如门口站的迎宾。舅妈和她的侄女便以为她是酒店的服务员,也没睬她,径直沙发坐下,年长的潘文清喊一声:“服务员,煮一壶绿茶。”   潘雅说:“还是大麦茶好,长鸿喜欢。”   “就你想着他。” 潘文清改口,对殊晚道:“那就来三杯大麦茶。”   屋内没有其他侍者,殊晚疑惑:“我吗?”   潘文清瞪一眼:“不叫你,叫谁?”   殊晚:“哦。”   她转身出去,舅妈叹道:“现在怎么连个服务员都长得这么妖娆?”她又继续教育潘雅,“所以,你得抓紧机会,我听你姑丈的意思,过阵子会把程家的大女儿介绍给长鸿。虽说我们潘家也不错,但比起程家还是差了点,所以,你的努力。”   潘雅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生米煮成熟饭。后面的事长辈们自然会为你做主。”   潘雅愁怨道:“我也想啊,他没反应怎么弄?”   “下点猛料,男人还能没反应?你那儿不是有药吗?”潘文清瞧屋内没人,压低声音道,“今晚可就是个好机会,长鸿刚才喝过酒,楼上又不差房间……”   “姑妈,真要这样吗?”   “你看着办。要是你愿意做,我明早就带着叔叔伯伯们来讨个说法;你不愿意做,从长计议,我倒是省了一桩事。”   ……   屋内两人在低笑着谈论,殊晚在门口竖着耳朵听,她被屋内两个女人打发出来,却不知道该去哪里端茶,幸好门口有侍者,殊晚便给侍者说:“三杯大麦茶。”侍者说:“我马上去沏。”留下殊晚站在门口,不知该进去,还是该去别的地方。   然后,她就听到如此有趣的事情。   以她的听力,屋内之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这是要上演美女硬上弓的故事吗?好感人呀。   赵长鸿艳福不浅。   侍者已经把茶水端回来,他知道套房内的客人非富即贵,以为礼仪小姐是请来专门服务的,便把茶水递给礼仪小姐。殊晚也没觉得有什么,目前,她还在工作时间。   她把茶水端进去,中年妇女面前摆一杯,美女面前摆一杯,那另一杯……应该是赵长鸿的。   潘雅盯着那杯茶若有所思,想把殊晚打发走:“你去把窗户打开。”   殊晚转身去开窗户,潘雅从包里摸出一个小东西,快速撕开将药粉倒了进去。药粉是前阵子她身边的姑妈给的,叫她找到机会就用,可迟迟找不到机会。   药粉遇水即溶,两个女人意味深长地笑笑。   她们并不把屋内的殊晚当回事,普通的酒店工作人员而已;再说,殊晚是背对着她们,必定看不见。可窗户上的玻璃有投影效果,虽然很淡很浅,人类的视力的确看不清楚,但殊晚却能看清,下药了,下药了……   好精彩,好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龙泽吃得比普通人多……   龙诚吃的比普通人多……   龙易吃得比普通人多……   到了殊晚这里……吃货非要当模特。    ☆、9|矛盾   殊晚把窗户关上,在角落里十分端庄地站好,礼仪小姐的站姿是优美的,如同一株的修竹,挺拔秀美。赵长鸿一进屋就见到她曼妙的身姿,心上像有水纹层层漾开,随即一惑:“你怎么站这儿?”   殊晚眉头一皱:“不是你叫我来这儿吗?”   “我不是让你……”赵长鸿又察觉一件事,于殊晚而言,他只比陌生人多个脸熟而已,生分而疏离。他略略欠身,道:“抱歉,大概我没把话说清楚。”   和他一起进屋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助理,一个秘书。   他招呼殊晚来到会客区,优雅地伸出一只手:“请坐。”对上潘家两个女人的目光,赵长鸿道:“这是我朋友,殊晚。”他做简单介绍:“这是我的舅妈,这一位是舅妈的侄女,也是我的朋友,潘雅。”   潘家的姑侄女面色微变,潘雅面色略尴尬:“不好意思,我们以为她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话是对着赵长鸿说的,眉眼含笑,低低补上一句:“毕竟,她们穿的衣服都差不多。”   潘雅的目光在殊晚脸上轻轻一掠,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抱歉。”   “没关系,我今晚的确在这里上班。”殊晚不甚在意。   潘雅并没多说什么,她不喜欢这个女人,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又安慰自己,甭管长什么样,都是一个工作人员,家境出生必定不好,不能跟她相提并论。   落座之后,赵长鸿瞟到桌上多一杯茶,问殊晚:“你的茶?”   殊晚一笑:“不,是你的茶。”   “你先用,今晚忙坏了吧?”他把水递给殊晚。   “不……”旁边潘雅慌乱出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掩饰道:“再给殊小姐倒一杯就是。”她呼唤侍者,“动作快点,没见这么多人等着吗?”   但赵长鸿是个绅士,女士的茶水应当先上,所以依旧把茶杯往殊晚面前放:“你先请。”   殊晚摇头:“我不能喝,里面有药。”   她说得波澜不惊,潘雅却面色大变。   赵长鸿皱眉:“什么药?”   “她给你下的药。”殊晚指着潘雅道。   “你瞎说什么?”潘雅尖利出声,面上红一块白一块。   “我没瞎说。”殊晚十分认真地辩解,又转头对赵长鸿道:“她好像很喜欢你。准备今晚与你共赴缠绵,所以还是你喝吧。”   声音清亮,字字清晰。   赵长鸿无语。   旁边站着秘书,后面还有助理,屋内还有酒店服务员,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耳朵竖得比什么都尖。   潘雅面色发红,又羞又怒:“你有病啊!”   “我没有啊。”她从小到大都不生病。   “没病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实话实说。”   “你……你……”潘雅气结。   殊晚十分热情地把茶杯递给赵长鸿:“你快喝吧,她都生气了。”   赵长鸿心头了然,把杯子拿开,打个圆场道:“潘雅在逗你,顺便也跟我开玩笑。”   “玩笑?”殊晚不懂。   “是的。”赵长鸿点头。   “你们这些有钱人真会玩。”殊晚赞叹道。   噗——   屋内的服务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尽管声音短促,却像最锋利的针,刺在潘雅千疮百孔。他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潘雅窘迫至极,抓起沙发上的手包,逃似的离开房间。   赵长鸿没有去追,做老憎入定状,潘文清坐不下去,喊一声:“潘雅……”她站起身,瞪一眼赵长鸿:“你交的朋友,真是有趣啊!”说话已是咬牙切齿,她把包一拎,也走了。   剩下殊晚和赵长鸿面面相觑。   殊晚弱弱地问:“我是让你免遭荼毒,还是坏了你的好事?”   赵长鸿抬起眼,一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望定殊晚:“你是想让我免遭荼毒,还是想坏了这事?”   “我没有想法。”殊晚道,“我只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而已。其余的,是你的事。”   赵长鸿点点头:“你真的很坦率。”   九点半时,活动结束,礼仪小姐换衣服收工。   殊晚兴高采烈,终于等到这一刻,可以奔向晚餐的怀抱。   公司有车负责接送,殊晚自然不跟车,马菲苏还在,对她投来复杂的目光:“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好好睡你的美容觉,准备做什么?”   马菲苏一直把殊晚当做重点培养对象,兼重点防治对象。   殊晚目光瞟到身边来来往往的男人,他们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一副精英的派头,殊晚来了灵感:“这里这么多精英,我想勾搭一个做男朋友。”   马菲苏下巴都快掉下来,又问:“你看上哪个了?”   殊晚正好看到赵长鸿,指了指他:“那个。”   马菲苏认得赵长鸿,本市有名的钻石王老五,身家数亿,马菲苏对殊晚投来钦佩的目光:“有理想,有抱负。好好努力哦。”   殊晚点头。   马菲苏带着人离开,走到门口,有人发现殊晚没来,问:“殊晚怎么还不走?”埋怨一句,“我可不想上了车等她。”   “她呀,说要去勾引赵长鸿。”马菲苏回道。   “谁?”   “赵长鸿,赵大老板啊!”马菲苏叹道,“难得有机会与赵总亲密接触,她舍不得走。”   “不自量力吧。”   “好歹殊晚够漂亮。说不定真能勾引到赵老板。”   ……   几个女人在门口插诨打趣,没注意到赵长鸿已经来到门的另一侧,谈话尽数入耳。赵长鸿侧过脸看向厅内,果然殊晚没走。   他忍不住兴味盎然地笑了笑。   突然有点期待。   殊晚坐了一会儿,估摸着马菲苏的车已经开走,她翻身农奴把歌唱,连步伐都变得欢快,提着包就走。出门时碰上赵长鸿,她挥了挥手:“再见。”   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欲擒故纵吗?赵长鸿思索。   可她直直冲向电梯。   说好的勾引呢?人与人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殊晚一口气下了楼,她在酒店门口等出租车,夜风微凉,她穿着黄色的裙子,裙摆飘飘,如同一支剑兰挺傲盛放。   赵长鸿开车出来,一眼就看见她,忍不住把车子在她面前停下,放下车窗,赵长鸿探过身子朝她微笑:“殊小姐……”   “嗯?”殊晚看着他。   “你准备去哪儿?”   “我去吃夜宵。”殊晚说话时瞟了瞟左右,她现在对马菲苏有心理阴影了。   “这里不好打车,不如,我送你。”   殊晚偏着脸看他:“你为什么要送我?”   “这么晚了,我送你是应该的。”   “我在酒店做一晚礼仪小姐,你们付给我工钱,这才是应该的。但是里面并没有提到包车接送,所以,这不是应该的。”   她再一次拒绝他的相送。   在赵长鸿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赵长鸿略略沉眉。他发现这个女人的自我意识非常强,她不会占别人便宜,大概也不会让别人占自己便宜。   可她越这样,他越对她有兴趣。   赵长鸿勾唇浅笑:“那你准备打车?”   殊晚点头:“是的。”   “从这里打车回你住的地方要多少钱?”   殊晚粗略估计:“大概七八十吧。”   好贵。可就算这样,她也不要坐免费车。   赵长鸿说:“不便宜啊,都可以吃一顿饭了。”   殊晚点头附和:“对呀,对呀。”   赵长鸿又说:“我也有点饿了。”   “那你赶紧走吧。”   赵长鸿却没有走的意思:“不如你拿这七八十块钱请我吃饭,我顺道送你回住处。你有了车坐,我有了饭吃,既不浪费时间,又不浪费钱。你觉得怎样?”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殊晚如是想。   她动心了,岂能逃过赵长鸿的眼睛,他再加一把火:“肥水不流外人田,没必要把钱拿给别人白白赚,对不对?”   他说得好有道理。殊晚点头:“对。”   赵长鸿打开车门:“那你还在等什么?”   殊晚上车时,赵长鸿勾了勾唇角,他发现她的思维很有意思,她接受等价交换,但不接受白占便宜。   汽车驶上主干道后,汇入车流之中。旁边不时有出租车开过,速度很快,见缝插针换车道,有时候,道路上的的哥真让人头疼。赵长鸿想起什么,问殊晚:“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打车,不怕不安全吗?”   “我很安全啊。”一般人都打不过她,二般人也打不过。   赵长鸿不敢苟同,她哪叫安全?分明是长了一张引人犯罪的脸。赵长鸿说直白点:“你不怕被人卖掉吗?”   殊晚如同听到了很有趣的事,声音中带了笑意:“他们卖不掉我。”   “我觉得卖得掉,如果我是买家,我一定会舍得出钱。”   殊晚笑出声:“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赵长鸿觉得这个女人十分矛盾,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所以她不会白白占人便宜;却又疏于防范,似乎不把安全问题放在心上。   两相矛盾。赵长鸿理解不了。   他以为她所说的夜宵是喝喝粥,吃吃馄饨之类,没想到殊晚带他去了一家餐馆。坐下后她从服务员手中抢过菜单,迫不及待地点菜:“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一口气点了好几个菜,也没询问赵长鸿的意见。   服务员说:“稍等。”   殊晚回:“快点哦。”   大餐,大餐,她已经迫不及待。抬起头,她看着赵长鸿,脸上笑容倏然僵硬,猛然想起什么,满面歉意:“不好意思,一下子忘了你。”   赵长鸿轻笑:“你随便点,我不挑食。”   “我还没点你的。”殊晚喊道,“小姐,把菜单拿过来,我再加几个菜。”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要冲榜,要留评哦。 ☆、10|兔子   殊晚和赵长泓在餐馆大快朵颐时,潘雅却在姑姑家哭得一塌糊涂,太丢脸了。好好的事儿被坏了不说,还当众被揭穿,如今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姑姑潘文清安慰道:“慢慢来,你还有机会。”   “都成笑话了,还有什么机会?”潘雅杏眼圆瞪,“都怪那个服务员,不声不响地躲在一旁,叫我们没防备。”   一想到那个坏事儿的女人,潘雅恨意顿生:“今天这仇,我非报不可。”   她很快就查到了对方身份,原来不是酒店服务员,是外聘的礼仪小姐,也做模特。   骚情的职业。   模特公司的地址也容易被查到,毕竟是敞开大门做生意的。   此仇不报非君子。潘雅恨得咬牙切齿。   殊晚在模特队,有活接活,没活就训练。掌握技巧之后,训练就慢慢减少,这天下午解散得早,队友们各自玩去,有人逛街,有人约会。   殊晚也拎着包出门。   但她不跟别人一道,因为她要去大吃大喝。   刚走出公司不远,就有十个人走过来,形形色-色的已婚妇女,气势汹汹,其中一人指着殊晚,喊道:“就是她!”   十来个人快速将殊晚围堵,殊晚只觉得莫名其妙:“做什么?”   对方拽着殊晚的衣服,混乱地叫骂:“你这个小三,要钱不要脸!”   “破坏别人家庭。”   “贱人……打她,给我打。”   她们的声量很高,似乎想要昭告天下。叫骂的同时,一人抓住殊晚衣襟,大巴掌招呼过来。   预料中“啪”的响声却没有响起,殊晚脑袋一歪,躲过这一巴掌。   对方诧异,继续左右开打。   殊晚左闪右躲,扒开人墙钻出去。但对方人多,人墙外还有人……   殊晚大叫:“你们认错人了,放开啦……”但她的辩解很快淹没在叫骂声中,妇女们的战斗力堪称疯狂,她们吵闹着,拉扯着,大街上很快聚集了一群人看热闹,她们更加疯狂,殊晚推开这个,又被那个抓住;绕过个子高的,又被个子矮的堵截……   她有足够的实力将这一群人打得落花流水,但这可能只是一场误会,并非邪恶的犯罪;而且这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   没必要拼命。   但那群妇女似乎在拼命,她们高叫着:“打小三呐!”   “给我扒了她的衣服……”   “对,扒光丢出去。反正她都不要脸……”   路人在看热闹,兴致高昂。   她们是被人雇来的,以打小三的名义实施报复,正大光明。她们要把殊晚打得鼻青脸肿,再把她扒光,扔在大街上……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吗?大概没有了。   这能入罪吗?伤害程度不够,警察不会立案。   就算抓到了当事人,领头人一口咬定自己认错人,而后赔礼道歉,外加经济补偿。不然,你打回来?   但挨过的痛不会消失,丢掉的面子也捡不回来。   妇女们收了许多钱,干劲十足,但殊晚跟泥鳅一样,左闪右躲,扇过去的巴掌落了空,有些还打在自己人手上。她们越来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七手八脚围攻殊晚,有人扯衣服,有人拉住包,有人手脚乱舞……   殊晚快被这帮人搞疯了,跟几百只鸭子一样吵,完全不听解释,战斗力堪比加强连,衣服都快被扯坏……她好不容易冲出重围,拔腿就跑。   好可怕,好可怕!   比拆迁队还可怕。   妇女们穷追不舍:“抓住她,打小三呐……”   街上人来人往,有那么几个好事的,居然主动撞殊晚,或是伸出脚绊她……   当初赵长鸿追毛贼,无人帮忙;如今殊晚被追,爱管闲事的人还挺多。   可见赵长鸿喊错词了。   殊晚逃得好不艰难,拐过弯,见路边停着一辆车,挺贵的那种,车门尚未关闭。殊晚跑过去,一把拉开车门,利落钻入车厢。   关门,一气呵成。   她拽着车门,趴在车窗上看动静。找不到她了吧?应该找不到了。   如果被找到,她就死不下车,那帮妇女总不可能把车子拆了。   如果她们真拆,车主不会坐视不理,他定会报警。   殊晚此刻十分想念警察叔叔。   瞥见对面坐着两个年轻男人,正神色诡异地看她。   殊晚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她弱弱地道歉:“对不起。让我躲一会儿,遇到几个不讲理的人……帮帮忙呐,我不是坏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她们解释又不听,我一会儿就下车……”   大概她长着一张良善的脸,两个年轻男人没说什么。   那群疯狂的妇女已经跑过来,找不到人,四处张望。   殊晚从车窗里警惕地看她们。   车子缓缓启动,打了左转向灯后,汇入主干道。   那帮人依旧在茫然四顾,身影却越来越远,殊晚长舒一口气,回过头来,对着对面的两个男人忙不迭道谢:“谢谢,你们人真是太好了……”   两个男人依旧不吭声,面上表情高深莫测。四只眼睛,齐齐看着对面。   这是一辆加长林肯,它的位置是面对面。殊晚缓缓偏头,才发现旁边位置上还坐着个男人。   他没有看殊晚,侧着脸看着窗外,脸部线条略显凌厉,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且直。   嗯,从侧面看,线条干净利落,应该适合做平面模特。   车内很静,静得有种尴尬。   殊晚开口:“谢谢你。”   他回过脸,一双深邃的眸子略显冷凛,对着殊晚淡淡一瞥,两片薄唇微微抿起,看不出喜怒。   殊晚心头一凛,慕皓天。   世界真小。   殊晚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现行的事情,落荒而逃的悲哀,那时候天黑如墨汁,她手心渗出冷汗……   现在再见到他,殊晚很不自然,如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自欺欺人地转过脸,装模作样看窗外。   车子已经驶出很远,殊晚低低道:“谢谢你们,可以靠边停一下吗?我该下车了。”   声音很小很低,像细细水流淌过。   没人回应她,车子平稳前行,没有减速的意思。   她的存在感有这么低吗?   殊晚再次弱弱表示:“我要下车了。”   “我从没有请你上车。”慕皓天开口,他的嗓音很干净,语气却是清清冷冷。   他没有多说,殊晚自行揣摩,这意思是他不负责为她单独停车吗?   他的确不是她的专职司机。   殊晚很自觉:“哦。”   不论去哪儿,车子总会停下,她就待会儿再下车吧。   殊晚默默地往座椅里缩了缩。   她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慕皓天的眼,她很小心地缩在椅子里,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这是只美丽的兔子。   她的五官非常精致,精致得让人想伸出手摸一摸,却又有敬畏之心,就像面对一朵绝艳的花,既想将它摘下据为己有,但手指却在发颤,怕一不小心破坏它的美。   她身段纤瘦,头发有一点凌乱,看上去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眼睛很漂亮,根根睫毛分明,瞳仁像是落在水中的珍珠,黑亮莹润,眼中有一点警惕,有一点惧色,很可爱,很诱人。   车内响起刺耳的手机铃声,慕皓天拿出手机,那头是贺北,他的左膀右臂,跟他请示一些事情。慕皓天说:“嗯,我知道……”   谈了两件事,慕皓天又问:“清水市的那个女人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清水市……殊晚的老家,她竖起耳朵。   贺北说:“还在查。”   “就是还没有消息了。连武器都没查出来吗?”   贺北:“国外最新的武器都问过,没有找出符合你描述的东西。”   “那是不是应该转变方向?看一看传统武器,古代有许多不错的发明,也许经过了改造……她敢绑架我,背后一定有人,也许我们得双向入手……”   殊晚再次把身体缩了缩,貌似那个在清水市绑架他的人是她。   慕皓天果然在找她。   慕皓天还在打电话:“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要找到她。我要活的,把她带到我面前。我一定让她好看。”   他声音冷凛,脸上浮出几许戾色,殊晚瑟缩了一下。   挂了电话,慕皓天回过头看她,她把自己包紧紧地抱在胸前,抱得很紧,正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似乎被吓到了,缩在角落里,白白软软的一团,真像一只小兔子啊。   眼睛很大,水汪汪的,仿佛里面盛满清泉。却没敢看他,但明显是一种刻意的躲闪。   莫名地让人想欺负她。   慕皓天伸出手,靠近她,果然,她差点蹦起来,慌乱中抓起包来挡:“你……你做什么?”   殊晚瞪着他,眼神警惕。   慕皓天轻笑出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呃……”殊晚吱吱唔唔,“萍水相逢,不用留名了吧?”   慕皓天决定逗一下她:“可我今天帮了你。”   “呃……谢谢。”   慕皓天沉了沉眉:“言语感谢是不够的。”   “那我给你送面锦旗。”   慕皓天:“……”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中朗集团总部楼下,司机没有得到特殊通知,如往常一样下车,为慕皓天打开车门。   谁知车门一开,一个女人几乎是滚似的下了车,动作太快,司机误以为是滚下来了。   而后,一溜烟似的跑掉。   果然是一只兔子啊。慕皓天看着她逃得飞快的身影想。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你们想看这个人,诺,出来了。   感谢3366639和yaya的霸王票,看到以前的读者,很开心。   336663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8-03 20:40:57   yaya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5-08-04 20:32:23   yaya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5-08-04 20:32:34 ☆、11|吃饭   回去的时候总算不见那群中年妇女的身影,有了前车之鉴,殊晚生了警惕,一见到面色不善的女人,她就飞快遁走。   这年头疯子太多,惹不起总躲得起。   翌日有汽车销售商来模特队,想选几个车模,一眼就把殊晚看上,马菲苏有些为难:“真是不巧,飞皇俱乐部要举行散打比赛,殊晚要去做举牌宝贝。你也知道,举牌这工作比做车模轻松多了,待遇差别不大的话,她肯定干轻松的……”   殊晚飞快跑过来:“我什么时候接了举牌宝贝的工作?”   明明没有啊。   马菲苏给她使眼色:“前几天不是跟刘老板说好了吗?”   “谁是刘老板?”殊晚没听说过,“你这是借口吧?是不是想把做车模的活给别人?我想多挣点钱,为什么不给我活干?”   “我给你活,我给你活……”汽车销售商乐呵呵插嘴。   等他走后,马菲苏狠狠瞪了殊晚几眼:“你这个小笨蛋!”马菲苏恨铁不成钢,“我是想帮你抬价知不知道?他肯定会加价。”   殊晚一脸无辜:“他不加价,生意就黄了。几千块钱又长着小翅膀扑哧扑哧飞走。”   马菲苏叉着腰,瞪她:“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都没信心。”   马菲苏被噎,长叹一口气:“没信心本来不是错。但是长成你这样,还没信心,实在是愧对你父母给的好基因。”   父母……殊晚沉默,她到底有没有呢?她是婶婶从江边捡来的,从小便知道自己与人不同,其他的,一概不知。   墙上有大镜子,殊晚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明与人长得一样嘛。最多吃得多点,跑得快点,力气大点,耳聪目明点……她觉得自己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没父母,也该有同类。   她要找到他们。   可世界那么大,她该去哪里找?   要命的问题是,钱包那么小,哪儿都去不了。   周末,她老老实实地去做车模。某品牌汽车前不久发布了一款新车,市内4S店刚到货,赶紧把车开出来溜溜,他们在购物中心搭了台子,摆了三台车,六个车模轮流站。   购物中心人挺多,殊晚长得美,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大多数人是正常的,看看美女拍拍照,但也有素质低的,譬如有个男人走过来问销售人员:“这车怎么卖啊?”   销售人员:“最低配置只要二十三万,还送大礼包哦……”   “大礼包?车上摆的那些东西,是不是?”   销售人员:“是的。”   “美女也一起送?”   “送啊。”一个声音插道,略显严厉:“可以送你去警察局。”   殊晚认得这个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赵长鸿,一身黑色西装,神色不善地瞄了瞄那个胡搅蛮缠的顾客。   顾客脸上是自讨无趣的尴尬,缩回脑袋走了。   殊晚觉得很有趣,不禁笑了笑。   她笑起来眉梢眼角仿佛都在闪光,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赵长鸿心上一动,一个女人怎么能美成这样?   她不仅美,而且十分性感,今天殊晚穿的是一条修身短裙,一双腿白皙修长,臀挺腰细,胸部露出一小部分,中间一道深深的沟壑。她明明是那样瘦,胸部却如挺拔的山峰。   真是引人犯罪啊!   站了一会儿,殊晚被同伴换下来,她见赵长鸿还在,扬了扬手算是打招呼。赵长鸿走过来,问:“你晚上几点下班?”   “九点。”殊晚回他。   “那我送你回去。”   殊晚抬起眼看他:“为什么?”   果然又是这样的眼神,警惕与探究并存。怎么忘了?这是一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小野猫。赵长鸿找到理由:“因为上次你请我吃夜宵,花了不止七八十,我不愿意欠你的。”   “可是你的车比出租车好许多,我们算扯平了。”   敌人很狡猾。但她有致命弱点,赵长鸿问:“你吃饭了吗?”   “吃了。”汽车销售商有给她们点餐,最美好的事在于——马菲苏不在。   “夜宵呢?”   “我有打包的凉面和卤牛肉。”   ……   赵长鸿微微笑,他在思考新的策略。   旁边有人在发传单,递过来一张,殊晚接过来,看了看:“是自助餐呐!海鲜新鲜供应,哈根达斯不限量,西点寿司随便吃……凭此单优惠二十元……”   殊晚两眼放光,如同馋猫看见了鱼,垂涎欲滴。   赵长鸿乃生意中人,最擅于察言观色,火上浇油道:“这家自助餐听说不错。”   “是吗?是吗?”殊晚兴高采烈地问。   “是的。”赵长鸿肯定道。   殊晚脸上已经写上几个大字:要去吃,要去吃。   赵长鸿笑得人畜无害:“说起来我正想去吃。不如一起?”   殊晚抬头看他,目中有疑问。   “你不觉得两个人一起去吃自助餐更好吗?”赵长鸿慢条斯理地说话,“取菜的时候,就不用担心餐具被服务员收走。”   “对呀,对呀……”殊晚附和。这个主意太好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明天晚上。”她迫不及待。   “一言为定。”赵长鸿笑得别有一番意味。   如果你想请她吃饭,还是省省吧。如果换成AA制,共进晚餐的希望挺大。   翌日晚上,二人来到了自助餐厅。餐厅位于购物中心五楼,环境雅致,菜式种类丰富,精致的小蛋糕成堆摆放,牛排现场烤制……   殊晚喜欢自助餐,一顿饭可以吃许多东西,晚餐宵夜一起吃,还省钱。她眉飞色舞,欢快地穿梭在餐台之间,不似做模特时的高雅矜贵,多了几分活泼灵动。会跟赵长鸿打趣,也会很体贴地问:“你要不要大闸蟹,我去帮你拿?”   赵长鸿点头:“好啊,谢谢。”   殊晚立即起身,神采飞扬,像只快乐的小鸟。   回来时把碟子递给赵长鸿,没有刻意的讨好,灯光从头顶投下,她大大的眼睛流光宛转,肤色胜雪,五官精致动人,赵长鸿心上像漏了一拍,一个女人,长得如此漂亮,自己却无知无觉,不知要祸害多少男人。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应该收了她。   吃了一会儿,殊晚跑去取她最爱的冰淇淋,冰淇淋被冻在冰柜中,又冷又硬,很难舀,但这难不倒她,她很快团了一个球……   换一种口味,继续奋战。两个球,三个球……   全面胜利!   旁边有人问:“你吃这么多啊?”   “不多,不多。”殊晚下意识回复。猛然觉得声音很熟悉,偏头一看,好恐怖!   马菲苏正冲着她咪咪笑。   像是寒流过境,殊晚脸上的表情倏然被冻结,而后哗地一声,摔落在地,碎成一地冰渣。   马菲苏皮笑肉不笑:“你居然跑来吃自助餐?”   “那个……那个……”殊晚大脑飞速旋转,看见了正准备过来取菜的赵长鸿,灵光顿现,“其实我也不想来的。但是……我看见赵长鸿来了。你也知道,我正在追他,当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马菲苏的确有见到赵长鸿,眼中精光闪烁:“所以,你是来勾引男人的?”   “对呀,对呀。”殊晚点头附和,“我对吃饭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理儿是这个理儿,但是殊晚,你二十了,已经没有纵向发展的可能,只能横向发展了,你吃的每一块肉,每一滴甜食,都将化作肥肉长在身上。所以……”马菲苏盯着她手中的冰淇淋,意味深长道:“你得悠着点。”   “我明白。”殊晚回答。   “明白就好。”马菲苏拍了拍她的肩膀, 而后从她手中接过盛着冰淇淋的小碗,“谢谢你帮我盛的冰淇淋。”   “不……不用客气。”殊晚看着冰淇淋被她夺走,心头泪流成河。   两手空空回到位置上,殊晚神情沮丧,赵长鸿早就把马菲苏和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若说殊晚是只猫,马菲苏就是一条猎狗,殊晚一见到她就吓破胆。   赵长鸿觉得好笑:“我去帮你拿冰淇淋。”   “好啊。谢谢……”殊晚感激涕零。   幸好他们坐在角落的位置,但殊晚依旧心惊胆战左顾右盼,生怕被马菲苏抓个正形。赵长鸿看她忐忑不安,问:“你那么怕她,干吗不换个工作?”   “因为做模特待遇高啊。”殊晚回道,她虽然入行不久,但因外形漂亮,很容易接到单子,一个月算下来,比普通白领的工资高出许多,“你也知道我没有学历,不好找工作。再说我并不打算做太久,再做几个月,我就离开这座城市,也不用再怕马经理了。”   赵长鸿眉头一皱:“你要去哪儿?”   “到处走走。”每座城市呆几个月,找份工作,也许有一天,她会找到自己的同伴。   “旅游?”   “算是吧。”殊晚眼睫动了动。   她有所保留,这不是一个擅于撒谎的女孩子,赵长鸿自幼跟随父亲在商场打拼,岂会看不出来?她心里藏了一些事情,赵长鸿很想知道那是怎样的秘密。   不过,这个晚上注定问不出什么。   饭后,马菲苏顺路捎殊晚回去,路上教育她:“我不是想破坏你的好事。但我是过来人,免费传授点经验给你,千万不能让男人轻易得手。追男人的秘诀就是,让他以为你喜欢他,又让他觉得你不是……”   殊晚点头,唯唯诺诺地应着:“好,明白了……”   而独自开车的赵长鸿十分郁卒,殊晚又一次拒绝了赵长鸿的相送!   狼狗一样的马菲苏跟殊晚招了招手,殊晚便跑了。   赵长鸿这个钻石王老五,在殊晚心中,地位压根不如给她发工资的马菲苏。   作者有话要说:  赵把殊晚摸得很透。 ☆、12|躲藏   马菲苏十分看好殊晚,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不过第二天模特队队员称体重,殊晚往体重秤上一站,马菲苏整个人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确认体重秤没有坏掉之后,马菲苏差点晕倒:“你怎么会有这么重?”   这姑娘看着瘦,但真实体重比表面看上去重了十多斤,是整个模特队最重的一个。   殊晚寻找理由:“我……长的是肌肉。肌肉当然压秤。”   对上马菲苏狐疑的目光,殊晚再解释:“小时候补钙补得多,大概骨密度比较高……”   身高体重比严重超标,马菲苏咆哮:“你赶紧给我减肥。”   于是,殊晚连傍晚的小黄瓜都没有了。中午也不能使劲夹菜,马菲苏让人提前给她准备一份减肥套餐,难吃得要命的清肠汤,她连桌子都不用上了。   若是晚上有活动,殊晚简直生不如死。   模特队跟一家娱乐会所有合作,每周四晚上有一场走秀,以博看客一笑。走秀过程中,殊晚已经明显力不从心,脑子里只有几个大字在飘:她要吃东西,她要吃东西。   走秀结束,她在后台匆忙换了衣服,拎着包就跑。   外面嘈杂不堪,绕过吧台,就是电梯入口。但殊晚神思恍惚,一个没注意,在吧台处撞上一个男人,高跟鞋踩在对方脚上。   “哎哟。”男人叫了一声。   殊晚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抬头看,这不是刚才走秀的美女吗?他之前就垂涎了好一阵,此时一把拉住殊晚,将她往怀里拽:“说对不起就行了?来,喝杯酒……”   他身上有酒气,但并没有醉,精神亢奋,整个人往殊晚身上贴。殊晚觉得恶心,一把挣脱他的手:“走开,你好恶心。”   声音有点大,男人身边的几个伙伴全都看过来。这下男人更怒了:“你他妈说什么?”   他的伙伴看热闹似的将殊晚围住,还有许多唯恐天下不乱的顾客,纷纷投来目光。男人不仅是生气,而且骑虎难下,继续过来拽殊晚:“过来,喝杯酒赔罪,我就不追究你了……”   他来拉殊晚的手腕,殊晚轻轻一侧,他的手落了空,男人双手并用,过来抱殊晚。却被殊晚轻松推开,她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喝酒就喝酒,不要碰我。”她还用手擦了擦被他碰过的地方,好恶心,好恶心……   有围观看客发出轻笑声,男人怒气更甚:“笑什么笑?知道老子是谁吗?”他是有来头的,有钱有势,如今被一个小模特折了面子,男人怒不可遏:“老子不但要摸你,今晚还要睡你。”   他扬了扬手,发号施令:“把她给老子抓起来,送房里去。”   他的伙伴立即动手,不仅如此,他还带了两个保镖,准备过来抓殊晚。殊晚大叫不好,又遇上一帮疯子。   她力气大,推开一个保镖,夺路就跑。   “别跑,抓住她。”   几个狗腿子立即追上来。   娱乐会所自然是声色犬马的地方,龙蛇混杂,到处都是人,殊晚对这个地方不太熟悉,跑着跑着发现喧闹声越来越远,周围是一个一个装潢精致的包房,可她就没看到出口。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那男人的确有来头,跟会所保镖打了招呼,追殊晚的人越来越多。   好讨厌。   拐了个弯,殊晚见前面包房的门开了一条人宽的缝,她泥鳅一样钻进去,屋内有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背对着房门,正在做常规检查。   地上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殊晚跑进来几乎是没有声音,她动作很快,在两个男人转身之前,已经藏到沙发后面的窗帘底下。   几乎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情。   两个男人回头,都不知道屋里进了人,拿起手机讲话:“屋子很好,已经检查妥当。”   再说那帮追殊晚的人,拐过弯看不见殊晚人影,在走廊里左右张望,人多,自然嘈杂,他们的目光投向包房,房内的两个男人正好出来,凶狠地将他们一瞪:“吵吵闹闹,搞什么?慕总马上就到,是不是都不想活了?”   有人试探着问:“大哥,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个女人跑过?”   “要女人,去外面找。”他们比对方更凶,“滚!”   这里是高级贵宾室,内场主管赶过来:“快走,快走,慕总马上到了……”   一众人刚被轰走,慕皓天就到了,他今晚在这里招待九和传媒的董事长龙易。   九和传媒的总部并不在南源市,但两人之间有一点点小误会,龙易的女朋友是个演员,最近在南源市拍戏,遭遇无礼之徒的咸猪手,正好被狗仔队拍到,弄得好不尴尬。不巧,那个无礼之徒正是慕皓天的手下,事件发生的地点又正好在慕皓天所开的一家会所里。   慕皓天总得给个说法。   二人步入屋内,慕皓天示意旁边的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龙总大老远来到南源市,慕某招待不周。”   外面又进来两个保镖,拎着一个年轻男人,男人大约二十出头,眉目生得张狂。但此时头上尽是冷汗,一进屋扑通一声跪下,嚎道:“慕总,我错了……龙总,我有眼不识泰山,无心之失,您大人大量……”   慕皓天瞪他一眼,那人赶紧噤声。慕皓天道:“人我已经带来,要怎么处理全凭龙总一句话。”   龙易假笑:“慕总客气了,既然是无心之失,不追究也罢。”   “有眼无珠,本就是个废物。”   “那慕总看着办。”龙易闲闲道。   “好。”慕皓天-朝旁边人使个眼色,几个保镖立即对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拳打脚踢,房内惨叫声四起,尖利刺耳。   但慕皓天似乎没听到,若无其事地拿过酒瓶,倒了一杯红酒递给龙易:“龙总,慕某敬你一杯。”   龙易接过杯子,却没有碰杯的意思,将被子放在茶几上,皮笑肉不笑:“我担当不起。”   慕皓天觉得他大约是不满意,再朝保镖递了个眼色。保镖拿起一根木棍……   “哎哟……”那男人发出凄厉叫声,木棍敲在他的右手小臂上,当场骨折。   躲在窗帘后的殊晚一个瑟缩,好可怕!   暴力份子,好可怕……   她蹲缩在墙角,前面有窗帘遮挡,又正好处在沙发后面,别人看不见她,她也瞧不见别人。但她能听见屋中动静,殊晚从声音辨出,那个“慕总”正是慕皓天。   果然不是善类。   她把身体缩了缩,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   “算了。”龙易终于开口,“我想和慕总好好喝两杯。”   “把人带下去。”慕皓天说。   那个年轻男人被带走,屋里总算安静下来,两人碰了碰杯,慕皓天说:“我早就想认识一下龙总,却一直没机会。虽然这次见面的开端不太好,但希望不要影响我们。”   “当然不影响。”龙易挑眉轻笑,“若是以后九和传媒在南源市设立分部,还要请慕总多关照。”   “龙总,你太谦虚了,若说关照,肯定是你关照我。龙总年少有为,不接手家中生意,出来另创天地,一直让慕某敬佩不已。”慕皓天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又道:“我十分期待能与龙总合作。”   “希望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两人再次碰了碰杯,龙易饮了一口,端起酒杯站起身,环顾四周,道:“南源市不愧为娱乐之都,娱乐会所的装修风格既高雅,又不失富贵。”他的目光往窗帘处瞟了瞟,不动声色。   慕皓天也站起身:“龙总既然来了此地,不如多住几日,明晚我在春堂居设宴,还请龙总和女朋友赏脸。”   龙易没说去,也没说不去:“慕总太客气了。”   “地主之谊,应该的。”   “慕总考虑得可真周到。”龙易正视他,似笑非笑,“但我还是有点搞不明白,你在窗帘后藏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龙易都出来了,霸王们还不浮出水面冒个泡吗? ☆、13|再遇   慕皓天一怔,随着龙易的目光,看向角落。   角落的沙发后,窗帘几乎垂地,下方却向外鼓起,边缘出露出一小段花色布料。从形状上判断,应该是个人。   但因为位置偏僻,又被沙发挡住,不容易被瞧出来。   慕皓天脸色微变。   “这算是金屋藏娇,还是意外惊喜?”龙易半真半假地笑,“我还有事,实在没时间分享慕总准备的礼物,改天我做东,请慕总吃饭好了。告辞。”   他拒绝了慕皓天的相送,离开包房。   龙易一走,慕皓天脸色冷冷地瞧着窗帘处,屋内保镖会意,警惕地朝窗帘处走过去。   他们全身紧绷,步步趋近。有人拿出电棍,有人拿出匕首……   一把拉开窗帘。   殊晚正鸵鸟似的缩成一团。   两个保镖将她一左一右架起来,殊晚一抬头,就看见慕皓天的脸,他脸上阴云密布,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随时都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殊晚瑟缩一下。   慕皓天会打人,刚才就打过。从声音判断,下手必定很重,拳头落在身上一定很疼。殊晚赶紧挪开眼,她想对他笑一笑,说个“好巧,你也在这儿”或是“你好”之类的话,可她表情僵硬,扯出来的笑比哭都难看。   慕皓天认出她:“是你!”   难以置信,咬牙切齿。   慕皓天像鹰隼一样盯着她,脸上似蒙着一层寒冰,声音中隐隐有怒气。   殊晚顶着高气压,弱弱道:“不……不好意思……”   慕皓天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女人,眼中火苗跳动,殊晚的太阳穴跟着突突直跳,她看见他抬起手,脆弱的神经戛然一声断裂,殊晚尖叫出声:“不要打我……你们不要打我……”   打她,她会还手。可她每次还手都会出事,譬如高一那次,对方骨折,她自己也被学校开除。   现在,后果可能更严重。屋内这么多高大威猛的保镖,她一个纤纤弱质女流,将他们全打翻,绝对有问题。   而后,她不是人的事实被揭穿,她会被当成妖怪烧死。   或是被解剖片成一片一片……   好可怕!   她不想被烧死,也不想被片成一片一片。   殊晚吓得快哭了:“不要打我……”   “别叫了。”慕皓天被她吵得脑仁疼,怎么被吓成这样?   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慕皓天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睛很漂亮,水盈盈的,仿佛随时都能溢出水来。皮肤也很好,手指上传来滑腻的触感,又软又滑。   殊晚猛摇头,甩开慕皓天的手:“放开我。”   慕皓天示意保镖放开她。一只小兔子,是不可能具有杀伤力的,他示意保镖退后。   他站在她跟前,盯着她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有人追我,我就进来躲一会儿,然后……你们就进来了。”   慕皓天眼底腾起怒气,回头喝道:“房间没有提前检查吗?”后方两个保镖战战兢兢,哆哆嗦嗦道:“检……检查了。”声音有气无力,自己都觉得无脸面对。   慕皓天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检查了?这么大个活人看不见?   “你们俩明天不用来了。”慕皓天冷冷道,“我不需要眼瞎的。”   他回头看殊晚:“又有人追你?”   殊晚点头。   “为什么?”   “我不小心撞到他,结果那个人开始发酒疯。”   慕皓天盯着她,这个女人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不像撒谎的样子。他越看她,越觉得这女人生得美,她的皮肤很嫩,白皙匀净,像娇嫩的白色花瓣,似乎稍微掐一下就会将她摧残。五官精致如玉雕,眼睛莹润,鼻子秀挺……   她不敢与他对视,目光躲躲闪闪,瞳仁中却宛转出波光潋滟的韵致。   一只吓破了胆的小兔子,真想狠狠欺负啊。慕皓天心头暗涌潮动,他逼视她:“你刚才把我的贵客吓跑了,你说该怎么办?”   殊晚否认:“不是我吓跑的。”   肯定是被慕皓天吓跑,他这么凶,把人吓走也正常。   慕皓天不紧不慢道:“你躲在这儿,对方误解了我的意思,给我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殊晚一双眼睛满是忧色,不会要她赔钱吧?她目前很穷很穷。   她明显怕了,慕皓天忍不住想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殊晚不想告诉他,但她一下子没想出合适的名字,慌忙之中,室友的名字从脑海蹦出来,殊晚道:“孙美玲。”   慕皓天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孙小姐,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殊晚:“各回各家。”   恰此时,一个声音响起,咕咕……殊晚有些尴尬,低低出声:“我还没吃晚饭。”中午饭也没有吃,只喝了几口减肥汤。   殊晚悲从中来,愈发觉得委屈。   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汽,眸子黑亮动人。   可怜的兔子。慕皓天不想轻易放过她,但让兔子饿肚子明显不在欺负的范围的之类,他大慈大悲道:“你可以先去吃晚饭……”   “好的,”殊晚直接打断他的话,“再见。”   话还没落音,殊晚已经一个箭步冲向门口,保镖什么的,早就退到一边去了,她顺利拉开房门,一溜风似的跑出去。   慕皓天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出了屋子,有没有搞错,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慕皓天冲出屋子,只见到对方在走廊里飞逃,很快消失在拐弯处。   兔子果然跑得很快。   保镖向慕皓天请示:“要追吗?”   “算了。”慕皓天道。他懒得跟一个战战兢兢的女人计较。   转过身,慕皓天又在心头念她的名字:“孙美玲……”   想起她的样子,慕皓天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女人的模样,和那谁谁有点像。   殊晚吃过晚饭,回到宿舍楼下已经快到十二点,这一带以居民小区为主,喧哗已落幕,大多数楼宇已经黑了,偶尔有一两盏零星灯光。某栋居民楼上却有一条人影在移动,他像只壁虎一样,从某个窗户里翻出来,而后灵巧地在高墙间攀爬,跳跃。   他没有任何安全防护,也没有带照明设备,在五六楼间移动。   贼。   但他的动作灵巧迅捷,殊晚心上一动,是她要找的人吗?   窃贼收获了战利品,借着空调台一层一层下落,他从二楼轻巧一跳,安全落地。殊晚跑过去:“喂,你是不是……”   不知道该怎么问。   窃贼却被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殊晚赶紧追上去:“站住,等一等……”   他怎么能等呢?窃贼如同长了飞毛腿,跑得飞快,巷子里没有灯,但这对他似乎没多少影响,他飞奔着。殊晚心头大喜,他一定和她一样,有夜视能力。   “等一等啊!我们谈一谈……”殊晚紧追不舍。   窃贼跑得更快,前方正好是一道被锁上的铁门,窃贼不管不顾,一个跳跃扒住门框顶部,奋力往上爬,而后跳下去。殊晚更觉得惊喜,速度全开,脚下一蹬,已经轻巧跃过两米多高的铁门,落地后如一道飘忽的风,追上窃贼,与他并肩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喂。”   窃贼停下来,几乎发狂,他看不清对方面容,但从声音推断是个女人,怎么会有跑得这么快的女人?窃贼大怒,扔了背上的包,从大腿上抓起一笔匕首:“要命的,赶紧滚!”   殊晚站在他对面,他和她一样,表面与人无异,所以殊晚拿不住,不敢直接摊牌,她试探着问:“你是我的同伴吗?女娲知道吗?半身的蛇?”   如果他是,他一定能明白。   “你神经病啊!”窃贼大怒,这女人想代表月亮消灭他?   “我只是想找个同伴。”殊晚道。   “你想黑吃黑啊!”窃贼挥舞着刀朝她刺来。   巷子里没有灯,只能勉强辨出人影,窃贼挥着刀乱刺一通,他跑得很快,动作轻巧,但他的打斗能力简直不忍直视……殊晚发现这个人,打斗起来和普通人没有太大差别。   她如同一只飞燕轻松爬上墙,趴在墙头没有发出声音,凝神注视他。   窃贼看不见目标,不知所谓地挥着刀。   殊晚非常失望,他没有夜视能力。他不是她要找的人。   那些短暂燃起的希望迅速破灭,在心底只剩下残烟冷烬,殊晚十分失落。她从墙头滑下来,也许应该回去好好睡一觉。   窃贼发现了她,挥着刀朝殊晚步步逼近:“你哪条道上的?想死,老子成全你。”   口气又凶又恶。   刀锋在跟前晃动,殊晚道歉:“不好意思,你继续吧。打扰了……”   看她软了,窃贼怒火更甚,如同被引爆的炸药,炸得噼里啪啦:“让你多管闲事,让你黑吃黑,老子让你今天横着出去……”   他满面凶狠,眼睛通红,如同发怒的狼,不管不顾朝殊晚刺来,身上还带了汗味,是猛兽的腥气……   好可怕!   殊晚转身就跑:“你滚啊。”   她发出一串长音,一溜风似翻过铁门,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她跑了很远才停下,周围安静下来,静谧与白日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虚飘飘的,殊晚觉得困乏不堪,抬头看见高楼间一弯凉月,孤零零的。   就像她一样。   婶婶去世后,她所依傍的大树轰然倒塌,一切始料未及,没做好任何准备便要去独自面对未来风雨,殊晚仓皇不安。   世间行走的千千万万人都一样,惟她不同。连个分享秘密的人都没有。   她要找个同伴,找到归处。    ☆、14|合作   殊晚最近在模特队的日子不太好过,马菲苏让老师给她订了特别的减肥计划,没活干时,非逼着她跑步跳操。别人都坐在一旁玩手机看电影,她在做训练;等到了开饭时,又没她的事了。   她迫切想逃离马菲苏的魔爪。   这天,马菲苏分配新的任务:“‘东方传谷’最近要开个什么会,需要六名礼模。为期四天,待遇优渥。”马菲苏意味深长地瞟了眼殊晚,“对方特地问你有没有时间?”   时间上有点冲突,马菲苏替殊晚接了一个产品展示工作,但殊晚抓住重点——四天,马菲苏管不着她。她几乎跳起来:“我要做礼模!”看马菲苏投来异样的目光,殊晚讪讪解释:“产品展示一天就完事,礼仪小姐可以做四天,钱更多。”   “呵呵……”马菲苏笑得十分淫-荡:“我就知道你会接礼仪小姐的活,所以我答应他们了。”   她又问:“还要没有想去的?来我这里登记,明天统一去他们公司面试。”见孙美玲举手报名,马菲苏道:“你不用去,有个摄影工作室点名让你去拍平面广告,待遇比这个高。待会儿来我办公室,我把对方的联系电话给你。”   孙美玲兴高采烈。   “东方传谷”的礼模工作,说是工作四天,实际上第一天是培训。国外某家公司远渡重洋,将与“东方传谷”签约合作,公司请了专业的礼仪小姐来烘托气氛壮大场面,她们的活不多,往旁边一站就行了,至于端茶倒水递文件什么的,有内部人员负责。   令殊晚兴奋的是,“东方传谷”提供的盒饭好好吃,豪华煲仔饭一份,肉多量足,米饭粒粒入味,还送酸奶和水果。最重要的是,殊晚的队友都不喜欢吃肉,她们把肉全部拨给她,那一刹那,殊晚只觉幸福逆流成河。   培训一天,结束时负责安排工作的刘助理道:“殊晚,你留下,其他人可以下班了。”   殊晚诧异,难道她表现最差?   等其他人走后,刘助理道:“赵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加班?”   刘助理也不清楚什么事。   “那你得把我的盒饭留着。”殊晚拉过刘助理,悄悄道:“如果她们不吃,那都替我留着。”   她的队友晚上从来不吃米饭。   刘助理二十八-九,正为减肥发愁,几乎震惊:“你不怕长胖吗?”   “多吃点,才能保持较快的新陈代谢率,不会长胖啦。”看刘助理狐疑,殊晚说:“你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刘助理点了点头,好,她也不用节食了。   殊晚去了赵长鸿的办公室,他还在忙,见殊晚进来,随手指了一下:“坐一会儿,我先把手上事情忙完。”   赵长鸿继续忙,抬头时才发现,殊晚站在沙发一侧,姿态笔直优美,她果然当自己在加班。   关了电脑,赵长鸿道:“走吧,一起吃晚饭。”   “吃晚饭?”这是工作吗?   赵长鸿这个总经理可不是挂名的,一眼就看穿,十分正直道:“殊小姐,你知道协议上的工作时间是几点钟吗?”   “早上八点半,到晚上九点。”时间较长,但中途休息机会较多,待遇也丰厚。   赵长鸿挑眉:“所以……”   “晚饭是工作的一部分?”   “你说呢?”   应该算是吧。殊晚不确定:“但我的队友们都下班了。”   “是否提前下班由公司决定。”赵长鸿笑得十分奸诈,“殊小姐,我想你是有职业道德的,对不对?”   “当然。”她是有职业道德的正直青年,“可你为什么要找个人一起吃饭?“   “因为一个人吃饭过于冷清,尤其是去某些餐厅,别人都是三两成群,自己独自占一桌,遇上别人探究或者怪异的目光,会影响吃饭的心情。”赵长鸿微笑,“所以,找个人一起去比较好。”   殊晚仍狐疑:“可为什么是我?”   她不是一般的警惕啊!可并不难对付,赵长鸿一脸正直:“因为,公司这几天会为你们提供午餐及晚餐。找你们更划算。”   果然是资本家啊!殊晚问:“明天,你是不是找我的队友?”   “也许吧。”赵长鸿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一点时间都不放过,政治课本上说,资本家都靠剥削工人的剩余劳动价值谋利,果然如此。   不过赵长鸿倒是很大方,在餐厅点了许多菜,殊晚一边吃一边想,这算是员工福利吗?   第二天赵长鸿倒没有找殊晚的队友,因为客户来了,赵长鸿忙着招呼客户。   礼仪小姐脸上是得体笑容,这是她们的工作,有活干才有钱拿。   孙美玲这天的工作是拍摄平面广告,活轻松,钱又多,是模特队姑娘们的最爱。她去了约好的工作室,摄影师将车开出来:“走吧,找个特别的地方拍。衣服都在那边。”   汽车带她去了山上,穿过长长的私家车道,一栋豪宅出现在面前,那宅子建得恢宏漂亮,美轮美奂;里面大得如同迷宫,墙上挂着风格独特的装饰画,天花板的水晶灯片亮得耀眼,穿着黑西装的保镖站得身板笔直,佣人们专注地屋子里忙碌……孙美玲兴奋极了,在屋子里跑跳,尖叫。   不过,几分钟后,孙美玲就跳不起来。   镀金装饰的房间中,两道锐利的目光逼视着她:“你叫孙美玲?”   肃杀的口气,仿佛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孙美玲小心地打量屋子里的男人,五官凌厉,剑眉入鬓,下面一双黑眸如鹰隼般锐利,他坐在椅子上,强势而沉稳。孙美玲是站着,明明比他高出那么多,气势却矮了一大截,不敢直视他,低声回道:“是的。”   慕皓天缓缓开口:“模特队就你一个人叫孙美玲?”   “是的,也只有我一个人姓孙。”   “好,很好。”慕皓天双眼微眯,他有些生气,居然被那个女人骗了。   孙美玲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字面上可以理解为称赞,但口气又不像。孙美玲手足无措,眼光乱晃,看到墙上挂着一条连衣裙,上衣是纯白色,裙摆有蓝色花纹。   款式有些熟悉,孙美玲在脑中一搜索,貌似见殊晚穿过。不过殊晚的那条肯定是山寨版本,这条才是某位国际著名设计师的真作。   孙美玲指了指裙子,道:“你是让我来试那条裙子吗?”   慕皓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嘴角勾起,有种嘲讽的语气:“你穿不上。”   “我身材很好的。”   “出去。”   他的口气很淡,孙美玲却打了个寒颤。   出了房间,孙美玲拿着手机,难得来一次豪宅,怎么着也得自拍两张,发一条“不喜欢这个色调,妈妈准备重新装修,你们说什么样的风格更好?”的微博。   嗯,得在楼梯上拍两张,不然别人怎么能看出来是别墅?   可她还没拍,已经有人过来,不耐烦地来把她架走,孙美玲愤怒:“等一等啊,我还没有发微博呐!”   东方传谷和国外的客户谈得十分顺利,签合同那天还请了记者,礼仪小姐站在侧后方得体地微笑,晚上又开了一个庆祝酒会,礼仪小姐们忙完已经很晚,“东方传谷”有车接送她们,是七人座的商务车,偏偏刘助理坐在了副驾驶,后面只能坐五个模特。刘助理对殊晚说:“你等等,公司还安排了一辆车。”   商务车带着姑娘们消失在道路尽头,一辆白色轿车开过来,赵长鸿说:“上车,殊小姐。”   殊晚露出深思的目光:“你亲自送我?”   赵长鸿依旧笑得得体:“我有点事要跟你谈。”   殊晚坐上了副驾驶,赵长鸿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明天休息。”已经连续忙了四天。   “下午能不能抽两三个小时出来?替我做试衣模特。”   “替你?”殊晚深思一会儿,露出怀疑的目光,“你的衣服,我大概穿不上。”   赵长鸿勾起嘴角,她真的很逗,尤其是认真思考的样子。   “当然是试女装。过几天我要参加一个商业酒会,要送女伴一件礼服。她的身量和你差不多,所以想请你帮忙试衣服,我好选一款合适的。”   “那按半天算费用吧”殊晚说。   “那就说定了。”赵长鸿道,“明天下午四点,我派车来接你。”   四点,很好,中午殊晚还能美美地睡个午觉。   不是赵长鸿来接她,他派了司机过来,直接带她去了某个礼服馆,大品牌服务就是周到,去了之后,有人沏茶倒水。   殊晚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儿,赵长鸿来了,称赞道:“你化淡妆也很美。”   “我没化妆。”殊晚说,今天为试衣服而来,殊晚怕口红弄到衣服上。   赵长鸿略诧异,殊晚站在他面前,皮肤细腻光滑,白里透红,没有一点瑕疵,睫毛又长又翘,嘴唇是淡淡的粉。若真是没有化妆,那她的体质一定很好,只有足够的健康才会让人肤色生光,明艳动人。   他没猜错,殊晚体质的确很好,从小到大从没生过病,就算受了伤也能自愈,严寒梅养她不知多省心。   美女试衣服,可谓是件件上身都好看,殊晚每次从试衣间出来,赵长鸿都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长款修身,短款迷人;   单肩优雅,抹胸性感;   ……   不同的衣服,殊晚能穿出不同的味道,店员在旁边直感叹老天不公,赵长鸿嘴角噙了一抹淡淡的笑,坐在沙发上欣赏效果。   最后,赵长鸿选定一款红色抹胸长裙,裙子与殊晚的身线完美贴合,纤腰酥胸,曲线诱人。   选好衣服,赵长鸿将酬劳付给殊晚,合作非常愉快,可他的笑容有种奸诈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15|酒会   殊晚回到模特队,马菲苏发觉有点不对劲,这姑娘天天减肥,结果体重就不下去。马菲苏多了个心眼,晚上解散时喊住殊晚:“称一下。”   殊晚不情不愿地站上体重秤。   第二天早上,马菲苏再叫她上称,然后,马菲苏叫了起来:“不可能啊!你现在居然比昨天晚上还重?你是不是吃东西了?没吃东西,只有消耗,没有补充,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殊晚弱弱地表示:“大概是喝水比较多。”   马菲苏翻了个白眼,表示怀疑。回头问孙美玲:“她有没有偷吃东西?”   “反正我没看见。”孙美玲十分乐意为殊晚遮掩。   马菲苏大手一挥:“殊晚,你今天给我在跑步机上多跑两个小时。”   殊晚苦不堪言。   上午,她在跑步机上跑步时,手机响了,是赵长鸿打来的,殊晚停下跑步机,接起电话:“你好,赵先生。”   “你好,殊小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天帮我选了一条晚礼服的事?”   “记得。”   “现在出了一点问题,我准备邀请的女伴出国了。所以,今晚,只好让你当我的女伴。”   他用的居然不是疑问句,而是祈使句,理直气壮。   殊晚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当你的女伴?”   “是这样的,我找了其他女性朋友,但那件礼服没人能穿上。你也知道,礼服价格不菲,我是为了这场酒会特地买的。如果它不能出现在酒会上,那么,我付出的一切,包括你的工资都打了水漂。这样的结果,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怎么成她的责任了?殊晚不太懂:“我做错什么了吗?”   “大概是你的身材比较特殊,造成了礼服其他人都穿不上的结果。”赵长鸿不紧不慢道,“你收了我的报酬,便为我创造价值,对不对?”   “对。”   “现在价值完全没有创造出来,对不对?”   好像是这样。殊晚犹豫一下:“对……”   “你是有职业道德的模特,对不对?”   “对……”   “那就好。”赵长鸿在那头微笑,“所以,请你今晚将后续工作完成。五点半,我会派车去接你。”   “可是……”   “嗯?”   好像哪里都不对,殊晚抓耳挠腮,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最后只能说:“呃……没什么,我自己打车去就好。”   挂了电话,赵长鸿眯起眼睛,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只要找对了路,这个女人其实很好对付。   一整个下午,殊晚都云里雾里,但她是有职业道德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就是个酒会吗?去把这点后续工作搞定。   她又不是没参加过酒会!   前几天的“东方传谷”签约成功的庆功酒会,她就在现场。不过,她是礼仪小姐。   所以,这是她头一次以宾客的身份参加酒会。   晚上,车子在某家高级会所门口停下,赵长鸿十分绅士地朝她伸出一只手,殊晚盯着他的手看了两秒,算了,她是有职业道德的。   她把自己的爪子搭了上去。   殊晚挽着赵长鸿的胳膊一同进入会所,屋子里有轻缓的音乐流淌,男人清一色是正装打扮,女人礼服在身,摇曳生姿。赵长鸿的人缘似乎很好,刚进去便有人跟他打招呼,目光落在殊晚身上,似乎被惊艳了一下,笑问:“赵总,这位小姐是……”   赵长鸿微笑着回复:“我的朋友,殊晚。”   “殊小姐真是貌若天仙……”   说得好像他见过天仙似的。   赵长鸿认识的人真多啊,一拨刚走一拨又来,不断有人与他打招呼,殊晚也收罗了一筐称赞之词,什么天生丽质貌美无双花容月貌……别以为她听不见,这屋里的男人对谁都这样说。   一段寒暄刚结束,赵长鸿转身,又有人喊他:“赵总……”   一个身板挺拔的男人朝赵长鸿走过来,黑色西装,手上端着一杯酒,笑容疏懒,有种别样的意味。赵长鸿朝他打招呼:“慕总。”   来人正是慕皓天,慕皓天的目光在殊晚身上扫了一眼,似笑非笑。又转向赵长鸿:“不介绍一下。”   殊晚见到他,莫名一颤。   赵长鸿做介绍,对殊晚道:“这是慕总,中朗集团的总经理,也是我的发小。”虽是发小,但在公众场合,两人一向采取客气的称呼,又对慕皓天说:“殊晚,特殊的殊,晚霞的晚。”   慕皓天皮笑肉不笑:“原来姓殊,不姓孙。”他看着殊晚,目光像是出鞘的刀锋,锐利冰凉,“有赵长鸿撑腰,怪不得敢骗我。”   “说得好像我对你骗财骗色似的。”殊晚弱弱地反驳,不过是骗了个名字而已。   慕皓天的脸黑了一半:“你还想骗财骗色?”   “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殊晚赶紧表明立场,因有点怕他,赶紧往赵长鸿身后躲。   慕皓天的脸剩下一半也黑了。   赵长鸿了然,他笑道:“看来有一点误会啊。” 旁边有侍者托着酒盘走过,赵长鸿叫住侍者,拿了两杯酒,一杯塞给殊晚,道:“跟慕总道个歉,不然,慕总一生气,后果很严重。”他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话,朝殊晚眨了眨眼,又转向慕皓天:“殊晚年轻,慕总莫要和她计较。”   慕皓天冷笑:“你的女伴,我哪敢计较?”   他没有碰杯喝酒,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留下殊晚尴尬地握着酒杯,心头惴惴不安,赵长鸿看出她的忐忑,问:“你怎么得罪他了?”   殊晚道:“有一次在大马路上被人误当成小三,那帮人明明认错了人,却不听辩解来势汹汹,她们凶神恶煞地要打我,我一着急,躲进了路边一辆车,那辆车就是慕总的;后来在夜场走秀,退场时不小心撞到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好不讲道理,我道歉了他仍然不饶不休,叫了保镖来抓我。我赶紧跑,然后躲进了一个包厢,没想到……”   “慕皓天也在?”   “对呀。他当时正在打人,好凶,把我抓出来以后我怕他打我,就对他撒了谎。”   赵长鸿越听越觉得好笑,最后竟忍不住轻笑出声。   殊晚探头探脑地在人群中寻找慕皓天,还真被她找到,慕皓天一个眼刀飞过来,阴冷锐利,吓得殊晚一激灵,又往赵长鸿身后躲。她试探着问赵长鸿:“你刚才说‘后果很严重’是会怎样?他会找我算账吗?”   这人又凶又坏,偏偏有钱有势。她要不要离开这个城市?   可是,工资还没发。   “没事。”赵长鸿宽慰道,“你是我的朋友,他不会对你怎样。”但他口气又转:“不过,最好让他认为我们交情匪浅,免得他趁我不在生事。”   说着,手肘动了动。   殊晚立即会意,挽住赵长鸿的手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背靠大树好乘凉……千万不能让慕皓天知道她与赵长鸿其实是雇佣关系。   赵长鸿嘴角微勾。   远处慕皓天脸色更难看,肚膛里仿佛有火在烧,跟他聊天的人只觉得脊背冷汗直冒,找了个借口赶紧躲开。慕皓天也无兴致与人寒暄,索性离开这喧闹的会场,免得看到殊晚生气。   不见他的身影,殊晚就自在了,注意力很快被餐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吸引,三文鱼摆成漂亮的拼花,大虾呈现诱人的红色,甜点的诱人清香在空气中弥漫……殊晚悄悄问赵长鸿:“我可以吃东西吗?”   赵长鸿:“请便。”   殊晚眉开眼笑,她居然遇到了传说中工作福利。   走到餐桌旁,赵长鸿替她拿过一块慕斯蛋糕,殊晚刚接过,就听到有人喊:“长鸿——”   清雅的女声,夹杂着些许不可思议,潘雅走过来,看着赵长鸿道:“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潘雅知道赵长鸿接了酒会请帖,前几天提起,想做他的女伴,赵长鸿淡淡地回了句:“这个酒会只是娱乐,我大概没时间去。”没想到他竟然来了。此时,赵长鸿亦是淡淡地回复:“主人给我打了电话,盛情难却,我过来转转。”   潘雅目光一转,落在挽着赵长鸿手臂的女人身上,面色一变。   居然是那个服务员!穿了某个大品牌最新款的礼服,妖媚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慕皓天就是赵长鸿的神助攻,幸好,他的神助攻也登场了…… ☆、16|争执   殊晚还记得她,笑着打招呼:“潘小姐,你好。”   潘雅目光复杂地盯着殊晚,原来她对赵长鸿别有企图,怪不得坏她好事,污她形象。   居心叵测,狼子野心,奸诈恶毒……碍于赵长鸿在旁边,潘雅没有发作,幽幽地吐了两个字:“你好。”   潘雅是雇主的亲戚,殊晚为表示友好,把手中的慕斯蛋糕递过去:“吃一点?”   想肥死她吗?潘雅在心头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摆摆手道:“不了,谢谢。”   “你自己吃吧。”赵长鸿对殊晚道,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呆在这儿,吃点东西,和潘雅聊聊天,我去跟人打个招呼,很快就回来。”   潘雅不愿意和她同坐一桌,另拉过一张椅子坐,殊晚并不介意,当然,这姑娘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享用着难得的工作福利,香甜幼滑的味道融化在唇齿间,这是工作中最美好的部分。   她吃得专注而陶醉,潘雅坐在一侧,妒得心戚戚,恨得牙痒痒,脑子飞速转着,该怎样让这讨厌的绿茶婊从赵长鸿身边消失呢?宴会厅不仅提供价格昂贵的香槟、红酒,还有一个吧台,为喜欢鸡尾酒的客人们提供调制鸡尾酒。潘雅唤来侍者:“来杯香槟,再来杯蓝莓茶。”   蓝莓茶,口感温热微甜,让人以为这是茶味兑酒,孰料错得离谱,这种酒的酒精度相当高,一杯足以让普通人意识不清。侍者将酒递过来,潘雅推给殊晚:“我们干一杯。”   她料想殊晚不知此酒厉害,把她灌醉,还不知道要怎样发酒疯。   殊晚的确不知,拿过酒和潘雅碰了碰杯,见潘雅一饮而尽,她也一口气喝完,抿了抿嘴,道:“还挺好喝的。”   “我猜你就喜欢。”潘雅说,“不然,我再给你叫一杯。”   “好啊,好啊。”   ……   一喝就喝了三杯,殊晚依旧面色如常,潘雅暗暗地等她酒精发作,却等到她说:“我想去洗手间。”   闻言,一道灵光在潘雅脑中闪过,她唇边露出一丝别有意味的微笑:“这里你不熟,我带你去。”   殊晚头一次来这个会所,的确不熟。潘雅带她去了楼上,于走廊间弯弯绕绕,最后进入一个小房间,潘雅指了指洗手间,待殊晚进去后,她说:“我有事,先下去,不等你了。”   “哦,好。”殊晚回道。   潘雅出房间时,顺手把门给锁死。   殊晚出来就发现门被锁了,防盗门,锁扣牢实,不能轻易拧开。她也怕把锁扣拧坏,会所装潢精致,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往往价值不菲,殊晚赔不起。她拍打着门:“喂,有没有人啊……帮我开一下门。”   喊了许久,无人应答她。她的手机放在拎包中,而拎包在存包处,更无法联系赵长鸿。   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可等待也不是个办法,半个小时以后,仍旧无人过来开门。殊晚急了,赵长鸿不会认为她旷工吧?   何况,她还没有尽情享受她的工作福利。   得赶紧出去。   殊晚走向窗户,探身瞧了瞧,六七层楼的高度。窗户外面有落脚的窗沿,斜下方是空调台,再往下是楼下的露台。对一个胆子大点的常人来说,翻下去不是难事。   对殊晚就更不是难事。   她轻巧翻出窗户,一纵一跃,如燕子般轻捷落在楼下露台。露台连着房间,那里透出些许灯光。   殊晚以为这是宴会厅的偏僻的一角。   她步入房间,房间里没有人,两张休闲躺椅,中间一张小桌,桌上摆有鲜花,娇嫩欲滴。殊晚直直走向房门,门没有锁,她轻轻拧开,进入一道洁白的回廊。   回廊连着金碧辉煌的客厅,水晶灯发出耀眼的光,殊晚迈入厅中。厅中有人,她早就感觉到了,却没想到是认识的。   “啊——”她发出不大的轻呼声,睁着如水翦瞳,和沙发上的男人面面相觑。   沙发上的男人也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打量她,但很快,他眼中的不可思议变成了玩味,甚至,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你好……”殊晚跟他打招呼。   “你好。”慕皓天回道,话语仿佛在口中千回万转,而后才幽幽吐出。慕皓天从沙发上起身,不紧不慢地朝殊晚踱步而来,优雅沉稳,如同狩猎的雄狮,在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猎物。   殊晚强装镇定,指了指紧闭大门,“宴会厅是往那边走吗?”   “那边?”慕皓天摇了摇头,“不,这是我的房间。”   整家会所都是他的产业,不是中朗集团的,百分之百归他所有。他在会所里面,为自己留了一间套房。大门是电子锁,墙上有触屏开关,慕皓天在上面点了几下,咔——锁扣弹出,大门被锁得严严实实。   “什么声音?”殊晚听到了。   “锁门声。”慕皓天不浓不淡回答,他越过殊晚,朝回廊里看了看,回廊里并无特殊情况,他走过去把连着露台的房间门带上,顺手也锁了。   这回,看小兔子怎么跑?   “你做什么?”殊晚慌了。   “这话不该是我问你吗?”慕皓天折回来,饶有兴味地看她,她眼中有惊惶,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慕皓天轻笑:“你是赵长鸿带来的女伴,骗我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殊晚松一口气。   “但是,殊小姐,你知不知道有句俗语,叫做‘凡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慕皓天盯着她,目光灼灼,“第一次,你溜进了我的车;第二次,你躲在我订的包厢;这一回,你闯进了我的房间……难道这不是蓄意的吗?”   就在殊晚进屋的前一刻,慕皓天已经说服自己,忽略掉这个女人。但是,她再一次闯了进来,他不会再放过她。   “不,不……”殊晚头摇得更拨浪鼓似的,“这是巧合。”   “谁信?我觉得,你是在刻意引起我的注意,或者说,是在投怀送抱。”一抹笑容出现在慕皓天唇畔,“我可以成全你。”   话未落音,他已经拽过殊晚,拖着人往卧室的方向走。   “放开我。”殊晚挣扎。但慕皓天力气真大啊,手如雄鹰的利爪,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殊晚甩不开。赶紧用另一只手扒住门框,尖叫出声:“救命啊,要杀人了……”   慕皓天都被她气笑了:“谁杀人了?”   她怕她杀人啊!殊晚几乎哭出来:“放手,快放开……”她死死扒住门框,慕皓天生怕把她手臂搞折了,这样娇弱得像花儿一样的女子,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摧残,遂不敢加大力气。他不再拽她,而是打算将她打横抱起,扔到床上去。   可他手刚刚松开,殊晚跟条泥鳅似的趁机溜走,跑回客厅。她仓惶地扭动门锁,门锁是高科技防盗系统,她拧不开。慕皓天已经跟到客厅,轻挑眉梢,好整以暇地看她,有种猫戏老鼠的恶趣味,眼中尽是笑意。   他不慌不忙地朝她走来,殊晚瑟缩一下,转身又跑,隔着沙发茶几和慕皓天周旋,口中叫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逼我啊……”   声音是颤颤的,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因为受到了惊吓,眼神变成怯怯的,仿佛要溢出水来,怎么看都是一只兔子!而且是只身材很好的兔子,剪裁得体的礼服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线,腰细如杨柳,礼服是低胸设计,随着她的跑动,胸口起伏不定,真是诱人啊。   慕皓天的心中有两种感情在激荡,既想安慰爱抚她,又想狠狠蹂-躏她。   这不能怪他,是她自己跑进他的房间,至于她怎么进来的,慕皓天毫无兴趣。此时,他只想抓住她,掠夺她……他朝她一扑,一剪,不愧是他看上的兔子,居然又溜走。   殊晚尖叫着避开,被逼到了客厅南面,背后是大大的落地窗,半人高的位置开了两扇小窗,夜风穿窗而过,凉凉的,殊晚踏着靠窗的桌子,一下子攀上窗户。   她骑坐在窗棂上,慕皓天面色大变:“你下来。”   “你走开!”殊晚朝窗外望去,寻找逃脱路线,以看似正常的速度,小心地攀住窗棂,将整个身子探出窗户。   慕皓天惊骇,这里是六楼,掉下去肯定没有活路。慕皓天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快点下来。”他不敢再前进一步,怕惊到殊晚,怕她手一松,怕她脚一滑,后果不堪设想。   “你下来,我放你走。”慕皓天声音隐隐发颤,他退到了墙边,点开中心控制系统,大门处传来轻微的声响。怕她不信,慕皓天把门大大地敞开:“你走吧。”   他退到一侧,殊晚探着脑袋看他,黑眼睛狐疑地一闪一闪,确定他不会再抓她,或者说抓不住她,才慢慢地收回脚,缩回屋内,听到慕皓天说:“你小心点。”   “你走开点。”殊晚说。   她跳回客厅,直直朝大门跑去,一溜风跑出门外,脚步不停。   慕皓天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小兔子,我吃定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标已定,慕皓天决定发起攻击了。   感谢殷漠森、沉眠~zZ和yaya投的霸王票。 ☆、17|影帝   殊晚跑回宴会厅,厅内衣香鬓影晃动,赵长鸿在到处找她,他曾问过潘雅,潘雅摊手说“不知道,大概勾上哪个富豪一起玩去了。” 赵长鸿不信,他也是大富豪啊!   他去了别处找殊晚,殊晚回来时,又不见他,找了个角落坐下等他。之前一番折腾,此时又饿了,旁边餐桌上的美食挥着手向她发出召唤,殊晚根本抵挡不了,拿过盘子去夹吃的。   她吃三文鱼,吃牛排,吃甜点……她朝几只火红的大蟹瞟了好几眼,垂涎欲滴,蠢蠢欲动,最终还是按捺住——在这种场合,剥螃蟹貌似不好看。殊晚要是正儿八经的宾客,大概也不在意这些,可她目前在上班……   她是有职业道德的。   “要来只螃蟹吗?”旁边突然传来清朗男声。   “不,不要……”殊晚赶紧摇头,一看,居然是程归锦。   程归锦漂亮修长的手拿起餐具,夹起一只火红大蟹。殊晚的目光随着他的手缓缓移动,神情眷恋。程归锦笑出声:“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殊晚觉得这话咋有点奇怪呢!   不过她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程归锦把大蟹放在殊晚的餐盘中:“喜欢就吃啊!”殊晚刚想拒绝,却见他给自己也夹了一只。   同伴啊!影帝身先士卒,她又何必瞻前顾后?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程归锦有些意外,他记得她,这女人长得美,美得想不记住都难。他注意她有一会儿了,她一直在餐桌附近,吃三文鱼,吃牛排,吃甜点……真不是来应酬的。   而在这期间,程归锦也在吃三文鱼,吃牛排,吃甜点……什么虚情假意的寒暄,统统见鬼去吧。   程归锦端详殊晚,道:“你好像瘦了。”   这是个悲虐的故事,可谓字字是血,句句是泪,殊晚差点想哭:“我是个模特,老板非让减肥,差点饿死。”   程归锦理解,递一个甜点过去:“那你多吃点。”   他也吃得多,经常习武锻炼的人,身体消耗大。他夹了许多寿司,一种口味一个;又钳了许多肉,将盘子堆成小山……和殊晚一起在偏僻处的小桌坐下,他又拿果子酒和炖汤,吐司和果酱,把桌子摆得满满,饶有兴致地向殊晚示范:“先把吐司剥成两半,因为太厚了,我们不需要吃这么多。涂上果酱,摆上一块肉,再摆……”把所有的东西卷在一起,程归锦一口咬下,“真是太美味了。”   殊晚看得一愣一愣,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再来一口烤鸡腿,喝口香槟。”   “不不不,要喝蓝莓茶。”殊晚插嘴。   “蓝莓茶?”程归锦诧异了一下,原来这妹子酒量不错,“随便你。”   殊晚要了蓝莓茶,跟着程归锦有样学样地享受美食。   程归锦说:“现在,可以吃螃蟹了。”   他拿着钳子,剪子,勺子开始和大螃蟹奋斗,旁边有侍者,表示愿意帮忙,程归锦摆了摆手:“这种东西,就要自己亲手弄出来的肉才好吃。只有这样,才能充分享受吃饭的乐趣。”   殊晚猛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在角落里双手并用,大杀四方,攻城略地……别人都端着一杯酒走走停停谈笑风生,只有他们吃得不亦乐乎,程归锦问殊晚:“你跟谁一起来的?”   “赵长鸿。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你居然认识他。什么关系?”   “雇佣关系。我是模特,帮他试了礼服,后来他的女伴有事不来了,他说别人都穿不上这件衣服,索性叫我来。”殊晚一五一十交待。   “哦。”程归锦似乎兴趣不大,“我再去拿两只虾。”   他顺便给殊晚拿了冰淇淋,白切驴肉,芙蓉卷……回来还问殊晚:“你要不要打包点甜点回家?这里的甜点是整个南源市最好吃的。”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反正别人都不吃,浪费才是最大的犯罪。”程归锦一点也不在乎,自告奋勇道,“我去让人打包,我们一人一份。”   影帝不愧是影帝啊!这魄力,这气度,凡人难比。殊晚对他崇拜已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正是因为是影帝,走在哪里都是发光的,就算躲在角落,也不时有人过来打招呼,十分风雅地称他一声“程少”,程归锦笑笑以对,实则心里嫌弃得要死,还能让人好好地吃饭么?好不容易将两个人打发走,程归锦道:“这里太吵,不如,我们去露台吃?月色调和着微风,再来点酒,比在这里吃舒服多了。”   殊晚点头,老实得跟个跟班似的。   程归锦叫来侍者,把美食一件一件往侍者手中的托盘里放,而后一起朝露台走去。露台的地板上不知何时掉落了两块冰块,殊晚没注意,高跟鞋踩在冰块上,脚下一滑。   她原本可以避免跌倒,可旁边就是侍者,手中一个托盘,盘中好多好多好吃的……万一撞倒他,肉掉了就不能吃了。所以,殊晚赶紧去拽身后的程归锦,她拉住程归锦的手,顺势用力,跌入他的怀中。   程归锦也顺手搂住他。   两人身体贴着身体,鼻尖相距寸许。   有那么点暧昧!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隐隐不悦。   殊晚回头,赵长鸿站在通往露台的走廊上,身板笔直,脸上几许阴翳。潘雅站在他身后,瞪大了眼,随即脸上浮出喜色:“我就说她去勾搭富豪了,没说错吧?”   程归锦悠然地收回手,大言不惭道:“这有什么?富豪人人爱,何况我长得这么帅!”他朝殊晚挑了挑眉,问她:“是不是?”   貌似没说错。殊晚点头。   赵长鸿脸上阴翳越发浓厚,殊晚心上一惊,雇主很不开心,难道是她旷工所致?殊晚赶紧辩解:“我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也不知道潘雅去哪儿了,所以……”   “所以,她就来找我。”程归锦插口道,“毕竟,她对我是真爱嘛。”他得意洋洋地问殊晚,“对不对?”   对呀,她现在的确是他的真爱粉。殊晚再次点头。   赵长鸿眼中小火苗子一闪:“殊晚,过来。”   雇主的话就是命令,殊晚赶紧过去,走两步又回头,朝程归锦挥了挥手:“我有事,以后再跟你一起吃饭。”   程归锦一派喜色:“那说定了。”   程归锦并没有一个人在露台上自斟自酌,大概觉得没趣,反而跟着赵长鸿回到宴会厅,一路和殊晚并肩而行。他是程家的二公子,自幼喜好武术,跑去学武,拿了个全国武术冠军;又跑去娱乐圈,捧回一尊影帝奖杯。赵长鸿心头虽有不悦,却不好与他计较,几人回到桌边坐下,赵长鸿问:“你最近不拍戏吗?”   “拍啊。”程归锦回,“正好在本市取景。”   殊晚欢呼:“哇,马上又有新电影吗?什么时候上映?好想看,好想看。”   “大概要等明年。”   殊晚喝完杯子里的东西,继续追问:“女主角是谁?”   “柳絮。”程归锦回道。   一个这两年崛起的年轻女演员,殊晚看过她主演的电视剧:“你们俩站在一起应该很般配。”   “别瞎说。她是我经纪公司老板的女朋友。”   “好可惜。”殊晚惋惜道。   她神情变幻不定,赵长鸿忽然发现不对劲:“你是他的粉丝?”   “是啊。”殊晚猛点头,“影帝还给我签过名。”顺便送了她一个水果冰淇淋桶。   赵长鸿忽然觉得心情大悦,长舒一口气,关心则乱,是他高估了殊晚,也高估了程归锦,这个男人,在经纪公司和一堆脑残粉的吹捧下,早已飘飘然不知身在何方。   殊晚已经喝光杯中饮品,又去拿酒水,不一会儿端回来几个杯子,因为做过礼仪小姐,她摆放杯子的动作优雅从容。赵长鸿问:“你拿的什么?”   “蓝莓茶。”殊晚回道,“可好喝了。”   赵长鸿怔了一怔,他刚才就发现她捧着杯子不断往嘴里送,他以为她喝的是饮料,没想到是酒:“你喝了几杯?”   “刚才跟我吃饭,就喝了三杯。”程归锦答。   “跟我也喝了三杯。”潘雅插一句。   光是赵长鸿回来,这一会儿聊天的工夫,她又喝了三杯。   殊晚抱怨:“杯子太小了。”   赵长鸿用一种惊异的目光看她:“你千杯不醉?”   “茶怎么会醉呢?”虽然带了一点点酒味。   “这是高浓度酒啊!”   “啊?”殊晚诧异。   三个人六只眼睛齐齐看着她,她不仅没有一点醉意,而且面色如常眸色清纯,完全看不出喝过酒。   酒水,酒水,当真是水穿肠而过。   殊晚惊觉不好,她应该醉吗?要不要露一点醉态?她喝那么多是不是应该不省人事?   正常人到底应该怎么表现?   她有些仓惶。   幸好赵长鸿道:“看来你酒量真的很好。”   殊晚赶紧点头:“是啊,是啊。”   “不过喝那么多,会不会有点头晕?”   “有点,哦不,有很多……”   可她应该怎样装出头晕呢?老天作证,在过去的二十年人生中,她从没头晕。   “不如我们走吧,早点送你回去。”   殊晚猛点头:“好啊,好啊。”   赵长鸿微微眯眼,怎么觉得她的表现有点不对劲呢?   他带着殊晚离开会所,刚上车,后面有人喊:“殊小姐,等一等。”   一个助理模样的人追过来,手上提着一大包东西,递给殊晚:“给您打包的甜点,程先生说,希望您吃得开心。”   殊晚桀然一笑:“替我谢谢他哦。”   “不如您亲自向他道谢。”助理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他的电话。”   殊晚赶紧收下:“好的。”   车中赵长鸿眸色微动,程归锦恐怕不止把她当成普通粉丝!   再看看殊晚,怎么看,她也不像喝过酒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才是真爱。赵慕两人争得头破血流,影帝招招手,殊晚就哼哧哼哧跑了…… ☆、18|中计   “朗星汇”会所的打包盒十分精致,甜点用白瓷小碗或是水晶杯装盛,配有定制的包装盒,美观漂亮,又能防止食物因晃动挤压而产生变形,最大限度地保持甜点的色香味。   殊晚拎着东西回到住处,精美的包装立即引起孙美玲的注意,殊晚招呼她:“有甜点哦,可好吃了。”   “朗星汇”的甜点远近驰名,却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会所实行会员制,是富豪才去得起的地方,甜点自然成了传说中的奢侈品。孙美玲不喜欢甜点,可她喜欢奢侈品啊,当即跳过来:“我要吃。”   吃之前得拍照片发微博,孙美玲又叫又跳,动静太大,隔壁队友闻声而来,不一会儿,住在公司的队友都过来了。殊晚也大方,把甜点拿出来分享,年轻女孩子,到底受不了奢侈甜品的诱惑,拿起刀叉开动。   屋子里热闹非常,女孩们正吃得开心,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平地一声惊雷,震天撼地。   劈得屋中女孩们全部呈焦化状态。   殊晚侧脸一看,门口处,马菲苏双手叉腰,整个人仿佛要燃起来,两只眼睛通红,恶狠狠地扫视着屋中所有人。   她气势汹汹地进屋,盯着女孩们手中的甜点,如同看见了破坏家庭的小三一样,恨得咬牙切齿,吼一声:“谁叫你们吃的?”   女孩们齐刷刷地指着殊晚:“她。”   马菲苏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殊晚,仿佛要用目光在她身上戳出几个洞:“我就知道是你。”   屋中浮动着诡异的寂静,殊晚握着甜点不知所措,在马菲苏的灼灼目光中,弱弱地把手递过去:“马经理,你也来一块?”低头发现手中那块抹茶蛋糕上还残留着她的牙印,赶紧放下手,重新拿过一块:“马经理……”   马菲苏气得头顶冒烟,劈手打过去,将甜点从殊晚手中打落。殊晚眼疾手快,一捞一接,一把将东西抓住,低声絮叨:“不吃就不吃嘛,别糟蹋东西。”   “你……你你……”马菲苏气得浑身发抖,“你看你,重得跟个秤砣似的,还在这里继续吃!只要没长成猪,你就消停不了……你一个人吃也就算了,现在要带着整个模特队的姑娘跟你一起吃,你是不是想把我整个模特队给毁了?”   “我……”殊晚被她的气势吓倒,如同鹌鹑一样缩着脑袋,低低道:“我只是想跟大家搞好关系。”   她的女生缘一向不是太好,毕竟,谁也不想站在她身边当陪衬。   马菲苏双手叉腰:“殊晚,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管好你的嘴,老老实实减肥。再给我玩什么里一套外一套,别怪我不客气。”   她环视屋中其他人,目光如利剑,如狮子一样咆哮:“看什么看?还不把东西扔掉,给我回房做仰卧起坐去!都想肥死啊!”桌上打包盒中还有没开动的,被马菲苏利落地收走。   “马老大,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吃东西?”孙美玲十分好奇地问。   马菲苏看着孙美玲似笑非笑:“我加了你的微博关注。”   马菲苏对殊晚虽有诸多不满,但这姑娘漂亮,工作态度好,凡是跟她合作过的客户,都喜欢找她。模特队的队员通常一个月只能接几个单子,但殊晚的单子源源不断,常有人打电话过来,说:“你们队里那个殊晚有空吗?”或是“一定要让殊晚过来哦!”   这日,马菲苏又接到一个指名道姓找殊晚拍照的,说是给礼服打样,马菲苏是个生意精,故作为难道:“明天?你得提前预约,她明天有工作。”那头很上道:“我们出三倍价钱。”马菲苏说:“那我问问她愿不愿意去。”   殊晚一向不挑工作,全凭马菲苏安排。   就这样,又定了一个平面拍摄的活。翌日下午,有人来接她,车子开向码头,助理指着一艘漂亮的白色游艇道:“拍海景礼服照。”   那艘游艇真漂亮啊!船身气势恢宏,漆面是纯粹的白,夹板的小桌上摆着鲜花,扶手被擦得纤尘不染。殊晚登上游艇后不久,工作人员抛锚起航,船身缓缓移动,殊晚诧异:“怎么开了?”   助理回答她:“这样才逼真啊。”   殊晚“哦”一声以作回应,广告商真舍得下成本。   海岸线越来越远,助理带着殊晚步入船舱,打开一扇门:“殊小姐,衣服在里面,有人招呼你。”   殊晚推开门,步入屋内,墙上镶着精雕壁板,钉着几幅欧式壁画,地毯又厚又软,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真皮沙发,木制茶几,茶几上的百合花应该是今天刚换上的,散发着淡淡馨香。殊晚环视一周,没看到衣架,她觉得这里有点像会客厅,目光投向客厅连着的一扇门,那里,连着另一个屋子。   屋子里有人的气息。她能感觉道。   殊晚走过去,推开门:“你好,请问衣服在哪儿?”   屋子很大,那人正在角落里吧台调酒,闻声抬起眼。殊晚看清他的面容,心头轰然一声,赶紧道:“对不起,走错房间了。”正欲把门关上,听到慕皓天说:“这回没走错。”   殊晚诧异地望着他,慕皓天一字一顿道:“我请你来的。”   他端着酒,不紧不慢地朝殊晚走过来。   殊晚如惊弓之鸟,惶然往后退,一双眼睛忽闪忽闪,清亮如秋水:“你要做什么?”   慕皓天嘴角挑着一抹笑:“你说呢?”   殊晚转身就跑,穿过客厅,直直跑到房门前,却发现门拉不开,她拍打着房门:“开门……快开门……”外面明明有人,却没有给出半点回应。   慕皓天笑出声,她每次都喜欢逃跑,蹦蹦跳跳飞窜。不过这次慕皓天做了充分准备,他选择了游艇。   看他走过来,殊晚赶紧跳开,警惕地看着他:“你不要过来,不然……”殊晚握起拳头:“不然我会打人……”   “真的吗?”慕皓天被她的样子逗乐,“可这船上都是我的人。”   “你……”殊晚瞪着他,她要把他再次扔进大坑中。这回,绝对不给他水喝。   她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有点生气,又有点畏惧,眸子又黑又亮,真是一只可爱的兔子。同时,她又是这样美丽,比百合花更娇艳,比明珠更闪耀,美得摄人心魂,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真想把她据为己有。   慕皓天-朝她再进一步。殊晚再度跳开,继续飞窜着寻找逃跑路线,她窜进了慕皓天之前呆的屋子,屋子有一扇后门,虽然锁了,但因为是普通锁,殊晚使劲一拧,门锁被她拧坏,她飞逃着窜进走廊。   慕皓天唇边笑意不散,小兔子怎么会这么可爱?   船上处处都是慕皓天的人,个个身板站得笔直,但慕皓天没有让他们动手,他不紧不慢地跟着她,欣赏着她仓惶逃跑的模样,她跑上夹板,而后看着茫茫海水,眉心微蹙。   “你跑什么?”慕皓天跟上来。   殊晚看看他,回头又看看苍茫大海,她要跳海吗?不知这里距离海岸线到底有多远。   不,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不能跳海求生。   她咬着嘴唇,满眼警惕地盯着慕皓天。   “你跟我吧。”慕皓天道。   “跟你?”殊晚一时没反应过来。   “做我的女人。”慕皓天说。这样一个美丽可爱的兔子,他对她很有兴趣。   “以后你想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我给你买漂亮的衣服,昂贵的首饰,车子,房子……”   “不稀罕。”殊晚断然拒绝。   “你想要什么?”慕皓天问。   “我要回去。”   慕皓天挑眉:“你今天下午的时间已经被我承包了。”   “你是个骗子,流氓……”   也许他应该换个温柔点的方式,慕皓天说:“陪我喝个下午茶,待会儿我放你回去。”见她似信非信,慕皓天加一句:“我不会勉强一个女人。”   “真的喝完下午茶,就回去?”殊晚半信半疑。   “是的,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们也可以谈谈别的。”   谁想跟他谈别的?   九月初秋,阳光金灿灿地落在海面,因是内海,海面呈现出微绿色,和风阵阵吹过,粼粼波光晃动。甲板上竖起遮阳伞,下置小桌一张,殊晚把椅子不断往旁边挪,巴不得远远地坐在一边,慕皓天横她一眼:“你还想不想回去?”   殊晚才乖乖地把椅子挪回来。   侍者上了茶点,那些点心做得精致诱人,殊晚也很饿,自从她走上模特这条道路后,大多数时候肚子都处在干瘪饥饿的状态。可一看慕皓天,她胃口全无。   “你不吃点?”慕皓天问。   殊晚猛摇头:“我不饿。”   “那我们去游泳?”   谁要跟他一起游泳,殊晚再摇头:“我不会。”   “不会你眼睛还老往海面瞟?”慕皓天狐疑,“你在骗我?”   “我们还是吃东西吧。”殊晚伸出手,试探性地从盘子里抓了一块小饼干。   慕皓天端着一杯茶,饮了一口,问:“你跟赵长鸿什么关系?”   上次赵长鸿说也许看在他的面子上,慕皓天就不找她的麻烦了,殊晚赶紧道:“很好很好的关系。等我回去就告诉他,你今天找我麻烦。”   “他能把我怎样?”慕皓天冷冷一笑,“你知道我和赵长鸿是什么关系吗?”   看他面色不善,殊晚想了想:“难道……你们搞基?”   噗——   慕皓天刚喝的一口茶,悉数喷出。   作者有话要说:  慕皓天一直以为女主是只兔子,哎…… ☆、19|流氓   没事,慕皓天安慰自己,他就喜欢这种不太聪明的。若是精明厉害,处处算计,那和做生意有何差别?   “我们两家是世交,一起合伙创立了中朗集团。”慕皓天淡淡地解释。   殊晚翻了个白眼,一样米养百样人,两人差别大了。   她的白眼自然没逃过慕皓天的目光:“你在想什么?”   殊晚低声回答:“想船是不是应该往回开了。”   “还早。”慕皓天不浓不淡道,“我可是跟你们模特公司老板说了要拍一下午。”   “你明明在骗她。”殊晚抱怨。   慕皓天招了招手,助理走过来,慕皓天道:“她想拍照,把相机拿过来给她拍。”   殊晚赶紧摆手:“还是别拍了。”她不想被这样消遣。   “你说不拍就不拍?这是工作。”慕皓天上瘾了,用十分严肃的口气说话。   “我拒绝为你工作。”口气本是张扬的,但慕皓天一个眼刀飞过来,殊晚的气焰又灭了,缩着脖子跟着鹌鹑似的,连带着后面几个字的声调越来越低。   只能寄希望在食物上,她伸出手去拿盘子里的小饼干,动作极快,拿到饼干快速收手,那样子有点像偷腥的小猫,左顾右盼之后,伸出爪子窃取食物一般。   拿过饼干,她默默地啃咬,微低着头,慕皓天不开口,她也不说话。   慕皓天站起身:“一起来钓鱼。”   殊晚才不要和他钓鱼,坐着没反应,慕皓天道:“钓到十条鱼就回去。”   殊晚立即起身,一双水水亮亮的眼睛充满期待,在阳光下泛着光。   二人走下顶层甲板,转入低处平台,助理拿来钓具,慕皓天熟练地穿饵甩钩,殊晚不会钓鱼,眼睛直往慕皓天手上瞟,有样学样地穿饵,慕皓天低哼一声:“你倒是聪明。”   可殊晚根本没有钓鱼的耐性,不时把钓竿扯上来看看,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鱼儿上钩,烦闷道:“这得钓到什么时候?不如下去捉算了。”   她捉鱼可在行了,清水市是个旅游城市,有大江流过,江阔水清,野生江鱼乃当地特色。殊晚住在城郊的果园时就开始下水捉鱼,她天生会水,沉入水下后,一抓一个准,那时年纪小,两只小手握着一条鱼,蹦蹦跳跳跑回家:“婶婶,快给我煮鱼。”后来搬到市区,她仍趁着夜色偷偷下水,严寒梅拿她没办法,每次都推着她脑袋说:“你这个小馋猫。”   慕皓天懒懒问:“你下去捉?”   “我……不行。你让人撒网不就行了吗?”   慕皓天冷哼一声,不咸不淡道:“慢慢钓吧,修身养性。”   殊晚撇嘴,就他这种坏到骨子里的人,钓一辈子鱼也修不了身。   浮子始终不见动,殊晚又弱弱道:“什么时候回去……”   “不许再开口。”慕皓天凶狠地瞪她一眼。果不其然,又看见殊晚缩回脑袋,微撅着嘴,一副怯怯的模样。   殊晚不敢再说话,握着鱼竿默默地诅咒慕皓天,慕皓天专心致志钓鱼,海上一片静谧,两个人隔着近一米的距离,沉默如石雕。   太阳朝着西边的天空一点点移动,把人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殊晚把他钓的鱼数了无数遍,七八条而已,她不断瞄慕皓天,欲言又止。   许久不见他再次收获战利品,殊晚怀疑,这家伙故意不把鱼钓上来。   果真是老坏老坏的人。   殊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到底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着急什么?”慕皓天风情云淡道,又揶揄道:“谁让你钓不到鱼。”   “要是太阳下山了,你还不送我走,我就要报警。”   “报警?”慕皓天觉得好笑,“明明是拍照的模特对我别有用心,故意赖在我的船上,我不报警就不错了。你要明白,我是家财万贯的大富豪,你是一穷二白的小模特,就算我在这船上把你给睡了,别人会认为是你勾引我,不是我要强-奸你。”   慕皓天挑了挑眉:“这船上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你……你……”殊晚气结,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她嘟着嘴生气的模样也这般可爱,慕皓天笑出声,发了赦令:“算了,送你回去。”   游艇开始往回开,途中慕皓天问起:“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他的提议?殊晚想了一阵才知道是什么,浑身差点泛鸡皮疙瘩,她不理他,远远地逃到甲板另一侧,眼不见为净。   游艇靠岸后,她飞奔下船,如避洪水猛兽一般,她一定要去找个深坑,再把慕皓天扔进去。   慕皓天站在游艇上,看她飞逃的身影,清冷的脸上略带笑意,招手唤来助理:“找人跟着她。如果赵长鸿再找她,马上报告给我。”   可惜没能成功,殊晚有天生的敏锐警觉,很快就发现有人跟着她,并顺利甩掉。还不到半个小时,慕皓天就接到电话:“人跟丢了。”   慕皓天暗骂,他养的都是吃闲饭的吗?   殊晚吃过晚饭,果真去找深坑去了,这里不是清水市,她不像从前,对每一条街道都了如指掌。南源市繁华似锦,城大人密,处处是高楼大厦,殊晚转了一两个小时,没找到合适的作案地点。   算了,明天再找。   早点回去洗澡睡觉。   走到宿舍楼要穿过一条偏僻道路,时间已经很晚,路上人迹寥寥,两侧的香樟树经过几十年生长,长得高大蓊郁,投下森然的阴影。路灯有些已经坏了,剩下一两盏发出昏昏朦朦的光,被香樟树一遮,那光芒更加暗淡。路边突然窜出来三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美女,一起玩玩。”   三个混混模样的男人,殊晚嫌弃地瞟一眼,往旁边避,混混将她包围住:“玩玩嘛。一起去吃夜宵。”   殊晚说:“让开。”   他们不但没让开,反而将身体凑过来,有人抓她的手,有人去抱她的腰,有人说:“长得真漂亮……”   殊晚今天被慕皓天气了一下午,本就觉得憋屈,几个流氓又欲行不轨。慕皓天还没动手动脚,这帮人上来直接开动……   所以,这注定是个悲剧。   殊晚连踢两下,香樟树的阴影中立即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啊!啊——啊……”   两个男人捂着裆部倒在地上,另一个因站得远些,尚未受到伤害。但他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怔怔地看着殊晚……殊晚也看着他,你过来啊。   流氓还没过去,就听到一声怒喝:“你们在做什么?”   慕皓天从路的另一头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朝着站立的流氓踢过去,一脚踢在他膝盖弯,流氓跪在地,紧接着,慕皓天一拳挥过去……   流氓毫无还手之力,很快被打趴在地,发出惨叫声,慕皓天却一点都不手软,继续拳打脚踢。傍晚,手下跟他报告说把殊晚跟丢了,他骂了两句,让人去模特队宿舍楼下守着,兔子嘛,总是要回家的。结果到了十一点,手下仍不见殊晚回来,慕皓天就自己过来了。没想到刚转到这条路,就听到鬼哭狼嚎的叫声。   他跑过来瞄一眼,都不用问,心里已经知道了大概。   殊晚万万没料到慕皓天会突然出现,吃了一惊;紧接着又被慕皓天的凶样震撼到,他脖子上爆出青筋,双眼喷火,穿着皮鞋的脚直往小流氓身上踹,狠戾如精悍的狼。   比小流氓还可怕。   “你怎么样?”慕皓天回头问,   殊晚惶然地看着慕皓天:“还……还好……”   她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种突然情况,原本以为教训过流氓,就可以悄然离开。就像她曾经教训慕皓天一样,没有目击者,不造成重大后果,她潇洒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耍流氓。”殊晚遮遮掩掩道,她动手时已经格外注意,动作轻,速度慢,力求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普通女孩子。但她十分心虚,怕慕皓天看出端倪。   慕皓天回过头看殊晚,忍不住冒火:“你回来这么晚,不怕死啊!”   慕皓天唇角抿得死紧,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怒气,像是火山爆发前的阵势,要把天地都吞没。这副凶样让殊晚一个瑟缩,脑袋直往脖子里缩。   “晚上干什么去了?”慕皓天质问。   “没,没干什么。”她才不会说去找合适的深坑,准备把他扔进去。   地上的流氓还在惨嚎,慕皓天冷冷地扫他们一眼,流氓被人击中要害,没想到这女人还会点防身术。但殊晚细胳膊细腿,防身术一旦不能将对方全部放倒,说不定会引来更大的麻烦。慕皓天冷声道:“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就惨了。”   殊晚不屑,他来得实在太多余。旋即又想到什么,问:“你怎么会来?”   “我来看看你怎么还不回来。”   殊晚觉得不对劲,想起之前有人跟踪自己,顿觉气愤,慕皓天派人监视她!   但是,顶着慕皓天的高气压,她又不敢发作,闷声道:“很晚了,我回去了。”   “你不说谢谢吗?”慕皓天不满。   “哦,谢谢。”殊晚违心道,捂着自己的包,匆匆离开。   宁静的夜,几个男人的呻-吟声在回荡,刻骨的剧痛后,有个小混混终于爬起来,瑟瑟缩缩赶紧逃跑,没跑几步就被慕皓天踢翻,再次发出痛苦的嚎叫。慕皓天拿出手机,不一会儿,他的人过来,把那三个小流氓抓起来塞进车里,统统带走。   敢觊觎他看上的女人,不想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赞成女主再把慕皓天扔进深坑的同学请举手。   ☆、20|失业   三个混混被一顿狠揍,伤筋动骨倒没有,是些生不如死的皮外伤,对方气势骇人不饶不休,几个混混吓得差点尿流,口中求饶:“不要打了啊……饶命啊……我们也不想这样,是有人叫我们这样做的……”   慕皓天眉头一皱:“有人指使你们?谁?”   “潘雅。她给了我们钱,不然,我们也不敢……”   慕皓天面沉如水。   巧了,翌日集团高层开会,下班后慕皓天正好遇到潘雅,她是来给赵长鸿送一张请帖,母亲生日在即,准备举办生日宴会,潘雅自告奋勇地送请帖过来,笑嘻嘻地问赵长鸿:“都下班了,不如请我吃饭?”   赵长鸿还没回答,就听到旁边插来慕皓天的声音:“哟,是潘雅,我正想找你。”   大家都认识,但潘雅与慕皓天的关系也仅仅浮于“认识”这个层面,见面打个招呼,圈子聚会打个照面,泛泛之交,是以潘雅有些意外:“有事吗?”   慕皓天皮笑肉不笑:“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报警。”   潘雅一脸迷茫,但慕皓天的神情让她极为不安。   “有几个朋友,也许你应该见一下。”   几个人一起去了慕皓天的海滨别墅,那三个小流氓被打的鼻青脸肿,潘雅已经认不出来,她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头看慕皓天:“这谁啊?”   “就是她!”流氓叫出声,“她说给我们一人十万,要我们找那个女人的麻烦,拍她的裸照,要干什么都可以……”   潘雅面色大变:“你们什么人啊?信口开河……”她急急往外走,门口站着赵长鸿,面色清冷:“哪个女人?”   赵长鸿是被潘雅拉过来的,之前,她悄悄说:“你陪我去好不好?我从小就有点怕慕皓天。”赵长鸿也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过来了。   “昨晚殊晚在路上遇到流氓,他们要强暴她。” 慕皓天清清冷冷道,冷眼盯着潘雅: “若不是大家都认识,我就直接移交给警察局。”   赵长鸿眼中像有寒流过境,冰凌结成一片,盯着潘雅:“你指使的?”   “我没有……”潘雅否认,“我……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可那几个流氓忙于推卸责任,异口同声道:“是她,就是她。”   “我又没说要你们强暴她。”潘雅叫出声,铁证如山,她无刻抵赖。   “这有什么差别?”慕皓天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渗出,“话虽然没说得明白,但裸照都敢拍,后面的结果想都能想得到。”   潘雅一向有点怕慕皓天,此时濒临崩溃:“我没有,反正我就是没有……”   “潘雅,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吗?你太让人失望了。”赵长鸿猜到这是女人间的嫉恨,却不料潘雅会用这种恶毒手段,“殊晚是哪里得罪了你吗?”   “她勾引你!”潘雅委屈又愤怒,“她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妄图飞上枝头。我不能容忍她这样做。”   赵长鸿眼中满是厌弃。   那种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潘雅,她的形象已经支离破碎,自尊千疮百孔,眼中却满是执拗:“你知道我喜欢你,对不对?我从十七岁就喜欢上你,我那时候就想,以后我一定要嫁给你。现在,你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带我去酒会,反而带她去……她一个服务员,凭什么跟我争?”   赵长鸿半垂眼帘,似乎毫无兴趣,侧过身对慕皓天道:“这事就算了,闹大了毕竟不好看。”   慕皓天的锋利目光落在潘雅身上,一字一顿道:“这次就算了。但是,我警告你,别再打殊晚的主意。”   冷冷的口气,赵长鸿眉头一皱,看来慕皓天对殊晚有想法,脑子飞快地旋转,赵长鸿疏朗一笑:“我们是兄弟,谢谢你帮我照顾殊晚。”   他在委婉地提醒慕皓天,朋友妻不可欺。   孰料慕皓天道:“我没帮你照顾。”他的重音落在“帮你”二字上,意味深长。   双方目光交汇,俱是一笑。世家交情,两人自幼相识,又是生意合作伙伴,自然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刀戟相向,便用笑容遮掩过去,但笑容底下,各怀鬼胎。   离开慕皓天的海滨别墅,赵长鸿便给殊晚打了电话,问:“在忙什么?”   “街拍几组照片,给衣服打样,快忙完了。” 殊晚回答,又问:“赵先生,你有事吗?”   “公司发福利,我手上有一张哈根达斯的电子礼卡,但我对冰淇淋没有特殊爱好,所以想折现,五折卖给你怎么样?”   如果赵长鸿说我有几张卡想送给你,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拒绝。殊晚防人之心极重,她不会随便收别人东西,买卖就不同了,各取所需,公平交易。   果然不出所料,殊晚说:“好啊。”   “你在哪儿拍照?我看看方不方便过来。”   殊晚赶紧报上地点。   通话结束后,赵长鸿又拨通助理的手机:“马上去哈根达斯买一千块的充值卡。”   他到达对方街拍的地点时,殊晚正好收工,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两人在汽车旁边一手交钱,一手交卡,殊晚眉开眼笑,说:“你们公司福利很好啊。”   赵长鸿点点头,“嗯”了一声:“东方传谷是大公司,这次人人有份。”   “你是总经理也有吗?”   “总经理难道不是公司的工作人员吗?”   殊晚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傻气。又觉得疑惑:“不过,赵先生你这样的富豪,还在乎五百块钱吗?”不是应该随手把卡扔给秘书或者助理吗?   赵长鸿叹一声,像煞有介事道:“滴水成河,粒米成箩。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这样教育我。”   换句话说,资本家连皮毛都不肯放过。   果然符合资本家的本性,殊晚不再有疑问,赵长鸿又说:“你现在去哈根达斯的店吗?我顺道,可以捎你一程。”   如今两人已经熟了,若是顺道,殊晚不再拒绝。二人一同上了车,赵长鸿状似无意问起:“昨天,你遇到过慕皓天?”   一提这个殊晚就来气:“他耍我。我接了一个平面广告,结果是他让人约的,根本就没有拍照。真讨厌,以后接活,要是不熟的客户我就不去了。”   赵长鸿唇带浅笑,看来,她对慕皓天的印象并不好。又问:“你昨晚是不是遇到流氓了?”   怎么他也知道?殊晚遮掩回复:“嗯,不过流氓被慕皓天打跑了。”   声音小小的,赵长鸿猜测她不愿多提,说:“以后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不过,你得早点回家。”   殊晚点头。   哈根达斯专卖店很快就到了,殊晚下了车,朝赵长鸿挥了挥手,他亦和煦地说一声“再见”,之前都说了不喜欢吃冰淇淋,总不能现在跟她一起进店。   殊晚兴冲冲地奔向点餐台,因为肚子已经饿瘪,她并不打算坐在店内享受,要了几个冰淇淋球,准备找家饭店坐下。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等美味大餐上桌,人生简直太美妙了。   她一口气要了四个球,捧着杯子出门。这条街繁华似锦,吃饭的地方也多,殊晚舀一口冰淇淋,瞟一眼街道两侧的店面,该去哪家吃呢?   还没选好餐厅,却听到有人喊:“殊晚!”   几步之外站着一个人,四十出头的年纪,一头大波浪棕色卷发,不是马菲苏是谁?马菲苏横着一张脸,大步走过来,她目光落在殊晚手中的冰淇淋上,磨着森森白牙:“这就是你的减肥方法?”   “我……我……”殊晚吞吞吐吐,心虚不已。   “你是怎么跟我说的?面前一套,背后一套,你在耍我是吧?”马菲苏今天被别的模特公司挤兑,心情本就不好,此时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根本就没有想好好做模特,我苦口婆心劝你,你全当耳边风,屡教不改,还煽动整个模特队跟你一起吃,除了吃,你脑子里能装点别的吗?”   “我为什么不能吃?”殊晚想问这句话很久了,她很饿啊,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处在疯狂的饥饿状态,还在马菲苏的威逼下喝减肥汤,难吃得想吐,日子如同煎熬。   居然跟她唱反调?马菲苏这桶炸药终于炸了,火化噼里啪啦乱溅,一把打翻殊晚手中的冰淇淋杯,“要想好好干工作,就是不能吃!”   冰淇淋轰然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粉身碎骨。   “我工作是为了填饱肚子,不是为了饿肚子!”殊晚火了,杏眼圆瞪,“我受够了这份工作!”   她看着马菲苏,一字一顿:“所以,我不干了。”   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新闻里总说年轻人要放下狂傲,踏踏实实安安分分,她知道这个理儿,竭尽全力地服从马菲苏的安排,忍忍忍……可她饿得魂儿都快掉了。   怨愤积压太久,今日终于彻底爆发。   殊晚爆发起来也颇有气势,大步从马菲苏身边走过,直奔旁边的肯德基,跑进去喊了一声:“给我来份全家桶。”   她就吃,就吃,就吃……抱着全家桶出来,她还挑衅地看了马菲苏一眼。   说不干,自然是雷厉风行,殊晚回宿舍收拾了东西,她没多少家当,箱子一提,当晚便离开了模特队的住处。公司的招牌离她越来越远,她一步也不回头,喃喃自语:“还说模特是很有前途的职业?连肚子都填不饱,有什么前途?”   就这样,殊晚告别了她的第一份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21|驾照   在酒店住了一晚,门窗关好,殊晚恣意地化出了长尾,尾巴在大床上盘曲,她想:不能再这样委屈自己,同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而她总要好好生活。   翌日,她开始去看房子,租房比住酒店划算多了,再说,她也不打算委屈自己与人合租,一是空间狭小,二是隐私有限,她无法再偷偷化出她的长尾——那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是她相对而存的另一种形态,长久不化出来,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在某个不错的小区租下了一套两居室,租金押金一付,愈发捉襟见肘。她找来报纸,开始新的一轮求职奋战。   因为第一份模特工作待遇不错,所以,殊晚依旧是斗志昂然。她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渴求高薪,当然,这也是被现实所逼。   她对物质虽然没有过多的追求,但因是娇生惯养长大,也要求吃得好,住得舒适。譬如她租的房子,精装修,家具家电齐全,租金一月几大千;譬如她每天的饮食,因不会做饭,顿顿都在饭店消费,除此之外,她还得吃零食和水果……一天在饮食上往往就花掉两三百,一月下来,光是生活费就要几大千。   月薪不上万,她连吃住都无法支撑,谈何存钱旅游?   所以,她必须找高薪工作。   这次她学聪明了,有学历要求的,统统划掉。   她拿着笔坐在床上翻阅报纸,突然眼睛一亮:“汽车销售员,要求口齿伶俐,形象气质佳,会驾驶,抗压能力强……”旁边用风骚的艺术字大大地写着:来吧,加入我们!百万年薪等你来创造。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有意向者可直接前往4S店面试。   殊晚立即从床上爬起,穿戴整齐后,风风火火奔向某品牌汽车的4S店。   4S店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小眼睛男人,一见到殊晚,双眼放光:这姑娘长得真漂亮。漂亮得让经理的语气不自禁柔和下来,拉家常似的问了她几个问题,比如“有没有男朋友”“家住哪儿”云云。   殊晚问:“经理,汽车销售员有怎样的标准?”   经理一拍大腿:“就你这标准就成了。哦,你会驾驶吧?我们这行得陪客户试驾。”   “会啊。”殊晚回答。   “开给我看看。”   二人从店里开了一辆越野车出去,殊晚坐在主驾驶位置,一路将车开得四平八稳。等红灯时停下车,殊晚扶着方向盘问:“经理,你看我行吗?”   经理道:“行啊,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殊晚心花怒放,笑意从唇畔流散开,扩张到整张脸,如玫瑰在阳光下妩媚盛放,经理看得都有些痴了,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她如此美,笑容甜美妩媚,连旁边交警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一个年长些,滑头写在脸上,盯着放下的车窗肆无忌惮地看;一个像是刚参加工作的,皮肤白净,整张脸略显稚嫩,瞥见殊晚惊艳了一把,见对方目光瞟过来,赶紧扭头,极为不自然。年长交警笑话他:“这都什么年代了?看美女,就得光明正大地看。就你这样子,活该单身一辈子。”   年长交警有些让他练练胆,怂恿道:“去,跟美女搭个讪。”   年轻交警摇头:“我们在执勤呐。”   “既要执勤,又要搭讪。最近不是在严查无证驾驶吗?”年长交警推他一把,“去查一下,顺便搭个讪。”   年轻小交警被同事推倒了越野车前,退无可退,他敲了敲车门:“你们的车没上牌。”   经理赶紧道:“新车,新车,这不正打算去上牌吗?”   年轻交警说:“美女,出示一下驾驶证。”   “驾驶证?”殊晚一脸真诚,“我没有啊。”   ……   年长交警,年轻交警,还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4S店经理,一起绝倒。   车子被开进了交警大队,经理差点跳脚,质问殊晚:“你没驾照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没问啊!”殊晚十分无辜,“你只问我会不会驾驶,我的确会啊。”开车是多简单的一件事,她在游戏厅里就把开车学了个七七八八,又见别人开过,一下子就会了。   经理道:“会驾驶,就是有驾照的意思?”   殊晚道:“你的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吗?”   “别废话了。”交警道,“想要把车领回去,就去交罚款。”   经理讪讪地去交罚款,这份汽车销售员的工作,也就这样泡汤。   经此一事,殊晚才发现,找工作不但要求学历,还要求各种证书。   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没有技能认定证书,还要求高薪……呵呵,这样的工作谁都想找。   但是,找工作这种事,三分看学历,七分看能力,剩下九十分就看长相。   殊晚很快找到了新工作——汽车美容会所洗车工。   别被这朴实无华的职业名称吓到,这家汽车美容会所主打高端客户,有自己独具特色的服务——比基尼美女洗车。   公司招有一大批美女,清一色泳装上身,身材火辣。   殊晚来应聘时,十分诚恳地跟老板坦白:“我不会洗车,不过,我可以学。”她追加一句:“我学东西很快。”   她很希望得到这份工作,因为招聘广告上说月薪上万,提成另算。   老板名叫郭必达,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个子很矮,圆圆的一张脸,一对眉毛似板刷,嘴角常带微笑,摆了摆手说:“打水仗会吗?会就行了。”   娇俏迷人的美女们不可能真来干体力活,她们做做样子,举着水枪喷喷水,拿着海绵擦一擦。公司有专业洗车工,美女们的工作仅限于辅助而已,她们常常举着水枪互射,嬉戏玩乐,笑声连连。   客户们一点也不介意,青春活泼的女孩子们肆无忌惮地玩乐,完全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和殊晚之前从事的模特工作有天差地别,模特算是一份静态职业,坐有坐相,站有站姿,若是做车模,常常一动不能动。这份工作不同,它是动态职业,殊晚是个本份的孩子,拿人钱财,踏实干活,一心一意上班,捏着海绵老老实实洗车,她体质不同,并不觉烦累,加之动作利落,很快便把一辆车擦洗干净。旁边洗车小哥看得目瞪口呆,郭必达走过来,对殊晚道:“你打算抢人家饭碗么?他也是要养家糊口的。”   郭必达大手一挥:“你们跳吧,玩吧,使劲乐。”   蹦蹦跳跳的女孩子,多可爱。   然后,郭必达就被喷了一身水,他是个从事服务行业的生意人,逢人便带三分笑,嘻嘻哈哈能说会道,大概是乐呵过了头,店里的姑娘一点都不怕他,每次见他经过,直接拿水枪喷他。   他本就长得有点喜剧色彩,此时满脸无奈,客户见此哈哈大笑,郭必达抹一把脸上的水,甩甩脑袋,呵呵道:“没事,能跟美女们共事,是今生的荣幸。”话里真真假假,不可追究,郭必达本身也是这个洗车店的一道风景。   郭必达有一种老派稳重的好,这种好是无性别的,是妥帖亲切的。他的店打的是美女招牌,却色而不淫,奔放有度。店里为美女们提供的泳装,并非是夸张得只有几根带子的比基尼,而是中庸款式,下半身带有裙摆,上半身是背心,只露了一点乳-沟。   当然,美女们要是穿更加性感的衣服来上班,郭必达也不反对。   他不需要美女们塌腰翘臀搔首弄姿,南源市靠海,沙滩上穿比基尼的美女比比皆是,若客人们只想饱眼福大可去沙滩;若想纾解一下,大可去夜店……郭必达真正的招牌是活力,是青春,是发自内心的快乐……这种快乐从年华正好的美女们身上自然流露出来,感染力极强。   郭必达跟殊晚说:“放开点,跟别人一起玩。”   这与殊晚少量的工作认知相背离,工作不就该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吗?她不太懂,又因为刚来,与别的女孩儿们不熟,显得手足无措。   郭必达看她拘谨,道:“你跟小鱼一起去前面举牌,也该换人了。”   为了招揽生意,郭必达派了两个美女站在前面路口处举广告牌,广告牌上两个大大的字——“洗车”,言简意赅,下方一个大箭头指示方向。殊晚过去,从同事手中接过广告牌,路口车来车往,俩美女站在路边,身着艳丽的泳装,大多数车主都忍不住看两眼。   尤其是殊晚容色绝丽,身段婀娜……侧目的司机更多。   开车不专心的后果就是——哐!   两辆车相撞。司机下车理论,吵吵闹闹,你说我不对,我说你有错,争执不休。   那个叫小鱼的女郎掩嘴而笑,一个年轻女人,有东西证明了自己的魅力,便是兴奋与满足,这份工作的乐趣便在于此。因为堵住了路,车流行得缓慢,侧目的司机更多,见别人的目光投过来,殊晚便热情招呼道:“洗车吗?不然来个汽车保养?我们有德国进口的洗车设备……”   她指着后面的汽车美容会所,司机的目光便随之看去,有些司机摇了摇头,赧然地收回目光,缓缓地开着车走了;有些乐呵呵地点头,许是盛情难却,许是色令智昏,总之,开车之人老老实实把车朝洗车店开去,殊晚便欢欣雀跃,仿佛完成了某项丰功伟绩。   到高兴处,肆无忌惮地跳起来,饱满的胸部如水袋似的上下晃动。泳装并非暴露款,但她胸挺,挺拔得让人觉得不真实。从前在模特队,常有人说她做过丰胸手术,一个女孩子,身体纤瘦苗条,偏偏胸部挺拔如山峰,似乎把所有的脂肪都往那里长。一跳起来,便是波涛汹涌……   刺啦——   又一个司机疏忽大意,车子从护栏边擦过,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后,漂亮的车身留下一大片难看的划痕。司机没急着查看损失,而是探出头,语气中几分惊讶:“殊晚,你在这儿做什么?”   是赵长鸿。他开车经过,随意一瞥,见路边之人貌似殊晚。再定睛一看,果然是她,穿一身艳丽泳装,胸前山峰颤动……还让不让人好好开车?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谁做男主并不重要啊,反正男主都是个杯具。   试想一下婚后生活:   男主说:“亲爱的,今晚来爱爱。”   殊晚:“不要。”   然后,一条尾巴变出来。   或者,OOXX到高兴处,殊晚推开男主:“我不想要了。”   一条尾巴变出来。   感谢yaya,candy,sl,zhuyedede投的霸王票,只能保持日更,加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yay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8-14 22:11:44   cand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8-15 20:06:38   sl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8-15 20:08:17   zhuyedede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8-15 20:10:18 ☆、22|客户   殊晚见到他也略惊讶,随即回答:“上班啊。”   “模特队也接举牌的工作?”赵长鸿问。   “我换工作了,在那里上班。”殊晚指着后方的汽车美容店,条件反射似的问:“洗车吗?不然来个汽车保养?我们有德国进口的洗车设备……”看看赵长鸿的车,殊晚又说:“还可以修护划痕。”   赵长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把车开了过去。   不一会儿,有两位同事过来换班,殊晚把广告牌交给对方,回到店里见郭必达正在热情的招待赵长鸿,他对谁都热情,顾客是衣食父母嘛。   泊车小哥把赵长鸿的车开到洗车位置,殊晚便拿过水枪,和小鱼美女一起清洗车辆。冲冲水,抹泡沫……小鱼美女是做做样子,殊晚是有模有样,赵长鸿坐在客户休息区,看了一会儿,等殊晚闲下来,他过来问:“这份工作比做模特好吗?”   “挺好呀。”殊晚回答,模特是单项工资高,但并不是每天都有活干;这份工作是月薪制,不用担心接不到活,如果客人愿意办会员卡,另算提成。结算下来,待遇相差不大。   但彼此又有天壤之别——这里吃得饱,而且饭菜超好吃。   店里员工不少,拥有自己的食堂,请了两个手艺不错的师傅,郭必达为人慷慨,食堂鱼肉自是不少,加上师傅手艺好,殊晚大饱口福。席间气氛融洽,有美女跟郭必达建议:“老板,买点墨鱼仔嘛。好久没吃干锅墨鱼仔了……”郭必达便笑呵呵地应下:“好。”朝着负责采购的师傅喊一声:“王师傅,明天记得买墨鱼仔。”   居然还能点菜,殊晚感动得泪流满面。   是以她工作起来格外尽心,热情洋溢地问赵长鸿:“你看要不要办张会员卡?你的车要修复划痕,大概要重新喷漆,待会儿再做个保养,办张会员卡更加划算。会员有独家折扣优惠,还可享受预约服务,上门取车,特定节日免费保养……”   “那就办一张吧。”赵长鸿说。   “好的。”殊晚赶紧去拿登记簿。   她走开后,赵长鸿问郭必达:“她什么时候开始上的班?”   “今天。”郭必达眨着小眼睛,“长得漂亮吧?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干活也卖力,这样的女孩子很少见。”郭必达发出啧啧称赞声,又嘀咕着加了一句,“虽然吃得多了点。”   看着纤纤瘦瘦的女孩子,居然吃得比他都多。中午吃饭时,郭必达可算是大开眼界。   会员卡办好,聊了一会儿天,赵长鸿的司机便来了,另开了一辆车过来。赵长鸿有工作要忙,自然不能守在汽车美容店里,殊晚严守本职工作,笑容可掬道:“车子保养完毕后,我们会给你打电话,你可以派人来取车,或者我们为你送过去。”   “那我等你电话。”   “好的。”   来这家店洗车的多是有钱人,千儿八百的洗车费不嫌多,十万八万元的会员卡也付得起,殊晚客气地问上两句,笑容甜美,一颦一笑妩媚动人,客人又见她干活认真,拒绝的话大多说不出口。   几天下来,她给好几位客人办了会员卡,颇有成就感。   但因底薪高,店里的工作竞争不明显,不似当初在模特队,你接了广告,我便被淘汰。这里的工作氛围更加融洽,姑娘们打打水仗,欢声笑语飘荡。   殊晚喜欢这份工作,干活愈发卖力;连举牌这种活,她也愿意争着干。   路口依旧时常发生汽车摩擦,因车速慢,并未有大的事故。举牌的女孩们依旧掩嘴而笑,甚至有好事者故意抛个媚眼,若有人失态,便欢欣鼓舞,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殊晚受人影响,也跟着偷笑两声,但她依旧是尽职的,便是偷笑,动作依旧不受影响,双手托着广告牌,从不偷懒。   若有车子在她面前停下,司机的目光瞧过来,她回以澄净的目光,挥着手问:“先生,洗车吗?”   因在模特队受过训练,殊晚举牌的姿势十分优美,时而高高地举过头顶,时而抱在胸前;时而单手叉腰,时而侧着身子……她把做模特那一套用在这上面,不仅仅只是举着广告牌而已,她在展现它,同时,展现自我。   或是优雅端庄,或是俏皮可爱,回头率自是极高。   哐——   又一辆车撞在路边护栏上,这次惨烈了些,圆润的车头惨遭蹂-躏,凹进去一大片,车子是极贵的那种,殊晚替他默哀,好贵的修理费。   司机下了车,却直直地朝殊晚走来,质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语气是意外的,但意外中又有种惊喜的意思,同时,夹杂着不满。   殊晚张口结舌,居然是慕皓天。他直直地瞪着她,仿佛她是撞坏车子的罪魁祸首。良久,殊晚才回答:“上班啊!”   “你上的什么班啊?”慕皓天依旧没好气,他知道她不在模特队了,前几天换了拨人去以工作的名义约她,结果被马菲苏告知她已辞职。   慕皓天颇有些气愤,同时,又觉得玩味,意识里觉得她大概是怕他才离开。   果然是只容易受到惊吓的兔子。   他正不知该如何找她。   开车从路上过,意外地看见她,穿着艳丽的泳装站在路边,不知该说是惊喜,抑或惊吓,手上方向盘一歪,车子撞护栏上去了。   殊晚依旧有些忌惮他,双手托着广告牌,有些局促,不做声回答他。身边的小鱼美女见是位帅哥,同时是一位开着豪车的帅哥,热情问道:“先生,洗车吗?”   慕皓天的目光在殊晚托着的广告牌上一掠,牌子上大大的两个字——“洗车”,他冷傲出声:“洗啊!”   小鱼美女说:“这边请。”   慕皓天忽略她,质问殊晚:“你不要带客户去吗?你就这样上班?”   殊晚看了看他的车,车头钢板已经凹下去,殊晚道:“你不能洗车,你的车子应该先修理,得开到4S店。”   “我高兴洗车。”   慕皓天钻入车中,固执地把车子开到汽车美容店,两分钟后,有同事过来换班,殊晚不换,慕皓天在店里等着她呐,她才不要回去,固执地站在路口,继续举牌。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交警过来,还是熟人,上次给殊晚查了个无证驾驶,一见殊晚,几乎叫起来:“又是你!”   “我们接到举报,有人在这里干扰交通,造成交通堵塞,事故频出。”交警把殊晚赶回店里,并严肃地警告郭必达:“你是老板?以后再让人去路口举牌干扰交通,我们就联系工商部门对你的店进行整治。”郭必达老老实实地应下:“不会了,不会了……”   殊晚在店里,手足无措。因为慕皓天也在,他闲适的坐在客户休息区,端着一杯茶,瞄了殊晚一眼,眼中有促狭笑意,道:“愣着干嘛?去洗车!”   殊晚不情不愿地拿起水枪,通常,两三位美女同时洗一辆车,期间玩玩乐乐,但殊晚毫无兴致,她知道慕皓天盯着她,如有芒刺在背,找了个他看不见的位置,擦擦擦……   可一辆车总有擦完的时候。殊晚出来,郭必达喊她:“殊晚,来给客人介绍一下公司的产品服务。”   慕皓天挑着眉,似笑非笑。   殊晚硬着头皮走到慕皓天面前,拿过产品手册:“我们店提供综合型汽车保养,对车身、内室、发动机……”她瞅了瞅慕皓天的车,又道:“我觉得你的车还是先开到4S店修理之后,再做保养比较好。”   “不行,开到4S店之前,我得先做全面保养。”   “这样不合适吧?”   “我觉得非常合适。”慕皓天道。   “那你随意。”反正殊晚只负责洗车喷水,什么抛光打蜡,封釉镀膜都是专业人员做。   她沉默下去,慕皓天非常不满意:“你不介绍一下怎么办会员卡吗?”   他居然知道会员卡?难道还想做长期客户?殊晚吱吱唔唔道:“这个啊……还是别办了,办了也省不了多少钱,你又不缺那点钱……”   这明显是巴不得他赶紧走,慕皓天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会员还能享受别的服务?”他斜她一眼,“顾客就是上帝,你就这样对待上帝?”   他要是上帝,这人间早被玩坏了。但工作始终是工作,殊晚跟他介绍:“会员要先充值,预存八万八千八……”   她说话微低着头,连说话都不流利,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偶尔抬眼看一眼慕皓天,又快速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扇动,慕皓天微微蹙眉,她到底怕他什么?   他有些不满,但更多是喜欢,应该把她放在大房子里,给她穿漂亮的裙子,吃软软的食物,她臣服于他,欢喜于他,慕皓天继续欺负她,欣赏她温软的模样。   中朗今年开发了一个项目,他为自己留了一套房子,还没装修,慕皓天开始思考什么样的装修风格适合养兔子。   他心不在焉,殊晚问:“车子做保养需要时间,你是在这里等吗?”   “我难道不能在这里等吗?”慕皓天反问。   “当然可以。”殊晚回答,“如果中午在这里用餐,我们会让餐厅提前准备。你可以点菜。”   “那把菜单拿来。”慕皓天手指轻叩桌面,嘴角噙着一抹邪肆的笑。   “我这就去拿,稍等。”殊晚仿佛得了赦令,赶紧离开。   慕皓天的目光落在墙上的营业执照上,私营小公司,他若有所思。郭必达走了过来,热情地为慕皓天重新沏茶,慕皓天放在小桌上的手指点了点,道:“你开个价,把这个店卖给我。”   郭必达愣了一愣:“慕老板想买?”   “你觉得我会跟你开玩笑吗?”   中朗集团是本地最大的企业,慕家与赵家地位非凡,郭必达知道这家店于慕皓天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笑了笑:“我也很想卖给慕老板。但是,这家店已经不是我的了。”   郭必达继续道:“前天,我已经把公司卖了。现在这家汽车美容会所的真正老板是赵总。”   “赵总?”   “赵长鸿。”   慕皓天脸上表情一僵,随即咬牙切齿,好你个赵长鸿,下手真快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两位男主角开始正面斗争了。 ☆、23|逼停   赵长鸿买下汽车美容店的事,店里的员工在下一日才知晓,中午就餐,有美女跟郭必达提意见:“老板,经常煲个蹄花汤好不好?人家要丰胸养颜。”   郭必达夹着菜:“以后不要再叫我老板,改叫我经理。”   “哎哟,你改走文艺路线了?”美女立即打趣,“老板多霸气,经理满大街都是!只有打工的才叫经理。”   “对呀,我现在就是替人打工,所以只能被称之为经理。”郭必达不紧不慢道,“忘了告诉你们,公司已经被人收购了。”   众人惊得皆停下筷子,侧目望来:“公司被收购了?”   郭必达简单地说了几句公司被收购的事,三言两语,水波不兴。员工们却叽叽喳喳讨论不停,仿佛听到了稀罕事,尤其是美女们,惊讶地几乎叫出来:“东方传谷的赵长鸿变成我们公司老板了?”   公司仿佛瞬间从私营小企业,变成了大公司。   殊晚也吃惊了一下,但仅仅只有一下而已,如石子落湖,发出短促的声响后,再无动静。赵长鸿从前做过她的雇主,如今变成老板,自然得仿佛水到渠成。殊晚只问自己关心的事:“我们的工资会降吗?”   “赵总说,一切照旧。他聘任我做这个店的总经理。”   “那蹄花汤的事还能你说了算吗?”除了钱,殊晚还关心伙食问题。   “目前算。”郭必达笑呵呵道,“王师傅,记得隔三岔五煲个蹄花汤,美女们要丰胸养颜。”   店中变化不大,大小事务依旧是郭必达负责。两天后,赵长鸿来了店里,指派了一名副总经理协助郭必达,也有监督管理的意思。美女们见到赵长鸿,自发地围过来,暗送秋波的有之,巧笑倩兮的有之……赵长鸿被美女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跟郭必达打趣:“发现你的工作十分幸福啊!每天都被这么多美女环绕。”   “幸福?”郭必达不赞同,“等你身在其中就会明白,她们根本不把你当男人。”   殊晚没去凑热闹,把赵长鸿的车开进了库位,拿过水枪与洗车小哥一起冲洗。听到郭必达喊她:“殊晚,过来倒杯茶。”   殊晚便端了茶水给赵长鸿,美女们已经被打发走,郭必达领着那新任的副总一起视察店子,并为他介绍店中情况。赵长鸿却没有去,一派闲适的坐在贵宾休息区,不像是老板,更像是客户。   殊晚忍不住问:“怎么突然收购了汽车美容会所?”   赵长鸿叹一声:“那天我来洗了一次车,觉得太贵了。家里车多,公司还有出勤车辆,算了算账,不若将这家店买下来划算。朋友们来捧个场,也不愁没钱赚。”   果然是资本家啊!   赵长鸿又道:“你去把衣服换了,陪我去买点东西。”   “买东西?”殊晚不明白。   赵长鸿反问:“你不是我公司的员工吗?”   殊晚点头。   “为老板分忧解难,不是员工的职责吗?”   殊晚点头。   “那你还不去换衣服?”   “好的,老板。”殊晚风风火火奔向更衣室。   两人去的名品店,赵长鸿想选一款钱包,却没有直奔男包区,一派悠闲地在店中闲逛,漂亮的女包陈列在货架上,奢华精美,赵长鸿和殊晚并排走着,时不时用余光瞟她,她也会去瞧那些漂亮的商品,眼光是新奇的,灵动的,却没有张弛的欲望。   赵长鸿买了钱包,皮带,钢笔,衬衫……出手阔绰,付钱时眼都不眨一下,他故意带她来奢华名品店,故作潇洒大方,如果物质能攻陷一个女人,他为什么不用这一把利剑呢?   反正,他最不缺的便是钱。   付了钱,赵长鸿状似无意提起:“如果我有女朋友,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买什么。”   “那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嗯,她一定会幸福。”   后来又逛到了珠宝店,一排排璀璨夺目的商品,赵长鸿说:“我想买点东西送给母亲,你帮我参考一下。”   殊晚便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都说,珠宝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可殊晚的目光是淡淡的,几百万的钻石,与几百块的小水晶在她眼中似乎差别不大。赵长鸿为母亲挑了一款胸针,店中经理说:“赵先生,您的消费金额达到了店中满额赠送的标准,您可以再挑一枚一克拉以下的钻石首饰。”   赵长鸿朝殊晚道:“既然是附带赠送,你挑一款喜欢的。”   殊晚说:“无功不受禄。”   “我拿来也没有用?便作为你的奖金好了。”   殊晚在店中看来看去,从楼上看到楼下,挑了一款铂金吊坠,坠子是空心五角星,小小的,袖珍可爱,店中经理道:“这不是钻石首饰。”   殊晚问:“所以不能选这个吗?”   “不是不能选。”经理说,“而是选这个不划算。”他都不知道她怎么会逛到楼下,并选了这样一个东西?这大概是店中最便宜的产品,两三克的铂金小吊坠,怎能与一克拉的纯净钻石相提并论?   “可我喜欢这个。”殊晚捧着小吊坠爱不释手。   店员用看傻缺的目光看她。   千金难买心头爱,有人喜欢青菜,有人喜欢萝卜,赵长鸿暗暗扶额,看来她对物质的确没有太大的需求。   可她又在努力赚钱,离开店后,赵长鸿问:“你想不想很有钱?”   “想啊,想啊。”殊晚点头。   “你有了钱之后做什么?”   “当然是离开南源市。”然后继续去找她的同伴。   赵长鸿沉默,算了,她还是不要有钱得好。   物质利诱这条路走不通,赵长鸿并不觉得颓丧,反而觉得庆幸,他喜欢的女人,怎么能是爱慕虚荣之人?看殊晚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跟着他出出进进,赵长鸿又心生疑窦,念起郭必达的话,她不会没把他当男人看吧?   或者,她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有必要确认一下。   翌日中午,赵长鸿照旧开着车进入汽车美容店,要求做常规保养,他把钥匙扔给殊晚,并写了地址给她,说:“五点钟以后把车送到我的住处。”不忘加一句:“你负责送。我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人随便进入我的车。”   “可我没驾照。”   赵长鸿意外,他看她泊车入位驾轻就熟:“你不会开车?”   “我会,但我没驾照。”   赵长鸿十分坚持:“那路上好好开,不出事就不会被交警查到。”   “好的。”   傍晚,殊晚开着赵长鸿的车上了路,一路严守交通法规,遇到红灯及时停下。这是交叉路口,红灯时间较长,殊晚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百无聊奈地张望。   这一望,正好与相邻车子的司机目光相对,殊晚吓了一跳。   好巧不巧,居然是慕皓天。   慕皓天眼眸一缩,随即乐了,人生何处无惊喜,等个红灯居然遇到兔子。   “喂。”慕皓天喊她。   殊晚把车窗升起。   居然对他视而不见?慕皓天眉头一皱,瞟了瞟她的车,香槟色宝马,穷兔子什么时候开上了豪车?   非得问个清楚。慕皓天正想下车问个清楚,前方红灯转绿灯,殊晚脚下油门一踩,汽车驶出路口。   慕皓天猛加油门,追上去。   他一路把轿车当赛车开,丝毫不把汽车的损伤放在心上,不断逼殊晚,殊晚开的是赵长鸿的车,若是被刮花,她赔不起。   一个肆无忌惮,一个有所顾忌,慕皓天终于在某处车少的道路成功逼停殊晚,车子横在前方。他下车走过来,阴着脸问:“谁的车?”   车窗被放下半扇,殊晚如实回答:“赵长鸿的。”   “你要去哪儿?”   “去他的别墅。”   该不会被赵长鸿包养了吧?慕皓天身上一股寒气升起,冷声道:“你们俩现在什么关系?”   若真如他所想,慕皓天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事。   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殊晚不知自己怎么又惹着他了?弱弱回答:“老板与雇员的关系。”   慕皓天一怔,对,他们的关系不可能发展得如此迅猛。但心头仍觉得不对劲:“你们公司给你配这么好的车吗?”   “他做了汽车保养,我给他送过去。”殊晚回答,“请你让一下,不然去晚了,会被扣工资。”   “你……”慕皓天差点平地一个趔趄,真真是白气了一场!   继而又欣慰,就说赵长鸿不可能快到此般地步。他长舒一口气,又用目光冷冷将殊晚一剜:“下来。”   殊晚为什么要下去?莫名其妙。殊晚表示:“我还要去送车。”   “我叫人帮你送。”慕皓天执着。   此人财大势大,凶残暴戾,殊晚不敢直接惹他,依旧是乖顺的模样:“那你先打电话叫人。”   慕皓天摸出手机,刚拨出号码,孰料殊晚直接换挡,倒车,调头,加速,一气呵成。   随即,一溜烟跑了。   慕皓天看着飞驰而出的汽车,惊讶,兔子的车技不错嘛。   要玩,他奉陪!   慕皓天火速上车,启动,调头,而后飞驰而出。   他可是玩赛车的高手。不信玩不过小兔子。   脚下猛踩油门,距离前方那辆香槟色宝马越来越近,慕皓天嘴角斜勾,待会儿逮到你要你好看!   不料,一辆巡逻摩托车出现在旁边,车上的小交警示意他停车,慕皓天置之不理。可摩托车车小,灵活度高,见缝插针跑到了慕皓天前方,直接把车子横在慕皓天前方。   慕皓天被逼停。   小交警下了车,目光极度不满地扫了扫慕皓天:“有钱就能把城市道路当赛车道吗?”   慕皓天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香槟色宝马消失在远方,恨恨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作者有话要说:  萌上了小交警,怎么办? ☆、24|交警   虽遇慕皓天的阻拦,但殊晚总算顺利把汽车开到赵长鸿的住处,那是一栋精巧的别墅,安装了先进的门禁系统,殊晚在大门外对着监控摄像头招了招手。   电子大门缓缓开启,喇叭中传来人声:“我在后院。”   后院有个不规则形状的泳池,旁边几株棕榈,几把躺椅,赵长鸿正在池中游泳,遒劲有力,见到殊晚过来,他随手指了一把椅子:“坐。”   “我来交付车子。”殊晚说。   “嗯。”赵长鸿简短地回复一声,从泳池中爬上来,身上只穿了一条黑色泳裤,双腿修长有力,胸肌结实,身材比例堪称完美;湿漉漉的头发略显凌乱,又透着一种潇洒不羁的味道。   殊晚的目光往他身上瞟。   水珠顺着他蜜色的肌肤往下淌,隐隐有种诱人的味道。在斜阳西沉的傍晚,殊晚突然有点口干舌燥。   没想到赵长鸿脱了衣服,身材挺诱人。   “把毛巾递给我。”赵长鸿说。   殊晚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喊她,手慌脚乱地拿过架子上的毛巾递给他。赵长鸿唇线微微勾起,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又扔到一旁,问殊晚:“车子停好了?”   “我把它停在门口。”殊晚回答,“不知道该不该停在那里。”   “可以。”赵长鸿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一会儿,吃点东西。我去拿个文件,你顺道帮我带给郭经理。”   他进屋去拿文件,不一会儿就出来,殊晚正在吃小饼干,不知道赵长鸿的饼干从哪里买来,烘焙得金黄诱人,咬下去满口留香,听到赵长鸿脚步声,她赶紧把手上剩下的半块饼干吃完。赵长鸿却说:“怎么不吃东西?别这么见外。”   殊晚笑笑。   赵长鸿把文件递给她,道:“这是郭经理给我的宣传方案,有些地方要改动。你把文件翻到第四页。”   桌子上堆满了东西,殊晚只好用手拿着文件,赶紧翻开。   赵长鸿站在她身边,弯腰,指着其中一行字:“这里,你回去转告他不能用这个产品……”   他凑得很近,身上只穿了一条黑色泳裤,湿漉漉的头发略显凌乱,殊晚一抬眼,就看见他的如玉般的俊脸近在咫尺,殊晚感觉十分怪异,迟钝了一会儿才想起:“老板,你坐。”   她赶紧起身。   却被赵长鸿按住肩膀:“你坐。”   他的眼眸中有浅浅笑意,声音近乎蛊惑,又带有些许威严,仿佛不容人抗拒。手在殊晚肩膀上停顿了几秒,不紧不慢撤开,既不显得轻浮,又似乎另有含义,他站起身,目光眺望树梢,甚至更远处的白云,一派休闲的模样:“我想站一会儿,看看风景。”   “哦。”殊晚觉得坐着不对,站着也不对。   听到赵长鸿说:“再翻下一页。”   她规规矩矩坐好,翻下一页。   “这个地方……”赵长鸿又凑过来,弯下腰,右手指着文件,左手搭在殊晚所坐椅子的的椅背上,仿佛将殊晚半环抱,他的眉眼离她很近,属于男人的气息淡淡地萦绕在身侧,殊晚只觉得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她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却瞟赵长鸿,锁骨,胸肌,腹肌……再往下,黑色泳裤紧紧地包裹着他的身体,隐隐有曲线。   殊晚突然觉得脸上一派炙热,怎么能乱想呢?   赶紧挪开目光,慌乱地抬头,不妨撞在赵长鸿的下巴上,发出低闷的声音。   “哎——”同时殊晚叫出来,条件反射道:“对不起……”   “我没事。”之前殊晚的反应被他尽收眼底,她脸红了,说明她脑子里有想法。赵长鸿十分欣慰,道:“你撞疼了吧?”   殊晚不疼,可她不知道正常人应该疼,还是不疼?只好顺着赵长鸿的话说:“一点点,不要紧。”   赵长鸿关切似的把手落在她的头顶心,轻轻地抚摸与按揉,他的手很大,带着淡淡的体温,裸-露的肌肤就在眼前……殊晚觉得有点晕。   大概脑袋真被撞着了。或者,位置不对。   她再次站起来,对上赵长鸿疑惑的目光,道:“我也站一会儿……你这里空气真好啊!”   赵长鸿唇边笑意更大,指着文件道:“也就这些,回去记得跟郭经理说一声。”   “好。”殊晚点头。仿佛得到了解脱。   “到屋里来。”赵长鸿说,“我找把车钥匙给你,你正好开回去,记得做个全面保养。”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赵长鸿让她沙发坐一会儿,说:“我先去换件衣服。”他径直去了浴室,殊晚听力好,就算隔着门,依旧能听到哗哗水声,夕阳的金色光辉从窗户斜射入屋,屋内光影斑驳,清风送来淡淡花香,在这份静谧幽远中,那水声就格外响亮,殊晚神思飘摇。   不一会儿,赵长鸿出来了,浴袍带子没系好,露出胸前大好春光。殊晚偷偷瞄了两眼,为什么穿了一件睡衣,反而比只穿泳裤更奇怪?   好性感!   殊晚有点想摸一摸。   赵长鸿在抽屉里找车钥匙,而后朝殊晚走过来,递给她:“钥匙。”   赵长鸿嘴角带笑,有种蛊惑的魅力。   殊晚讷讷地看他。怎么觉得被色-诱了?   不,绝对不能对人类有非分的想法。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她的老板。   殊晚一把从他手中抓过钥匙,几乎是夺路而逃:“我还要工作,我回去了!”   一溜烟就跑到了门外。   赵长鸿发出轻笑声。不急,慢慢来,胜利在望!   明天还有机会。   翌日依旧是殊晚送车,时间更晚一些,浪漫旖旎的黄昏时节,赵长鸿没有游泳,而是吩咐厨房做了一堆美食,今晚,也许他们会在花园中来个充满风情的晚餐。   他不用担心殊晚会拒绝,因为,雇佣合同上写着——员工上班期间,公司提供午餐及晚餐。   他三言两语就能让她无话可说。   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殊晚,赵长鸿想:下班高峰,大概是路上堵车了。   却等到了郭必达的电话:“老板,殊晚无证驾驶被交警查到了,现在车和人都在交警大队,我正赶过去……”   殊晚本是老老实实开车,不闯红灯,不压线行驶,不加塞抢道,绝对是本本分分的五好驾驶员,路上也没有交警挨个查车,按道理说不会出问题。但是……   凡事最怕这个“但是”了。   某交警骑着摩托车在路上巡逻,下班高峰,路上堵得厉害,交警也停了下来,不经意一瞥,哟,美女哦!   再看一眼,哟,熟人哦!   殊晚也觉得他眼熟,这不是上次不准她路边举牌,上上次查了她无证驾驶的小哥吗?   交警小哥清楚地记得殊晚这位大美女,若他的推断没错,美女还没取得驾照。他敲了敲窗户,敬了个礼,道:“这位女士,请出示一下驾驶证。”   殊晚欲哭无泪。   郭必达赶到交警大队时,殊晚灰头土脸地坐在椅子上,工作人员正对她进行教育:“你这样不行,下次再无证驾驶,就要被拘留了。”   语气还算和蔼,可一大堆工作人员,颇有些盛气凌人的意思。   要怪就怪殊晚长得太漂亮,交警大队男多女少,又正值交班时节,有人吆喝:“赶紧去,见识一下极品美女。”殊晚被登记信息时,旁边一拨又一拨人进进出出,佯装借笔的,佯装倒水的,佯装找资料的,或是主动推开笔录小哥,“小刘,你该下班了,我来做后续工作……”   所以,围观群众多了点。   走出交警大队时,殊晚听到他们在背后窃窃私语:“看见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美女。”   “她一个月内绝对没驾照,下次在路上看见她,再查。”   “好嘞。”   ……   殊晚不能再为赵长鸿送车,至少在她取得驾驶证之前是不行了,太多交警认识她,只要她敢上路,走不出一公里,绝对会被交警拦下。   殊晚郁卒。   赵长鸿更郁卒,好好的约会策略,偏偏被交警给破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长鸿也够拼的。   感谢木头木头,锦色玄武,光微扔的地雷,还有zhuyedede的火箭炮和光微的手榴弹。 ☆、25|会餐   没关系,赵长鸿还有许多机会,他可是汽车美容店的老板。   这天早会时,郭必达十分严肃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不等员工们回答,他就道:“先说坏消息好了,明天下午赵总要来店里视察,所以,今天要进行全面大清扫工作,可能要晚点下班。”   员工们无太大惊异,店内有清洁工,每晚打烊后,工作人员也将自己的工作区域打扫干净,工具整齐排列,今日最多再进行细致整理即可。   “其实,我主要是想说好消息。”郭必达继续道,“赵总请客,明晚公司在星海大饭店聚餐。”   众人一阵欢呼。   星海大饭店在本市颇有盛名,汇聚川、鲁、苏、粤四大菜系的资深名厨,殊晚早就想好,她要和美女同事坐一桌,因为,美女同事的饭量都很小,她才能吃得多嘛。   如果,桌子坐不满,那就更好了。   可惜,她正准备挑位置,郭必达又喊她:“殊晚,来这边坐。”   他指着赵长鸿身边的位置。殊晚露出疑惑的目光,郭必达呵呵一笑:“男女搭配,吃饭有味。”他还吆喝一声,“再来两个美女。”   都不用他吆喝,美女们自发过来了,嘻嘻哈哈,乐呵不停,殊晚严格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淑女规范,但笑不语。好吧,真实的情况是她只对食物感兴趣。猪蹄,烧鸡,东坡肉……殊晚目标明确,动作不紧不慢。   大饭店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菜肴超级好吃!   正吃得带劲,身边赵长鸿道:“帮我夹菜。”   “为什么?”   赵长鸿微微一笑:“员工不该为老板分忧解难吗?”   “我知道了。”殊晚毕恭毕敬道,又拿来一双筷子,替赵长鸿夹菜。   夹菜之前微笑着问:“基围虾吃吗?”   “胡萝卜吃吗?”   “片皮鸭吃吗?”   ……   自己吃一口,给他夹一口,还得问两声,换一次筷子……吃饭的节奏好混乱啊!   殊晚刚夹起菜,准备往自己碗里放,见赵长鸿看她,心上咯噔一下,哎呀,这一筷子到底给该给他夹菜,还是给自己夹?她完全忘了。   殊晚赶紧把菜往赵长鸿碗里放:“老板,你吃。”   放过去了才后知后觉想起,这次用的自己的筷子。该打手啊!殊晚面色尴尬。   赵长鸿似乎没察觉道,毫不在意地放入嘴中。   旁人可是看得分明,殊晚的美毋庸置疑,得到赵长鸿的亲睐一点都不奇怪。他们这些做员工的,有必要顺水推舟一把。郭必达拿了白酒过来,热情地殊晚斟了满满一杯,主动端起杯子:“来,殊晚,干了这杯酒。”   领导的热情,不可不领。   郭必达刚放下杯子,那位新任的副总又来:“殊晚,我敬你一杯。”   ……   你方唱罢我登场,两位领导轮流上,赵长鸿终于开口:“别和她喝了,她千杯不醉。”   “是吗?”桌上之人皆惊异地看着殊晚。   “呃……小时候我婶婶会酿米酒,我觉得很好喝,就经常喝。”殊晚解释道,她没有撒谎,严寒梅的确自酿米酒,但这不是她千杯不醉的根源。   不过,其他人信了:“怪不得!”信服的口气,“有些米酒封存时间长,喝起来没感觉,其实后劲特猛。”   众人兴致愈发高昂,推杯换盏,但他们都不来找殊晚,异常低调——千万不能成为美女的目标,不然美女兴致上来,自己准被灌醉。   酒对殊晚而言是什么呢?是饮料,一种口感特殊的饮料,有时候,她还挺喜欢喝。加上滋补浓汤,喝得多了,她跟身边人低低说了声“抱歉”,起身去洗手间。因没有化妆,便肆无忌惮地将水扑在脸上,再擦擦手,待会儿去厢房里继续奋战。   高档饭店走廊宽敞明亮,殊晚朝厢房的方向走去,对面正好走来一人,抬眼间,两人俱是一诧。   短暂的诧异后,殊晚一惧,那人眼中却浮出笑意。   慕皓天-朝她走过来:“好巧。你也在这里吃饭?”   “我们公司聚餐。”殊晚回答他,又赶紧加一句:“我的同事们都来了。”   人很多,他不要想做什么。   两腮微微鼓起,盈盈眼眸中有股反抗之意,这模样真是可爱!慕皓天觉得自己真是喜欢上她了,他轻笑出声:“我也是聚餐。”   “那你去啊!”殊晚说。   “不过我想起一件事,你好像还欠我点什么?”   “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说要给我送面锦旗,可等了这么久,连影子都没见到。”慕皓天嘴角噙着轻佻笑意,“你说这个怎么算?”   “我明天就给你。”   “隔得太久,一面锦旗已经不抵用。既然今天这么巧,你陪我吃饭好了。”今天慕皓天只是同几个寻常朋友用餐,无关紧要。   殊晚猛摇头:“今天不行。”   “那改天?”   改天也不行,殊晚才不要和他吃饭,说:“我可以送你两面锦旗。”   “我不要。”   “是你自己说不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殊晚好似找到了突破点,赶紧下定论,“我们互不相欠。”   她避开他往旁边走,却被慕皓天拦住,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这可不行,我不止帮过你一次。”   正僵持中,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殊晚……”   是赵长鸿,站在走廊那头,殊晚仿佛看到了救星,大声喊他:“老板……”   赵长鸿走过来,他自然看到了慕皓天,笑得热情:“天哥,你也在。”   慕皓天比他大一岁,两人自幼相识,赵长鸿有时管他叫“天哥”,有时叫慕总,有时直呼名字。   慕皓天放了手,殊晚一个箭步朝赵长鸿跑去,异常欣喜,慕皓天心上只觉得一凉,垂着手朝赵长鸿笑笑:“跟大荣集团的人吃饭,你也知道,公司有合作。”   “天哥辛苦了。今天,我公司的人在聚餐。殊晚不会又惹了你吧?好男不跟女斗,你也别跟她计较。”赵长鸿回头看了一眼殊晚,眨眼笑笑,示意她不必紧张。   殊晚心领神会,有老板在,看慕皓天能闹出什么名堂?   落在慕皓天眼中就成了眉目传情,冷笑一声:“你还对一家小小的汽车保养店感兴趣?”   “自己的店,用起来方便。”赵长鸿回道,“里面的人还等着我们,我们先去吃饭。你也吃得开心。”   他拉了一把殊晚,殊晚立即跟兔子似的,蹦回了厢房。   剩慕皓天站在走廊中,看着两人的背影,脸色清冷。   汽车美容店的员工们在饭店中开怀畅饮,说说笑笑,到宴席结束时已经很晚,员工们醉了好几个,而殊晚,吃得很饱很开心。   先前,有同事开了车过来,如今喝了酒,便叫了代驾人员。顺道的同事开始坐上同一辆车,殊晚正准备上车,被郭必达喊住:“你等会儿,坐下一辆车。让小宋先走。”   他所说的“下一辆车”便是赵长鸿那辆极其风骚的轿车。   赵长鸿倚在汽车前喊她:“走吧,我送你。”   “可我们不顺路啊!”殊晚说。   “我不是只有一套房子。”赵长鸿解释,“我要回滨海区。”   “那麻烦你了。”殊晚说。   司机已经开了车门,殊晚钻进车厢,忽然听到有人喊:“赵长鸿。”   慕皓天大步走过来,疏疏朗朗道:“集团新上马的那个项目,我觉得有点不妥,想跟你聊一下。”   赵长鸿有些为难:“这么晚了,不然明天到公司谈。”   慕皓天坚持:“工作是正事,还是今天说比较好。”   赵长鸿看了看车厢里的殊晚,又回头看了看慕皓天,他知道慕皓天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不拆穿,点点头说:“好。”他转身对司机说:“送殊晚回去。我坐天哥的车。”又跟殊晚挥了挥手,“回到家要给老板打电话报平安。”   他坐上了慕皓天的车,加长林肯,二人面对面而坐,不痛不痒地谈了几句公事,又开始闲聊,赵长鸿说:“我今晚喝得有点多,店里的人太能闹腾。”他轻笑一声,“不过,倒是挺欢乐。”   “那个芝麻点大的店居然能勾起你的兴趣?”   “虽然小,但有乐趣。”赵长鸿笑笑,“那家店是我的,我便有许多机会去店里,连借口都不用找。员工也与我亲近,我有义务保护他们,而他们,则竭尽所能地为我效力。”口气又有然,话里带着别样的意味,“可以送某个员工回家,或者,让她开车送我回家,错过了今日,还有明天;错过了明天,还有后天。”   车中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赵长鸿拿起手机,对着屏幕上的名字笑了笑,接起:“喂,殊晚。”   “我到家了。”殊晚向他报告,“谢谢老板。”   “安全到家就好。”赵长鸿嘴角弯出一条弧线,语气轻柔,“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班。”   在赵长鸿唇畔浅荡的笑容中,一种无可奈何的失败感袭上慕皓天心头,他知道,在殊晚这件事上,自己差了一步。   那日慕皓天在店中,郭必达恭恭敬敬地把会员卡的登记簿收了回去,笑道:“赵总说了,慕总是他的发小,光临小店是店里的荣幸,是绝对不能收费的。以后,慕总就是店里最最尊贵的VIP,我们随时为您服务。”   如此一来,慕皓天反倒不能再光顾那家店。   旗鼓相当的两人,同样的英俊多金,地位非凡,追逐同一个目标,拼的就是先机。   而这份先机,已经被赵长鸿占了。   棋差一招,全盘皆输。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某人终于认识到自己要输了。 ☆、26|棕岛   慕皓天觉得颓丧,他并不是非殊晚不可,但心头却有难以言说的失落感,空落落的,如果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回到家,父亲还没睡,正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他。慕皓天说:“爸,你今天刚从赌城回来,应该累了,怎么还不睡?”   赌城Y市距此地并不远,高铁新线一个多小时就到,慕父并不累,面带红光:“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慕皓天在对面沙发坐下,慕父道:“今天跟左辰逸吃了个饭,我和他聊了聊。”   左辰逸是辰泽科技的董事长兼执行总裁,中朗集团十几年前进行第三次扩张时,辰泽科技为了扩张渠道,投资二十六亿入股中朗集团。不过,辰泽科技所持有的股份不能与赵慕两家相提并论,它只是一个小股东而已。   慕家与赵家才是中朗集团真正掌权人,这两年,两家私下都在收购中朗集团股份,力求获得中朗的绝对控制权,但在资本市场上,能收购的股份很少很少。何况,两家都在同时较劲。   如果能把辰泽所持有的股份拿到手,或者,联合辰泽科技,那么,慕家的股份持有量将大大超过赵家,从而成为中朗的最大股东。   这一点,慕家能想到,赵家也能想到,不过,辰泽科技只关心利益,至于赵慕两家之争,完全没必要参与。   而中国人拉拢对方的最好办法,便是——联姻。这从古代的和亲便能看出一斑。慕父与赵父当年常戏说,要生一对儿女做亲家,若真是如此,也便没了争执;偏偏天意弄人,两家生的都是儿子,感情还不是很好。   左辰逸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前两年已成婚,便剩下二女儿。   “左辰逸的二女儿左秋语,也有二十多了。我先前一直以为左家会与龙家联姻,所以没做打算。但今日我与左辰逸聊了聊,才知道这绝无可能,他的女儿左秋语目前还没有男朋友。”慕父异常兴奋,仿佛看见了新的曙光。   他有联姻的意思,左辰逸有点受宠若惊,说:“慕家家大业大,你的儿子慕皓天一表人才,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我那女儿,出了名的不听话。我反对她演戏,她非要偷偷跑去片场,我拿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左辰逸叹一声,“儿女们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做主。”   “过两天,左秋语会来南源市,你安排一下,去跟她好生相处。”慕父嘱咐儿子。   意思是,你去把她追到手。   慕皓天明白:“好!”   情场失意,赌场自然该得意,他要成为中朗集团真正掌权人。   左秋语,C市人,二十出头,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偏偏跑去演戏。因家中财力雄厚,演艺之路还算顺畅。她的模样生得清纯,在娱乐圈走玉女路线,荧幕上的左秋语宁静美好,如山谷中幽然绽放的兰花,不沾俗世尘埃,不食人间烟火。   其实,生活中的左秋语性格活泼,灵动娇俏,和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因不曾经过生活的淘洗,笑容简单而迷人。   左秋语此次来南源市,是为了拍摄广告和录制一期综艺节目,下午四点,飞机在南源市的机场降落,她和助理从通道走出,外面已经有人在等她。慕皓天迎上去:“左小姐……”   两人曾经在某个酒会上见过,疏淡的照面,印象不深。倒是近两年在荧幕上见过彼此,父亲早有嘱托,左秋语也笑着跟慕皓天打招呼:“慕先生。”   “太客气了,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即可。”慕皓天道。   “是你客气在先。”   “那我们彼此直呼名字就好。”慕皓天面带微笑,“车子已经在外面等候。难得来一次南源市,好好玩几天,我也自当尽地主之谊……”   他的人已经自发上前,从左秋语的助理手中接过行李,几人一并朝机场外面走。左秋语自然订好了酒店,慕皓天说:“住酒店多有不方便,我有一套海景公寓,不如搬到那边。”左秋语拒绝:“这次过来是为了工作,住处是综艺节目组安排好的,摄影师都在那边,如果换了住处,会跟不上工作节奏。”   慕皓天并不坚持,将她送到住处,在酒店大堂道:“你肯定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六点钟的时候我来接你,我知道有一个吃海鲜的好地方。”   殊晚依旧在汽车美容店忙碌,赵长鸿又来了,还带来了几名摄影工作人员,准备拍几组广告宣传照。殊晚外形姣好,自然是拍宣传照的主力,摄影师给她单拍了许多张,准备放大了做海报。   以前殊晚在模特队,也接拍类似的小广告,这是模特队姑娘们的最爱,酬劳少则几千,多则几万。所以,殊晚很想知道,她为公司拍摄宣传广告是否有额外酬劳。   拍完照之后,她跑到赵长鸿身边,问:“老板,要用我的照片做海报吗?”   “也许是吧,你最上相。”赵长鸿回复,“也有可能是放在公司网站首页。”   “那这个是用了我的肖像权,对不对?”   “对。”赵长鸿等着她说下文。   殊晚见他没提酬劳的事,期期艾艾地问:“那我的肖像权算多少钱?”   赵长鸿眼睛一眯,口气不善:“公司没有发给你工资吗?”   “发了。”   “作为公司的员工,是不是应该竭诚为公司服务?”   “是的。”   “那你为公司做宣传,不是份内之事吗?”   “呃……是吧。”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殊晚赶紧摇头,怎么能再谈酬劳呢?公司已经给她发工资了,待遇还算丰厚,最重要的是,餐厅伙食超好。老板会不会怀疑她贪心,就把她炒了?殊晚赶紧道:“我就是随便问问……问着玩的……老板,我去干活了。”   赵长鸿点点头:“很好。”   殊晚正准备走,赵长鸿又喊住她:“殊晚,我还没说完呐。”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晚餐券,“你的确为公司的发展做出了贡献,所以,作为奖励,你将在棕岛享受一次豪华晚餐,名厨料理的沙滩烧烤,白沙细浪,上等海鲜。”   这是传说中的打一棒,再给颗甜枣吗?   棕岛是座小岛,坐船十分钟就到,这岛屿着实小,几幢纯白色的酒店别墅,几个富有风情的草木凉棚,椰树迎风飘展,站在岛上远眺,见对岸城市灯火繁乱,而岛上宁静悠远,既在繁华之中,又在嘈杂之外。这里是富人的休闲场所,海鲜享誉盛名,豪华游艇接送,一顿晚餐得吃掉殊晚一个月工资。   殊晚狐疑:“为什么是给晚餐券?”这和给钱有差别吗?   赵长鸿道:“反正是别人送的。”   资本家太奸诈!不想给钱,直接借花献佛,拿赠品抵酬劳。   但有总胜于无,殊晚赶紧将晚餐券拿过来:“谢谢老板。”   “棕岛的服务必须提前预约,我之前打电话问了,因为有人临时退了位置,今晚正好有空位,不然就要等一段时间。你要是今晚想去,就早点下班,明天你又正好轮休。”   “可以吗?”殊晚才没有耐心等待太久,她要去吃豪华海鲜。   “可以。”赵长鸿点头,“正好我今晚也要去,一起好了。也免得一个人尴尬。”   殊晚兴高采烈。   晚上,二人一同登上前往棕岛,岛上花影交错,每一步每一处景致都有不同,殊晚和赵长鸿在沙滩的餐桌上坐下,长颈花瓶中两朵玫瑰娇艳欲滴,厨师在一旁给海鲜刷着酱料,香气诱人,朗朗皓月从海上升起,隐隐涛声从风中传来,情调与风味并存,不失为约会的好地方。   所以,慕皓天也把晚餐地点选在此地。   可惜左秋语对海鲜兴趣不大,她是个演员,晚上已经习惯少吃,通常喝点粥吃点蔬菜水果,大餐什么的都是浮云,浅尝几口便停下筷子,对慕皓天道:“你慢慢吃。”   别人看着,自己吃着,能吃出什么劲?慕皓天兴致缺缺,随意吃了几口,道:“我也吃饱了。不如,我们去沙滩上散散步。”   二人在沙滩漫步,有一句没一句聊天,左秋语全身心投入演艺事业,对生意上的事情兴致缺缺;而慕皓天是个生意人,他对娱乐圈了解泛泛,聊了几句,两人都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慕皓天心头烦闷,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搞得弯弯绕绕?应该直接开口问:“我觉得我们两家结合不错,不如你嫁给我?”念头在脑子里一转,慕皓天被吓了一跳,嫁给他?生活一辈子?   光想一想,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悲哀。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远方,咦,远处沙滩上对桌而坐的两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小兔子和赵长鸿!   作者有话要说:  慕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要么炮灰出局,要么绝地反击?你们觉得会怎样?   明天入V,三更奉上,谢谢支持。   感谢西瓜红、anhonghong、疏影清浅扔的地雷。 ☆、27|入V一更   慕皓天一双黑眸倏然收紧,赵长鸿居然把兔子带上了棕岛!棕岛上有歇息的客房,月下晚餐,你侬我侬,接下来便该是芙蓉帐暖度春宵……慕皓天胸口仿佛受烈火灼烧,五脏六腑绞痛。   左秋语见他猛然停下脚步,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慕皓天佯装自然道,侧过身子,“抱歉,我想去一趟洗手间。不如,你去刚才吃饭的地方等我一会儿。”   “好。”   二人折身往回走,慕皓天没有等她,快步走上小道,左秋语看着他的背影狐疑,急成这样吗?   慕皓天面上似覆了一层寒霜,让人不寒而栗,大步走向酒店,招了经理过来,问:“赵长鸿今晚可是在这里定了房间?”经理曾受慕皓天恩惠,坦然相告:“是的,定了一间。他说,如果晚上他与某个美女一同来酒店,便告诉他们没房了,只剩一间。”慕皓天脸上寒意更甚,好你个赵长鸿,果然想逮他的兔子!   棕岛有个特点,接待宾客的豪华游艇十点钟停运,过了十点,殊晚就无法离开岛屿。   慕皓天吩咐几句,经理点头应下:“好的。不过慕少,如果老板把我炒了,你可得再给我找个饭碗。”慕皓天说:“放心,他炒了你我负责。”   经理便朝着海滩上赵长鸿小跑而去。   赵长鸿和殊晚正在餐桌旁说笑,经理走过去,附在赵长鸿耳边,低语:“赵先生,有位女士找你,我让她在客房那边等待。”   赵长鸿:“谁?”   “她没说,只说有很重要的事情。”经理加一句,“有点来者不善的样子。你还是去看一下,不然,她就要自己找过来。”   赵长鸿只好对殊晚道:“那边有点事,我去看看。你慢用。”   “那你快点回来哦,不然都被我吃光了。”殊晚说。   赵长鸿轻笑:“你随便吃。”   赵长鸿朝客房的方向走去,留下殊晚一个人享用晚餐。他走后没多久,便有侍者过来问殊晚:“小姐,请问您喜欢单号的房间,还是双号的房间?我们好为您把房间订下。”殊晚说:“不,我不在这里住,待会儿就回去。”   “这里的游艇八点半停运。”侍者指了指码头,“船长马上要将最后一艘船开走。”   不是吧?这么早就停运?   侍者似乎看出她的惶惑,道:“通常,客人们都会在这里住一晚,所以船长很早就下班。他们下班前,会把船只开到对岸的大码头,以便停泊。现在,只剩下最后一艘。”   可殊晚只有晚餐券,没有住宿券!   侍者提醒她:“小姐,您要是真不在这里住,现在上船还来得及。不然,就订个房间。”   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从椅子上腾然站起,朝着小码头跑去:“等等我!”   在这里自掏腰包住一晚,她会破产。   殊晚跑得飞快,终于成功登上游艇。   游艇启航,殊晚在沙发上坐下,才想起赵长鸿,他有钱,倒是无所谓在岛上住一晚。殊晚得跟他说一声,从包里掏出手机,正准备拨号,余光瞟到有人朝她走过来。   抬头,对上慕皓天的目光,殊晚不寒而栗。后知后觉地抬起爪子,弱弱地打招呼:“好巧。”   “是啊,好巧,没想到你也来棕岛吃饭。”慕皓天似笑非笑。   早知道会遇上他,殊晚就不来了。   她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坐好,慕皓天却在她身边坐下,吓得殊晚一激灵,赶紧往旁边挪,慕皓天笑:“你怕我?难道我长得像凶神恶煞的鬼怪?”   有点像,但殊晚不敢说,嘴上道:“不,不,慕总你玉树临风面如冠玉人比花娇……当然不是鬼怪。”   “那你还怕我?”慕皓天睨着眼看她,脸上分分明明写着“敢点头我就掐死你”。   殊晚迫于淫威,道:“我没有怕你。”   “那你还坐那么远?”慕皓天明显不满。   “男女授受不亲。”殊晚找到这么一句话。   “你的思想如此传统?”   殊晚赶紧点头:“我受的是传统教育。”   “所以,光天白日穿个泳装在路边举牌?”慕皓天故意激她,兔子太逗了,想反抗却又战战兢兢,一双眼睛婉转出秋水的韵致,每次眼睫轻颤,都撩人心弦。   殊晚回他:“那是工作。”   慕皓天口气又一转:“既然你不怕我,那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殊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自己回去。”   “这么晚,你又遇到流氓怎么办?”说起流氓,慕皓天忽然想起来,“上次,我还帮你打过流氓,怎么着你也得感谢我。不如这样,你请我吃个宵夜,我们就扯平了。”   “不如我把吃宵夜的钱给你?”殊晚提议。   “原来你不想跟我扯平。”慕皓天发出冷笑声,口气不善道:“那别怪我给你找麻烦……”   “别。”殊晚赶紧打断他,“我还是请你吃宵夜吧。但是,不能太贵,我钱不多。”   上岸后,殊晚带他找了家大众消费的餐厅,把菜单递给他,慕皓天并不接:“你点吧,免得说我宰你。”殊晚点了一个砂锅粥,几个炒菜。饭菜上桌,殊晚并不动筷子,慕皓天不满:“你不吃?”   殊晚道:“我在棕岛上吃得很饱。”对着慕皓天,她才吃不下。   女人嘛,通常都吃得少,但慕皓天仍道:“你得把筷子拿着,象征性地吃点,不然,叫请客吗?”   殊晚勉为其难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腰花放进嘴中,哎呀,这腰花炒得真不错,鲜香细嫩,醇厚入味,一点腥膻之气都没有。   再吃一片……   服务员又端了荷叶蒸鸡上桌,荷叶一挑开,清香四溢,殊晚赶紧夹了一块……   没想到这家饭店这么好吃!价格不贵,手艺出萃,下次还要来。殊晚一边夹菜一边想。   慕皓天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倒有些疑惑,难道她在棕岛上也没吃饱?   原来她和赵长鸿呆在一起,也会毫无胃口。慕皓天心情大好。   饭后他开车回家,心如飞翔的小鸟,下车后脚步轻快地迈入慕宅,慕宅灯火辉煌,慕皓天径直朝楼上走,后知后觉发现父亲还坐在沙发上。   慕皓天驻足:“爸爸,还不睡吗?”   已经很晚了。   慕父脸色阴沉,冷冷开口:“左秋语呢?”   慕皓天蹙眉,糟了,他把她忘在沙滩上了!   “她在棕岛。”慕皓天回道,得马上找人问一下。   “胡说八道!”慕父抓起茶几上的茶杯,朝他扔过来,慕皓天轻轻侧身,茶杯落在地上,哐地一声,落地生花。慕父怒不可遏:“我来告诉你她在哪儿——她被赵长鸿接走了!”   左秋语等了许久也不见慕皓天回来,只觉得无聊,来来回回在沙滩上闲逛,后来遇到了赵长鸿,她是个演员,荧幕上常露面,赵长鸿认得她。左秋语初来南源市,人生地不熟,赵长鸿就把她送回了酒店。   慕父的眼线瞧见此事,回来禀报给他,慕父险些七窍生烟,厉声质问:“你做什么去了?”   慕皓天追兔子去了,他淡淡道:“我有点事。”   “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轻重?”慕父喝问。   慕皓天知道。他不仅要做中朗地产的总经理,更要做中朗集团的董事长,将整个商业集团牢牢握在掌心。可一见到殊晚,商业利益便被抛到九霄云外,他跟中了降头术似的,满心只想着逮兔子,逮兔子……   至于左秋语,他真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   左秋语的广告在海边拍摄,拍摄结束时,见旁边站着赵长鸿和黄彩英,黄彩英时年四十八,精明能干,笑着走过来道:“上次见到你还是几年前,现在小语现在都是大明星了。长得也越来越漂亮,之前我在电视上看见你,还在诧异,这仙气飘飘的美女好眼熟,一时还没想起来是你。”   因生意上有来往,某年聚会,左辰逸将女儿带了过来,几年前的事了,彼此并不熟。左秋语礼貌地朝黄彩英问好:“黄姨,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我在春堂居已经定好位置,既然广告拍摄结束了,便一起过去。”黄彩英说,十分热情地招呼左秋语的助理,“走吧,一起去。”   长辈邀请,左秋语恭敬不如从命。席间黄彩英笑意妍妍,探了探左秋语的口风,“小语也不小了,有阵子我在娱乐报纸上看到,你和龙易牵手走红毯,但后来龙易又跟那个谁——柳絮好上了,大张旗鼓地承认了恋情,我就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辰泽科技与中朗集团有相似之处,当年也是由两个男人共同创立,便是左辰逸与龙泽。两家关系极好,左家生了两个女儿,龙家生了两个儿子,按理说,应该会结亲家。黄彩英也是这样以为,所以不曾打左家的主意。   左秋语道:“龙易是我经纪公司的老板,因为爸爸嘱托过他,他才会帮我铺平演艺道路。仅仅只是帮忙而已,其实,他和柳絮感情很好。”   原来如此。   看来慕家已经打听清楚。   黄彩英打趣一声:“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她心头已经有了想法,“你还要在南源市录节目,住在酒店多有不便,不如搬到我家里,我呐,最喜欢年轻女孩子。再说,我跟你爸爸认识多年,你到了这里,我自然应该照顾你……”   “我想住在节目组。”左秋语还没想直接搬到别人家里去。   看她态度坚决,黄彩英不再坚持,又聊了几句,佯装看了看时间,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慢慢吃。”她嘱咐赵长鸿,“小语难得来一回南源市,你带她多逛逛。”她起身离开,故意把相处的机会留给这对年轻男女。   作者有话要说:重量级女配登场,还是赵慕两个人的女配。   入V前三章正分留评送积分,截止时间下次更新之前,要二十五字以上系统才能赠送哦。 ☆、28|入V二更   可惜,午后赵长鸿便与左秋语分道扬镳,黄彩英十分不满,跑到公司质问他:“不是让你带左秋语去逛逛吗?”   “她说她累了,要回去午休一会儿。”赵长鸿回答。   “那你们下午约好了?”   “我还有事。”   “有事?”黄彩英瞪着两只眼,“事情也分轻重缓急,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昨晚慕皓天和左秋语去了棕岛吃饭,很明显,慕皓天打算追她。如果两家联姻成功,慕皓天从辰泽科技拿到股份,那他就变成了中朗集团的最大股东。从今往后,你在集团处于从属地位,处处受制于慕皓天,你爸爸为了中朗集团把性命都拼上了,难道就换个这样的结局?”   “凡事急不得。”赵长鸿回道,“我自有打算。”   他有些心不在焉,昨晚殊晚给他发了信息,说怕赶不上船提早离开,偏偏路上又遇到慕皓天。赵长鸿已清楚,慕皓天做了手脚。   今日殊晚轮休,赵长鸿给她打电话,不料无人接听。   赵长鸿心头愈发焦躁。   一个小时后殊晚回了电话,说:“不好意思,之前在午睡,把手机静音了。”   仿佛有清风过境,将阴霾一扫而空,赵长鸿问:“你今天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吃吃睡睡,顺便打扫家中卫生。”殊晚道,轮休不就是这样吗?她每周只轮休一天,不过,每个月可以再休四天生理假,郭必达的管理可谓是人性化。   “下午既然没事,不如出来看一场电影?”   “看电影?”殊晚不明白。   “最近上映了一步新片,里面有程归锦。作为铁杆粉丝的你,难道不该去为他贡献票房?”赵长鸿最擅长用反问语气。   “必须去。”殊晚回道,“难道你也是他的粉丝?”   看着不像嘛。   “不,我想看看他到底演了什么戏,以后再聚会也有话题。是出于交际目的。”   回答得滴水不漏。完完全全贴合赵长鸿的身份。   殊晚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回道:“那就一起去。”   赵长鸿开车去接她,作为回报,殊晚出钱买电影票。这部电影里,程归锦只打了个酱油而已,露面时间不超过三分钟,但因名气大,名字大咧咧地出现在主演那一栏。   这是一部轻松浪漫的爱情片,影厅里光线昏暗,情侣们依偎在一起低声调笑。男女主角激情热吻时,嘘声四起,有情侣情不自禁凑在一起碰嘴唇,舒缓的音乐在流淌,暧昧的接吻声钻入殊晚耳朵……如此怪异与尴尬。   偏偏这一幕持续的时间很长,殊晚僵硬地抱着爆米花。赵长鸿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他伸出手,尝试地去握她的手……   一星温热从手背传来,殊晚像是触电般,快速缩回:“你干吗?”   动作快得超乎想象,仿佛她早已经绷紧了一根弦,十分紧张,十分警惕。   “我拿爆米花。”赵长鸿面不改色道。   “哦。”殊晚赶紧把整桶爆米花塞给他。   语气有些奇怪,隐隐有失落感。   电影散场后,情侣们牵着手离开,殊晚故意走在赵长鸿背后,闷着一张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走出影院,赵长鸿问:“喝咖啡吗?”刚到五点,吃晚饭又嫌早。   “你为什么要请我喝咖啡?”殊晚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我并没有请你喝咖啡。”赵长鸿否认,“也许,我们可以AA制。”   “哦。”殊晚发出短暂的鼻音,闷闷道,“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小丫头快开窍了。赵长鸿唇畔旋出浅浅漩涡,盯着殊晚,半开玩笑道:“如果我真对你有想法呢?”   “还是不要的好。”殊晚说,“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那你要跟谁在一起?”赵长鸿心头沉甸甸,嘴上却故作轻松,以调侃的语气道:“程归锦?”   殊晚摇头:“谁都不在一起。”   语气闷闷的,却是斩钉截铁的坚定,种族都不同,怎么谈恋爱?   肯定生不出小孩子。   她才不要跟人类在一起。   她拒绝得十分彻底,赵长鸿心有疑惑:“为什么?”   “不为什么。”殊晚耸耸肩,问他:“你对我没有想法,对不对?”   清亮的目光有探究与警惕,如同山中麋鹿望着生人,用不多的智商在分辨危险的存在,随时都能掉头逃入深山。   赵长鸿不想把她吓跑,说:“我只是你的老板,和朋友。”   殊晚如释重负地微笑:“嗯,老板和朋友。”   赵长鸿亦微笑,你一定不知道,有人以朋友的名义喜欢你。   二人朝街头咖啡馆走去,殊晚走在前,故作轻松地提着拎包一甩一甩,又觉得不合适,单肩背着包。她走在人行道最左侧,身边有摩托车经过,速度渐渐放慢,忽然,摩托车上伸出一只手,拽住殊晚的包。   飞车党。   她的包!她的钱!殊晚下意识一拽。   啪——   那个拽包的劫匪直接被拽下摩托车,与地面亲密接触时发出重重的声音,好不惨烈。他在车上下意识地拽住摩托车驾驶员,变故来得太快,他也忘了松手……   同伴被他拽得手上一松,车头一歪,摩托车直直撞上路边的广告牌,哐——   殊晚抓着自己的包目瞪口呆,完了,她闯祸了!   赵长鸿反应过来时,就见一辆摩托车撞上了广告牌。车子轰然倒地,幸好速度不快,驾驶员并未受伤,但他仍一副茫然的模样,似乎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这样?   那个负责抢包的劫匪就惨了些,正躺在地上“哎哟哟”叫唤,痛哭流泪,居然遇上了传说中的女汉子!   赵长鸿赶紧上前,问殊晚:“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殊晚呆呆地回道,看着地上躺着的车和人,满目忧色。喂喂,她也不想这种事发生,谁让他们来抢她的包?   她要为他们付医药费吗?   貌似把飞车党拽下来不符合正常逻辑。   殊晚不知该如何是好,脸色都白了。   赵长鸿以为她被吓倒,拍了拍她的肩:“没事。”   殊晚讷讷地问赵长鸿:“现在怎么办?”   “报警啊!”   “别……我可不可以逃走?”殊晚惨兮兮地问。   她还没逃,驾驶员已经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三两步跑到同伴身边,把他扶起:“起来,快走。”再不走,等着警察来吗?摩托车已经撞坏,索性不要了,同伴伤得不算太严重,被驾驶员扶起后,跌跌撞撞仓惶逃跑。   别看是一瘸一拐,跑得还挺快,一溜风似的消失在街角。   劫匪都跑了,殊晚可以离开了吧?她忐忑开口:“我们也快走。”她不安得仿佛自己是劫匪,捂着包落荒而逃,赵长鸿在后面喊:“等我去开车。”可殊晚恨不得从案发现场消失,根本不等他。   赵长鸿把车开出来,已经不见殊晚人影,给她打了电话,殊晚说:“我已经打到车了,你回去吧。”   她的声音透着强烈的不安,赵长鸿安慰两句,挂了电话。他扶着方向盘,眸带细思,从来只听说飞车党把人拖倒,第一次看见有人把飞车党给拽了下来。   原来,殊晚力气挺大。   细细思索,其实她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地方。   她千杯不醉……   她食量惊人……   她大概还会点防身术……   这与她的外表完全不符,她看起来是那样柔弱,如同温室里养出的小白花,经不起半点风雨摧残。   赵长鸿早就知道她有秘密,不肯言说的秘密,她对所有人都保持警惕,作茧般将自己困住;她拒绝与男人进一步接触,将内心牢牢包裹……   可她明明简单善良,不似历经磨难的模样,这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赵长鸿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给助理:“找人帮我调查殊晚,我要她的全部成长经历,越详细越好。”   他要挖出她的秘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殊晚并没有打车,她一口气走了不知多远,以身体上的疲累缓解心头的不安,但因体力超群,自是觉得不累。抬眼一望,哈根达斯的标志映入眼帘。   食物才是解决烦恼的最佳办法。   殊晚走进店中,店员热情地招呼她:“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殊晚站在冰淇淋柜前:“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一口气点了五个球,售货员投来疑惑的目光:“请问您几位?”   “我……”点得太多了,殊晚吱吱唔唔掩饰:“我还有妹妹。”   “那你在这儿吃,还是带走?”   当然是带走,不然谎言就被揭穿。   出门时,殊晚一手一个冰淇淋杯,店员笑容甜美地为她拉开店门:“祝您和您的妹妹吃得开心。”殊晚闷闷的,她就不能一个人吃吗?花自己的钱,长自己的肉,碍着谁了?   慕皓天开着车从路上驶过,一眼就从人群中看见了殊晚,她穿一条素色长裙,身材纤瘦高挑,吃东西的样子也可爱,咬一口左手的冰淇淋,再舔一下右手的,如兔子喁喁嚼食。慕皓天直接踩了刹车,打开车门,追上去。正好有交警在附近,跑过来:“车不能停这里。”慕皓天头也不回:“贴你的罚单……”   不然把车拖走好了,他没空理会,拨开人群去逮兔子。   殊晚走进步行街,因是礼拜六,街上人挺多,有路人不知遇到何事,毛毛躁躁奔跑,不慎朝殊晚撞来,殊晚赶紧往旁边侧。   她避开了,但她忘了手上还有东西,小小的冰淇淋杯因堆了三个球,本就是颤巍巍的,她身子一侧,手一甩,最上面的一个冰淇淋球飞出去……   殊晚条件反射地去接,杯子探出去,不妨旁边凑过来一个人,她的杯子和冰淇淋直接摁在他身上。   粘稠的冰淇淋涂在灰色西装,分外惹眼。殊晚脸上表情一僵,目光顺着西装往上,她如同被雷劈中,整个人处在焦化状态。   慕皓天盯着她,神色莫测。   “对……不起……”殊晚僵硬道,“我,我负责赔偿。”   慕皓天身板笔直,眼风凉凉地往殊晚身上扫:“意大利纯手工西服,由四名资深裁缝耗时二十天完成,跨国航班空运而来。”   “多……多少钱……”   慕皓天薄唇轻动,报了一个数字。殊晚突然觉得有点头晕,要她一年的工资!她弱弱道:“衣服又没有坏,我帮你把它送到干洗店。”   “大庭广众,你故意污损我的形象,殊小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慕皓天质问。   怎么上升到阶级矛盾了?   作者有话要说:留个评,再翻下一章嘛。   送积分哦。 ☆、29|入V三更   殊晚赶紧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慕皓天不依不饶,冷冷出声:“你知道上一个在公众场合败坏我形象的人是怎样的下场吗?”   这人心狠手辣,殊晚心头很没骨气地胆怯,声音低低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又没有深仇大恨。”   “这么说我们的关系还不错了?”慕皓天问。   殊晚下意识地摇头,看他眼睛一眯,殊晚又赶紧点头,一副迷乱的模样。眼神怯怯的,如同小兽物看着主宰生死的猎人。   欺负她的感觉实在太好,慕皓天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既然我们关系不错,那你陪我玩玩,衣服的事就算了。”   殊晚猛摇头,她不要跟他一起玩,这人会使坏。   看出她的顾虑,慕皓天大慈大悲道:“你陪我逛逛街。”   好吧,逛街就逛街。大庭广众,殊晚不信他能做什么。   殊晚抱着他那件被弄脏的西服外套,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慕皓天指着两侧的商店,问:“你要不要买衣服?我给你买。”   殊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华灯初上,餐厅里飘来饭菜的香味,慕皓天又说:“那我们去吃饭?”   殊晚继续把头摇得跟拨浪鼓:“我不饿。”她找到理由,“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我吃东西了。”   慕皓天继续建议:“那我们去唱歌?”   殊晚依旧摇头:“不是说逛街吗?不包括吃饭。”   她一副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的表情,慕皓天不悦,冷了冷脸:“你隔得那么远,是在陪我逛街吗?”   “是的。”殊晚毕恭毕敬地回答。   居然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慕皓天真想撕了这只兔子。   路边有游乐设施,老板站在门口吆喝:“扔飞镖,打兔子,正版迪士尼毛绒公仔做奖励,先生,玩一玩吗?”   慕皓天心上生出一个念头,在店门口停下步子,招呼殊晚:“来,陪我玩一会儿飞镖,这是逛街的一部分。”   殊晚在旁边站定:“那我看你玩。”   慕皓天付了钱,拿了几支飞镖,几米之外的游戏机里不时蹦出来小兔子,慕皓天家中有飞镖盘,早就练得得心应手,此时一扔一个准,可殊晚并未为他喝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慕皓天不悦,冷声命令道:“过来玩。”殊晚仍不动,慕皓天说:“你要是赢了最大的奖品,我就不为难你了。”   殊晚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慕皓天道。   最大的奖品是一只半人高的维尼熊,正版迪士尼公仔,老板开店是为了赚钱,奖品自然不好拿,他会把速度调到最快,要求全部击中。慕皓天也未必能做到,不过是逗逗殊晚,待会儿再找个借口,教她玩一玩找个乐子。   殊晚凑过来瞅了瞅,道:“我玩这个很在行。”   “哦?”慕皓天不信。   “我从小就玩。”殊晚说,“那你既然说了,不许反悔哦。”   殊晚拿起飞镖,低调行事惯了,自然不愿意一鸣惊人。她先玩了一把,故意漏掉一两个,慕皓天已经觉得意外:“哟,原来真的挺在行。”   殊晚说:“再来一把。”   慕皓天兴味十足,爽快地付了钱,又拿了一把飞镖:“慢慢玩。”   他喜欢看她玩,不再是如丧考妣的样子,表情专注,一双眸子灵动如水晶,嫣红的唇瓣抿成好看的弧线,真诱人啊!   她扔一支,慕皓天再递一支飞镖过去,华灯初上的夜晚,日子宁静美好。   忽然,一阵欢快的音乐声响起,游戏机上彩灯闪烁,殊晚眉眼带笑:“我赢了!”   老板亦觉得惊奇,恭贺道:“这位小姐技术真好。”   慕皓天眸色诧异,真的赢了?   他小看了兔子。   “你说过不再为难我。”殊晚糯糯道,把衣服塞给他,“那我回去了,再见。”   她一脸逃出生天的庆幸,转身就走,慕皓天叫住她,没好气道:“就算赢了,你也得负责干洗衣服。”   一股脑地又把衣服塞给殊晚。慕皓天气闷,本来可以和兔子玩一个晚上,居然选了一个她擅长的项目!   干洗就干洗。殊晚拿过衣服,赶紧逃开。   剩下慕皓天一个人站在街头,面色凛然。   算了,衣服还在她那里,改天慕皓天还能继续找她。思及此,慕皓天又觉得云开雾散,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我的维尼熊呢?”   好歹是兔子赢的。   拽着公仔,慕皓天大步离开。   殊晚当晚便把西服送到了干洗店,加了钱做特快干洗。她没有慕皓天的联系方式,只能等着慕皓天来找她。   没过两天,慕皓天果然来了。   下午殊晚正在上班,有车停在汽车美容店门口,殊晚和同事小鱼美女跑过去,照常招呼道:“欢迎光临。”待车内的人一出来,殊晚就看见了慕皓天,她脸色表情略僵硬。   “怎么,不欢迎我?”慕皓天瞟她一眼。   “没有。”来者是客,殊晚职业化道,“这边请。”   慕皓天已经有段时间不来汽车美容店,这里是赵长鸿的地方,他不愿意自讨没趣,道:“我不是来做汽车保养,我来问你要衣服。”   “衣服在我家里。”昨天已经干洗完毕,殊晚把衣服取回了家。   “你几点下班?我和你一起去拿。”   “五点。”殊晚今天上早班,五点就下班;晚班的话,得晚上九点才下班。   “那快了,我等你。”   殊晚下班后,慕皓天把车开过去:“上车。”   殊晚不愿意坐他的车,以后跟她算车费怎么办?她说:“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你找个地方等我,我很快把衣服送过来。”   慕皓天不悦,冷冷道:“那我在你小区门口等你。”   还以为他不知道她的住址么?   慕皓天前两天就查了出来。   他一踩油门,开车走了,路上脑子飞快转动,晚上该怎么为难兔子呢?找了理由一起吃饭吧,看她唯唯诺诺地呆在身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慕皓天就觉得心情大悦。   殊晚乘坐地铁回家,炎热夏季,天气变化无常,殊晚刚出地铁站,大雨忽然倾盆而下,电闪雷鸣,整个世界仿佛都淹没在雨帘中,殊晚没带伞,加快步伐朝小区跑去。   小区离地铁站不远,但殊晚跑到门口时已经被淋成落汤鸡,也不知慕皓天怎么开的车,他居然也到了小区,见殊晚湿淋淋的模样,放下半扇车窗,冷笑一声:“自讨苦吃。”   不坐他的车,活该被雨淋。   殊晚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下来。”   慕皓天道:“不急,换套衣服再下来。”   殊晚跑回家,全身已经湿透,素色裙子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她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脱掉身上湿哒哒的裙子,拉开衣柜找衣服。   因身体的特殊性,她从小对裙子有深厚偏好。若是穿裤子,每次化出尾巴,裤子会被撑破,再变身回来便会出现裸奔的尴尬。   而裙子就不会。   因此,她衣柜里大多都是裙子。   不敢让慕皓天等太久,殊晚随手拿了一条,三下五除二换上,拿着伞、提着慕皓天的西服出门。   外面雨势已经小了,淅淅沥沥,天空明亮开来,阳光从云缝中透出影子,慕皓天钻出了汽车,器宇轩昂地站在门岗处,目光时不时瞄着小区道路,直到殊晚的身影在道路上出现。   她穿了一条及膝裙,上半身是纯白色,裙摆有蓝色条纹,简单的学院风格,衬得整个人清新灵动。   等等,这款式怎么这么眼熟?   他书房中挂着一条,慕皓天看了千百眼,早已铭记于心。   殊晚朝他小跑过去,把衣服递给他:“喏,你的衣服。”   慕皓天没接,上下打量殊晚,最后目光落在她的肩头,左右肩章处各有一颗金色纽扣做装饰,慕皓天问:“这条裙子,肩膀上是不是应该有两颗纽扣?”   “是啊。不过我的衣服掉了一颗。”殊晚指了指左肩,“所以,我把右肩上也拆了一颗,这样看起来就对称了。”   殊晚自鸣得意,总不能因为一颗纽扣,报废一条裙子。又疑惑:“怎么,看起来还是不自然吗?”   晴天霹雳!始料未及!慕皓天像是掉入一个未知的空洞中。   他却不动声色:“没有,我只是见别人穿过而已。”   殊晚没做多想,把衣服塞给他,低低地说:“我洗了最贵的。”   “嗯。”慕皓天发出简短的鼻音,接过衣服,转身朝自己的车子走去,打开车门,发动引擎,飞一般的开走。   脑中思绪纷乱,如翻江倒海。   怎么会是她?   她看起来纤弱无骨,仿佛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把她整个人捏碎。   偏偏就是她!   细细思量,其实蛛丝马迹早已显露。   她跑得飞快,速度超过人高腿长的保镖;   她曾让两个小流氓捂着裆部嗷嗷乱叫;   她把他派去跟踪的人利落地甩掉;   她玩飞镖比他都厉害……   没有错,那个把他放倒,身手了得的女人就是她!   这根本就不是白白软软的兔子,而是一只伪装性很强的狼!   慕皓天摸出手机,给助理贺北打电话:“给我查一个人,殊晚,我要她的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七大姑八大姨都不要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终于露馅了。 ☆、30|老鼠   殊晚,女,年方二十。生父殊大勇,生母刘碧英,却因殊氏夫妇家境贫寒,自幼被抱养给远房亲戚严寒梅,成长在清水市。   七岁入学,成绩平平,十六岁升入清水市普通高中,在高一下半学期因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而后辍学在家,看电视玩电脑,上过一个日语培训班。   履历平凡,寥寥几行字足以概括她的二十年,毫无吸睛亮点。   殊晚和亲生父母从不来往,也没有七大姑八大姨,她只有严寒梅。严寒梅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三十九岁那年,丈夫殊闻开着车在高速公路遭遇车祸,车上四口人全部殁命,严寒梅成了孤家寡人,大概是为了老有所依,她从丈夫的某个远方亲戚处抱养了一个女婴,便是殊晚。   二人相互依倚,生活还算富足。   怎么看都是平凡女孩子的成长经历?   惟独她的亲生父母十分可疑,慕皓天手指轻点桌面,投来怀疑的目光:“你觉得这真是她的亲生父母?”他示意资料上的照片,是殊氏夫妇和他们生养的一子一女。这一家人都长得矮矮胖胖,最高的男人身高也不足一米七,若说是殊晚的亲生父母,要么是基因变异,要么是隔壁老王贡献余力。   还得是个高高帅帅的老王。   助理贺北道:“的确不是,殊氏夫妇所在的这个县城,因地域偏远落后,户口管辖不严。有一年,严寒梅找到他们,给了一笔钱,要把孩子的户口上到他们的名下。而后,他们通过正规手续将孩子过继给严寒梅,殊晚与严寒梅成为合法的养子女关系。”   “他们的意思是,殊晚有可能是严寒梅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   买来就买来吧,慕皓天问:“那还有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贺北也觉得奇怪,“如果说她受过什么专业训练,也只有可能来自于严寒梅。殊晚从小生活在城郊的果园中,严寒梅让人把果园的围墙砌得又高又结实,殊晚上学时,严寒梅经常给她请假,一学期差不多只让她上半学期。”   “但是,左邻右舍都说,这家人为人和气,十分正常。”   “正常?”慕皓天冷笑,“正常人哪有她的身手?”   下午,慕皓天视察了集团旗下某家子公司,开车回来时,猛然想起殊晚工作的地方就在附近,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汽车美容店。   殊晚依旧和同事站在入口处,笑容甜美地招呼:“欢迎光临。”一看到慕皓天从车中出来,殊晚的笑容凝在脸上,慕皓天却不似往常的模样,水波不兴地扫了她一眼,把车钥匙随意扔给某位美女,说:“洗车。”   他已经有段时间不来汽车美容店,因为,在工作上他已经无法为难殊晚。郭必达迎了出来,他知道这位太子爷的心思,热情地招手唤来两位美女为慕皓天服务,当然,其中没有殊晚。   殊晚是老板的。   郭必达是个人精,故意把殊晚远远地安排到另一个库位。   慕皓天也不在意,端了一杯茶啜饮,偶尔用余光瞟一眼殊晚。殊晚拿着水枪,跟同事一起洗车,慕皓天在心头冷笑一声,大隐隐于市,这位高手隐忍功力非同一般。   他喜欢过她,甚至试图用强硬的方法将她据为已有,蓦然回望,错得离谱。这只伪装成小白兔的狼不知在心头怎样嗤笑他?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天哥,没想到你来了。”赵长鸿一进入汽车美容店,就看见了慕皓天。   “顺道路过,洗一下车。”慕皓天半真半假地笑,不知道是谁通风报信,他来刚来一会儿,赵长鸿就到。   这纯粹是误解,赵长鸿并不知道慕皓天在店中,他只是想来看看,碰巧遇见。赵长鸿亦笑:“你肯来我店里,是我的荣幸。”   慕皓天脸色淡淡不作回应。   “我办公室珍藏了一罐好茶叶,我去拿。”赵长鸿道。他起身去拿茶叶,顺便跟郭必达交待两句,郭必达哼哧哼哧跑到殊晚身边,低声说:“你回更衣室歇着。”   殊晚便缩回了更衣室。   不见殊晚,慕皓天知道有人作祟,心头冷哼一声,赵长鸿真是护着她!   若是没猜错,她是赵长鸿的人。那次在清水市,难道是赵长鸿授意的警告?   慕皓天若有所思。   突然,从更衣室传来一声惨叫:“啊——”   凄厉而惊恐的声音,汽车店所有人皆是一惊。   “啊——”尖叫声在持续,一个女人惊慌失措地从更衣室跑出,飞逃飞逃冲出店外。   赵长鸿和慕皓天惊坐而起,三两步跑过去:“怎么了?”   “有老鼠!”殊晚快哭了,声音亦在发颤,“就在更衣室……”   赵长鸿长舒一口气,还以为天快塌了。   他拍了拍殊晚的肩:“没事,老鼠又不咬人。”   “会。”殊晚小脸煞白,一双眼睛浸满水雾。   殊晚不怕猫狗,不怕猛兽,不惧毒蛇,惟独怕老鼠。幼时,她个头不高,尾巴却已经很长,拖在身后两三米,夏天嫌天热,睡觉时也不收起来,严寒梅觉得这样不成,虽说家里安全,也保不准有人偷溜进来,一不小心被人看到,收都来不及。她说了殊晚许多次,殊晚总不放在心上。严寒梅便吓唬她:“睡觉时不可以把尾巴拖在地上,老鼠最喜欢咬尾巴。”   被吓的次数多了,小殊晚心戚戚,某天,尾巴尖上沾了花生酱,当时没在意,困意袭来睡了过去,被一阵浅痒撩醒,睁眼一看,好吓人!一只硕大的老鼠在她尾巴上跳窜,它在花生酱处,尖利的牙齿上下一合,一口咬在殊晚的尾巴上。   幼小的殊晚当即哭叫出声:“婶婶,老鼠咬我尾巴了!”   一朝被鼠咬,从此忘不了。殊晚对老鼠有心理阴影。   刚才在更衣室,一只灰色老鼠从她脚边窜过,吓得殊晚飞奔而出。   赵长鸿安慰道:“待会儿让人去更衣室看看。不然,养一只猫。”   “对,要养一只猫。”殊晚点头附和,声音糯糯的,眼睫上隐有泪痕,赵长鸿心上一阵柔软,柔声安慰:“没事了。”   慕皓天在旁冷着脸,这两个人真是够了!   殊晚这位高手,何必装小女儿模样?以她的能耐,莫说是老鼠,怕是连毒蛇也不惧!   惺惺作态!   慕皓天实在看不下去,不冷不热地出声:“车洗好了没?我急着走。”   慕皓天走了,殊晚也渐渐平复下来。赵长鸿道:“正好,我有件事想宣布。”他招手唤来郭必达和部分员工,“为了回馈大家对公司的奉献,增加团队的凝聚力,公司这个月将组织旅游。”   这次是小旅游,地点在距离Y市一个小时车程的光霞山,4A级风景旅游区,翠色青山环抱着澄净湖水,漫无边际的竹林交织成海,秀美迷人。旅游为期两天,为了保持公司的正常运作,员工将分成三批,最近的一批,就在两天后的周末。   赵长鸿跟郭必达说:“这个周末我正好有空,也想去放松一下。”   郭必达一点就通:“老板,你这个旅游计划来得太突然,我还得花时间安排工作。这一批恐怕只能少去几个人,十个怎么样?我看殊晚今天吓得不轻,给她放两天假也好。”   赵长鸿点头。   殊晚喜欢旅游,周六早上,天刚蒙蒙亮就起床,搭上地铁直奔公司……万一路上塞车来得太晚,错过旅游大巴就惨了,集体出游,别人又不会等她。   旅游大巴过来时,她第一个冲上车,占了前排位置,小鱼美女上车时,殊晚热情地招呼:“小鱼,来坐这里。”   她特意给她留了个靠窗的位置。   店里女孩子关系都不错,小鱼笑着正打算坐下,郭必达瞪她一眼:“后面那么多位置,挤在一起做什么?”   小鱼美女讪讪往后走。   赵长鸿是大老板,自然来得晚,他今日穿了一件灰色休闲T恤,见殊晚旁边有空位,问:“我可以坐吗?”   殊晚一板一眼回答:“郭经理说,后面那么多位置,不要挤在一起。”   郭必达赶紧表态:“我什么都没说。”   赵长鸿在殊晚身边坐下。   汽车走高速,一个多小时就到旅游区,山林翠色逼人,汽车在一家星级酒店门口停下,旅游负责人说:“现在分发房卡,大家把行李放入房间,休息一会儿下来集合。”   员工们的房间在二楼或三楼,舒适的单人房。赵长鸿是老板,待遇自然不同,他住在十二楼最贵的一间套房。   吃过午饭,下午一起游湖,晚上是篝火晚会,回到酒店时已经是九点。殊晚在篝火晚会上赢了一坛农家米酒,她还买了其他东西,下车后赵长鸿道:“我帮你拿。”   “不用,不用。”殊晚直接把坛子抱起。   赵长鸿疑惑:“这么重,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拿得动?”   “哦,是挺沉。”尽管殊晚觉得不费吹灰之力,嘴上仍如此说,正常女孩子,她必须把自己装成正常女孩子,“那你帮我拿吧,谢谢。”   殊晚住在二楼,到房间处刷卡开门,赵长鸿并未进屋,把东西一一递给殊晚,殊晚却有些走神,站在门口畏手畏脚地瞧着屋内,眉头微蹙,赵长鸿问:“怎么了?”   “没什么。”殊晚回过神,从赵长鸿手中接过东西,抱进屋内。   “你早点休息。”赵长鸿站在门口道。   “好。”殊晚回答得心不在焉,她拉开椅子,又摇晃桌子,一个灰褐色的东西从桌子下面飞快窜出,吱吱叫着,看清它的模样,殊晚发出一声尖叫:“啊——”   星级酒店居然有老鼠!   殊晚吓得六神无主,手慌脚乱,一不小心打翻桌上的米酒坛子,哐当一声,坛子落地生花,酒汁淌了一地。大概是动静太大,角落里又窜出一只老鼠,个头大得吓人。   居然不止一只!   殊晚火急火燎地往门外飞逃,一头撞进赵长鸿的怀中,赵长鸿搂住她:“怎么了?”   “有老鼠。”殊晚哆哆嗦嗦道,一股寒气从脊梁骨窜上,遍体生寒。   “没事,有我在。”他轻拂殊晚的背心,一下一下,又轻又柔。   殊晚被吓得不轻,神思游离,赵长鸿说:“给你换个房间。”   殊晚直点头:“离这个房间越远越好。”   赵长鸿拽着她的手走向酒店前台,说了换房间的事,孰料酒店工作人员道:“对不起,酒店客满,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   殊晚惨兮兮问:“这怎么办?”打死她也不回之前的房间。   赵长鸿想了想,道:“我那房间是个套房,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卧室给你。”   别无他法,只能这样凑合。   他的房间在十二楼,算是高楼层,应该没有老鼠吧?   殊晚脚步虚浮地去了赵长鸿的房间,心有戚戚,再不敢踏入之前的房间一步,连行李都是赵长鸿替她拿出来。屋子里几只老鼠肆无忌惮地在天花板、窗帘、柜子上逃窜,赵长鸿眉头微皱,问身边人:“到底放了多少老鼠进来?”   “您不是说越多越好吗?”那人回答,“我们买了七八只。”   赵长鸿看得发怵,赶紧拿了殊晚的东西,拎到十二楼。   作者有话要说:前三章的积分已送,感谢大家支持。下章更新时间是明天晚上七点半。   原谅这个作者,这个作者写不快。   感谢3366639的手榴弹和坑粘糕的地雷。 ☆、31|分歧   十二楼的套房,殊晚窝在沙发里,赵长鸿把行李拿上来之后,殊晚畏畏缩缩地瞟了一眼:“老鼠会不会爬过?”   想一想就觉得恶心。   “那把东西拿出来,背包扔掉。”赵长鸿建议。   “好。”殊晚仍是战战兢兢,生怕背包上有老鼠的气息,“你帮我拿。”   赵长鸿把包里东西一一拿出来,洗漱包,衣服,睡裙,内裤……殊晚面上火热,赶紧一把抓过来。赵长鸿眸带轻笑,道:“很晚了,洗洗睡吧。”   玩了一天,早已经困乏,殊晚进了浴室,哗哗水声钻入赵长鸿的耳朵,赵长鸿心神微乱,赶紧起身去找酒店服务员又要了一床被子,再回来时,殊晚已经洗好,身上穿了一件套头娃娃衫睡衣,正用毛巾擦头发。   赵长鸿拿过吹风机:“我帮你吹头发。”   “不用。”殊晚说.   赵长鸿笑,用一种轻松地语气道:“你是不是怕我对你做什么?”   “不是。”殊晚说,反正,他打不过她,“你也该洗澡了。”   赵长鸿便去了浴室,出来时只在腰际围了一条浴巾,露出精壮的胸膛,殊晚正在吹头发,目光朝他身上瞟,他身上有水珠未擦干,顺着蜜色肌肤往下淌,说不出的性感。腰际上的浴巾松松垮款,仿佛随时都会掉落。   殊晚忽然有点口干舌燥。   手上吹风机嗡嗡响着,她一走神,几根发丝被卷入吹风机,“哎哟……”殊晚叫出声。   太丢人了,叫你看帅哥!   赵长鸿走过帮她理头发:“怎么这么不小心?”殊晚面上一红,低低说一句:“谢谢。”有笑意在赵长鸿的胸膛震动,他拿过吹风机,不由分说地帮殊晚吹头发,修长的手指在发间穿过,触到头皮时,仿佛有微弱的电流流过,殊晚一阵惊颤。因她是坐着,目光正好平在他的腰际,结实的腹肌让人血脉愤张,浴巾偏偏扎得不紧,松松垮垮,怎么有种想伸出爪子扯掉的冲动?   系紧点也行……   强迫症果然要不得!   殊晚勉强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淡淡的沐浴露清香环绕在身侧,好奇怪,好奇怪。   赵长鸿关了吹风机,屋内静谧得吐纳可闻,他的右手落在殊晚肩头,温柔却有力:“殊晚,你除了怕老鼠,还怕什么?”   殊晚摇摇头:“别的都不怕。”   “蛇呢?”女人都怕蛇。   殊晚才不怕:“蛇很可爱。”因为她有一半像蛇。   可爱?赵长鸿从没听过这样的形容。他的声音柔和如四月春风:“你一个人在南源市飘荡,心头肯定不好受。”赵长鸿查过殊晚的成长资料,知道她已是无亲无故孑然一身。   “还好啦……”殊晚讷讷道,但婶婶的突然离世,于她的确是轰然一击。   赵长鸿走到她的前方,目中清光浅漾:“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暖黄的灯光在屋内流淌,殊晚有点头晕,摇了摇头,红唇轻动:“你是不是想睡我?”   慕皓天就想睡她。俗话说,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我想照顾你。”赵长鸿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疼惜。   双手放在她的肩头,似最温柔的安抚,赵长鸿凑过来,一个吻落在额头,很轻很柔,像蜻蜓落在荷花瓣,但莫名的力量从吻中透出,殊晚竟然忘了反抗。   殊晚抬眸看着他,一双眼睛有深深的惶惑。   “睡吧。”赵长鸿指了指卧室。   他没有别的举动,殊晚进屋后,他甚至为她带上门,提醒道:“记得待会儿把门反锁。”   殊晚“嗯”一声,把门锁上。   躺在床上,殊晚心神荡漾,赵长鸿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在眼前不断飞晃。他说要照顾她,照顾她诶……飘荡的小船如何不想找个港湾?   如果她是人,她一定会喜欢他。   可她不是。   自古跨种族恋爱都没有好结果!   心头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喜欢他吧!在一起吧!”窃窃地偷笑。   可另一个说:“你又不是人,别痴心妄想了!”   殊晚失眠一整晚。   赵长鸿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卧室门大敞,殊晚已经不在房间。赵长鸿诧异:她这么早起?   而他自诩警觉过人,居然没发现一点动静,她走路是没有声音的吗?   更重要的是——人走了,剩下的牌该怎么打?   赵长鸿下楼,殊晚已经在饭厅,早餐是自助餐,饭菜还未上齐,殊晚守着餐台,一副眼巴巴的模样。他疑惑:“你起得这么早?”   “我饿了。”殊晚回答。失眠对她的直接影响,不是黑眼圈,而是饥饿。   赵长鸿无语,原本还想来个早安吻之类,但吃货的世界,他永远不懂!   早饭后集合,爬山,逛景点……下午返回南源市,大巴车停在汽车美容店门口,赵长鸿对殊晚说:“我开车送你回去。”   殊晚摇头:“不用了。”   “你在躲我吗?”赵长鸿笑着问。   “马上店里就开饭了。”殊晚很认真地回答。   赵长鸿绝倒!   店内虽是食堂,但菜品是精致小炒,种类丰富味道诱人,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免费。殊晚自然愿意在公司吃,赵长鸿晚上有事,独自开车离开。   殊晚不好意思吃闲饭,饭后,换过泳装拿起喷水枪,在工作岗位上忙碌。从车道上开进来一辆红色小轿车,美女们照常摆出招牌笑容,齐声说:“欢迎光临。”司机下车,居然是位年轻美女,这让店内员工有些意外,毕竟光临这家店的,男司机居多。殊晚认得她:“潘小姐,你也来洗车。”   潘雅的目光在殊晚身上一转,“你果然在这里上班。”   她听说赵长鸿买了一家汽车美容店,颇有些意外,在网上一搜店面名字,跳出来的公司主页有员工们的工作照,潘雅在里面看见了殊晚。   殊晚笑着回她:“我离开模特队之后,便来了这里。”   潘雅在心头轻嗤,天天穿一身泳装勾引男人,果然是适合她的职业。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晚上有一个派对,我想请你参加。”   她像模像样地从包里拿出一张请帖,递给殊晚,笑得和煦:“像你这样的大美女,一定会为派对增加颜色。”   她十分客气,殊晚赶紧把请帖接过来:“我的荣幸。”   “那晚上见。”   事出突然,殊晚赶紧回家换衣服,她没有正式的礼服,便找了一条还过得去的裙子换上,化妆,编头发,收拾整洁后出门。打车到派对地点,是一家私人会所,殊晚把请帖递过去,侍者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殊晚进入会所的后花园,几乎惊呆,偌大的后花园被几百万颗LED小彩灯点缀,流光溢彩,人走在其中,仿佛漫步在星河之间。小彩灯像星子一闪一闪,整个花园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殊晚穿过花道,循着人声到了中心空地,那里围了许多人,个个是兴高采烈的模样。欢快的音乐声响起,西装革履的男士牵着女人的手步入露天舞池,小彩灯在他们头上闪烁,他们在诗意的浪漫中牵手共舞,唯美动人。   殊晚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对男女上,女人非常年轻,最多二十出头,身段修长苗条,眉目生得极清秀,仿佛一朵出水莲花,圣洁美好;又像不沾惹凡尘的仙子,柔美如玉。   而那个男人,是赵长鸿。   赵长鸿一只手环在她的腰上,薄唇噙笑,凤目中浅浅温柔流淌。   男俊女俏的一对璧人!笑得温柔甜蜜。   殊晚却觉得十分刺眼。   “他们般配吧?”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殊晚侧目,看见潘雅的影子,她垂着手,目光复杂地看着舞池中璧人,道:“她叫左秋语,是个演员。也许你在荧幕上见过,媒体把她称作玉女派新一代掌门人。”   殊晚的确看过她主演的电视剧,新近崛起的新星,清纯佳人一枚。   “左秋语不是简单的小明星,她的父亲是辰泽科技的董事长。”潘雅继续道,“辰泽科技握有中朗集团不少股份。你大概不了解中朗集团,它是由慕家和赵家联手创立,两家手上股份相差无几,所以,两家人暗地里有了较量。他们成为集团最大的持股人,于是把目光都投向左辰逸,希望能从他手上购买股份,或是获得他的支持,从而控制中朗集团,彻底将另一家打压下去。”   殊晚不太懂,放眼国内,中朗集团的财富可算是首屈一指,旗下的中朗地产是全国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也是综合性业务公司;东方传谷又涉足多个行业……整个集团大得超出了殊晚的想象。就算是赵慕两家持股,也不影响他们荣登财富榜,笑傲江湖。   可人心不足,每一家都想独占天下。   “联姻是最好的办法,慕皓天和赵长鸿都把目光投向了左秋语。看见花园里这几百万颗小彩灯了吗?是赵长鸿特地为左秋语布置的。她刚刚录完一个综艺节目,整个节目组要庆功,这是赵长鸿为她准备的惊喜。哦,慕皓天也来为左秋语捧场。”潘雅指了一下,“诺,他在那里。庆功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顺着潘雅手指的方向,殊晚果然看见了慕皓天,他坐在花树底下,独自端了一杯酒,百无聊奈地摇晃,脸色略显清冷。   不知这人是不是眼观六路,他猛然侧过脸,正好和殊晚四目相对,慕皓天诧异,眼中有异样的光彩闪现。。   殊晚惊了一下。   慕皓天眼中的光彩迅速退却,眼神又冷下来,他不像从前对殊晚兴味十足,依旧懒懒散散,似乎只是看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心头却有怒火在燃烧,她肯定是赵长鸿的人!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与殊晚乱七八糟的偶遇定是设计好的,她蓄意勾引,她扰乱心神,她步步设局……她与赵长鸿狼狈为奸,让自己步步落入圈套。   因上次在棕岛将左秋语独自扔下,如今,左秋语是无论如何不愿与他深交。   在这件事上,他又失了先机。   美人计,赵长鸿这招来得真高。   “他要失望了。”潘雅示意舞池,“左秋语对慕皓天的反应很淡,她大概对赵长鸿更有兴趣。”   舞池中的璧人依旧在旋转,配合完美,眉目含笑。   “你今晚请我来,到底为了什么?”殊晚有些不开心,质问潘雅。   “我想告诉你,你没戏的。”潘雅揭穿真相,她的声音滑腻像阴冷的蛇,“赵长鸿偏袒你,慕皓天护着你,可是现在你看看,赵长鸿在跟别人跳舞,慕皓天对你不理不睬。在这种正式场合,你完全是个背景。他们也许喜欢你,但是,永远不会娶你。”   殊晚的目光投向舞池,舞曲已结束,赵长鸿牵了左秋语的手走向休息区,他们说着什么,脸上笑意摇曳。昨晚他还说要照顾她;可背后,却为另一个女人布置了几百万颗小彩灯,几乎把夜空都点亮。   殊晚又看向花树下的慕皓天,从前,他说他给她想要的一切,围追堵截强取豪夺,如今左秋语在场,他便视而不见爱理不理。   鄙俗的人类!   男婚女嫁,自古便是门当户对,潘雅对赵长鸿情根深种,数年来的情谊也无法换得半分垂青。而左秋语初来南源市,只因有利益纠葛,赵长鸿便待她如上宾。   潘雅曾收买流氓,若是殊晚被玷污,赵长鸿大概不会再喜欢她;   可同样的招数对左秋语完全无效,就算左秋语被玷污,赵长鸿只会加倍怜惜,照娶不误。   这是背景不足的潘雅的悲哀,也是毫无背景的殊晚的悲哀。   殊晚面上的失落令潘雅心情大悦,潘雅冷笑一声:“你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女人,想嫁入豪门大宅,飞上枝头做凤凰,我送你四个字。”   潘雅一字一顿,话语仿佛锋利的针:“白日做梦!   潘雅脸上那抹嘲讽冷笑刺痛了殊晚,殊晚亦冷了脸色:“我不稀罕!”   一字一顿,她不稀罕!婶婶以前看着她的白色长尾说,我家晚晚是真正的女神,不能跟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混在一起,这些粗鄙的凡夫俗子配不上你,你呐,要谈恋爱也得找个旗鼓相当的男神。   她才不稀罕鄙愚的人类!   她要去找她的同伴。   作者有话要说:赵慕二人混战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更多混战即将开始,干脆就叫《霸龙宠:创世纪》 ☆、第32章 明星   殊晚忿忿地往外走,慕皓天瞟了她一眼,这只善于伪装的狼貌似心情不太好!   活该,谁让她为赵长鸿效力!   他那冷淡的目光自然没逃过殊晚的眼,殊晚心头厌恶,加快脚步离开,花道上有人迎面走过来,殊晚没有抬头,往旁边侧了侧步子。   那人却堵了过来,在她面前停下:“咦,是你!”   殊晚抬眼,程归锦俊朗的面貌落入眼中,他挑了挑眉:“又遇见了。”   “嗯,你好。”殊晚浅淡地回他。   程归锦睨着眼瞧她:“怎么看你不太高兴?”   “没有。”殊晚回道,“觉得这里不好玩而已。”   “是啊,特别无聊。”程归锦赞同,“不如,我们一起去玩?”   还不待殊晚回答,他直接来抓殊晚的手,殊晚十分意外,她反应快,抬手避开,程归锦落了个空,嘴一沉:“你拒绝我?你居然拒绝我?你居然拒绝我?”   重要的话说三遍。程归锦的口气,仿佛殊晚干了十恶不赦的坏事。   “我……”   “我不是你的真爱吗?”程归锦逼问,眼色凶狠。   “是啊……”殊晚讷讷回道。   “你就这样对待你的真爱?”程归锦差点跳脚,“难不成你一直在欺骗我的感情?我牵了你的手,你不是应该一个星期都不洗手,荡漾着睡不着觉吗?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粉丝?”   兴师问罪,咄咄逼人。要是殊晚敢说个“不”字,他似乎能把她拆了。   在他的高气压下,殊晚弱弱表态:“我真的是你的粉丝。”   “那就好。”程归锦一把抓起她的手,这回殊晚没敢避开,他气壮山河道:“走,我们继续去吃东西。”   殊晚又被程归锦拽了回来,花园里已经不见慕皓天的踪影。程归锦似乎兴致不高,没有到处夹东西吃,在一处光线相对明亮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招呼侍者端点吃的过来。   花园光线并非亮如白昼,而是朦胧迷幻的,可惜殊晚视力太好,每个人的表情在她眼中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看到赵长鸿和左秋语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低声调笑。   “那是个小演员。”程归锦顺着殊晚的目光看过去,特意强调了“小”这个字,似乎极为不屑。   “我看过她演的电视。”殊晚说,“很仙,很美。”   “打柔光打出来的。”程归锦嫌弃道:“没有你美。”   程归锦肆无忌惮地盯着赵长鸿与左秋语,对方的目光正好瞟过来,赵长鸿见到他身边的殊晚,略略一怔。他的变化没能逃过左秋语的眼睛,顺着赵长鸿的目光看过去,并问:“怎么了?”   “没什么。”赵长鸿泰然自若道,并不打算隐瞒,“我有个朋友来了,我要去打个招呼。”   “你的朋友是程归锦,还是坐在他旁边的女伴?”左秋语问,“我跟程归锦是同一个经纪公司,不如,一起去打招呼。”   话刚落音,左秋语已起身。赵长鸿不好拒绝,朝殊晚走过来,意外道:“殊晚,你怎么来了?”   还不待殊晚开口,程归锦把殊晚肩膀一搂:“我带她来的。”   他做出亲密的模样,影帝是有硬功夫的,演技浑然天成,没有半点矫揉造作。   赵长鸿眉头一皱。   左秋语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女儿动作,亲密无间,仿佛在宣示什么:“你怎么了?”   “没事。”赵长鸿疏朗一笑,拉开椅子,“坐一会儿。”   四人同坐一桌,赵长鸿做介绍:“这是殊晚,我的朋友。”左秋语的目光落在殊晚脸上,脸上闪过惊讶,又怯怯的,如同看见洪水猛兽,快速把目光挪开。   左秋语微微皱起眉头,似有迷惑。   赵长鸿对殊晚道,“这是左秋语,也是我的朋友,她是个演员,刚刚录完一个综艺节目,今天节目组庆功。”   “我看过她的戏。”殊晚清淡的目光投向左秋语,“演得很好。”   “好什么呀!”程归锦赤-裸裸地嫌弃,眼尾一扫,极为不屑,“公司花了那么多资源捧她,连老板都亲自上,结果呢?充其量也就一个二线演员。”   同行相轻,左秋语反唇相讥:“你又好得到哪里去?第一部戏是家里人投资,不然,谁会请你当主角?”   “我家里人再有钱,也不能帮我捧回一尊影帝奖杯回来。这是组委会和观众一起评出来,是靠我的实力赢出来的。”程归锦十分得意,“不像某些人,录了个综艺节目,还没播呐,居然搞庆功会?真以为收视率能上十么?”   “你……”左秋语气结。   程归锦不饶不休,瞄了一眼会场,继续嫌弃道:“看看这挂的什么?谁设计的?光线搞得这么暗,拿点东西吃都看不清楚。”   赵长鸿脸色微赧:“我让人弄的。”   “那你也太没品位了。”程归锦一点都不给赵长鸿面子。   把人都给得罪了,程归锦无意久留,拉了一把殊晚:“走吧,这里根本没办法吃东西,我们换个地方。”   殊晚讪讪地跟赵长鸿说“再见”,程归锦似乎极不耐烦,拽着她就走。   二人出了后花园,进入前厅,厅内光线明亮,程归锦放开殊晚的手,转头看殊晚:“你是因为赵长鸿不开心的,是不是?现在可以高兴了吧?我都帮你攻击他们了。”   “我没什么啊!”殊晚摊手道,“我倒是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   “太无趣!想吃点东西,结果这里根本没什么好吃的。”程归锦低骂一声,“这庆功会本就是个笑话。”   “有人想讨好她。”殊晚闷声道。   “哼!人不红,花样还多。”程归锦发出不屑的声音,别的演员在他眼中,都是不值一提,“不说这些,走,我们去吃夜宵。”   人是铁饭是钢,两人都是吃货,一提夜宵便把所有不快抛诸脑后,程归锦开车带殊晚去了一家装潢精致的餐厅,他似乎真的饿了,点了许多菜,把话放在前面:“不能用怕胖做借口。今天,就算胖死,你也得陪我吃到底。”   影帝实在想得太多了。   当他看到殊晚一个劲儿地夹菜时,程归锦兀自凌乱,真是人不可貌相。   两人正吃得高兴,殊晚忽然眉头一皱,偏头朝角落看去,程归锦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居然有小记者偷拍!   程归锦一个箭步冲上去,小记者被暴露,抱着相机就跑,可程归锦好歹是全国武术冠军,几步就把他抓住,劈手去夺他的相机。小记者嗷嗷直叫:“不要砸相机,千万不要砸相机……影帝,你高抬贵手……”不然,他非得被主编炒了。   程归锦没砸相机,把里面的内存卡取出来,质问:“你干吗拍我?”   “因为你人红。”小记者恭维他,又苦兮兮道:“也因为我人穷。”想拍点独家新闻卖个好价钱。   程归锦冷哼一声:“你哪家报社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在别处偷拍也就算了,这是在南源市,我的老家,你就算拍到了独家,主编也不敢报告出来。不然,我就去砸掉你们报社。”   “我错了……”小记者唯唯诺诺道歉,如同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仔,“影帝你如此高大英俊帅气非凡,肯定不会为难我这样的小角色……”   程归锦很吃他这套,拿回内存卡,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小记者。回到位置上,一副烦恼的模样,叹气:“人红是非多啊!吃个饭都被全国人民关注,真是太不自在了。”   夸张手法如此娴熟,殊晚猜想影帝上学时的语文成绩一定很好。   “哎,做明星就是这样!”程归锦继续叹气,“你知道我的影响力有多大吗?”   “很大,很大。”殊晚回答,其实她也不知道。   “比如上次有个小姑娘得了白血病,怎么都找不到匹配的骨髓。我就在微博上说了一下,结果全国粉丝齐动员,两个星期就找到了合适的骨髓。”程归锦洋洋得意,“举手之间,我就拯救了一条生命。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忽略他自鸣得意的模样,殊晚若有所思,问:“做了明星,就有许多许多人关注,对不对?”   “那当然。”程归锦道,“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   殊晚双眉微拢,露出深思的模样,良久,抬头正视程归锦:“我也想做明星。”   尘世广袤,她不能踏遍每个角落;人海茫茫,她无法认识每一个人。找寻同伴的任务,艰难如同大海捞针!更麻烦的事情在于,她的同伴一定以人的身份隐匿在人群中,外貌似人,行为似人,精于遮掩……若没有特殊情况,殊晚也不能从人群中一眼将他认出。   她找不到他。几成定局。   不如换个方式,让他来找她。   若她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含蓄隐晦地说几句,凡人听得云里雾里,同伴却懂其中深意,他会来找她!   再好不过的点子。殊晚仿佛看见了新的希望,双眼放光兴致勃勃,期待地看着程归锦:“你能不能帮我?我真的很想做明星。”   对上她饱含期待的眼,程归锦如何能拒绝?问:“你会演戏吗?”   演戏?殊晚不确定。   “没关系。”程归锦上上下下将殊晚一打量,长成这样,当花瓶也能红,“就你这张脸,天生就是混荧幕的。来我的经纪公司好了,九和有自己的演技提升班,演技是可以后天培养的,但脸是天生的。那帮经纪人眼睛很毒,他们保管争着签你,”   “可以吗?”   “绝对没问题。”程归锦拍着胸脯打包票,“何况还有我为你做推荐人!”   殊晚星星眼看他,满脸写满崇拜:“你好帅!”   “一般一般啦!”程归锦谦虚道,“反正我称第二,也没人敢称第一。”   有了决断,翌日上班时,殊晚便向郭必达提出辞职。   郭必达怔了一下,没问原因,没说是否同意,只说:“我知道了。你先去干活。”把殊晚支开,他便给赵长鸿去了电话。晌午时分,赵长鸿来了汽车美容店,把殊晚叫到一边:“为什么要辞职?你不是很喜欢这份工作吗?”   殊晚的确喜欢,伙食好,员工关系融洽,可殊晚心头有宏图大计,说:“因为,我要去当明星。”   她壮志凌云口气豪迈,赵长鸿怔了一下。   “殊晚,你是不是受了左秋语的影响?”赵长鸿问,这算是吃醋吗?心里有喜悦升腾。   殊晚摇头。   “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赵长鸿坦然承认,“昨晚,我去参加她的庆功会,慕皓天有意追她,我不能让他得逞。殊晚,你大概不了解中朗集团,我家与慕家所持股份相当,双方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如果,慕皓天追到了左秋语,平衡就会被打破,到时候,母亲为了保住我们在中朗的地位,势必会要求我找一个强势的外援联姻。我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为了保住我对婚姻的选择权,我不能让慕皓天追到左秋语……”   人在商场,身不由己。   “你不用跟我解释。”殊晚说,“我们只是雇主与员工的关系,好一点,也只是普通朋友。”   他们不是同一类人,不对,她连人都不是,种族不同,世界两重天。   “殊晚,我希望你理解我。”赵长鸿解释,“我只是暂时有点事情要做,只有把这点事做完,才能有更好的人生。”   “那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殊晚说,“我总不能做一辈子洗车工。程归锦说,我可以签约九和。”   “娱乐圈不是你想的那么好混。”赵长鸿劝她。   “我要去试试。”   “我不想你被娱乐圈的浊尘污染。”   “那是我的人生。”   殊晚回答得十分认真,眸色坚定,也许,她只能从这条途径找到自己的同伴。   她的决心已是离弦的箭,无法回头。赵长鸿无奈地笑笑:“殊晚,我尊重你的选择。”他是温和的口气,“也依然会为你保驾护航。”   他可以买下汽车美容店,也能做电影投资商。   而娱乐圈有条规则叫做——潜规则。   也许她去娱乐圈成长一段日子,并不是坏事,说不定哪天就开了窍。赵长鸿随了她,让郭必达为她结算工资。   殊晚离开汽车美容店时一步三回头,好怀念这里的饭菜!   忽然间觉得有点难过。   在不舍与难过中,殊晚告别了她人生中的第二份工作。 ☆、第33章 演戏   对于第三份工作,殊晚壮志满怀。   她给程归锦打了电话,程归锦说:“明早我让人去接你,你直接来片场。”   片场在郊区,一处非常适合拍民国戏的景点,程归锦扮演身怀绝技的民间高手。殊晚到达片场时,程归锦正坐在躺椅上,有人为他打扇,有人为他递水,还有个三十几岁的小眼睛男人弯腰站在旁边,讨好地笑着:“程少,拜托你啦,柳絮第一次拍打戏,你多指点一下;还有,还有,对打的时候下手一定要温柔一点……”   “行。”程归锦懒洋洋回道。   男人名叫金丙和,是九和的资深经纪人,程归锦又说:“我有个朋友想签九和,特别漂亮,天生就是混荧幕的。现在,就差个经纪人带她入行。”   “你的朋友?”金丙和不知对方底细,“哪个学校毕业?多少岁?有什么作品?”   “之前是个模特。”程归锦抬头就看见了殊晚,“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朝殊晚挥手,“快过来。”   殊晚小跑过来。   程归锦用目光朝金丙和示意:“你看看怎么样?”   金丙和看向殊晚,惊艳的目光中又带有诧异,他围着殊晚转了一圈,三百六十度审视,前-凸后翘,身材曼妙,全方位无死角!尤其是这张脸,美得惨绝人寰。金丙和两眼发光,口中发出啧啧称赞声:“妙,果然妙……”   程归锦拍了拍金丙和的肩:“怎么样?我够照顾你吧!这么好的苗子都给你。”   金丙和盯着殊晚,目光垂涎,仿佛看见了一块放光的金子。   殊晚被他那赤-裸裸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警惕地盯着他:“你,你做什么?”   “我要你。”金丙和一字一顿。   “你——流氓!”殊晚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咳咳!”程归锦假装咳一声,跟殊晚解释:“这是金丙和,和哥是九和的金牌经纪人。我的经纪人不签女人,所以我想让你跟他。”他转向金丙和,“和哥,没问题吧?”   “你开了口,怎么会有问题呢?”金丙和道,眼睛继续在殊晚身上流连,这姑娘外在条件真是没得说,他混迹娱乐圈多年,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她能红,一定能红。   况且,这姑娘长得……居然有点像九和的董事长龙易,老板一定会喜欢她,重点资源往她身上堆放,封个“荧幕女神”绝对没问题。   金丙和搓着手,满面堆笑:“放心,我一定把你打造成当红明星。”   他仿佛看到一颗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殊晚喜上眉梢,忙不迭道谢:“谢谢,以后请你多关照。”又对程归锦道谢不止。   金丙和老奸巨猾,问:“你以前上过荧幕吗?有什么作品?”   “我没演过戏。”殊晚如实回答。   “纯新人啊!”金丙和有些为难,看向程归锦,“你知道的,九和不签毫无名气的新人,最起码也得是通过选秀,在电视上露过脸的。没有作品,我去打申请,恐怕……”   “谁说没有作品?”程归锦打断道,“导演,这部戏不是还差个小角色吗?我给你把演员找过来了。”   影帝喊话,导演十分重视,过来后对着殊晚一番打量,程归锦说:“把那个角色的戏份加一点,凑足两分钟。”   程归锦票房号召力强,什么女主角女配角,统统都是浮云,整部戏就靠他撑场面,他开了金口,导演怎么好拒绝?看殊晚长得又美,当即双眼笑得如月牙:“好咧。”   金丙和脸上亦笑开了花:“程少,你肯带她,她不红都不可能啊……”   但半天之后,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殊晚记台词很快,两三遍之后,几乎倒背如流。可要她表演,整个人完全卡壳。   背得顺溜的台词,从嘴里说不出来;   熠熠生光的眼睛,突然变成死鱼眼;   站如僵直的木棍,坐似呆板的玩偶,笑起来比哭都难看,若真要她哭,又哭不出来……   程归锦安慰她,导演指点她,金丙和开导她,但她与镜头似乎八字相克,一站在镜头前,就紧张得不识东西,不辨南北,不知所云,不知所谓……   导演无奈,把台词精简,说:“我不要求你有演技,你就老老实实当花瓶就可以了。”   可殊晚连花瓶都当不了。   她手足无措,七窍离魂,冷汗直冒,精神完全不集中……别说演技,她连一通完整的戏都无法完成。   日暮西山,全剧组几乎崩溃,导演最后跟程归锦摊手:“阿锦,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也看到了,她就是个九十年代的大哥大,根本连不上wifi信号。”   随便从大街上拉一个人,表现得都比殊晚好。   金丙和奇道:“怎么会连花瓶都当不了?”他摇了摇头,十分惋惜地对程归锦说:“我签不了她。”她已经烂到扶不上墙的地步。   最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殊晚却只能看着它生生溜走,颓丧得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   早该知道自己做不到,她连撒谎都脸红,何论演戏?   程归锦也没学过演戏,在荧幕前却得心应手,他万万料不到殊晚会笨成这样,可谓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程归锦干咳两声,违心道:“不如你先去影视培训班学习一下。和哥是很想签你的,他很看好你。”他大声问:“和哥,是不是?”   声音大得有些突兀,似乎连程归锦都失去信心。   “是啊,是啊。”金丙和虚伪地点头,心底却在说,别浪费钱去培训了,这姑娘不是没有天赋,她压根就是缺了一根筋。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给了这姑娘姣好的外貌,却没收了她的演技。   “要培训多久?”殊晚讷讷地问,“大概要多少钱?”   “北影的一年班,也就五六万。”程归锦说得风轻云淡。   殊晚皱起眉头。   程归锦猜到她可能经济上有点困难,立即道:“没事,我帮你出。等你以后赚大钱了再还我。”   “算了。”殊晚摇头,她从不接受免费的午餐,“就算我花钱去上了培训班,大概仍演不好。钱打了水漂,我也白受一场折腾。”   她心灰意冷,面如菜色。程归锦也是讪讪的模样,他对殊晚打了包票,却料不到这样的结局,殊晚可是连工作都辞了……程归锦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有个好办法。”   殊晚眼中闪现出一线光亮。   “上个星期,我有个助理辞职了,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不如你来为我当助理,工作不算太多,闲的时候你就多看看别人怎么演戏,虚心一点,嘴甜一点,演员啊导演啊都会指导你,耳濡目染的,也许你就渐渐会了。偶尔去充当一下群众演员,多跟镜头接触,你就不会那么紧张。”   程归锦细数好处:“不用交学费,还有工资拿,我也找到了助理。简直是三全其美的好事,你觉得怎么样?”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   “那我只拿一半的工资好了。”殊晚道。   “工资是九和发,那么大个公司,不用你替它省钱。”   所以,殊晚的第三份工作是——大明星……的助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但殊晚至少找到了新工作,折腾一天,晚上回到市区,殊晚当然得好好犒劳自己。   她去了一家餐厅,点上一桌好菜,大手笔地要了一瓶红酒当饮料。   一通猛吃猛喝,看得服务员目瞪口呆。   吃完晚饭,殊晚出了餐厅,门口正好有出租车停下,殊晚上车,报上住址。   出租车汇入车流。因车内开了空调,车窗紧闭,行到一条车少的道路,遇红灯车子停下,司机突然转头,手上一个小喷壶,对着殊晚面部猛喷。   一阵甜香扑鼻。   殊晚摸不着头脑,看着司机:“你喷的什么?”香水,还是空气清新剂?   司机面色一变,再次按压喷壶,大剂量的迷醉喷雾朝着殊晚口鼻袭来。   殊晚对上他凶狠的眉眼,后知后觉才明白怎么回事:“你想害我?”   司机目瞪口呆,怎么还不晕?   “你这个心怀不轨的黑司机!”殊晚愤怒,拿起包对着司机一通乱打,用劲并不大,有股发泄的意思,而后一个手刀,利落地将司机劈晕。   真是不愉快的一天!明星当不了,打个车还能遇到黑司机。   殊晚忿忿不平,但她并没有报警,下车后快步离开,跑到另一条车多的道路,重新打车回家,心头默默地诅咒黑司机。   那位黑司机,被殊晚打了个鼻青脸肿,慕皓天差点没把他认出来。   “收了我那么多钱,你不是保证能把人带过来吗?”慕皓天的眸光在黑司机脸上冷冷扫过,他连合适的深坑都找好了,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着看她在坑里茫然无措的模样,等着她求他……   结果只等到了面目全非的黑司机。   黑司机颤巍巍地解释:“她没晕。”他推卸责任,“大概是药有问题。”   精心准备一场,居然用的是假药。   “药有问题?”慕皓天似信非信,销售商有胆量拿次品忽悠他?慕皓天拿着那只小喷壶,对着黑司机面部轻轻一按。   咚——   黑司机两眼一闭,颓然倒地。   慕皓天眼中似结了一层寒冰:“把他扔到深坑里去。” ☆、第34章 助理   殊晚不知自己已被慕皓天识破,她全心全意投入到新工作中。   上班第一天,程归锦的另一名助理小汪同志递给殊晚一沓厚厚的文件:“这是锦哥的个人喜好,你要牢记里面所有的注意事项,一条都不能漏掉。另外,千万不要在他面前夸赞别的男人,以及别的女明星,要时刻恭维他,处处赞美他;如果他跟别的大牌吵起来,你要帮他吵,立场坚定地与他站在同一战线;如果他要动手,你就负责制止,不过通常拉不住他,只能眼泪汪汪地去抱他大腿……”   提起这些,小汪同志差点掬一把辛酸泪,他不过二十出头,却能对着镜子揪出无数白头发,程归锦对助理的要求,简直是……变态!变态!变态!   重要的话必须说三遍。   程归锦出生富贵,少年成名,顺风顺水的成长经历养就他轻傲嚣张的性格,脾气更是怪到极点,他看得惯的人,怎么样都行;看不惯的,就各种挑刺找茬。大概是练武成了习惯,经常在片场和人打架,解决一下手痒的问题……   对于助理,程归锦不是左不满意,就是右不满意,一个月连换好几个,搞得经纪人一个头两个大。这回见程归锦自己找了个助理来,经纪人长舒一口气,妹子,感谢你来拯救我脱离苦海。   殊晚的活并不多,端茶倒水,牢记日程表,订餐送零食……事情琐碎,没什么技术含量。   不对,某件事也挺有技术含量——制止程归锦打架。   上班第一天,殊晚就碰上。剧组的武术指导是业内有名的老师,他有个儿子,也混娱乐圈,通过父亲的关系在戏里拿了个小角色,程归锦觉得不顺眼,处处打压排挤这名小艺人。傍晚,小艺人终于火山爆发摔了盘子:“就没见过你这么没素质的艺人,心胸狭窄,处处耍大牌,脾气坏得透顶……你不知道自己的风评有多坏……”   程归锦哪里受得了别人骂他?撩起拳头直接开打,小汪同志一把抱住了程归锦的大腿:“锦哥,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他一个小艺人计较。你看看他,毛都没长齐,要胸没胸,要脸没脸……”   那小艺人也是个火爆脾气,不收势,反而大骂:“你说谁要脸没脸?打就打,谁怕谁!”他在父亲的熏陶下,也会拳脚功夫,撸起袖子迎上。这下事情大了,程归锦火冒三丈,骂小汪同志:“你放开!”小汪同志死活不放,程归锦开踹,小汪同志怕自己肋骨被踹断,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赶紧松了手。   程归锦挥着拳头就冲上去。众人拉都拉不住。   殊晚赶过来就看到就这混乱的局面,一把拽住程归锦的胳膊:“不能打架,不能打架……”程归锦哪里听得进去,继续往前冲,却发现重要问题——冲不了。   殊晚拖着他。   程归锦甩手,甩不开;   程归锦挣扎,挣不掉。   心头诧异,回头喝道:“放开!”   “不放。”殊晚牢记小汪同志的教诲,把他整条胳膊牢牢抱住,“不能打架。你不要跟他计较,他反正都没你帅……”   “不放,就不放吧。”程归锦的火气突然散了,朝小艺人高声道:“既然美女投怀送抱,我就不跟你计较。”   他转过身,揽着殊晚走了。   众人传来唏嘘声,程归锦眉梢轻扬:“我纯粹是看美女的面子。”余光瞟殊晚一眼,咋力气这么大呢?平时的饭没白吃啊。   别看程归锦平时自恋得要死,脾气又大,一在镜头前,完全换了个人,演技浑然天成,丝毫不马虎,殊晚最喜欢看他拍戏,经常看得两眼红心乱冒,每次导演一喊“咔”,她就赶紧鼓掌,小跑上去表达一下对影帝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的心情。   程归锦得意洋洋,慷慨大方地为她讲解演戏要领,无奈殊晚把他说的要点倒背如流,就是演不出来。程归锦差点跳脚,生生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和风细雨地安慰她:“没事,慢慢来,多受点熏陶就好了。”   他把殊晚当做自己的革命伙伴,吃饭时都订上两份相同的饭菜,找张桌子和殊晚一起吃。小汪同志收拾饭碗时,眼睛瞪得像鸡蛋一样大:殊晚是女人吧?是女人吧?怎么饭量跟男人似的!   这天下午程归锦拍广告,殊晚在旁边守着他的衣服,接到赵长鸿的电话,他问:“你签约九和了吗?”   “签了。”殊晚如实回答。   “签了几年?”赵长鸿问。   “三个月。”   赵长鸿诧异,艺人经纪都是几年一签,从没听说过还有三个月的?赵长鸿简直不敢相信:“三个月?”   “三个月试用期。他们说,试用期结束之后才能签正式合同。”   赵长鸿不太了解九和艺人经纪的签约规则,问:“你跟的谁?”   “我跟程归锦。”   “我是问跟的哪个经纪人?”   “我没有经纪人。”殊晚说,“我给程归锦做助理。”   “你从我这里辞了工作,不是去做大明星吗?”   “我只是做大明星的助理。”殊晚讪讪道,“九和不要我,程归锦让我跟着他先学学,以后也许会有机会做明星。”   赵长鸿眉头一蹙,他都准备去投资电影了,结果殊晚只是给人做助理。   什么大明星,那是程归锦为殊晚建的空中楼阁,他抛出一个美好梦想,没头脑的殊晚就把汽车美容店的工作一丢,哼哧哼哧地跑了,而后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助理。   “他在骗你。”赵长鸿提醒道。   “他没有骗我。”殊晚立即反驳,“他给了我机会,是我演技不过关。”   一没上过班,二没演过戏,演技能过关才奇怪!赵长鸿说:“他早就料到你过不了关……”   那头程归锦正好在喊殊晚:“拿瓶水来。”殊晚赶紧对着电话说:“我还有事,以后再联系。”她利落地挂了电话,看不见那头的赵长鸿握着手机,眉头蹙成了“川”字形。   殊晚才不信程归锦骗她,程归锦待她特别好,如同兄弟般的革命情谊。拍完广告,程归锦说:“晚上有人请客,我带你一起去吃。”   南源市的有钱人,非常亲睐会所,尤其是程归锦这样的公众人物,十分注重自己的*。晚上吃饭的地点就在本市一家私人会所——“朗星汇”,殊晚走进会所大门时,低声嘀咕:“我来过这里。”   “是啊,这里的甜点最好吃。”程归锦说。   殊晚立即点头附和。想起上次穿了一身火红的礼服来这里,对了,还遇到了慕皓天……不愉快的回忆。   希望这次不要遇见他,不,是永远都不要再遇见他。   可惜,天不遂人愿。慕皓天是“朗星汇”的老板,因为有应酬,他经常呆在这边。每次踏进会所,经理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他汇报会所里又来了哪些客人,若有交情匪浅的,或是背景深厚的,慕皓天会打个招呼喝两杯酒,扩张他的人际网络。这晚,经理便告诉他:“程少在三楼喝酒,大荣集团的老板请客。”   程家在y市也是豪门望族,慕皓天道:“那我待会儿去找他喝一杯。”   他在套房中休息一阵,便去了程归锦的包房,侍者为他推开房门时,他脸上带着公式化的薄薄笑意,扫一眼屋内,慕皓天脸上笑意倏然冻结。   那个坐在程归锦身边的女人,不是殊晚吗?   屋内之人已经开始招呼他:“今天真是巧,慕总居然在会所,平时可是请都请不来。”大荣集团的老板笑容满面地过来迎他,慕皓天快速收起诧异之色,大步入屋,一派自然模样。   客套几句之后,慕皓天的目光才落到程归锦和殊晚身上,那大荣集团的老板倒是热情:“这是殊小姐,也只有程少有这么大面子,能请来这样的美女做助理……”   “助理?”慕皓天指着殊晚问程归锦,“她现在是你的助理?”   “是啊。”程归锦点头。   “她不是在汽车美容店上班吗?”   “她把工作辞了。”程归锦疏疏道。   慕皓天的余光在殊晚身上轻轻一掠,口中发出短暂的声音:“很好。”话语带着浓厚的鼻音,似乎有种别样的恨意,恨的是她!   这只披着兔子皮的狼。   她是善于伪装的猛兽,慕皓天成了她的猎物却全然不知,一步一步遭人宰杀。因为她,慕皓天在左秋语那里失了先机,中朗的下一任董事长非赵长鸿莫属。   慕皓天若想与之抗衡,他必须找到另一个强势的外援,南源市是中朗集团的根基,所以,这个外援需是南源市的望族。   最好的选择,便是——程家。   程归锦上头有个姐姐,名叫程归燕,精明能干八面玲珑,十九岁时已在商界独当一面,巾帼不让须眉。她早已洞察豪门婚姻的真谛,丝毫不排斥联姻,对赵慕二人有种别样的意思。如果左秋语倾心赵长鸿,辰泽科技手上的股份被赵长鸿收购,那慕皓天别无选择,只能与程家联姻。   但现在……殊晚居然提前一步潜在程家人身边。   赵长鸿心思缜密到了可怖的地步,他要堵掉慕皓天所有的路!   慕皓天倒不恨赵长鸿,商场如战场,向来是刀光剑影成王败寇,但他恨殊晚!   更恨喜欢她的自己。   殊晚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慕皓天的幽深恨意,差点哆嗦一下,脑袋垂得更低,心神乱晃地拿着叉子与盘中甜点做斗争,他看不见她,他看不见她……   慕皓天倒无异样,取了杯子过来,面带薄笑地与人喝了两杯,便说:“不能再喝了,每个包厢喝两杯,我今晚非烂醉如泥不可。”他推脱几句,又说:“你们慢慢喝,我先去楼上招呼一下王总,待会儿再来找你们。”   他去了楼上,却没找王总,而是打电话把助理贺北叫过来,顺便说:“把准备工作做好。我待会儿要亲自动手。”   筵席结束时,众人相辞,殊晚和程归锦一道,二人刚走出包厢,经理便过来说:“程少,慕总在等你呐,说想跟你聊聊。”程归锦不好驳慕皓天的意,问殊晚:“你要不要去?”   殊晚赶紧摇头,她才不要靠近慕皓天:“我累了,想早点回去。”   “让会所工作人员帮你叫出租车。”   程归锦跟随经理离开,殊晚一个人离开,餐厅距离会所大门要穿过花园,园内花影扶疏暗香浮动,殊晚走在路上,蓦然见到前方走来一个人,手上拿着一支手电筒,园内光线并不暗淡,手电筒没有开,慕皓天随意把玩着。   殊晚眉头一皱,警惕地看他。   “准备走了?”慕皓天问。   “嗯。”殊晚说。   “程归锦呢?”   “不是说你找他吗?他去楼上了。”   “我是找他。”慕皓天走到殊晚跟前,面上一派自然:“他去了就好,刚才电路出了点小问题,我就看了下。”   殊晚对他有所忌惮,眸色警惕。   慕皓天觉得十分玩味:“殊晚,我一直搞不清楚,你为什么总怕我?”   语气轻傲,一如往常,慕皓天-朝她逼近。   殊晚瑟缩一下:“没有。”   “怕我,也无妨。”慕皓天口中发出幽幽的声音,握着手电筒的那只手轻轻一按。   “啊——”惨叫声打破黑夜的宁静。   灼麻的痛楚传递到全身,骨髓深处仿佛在遭受针刺火灼,痛得殊晚神魂离窍,每寸血管在燃烧,每寸肌肉在颤抖,殊晚发出惨厉的叫声。   慕皓天手上拿的根本不是手电筒,而是一只做成手电筒模样的电击棒。   他佯装跟她聊天,分散殊晚的注意力,而后,趁机不备按下了电击棒的开关。   殊晚痛得哭出来:“好痛!婶婶……”   慕皓天眸色复杂地看她,居然没有晕?   防暴电击棒,若是击中人体,能让人瞬间丧失行动能力,瘫倒在地,有一些人甚至会晕厥。   屡试不爽!   花园里还埋伏有慕皓天的人,都等着殊晚丧失反抗能力后,直接打包带走,今晚,慕皓天一定把这个女人扔进深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殊晚没有晕,她颤抖着后退几步,痛得跳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讨厌你……”   他居然攻击她!痛死了!这回无论如何殊晚都要把他扔进深坑里。   要是没有坑,殊晚就找绳子把他吊起来!   他死定了! ☆、第35章 剧组   殊晚哭得梨花带雨:“你这个坏人!一肚子坏水……”她最近明明没有惹他。   她没有晕,出乎所有的人意料,花园内埋伏的其他人在等待慕皓天的命令,慕皓天没有动作,面上如覆着一层寒霜,冷冷地瞧着殊晚。忽然大步走过来,一把拽住殊晚的手腕。   殊晚还处在痛楚中,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慕皓天拽入怀中,碰上他坚实的胸膛,后知后觉把人推开,她像兔子一样往后缩了一步:“你这个混蛋!”   “居然还能蹦跶。”慕皓天玩味似的看她,果然是高手,比他想象中更厉害。   “怎么了?怎么了?”一人急切地跑过来,是程归锦,他想起还有点事没跟殊晚说,追了上来,结果在路上听到一声惨叫。   殊晚一见他,仿佛看到了救星,拽住程归锦的胳膊控诉慕皓天的罪行:“他电我……痛死了……”   她瞄到慕皓天手上的电击棒,心有余悸,直往程归锦身后躲:“程归锦,帮我揍他,揍得他满地找牙。”   程归锦盯着慕皓天,面色不悦:“慕总,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慕皓天看着挡在殊晚前面的程归锦,不冷不热道:“没什么,试一下产品。”   他说得风轻云淡,殊晚气得七窍生烟:“你怎么不拿你自己试?”看他目光瞟过来,殊晚赶紧拽程归锦,“帮我打他,你要帮我啊……”   慕皓天冷笑一声,还在装自己是兔子!   她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别,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程归锦安抚殊晚,盯着慕皓天义正言辞道:“慕总,你这样不对,怎么能拿女孩子做试验呢?你必须道歉!”   慕皓天还没表态,殊晚便道:“我不接受道歉!电回来还差不多。”   “你敢吗?”慕皓天倒是无所谓地把电击棒递过来。   殊晚想去接,却又有所顾忌,这人一肚子坏水,谁知道打什么主意?花园里处处有保镖,更远处,还有更多人警惕着注意着这里,似乎只待一声命令,便能冲上来以命相搏。   “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殊晚吐出一句话,扯了扯程归锦,“走,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时,她恨恨地瞟了一眼慕皓天,你等着,没人的时候她一定找他算账。   程归锦也不久留,带着殊晚离开,路上扶着汽车方向盘,讪讪解释:“不是我不帮你揍他,会所是他的地盘,我们讨不到便宜。”   “嗯。”殊晚理解。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程归锦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我怕我打不过他。”   “不会吧!”殊晚简直难以置信,“你是全国武术比赛三届冠军诶。”   “是啊,但那是比赛啊!”程归锦赧然,他是为了比赛而习武,“比赛就有规则,教练教学的时候,就说这里不能打,那里不能打……”   打了要出人命,比赛时要扣分。   所以,程归锦很少练致命项目。   慕皓天也跟人学过一阵子格斗,泰拳,跆拳道……他为了防身而学,教练教学的时候,就说:打这里,打那里,给我使劲打要害部位!   所以,真打起来,程归锦会吃亏。   程归锦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啦。这样好不好,我送你点东西来抚慰一下你受伤的身心?”   “那你送支电击棒给我。”   “啊?”程归锦知道她心思,“你要去电慕皓天?还是不要啦,这样太明显,他那人心狠手辣,产生了正面冲突,肯定是你吃亏。”   “我偷偷去,不让他知道是我干的。不是还有电击-枪吗?不然,你送我一支电击-枪。”殊晚非报此仇不可。   “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是你在报复。”   对哦,还是扔深坑吧!殊晚下定决心。   “朗星汇”会所,慕皓天回到自己的专属套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冷凛,助理贺北说:“她肯定会报复你,你最好避两天。”   慕皓天咬牙切齿道:“我等着她来。”   “不行。”保镖阿响阻止道,“她非常厉害,如果破了我们的安保……”   “她还能杀了我?”慕皓天冷声道,“她是赵长鸿的人,目前,赵长鸿还没这么大的胆。”   慕皓天才不怕殊晚找他算账。   相反,他十分期待。   但报复这件事,殊晚总需要筹备。   程归锦没给她筹备时间。他第二天要去邻市下辖的某个风景区拍戏,拍摄时间约一周,他刻意跟殊晚强调:“作为我的助理,你必须跟着我。”   程归锦还真怕殊晚找慕皓天——不能找,否则殊晚准被慕皓天吃掉。   殊晚便去了邻市。   虽然心有不甘,但殊晚对于工作总是尽忠职守,买零食从不虚报账目,看守东西向来寸步不离,早上她起得早,正把程归锦的私人物品放上汽车时,旁边走过来一个人,神色复杂地看她。   “左小姐,你好。”殊晚跟她打招呼,没想到左秋语居然也在剧组。   “你好。”左秋语赶紧收回目光,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是程归锦的助理?”   殊晚把程归锦的东西放在车上:“是的。这份工作挺不错。”   “你怎么能……”她欲言又止。   “喂,你在做什么?”程归锦大步走过来,护犊似的往殊晚跟前一站,目光凶狠地盯着左秋语:“你怎么在这儿?”   左秋语把注意力从殊晚身上收回来,闲闲道:“当然是拍戏。”   “你拍什么戏?”程归锦质问。   “导演请我做这部戏的特约演员。”   导演临时有了个新点子,想请左秋语客串一把,演一段两三分钟的戏,以增加电影看点。   程归锦却怒不可遏。正好看到导演走过来,他赶紧喊导演:“你请了左秋语?”   这部戏的出品方是九和传媒,导演说:“临时有个点子,我跟老板沟通过,他觉得左秋语来客串一把挺不错。”   “她演,我就不演!”程归锦脸一甩,把殊晚刚放上车的东西拎起,喊殊晚:“今天不拍了,走,回酒店继续睡觉。”   “别,别啊……”导演赶紧追上去,“场景都布置好了……”   程归锦瞄了一眼左秋语:“这部戏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他向导演发出赤-裸裸的威胁,“你看着办吧。”   “这……这……”这部电影是功夫片,全靠程归锦撑场面,导演十分为难,看看意志坚定常耍大牌的程归锦,又看看一脸清纯的左秋语,只能对左秋语道:“左小姐,你看……我……”   “我还不稀罕跟他演同一部戏。”左秋语脸都绿了,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殊晚小声问程归锦:“这样是不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程归锦没有半点愧疚,“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哦,你长得这么漂亮,以后肯定比她红,她想把你扼杀在摇篮状态。她一来,肯定在片场会为难你。别看她一脸清纯的模样,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电影里不常有这种角色吗?口蜜腹剑阴险狡诈,面上还故作清纯,要是她来剧组,你就惨了……”   呃,影帝的思维发散得好厉害。   “怎么样,你还不感谢我吗?”程归锦一脸得意的样子。   “我需要感谢你吗?”殊晚摸不着头脑。   “当然了,我都是为了你的安全和前途才这么做的。”   真的不是演员之间的互相打压吗?但殊晚不敢质疑程归锦:“那谢谢你哦。”   但是,左秋语并没有走,反而在酒店住了下来,晚上收工时,殊晚和程归锦回酒店,左秋语递过来一个挑衅的目光。程归锦嘴一沉:“你怎么还在这儿?”   左秋语薄唇轻动,风轻云淡道:“度个假。”   “这地方被我承包了。”程归锦霸气道。   “没听说啊。”左秋语摊手,“倒是老板请我做代言,我现在免费住酒店,她非常热情地邀请我住进她的小别墅。”   “你……”程归锦气愤。   “既然有我没你,那你不住这家酒店好了。”左秋语挑衅道。   程归锦才不上她的当:“我偏住这儿。”   忽略程归锦,左秋语的目光穿过程归锦,落在殊晚身上,正好与殊晚四目相对,左秋语快速收回目光,仿佛是一种胆怯的退缩。   此后每次在酒店遇到,左秋语看向殊晚的目光都十分复杂,若是殊晚大无畏地看回去,她立即缩回脑袋。   拍摄进行到最后两天时,女主演也到了,开始和程归锦拍对手戏,女主演柳絮那天坐在椅子上等戏时,看见殊晚时差点跳起来,还是经纪人金丙和拽住她,柳絮问:“那个就是程归锦的新助理?”   金丙和点头。   “大美女诶!”柳絮叹道。   “是啊。”金丙和啧啧称赞。   “她……她……长得有点像我家龙易诶。”四五分相似的面容,好看得都像传说中精怪。   “像就像,还加个‘你家’干吗?就怕别人不知道吗?”金丙和揶揄道。   “这是主权问题,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搞到手。”柳絮道,又看了看远处的殊晚,“真的有点像诶!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兄妹什么的。”   “也就外表像而已,但绝对没有半点可能。”金丙和敢拍着胸脯打包票,“老板是天生影帝,那位呢,一丁点天赋都没有!我还打算把她签入九和呐,程归锦也愿意带她,可惜朽木不可雕,她没有当明星的命,只能做助理。”   身在娱乐圈,面貌相似之人见得太多,譬如柳絮,有个替身与自己长得有五六分相似;那个谁谁杨姿的替身,化过妆之后,不熟的人几乎分辨不出来谁是真的杨姿。见得多了,便见怪不怪,柳絮看了看远处正在收拾东西的殊晚,暗自沉吟,的确不像龙易,龙易才不会这么安分。   殊晚在收拾程归锦的东西,矿泉水,爽肤水,衣服,她对工作向来是一丝不苟,正收拾着,旁边突然冒出一张脸,一双眼睛如镭射光似的,盯着殊晚上上下下打量:“漂亮,真是漂亮……”   一脸垂涎的模样,看得殊晚浑身不自在。   “人间尤物啊……”柳絮搓着手发出啧啧赞叹声,双眼放出异样的光彩,盯着殊晚的脸看了又看,“这皮肤好滑呐……”   殊晚往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柳絮:“喂喂,你别离我这么近。”   也别用这种垂涎的目光看她,逼急了,她会打人哦。   柳絮一点自觉都没有,伸出爪子准备摸一把,殊晚吓得赶紧跳开,十分认真地陈述:“我……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女人。”   “噗——”柳絮发出大笑声,难道自己很像色狼,对方居然像只兔子一样蹦开。她笑声不止:“我就是见你太漂亮了。”   “漂亮,也不能随便摸!”殊晚目光警惕。   “我就是很喜欢你。”柳絮说。   “喜欢,也不能随便摸!”殊晚义正言辞道。   这姑娘咋这么搞笑呢?柳絮问:“你是哪儿的人?”   殊晚还没答,程归锦已经走过来,插嘴道:“怎的?还查户口呢?”   “你从哪儿挖来这么大一个美女?”柳絮问。   “怎的?你也想去挖一个?”程归锦说。   咋都这么搞笑呢?柳絮吐了吐舌头:“你们俩还挺般配。”   程归锦眉峰一挑:“那当然。我是她的真爱。”说着把殊晚一拽,拉到一边,两人去奋战零食去了。   这部戏的真正主角是程归锦,柳絮虽说是女主演,戏份并不多,风景区的戏是最后几幕,拍完之后她的戏份便全部杀青,不再跟随剧组去南源市,而是回c市,她临走时喊过殊晚,塞给她两张券:“广告商送的游艇晚宴,我用不着,看你这么漂亮,给你了。”   殊晚不接,她向来不随便收人东西,说了声“谢谢,我也用不着”转身就走。倒是程归锦走了过来:“我用得着,给我。”   这不是单纯的晚宴,游艇就停在风景区的码头,傍晚登船,旅客在船上享受富有风情的晚宴,赏沿途山色水景,船顺江而下,入海之后,再转入南源市的海港。程归锦手上也有两张,但他随行人员多,便把券要了过来,带大家一起走水路,顺便放松一下。   助理殊晚赶紧去做登记工作,翌日傍晚,程归锦和他的经纪人、助理一同登船。   游艇是旅游公司最豪华的一艘,并不算大,胜在漂亮舒适。殊晚心情雀跃地登船,举目远眺,看青山绿水;又回望码头,她忽然一怔:左秋语也登船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和她一起上船的,似乎是慕皓天。   殊晚条件反射地想逃,拽一把程归锦:“我们现在还能下船吗?”   程归锦视力不若殊晚,没瞧出状况:“我们为什么要下船?”   因为殊晚怕他!可她为什么要怕他?她还要找他算账。   对,不下船,找他算账。得把他扔江里去。   慕皓天奉父命而来,虽说在左秋语这件事上,赵长鸿抢先一步。但事情没到最后一步,慕皓天不能随随便便认输,父亲打听到了左秋语在此地拍广告,便把慕皓天差使过来。   当然,也有另一个原因,他知道程归锦在此地拍戏,作为助理的殊晚在这里。   左等右等没等到殊晚来报仇,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他倒要看看,这只披着兔子皮的狼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第36章 落水   日近傍晚,船只,两岸峰峦的影子压在江面,水色暗淡了许多,但飒飒的风在山水间辗转,不沾尘不带灰,仿佛能带走所有烦恼。待到江月升起时,水上浮光万顷,晚餐便在飘飘洒洒的月光中拉开帷幕,甲板上五彩灯光亮起,乐队演奏舒缓夜曲,侍者托着诱人的美食穿梭在餐桌间。   若是往常,殊晚必定大快朵颐;但今晚,她兴致缺缺。   她的目光时不时朝不远处的慕皓天看去,暗暗磨牙,一定要报复这个坏透顶的家伙。   每次她的目光一瞟过去,慕皓天跟装了接受雷达似的,必定抬眼以对。二人目光在空中厮杀,火花四溅,殊晚脖子一缩,败得丢盔弃甲。   她不擅长与人硬碰硬。   “你别怕他,有我在,他绝对不敢对你再做什么。”程归锦道。   “如果我想对他做什么呢?”殊晚问。   程归锦叹气:“过了这么多天,你还是心不死。”他从包里摸出一样东西,“喏,给你。”   他递过来一支微型防狼电击棒,又说:“你想去就去,不过,他的那个叫阿响的保镖很厉害。”   厉害什么?殊晚两秒钟就能把他放倒。程归锦道:“我负责对付他那个保镖,你去电了慕皓天就跑,趁其不备动手才能成功。电完就往房间跑,我不叫你你绝对不要出来。我会帮你把剩下的事情解决妥当。”   殊晚皱起眉头:“这样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程归锦耸了耸肩,眉目轻松:“也许有一点,不过你开心就好。”   殊晚把防狼电击棒还给他:“算了。”   她不要别人替自己承担,夜深人静,悄悄动手方位上策。   关小黑屋就好。游艇上房间不少,堆杂物的小黑屋也有几间,殊晚心头已有想法。   她快速吃完晚饭,一副急着离开的样子。程归锦知道这里有慕皓天,殊晚不自在,也放了筷子:“走吧,回房。”他把殊晚一拽,拉着殊晚的手离开,殊晚本来想把手收回来,程归锦悄悄给她使眼色:“我是在保护你。”说着示意慕皓天的方向,“免得他又找你麻烦。”   殊晚没有反抗,任由他拉着,倒不是怕慕皓天找自己麻烦,而是怕程归锦跳脚,山洪般的怒气爆发:“你敢拒绝我的好意?敢拒绝我的好意?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爱……”影帝变脸向来很快,那气势,活似要把殊晚吞了。时至今日,殊晚学会顺着他。   慕皓天的目光落在程归锦紧拉着她的手上,面色再沉下几分。   对面的左秋语本就对他不来电,慕皓天那种凛然的气势让人望而却步,她放了筷子:“慕先生,我有点累,想早点回房休息。”连称呼都疏离,慕皓天对她兴趣也不大,“那你先休息,我再吃会儿。”   剩下慕皓天形只影单,要了一瓶酒,自斟自酌,不多会儿,酒瓶便见了底。再要酒时,保镖阿响拦住他:“慕先生,你不能再喝。”慕皓天嫌他多事,道:“你回房吧。”阿响尽忠职守,不肯走,慕皓天便道:“去查一下殊晚在做什么。我瞧着她今晚可能会采取动作。”   阿响便离开了甲板,在游艇各处晃悠寻找殊晚。这时的殊晚已经在底层船舱找到一处合适的小黑屋,作案地点勘察妥当,剩下来便是趁机行事。她折回甲板,看到慕皓天仍在吃饭,便隐在角落,观察敌人动静,伺机而动。   慕皓天又要了一瓶酒,他觉得烦闷,月光是淡淡的白,那烦闷像夜里的浓雾滋生蔓延,整个人都被浓雾打湿。甲板上有半大的孩子在跑动,嬉戏着打闹,不识人间愁滋味;柔妙的音乐声和缓流淌,温馨又浪漫,但浪漫是别人的,与他无关,愁绪愈发浓厚,似要将整个人淹没,慕皓天不知不觉又喝了半瓶,已有了醉意。   不能再喝了,慕皓天起身,走到船舷处举目远眺,两岸峰峦在黑夜中显出灰蒙蒙的轮廓,浩浩江风吹来,有点冷。   游艇不知行到哪处险滩,船身猛烈抖动,朝一侧倾斜,倾斜幅度不算太大,但甲板上跑动的孩子重心不稳,朝慕皓天撞去。慕皓天本就没站稳,人又处在半醉状态,被孩子一撞,船又一斜,整个人直接掉落江中。   “有人落水了!”甲板上惊叫声四起。   “快救人。”   船员快速反应过来,有人脱衣服,却有人变了脸色:“这里是鬼抢滩!不能下水!”   声音一出,更多的人变了脸色:“下面全是暗礁和急流,还有……可怕的漩涡,鸭子下去也上不来。”   船员们常年在这条水道上行走,此处是整条水道上最凶险的路段,江底礁石无数,暗涌当道,羽毛都无法浮起。当地人管这里叫鬼抢滩,顾名思义,仿佛有鬼怪出没,落到这处水域,从未有人生还。   船长已经跑出来,大声命令:“停船!快救人!”   但船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面有惧色。他们知道此处的可怕,去年淹死了一个省游泳健将;前年,三位渔民在此丧生……   而在上个月,船上两名风浪里长大的船员跳下去后,至今没上来。   谁不惜命?船员们心有忌惮。甲板上的宾客见这情况,更不敢下水救人。   殊晚眉头一皱,慕皓天不会被淹死吧?   她还没报复他呐!   何况,他要是真死了,中朗集团会不会受影响?   殊晚不再犹豫,纵身一跃跳了出去,落入水中发出不大的声响,甲板上惊呼声再起:“有人去救他了。”   “不要下水!不能随便下……”   但殊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水面。   此处的确凶险,大大小小的漩涡像从地狱中伸出来的手臂,逮着鲜活的生命往下拽。慕皓天一落水,醉意立即醒了,可惜还未挣扎,便被漩涡卷走。他在海边长大,风浪为伴,水性自是极好,但沉下水后毫无反击之力,天旋地转,铺天盖地的黑暗涌来,冷凉的江水灌入口鼻,慕皓天如同处在风暴中央,渺小无力。   他看不清,听不清,脑子里嗡嗡作响……在地狱中不断下沉,直到一股大力拽起他,带他浮出水面,令人窒息的黑暗终于退却,他撞到对方身上,软软的高耸处。   水流湍急,殊晚费了许多劲才将他拖上岸。慕皓天并没有晕,手软脚乏,瘫倒在岸边,一动不动。   “喂,你有没有事?”殊晚问。   “是你……”慕皓天发出不大的声音,惊讶的,难以置信的。音量又陡然提高:“你救我做什么?”   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殊晚拧着裙子上的水,没空回答。   “你救我做什么?”慕皓天挣扎着跳起来,怒不可遏,仿佛在地底奔涌多年的岩浆倏然爆发,“我死了,不就趁了你和赵长鸿的意?你还救我做什么?”   他几乎是在骂她,仿佛殊晚做了某件十恶不赦的坏事!   殊晚坐在地上,不解地瞧他,愣愣开口:“你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是!我是脑子进了水!只有进了水才会喜欢你。”慕皓天居高临下地怒吼。   殊晚好心地建议道:“不然,你多晒晒太阳?”   慕皓天无力。   月亮已经升上山岗,并不圆满,晃荡着细碎的银光是大江,植被丰富的山峦是黝黑的鬼怪,峭楞楞,在黑夜中有种可怖的气势。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黑灰色的浅滩,江上看不见那艘豪华游艇的影子,因水流湍急,他们已被冲到一两里之外,那艘船仍停在远处,众人不知所措。   天空格外高远,几颗疏星,一轮疏月,江水的流动声就听得格外清晰。夜出奇地静,慕皓天终于平静下来,那些怒气一抽空,连力气都带走,慕皓天在滩上坐下。   “你为什么要救我?”他仍执着于这个问题,但语气已经平静。   “毕竟是一条人命。”殊晚说,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你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慕皓天不相信。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殊晚低低道,“你欠我房子。”   慕皓天一怔:“我什么时候欠你房子?”   “中朗地产在清水市占了我家的房子,要重新赔付我两套。万一你死了,中朗地产可能会发生变故,股票大跌啊,经营不善啊……房子说不定不能如期建好。”那是婶婶留给殊晚的东西,也是她唯一值钱的财产,“我们那里以前就出现过这种事情,房子拆了几年,因为开发公司的老板出了事,工程成了烂尾,现在都没解决好。”   严寒梅原有的住宅本就有一百六十多平米,带同面积大小的漂亮屋顶花园。严寒梅和中朗地产数次讨价还价后,双方达成协议,中朗地产赔付给严寒梅两套一百二十平米的精装房屋,位于即将建成的商业中心,市值不菲。殊晚从前不知柴米油盐贵,而今出外谋生,方知挣钱的艰难。那两套房子,殊晚恐怕得辛苦一辈子才能挣回来。   而且,那是严寒梅留给殊晚的念想,签署拆迁协议时,严寒梅就要求其中一套房屋直接写上殊晚的名字。   刚才在船上,房子的事情在脑中一闪现,殊晚不再犹豫,直接跳入江中。   她的房子,婶婶留给她的财产,绝对不能成为烂尾楼! ☆、第37章 追究   慕皓天查过殊晚资料,知道这件事,但他不曾放在心上,殊晚这样的高手,手上应该不缺钱。=房子虽贵,但慕皓天一死,赵家给她十套八套都不嫌多:“你应该知道,如果我就这样死了,对赵长鸿十分有利。”   “那与我有关系吗?”殊晚不明白。   “你为赵长鸿效力,对不对?”   “以前是。”殊晚答。   “现在呢?”慕皓天问。   “我为程归锦效力。”殊晚认真回答。   “程归锦给你多少钱?”   “加上车补、饭补,一个月八千多吧。比之前在汽车美容会所少,不过,他会教我演戏。”有好吃的也会分给她,更有前途的工作。   还在装!对,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被他知晓,慕皓天眼珠一转,决定不揭穿她:“殊晚,你不想我死是不是?”   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殊晚抓耳挠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殊晚恨不得他死!   想了想,殊晚中肯地回答:“我觉得房子比较重要。”   他的命难道不值两套房子?慕皓天不知她话中真假,却在黑夜中发出疏朗笑声:“我知道了。”   她并不想害他,慕皓天忽然心情很好,仿佛多日的积郁被浩浩江风一扫而空。他拧了拧衣裤上的水:“走吧,看看船在不在上游。”   月色清朗,但慕皓天没有夜视能力,只能在黑暗中辨出模糊的影子,黑色的是石头,灰色是路,亮白色是水,山峦环绕大江,岸边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道路难走,走了一段,前面已经没了路。   两人只得止步,殊晚烦闷:“我们该怎么办?”   “等待救援,或是等待天明。”慕皓天不急不躁,甚至可以说,有点享受的模样。江边风大,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吹得半干,星子在头顶眨着眼睛,江水载着月光奔涌,没有高楼,没有嘈杂的人声,没有商场的尔虞我诈,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彼此的呼吸和树涛轻响。   他在江边的大石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殊晚坐下,却是坐在离他远远的地方。   慕皓天不满,瞪她两眼,可惜黑灯瞎火,侧着脸的殊晚接收不到,眼刀在半空无力落下,吧唧一下落在地上。   慕皓天无奈。   他开始跟她聊天:“你水性很好。”   殊晚:“嗯。”   “你是在水边长大?”他记得资料上显示,殊晚从小成长在清水市城郊的果园,果园临江;几年后搬到市区,依旧是个瞰江小区。   殊晚:“是。”   “没想到江水比海水还凶猛。”慕皓天想起落水的情形,仍心有余悸,“你习惯了江水,是不是?”   殊晚:“是。”   ……   慕皓天不悦:“你每次都回一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回殊晚一个字都不回了。   她救他,但不代表他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她讨厌这个凶狠残暴自私霸道唯利是图的家伙!   沉默以对。她和他势不两立。   “你……”慕皓天气结。   他懒得跟她再说话。   月亮越升越高,正落在江心,江水如练,奔溅在两岸碎石之间,吟唱着古老的乐曲。慕皓天转头看殊晚,朦朦的余光勾出她的影子,纤细秀丽。虽看不清眉眼,心头却是满满的,像是月光从银盘中溢出。   江上传来马达轰鸣声,一艘小艇从上游驶过来,船上手电筒的光线乱晃,似乎在江面寻找什么,殊晚一下子兴奋起来:“来船了,找我们的吗?”她站起来,发出大声呼喊:“喂,我们在这里!”   慕皓天没有她的兴奋,依旧静坐在石头上,镇定自若。   殊晚在黑夜中挥手:“我们在这里,快过来……”声音被江风吹散,她用手拢着,大声疾呼:“来人啊……”   小艇的人终于发现她,手电筒的光射过来,船只朝这个方向驶来。   “他们过来了,他们过来了……”殊晚高兴得跳起来。江上风大,吹开殊晚的裙摆,手电筒的光正好晃过来,在短暂的光亮中,坐在侧后方的慕皓天看到她白皙纤长的美腿,还有臀部!   殊晚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走光,赶紧拢了拢裙子。   慕皓天却跳了起来:“你居然没穿内裤!”口气是难以置信,又是咬牙切齿的,隐隐含着怒气,“你怎么能这样?”   殊晚尴尬:“关你什么事?”   “你……”怎么不关他的事?被别的男人看了怎么办?慕皓天五脏六腑像受到火苗炙烤,痛且灼热,怒道:“你……你太不检点了。”   几乎是斥责的口气。   他居然好意思斥责她?要不是为了救他,她至于没内裤穿吗?江水湍急,又无比凶险,殊晚救人心切,情急之下双腿化作长尾,裤子化作碎片被卷入江底。尾巴轻松一摆,她游出好远,发现慕皓天后才恢复人身,将人捞起拖上岸。   幸好,身上还有裙子。   “我……爱穿不穿!”殊晚回道,“与你无关。”   懒得跟他争辩,殊晚跳下巨石,去迎接救援人员。   慕皓天气得七窍生烟。总有一天他会把她收拾得利利索索。   两人上了小艇之后,慕皓天仍觉得不爽利,目光如开了刃的尖刀,嗖嗖朝殊晚扔去。殊晚坐在船尾,裹好自己的裙子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救援人员对她投以关切和钦佩的目光,慕皓天忽然道:“把船上灯关掉,手电筒,统统关掉。”   救援人员觉得莫名其妙。   慕皓天直接起身,抢过救援人员手中的手电筒,利落关掉,又关了船上照明灯,只剩下驾驶位置上的小灯,和小艇前照灯。   救援人员无语,难道这人落入江中脑子进了水?   豪华游艇上,无论游客还是员工,见到二人平安归来,皆表示祝贺。殊晚讪讪地表示自己自幼在江边长大,是以水性极好,别人再问,她只推说累了,拨开人群匆匆回房。   程归锦得到消息时,心跳都漏了半拍;慕皓天的保镖阿响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他刚刚才得到消息,距离事发时间已久,茫然无措。   谢天谢地,老板总算平安归来。不然,慕父会杀了他。   谢绝船长和旅游公司工作人员的叨扰,慕皓天回房,准备洗澡换身衣服。阿响询问他事情经过,又问:“那个女人……”   “她救了我。”慕皓天道:   “她不是为赵家效力吗?”阿响十分疑惑,他把慕皓天落水之后的情况说了一遍,鬼抢滩如何凶险,船上之人如何惜命,阿响虽不曾亲见,但也从某些宾客口中听说,急得火烧眉毛。   慕皓天心头一动:“她当真直接跳了下去?”   “听人说是这样,船员畏畏缩缩不敢上,别的宾客也都在观望,她就跳了……”   笑意染上慕皓天的眉梢:“她还是很在乎我。”口气洋洋自得,对落水之事不但不计较,反而生出庆幸。慕皓天起身:“我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殊晚不在房间,她在餐厅,厨房特地给她滋补汤水,她晚饭本就没吃好,又折腾许久,肚子已经唱空城计,便欢快地来享用夜宵。程归锦坐在她对面,絮絮地数落她,顺便帮她盛汤,慕皓天一进餐厅,就看见程归锦和殊晚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十分亲密。   殊晚刚接过程归锦递来的碗,就看见了慕皓天,手上一抖,碗中汤水洒出许多,程归锦叫唤:“怎么搞的?弄得到处都是。”   他侧过脸,才看见慕皓天进来了:“哟,慕总怎么来了?”   殊晚把脸埋进饭碗中,真是倒胃口啊!   慕皓天走到餐桌边:“我来对殊晚表示感谢。”他的目光落在殊晚身上,看着她的侧脸,小巧而精致的鼻头,肤若凝脂,一颦一笑都在撩人心弦。   殊晚被他看得吃不下了,缓缓抬头:“那你要怎样感谢?”   慕皓天笑:“我送面锦旗给你。”   殊晚:“……”   他要是再不出现在她面前,就是最好的感谢。   殊晚瞟到慕皓天身侧的阿响,他警惕而疑惑地看着殊晚,全身身体紧绷,如弦上箭矢蓄势待发,他穿了一件黑色短袖,腰上别着一支手电筒,可殊晚知道,保镖身上的手电筒,绝不只是单纯的手电筒。   殊晚抬头,对上慕皓天的视线,试探着打申请:“锦旗就算了吧。如果我对你做了什么,你可不可以不追究?”   准备坦白的节奏吗?还是识时务,准备要一块免死金牌?省得慕皓天以后跟她算账。慕皓天心情很好,道:“行。”   “那就好。”殊晚松一口气。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慕皓天问。   “是的。”殊晚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忽然伸手从阿响腰上抢过那支手电筒,对着慕皓天按下开关。   一阵电流流过慕皓天全身。   慕皓天瞳孔倏然睁大,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血管中噬咬,麻痛难当;又似身在熔炉之中,连骨髓都快被焚灭……痛,毁天灭地的痛。   慕皓天连话都说不出,缓缓倒地。   “我,我也只是试试产品而已。”殊晚弱弱道,随即,一个箭步躲到程归锦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怯怯地朝阿响吼:“你刚才听到了,你老板答应了不追究……”   阿响有点凌乱。   算你狠!慕皓天破碎的意识里浮出几个字。 ☆、第38章 枯井   南源市,程归锦在市郊取景拍戏,大牌影帝,有专属化妆棚,几名化妆造型师忙前忙后,用不着殊晚帮忙。她便去了摄影棚,跟某位配角演员学习拍戏。   那位配角是年近六旬的老戏骨,一生虽未演过主角,但功底扎实演技过硬,见殊晚长相讨喜为人虚心,程归锦又特别嘱托过,老戏骨便开始指点殊晚。   一次听不明白;   二次不得要领;   三次不伦不类;   ……   导演好心提醒老戏骨:“别把精力用在她身上,待会儿你肺都会被气炸。”   老戏骨不信,誓将殊晚培养成新一代偶像兼实力巨星。   两个小时后,老戏骨差点撞墙,这姑娘长得这么水灵,怎么就不会演戏呢?但殊晚仍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怯怯地问她:“我是不是演不了戏?”眼睛水汪汪的,老戏骨不好打击她的热情,违心说一句:“还行,慢慢就好了。”越来越佩服自己了,居然连这种鬼话都能说出口!   程归锦过来时,老戏骨如同看到了救星,挥着手呼唤她:“程少……”热情程度如同青楼的老鸨,眉眼手势都在说一句话:来嘛,快把这姑娘领走。   程归锦走过来,跟殊晚说:“休息一下,待会儿好好看我演。”   殊晚便好好看她演戏,眼睛睁得老大,视线随着程归锦的动作而移动,正专心致志看着,耳边忽然冒出一个声音:“这有什么好看的?”   殊晚侧过脸,慕皓天的脸落入眼中,她吓得连退几步。   慕皓天眼中是浓浓的兴趣,她怎么能把兔子装得惟妙惟肖?   “你怎么在这儿?”殊晚拍着小心脏问。   “我是广告赞助商。”慕皓天不咸不淡道。   “广告赞助商需要来拍摄现场吗?”   “当然,得看看自己的投资是否值得。”慕皓天义正言辞道。   导演正好喊了“咔”,说这一条ok了,程归锦看到了这边的状况,皱了皱眉,六月飞雪,片场居然看到慕皓天?他走过来,对慕皓天投以疑惑的目光:“慕总怎么来了?”   慕皓天道:“来探你的班。”   “别啊!”程归锦惊呼出声,“我可是公众人物,别人会以为我们俩在搞基。多影响我的形象啊!”   慕皓天垂目,他不想跟这个逗比废话。   “还是,你对我的殊晚感兴趣?”程归锦问。   慕皓天眉头一皱:“你的?”   “当然。”程归锦扭头问殊晚,“你是谁的助理?”   “当然是你的。”殊晚回。   程归锦洋洋自得地笑:“听见了吗?就是我的。”   慕皓天无语,能把助理两个字加上吗?吞吐一口气,慕皓天道:“晚上一起吃饭,我请客。”   程归锦不好拒绝,只能说:“慕总请客,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但我今天有两场黑夜戏,得等到夜幕降临后才能拍,收工收得晚。”   “不要紧,待会儿一起回市里。”慕皓天正好留在片场,好生观察殊晚。   他搞不懂她,外表纤弱无力,总露出兔子一样温顺乖巧的目光,受到惊吓便会战战兢兢;可事实上,她身怀绝技,精于掩饰,狡诈似精悍的狼。慕皓天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弄不懂她为谁效力,不清楚她为何潜伏在程归锦身边……   她是一个迷,慕皓天非要挖出谜底。   导演在喊:“赶紧各就各位,拍下一条。”程归锦小跑着拍戏去了,慕皓天再次把目光投向殊晚。   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刚望过去,殊晚便一个瑟缩,露出小兽般怯怯的眼神。   她跟他装。慕皓天也装:“晚上吃饭,让程归锦把你带上。”   “我不去。”殊晚拒绝。   “为什么?”慕皓天-朝她逼近,凌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甩过去,“我好不容易请你吃一顿饭,你就这么不给面子?”   “我有事。”殊晚说。   “分明就是不给我面子。”慕皓天咄咄逼人。   “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我对于不给我面子的人,通常不会手下留情。你要不要试一下电-击枪是怎么感觉?我有很多人,你这么弱不禁风,肯定斗不过我。”   “你……”殊晚气结。   她不是要装柔弱吗?看她怎么装得下去。慕皓天嘴角微勾,欺负她的感觉还是这么好。   “吃饭就吃饭。”殊晚不敢和他硬碰硬,忿忿地妥协。   慕皓天这个大资本家居然在剧组坐了下来,老板当得如此清闲吗?殊晚十分疑惑,难不成他专程来找茬?   他不是有了左秋语这个新目标,对她不感兴趣了吗?   不会又来劲了吧?   殊晚遍体生寒,恨不得离慕皓天十万八千里,赶紧跑出剧组。   拍摄点是市郊,乱石成堆,野草丰茂,殊晚拽了几根野草在手上,远处有几栋废弃房屋,殊晚走过去,在墙根处躲起来。这里是两三家民居,废弃了许多年,屋顶已经坍塌,只剩下几堵墙在风雨中屹立。   夜幕渐渐降临,殊晚准备回去时,猛然发现距离房屋不远处有一口枯井,十几米深,殊晚围着枯井转圈圈,双眼放光:多好的一口井啊!   用来扔慕皓天再好不过。   对,把他扔进去!他的注意力将再次被转移,左有左秋语,右有绑架他的女人,还有公司一大堆公务,他哪里还顾得上殊晚?   既能报复他,又能摆脱他的纠缠,再好不过的主意。   回到剧组,天已经黑了,程归锦拍摄最后两场黑夜戏,慕皓天还在,坐在椅子上一副闲闲的姿态,见殊晚回来,他朝她招了招手:“拿点水来。”   殊晚假装没听到,找个角落躲起来,却在暗暗观察慕皓天。慕皓天的手机响起,他走出拍摄中心,找了个偏僻处接电话。   电话接完,挂断,手机还未放进口袋,慕皓天只觉得后颈一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身下是微湿的地,有野草扎脸面,四周黑漆漆,慕皓天心头大骇,赶紧爬起来,双手在黑暗中摸索,试图弄清周围情况。   这是个不大的深坑,慕皓天很快就摸出来,惊骇的同时,脑中又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是她吧?   不敢肯定。慕皓天摸了一整圈之后,双脚踩在井壁上,开始往上爬。井壁是土石,摩擦力大,加上他体力好,不一会儿就爬到井口。   可惜,枯井上方被一块巨石压住。   慕皓天稳住自己已经十分困难,哪有足够的力气推动巨石?   左推,右顶,巨石纹丝不动,慕皓天力竭,全身肌肉更是酸痛难当,他滑下枯井,坐在地上喘气。   他闭上眼睛,细心听着上方动静。   许久之后,似乎有动静,若有似无的脚步声,慕皓天不敢确定,倏然睁开眼睛,朗声试探:“既然都来了,何必鬼鬼祟祟?”   声响更大,果然有人来了。   巨石与井口连接处,有半掌宽的缺口,殊晚一双眼睛盯着井内,因角度关系,她看不见慕皓天。慕皓天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中气十足道:“有话直说。”   殊晚压着嗓子,用想好的台词说:“你的死期快到了。”   殊晚一出声,慕皓天长舒一口气,果然是她!   性命无忧,大家又是熟人,慕皓天索性往地上一躺,没好气道:“我最近又得罪你了吗?”   他还好心好意准备请她吃饭。   “我的老板说你不老实,要再给你点颜色看看。”殊晚故意粗声粗气道。   慕皓天眉头一皱。但听着殊晚怪怪的声音又觉得好笑:“别装得不男不女。”难听得跟公鸭嗓子似的,他很有闲情地躺在地上,跟大爷似的:“水呢?快点扔下来,我还真有点渴了。”   他以为他是在酒店吗?殊晚气愤,她学着电影里的恶魔,用诡异的口气说话:“这回什么都没有。”   她磨着森森白牙,可惜演技不佳,话语出口后始终是气势不足,不伦不类。   慕皓天问:“这回,你打算把我关多久?”   “别人让我放你,我就放你。”殊晚像煞有介事道。   “回去告诉你的老板,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又不敢杀我,还是把我早点弄上去得好。”慕皓天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当然,如果你下来陪我,关多久我都可以不计较。”   他居然不害怕?殊晚非常不满,一定是上次救过他,导致他肆无忌惮。   关一阵就好了。殊晚不跟他废话,转身离开,故意把脚步跺得很响,似乎这样才能增加气势。   慕皓天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眉头一皱:“喂,你别走啊!”走了还有什么玩的,一个人毫无乐趣,慕皓天喊她:“殊晚,你别走啊……殊晚……”   仿佛有惊天雷在耳边炸响,殊晚的脚步倏然顿住。   殊晚三两步跑回来:“你……你……”她震惊得连话语都吞吐,“你怎么知道是我?”   慕皓天声音中含着得意的笑,如同自己占了上风:“我早就知道是你。”   “什么时候?”殊晚不敢相信。   “你还在汽车美容店的时候。”慕皓天坐起身,“不然,我为什么会用电击棒电你?”   “你怎么知道的?”殊晚自诩办事干净利落,而她平日里老实低调,怎么可能会被识破?   “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殊晚犹豫,待会儿他上来了,找她报仇怎么办?   慕皓天似乎知她所想:“你又不可能杀我,我迟早都会上去。而我的人也知道你的事,他们很快就会找上你。说不定现在已经报了警,警察正在赶过来。你把我弄上去,我们的事就私底下解决。”他加一句,“我不为难你。”   殊晚半信半疑:“真的?”   “我要报警的话,早就报了。”慕皓天说,“我想,私了对你更加有利。”   殊晚怕警察,不情不愿地挪开石头:“等我去找绳子。”   “我自己上来。”慕皓天说,双腿蹬住井壁两侧向上攀登,殊晚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心头暗想:这家伙有两下子嘛!   几分钟后,慕皓天从枯井中爬了出来,殊晚重复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慕皓天拍打身上的泥土,不满道:“你把我衣服弄脏了。”脏成这样,慕皓天脱下西服外套,随手往地上一扔。   殊晚急躁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应该知道我在查你。”慕皓天不紧不慢道,“那次我从你的衣服上拽下了一颗纽扣,通过纽扣查到了你身上裙子的样式,后来……”他故意顿了顿,“我发现你正好有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又正好掉了颗纽扣。”   他侧过脸瞧她,声音中有轻俏笑意,仿佛在说:小样,跟我玩!   殊晚闷闷地站在一旁。   慕皓天打量着周围环境,月色如霜,脚下草叶映出灰蒙蒙的银光,远处的树林田野全都浸在飘渺的月光中,如同披上一层若有似无的白纱。虫鸣声此起彼伏,慕皓天问正题:“这次,赵长鸿有什么交待?”也对,前两天他去风景区接左秋语,估计已经传到赵长鸿耳朵里了。   “赵长鸿?”殊晚迷惑,“关他什么事?”   “我知道他是你的老板。”慕皓天顿了一下,“想给我点颜色看看的人,不就是他吗?这次是,上次也是。”   殊晚觉得莫名其妙:“上次我还不认识他呐。”   换成慕皓天迷惑:“那上次你为什么把我扔到废旧仓库?”   “谁让你乱拆我家的房子!”一说这个,殊晚就气愤。   “我什么时候拆了你家房子?”   “就我婶婶出殡那天。”殊晚心头委屈,“我刚把婶婶安葬,回来的时候,家就不见了,墙上的照片埋在碎砖烂瓦里,楼上的花花草草被铲掉,锅碗瓢盆成了碎片……还有好多好多东西,都是婶婶给我买的,全都没有了……”   她的成长回忆,婶婶所给予的精神寄托,伴随着推土机的轰鸣统统化作灰烬。   “你们太坏了。故意找人盯着我,我前脚出门为婶婶办葬礼,你们后脚就把我的房子拆了,多等几天都不行……”   慕皓天蹙起眉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殊晚忿忿不平:“你不仁,我不义,把你扔在废旧仓库已经很便宜你了。”   “所以,这事跟赵长鸿没关系?”慕皓天思考半晌后问。   “跟他有什么关系?”殊晚反问。   “那今天,你又是为什么?”   “你老缠着我,我嫌你烦。”   慕皓天扶额,他仔细分析过各种纠葛,权衡过利害关系,并为此做出了防备措施。但生活不是小说,小说尚且有理可依,而生活是偶然的,任性的,无理可循的,比如殊晚非说他拆了她家房子。   作案动机不要这样简单,好不好?   这不符合他实力雄厚四处结仇的身份背景!   出发点不要这样单纯,好不好?   搞得他的缜密心思像冷笑话一样苍白!   慕皓天认真地问:“所以,你没有为赵长鸿效力?”   “我当然有为他效力。”殊晚回答,“只不过,现在辞职了。”   慕皓天知道,汽车美容会所。   他忽然间很想笑,既为自己那些可笑的推断,同时,也为心灵上的解脱——她没为赵长鸿效力,没为赵长鸿效力……   慕皓天满脑子都是这几个大字,它们像长着翅膀的小鸟,在欢快地盘旋歌唱。慕皓天嘴角扯出大大的弧度:“你身手很好,从哪儿学的?”   殊晚目光中尽是警惕:“关你什么事?”   光线暗,慕皓天只看得清她的轮廓,看不清眉目表情。不过他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慕皓天不疾不徐道:“像你这样的身手,必定是经过多年的专业训练才会有。我查过你的资料,没有太多可疑的地方。不过你小时候多数时间和你婶婶住在果园里,和周围村民来往不多,上学期间经常请假……是你婶婶在训练你吗?但周围人都说她是个普通妇人。”   慕皓天猜测:“或者,是她请了别人训练你?”   “对,对呀……”殊晚正不知该如何圆谎,赶紧顺着他的话说,“婶婶要我好好保护自己……”   “因为她家人丧生的原因?”导致严寒梅性情大变?   “对呀。”殊晚都不用自己找理由了。   “她都找了些什么人?”慕皓天追问。   “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殊晚说。   慕皓天皱眉,为什么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殊晚却没给他思索的时间,“你之前说过不为难我。”反正都被他拆穿,殊晚扬着拳头威胁他:“我告诉你,我也很厉害的,你以后再为难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活这么多年,风里来浪里去,慕皓天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口气威胁。他有点想笑场。   放了话,殊晚转身就跑,暗灰色的身影融在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见。   “喂……”慕皓天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她。   却只能对着茫茫夜色叹气。   时间已经不早,剧组的人并不知晓此事,程归锦以为慕皓天等得不耐烦,自己走了,觉得称心如意。慕皓天的部下联系不上他,早已经心上疑窦,正准备报警时,接到了慕皓天的电话。   慕皓天回到家,清水市拆迁的事情已经被查出来,助理贺北向他汇报:“因为你临时决定去清水市视察,杨经理邀功心切,的确在严寒梅出殡那天拆了房子,也就是你抵达清水市的前两天。因为拆迁协议已经签字,殊晚年纪太轻,他们认为不会出事……”   “所以,”慕皓天薄唇轻动,皮笑肉不笑道:“我是在给他背黑锅了?”   贺北为杨经理默哀。   “炒掉他!”慕皓天冷声道。 ☆、第39章 挖人   剧组这日又有人来探班,穿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服,提着一个不大的公文包,举手投足间优雅而自信,进来剧组时引起一帮工作人员尖叫,殊晚顺着尖叫声望去,就看到了赵长鸿。   殊晚惊讶。   程归锦也惊讶:“哟,哪阵风把赵总给吹来了?”   “我来探探班。”赵长鸿走过来,从容开口。   程归锦长叹气:“看来我人气越来越高了。昨天慕总来探班,今天赵总又来,这要是被记者报道出去,别人非得疑心我出柜不可。”他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知道多少少女的玻璃心要碎成渣渣。”   赵长鸿听到“慕总”二字,眸色微微有变,但很快便被敛去,道:“我还没见过人拍戏,今天来开一下眼界。”顿了一下,他坦言:“也来看看殊晚。”   “有什么好看的?我把她照顾得很好。”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的话,程归锦朝殊晚挑了挑眉,扯出一个笑:“是不是?”   殊晚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是啊。我待会儿还要演戏哦。”殊晚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化妆师正好喊她:“殊晚,快点来化妆了。”她答一声:“来了……”拖着长长的尾音,殊晚跟赵长鸿和程归锦说了一声,便飞跑着奔向化妆间。   等她出来时,赵长鸿都快认出来,殊晚穿了一件旗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涂满灰白色的油彩,还有许多红色颜料……赵长鸿眉头一皱:“你演什么?”   殊晚扯了扯头发:“我演死尸。”   导演说,这个角色往地上一躺就行了,千万别动。殊晚对此很有把握,剧组也省了一名群众演员。   她兴高采烈地跑到摄影机旁,往地上一躺,所有人员就位后,场记牌合下:“。”   现场安静下来,机器发出轻微的运转声,程归锦和那名饰演配角的老戏骨开始对话,抑扬顿挫感十足,两人都是演艺界的翘楚,神情到位,表演行云流水……   “咔!”导演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他走到摄影区域:“殊晚,你一个死尸,脸上带笑是怎么回事?”满脸是血,偏偏嘴角翘起,那画面,美得不敢直视!   “对不起,对不起……”殊晚忙道歉。   “重新来过。”   过了一会儿,导演又喊:“咔!”他再度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几乎要疯掉:“殊晚,你肌肉绷得那么紧,一副随时准备诈尸的表情是几个意思?你已经死了,死了知道吗?这不是在拍鬼片!不需要诈尸!”   “对不起,对不起……”殊晚再次道歉。   导演对殊晚已经到了无语的地步,长得这么美,偏偏一点演技都没有,连个群众演员都不如。演什么搞砸什么,导演非常不想用她,但每次殊晚那期期的目光投过来,讨好问道:“导演,可不可以让我来演路人甲?我不要报酬……”一双饱含期待的眼睛潋滟生光,导演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加上程归锦力推她……导演只能无奈道:“躺好,重新来过。”   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拍,导演盯着摄影机出来的画面,又喊了一次“咔”,把摄影师喊过来,悄悄道:“别给殊晚拍特写,拍远景,扫一下就行。”摄影师说:“你不是答应阿锦给她一个特写吗?”导演无奈:“如果你今天还想收工,就别拍。”   拍了几场,这一条总算顺利通过,殊晚爬起来,眉飞色舞,仿佛完成了某项丰功伟绩。她去卸妆,赵长鸿跟了过来,殊晚得意洋洋跟他说:“我今天总算上镜了。”   “你就拍这个?”   “是啊。”殊晚回他。   “你这样当不了明星。”赵长鸿说。   “很多明星都是从跑龙套开始的。”殊晚不同意他的说法。   “那需要很多年的时间,你等得了吗?就算你等得了,青春也等不了,也许那时,你已经老了。一旦容颜老去,你想成名就更难。”   殊晚黯然,闷闷地低下头,当不了明星,她就找不到自己的同伴。很多年,很多年……   “不过,也有别的办法。”赵长鸿又道。   殊晚抬头。   赵长鸿从公文包中拿出几张纸,递给殊晚:“我新注册了一家经纪公司。”他递过来的是公司的营业执照和签约合同,“殊晚,我觉得你是根很好的苗子,将来肯定会大红大紫,但是现在,你缺少更好的机会,更大的平台。来我的公司,我会替你接戏、宣传、运作……相信我,我们联手一定能创造一个奇迹,你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公司会赚得钵满盆满。你相信自己能做到,对不对?”   殊晚有些不确定。   赵长鸿换个说法:“你会很努力对不对?”   殊晚点头,她会很努力,很努力。   “你也相信我的运营能力,对不对?”   殊晚点头。   赵长鸿再加一把火:“既然如此,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未来?这才是更好的机会,你不用再跑龙套,不用一年一年地等;而我,再次扩张了事业的宽度。难道你不想演主角吗?”   “想。“殊晚回答,顿了顿,说:“但我演不了。”   她不是缺少经纪公司签约,也不是缺少戏份,而是缺少演技。前几天导演让她充当群众演员,演个凑人头的小丫鬟,一句台词没有,结果导演几乎被气死:“殊晚,叫你跟在主角后面,你走猫步是怎么回事?不和谐啊!”   “又变成僵尸步!”   “走路你都能撞树,看不见吗?眼睛在哪儿?你能不能专心点……”   导演差点精神分裂,觉得这姑娘只能从演死尸开始。   他们在背后说什么,殊晚听得一清二楚,她对着赵长鸿摇头:“我演技不行。你都看见了,今天演个死尸,都被导演骂……”   “没关系,公司会为你量身定做学习计划,有专业的老师指导,殊晚,只要你肯努力,就一定能成功。”   殊晚皱眉:“这样会花很多钱吧?”她目光澄澈地看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一,你是我的朋友,我想帮你;第二,我是个商人,我觉得这是个很有潜力的项目。”赵长鸿了解她,她不接受免费的午餐,句句话击在她的软肋,“我付出的一切,是为了以后更大的收益。等你成了大明星,公司得到的回报是非常可观的……”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响起。   “真是太精彩了。”程归锦从影棚走出来,对赵长鸿投以钦佩的目光,“生意人果然是生意人,想从我身边把人挖走,准备得这么充分,说得这么有理有据慷慨激昂,连我都快动摇了。”   赵长鸿面不改色道:“我只是想培养殊晚。”   程归锦当仁不让:“我也可以培养她。”   “培养她当助理?”   “我在让她学习。”   “我有更好的学习计划,和更具潜力的职业规划。”   “你不就想把她挖到自己身边吗?”程归锦揭穿她。   “我觉得她在我的身边,会更好。”赵长鸿说。   “哼!”程归锦不屑,“在这里,有我这样的影帝指导她;有真正的拍摄场景给她实习;有老资历的导演和演员培养他……这些,你能提供吗?”   “我能。”赵长鸿斩钉截铁道,眉宇间洋溢着浓浓的自信,那是一种挑衅,仿佛在说:老子有钱,就是能做到!   程归锦被噎:“你……”   一只狡猾的商场狐狸,程归锦说不过他,额头上爆青筋,一把将殊晚拽过来,勾着她的肩膀问:“我平时待你不薄吧?没克扣饭补车补电话津贴,没有为难你,有好吃的都分给了你。最重要的是,我才是你的偶像,你的偶像亲自指导你,提拔你,是不是应该很感动?现在你说,你想跟着谁学演戏?”   他的目光中仿佛藏着一座火山,山头正冒着一股青烟,要是殊晚敢说不跟他,立即就会火山爆发熔岩冲天震天蔽日……继而演变为人间浩劫。   殊晚习惯性道:“当然是跟你。”   程归锦眸中立即晴空万里:“不枉我对你这么好。”他朝赵长鸿挑衅一笑:“听到了?别来我这里挖人。”   赵长鸿面色一沉,这人真够无赖的。   程归锦把殊晚拽走:“待会儿再卸妆,快点来帮我打下手,我要拍下一条。”然后摄影棚里,就多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帮程归锦递水拿衣服。   好在摄制组的人都习惯了恐怖怪异的造型,不然,非得吓上一跳。   程归锦一直把殊晚拉在身边,赵长鸿没了机会,讪讪离开。殊晚以为很难再有机会见到他,心头说不出的滋味,晚上收工收得晚,夜色阑珊,走到租住的楼下却蓦然滞步,一辆香槟色轿车停在楼下,车旁倚着个男人,正是赵长鸿。   路灯的灯光穿过花树的空隙筛在他脸上,明暗交错。   赵长鸿朝她笑笑:“想吃夜宵,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就过来了。”   在小区门口一家餐厅坐下,点了菜,殊晚问:“你来了多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也没来多久。”赵长鸿耸了耸肩,一副轻松的模样,“你回来了自然会遇到,没回来那就一定还在加班,打电话也没用。”   餐厅的人不多,菜很快就上来,腾腾热气氤氲,殊晚心不在焉地夹了菜在碗中,却没急着吃:“你办经纪公司的事……”她顿了顿,看到他把营业执照都办好了,说心头没半点感动是假的,“我很感谢你。但是,恐怕不适合我。”   “没事。”赵长鸿不甚在意道,注册一家小公司于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你觉得跟在程归锦身边更好,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我……”殊晚模糊地知道他的心意,可惜她无福消受,“我们……不……”   “殊晚,”赵长鸿打断她,“帮我剥螃蟹吧。”   服务员端上一盘大闸蟹,火红的蟹壳泛着油亮光泽,十分诱人,殊晚拿来剪子钳子,开始与螃蟹奋战,她对这个东西非常在行,手法利落,专注而认真,赵长鸿发出轻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跟你一起吃饭吗?”   “为什么?”殊晚一边剥壳一边问。   “因为只有你在认真吃饭。”赵长鸿轻松笑道,“和你同桌,就会觉得饭菜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程归锦也这么说。”   赵长鸿面色微变。   结账时,殊晚主动付了钱,赵长鸿没反对,而是从口袋中摸出一张门票:“正好抵饭钱。”对上殊晚疑惑的目光,他摊摊手,大方地坦白:“好吧,其实是我想去游乐园玩,但找不到合适的人。”   不由分说地,赵长鸿把门票塞给殊晚。   “不,我……”   “我知道你明天休息。”赵长鸿今天在片场已经打听清楚了。   “我不想去。”殊晚不想再跟他有过多的牵扯。   赵长鸿却执着道:“我等你,不见不散。”也不待殊晚说别的,转身离开。   第二天,殊晚早早醒来,捏着游乐园的门票犹豫不决,去呢?还是不去呢?赵长鸿不会真不见不散吧?南源市的游乐园颇具盛名,殊晚早就心驰神往,低头看看门票,门票背面印着简介,高耸的游乐设施在招手呼唤,殊晚心痒难耐。   去呢?还是去呢?   最终,殊晚换过衣服出门。   赵长鸿果然在大门处等她,穿了一件灰色休闲t恤,朝殊晚招了招手,殊晚一溜小跑过来,赵长鸿笑道:“不用着急,才刚刚开园。”   虽然才刚到开放时间,但因为是周六,园内已经有许多人,大人带着小孩,男人带着女友,快乐洋溢在脸上,殊晚被他们的快乐感染,之前的犹豫被抛诸脑后,满眼只有新奇的游乐设施和漂亮的主题公园。   游乐园很大,有几条游览线路,温馨浪漫的,惊险刺激的,新奇欢乐的……赵长鸿本来想选温馨浪漫的旅程,骑骑木马,划划船……可殊晚挥着手叫出声:“我要惊险刺激的。”两人便前往惊险游乐区,准备玩大摆锤、飓风飞椅、过山车……   可今天是周六啊!而且,大多数游客都选择了同样的路线。   所以,每个项目都要排队,等,等,等……   殊晚等了许久,才玩了一个“飞越极限”的项目,和赵长鸿来到过山车的排队区,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人头,抱怨:“早知道就不选周六来游乐园。”到处都是人,排上几十分钟的队,才玩上几分钟。   赵长鸿建议:“那下次我们工作日再来。”   “你要上班。”不像殊晚是轮休制,“我自己一个人玩也没关系。”   赵长鸿笑笑。   两人继续排队,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后面的排队者不断朝前望,有种望穿秋水的急切,伸长脖子探着脑袋,仿佛多看几眼,能把队伍看短似的。更多的,是以聊天来解除烦闷,譬如有个女人说:“哎,今天人真多啊。”她把责任归咎在男友身上,“你干吗非要今天轮休?   她的男友阿响回复:“老板嫌我长相太凶,怕我吓着左秋语,才特地给我放假。这可不是轮休,是多放一天假。你又正好不上班,我们一起出来玩不挺好的吗?”   阿响人高马大,全身肌肉条条块块的,随便动一下,便有小山峰鼓起。皮肤黑,面相略显凶悍,额上左眉处有一道小伤疤,虽不长,但让他的面相看起来更凶了。这倒与他的职业十分相符——职业保镖。他的女友倒是一点也不怕他,伸出纤纤玉指掐他结实的肌肉:“被老板嫌弃,他不会哪天把你炒了吧?”   “不会,慕总从不介意。今天情况有点特殊,慕老先生觉得不用我跟着,才给我放假。”阿响乐得清闲。左辰逸要来南源市,慕父亲自出马,约了左辰逸、左秋语一起吃饭,瞧了瞧阿响的模样,嘱咐儿子:“你别带阿响一起,他长得有点凶,别怕人家小姑娘吓坏了。”阿响便多了一天假,陪女朋友来游乐园。   排队的人太多,他伸长脖子朝前望,数一下人头,看看自己能不能坐上下下班过山车,望着望着,眼睛一亮,美女哟!   还挺眼熟的!   仔细一看,阿响目光倏然收紧,是高手美女。站在她旁边的,赫然就是赵长鸿。   阿响忙把脖子缩了缩,往人群中藏了藏,摸出手机给慕皓天打电话:“老板,我看见殊小姐和赵长鸿在一起。”   一个高手,一个对手,凑在一起对慕皓天大为不利。阿响有必要给老板报告一声。   慕皓天正在行进的汽车上,问:“在一起做什么?”   “在游乐园排队,等着坐过山车。”阿响如实报告。   慕皓天眼中冰霜四起:“你也在游乐园?”   “是的。我排在他们后面,后面,后面……”很后面的位置。   “盯紧他们,我很快过来。”慕皓天说。   “那您得快点。”阿响提醒他,“您知道的,殊小姐很难跟。”   挂了电话,慕皓天对前排司机说:“去游乐园。”   司机是慕皓天的亲信,不太明白:“去游乐园做什么?”   “逮狼。”慕皓天话语铿锵。 ☆、第40章 选择   司机提醒慕皓天:“慕少,我们现在要去机场,在城北。游乐场在城南,一南一北,时间赶不及。慕老先生吩咐过,此事万万不可耽误。”   慕皓天奉了父命,要去飞机场接左辰逸,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思索一阵,道:“靠边停车。你去帮我接左辰逸,就说公司有点事,我必须赶过去一趟。替我向他道歉。”   司机将汽车停在路边,提醒道:“慕少,星海大饭店的宴席已经订好,您可千万不能迟到。”   “我知道。”   慕皓天下车后,站在路边招手拦出租车。   他到达游乐场时,殊晚还在队伍里,但殊晚总算看到了曙光,兴高采烈地跟赵长鸿说:“下一趟就轮到我们了。”   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殊晚心情急切;不过这里的过山车惊险刺激,光是看看,殊晚亦兴奋不已。   赵长鸿打趣她:“你待会儿不要吓晕掉。”   “我才不会。”殊晚把脸庞扬起,眉飞色舞,她偏着脸回看长长的队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个昂首阔步走来的男人,好像是……慕皓天。   殊晚没坐过山车,差点就要晕掉。   慕皓天走过去,笑容虚伪:“这么巧,你们也在游乐场。”   赵长鸿脸色微微一变,短短的一瞬,便恢复大方坦然的模样,但之前的轻松淡然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故作疑问道:“天哥,原来你也喜欢游乐场。”   “偶尔来放松一下。”慕皓天不怀好意地笑,“既然这么巧,不如一起玩。”   “不……”殊晚寻找理由,“那个……我们恐怕等不了你,我们要坐过山车。”   “我也可以坐。”慕皓天说。   “你不能。”殊晚把理由加上,“因为你没排队。”   有钱也不能插队,不然后面的排队者一人一口唾沫足以把人都淹没。   红色的过山车在轨道上运行,朝着他们慢慢驶来,殊晚兴奋,马上,她就和可以和赵长鸿登上过山车,车道很长,终点在一公里外,足以甩掉慕皓天。   慕皓天挑眉一笑:“阿响帮我排队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殊晚脸色大变,在她后面……后面……后面的地方,果然是慕皓天的那名长相凶悍的保镖。   似乎在回应她,阿响招了招手。   格外惊悚!   殊晚把后面的人头一数,完了,慕皓天还真能跟他们坐上同一辆车。   殊晚把目光投向赵长鸿,怎么办?   赵长鸿开口:“天哥,我知道你独来独往惯了,有我和殊晚在,怕是会打扰你。”   “不打扰。”慕皓天皮笑肉不笑,“反正大家都这么熟。”   “我跟你不熟。”殊晚插嘴。   “还不熟?”慕皓天凑过来,小声道:“你的事我全知道。”   殊晚浑身一颤。   “不如,你们慢慢玩。”殊晚一刻都不想见到慕皓天,宁愿逃走,“反正你们俩都很熟。”   过山车已经过来了,工作人员示意大家按次序上车,殊晚极为不舍地往旁边退了退。赵长鸿无奈,慕皓天既然来了,就不会再让他跟殊晚单独呆在一起:“你自己玩吧。这种项目我不太喜欢,料想天哥也不会太喜欢,我和他去看看别的项目。”   他拂了拂殊晚额前刘海:“小心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动作亲昵,殊晚没有避开,看得慕皓天双眼直喷火。   殊晚忽略他,一个人上了车,跟赵长鸿挥了挥手,赵长鸿笑着喊话:“玩得开心。”   殊晚跟他挥了挥手。   过山车带着游客呼啸远去,半空中尖叫声此起彼伏,几乎要刺破云霄,赵长鸿扯了扯嘴角,回头看慕皓天,洒然一笑:“天哥想玩什么项目?不过,许多项目都要排队。”   两个人都不是为了游乐项目而来,不紧不慢地朝外走,游乐场处处是欢笑声,孩子在游乐园欢快奔跑,有个十来岁的孩子玩得太开心,走路没看人,一不小心撞到慕皓天身上。父母连声过来道歉,慕皓天说不要紧,待一家三口离开,他颇有些感概道:“好像有十几年没来过游乐园了。”   “我也是。”赵长鸿道。   “我记得上次来这种地方,也是跟你一起。”慕皓天说。   那时候赵父还健在,两家经常在一起吃饭玩乐。赵长鸿回忆往事:“是啊,最多十岁吧,还有爸爸一起。”   “我十岁,你九岁。不过不在这个游乐场,而是在城西的那个,已经拆掉了,变成了住宅楼,是中朗开发的项目。”慕皓天念起往昔,“我记得那天玩了个什么项目,很久了,已经不记得到底玩的什么。只记得最后赢了奖品,有一架小飞机,还有一辆坦克,爸爸说你比我小,应该让你让你先选。”   赵长鸿也记得:“我选了坦克。”   “是的,那辆坦克很漂亮,而且很气派。你一定不知道,其实我更喜欢的是坦克,可因为你选了,我就没说什么,抱着飞机回家了。”慕皓天脸上有种豁达的笑,“谁让我比你大一岁呢?”   “可我记得,后来你就不爱跟我玩了。”赵长鸿半开玩笑道。   “谁让你抢了我的心头爱呢?”慕皓天也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话,可话语中明明有种别样的意味。他侧过脸,又认真起来:“那这一回,我也让你先选。”   赵长鸿心头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等待慕皓天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你喜欢殊晚,我也喜欢她;你需要左秋语,我也需要她。”慕皓天开门见山,直接说重点,“现在,你选一个。”   赵长鸿脚步一滞,眼瞳深处暗涌翻滚。   慕皓天直视他,大大方方坦白道:“让你先选,不是因为我豁达,而是因为无奈。不管是殊晚,还是左秋语,你都占了先机,我得承认这个事实,我得承认赵长鸿你在这方面的确比我更有能耐,我得承认——”慕皓天一字一顿,“我争不过你。”   “不过,你只能得到其中一个。”慕皓天逼视赵长鸿,“现在你选一个。”   赵长鸿偏开脸,抬头看向更远处的云影天光,不浓不淡道:“这是个没有意义的话题。”   “怎么会没有意义?”慕皓天非要逼他,“左辰逸今天要来南源市,我爸爸中午会和他一起吃饭,当然,还有左秋语。左秋语接了一部电视剧,未来三个月将在南源市拍戏,三个月,很多事足以尘埃落定。她既然来了南源市,你就不得不做出选择。”   “你选一个,剩下的那个归我。选择了殊晚,你就去享受你的爱情,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你侬我侬;但是,左秋语就归我了,我获得左辰逸的支持,将辰泽科技所持有的百分之八的中朗股份拿到手,从而成为中朗集团最大的股东。到时候,集团就归我说了算,我会处处打压你,排挤你,想方设法架空你在中朗的权利,将你边缘化,路人化;而你,将无从反抗,事业上将风光不再……我慕家将在南源市一家独大,而你赵家,只会山河日下。”慕皓天像恶毒的蛇,吐着信子耀武扬威。   赵长鸿皱眉。   “不然,你就选左秋语。没有了你,我一定能追到殊晚,这么大一个美女养在家里,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你不怕我将来打压你?”赵长鸿问。   “有得必有失。”慕皓天倒是看得开,“我选择了,就不会后悔。虽然事业不如意,但我还有爱情啊……至少我得到了一样。再说,我不是没办法吗?你占了先机,肯定是你说了算。但是,赵长鸿,你只能选一样。”   “事业和爱情,你只能选一样。”慕皓天一字一顿地重复,他直视赵长鸿,声音清晰:“你选剩下的,归我。”   赵长鸿避开他的目光,疏疏朗朗道:“这不是我们俩说了算的事,她们有自己的选择权。”   “你说得对,她们有自己的选择权,所以,无论是殊晚还是左秋语,都不能容忍被人玩弄于鼓掌。你必须做出决定,不然以后你一个都得不到。”他提醒赵长鸿,“天下之事就是这样,有舍才有得。”   “这是我的事。”赵长鸿不想和他谈这个话题。   “你不想选,对不对?”慕皓天的话像锋利的针,刺破残酷的现实,“你想都要,对不对?”   他发出笑声,似乎在讥笑赵长鸿的犹豫和踌躇:“赵长鸿,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思缜密,思虑周到。可惜,思虑得越多,越做不了决定。无论放弃哪一个,对你而言都是莫大的损失。”   有选择权未必是好事,选择的范围越广,做出选择的成本越大。慕皓天是乐观的那个,因为没得选,反而多了一份豁达;赵长鸿是悲观的那个,因为有得选,反而更加无奈,无论怎样的决定,都面临会失去另一个的现实。   “我知道你想同时得到事业和爱情,想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惜,有我在,我在旁边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出击;你只要稍有松懈,我就会一扑而上,抢走你手上的东西。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只能选一样,现在,你选吧。”慕皓天步步紧逼,非要逼赵长鸿做出决断,“我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选了,我就彻底放手。若是你选了殊晚,我就死了心,再也不来打扰你们,专心把我的事业搞好;你选了左秋语,我从此再不联系左秋语,全心全意去追求殊晚……没有了你,我相信以我的实力,一定能追到被你放弃的那个。”   赵长鸿眸色一片挣扎。   他良久没有开口,慕皓天笑一声:“你选不了?做不了决定?”慕皓天笑得越发大声,肆无忌惮地嘲笑他,“赵长鸿,你真是缺乏果断啊!”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如参考一下你母亲的意见。”   慕皓天拿出手机,发了信息出去:“我让人给你母亲放点消息,告诉她左辰逸已经抵达南源市,今天中午,我的父亲将在星海大饭店宴请他们。”他装模作样叹气,“哎,我搞不定左秋语,爸爸只好亲自出马,从左辰逸那里下手。”   信息很快发出去,慕皓天抬头看赵长鸿:“你说,你母亲得到了消息,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不一会儿,赵长鸿手机响起,是母亲黄彩英打过的,赵长鸿皱了皱眉,接起:“妈妈?”   “你在哪儿?赶快赶到星海大饭店。慕家有动作,他们中午要宴请左家父女吃饭,我们必须先到星海大饭店,在大堂等着他们。等他们一来,上去打个招呼,佯装偶然遇到,然后一起吃饭。看慕家还能闹出什么花样。”黄彩英一口气把事情说完。   赵长鸿面沉如水:“我知道了。”   “那你赶紧过来,我也正赶过去。”黄彩英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赵长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抬头,见慕皓天嘴角噙着一抹邪佞的笑。   “星海大饭店,中午一定很热闹。”慕皓天嘴角笑意更浓,仿佛事不关已,他只是戏外看客,“你说,是你去,还是我去?”   二人面对面站着,一阵沉默,两双眼睛像枪弹在空中交火,不甘示弱,但都有同样的无奈,挣扎着,等待着。   每个男人,都想事业爱情两得意,可现实偏生残酷,你只能选择一样,放弃另一样。   沉默,赵长鸿久久做不了决定。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几乎是同时,两种不同的音乐响起。慕皓天接起手机,父亲在那头暴怒:“你又死哪儿去了?叫你去机场接人,你不知所踪。”慕皓天解释:“有点事,我得处理一下。”慕父压制着怒气:“中午的筵席,不准迟到。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赵长鸿接到的是母亲的电话,她在那头催促:“你出发了吗?”赵长鸿敷衍道:“我出发了。”母亲似乎不信:“怎么那头那么吵?你是不是在骗我?你得赶紧过来。”   挂了电话,二人又陷入剑拔弩张的状态中。慕皓天轻佻笑着:“你到底是留在游乐场陪殊晚,还是去星海大饭店跟左家谈终生大事?你总得选一样,你要是去饭店,我就在留在游乐场,看看大美女跑哪儿去了。你要是不去见你未来的岳父,那我就去饭店赴约,他就成了我未来的岳父。”   步步为营,咄咄逼人。   赵长鸿冷笑:“慕皓天,你以为你真能得到殊晚?你得不到!”   一个都别想得到。   赵长鸿转身离开,朝出口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倏然驻足,殊晚站在出口处的景观树旁,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第41章 邻居   “你什么时候来的?”赵长鸿问。<し   “坐完过山车就来了。”殊晚说,指了指旁边的年轻女子,“她非要来这里玩。”   那女子二十多岁,长相并不是多出众,但也生得眉眼端正。坐过山车的时候正好坐在殊晚旁边,一路开启高音分贝模式,下车之后倒是生龙活虎,拽着殊晚为她拍照,热情地询问殊晚是不是一个人,不要一起玩啊!不然一个人拍照不方便啊!她太热情,非要黏着殊晚,殊晚对同龄女孩子的热情没什么免疫力,便结伴而行。   后来,那女子拽着殊晚来了这边。   此时,女子对着后面的慕皓天笑笑,似乎在传达圆满完成任务的意思。   慕皓天得意地笑,他说了,他不会让赵长鸿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他本想派阿响跟着殊晚,但殊晚警惕性高,不可能跟得住。慕皓天索性抛弃偷偷摸摸的跟踪,直接让阿响的女友大大方方缠住她。   看,被她听到了吧!他要摆平这只拦路虎,让赵长鸿彻底出局。   “你是不是要走了?”殊晚并不觉得悲伤,相反,她觉得解脱,“那你走好,谢谢你的门票。我还要很多项目要玩。”   她眸色清澈如水,赵长鸿心上一痛,知此时一走,便再无转圜之地:“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玩。”   “我不需要。”殊晚摇头,“而且,我也不喜欢你。”   赵长鸿说:“我知道你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今天玩得很开心,那个过山车很好玩,仿佛整个人都要飞起来。”殊晚没有半分赌气的样子,“我真的不喜欢你,因为我早就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喜欢我,因为你知道我给不了什么。你还是快点去吧,不然慕皓天把左秋语娶到手,不是耽误了人家一个好女孩吗?你也惨了,他一肚子坏水,又小气得要命,以后肯定会排挤你。”   “不,殊晚,我留下来。”赵长鸿道。   “留下来?放弃自己的事业吗?”殊晚觉得不解,“你能忍受后半辈子处处被慕皓天打压吗?在中朗集团沦为陪衬,一点一点失去自己的地位吗?事业上处处不如意,你就开心了吗?你的母亲会对我满意吗?还是你要和她断绝母子关系?”   赵长鸿眉头深深蹙起,眸色挣扎不定。   殊晚问:“你真的受得了那样的生活?”   不待赵长鸿回答,她又说:“好吧,就算你受得了。我还是不喜欢你。”   几个字让所有的犹豫踌躇失去意义,赵长鸿怅然:“殊晚,你怎么会这么残忍?”非要将所有的繁华旖旎剥净,将原始的残酷呈现出来,再浇上一盆冷水,生生灭掉最后的热情与希望。   若有原因,一定是因为她不是人。   殊晚抬头轻轻一笑:“你走吧。”   手机再次响起,像是夺命的钟声,赵长鸿心头已有了决断,对殊晚道:“好好玩。”生活足以将爱情淘洗成渣渣,将光华磨灭殆尽,殊晚说得对,他受不了那样的生活,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他需要事业。有了事业,才有足够的资本赚取自己想要的爱情,也许有一天,他还能用别的方法将殊晚留在身边。   他朝游乐场的大门方向出去,脚步匆匆。   “他放弃了你。”慕皓天走过来,不冷不热吐出几个字。   “他走了,我也不要跟你一起玩。”殊晚心头厌恶,转身快步离开,一通小跑汇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你迟早都是我的。”慕皓天看着殊晚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   阿响过来了,好心地提醒慕皓天:“您真的不去酒店了吗?”慕父晚上一定会大发雷霆。   “去了也没意思,反正都争不过赵长鸿。”慕皓天倒是看得开,赵长鸿一定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一个怎样的高手!   晚上,慕皓天回家,慕父果然大发雷霆,厉声质问他去了哪儿,如果慕皓天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理由,他就能把慕皓天骨头拆了。   慕皓天早已经想好理由:“天浩那边出了点问题,我赶过去处理一下。”   “天浩”是慕皓天几年前办的一家公司,“朗星汇”会所就归属旗下,规模不大,慕皓天另请了人管理,在慕父眼中纯粹是小打小闹。   “你把心思放在那家小公司做什么?”慕父压制着怒火。   “好歹是自己办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我肯定得想着。”慕皓天理直气壮道,“另外,我得到了赵长鸿赶去酒店的消息,觉得自己没必要去了。爸爸,我认为我们得面对现实,男女之事是个玄乎的东西,左秋语的确对赵长鸿更有意思,我们得及时止损,放弃这个目标,把精力放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   慕父万万没想到慕皓天放弃得如此直接干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他知道。十年前,他就知道中朗集团有一天会出现内斗的情况,他要为慕家权益而斗争,他要将赵家彻底打压……内斗的意义是什么呢?也许他会赢,大权在握;也许他会输,狼狈不堪;更有可能的结果是拖累中朗前进的脚步,甚至,搞垮中朗。   慕皓天觉得索然无味。   他想摆脱被家族操纵的命运,他想完全掌握自己的前进步伐,他想从中朗的内斗中解脱出来,他想为内斗失败后铺一条后路……慕皓天欣赏龙易那样的男人,不继承父辈事业,自力更生,再创辉煌。想法在很久以前就蠢蠢欲动,它像一粒生命力顽强的莲子,埋在缺少空气的泥沼中,不见阳光,不得雨露,但从未死去。   直到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一个不会被慕家接纳的女人,阳光和雨露洒下,这枚莲子开始蓬勃生长。慕皓天已经想好道路,等赵长鸿大权在握后,他就离开中朗,不再担任任何管理职务。   不然,处处受赵长鸿打压,他的日子定是了无生趣。   但集团股权谁都抢不走,他收收红利就行了,由得赵长鸿折腾。专心另起炉灶,做做自己的事业。   不能告诉慕父,因为中朗是父辈的心血,是慕家的辉煌,是权利和身份的象征,慕父知道他要离开中朗,一定会砍了他。   慕皓天故作高深,神秘兮兮道:“我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目标呢?”慕父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慕皓天才不会说目标是一只狼。   不,这个描述并不准确,对目标的错误认知是慕皓天失败的根本原因。他犯了两次错误,第一次:低估了目标。   他以为殊晚是白白软软的兔子,单纯美好,毫无自保能力,稍微被强权吓一吓,便会惊颤不已。成长于某个小市民家庭,没钱没背景没经验,不会对慕皓天造成任何威胁,极容易被收服。   第二次:高估了目标。   他以为她是经验丰富的狼,经过特殊训练,身手过人,是赵长鸿手上的一柄快刀,心思缜密精于伪装。   孰料,两次都错得离谱。   从慕皓天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来,殊晚并不复杂,她成长于某个小市民家庭,但这个家庭有特殊之处,抚养她的严寒梅因为家人意外丧生,而产生了过多的思虑与担忧,花钱请了人对殊晚进行了特殊训练,目的是提高殊晚的自保能力。殊晚虽身手过人,却不为任何人效力,忙于挣钱,忧心生活。   该怎么描述她呢?应该是只野猫,远远看去一副乖顺的模样,实则爪子锋利。不被惹恼的时候乖萌可爱,一旦发现危险,全身毛发乍起,出其不意给人致命一击。   慕皓天一定能将这只小野猫驯服。   他自信满满,却不知道,目标永远都在错误估计中。   殊晚照常上班,空闲时依旧跟着剧组的人学演戏,而剧组的人,常常崩溃。他们从殊晚的演技明白了一个道理——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助理这份工作,工作时间不固定,这日,殊晚回来时已经是九点多,走进楼道见电梯正在关闭,喊一声:“等一等。”里面的人按了开门按钮,殊晚小跑过去,钻入电梯,说了声“谢谢。”   电梯门缓缓关上,里面站着五六个人,某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抱着一大捆东西,比人还高,占了许多位置,殊晚只好站在最前端的角落。电梯内的人陆陆续续离开,那个抱着东西的男人也出去,殊晚侧开身子让他,回头一看,“啊”地惊叫出声。   活似见了鬼!   实则比鬼还可怕,她居然在电梯里看见了慕皓天。   因之前被那个抱着东西的男人挡住,殊晚没注意到他。   慕皓天自然早就看见了她,瞪一眼:“叫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儿?”殊晚不明白。   “难道这里被你承包了?”   “你要干吗?”殊晚警惕地看着他。   “找个地方睡觉。”慕皓天闲闲道。   殊晚看向电梯按钮,好惊悚!轿厢内明明剩他们两个人,但亮着的楼层只有一个,便是殊晚租住的楼层。殊晚心头大骇:“你流氓,你色狼……”说着举起包,一副作势要打他模样:“反正你都知道我有两下子,那我告诉你,你再不出去我就揍你。”   慕皓天向殊晚示意电梯内的摄像头:“看见了吗?有监控。你敢动手,我就告到你倾家荡产,估计你那两套未交付的房子都不够赔。”   “你……你……”殊晚气结。   叮——电梯到达殊晚住处,金属门缓缓打开。   殊晚站着没动,慕皓天却大步迈出。“喂,喂!你要去哪儿?”殊晚追出来,“你不许去我家,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你再不停下我要报警了……”   “哪里是民宅?”   “你明知故问。”殊晚敢肯定这家伙已经把一切打听清楚,指着旁边的门道:“这是我租的。”   真金白银租来的。   “很好。”慕皓天轻笑,指了指另一扇门,“这是我买的。”   这栋楼是一梯两户,隔壁一直没人住,前两天倒是看见有工人搬着家具进进出出,殊晚也没在意,此时惊得目瞪口呆:“你买的?”   慕皓天挑眉:“三天前。”   他掏出钥匙,利落地开门,顺便开了灯:“要不要进来坐坐?邻居。”   殊晚被这声“邻居”吓得一哆嗦,继而全身恶寒。   慕皓天继续道:“这房子虽然小了点,装修还算有点品位,对了,我听搬家具的工人说,你当时还称赞了沙发,不然,我买一套送给你?”   “我不要。”殊晚气呼呼道。   “那你要什么?哦,好像你很喜欢房子,如果你为我效力,这套房子我就送给你,不然,买套别墅也行。”   “我富贵不能淫。”殊晚坚定道。   慕皓天微微笑:“我还知道,你贫贱不能移。”他指了指殊晚的房子,“这里,交了半年房租,合同上写着提前退房不退钱,所以,半年之内,你都不能移。老老实实做我的邻居吧。”   “你……”殊晚瞠目结舌,他怎么什么都清楚?“那就你就慢慢住吧。”殊晚拿出钥匙利落地开门,钻入房中,哐地一声,防盗门轰然关上。   房门一关便是两个世界,什么邻居?统统见鬼去吧。   可惜,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咚咚咚——殊晚从门禁视频上看到慕皓天那张欠扁的脸,殊晚开门,没好气道:“你到底想干吗?”   慕皓天站在门外长身玉立:“不如,一起吃个夜宵?”   “不吃。”殊晚严词拒绝。   “我有点事想问你。”慕皓天十分正经道。   殊晚示意他说。   “在清水市的废弃仓库,那天晚上楼板发生坍塌,你到底用的什么东西将我从坑底卷出来?”这是困扰慕皓天多时的问题,他查了几个月,翻阅古今中外各类工具武器,依旧找不到答案。   殊晚面色微变,心虚地吼他:“不告诉你。”   “绳子?带子?”慕皓天猜不出是什么东西,“给我见识一下。”   才不给他见识。“没门。”   “不然,你卖一套给我,价钱好商量。”慕皓天实在感兴趣,“我付给你双倍价钱。”   “不要。”殊晚作势要关门。   慕皓天却堵在门口,不依不饶:“秘密武器是吧?不想给我看就算了,殊晚,不然你为我效力?以你的身手,做个私人保镖肯定没问题,待遇从优。”   “谁要为你效力?”殊晚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推了一把慕皓天,而后利落关门。   哐——关门声在楼道中回响。   慕皓天面对紧闭的大门,面色从容,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心头仍迷惑,殊晚到底用的什么工具呢?   他是心高气傲之人,自然不会没完没了敲门纠缠,心头有新的计划。   白天,殊晚出门上班,几个男人敲响了慕皓天的房门,慕皓天问:“东西带来了?”   他的手下提着一只蛇皮袋,道:“在这里。”   袋子里有东西在鼓动,是一条黄黑花纹相间的蛇,煞是吓人。蛇是女人的克星,殊晚虽身手过人,但她既然不是慕皓天想象中的那种历经淬炼的狼,那她应该怕蛇。   手下带来的蛇,头部有“王”字黑斑纹,手腕粗细,名叫王锦蛇。王锦蛇十分凶猛,攻击性强,但是——没毒,不会对人造成严重伤害,用来吓人再好不过。慕皓天示意手下去阳台。   他的阳台与殊晚房屋的阳台相邻,中间隔了三四米,手下搭上梯子,系上安全绳之后,顺利到达殊晚的阳台,推开玻璃门,将蛇放进屋内,不忘将房门关上。   慕皓天十分满意,也许来个英雄救美,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改善。   晚上,殊晚回家,她出电梯的时候警惕地朝外面看了看,如同侦察兵在侦查敌情,确认慕皓天不在楼道,殊晚快速从电梯蹦出来,冲向房门,开门进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慕皓天知道她回来了,他买通了一名物业人员,楼下保安见到殊晚,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而后给慕皓天报告了一声。   慕皓天悠悠出门,踱步到殊晚门口,等着她夺门而出,或是惊声尖叫,或是大呼救命。   却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殊晚在屋里又蹦又跳,“居然有一条蛇?”她像是看到一只可爱的哈巴狗,双眼放光,拿着东西挑逗它:“你是哪家养的宠物?”   王锦蛇昂着头,吐着信子,凶悍地朝殊晚发起攻击,殊晚反应快,蛇根本咬不着她。她乐得跳了起来:“好好玩。”她拿着东西继续逗蛇,甚至翻箱倒柜找吃的意图喂它,蛇顺着墙根游走,殊晚不依,把它抓回来;蛇继续攻击她,攻击无效……   慕皓天在门口等了半天,听着里面的笑声纳闷,这到底在干什么呢?他忍不住敲了敲门,殊晚见是他,没好气地开门:“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慕皓天问。   殊晚眉头一皱:“原来是你家的。”想想也对,一般人都不会养蛇作为宠物,殊晚转身就把蛇抓了出来,往慕皓天身上一丢:“还给你。”   黑黄色的蛇落在慕皓天身上。   “以后管好你的宠物。”殊晚哐当一声把门关上。   慕皓天大出意外,而后“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被蛇咬了! ☆、第42章 煮饭   装潢精致的医院里,慕皓天一派闲适地靠坐在病床上,他的得力助手贺北笑得如同一只狐狸,一板一眼道:“殊小姐,你说这件事,是公了还是私了?”   殊晚畏畏缩缩地站在病房中,试探着问:“公了怎么了?”   贺北朝身后之人递了个眼色,那人一身黑青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你好,殊小姐。我是慕先生的代理律师,关于你纵蛇故意伤人事件,我们现在就可以报警。这绝不仅仅是一般的民事案件,而是一起故意伤害事件,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384条之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我没有故意伤人啊!”殊晚叫道,她不知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慕皓天说蛇不是他的宠物,认定殊晚养蛇故意伤人,“蛇也不是我的。”   律师先生无波无澜道:“法律讲究的是证据。蛇是不是你养的,还是你故意买来实施某种目的,我们不得而知。但门禁视频显示,你故意将蛇扔在慕先生身上,导致慕先生重伤……”   “腿上就两个比绿豆还小的牙印而已,怎么能算重伤?”殊晚不服。   “这个得由法医鉴定。”律师先生的话语毫无起伏,“你和慕先生的关系不是太好,这是作案动机。”   “我没作案。”殊晚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也没有故意伤人,蛇不是我的……”   律师先生皮笑肉不笑,仿佛在说两个字:呵呵。   他继续一板一眼说话:“还有,我们会附带民事诉讼,你要承担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误工费……”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提醒殊晚:“慕先生担任中朗地产的总经理,不算分红与奖金,年薪大致是四千万人民币,每一天的误工费,殊小姐可以自己算。”   殊晚觉得自己要晕了,环视精致典雅的病房,这里,肯定也是死贵死贵的。   她眼巴巴地看向贺北:“那私了呢?”   贺北笑朝她示意内屋的慕皓天:“你可以问慕总。”他压低声音,好心地提醒殊晚:“你最好让他高兴点。”   殊晚不情不愿地走向内屋,病房搞得跟酒店似的,屋子很大,贴着浅色花纹墙纸,慕皓天倚着病床,拿着一份财经报纸看,右腿上缠着白纱布,明明只有两个牙印,居然缠得跟粽子似的。殊晚朝他笑笑:“慕……慕皓天……”   笑容僵硬,比哭还难看。   慕皓天抬了抬眼皮,明知故问:“有什么事吗?”   殊晚吸吸鼻子:“我想问问,私了怎么了?”   慕皓天微微一笑,小野猫,你也有今天。   他高傲道:“这个……得看我心情。”   “能不能痛快点?”殊晚可不喜欢钝刀子割肉。   慕皓天言简意赅道:“为我效力。”   “不。”殊晚才不要,见他凌厉的目光投过来,殊晚讪讪解释:“我其实什么都不会……真的不会……最多只会偷偷摸摸把人弄晕丢深坑,还得有好的时机……再说,我现在有工作。”   她又抬头看慕皓天:“我有一个好建议。”   慕皓天示意她说。   “不如,你找条蛇咬我一口。”这样就两清了,虽然有点痛。   慕皓天对她投来探究的目光,胆子还真大啊!他怎么会趁她的意,皮笑肉不笑:“我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我不介意。”   “传出去会影响我的名声。”慕皓天说。   他的名声难道不是睚眦必报邪恶霸道吗?明明一点也不影响。殊晚狠了狠心:“不然,咬两口?”   慕皓天一怔,这是女人吗?对自己这么狠?还是他比蛇更恐怖?   算了,慕皓天不想把她逼急了,装出一副君子模样:“看在我们关系不错的份上,我也不想为难你,这样吧,我现在受伤了,为了聊表你的心意,你就负责照顾我。”   殊晚微微蹙起眉头,露出冥思苦想的模样。而后问:“什么样的照顾?多久?”   得把话说清楚,这人一肚子坏水。   慕皓天存了想缓和关系的心思,退一步道:“你不是助理吗?现在也是助理工作,一周。”   “好。”   殊晚给程归锦去了电话,说自己有事,想请假一周。程归锦问她何事,殊晚吱吱唔唔,说自己不太舒服,想休息几天,程归锦便大方地给她放了假,并嘱咐她好好休息。   第二天,殊晚早早来到医院,听候慕皓天差遣。慕皓天已经吃过早饭,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见殊晚来了,喊她:“过来一起坐。”   殊晚规规矩矩在椅子上坐下,如同小学生上课似的,目视前方,背板笔直。   一点谈情说爱的气氛都没有。   慕皓天问:“你喜欢什么?”   “喜欢旅游。”殊晚回答。   “那我以后带你去旅游,马尔代夫怎么样?还是夏威夷?要是不喜欢海边,我们可以去欧洲,巴黎怎么样?时尚之都,女人都喜欢。”   “那我不喜欢旅游了。”殊晚说。   慕皓天:“……”   他继续深入了解:“你喜欢吃什么?”   “肉。”殊晚言简意赅道。   骗他吧?女人都喜欢蔬菜和水果,整天喊着减肥保持身材,慕皓天觉得殊晚在敷衍自己,没好气道:“好,中午我让人去买,一起吃饭。牛肉,鸡肉,鱼肉,样样俱全。”   “那我不喜欢肉了。”   慕皓天:“……”   “你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是什么意思?”慕皓天气闷。   “没意思。”殊晚认真回答。   “你就是这样给人当助理吗?”慕皓天质问,“一个月工资八千?凭什么拿八千?”   “我会干活啊!”殊晚说。   “那你替我削苹果。”慕皓天拿过一个苹果塞给她。   削就削,殊晚拿起苹果,一边削一边想:这不是苹果,这是慕皓天,削死他!   慕皓天看着她恨恨的表情,背上莫名一股寒意。   他呆在医院虽是故意为难殊晚,但工作终究不能落下,助理把笔记本、各类文件资料拿到了病房,房中有大书桌,慕皓天就地办公。殊晚坐在旁边,偶尔给他添一点茶,甚是无聊,拿了手机翻看笑话,或掩嘴轻笑,或抿唇浅笑,某次看到个特别有趣的,不小心笑出声,慕皓天瞪她一眼:“不准玩手机,打扰我工作。”   殊晚讪讪把手机放下,转头看桌上花瓶。   慕皓天余光瞟过来,见她秀挺的鼻梁和颀长的脖子形成漂亮的剪影,唇色嫣红,比花瓶中的粉色百合更娇艳,慕皓天只觉得心猿意马。   颓丧地扔了笔,她坐在这儿,他完全没有办法投入工作中。   可又不甘心放她离开,慕皓天想了想,道:“隔壁有个小厨房,中午你负责烧饭给我吃。”   医院收费昂贵,有独立小厨房,方便某些饮食讲究的病人调理身体。慕皓天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他可以用心工作,待会儿还能享受爱心午餐。   殊晚却十分为难:“我不会。”   “你这是在敷衍我!”慕皓天凶巴巴道,“你纵蛇伤人,我大慈大悲不跟你计较,你烧点菜慰劳一下伤者,不是分内之事吗?就算真的不会,也要亲自动手聊表心意。”   “可我真的不会。”殊晚弱弱地说话,“不如我帮你叫外卖。”   “我就要你做的。”慕皓天坚持,还理直气壮地加了一句:“你不是说你会干活吗?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是心意。”   殊晚便滚去了厨房。   厨房工具材料一应俱全,负责饮食的阿姨甚至买好了菜,殊晚开始与食材奋斗。别看她能吃,做饭却是一丁点都不会,这当然是严寒梅的功劳。严寒梅不上班,不爱筑长城,不跳广场舞,她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做饭这种事哪里轮得到殊晚动手?   殊晚长大了,有时也跑进厨房,对严寒梅说:“婶婶,我帮你切菜。”或是“婶婶,我来剥豆子。”严寒梅一颗心都快化掉,多乖巧的孩子,长得这么美,细皮嫩肉的,千万别被油烟熏坏了,严寒梅赶紧把她赶出去:“不用,不用,去看电视。”   所以,殊晚并非厨艺不精,她是完全不会。连炒菜是应该先放菜,还是先放油都搞不清楚。   不要紧,凡事都有第一次,正好拿慕皓天当试验品。   外事问谷歌,内事问百度。   殊晚用手机搜出了两个简单菜谱,看起来很简单嘛!殊晚信心十足,开始了厨房奋斗事业。   用刀将精肉切成薄片,等等,“薄片”是多厚?   放入十克食盐,适量生粉抓匀,“适量”是多少克?   料酒少许……“少许”是几滴?   殊晚眉头紧皱,写菜谱的人怎能如此马虎大意?让她这样的新手如何是好。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烧死脑细胞无数,殊晚总算把材料切备完毕,点火,上锅,放油,油温烧至八成熟……天啊,谁能告诉她“八成熟”是什么样子?难道要把手放进去试试温度吗?   赶紧上网搜索。   等她搜到答案时,锅中油已经冒烟,不管了,把肉片一股脑倒进去……   她以为结果是肉熟了,可真实的结果是——锅里着火了!   菜谱上明明没有写会发生这种状况。殊晚手足无措。   ……   十分钟后,消防车的警报声响彻在医院上空。   厨房一片焦黑,烟尘滚滚,慕皓天等人已经撤离,站在楼下和殊晚面面相觑。作为中朗地产的总经理,集团的副总裁,此时他终于表现出了一个大人物应有的风度与涵养,拍了拍殊晚的肩:“你真是人才啊!”   他以为殊晚最多送给他一道暗黑料理,哪里知道把厨房给烧了。   殊晚快哭了,会不会要她赔偿?   果然,听到慕皓天说:“这下估计得赔不少钱。”他瞧了一眼殊晚,“我可以先赔钱,回头再跟你算账。”   殊晚欲哭无泪。   慕皓天心情很好,短工很快就能变长工了。 ☆、第43章 影城   不过殊晚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烟灰印子,着实影响美观,慕皓天催促她:“快去洗洗。”   “哦。”殊晚后知后觉地离开。花园人很多,都仰着头围观消防人员救火,殊晚穿过人群,正准备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忽然听到有人喊她:“殊晚——”   赵长鸿既惊且喜地看着她,又皱了皱眉:“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尘灰满面,跟只大花猫似的;郁郁不乐,像经历了一场浩劫。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精英打扮的男人,三十多岁,看着殊晚那大花猫模样,勉强忍住笑。赵长鸿仰头看了看楼上冒着残烟的屋子,又看看殊晚:“你参与灭火了吗?”   “不。”殊晚讪讪道,“那个……厨房就是被我烧的。”   “你在厨房做什么?”赵长鸿问。   “当然是做饭。”   “谁病了?”   “没谁病了,慕皓天被蛇咬了,非赖着是我的责任,逼我给他做饭,结果就成这个样子。”殊晚面色懊丧,她秉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可现在似乎越来越糟,“这下好像要赔很多钱。”   她很穷啊。殊晚心头在滴血。   赵长鸿眉头一皱:“到底怎么回事?”   殊晚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出,都怪那条蛇,也不知是谁家的宠物。赵长鸿眉头越皱越深,咬牙切齿道:“无耻!”   殊晚疑惑地盯着他!   “我说慕皓天。”赵长鸿道,“他在唬你!”   殊晚不是太明白。   “正好,周律师也在,走,我们跟他理论去。”   周律师就是站在赵长鸿身边的那位精英模样的男人,殊晚犹疑不定,她不想再欠赵长鸿什么。赵长鸿倒是一派自然,“殊晚,我们还是朋友,对吧?我不想看到你被他唬弄。”   慕皓天正在花园另一隅,坐在长椅上嘴角勾起,兀自得意。转过头,脸上笑容倏然止住,殊晚和赵长鸿并肩走来,旁边还有一个业界有名的周大律师。   慕皓天从椅子上站起来,有种不妙的感觉。   赵长鸿大步过来:“听说你被蛇咬了?”   “嗯。”慕皓天不动声色。   “你觉得是殊晚的责任?”   “她把蛇丢给我,岂能不是她的责任?”慕皓天反问。   赵长鸿一个眼神示意,周大律师微笑着上前:“慕总,我认为这起事件定义为故意伤害完全不正确。殊小姐只是将你的宠物归还给你而已,从主观上来说,她绝对没有故意伤害的意思,甚至是存了好心;再者,故意伤害,要有身体的损伤为行为要件……”他上上下下打量慕皓天,一板一眼地陈述:“慕总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从法律意义上讲,这点伤连轻伤都算不上。”   “既然不能定义为故意伤害,那这只是一点点民事小纠纷。蛇意外伤人,这起事故应当由蛇的主人承担责任,殊小姐不是蛇的主人,这点显而易见。若是非要证据,也不难收集。再者,慕总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却来到医院办了住院手续,住进豪华病房,完全是过度医疗,慕总存在讹诈的嫌疑……”   殊晚听得一愣一愣,律师都擅长滔滔不绝、条理清晰的说话吗?   她好崇拜啊!果然书读得太少了,被人一唬,便失了分寸。   慕皓天冷笑一声打断律师的陈述,挑眉看赵长鸿:“这是我和她的事。”   “这似乎有点无耻了。”赵长鸿面上的笑有点冷。   “她赔钱赔定了。”慕皓天不饶不休。   “如果非要闹上法庭,周大律师愿意免费为殊晚代理。我想就算她要赔钱,不过是几百几千的事。”赵长鸿挑眉笑着,“若是更多,那我会帮她赔。”   “你是她什么人?”慕皓天冷笑。   “我们……”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你最好先问问左小姐的意思。”慕皓天-朝他示意背后。   赵长鸿转头,左秋语来了,赵长鸿不算意外,今日赵长鸿本就是陪左秋语来医院,偶然碰见周律师,两人在花园里聊天意外看见了殊晚。他朝左秋语招了招手,毫不避讳:“你来得正好,看看慕总是如何玩讹诈这种小把戏,仗势欺人。”   慕皓天简直是给自己的形象抹黑。以后,想翻身都困难。   左秋语淡淡笑笑:“我没兴趣,你们慢慢聊。我要去找苏医生,你待会儿聊完了来找我就是。”   她似乎真的没兴趣,径直离开。赵长鸿没追上去,一派从容地看着慕皓天:“慕总,还有什么其他事吗?如果有,请直接联系殊晚的律师;如果要赔钱,有人替她赔。”   “怎么不直接说你给她赔?”   “因为不止有我。”赵长鸿笑得意味深长,“还有……”   “还有我。”一个响亮的声音插道,程归锦快步跑过来,他似乎是急匆匆而来,气息不匀,一把将殊晚拽过来,劈头盖脸一通骂:“你脑子短路啊?有事也不告诉我,只知道跟我说请假。想跑去为别人当助理不成?就你这样子,还去跟慕皓天理论,你能赢吗?哪天被卖了,都还不知道为什么!”   程归锦说话不带停顿,头顶仿佛在冒烟。   “你,你怎么来了?”殊晚讷讷问。   “我不来,你就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遇到事情,先问我一声会死吗?还是会少一块肉?”程归锦用手指推殊晚的脑袋,“跟我这么见外,到底是不是我的真爱粉?是不是?是不是?”   他吼得气壮山河,殊晚弱弱出声:“是的。”   “这不就成了。”训完殊晚,程归锦转头,影帝变脸一向快如翻书,摆出生意人的从容面孔,微笑道:“慕总,不好意思,殊晚给你添麻烦了。”   随即又换了一副口气,咬牙切齿道:“如果她惹了事,以后我会为她请律师;如果她欠了钱,多少我都会为她赔。”   话毕,拽着殊晚,硬生生把人拖走。殊晚措手不及:“这样不好吧,我还没跟他说清楚……”   “就你那智商,还能跟慕皓天说清楚。”程归锦嫌弃道,“哪天被他骗去当了包身工,都不知道为什么。”   “我会不会要赔很多钱?”殊晚仍旧担心。   “不会啦。真计较起来,大不了我给你请律师。”   “律师费贵不贵?”   “我找公司报账行了吧?”   ……   两人吵闹着越走越远,剩下慕皓天和赵长鸿。   二人对峙,剑拔弩张。   “赵长鸿,你还是不死心?”慕皓天冷笑一声,“我最讨厌你拖泥带水的性格,既然选择了,就放手放得干脆点。”   “那么好的一个女人,要完全放手,真的有点困难啊。”赵长鸿叹道。   “你还以为自己能两全?”慕皓天发出嗤笑声,“你真不嫌累啊!”   “累不累,是我的事。”赵长鸿淡淡回答,心头却错综复杂,他侧过身,微微仰头,看见头顶淡蓝色的天空被繁密的花束割裂,暗影无数,赵长鸿垂着手,“其实我特别想问你一个问题。”顿了顿,他问:“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选择越多,成本越高。   慕皓天懒得作答,极不屑的模样。   “哦,也对,你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赵长鸿从鼻中发出轻俏笑声。   “我选过,可我没想过。”在棕岛,慕皓天一时热血便把左秋语抛诸脑后,没有左右思量,没有犹疑不定,等回过头来,已经尘埃落定。他不曾想过事情竟来得如此简单,轻松跳过利益权衡左右为难的一步,慕皓天以轻俏笑声回复赵长鸿:“殊晚对你而言,不过如此。”   赵长鸿微愣,抬头看得更远,太阳从云朵中探出脸,金辉落在油绿的叶片,处处泛着光。如他所想的人生,只有站得足够高,才能照耀到更远的地方,他轻轻笑了笑,沉沉地说一句:“你得不到。”   一字一顿,口气如同笃定。   “程归锦是你叫来的,对不对?”慕皓天的口气如同刀子,尖刻而锋利,“自己得不到,也不让我得到。”   “对。”赵长鸿大方承认,走到这一步,他不介意水再浑点。赵长鸿长眉微挑,毫不掩饰对慕皓天的轻蔑:“你的小伎俩都是我玩剩下的。有我和程归锦在,你得不到。”   事业与爱情,一样都得不到。   慕皓天轻笑一声:“你也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目光朝对面的楼瞟了瞟,赵长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对面三楼阳台倚着一个女人,依稀能看出是左秋语。慕皓天嘲笑道:“估计你有得解释了。”   赵长鸿去楼上找左秋语,左秋语拢着双眉,似有不悦。赵长鸿问:“怎么样?”   “拿了点药,医生说不要紧。”左秋语皮肤过敏起了小红点,赵长鸿异常关心她,赶紧带她来医院。她拿起小包起身:“走吧。”   知她心头有所想法,路上,赵长鸿道:“殊晚是我的朋友,无亲无故,我不想看她被慕皓天唬弄。”   左秋语打断他:“你们是不是都喜欢她?”心头沉沉的,嘴上却故用一种轻松的语气来打破沉闷的尴尬:“我在楼上都看见了哦,你,慕皓天,”她顿了顿,“还有程归锦……”   “只有慕皓天,和程归锦。”赵长鸿打断她,“没有我。”   左秋语笑笑,笑容很浅,似乎心事重重。但她不再问什么,两人并肩朝停车场走去,旁边有冒冒失失的孩子跑过,差点撞在左秋语身上,赵长鸿把她一拉:“小心。”   本是无伤大雅的动作,孰料被小记者拍了下来,角度刁钻,如同两人拥抱一般,第二天便上了娱乐报纸的头条,题目是:左秋语地下恋情曝光,男友系东方传谷总经理。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殊晚也看到报纸,富贾商户与演艺新星,郎才女貌的一对。程归锦过来扫了一眼,极为不屑:“都说她不行,就只知道拿这种来炒作。”他低声嘟囔:“还不知道是谁故意安排的记者。”   程归锦闷着脸,又安慰殊晚:“你别郁闷,让他们去吧。”   “我没郁闷啊!”殊晚说,“我觉得他们俩挺般配。”   “哪里般配?财力还是家世?辰泽科技握有中朗的股份,赵长鸿需要左秋语;赵长鸿家大业大,比左家高出不止一个层次,左秋语也算找到一棵大树,仅此而已。”程归锦满面鄙夷,扔了报纸,“最烦这种。”   没报纸看,殊晚又从包里拿出一本《民法通则》,认真看起来,她翻书翻得很快,程归锦讶异:“哟,你还想当律师呀。”   “律师很厉害啊。”殊晚道,古语说得好,一人之辩重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兵,殊晚差点被慕皓天的律师唬弄住,顿时对律师这个职业崇拜得五体投地。   “一会儿想当明星,一会儿想当律师,女人的心,还真是说变就变!”程归锦不满。   “我可以两手抓。”殊晚再从包里拿出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昨晚一起买的。”   “没用。”程归锦扔了她的书,“多从实践中找感觉,让别的演员都带带你。过两天我有个活动要回c市,顺便带你去九和影城看看,看一看特技、后期制作是怎么样的。”   九和总部在c市,拥有自己独立的影视摄影基地——九和影城,影城位于c市北部新区,占地面广,规模庞大,殊晚早就有所耳闻。但等她站在影城中时,殊晚仍被震撼到,影城大得超乎想象,有古朴小镇,有欧式别墅群,有巍峨宫殿,有科幻公园……整个影城分为几大区域,有些地方对游客开放,游人如织;有些地方不对游客开放,现代化的摄影棚林立,摄制小组在紧张忙碌……   程归锦带殊晚坐在游览车上,热情地为她做介绍:“那边是日式建筑,风景还不错,你待会儿可以去玩,如果有剧组拍电影,会设置警戒线。”他又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是特技摄影区,飞车啊,跳楼啊,一般都在那边拍。不过特技拍摄有一定危险性,准备时间很长,去了可能也看不到什么。不过你有时间的话就慢慢等,特技演员的表演非常震撼人心。”   程归锦递了一张工作卡给殊晚:“明后天我有事,交际应酬无聊得很,你跟着我也没意思。就在影城玩玩好了,有了这张卡,影城大多数地方都能进去。”   “那我可以去做群众演员吗?”殊晚随时不忘学习,眨着星星眼问。   “你还真是虚心啊!”程归锦叹道,“要是不嫌累,我给你找剧组。”   游览车开到了明清宫殿区,那边正好有剧组在拍戏,程归锦跟剧组人员很熟,喊来助理导演,助理导演对他十分客气,程归锦指了指殊晚:“我的助理,她想学演戏,这两天我有事,想让她在你们剧组混个群众演员。”   助理导演将殊晚上下一打量,双眼放光:“美女这么靓,做特约演员都没问题。我跟郭导说一声。”   “别。她在镜头前就紧张,先给她一个充当背景的角色,没台词的那种。”程归锦又特别交待,“这可是我的人,你可得照顾着点,”   助理导演忙点头:“锦哥你发了话,我哪能不照顾?郭导也给你面子不是?”   程归锦就把殊晚交给了剧组,嘱咐道:“要是不喜欢拍,你拒绝就是,自己玩去。”   殊晚在剧组留下,时值半上午,群众演员早就找好了,但导演见殊晚漂亮,又听说是程归锦特别关照,便让她去化妆间,对化妆师道:“加个宫女。”   化过妆,一个漂亮宫女出炉,顾盼生辉,导演眼前一亮,准备给殊晚两句台词,殊晚试了试,勉强凑合。   可惜,一正式开拍就出问题。   殊晚一站在镜头前,表情就变了,台词说得磕磕巴巴,步伐僵硬,面部如同在抽筋……导演终于明白,程归锦为何特别交代——“充当背景的角色。”想想也对,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若多给几个镜头,观众就会大骂:宫女长得比妃子都漂亮,皇帝眼睛是瞎的吗?   殊晚便老老实实充当背景。能顺利拍完一段戏,哪怕在剧中连个影子都看不到,殊晚也觉得开心。晚上回到酒店,小汪同志在走廊里遇见她,见她眉飞色舞的模样,问:“殊晚,你白天干什么呢?”   “我今天又演了新戏。”那口气,仿佛自己演了女主角似的,“而且程归锦不在哦,我要学着自己演戏,明天还要去。”   “九和影城吗?”   “是啊。”殊晚回道。   “哪个剧组?”   “《锦色传奇》剧组。”殊晚回答。   “那你得早点,没有锦哥,剧组恐怕不等你。”小汪同志嘱托道。他回到屋内,拨了电话向那头报道:“殊晚明天去九和影城,大概五六点钟就得出发,做群众演员……锦哥要出席宣传活动,不跟她一起……”   慕皓天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好,我知道了。”   逮小野猫总得费些功夫,慕皓天买通了小汪同志,要他把殊晚的日程安排逐一上报。明日是周六,慕皓天不用上班,打电话给助理:“订一张去c市的机票。” ☆、第44章 惹事   第二日,殊晚早早去了剧组。   她姿容绝美,一到剧组就吸引了许多目光,这个场子有两个剧组都在拍戏,各自占了两处殿宇。中途殊晚去了洗手间,回来时穿过长廊,有人喊她:“美女……”   一个男人倚着廊柱,作锦衣卫打扮,劲装在身,衬得他眉目英俊,但脸上却有轻浮之色。他也是这两年崛起的演员,人气不错,殊晚知道他的名字——原海。   原海朝殊晚招了招手:“你演宫女吗?”   殊晚身上还穿着一身宫女服:“是啊。”   “群众演员?”   “是的。”   原海热情地招呼她:“我这边也缺个群演,过来试试戏。演得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加戏哦。”   殊晚的戏正好已经结了,她闲着也是闲着,便脱了戏服,跑去原海所在的剧组。原海极热情,凑到她身边:“你什么时候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群众演员通常都是固定的一帮人,天天混迹在影城,有些怀着明星梦,有些只是混口饭吃。见的次数多了,面貌也熟了。   殊晚回答:“我刚来。”   “哦,跟着我混,保管让你上镜头。”他凑得越来越近,几乎贴到殊晚的面颜,殊晚赶紧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原海笑一声,抛出诱惑:“有台词的哦。”   殊晚摆手:“我不要台词。”   “给你特写?”   “我不要特写。”   殊晚只喜欢演路人甲,目前,她只能演路人甲。   换过衣服,殊晚兴致勃勃地投入到演戏这项大业中——充当背景。   这天的戏挺多,殊晚演了水边的浣衣女,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饭堂里的宾客……她头一次演这么多角色,成就感满满,晚上收工时,剧组还给她发了工资——一百五十块钱,殊晚第一次领到群众演员的工资,兴高采烈,原海喊她:“走,一起吃饭。”   “不用了,谢谢。”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合群?剧组的人都去,你怎么不去?看不起我们剧组是吗?”原海质问道,又给助理使眼色,助理知晓他性格,不达目的就会大发脾气,助理可不想遭殃,劝殊晚:“一起去,今天合作这么愉快,明天还要继续演戏,也算是情分。再说,我们都去,你不去,知道的人说你有事,不知道的会说我们欺负新人……”   盛情难却,殊晚心情又好,跟着他们上了车,满满当当一车人,只是殊晚不知道,全是原海的助理、御用造型师以及经纪人——这便是所谓的“剧组的人都去”。吃饭地点在一家富丽堂皇的会所,却不是简单的包厢,更像是套房,用餐地点在饭厅。   席间,其他人陆陆续续借故离开,殊晚被原海抓着喝酒,她一向把酒当饮料喝,也不在意,喝着喝着,殊晚头脑清醒,原海自己喝多了。   房内只剩他们二人,原海借着酒意,直接往殊晚身上凑:“美女,你用了什么香水,好香……”   殊晚赶紧挪开,心头疑惑,那些说去洗手间的人怎么一去不复返了?她站起身道:“原先生,我该走了。”她想走,却被原海一把拽住:“走什么呀,一起玩玩。”   “你喝多了。”殊晚把他甩开,大步朝房门走去,却意外发现,房门被人反锁。   上一个离开的人,貌似是原海的助理。   原海追过来,一双大手直接去摸殊晚臀部:“你身材好辣……”殊晚推开他,拍打着房门,“开门啊。”   “你走不掉的。”原海笑着,把殊晚堵在墙角,“今晚你跟了我,我保证让你上镜头,给你个好角色,很快就能红。”他满脸淫邪,准备去亲殊晚,殊晚用力推他:“滚啊!”   “来混娱乐圈的女人,还装什么装!”原海劲头上来,多漂亮的女人,他非把她弄到手不可,两人纠打在一起。   啪——哐——两声之后,屋内响起凄惨的男高音:“啊——”   拉扯之中原海被殊晚一推,他撞在桌沿上,两颗门牙磕断,嘴唇撞破一块皮,再倒在地上……他从地上爬起来时,满嘴是血,惨不忍睹。   原海愣了一愣,如同脑子被摔懵了,光鉴照人的壁板上映着他的惨样,他呆呆地看了两秒,后知后觉惨叫出声:“啊……”   殊晚也被吓坏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原海痛得嗷嗷大叫,捂过嘴的手又擦了擦脸,满脸鲜血,早已经没了之前风流倜傥的模样。他颤巍巍地摸出电话,朝那头求救:“二叔,救命!有人要杀我。”   几分钟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十多个保镖模样的人手持器械,警惕地看着屋内。为首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眸如鹰隼般锐利,神色不善地扫视殊晚。原海如同看见了救星,嗷嗷大哭:“二叔。”   二叔名叫原正卿,是这家会所的老板,在c市也算颇有威名的人物,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被人尊称他一声“原二爷”。见自己的亲侄子满脸是血,原正卿被吓了一跳,面色寒似冰霜,厉声下令:“逮住她!”   十多个身高马大的保镖堵住门口,殊晚跑不掉,束手就擒。被两个男人架住,她吓得胆子都快破了,颤巍巍地解释:“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   原海反告她一状:“这个女人为了拿戏勾引我,我拒绝了她,她就对我下狠手……这下破相了!”他一说话,口水血水从漏风的嘴中往下淌,原正卿心痛到极点,目露凶光:“既然如此,那就血债血偿。”他朝手下吩咐:“让她也尝尝破相的滋味。”   “是。”   唰地一声,冰冷的刀子弹出,一个手下拿着尖刀朝殊晚步步逼近,水晶灯的光线落在刀锋,寒意瘆人,殊晚被两个保镖架着,吓得腿都软了:“不要啊,不要逼我嘛……”   破相她倒不怕,可这太吓人了!殊晚真的不想动手,落得人仰马翻亡命天涯的下场。刀锋在逼近,殊晚全身发颤,哭喊出声:“不要啊!我……也是有背景的……”   原二爷示意手下暂停,逼近一步:“说,你有什么背景。”   问清楚点,省得捅了篓子。   “程归锦。”殊晚叫嚷道,他应该会罩着她吧?他会来救她吧?   名字一出,在场的人愣了一下。原海难以置信地叫出声:“程归锦?”   殊晚忙点头,程归锦可是影帝,家里有权有势。这算是有背景吧?   “原来是程归锦!”原海几乎跳起来,用那漏风的嘴巴大叫:“我说谁那么大胆子,原来是程归锦那个王八蛋!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这次终于下狠手,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以为我是吃素的。”   同在演艺圈,原海没少被程归锦打压,程归锦仗着自己得了影帝称号,经常挑鼻子瞪眼,二人曾经大打出手,要不是被人拉着,估计其中一人准得躺在地上。原海原本觉得划花了殊晚那张脸有些可惜,此时却厉声道:“划了她,杀鸡儆猴,看程归锦还怎么嚣张!”   这是怎么回事?似乎事情越来越糟了。殊晚叫嚷:“不,不,跟他没关系。我还有别的背景。”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赵长鸿,东方传谷的总经理,我们交情匪浅。”   原正卿冷笑一声:“远水救不了近火。”   赵长鸿在南源市是响当当的人物,但这里是c市,千里之外。就算殊晚与赵长鸿交情匪浅,原二爷也不需要给他面子。他迈步离开,朝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动手。外面有人跑进来,在原正卿耳边耳语:“二爷,中朗的慕皓天前来拜访,还说想问个人是不是在我们这儿。”   “中朗?慕皓天?”原正卿暗自沉吟,“他找谁?”   手下压低声音回道:“他找一个叫殊晚的女人,说有人看见原少把人带进了会所,他说,吃吃饭没关系,但是那女人是他的,问什么时候放人回去。”   原正卿若有所思,转头看向被架住的女人:“你叫什么?”   “殊晚。”   原正卿脸色一沉:“请他上来。”   装潢精致的套房客厅,浮动着肃杀的气氛,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为原海处理伤口,鲜血染红了一团又一团纱布。原正卿稳坐在椅子上,问:“慕总,这下你怎么说?”   “其实,和他没有关系,我跟他不熟……”殊晚插嘴,两道眼刀嗖嗖朝她飞来,一道来自原正卿,仿佛在说“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一道来自慕皓天,也在说“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在他们锋利的目光下,殊晚脑袋快缩到脖子里。   慕皓天赔笑:“她不懂事,冲撞了原少,还请二爷见谅。”   “伤成这样,这可不是‘见谅’两个字就能解决。”原正卿字字如刀。   “那二爷想公了,还是私了?”慕皓天皮笑肉不笑。   “她动了我的侄子,不如我替你管教管教。”   “不行!”慕皓天腾然从椅子上站起,都给了对方面子,居然不依不饶。慕皓天手上不自觉握拳,又慢慢松开,“原少先动了我的人,事情到底是怎样,大家心里清楚。我不想多做计较,还请二爷也不要多计较。我看当下最好还是送原少去整容医院,所有费用我一力承担。”   “慕总觉得我原某人缺那点钱吗?”原二爷目如寒星,“我看慕总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要是在南源市,慕皓天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但这里是c市,强龙不压地头蛇,慕皓天有所顾忌,腹中如同有火在烧,妄图动他的女人,难道还要他道歉不成?他冷笑一声:“二爷改天想好怎么办了,通知我一声便是。今日时间已晚,叨扰太久,我们该走了。”说着,他一把拽过殊晚,朝门口大步走去。   原二爷冷面如霜,门口四名保镖身板笔直,似乎在等待他的命令。慕皓天凑在殊晚耳边道:“待会儿如果他们不让,我就负责撂倒那两个保镖,你就趁机跑出去,离开这里。”   “那你呢?”殊晚压低声音问。   “别管我,反正他们不敢动我。”慕皓天低声嘱咐,“楼梯在出门左转处。跑,越快越好。”   逃跑,他记得这是殊晚最擅长的项目。   大门是敞开的,四名保镖目如利刀。慕皓天和殊晚走得越来越近,原正卿仍旧沉着脸,他朝保镖递了个眼色。四名保镖倏然堵住门口,作势不让他们走。慕皓天直接扬起拳头左右开打,打翻二人后,再一记扫堂腿……口中喊:“跑!”   他已经打出一条空道,殊晚如泥鳅似的灵活钻出去,撒开蹄子跑得飞快。   一路头也不回,如同往常一样,飞逃飞逃,只留下一个背影。   很快,连个背影都消失。   不,这不是慕皓天想象中的样子,不应该是她扯着他的手,说:“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以她的身手,放倒两三个男人应该不成问题,然后拽着慕皓天一起飞逃,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电影都是这样演。   可事实是,她像只兔子似的逃走,没有台词,没有回头,没有半分眷恋。   电影都是骗人的。   殊晚跑了,她冲入楼道,在别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溜风遁走。   够干脆,够利落,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   慕皓天长叹一口气,不知该说是欣慰还是失落。 ☆、第45章 找茬   原正卿是不敢把慕皓天怎样,慕皓天的根基虽在南源市,但中朗地产在c市有分部,他常来这边,有几分薄面。   离开会所时,慕皓天的西服略凌乱,心情却不错,怎么说,这次也算英雄救美,回去看他怎么跟小野猫算账。正想着,手机铃声响起,那头传来殊晚的声音,她似乎担心不已:“你还在会所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我要不要报警?”   慕皓天朗笑:“我出来了。跟你说了他们不敢动我。”   “那就好,那就好……”殊晚拍着小心脏道。   她在一街之外,慕皓天找到她,他挑了挑眉,小样,救命之恩,看她怎么报?   c市四季分明,十月的秋风吹过,凉意顿生,殊晚捋了捋被吹乱的长发,糯糯地跟慕皓天说:“今天,谢谢你。”   “光说谢谢是不行的。”   孰料殊晚理直气壮道:“上次你落水,我救过你的命,现在,你我两清。”   殊晚怕奸商坑自己,转身就走:“我们各回各家吧。再见。”   从南源市飞到c市,上千里路,忙碌一场,得到了“你我两清”四个字。慕皓天哭笑不得:“这样可不行。”   “那你想怎样?”殊晚露出警惕的眼神。   算了,逼得太急也不行,慕皓天提了个小小的要求:“请我吃夜宵。”   找了家餐厅坐下,慕皓天对殊晚逃跑的事仍耿耿于怀,叹道:“你今天跑得真快啊!”头也不回,似乎不把慕皓天的生死放在心上,“你怎么能那么干脆果断地逃走?”   殊晚觉得莫名其妙:“不是你让我逃的吗?”   “你不担心我吗?”   “你不是说他们不敢动你吗?”殊晚想了想,道:“难道你在打肿脸充胖子?”   慕皓天无语。算了,这是个没有意义的话题。想了想,他又问:“一般情况下,你能放倒几个人?”   “这个啊……”殊晚十分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犹犹豫豫道:“得看情况。”   看她的爆发程度。   “你是不是只擅长偷袭?”   “对,对呀。”殊晚赶紧点头,她从来不与人正面交锋。   慕皓天看她细胳膊细腿,正面对打的确不占优势。殊晚却露出疑惑的目光:“你怎么在会所?”他不是应该在南源市吗?   “来c市分公司转转。”慕皓天没说实话,“碰巧而已。”   “你怎么知道原海带我来了会所?”殊晚可是都听见了。   慕皓天面不改色:“凑巧。”   哪有那么巧?慕皓天下午才到c市,小汪同志说殊晚在影城拍戏,他便溜去了影城,左找右找不见人,天快黑时,才听人说殊晚跟着原海走了。原海是娱乐圈新贵,有名的花花公子,吃饭地方又在某会所,慕皓天心头暗叫不好,那是原海二叔的地盘,殊晚别被人吃了。   如他所料,原海真打算开吃,却没料到殊晚骨头太硬,两颗门牙被磕没了。   这事闹得严重,殊晚心头后怕,更担心给程归锦惹麻烦,晚上回到酒店,把事情跟程归锦说了说,头垂得低低的:“我当时说了你的名字,可是他们貌似更生气了。会不会给你造成什么麻烦?”   “麻烦?我不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程归锦如同火山爆发,在屋子里跳脚:“原海他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自己的二叔,横行霸道,我早就看他不惯。这次居然想动你!活该他把牙都撞掉。别让我看见他,我看见他一次揍他一次。”他满脸都是怒气,“还有原正卿那个老家伙,他不给我面子,我也不会给他面子。”   殊晚赶紧劝他:“你不要打架。我也没什么事,吃亏的都是他们。慕皓天好像又把他们的保镖揍了,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解决。”殊晚心有戚戚,“他们会不会告我?要赔钱吗?”   “他们哪有脸去告你?更没脸谈赔偿。不过,慕总这次也有点冒险,会所是原正卿的地盘,中朗地产虽在c市有分部,但原正卿未必会怕慕总。”程归锦看殊晚忐忑不安的样子,又安慰道:“你也别怕,有我在,他们就别想动你。”   九和酒店楼下,慕皓天倚着汽车,仰头看着这栋气势恢宏的酒店,从下往上数,数到十六楼,他知道,殊晚的房间就在那里。   不知道这位内敛的高手此时是不是躲在被子里哆哆嗦嗦,吓得睡不着觉。   慕皓天忍不住勾起嘴角。他在c市有幢小别墅,所以并不住酒店,他喜欢强势地掠夺,而不是死缠烂打。   他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郑明,我在c市,来我的别墅。”   郑明是中朗地产c市分部的负责人,把公司在c市的业务搞得风生水起。别墅内,慕皓天把晚上的事大致说了说,末了,道:“找几个手脚利落的人,我要用。”   郑明想了想,道:“原海已经吃了亏,我们再追究,有点不占理。”   “我不是要给原海找麻烦。”慕皓天眯起眼睛,嘴边浮动着诡测的笑意,“明天,去给殊晚找点麻烦。”   慕皓天强调:“记住,打死都要说自己是原海派去的人。”   他不介意再替她解决一次麻烦,这个人情,看她如何还?   还不了,就以身抵债。   因为受了惊吓,殊晚不再去影城跑龙套,程归锦让她好好休息。殊晚一直窝在房间,直至晌午,实在闷得慌,又听说九和酒店的自助餐种类繁多,色味俱佳,殊晚便下楼,前往餐厅。   刚出房间,就看到走廊上有身板结实的男人东张西望,目光鬼祟。殊晚朝电梯口走,电梯口也有两个男人,他们看见了殊晚,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就是她。”   殊晚听力过人,顿时大惊,目光警惕地瞧着他们。   那两个男人大步朝她走来,面色不善。“你们要做什么?”殊晚在这里惹了事,心头惧怕。   两个男人快速将她围住:“昨晚的事,别以为就这样完了。”说着朝殊晚扑过来,殊晚大骇,抓起手中拎包一通乱打,推开一个男人,夺路就逃。   她本想逃回自己的房间,转身却瞧见先前走廊上的人已经堵住退路。他凶神恶煞地加入阵营,作势要来抓殊晚,殊晚赶紧调头,朝安全通道跑去。   “救命啊……”殊晚高呼,脚步蹬蹬地下楼。   几个男人穷追不舍,她听到他们在对讲机或是手机里讲话:“她在楼梯里,从下面堵住她。”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人多势众。   殊晚跑到下一个楼层入口,转入走廊,边跑边呼喊:“救命啊,有人要打我……”   她希望遇上酒店保安或是见义勇为的宾客,可走廊上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男人已经追了上来,殊晚在走廊上狂奔。   跑着,跑着,拐个弯,却发现前方是条死巷子。殊晚大骇,看见旁边的房门正好打开,有人准备出来,殊晚想都没想,像条泥鳅一样滑入屋内,利落地将门关上。对上对方惊诧的目光,殊晚神色慌张,赶紧道:“我不是坏人……有人追我,让我躲一会儿……”   她张惶地指了指门外:“有几个男人……他们好坏……我就躲一小会儿,拜托了。”   殊晚吞吞吐吐,惊惧不已。   龙易满面惊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有人在说:“去哪儿?人呢?”   龙易拧开门锁,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瞧,三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在走廊上东张西望。屋内,殊晚一双眼睛像要浸出水来,双手合十恳求他:“拜托了,拜托了,就一小会儿。”   他们朝门口走过来,龙易正打算关上门,却被一只手拦住。走廊上的追兵注意到了这个屋子,这是个死胡同,女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这是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   龙易堵在门口,一只手在背后做了个手势,示意殊晚躲到里面。追兵在门口问他:“是不是有个女人跑进了你的屋里?”   龙易微微一笑:“你们要搜吗?”   “麻烦你让我们看看。”追兵几乎可以肯定殊晚就在这间屋内,“毕竟,她打扰到你不好,为你惹上了什么事更不好。”   “说得对。”龙易打开门,让开一条路。   殊晚听到动静,心头咯噔一声,怎么可以这样?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殊晚心跳如鼓,立即往卧室钻,直接钻入床底下。   龙易很有礼貌地将男人们请进屋,顺手把门关了。   男人们开始搜查屋内,看看沙发背后,瞅瞅柜子里面……龙易倚着玄关的墙壁,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拨电话:“保卫部吗?我房间里有人,过来一下。”   男人们还没把殊晚找出来,保卫部的人已经冲入屋内,利落地将几个男人擒下,一通乱揍,男人们嗷嗷直叫,不断求饶。   直到他们的求饶声已经渐渐弱下来,龙易才示意保卫部的人停手,他在屋内踱步,黑亮的皮鞋踩在厚厚的长毛地毯上,微微扫几人一眼,脸上笑意依旧:“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九和酒店。”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弱弱回道。   “是啊,九和酒店。”龙易重复,“所以,你们还敢跑到我的房间来搜人?”他摇了摇头,“真是不懂规矩啊。”   他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雨点般的拳头继续落下,惨叫声继续响起。   龙易仿佛没听到,信步朝卧室走去,蹲下身,探着脑袋,与床底下的殊晚四目相对。 ☆、第46章 帮忙   殊晚怔怔地看他。   龙易直直地盯着她,怎么像只兔子一样趴在床底下呢?眼睛圆圆的,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两人都不说话,客厅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如同邪恶的背景音乐,在龙易诡测的目光中,殊晚脑中一根弦戛然断裂,叫唤出声:“不要啊!你不要打我……我也是没办法才躲到你房间……”   她听到了客厅的动静,声声惨嚎像尖利的针刺在耳膜。   “你怕什么?”龙易觉得好笑地看着她,“出来。”   殊晚从床底下爬出来。龙易仔细瞧她,她的头发有些乱,大概是受到了惊吓,神色仓惶,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姣好的容貌,鼻梁秀挺,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清澈如高山湖水,美得令人心颤,美得有点面熟。   龙易露出深思的目光。   殊晚也在看他,起初是怯怯的,后来便坦然了,甚至朝他笑了笑。   龙易也笑了笑:“你叫什么?”   “殊晚,殊荣的殊,晚霞的晚。”殊晚不断瞄他,“你呢?”   “龙易。”龙易看着殊晚,问:“你住在酒店?”   “是的。”殊晚点头,一五一十交待,“我是程归锦的助理,因公出差,所以住在这里。楼上1607号房间。”   “原来是程归锦的助理。”龙易暗自沉吟,他想起来,柳絮有次说起过,说程归锦新招了一个助理,模样与他有四五分相似,长得十分漂亮。   废话!长得像他,能不漂亮吗?   龙易继续问她:“你是哪里人?”   “清水市。”一个不大的城市,距离这里不远,两个小时车程。   “家里还有什么人?”   有点像查户口,殊晚犹犹豫豫。外面叫声不断,极为不和谐,龙易皱了皱眉,朝外面喊:“好了。都给我安静点。”回过头,看殊晚又是怯怯的模样,他问:“怎么惹上了他们?”   一提这个,殊晚就委屈:“我昨晚在剧组跑龙套,遇到了原海,他说剧组要一起吃饭,我们就一起去吃饭,然后,他就对我动手动脚,我推了他,他正好摔在桌上,磕断了两颗门牙……”   “原海?今天开车在路边看见了他,我说他怎么戴个大口罩,原来门牙掉了。”龙易笑出声,因不是九和的艺人,彼此又不熟,龙易只是扫了一眼,完全没在意,如今想想只觉得好笑,“掉了就掉了,是他活该。”   他走出卧室,瞄了一眼客厅中已经站不起来的人:“原海派你们来的?”   几个男人牢记上头交待,赶紧点头。   “准备做什么?”   一个男人还算有头脑:“昨天有慕皓天给她撑腰,但原少破了相,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牢记上头交待,死也要把责任把原海头上推。   不然下场会更惨。   龙易沉吟:“怎么还有慕皓天?”他看向殊晚,让她把事情说得更详细些。   殊晚缩在卧室门口,瑟瑟缩缩,极为后怕的样子,像一只惊惧的兔子,被这阵势吓到。龙易目光微动,胆子这么小?   想起柳絮曾经描述了两句:“挺本份的女孩子,做事勤勤恳恳的。”龙易见她害怕,朝手下人挥了挥手:“都出去吧,把这帮人也带走,省得脏了地方。”   一众人退出房间,屋里只剩下他和殊晚两个人,龙易走向吧台:“你喝什么?”   “不用了,谢谢。”殊晚摆手。   “不用客气。”龙易道,“橙汁?还是矿泉水?不然叫服务员上点别的。”   殊晚见架子上摆着矿泉水,道:“那就矿泉水。”   拿了两瓶水,龙易招呼她在沙发上坐下,殊晚赶紧说谢谢,她不断瞄他,目光是柔和的,抿着唇浅笑,嘴角笑涡像细雨落池塘,涟漪泛泛。   龙易忍不住笑:“你被吓到了?”   “嗯。他们很凶,昨晚抓着我还拿了刀。我不是故意的,可原海伤得有点严重,流了很多血,他们说要划我的脸,再慢慢算账。”提起当时的情况,殊晚依旧心惊胆颤,“他们好多人,全都凶神恶煞的,一点都不讲道理。后来慕皓天来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慕皓天就打翻了两个人,叫我赶紧跑,我就跑了回来,没想到今天他们找到了酒店……”   “胆子也太大了啊!”龙易叹一声。   殊晚往沙发里缩了缩。   “我不是说你。”龙易加一句。   殊晚又笑笑。   她不害怕的时候就冲他笑,笑容纯净,龙易发现自己没多少抵抗力,和风细雨道:“你真招人喜欢。”   “你也很招人喜欢。”殊晚说。   龙易轻笑出声。   门上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急切而连续,龙易走过去,开门,看着门外之人略觉得意外:“慕总……”   门外站着的正好慕皓天,还有保安部的队长,队长满脸都是为难,朝龙易道歉:“龙总,慕总说要拜访你,我拦都拦不住。”   “慕总是贵客。”龙易笑道,投向慕皓天的目光却是意味深长的。   慕皓天面色略带急切,事情搞砸了——殊晚钻进了龙易的房间。   大出意外,越搞越乱。   他佯装镇定,微微笑:“龙总,殊晚是不是在你这里?”   “你怎么知道?”龙易露出狐疑的眼神。   “她是我的朋友,听说有人找她麻烦。”慕皓天已经想好说辞。   “她在我这儿。”龙易放他进屋。   殊晚坐在客厅,看见慕皓天,也觉得意外:“你怎么知道有人找我麻烦?”   “你惹了那么大的事,我能不防着点吗?”慕皓天看龙易不做怀疑,略微放心,看来他的人没有出卖他。   殊晚“哦”了一声,拧起好看的眉,双眼尽是忧虑:“我也不想的,今天都不敢出酒店。想着下楼吃个饭就行……没想到他们找来了酒店。”   “不用担心。”龙易道,“这事我替你摆平。”龙易朝门外喊了一声保安部队长,队长赶紧进屋,这是三十多岁的男人,眼神精锐,垂着双手等待命令,龙易道:“替我跟原正卿递个话,让他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侄子。若是再来叨扰殊晚,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保安部队长恭谨地说了一声“好”,退出房间时不忘把房门带上。   “龙总愿意出面,我可算是高枕无忧了。多谢,多谢。”慕皓天道,“不知道慕某该如何偿还这个人情。”   龙易目光淡淡:“不用。我并不是看你的面子。”他看向殊晚,“我只是给殊小姐面子。”   慕皓天眸色微变。   “我……”殊晚受宠若惊,不知道他的话到底管不管用,原海是不是真不再找自己麻烦,但殊晚仍旧笑笑,“谢谢你哦,那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你是程归锦的助理,就算是九和的员工,也就是我的员工。保护我的员工是分内之事,谈什么谢呢?”看殊晚还欲开口,龙易又道,“好好工作,拦着程归锦别让他惹事,就是对公司最大的回报。”   “你是九和的老板?”殊晚问。   “我是九和的董事长。”   “哇,你好厉害哦!”殊晚星星眼。   慕皓天脸色微冷,道:“殊晚是我的人,龙总今天肯帮忙,就是慕某欠你一份人情,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只需要龙总支会一声,慕某一定在所不辞。”   殊晚纠正他:“我不是你的人。我们不熟。”   慕皓天瞪她一眼。   “真的不是。”殊晚十分认真道,“我是程归锦的——助理。”   “别闹。”慕皓天再瞪她一眼,朝龙易道:“让龙总见笑了。”   “她都说了不是,那慕总便不欠我什么。”龙易道,“再说,慕总本来自己也能搞定这件事。我帮忙,是因为个人觉得殊小姐……很讨人喜欢。”   龙易想了想,轻笑出声:“像只可爱的兔子。”他看着殊晚,“待会儿一起吃饭。”   还不待殊晚回答,慕皓天便道:“她还有事。”说着拽了一把殊晚,“叨扰龙总太久,该告辞了。”   “走了啊?”殊晚恋恋不舍。   “龙总的时间十分宝贵,你耽误得起吗?”慕皓天一个锐利的目光递过来,他本就生得冷峻,刀芒之下,殊晚便蔫了。慕皓天不容置疑道:“走吧,还有事。”   他转向龙易:“改天我再设宴感谢龙总,今天有事,就不打扰了。”   殊晚讪讪地跟他挥手道别:“再见。”   龙易也朝她挥了挥手:“再见。”   离开房间,慕皓天面冷如霜,活似一条移动冰棍,浑身散着寒气。   殊晚赶紧离他远远的。   “你这个随便乱钻人房间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慕皓天蓦然驻足,几乎压制着怒火。   “他们追打我,我惹不起,只好躲啊。”殊晚也无奈,她好像没犯什么错啊,“而且龙总很好啊。”   虽然他也会喊手下打人,但殊晚觉得他比慕皓天好多了。   “好什么好?我告诉你,龙易从来不会无条件帮人,他今天帮了你,就一定要收到好处。”慕皓天目光像是锐利的针,要把殊晚戳上无数个窟窿,“你觉得你有什么可以给他?”   “他说了不用感谢啊。”殊晚讷讷回道。   慕皓天快被气死。   一切那样相似,殊晚跑进了龙易的房间避祸;   历史仿佛重演,龙易认为殊晚是只可爱的兔子;   他对她有兴趣——慕皓天能从龙易的眼神中看出这一点。 ☆、第47章 疑窦   真是个招蜂引蝶的高手。=吸引了赵长鸿,又招惹程归锦,这两个人慕皓天还没完全搞定,现在又惹上一个……麻烦不断,慕皓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现在,你赶紧回南源市。马上就走,越快越好。”慕皓天只想让殊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找到理由,“你惹了原海,再呆在这里已经不再安全,赶紧回南源市避避风头。”   “可我是后天上午的机票。”程归锦在南源市的戏还没拍完,此次只是回c市参加活动,后天才走。   “今天就走。”慕皓天不想让她再留在这里,回到自己的地盘,才是他说了算,“我跟程归锦说一声,反正他也不缺你为他干活。”   “我自己跟他说。”   殊晚给程归锦打了电话,说今天在酒店遇到了原海派来找茬的人,想回南源市避一避。程归锦气得要死,把原海从上到下骂了一通,听殊晚不说话,他道:“避一避也好,估计原海正在气头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明天的活动也没什么意思,我们一起走,回南源市,看谁还敢找麻烦。”   程归锦当即让小汪同志改签机票。   晚上,几个人离开c市。   碰巧,和慕皓天相遇在贵宾舱。   碰巧,殊晚的位置正好在慕皓天旁边。   殊晚握着机票蹙眉,慕皓天倒是心情很好,从位置上站起:“我让你进去。”   她在靠窗的位置,殊晚犹犹豫豫不想进。程归锦拽了她一把:“过来,挨着我坐。小汪,跟殊晚换个位置。”   慕皓天瞪小汪同志一眼,但程归锦不容置疑道:“愣着做什么,你就坐那边。”   慕皓天无可奈何。途中见程归锦与殊晚交头接耳,程归锦说:“待会儿下了飞机,我们去吃夜宵。”   殊晚赶紧点头:“好啊,好啊。”   慕皓天双眼直冒火,他请她吃夜宵,怎么不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   程归锦继续说:“吃完夜宵我开车送你回你。”   殊晚笑意满面:“那谢谢你哦。”   慕皓天暗自磨牙,他说开车送她,怎么不见她热情道谢?   前有狼,后有虎,慕皓天心如油煎。   下了飞机,慕皓天没回慕家大宅,径直去了殊晚租住的小区,坐在屋里百无聊奈,忍不住打电话给楼下保安,保安说:“没见她,慕总你放心,她一回来,我就给你打电话。”慕皓天看了手机无数次,低声嘟囔:“还不回来。”过了十二点还不回来,慕皓天就算把南源市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不知道她跟程归锦在一起做什么。一想,心头怒火乱窜。   直到十一点,楼下保安来了电话:“回来了,正在上楼。”   殊晚手上拎着个不大的行李箱,出了电梯,径直朝自己的房门走去,放下箱子掏钥匙时,隔壁房门大开,慕皓天一脸不善地看着她:“这么晚才回来。”   “还好吧。反正明天不上班。”殊晚回他。   慕皓天走过来:“你怎么那么听程归锦的话?”话语中有着浓浓的不满,顺手将殊晚放在地上的行李箱拎开。   “他是我的老板……”殊晚脑中警铃大作,吞吞吐吐道,“而且,他很帮我……”   唇瓣一张一合,引人犯罪的诱惑。   “我也可以帮你。”慕皓天-朝她趋近。   殊晚心头张惶:“我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么?”慕皓天已经将她困在自己与防盗门中间,咄咄逼问。   “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走开。”殊晚没好气道。她想推开他,孰料慕皓天捉住她两只手,他的身体抵过来,将她压在防盗门上,殊晚被他困住,慕皓天身体再度欺近,压着殊晚直接吻下来。   对着她嫣红的唇,渴望已久的唇,娇嫩如花瓣的唇,慕皓天直达目的。   殊晚偏开脸没让他得逞:“放手。”   “不行。”慕皓天含混出声,嫣红的唇瓣是无声的召唤。   慕皓天压住她的腿,让她无从动作;捏着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反抗;他高大强健,有信心将殊晚完全掌控……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反抗力,殊晚挣脱了他的手,一把将他推开。   殊晚一巴掌甩过去。   手快贴近慕皓天的面庞时,倏然停住,殊晚恨恨地盯着他:“你流氓!”   殊晚不情不愿地收手——她怕慕皓天坑她。慕皓天有钱有势,阴险狡诈,背后一帮身强力壮的保镖,还有一帮舌尖嘴利的律师,能把黑的都说成白的。   “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对你不客气。”殊晚一把抓起自己的小行李箱,利落地开门,哐地一声,防盗门轰然关上。   留下门口的慕皓天,怔怔的,她的力气怎么会有那么大?男人在体力上有先天优势,何况慕皓天勤于锻炼,体能强健,可殊晚硬生生挣脱,轻捷利落,他的桎梏在她面前如同纸一样脆弱。   一个女人的力气怎么可能有这么大?   看她身上也没多少肌肉。白白细细的胳膊,仿佛一用力便会折断似的,爆发力却惊人。   怪力女金刚,慕皓天难以置信。   就算她是女金刚,慕皓天也得把她推倒。   翌日,慕皓天打电话给小汪同志,小汪同志一五一十跟他报告:“今天不上班,不知道殊晚在哪儿,你要是实在想知道我可以找个理由打电话问问她。明天下午才上班,锦哥明晚七点有个广告宣传活动。”   “在哪儿?”   “滨海的索菲特酒店。”   某公司发布了一款新产品,在酒店举行产品发布会,请程归锦代言。活动虽是七点钟开始,但程归锦早早就到了酒店,殊晚跟随左右。中途殊晚去买了两瓶矿泉水,回来时见程归锦又在与人吵架。   他横眉瞪眼,气势十足。   对面左秋语不甘示弱,挑眉直视。   “你怎么来了?”程归锦目光不善。   “主办方请我来的。”左秋语其实不弱。   “哼,他们搞不清状况吧。只要我去跟他们打声招呼,有你没我,他们就会请你出去。为了保住你那可怜的面子,我劝你还是自行离开。”程归锦威胁道。   “哈……我是顾客,买了他们的产品。”左秋语冷笑,“顾客就是上帝。”   程归锦面色微变,换个话题嘲讽道:“傍上了赵长鸿,来这里耀武扬威吗?”   “总比你这样的单身狗好。”   “嗬……”程归锦笑开,“我是全民男神,粉丝无数,想嫁给我的女人能从九和总部排到海边。”   “吹牛不用交税吗?”左秋语讥讽道。   “我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心头没底吧?有些事情你知道是不是?想在殊晚面前炫耀一番,打击一番。可她就是比你漂亮,等我把她带进娱乐圈,她的人气蹭蹭往上涨,很快就能红过你。”程归锦嘴角噙着讥讽笑意,“不过,你大可放心,她不会去打扰你和赵长鸿,有我这样优秀的男人在,她没空理会你们。”   程归锦侧过脸,就看见了殊晚,赶紧朝她招手:“你看,要找你茬的人又来了。”   殊晚有点搞不清状况,走过来弱弱地抬起爪子,“左小姐,你好。”   “好什么好?”程归锦拍了一下殊晚,“她是来挑衅的,富家小姐妄图扼杀掉对自己有威胁的潜力股,这种戏码我见多了。”他口气一转,“可惜,被我扼杀在萌芽状态。”   左秋语翻白眼:“我看你快疯魔化了。”   “被我说中了吧?”程归锦笑一声,拽过殊晚,“走,别理这个人。”转过身,程归锦对殊晚道:“如果我不在,你与她狭路相逢,一定要气势十足,如果你吵不过她,你就使劲瞪她,放心,她肯定怕你。”   殊晚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怕我?”   “因为你长得有点像九和的老板龙易,而她,怕龙易。”   “为什么要怕龙易?龙易很好啊。”殊晚突然就兴奋起来,“他还说要请我吃饭。”   “呃,你还是别吃。他人很恶劣,逮着机会就把人弄得不死不活。”   “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程归锦吼她。   ……   虽跟左秋语吵了一场,程归锦自恃占了上风,但宣传活动上,左秋语大咧咧地坐在下面的贵宾位置,程归锦极不爽利,活动全程皮笑肉不笑,甚至提前退席带着人离开,偏偏不见小汪同志,程归锦在后台大吼:“小汪,跑哪儿去了,该走了。”   小汪同志在楼上某房间,慕皓天递给他一瓶冰红茶:“同事一场,请殊晚喝点饮料是应该的。”   小汪同志猜到八-九分,有些为难:“这样不好吧?”   慕皓天递了一张支票过去:“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殊晚已经找上来,在楼道里喊他:“小汪,走了,等你开车呐。”   “来了。”小汪同志拿着冰红茶赶紧出门。   小汪同志负责开车,先送程归锦回住处,程归锦下了车,道:“明早七点就来接我,记得把拍戏的东西准备好。送殊晚回去,路上小心点。”挥手说了再见,车上只剩殊晚和小汪同志,等红灯时小汪同志说:“还好昨天锦哥推掉了活动,不然连续忙下来,累死。”他拿出冰红茶,“喝点饮料。”   殊晚接过来:“谢谢。”   小汪同志用余光瞟见她拧开盖子喝了几口,脚下猛踩油门,加速前进。   很快便到了殊晚小区门口,互相说了再见。小汪同志给慕皓天打了电话,慕皓天已经在小区楼下,倚着汽车,嘴角期待满满。   前有狼后有虎,先下手为强。   他要得到她,已经等不及文火慢炖,已经拖不起漫漫长日。   吃到嘴里的肉才是自己的。   殊晚走到楼下,看清倚在汽车旁边的人是慕皓天,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如野猫见到狗,警铃大作,浑身毛发乍起。   慕皓天心理素质极好,掩住心头的期待与骨子里的原始*,一派自然道:“那天晚上的事很抱歉,我一时冲动,不如请你吃个夜宵聊表歉意。”   殊晚捂着包,赶紧摇头:“不用。”   “你不接受我的道歉吗?”隐隐不悦的口气。   “不,不,”殊晚始终忌惮他,不想把他弄得勃然大怒,“我的意思说你既然已经道歉,夜宵就不必了,毕竟……毕竟吃夜宵容易长胖。”殊晚找了个理由。   慕皓天目光往她手上瞄,那瓶冰红茶只剩下一半,他笑了笑:“好吧,那你先回去吧。”   殊晚赶紧朝电梯跑去,得趁着他把车开进停车场这点时间赶紧上楼。   孰料刚按下电梯按钮,慕皓天就跟了过来,殊晚奇怪:“你停车这么快?”   “我让保安代劳。”   电梯来了,二人进入电梯,殊晚远远地缩在角落,目光依旧警惕,脑中弦绷得太久,赶紧拧开冰红茶再喝一口。   慕皓天薄唇噙笑。   说明书上说,药效发作时间八分钟。   慕皓天看了看表,从小汪同志报告的时间算起,已经超过八分钟。   但殊晚依旧面色如常,眼神清澈如水。   电梯门打开,二人转入楼道,慕皓天故意耽误时间:“不如,去我的屋里坐坐,喝点茶。”   殊晚摇头:“不。”   “其实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中朗要赔付你两套精装修的房子,你选一个你喜欢的装修风格好了。”   “一切按合同来。”合同上有装修标准。   “是这样的,同样的装修方案,但是灯具、装饰品有不同的颜色和花式,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不挑剔。”   “不挑的人最难伺候。你不如选一个。”   ……   胡搅蛮缠,慕皓天不断找话题。低头看了看时间,又过了一个八分钟。   但殊晚依旧眸色清纯,意识清明。   聊得太久,殊晚嫌烦:“我累了,回去休息。”她转身掏钥匙,开门,利落地钻进屋里。   这是有所不适了吗?   慕皓天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晃了晃,小样,他早就找人就钥匙配好了。   不过,先礼后兵。八分钟后,他去敲了敲门,殊晚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到底有什么事?”   她眸色清纯,意识清明。   慕皓天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来隔壁找我。”   “我没需要。”   门哐当一声关上。   八分钟后,慕皓天敲门借剪刀。   八分钟后,慕皓天敲门还剪刀。   八分钟后,物业人员来查水表。   八分钟后,物业人员进行安全人员登记。   ……   八分钟后,慕皓天出现在某家娱乐会所,面如寒霜,会所负责人崔老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慕皓天的脸色,战战兢兢地笑:“慕总光临,蓬荜生辉……”   “你敢给我假药!”慕皓天咬牙切齿。   什么八分钟,八十分钟都过去了,殊晚依旧眸色清纯,意识清明。   “不可能。”崔老板眼泪汪汪,“这是法国进口的神药,贞洁烈女也能变荡-妇,不然我找人喝给你看,如果药有问题,慕总你就是砍了我我都不哼一声。”他赶紧朝外面喊,“莎莎,快点进来。”   慕皓天离开娱乐会所时,眸色一片沉黑,药没有问题。   似曾相识的情况。慕皓天曾经派人伪装成出租车司机对她进行袭击,司机说,她没有晕。如果司机没有撒谎,那结论是——迷药无效。   如今,媚药无效。   听小汪同志说,她千杯不醉——酒精免疫。   还有,力大惊人。   慕皓天眯了眯眼,这还是人吗?   这绝对不是人。   他摸出手机,拨了电话:“找几个身手利落的,不,十几个……越多越好。”   他要看看这位高手到底有多少本事。 ☆、第48章 露馅   十月的南源市是夏末天气,阳光不复盛夏的灼热,变得温暖迷人,程归锦的这部电影已经到了最后的拍摄阶段,他忙得团团转,小汪同志亦忙得脚不沾地。这日有个东西要去取,小汪同志实在忙不过来,拜托殊晚:“你能不能去拿一下?他们要明天才送,太晚了,等不及。”   工作乃分内之事,殊晚义不容辞。   取东西的地方在高新区,工厂林立,殊晚去的是一栋办公楼,这日恰好电梯停运,殊晚只得爬楼梯,幸好不高,八楼而已,殊晚取了东西继续爬楼梯。   楼道里没有亮灯,光线昏暗,殊晚下了两层楼,却发现楼道里站着七八个男人,他们的目光在殊晚身上打量,有人说:“美女哟。”   其中两人走过来,堵住殊晚的去路:“一起玩玩。”其他人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甚至有人拿着手机打电话,“有个美女,特别漂亮,就在楼道里,你们赶紧上来。”   对方人多势众,个个身强力壮,殊晚心头大骇,转身就往楼上跑。不料楼上正好下来几个男人,他们似乎是一伙的,因为有人喊:“拦住她。”   旁边有一扇门,殊晚赶紧跑进去,进入六楼。她本想向人求救,没想到这层楼是清水毛坯房,空无一物,男人们追进来,涎着脸笑:“美女,你往哪里跑?”   语气有些奇怪,平仄不分,听起来十分刻意。   可殊晚不在意他们的语气,她蹙着眉头,怎么一下子钻出来这么多人?   他们从各个入口涌来,呈犄角包围住殊晚,目测超过二十人,不止这个数,在入口处还有他们的人守着,殊晚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守好,别让她跑了。”   “你们……想干什么?”殊晚预感不妙。   “我们本来想聚个会,既然遇见了你,不如一起热闹热闹。”有人说,“放心,我们有很多钱,一起玩玩吧。”   “我不要。”   “你说不要可不行哦,不如,我们让你快活快活。”   殊晚目光警惕:“你们再不让开,我就报警了哦。”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按按钮,男人们已经冲上来,怒不可遏的样子:“报警?我让你报警!”有人来抢她的手机,有人作势要拉扯她。   殊晚往旁边一避,可更多的男人冲上来,与殊晚厮打在一起,他们不似普通的流氓混混,身手利落,配合默契。两个人负责打架,其他人形成一个包围圈,截断了殊晚的去路,攻防兼备。   殊晚好不容易避开,气息不匀地大吼:“你们……你们滚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那就不客气好了。”   又有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朝她扑过来,殊晚利落地放倒他们。男人们似乎兴致更大,摩拳擦掌,殊晚听到门口的男人在打电话:“美女很厉害,再来点人。”   殊晚眉头一皱,这到底撞了什么邪?   男人们目露精光,来者不善,有人甚至抽出了电击棒。   夕阳已经消失在海平面,天色已经变成暗蓝,殊晚的心,咚咚直跳。   男人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再度出击。殊晚侧身闪开,硬生生冲破他们的包围圈,门口楼道不能走,她转身跑上阳台。   男人们紧追不舍,殊晚心惊肉跳,她看了看楼下,再回头看看他们,面上全是纠结,继而狠了狠心,纵身跳了出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阳台。   男人们目瞪口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们赶紧趴在阳台张望,那个从阳台跳下去的人落在花园中,花木被砸出了一个坑,光线太暗,他们看不清殊晚的惨样,只看见一团暗色阴影。   他们仿佛已经看见女人脑浆涂地的模样。   所有人几乎震惊在当场。   不,他们是被叫来试试她的身手,不是要她的性命,雇主甚至特别交待:“把握点度,不要弄伤她。”   多矛盾的行为,既想试出对方的极限,又不想弄伤她。雇主似乎也觉得不妥,又交待:“差不多就行了。”   “差不多”又该作何理解?   可现在,只剩楼下花木凋落。男人们刚刚才起了劲,像是铁被烧得火红,却突然被喷上一阵冷雾,嘶嘶地定形,青烟阵阵,一切倏然停止。   某人的耳机中传出慕皓天的声音:“怎么没动静了?”   他在不远处的汽车中,屏气凝神,听着这边的动静。   那人讷讷回他:“她……她跳楼了。”   声音从电波中传来,遥远而空旷;却又像在耳边炸响,整个脑袋都嗡嗡的,只有四个字在回荡。   她,跳楼了。   背后仿佛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深渊,在无声地吞噬世界。   出汽车时,慕皓天脚上一软,摔倒在地,不,这不是真的。   电话那头亦是没有答复,空气仿佛都凝固,一层一层推压过来,挤压五脏六腑,非要见到血才会甘心。   他到达楼下,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慕皓天看不清他们的脸庞,似乎都被夜色晕染。   没有声音,奇怪的寂静在浮动,黑暗铺天盖地。   慕皓天几乎没有勇气走过去。   一切都是他的错。   “她走了。”有人走过来对他说。   慕皓天仿佛看见灵魂被扯开,有小丑在空中大笑,咧着牙,无比邪恶。   “她爬起来自己走了。”那人低声说。   花园中的美人蕉断了数支,横七竖八,但周围没有血,泥土被踩踏,依稀能看出一溜人走过的痕迹,指着被踩踏的花草道:“她从那边逃了。”口气是难以置信的,更多的,是钦佩与叹服,男人兴致高昂:“肯定没有跑远,我们马上去追。”   高手,难得一见的高手,挑起了男人们的兴趣与好战性。   花木尽头的墙破了一个洞,地上有脚印,她必定从这里钻出出去。男人们作势要追过去,却听到了慕皓天喊:“不要了。”   声音不大,疲软得像是生了一场大病,那是魂魄离窍,再回归身体的虚弱。   忽然间有点想笑,又想哭。   “都散了吧。”他说。   慕皓天抬头往上望,六层挑高建筑,想一想都心惊胆颤。   错得离谱,心头懊悔如海。   不知道她受伤没有?遣散众人,慕皓天不自觉地钻过洞口,她必定逃得仓惶,路边痕迹深深浅浅,墙这边是一处正在建设的工厂,慕皓天认得,这是中朗集团某个下属公司的项目,主攻实业生产,此时重型机械林立,有些还在运转,如庞然怪物,   他没兴趣查看项目进度,却听到低低的闷哼声。   慕皓天脚步一滞。那声响低了下去,像是勉力忍住。   慕皓天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暮色越来越浓,冷冰冰的机械如同怪物,在怪物脚下,躺着一个人。因光线暗,慕皓天看不清她的脸,心却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捏紧,他拿出手机打开照明功能,越走越近。   慕皓天猛吸一口气。   地面上躺着的的确是殊晚,她灰头土脸,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惊恐地看着慕皓天,脸上泪痕闪闪。   她被机器卡住了。   殊晚怕那帮人追上来,慌不择路地逃进了这处在建工厂,不知触到了什么开关,机械疾速运转,直接把她卷进去,她瞥见几米开外的电闸,情急之中一双腿化作蛇尾,尾巴拉下电闸,总算免于丧命。   可她被卡住了。   几十吨重的大型机械卡住了她的尾部,殊晚痛得直吸气,拍打着庞然大物,却无济于事,远处有工人在忙碌,她不敢动作太大。   慕皓天惊讶地看着她,她的裙下不是白皙修长的双腿,一条华光粼粼的尾巴从裙下探出来,卡在机器间,那尾巴不知道有多长,几米开外的地方,仍有同样的东西在扭动,只是略细些。   殊晚又急又怕,脸上眼泪更多,闪闪亮如银光,她用蛮力硬抽出尾巴,尾部被利器卡住,殊晚刚有所动作,就痛得嘶地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慕皓天赶紧制止她,“你会弄伤自己。”   殊晚惊恐地看着他,她最大的秘密,此时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人前,殊晚急得直哭。   “原来你是这样。”慕皓天一点也不害怕,相反,他觉得惊喜。   之前的心悸在历历在目,只要她不化作一滩脓血躺在地上,或是一股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其他人,似乎都不重要。   她不是人,慕皓天甚至不觉得意外。   殊晚眼睛里蓄满眼泪:“别杀我……我不吃人。”她不想被烧死。   “别怕。”慕皓天握住她的手,“我在这里。”   他查看机器:“你别乱动,我看看怎么把你弄出来。”   有脚步声靠近,工人在说:“去那边看看,好像有点不对劲。”殊晚惧得瑟瑟发抖,慕皓天脑子也转得快,低声道:“别出声。这里是中朗的地方,我不会让他们发现你。”   工人朝这边走过来,天黑了,已到了收工时间,他们做最后的查看,慕皓天匆忙跑出去。工人见到他,十分疑惑:“你谁啊?在这儿干什么?”慕皓天依旧嚣张:“把你们负责人叫过来。”   负责人很快就过来了,他的权势终于在此刻有了用武之地,一通电话,保镖助理都过来了,慕皓天划了条警戒线:“守在这里,谁都不许过来。”   他开了一辆车停在殊晚身边,跑下来安慰殊晚:“没事,我很快带你离开。”外面的人好奇地望过来,刚露出脑袋,慕皓天怒道:“看什么看?当心我把你们统统炒掉。”他脱了外套,盖住殊晚上半身,“放心,绝不让人发现你的秘密。”   她是他的。   多可爱的小东西,从兔子变成了狼,再从狼变成了小野猫,又从小野猫变成了半人半蛇……   独一无二。 ☆、第49章 辞职   慕皓天亲自拿了工具,撸着袖子上阵拆机器,触到她光滑的长尾,手感熟悉,慕皓天总算知道那晚她用什么将自己从坑底卷出来。   怪不得她死都不肯说。   远处的人个个心有疑窦,慕皓天拿过焊枪时,有人忍不住问:“慕总,你这是干吗呢?”   慕皓天瞪他一眼:“我做事需要对你交待吗?”   那人讪讪地笑:“我的意思是,有焊工在这里,不如让他们做。”   “我就喜欢亲自动手。”慕皓天冷声道。   忙碌半天,机械被撬开部分空间,尾巴立即抽了回去,倏然变作双腿,慕皓天十分惊讶,目光落在殊晚的腿上,她受伤了,大腿上一道口子,深可见骨。殊晚痛得直吸气,撕了裙子一角,胡乱包扎住。   “上车。”慕皓天快速擦掉机器上的血迹,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   工人、助理、保镖看着飞驰的汽车,一头雾水。   高新区路宽车少,车子行得十分顺畅,慕皓天扶着方向盘,从后视镜中看了看殊晚,她缩在后排,用之前慕皓天脱下的外套包住受伤的大腿,目光警惕而怯怕。   怎么看还是一只兔子。   “我送你去医院。”慕皓天说。   “我不去医院。”殊晚立即叫起来,反应十分激烈。   “你受伤了。”   “我就不去。”她吼道,“我要下车。”   看她十分抗拒,慕皓天道:“那就不去医院。”   汽车开向他的别墅,殊晚又叫起来:“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要下车。”   总吵着要下车,果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她吵得厉害,慕皓天只好送她回家,路上经过药店,慕皓天买了些药品。腿上很疼,殊晚下车时走路一瘸一拐,眼睛泪光闪闪,慕皓天靠过来,作势要抱她,殊晚拒绝,慕皓天道:“你这样子怎么上楼?裙子上这么多血?被保安看见,说不定要报警。”   说着一把将殊晚抱起,示意用外套遮住她的伤腿。   抱着殊晚进楼道时,保安投来好奇的目光,哟,这家伙终于成功了。   殊晚回了家,慕皓天才好好审视她的伤势,腿上的那道口子鲜血已经凝固,不像之前惨烈瘆人:“你要不要缝针?”   “不要。它自己会好。”殊晚拿过酒精,却迟迟不敢下手,眉头蹙得紧紧,她特外怕疼,对自己又不够心狠,犹豫不决。准备放下时,慕皓天接过来:“长痛不如短痛。”他拿过棉花替她擦洗干净,开始包纱布。   慕皓天的动作还算轻柔,目光不断瞥她,她的脸上隐带泪痕,像带着露珠的百合,微微咬着唇,慕皓天只觉得心疼。   “你……”慕皓天终于开口问,“来自哪里?”想想又不对,他的调查结果显示,殊晚从成长经历和普通人没有太大差别,“一直都是这样?”   “嗯,婶婶捡到我的时候就是这样,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你的父母呢?”   “我没有父母。”殊晚说,“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你婶婶正好在旁边,看到石头开花,蹦出一个你?”慕皓天顺着她的话说,他才不信,“会法术吗?”   “当然会。”殊晚虚张声势。   骗鬼吧,会法术还被机器卡住出不来,还天天想办法赚钱,慕皓天估摸着她就是一电影里的变种人,有点特殊之处,但本质上还是人。   哦不,人首蛇身,在神话里那是神。   他喜欢上了一个神,忽然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他用绷带将纱布粘好,手指触过她的大腿肌肤,微弱的电流从指尖传来,似乎整颗心都变得柔软。目光往她腿部上方瞟,慕皓天心猿意马,她是不是没穿内裤?   绝对没有,慕皓天敢肯定。   白皙光滑的皮肤就在手下,慕皓天骨子里有*蠢蠢欲动,心头埋怨,长那么漂亮做什么?她要是不那么漂亮,也许,慕皓天还能和她谈谈人生聊聊理想;可她美得动人心弦,搞得他每次都恨不得将她拖到床上占为自有。   慕皓天赶紧把她伤口包好,收回手,道:“明天再看看,要是发炎的话就去得医院。”   “不会发炎。”殊晚说,开始下逐客令:“你回去吧。”   她的态度十分强硬:“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慕皓天没有勉强,说:“有事就叫我,我在隔壁。”出门时,慕皓天又顿住脚,回头看她,她的头发略凌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目光盈盈,哀伤却又忌惮地望着世界。   “殊晚,不管你是什么,我都喜欢你。”慕皓天说。   回到屋里,口袋里手机响起,是大荣集团的老板,在那头笑呵呵说:“慕总,怎么你不在会所啊?想找你喝酒。”   慕皓天简单回复两字:“没空。”   “慕总真是大忙人。”对方在电话里调笑,“是忙着追美人吧?”   慕皓天轻轻一笑:“对。”   对方哈哈大笑:“慕总,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   慕皓天薄唇噙笑,意味深长道:“我喜欢不是人的。”   对方怔了一下,说:“慕总,你口味忒重啊。”   挂了电话,慕皓天叫了外卖,外卖送过来时他敲了敲殊晚的房门,殊晚小心地打开一条门缝,露出小兽看猎人的目光,慕皓天递给她两只餐盒:“晚饭,记得吃了再睡。”   第二天,他也叫人送了早餐过来,继续去敲殊晚的门,无人回应,慕皓天暗自觉得奇怪,打电话给问楼下保安,保安说:“她半个小时前就出门上班了。”   居然还能上班?   因昨日耽搁,殊晚早早去了剧组。剧组忙碌一如往昔,殊晚倒是不忙,给程归锦订餐递水拿东西。下午,老戏骨方老师坐在旁边等戏,殊晚给她端了一杯茶,讨好笑道:“方老师。”   老戏骨方老师一见她就头疼,殊晚从包里掏出两盒东西:“方老师,我给你买了两双护膝,以前我婶婶就喜欢用这个牌子,她说保暖性特别好。你年纪也大了,得多保重身体。”   拿人手短,方老师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吧,我们去旁边,我再跟你说说。”   两人去了外面,方老师指点殊晚演戏,这姑娘,跟的时间不算短,大腕手把手教,但一点进步都没有,平时嘻嘻哈哈表情丰富,一旦叫她演戏,就眼神呆滞面部抽筋。   让她演好人,出来的是逗比;   让她演坏人,出来的是傻帽;   真让她演傻帽,她又开始生龙活跳;   说台词跟背书似的,毫无感情;走步伐跟木偶似的,机械僵硬;   方老师差点以头抢地,吸气,吐气;吸气,再吐气,才能扼制住自己跳上去晃着她的脑袋大吼:“你怎么这么笨?这么笨!这么笨……”殊晚跑过来弱弱地问:“方老师,我是不是演得不好?”方老师微微笑:“没事,慢慢来。”   实际上内心早已经抓狂。   门廊后,导演正在欣赏殊晚演戏,程归锦也凑过来,导演低声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她说实话?”   程归锦不语。   “殊晚演不了别人,她就只适合做她自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能去代替别人笑,代替别人哭,你非要让她去代替,出来的就是不伦不类,表情,眼神,动作……完全不对,既不是她自己,也不是别人。而且她很紧张,眼睛总往镜头上乱瞟,这么久了,这个毛病还是改不了,跟镜头无缘似的。”导演长叹气,“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   程归锦低声道:“我知道她演不了,可她很想当明星。”   “她走这条路走不通,你要是真关心她,就早点跟她说实话。有些东西讲天分,公鸡天生就不会游泳,再怎么努力也学不会,你就应该让它学着报晓啼鸣,以高亢的声音叫醒神州大地,而不是把时间花在它永远学不会的事情上。”导演摇了摇头,“你不说她当过模特吗?她走模特这条路,都比走演艺这条路顺畅。你要是只想让她给你当助理,那就继续这样也无妨;要是真为她着想,就跟她说实话。”   “我怎么说?你看她热情这么高,演个路人甲在镜头上影子都不一定看得到,她就开心得不得了,难道我要告诉她你别瞎演了,再折腾几年也是白费劲。”程归锦十分为难,“我真的开不了口。”   “哎……”导演再次叹气,“那随便你吧。她平时也挺可爱,人勤快,招人喜欢。但她演戏真是折腾人啊,每次她当群演,整个剧组都头疼,一上镜头就不知道东南西北,整个人就像卡机似的,只会添乱,把节奏都破坏掉。阿锦,我也够给你面子了,一直忍着她,整个剧组也都在帮她,但是这部戏马上就杀青,你下部戏是拍《进击者3》对不对?导演是丘处刚那只老怪,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绝对不会让殊晚在镜头前瞎弄。”   场景已经布置完毕,导演转身:“走,拍下一条。”   空地上,殊晚停了下来,面色黯然如暗沉的天色,方老师问:“怎么了?”   “累了。”殊晚低低吐出两个字,又抬头问:“方老师,程归锦拜托过你,是吗?”   “是啊。”   怪不得,不然谁愿意教她,不厌其烦。   回头拍摄场地,殊晚瘫坐在椅子上,蔫蔫的,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程归锦这一条戏在水坑中拍,一身湿漉漉,导演喊了“咔”,殊晚跑过去给他递毛巾擦脸,闷不做声。   他的戏一向顺利,几遍就能过,收了工,程归锦赶紧去冲澡,出来时殊晚把吹风机递给他,低眉顺目,程归锦问:“怎么觉得你今天似乎不太高兴?”   “没什么,有点累吧。”殊晚低低回他。   “我跟导演说好了,明天给你安排了一个路人甲的戏,有一句台词,不难,到时候我教你……”   “我不想演。”殊晚闷声说,“等这部戏杀青了,我想换一份工作。”   “为什么?”   “因为我累了,演戏怎么学都学不会。我想,当演员大概不适合我,不如趁早转行。”他们说的她都听见了,一字不漏,她在剧组不过是累赘而已。   所作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挣扎,还给别人添了许多乱。   当明星本就是一时兴起,有种异想天开的意思。   看程归锦准备劝她,殊晚说:“我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就得面对现实,再这样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她演不了戏,就像她找不到自己的同伴一样。   也许,世上根本没有同伴。   但日子总得过下去,殊晚想放弃无谓的寻找与挣扎,安于现实,用心生活。   晚上回到住处,刚走出电梯就看见慕皓天站在走廊里,不满地瞪她:“都受伤了,还跑去上什么班?”   “不能总请假。”殊晚回答。   “辞了算了,我养你。”   殊晚想翻白眼。又说:“事情你都知道了,还谈这些做什么?我们俩种族都不同,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就喜欢你这样特殊的。”慕皓天初衷不改。   像他这样的杰出俊才,就得找个不一般的。   果然是上天的恩赐。   殊晚跟他说实话:“我不会喜欢你,我要找个跟我一样的人在一起。”   慕皓天眉头一皱,旋即又笑:“你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蹦出来了俩吗?”念起她的伤,慕皓天关切问起:“你的伤怎么样了?”说着掀她的裙子,殊晚一时没注意,反应过来时已被他得逞,面上一红:“你流氓。”说着慌忙掩好自己的裙子。   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眼,慕皓天仍看见,裙下是藕白的双腿,纱布已经揭掉,似乎连伤痂都没有。   令人惊叹的复原能力。   这么奇妙的人,就该是他的。   程归锦的电影四天后杀青,殊晚告别了她的第三份工作。   她准备干回老本行——比基尼洗车美女。当然不是去赵长鸿的店,她找到另一家汽车美容会所,老板瞧了瞧她,十分满意,谈好工资后,老板说:“明天来上班。”   第一天上班当然不能迟到,殊晚早早出门,奔向楼下早餐店,牛肉面刚端上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一人在她对面坐下,慕皓天说:“早。”   “早。”殊晚说。   “怎么早高峰出来吃早饭?”慕皓天问,他听说她经常光临这家早餐店,但这是第一次碰上,殊晚做助理工作时间不稳定,有时来得早,有时来得晚,两人时间对不上。   “吃完好上班啊。”   “你找到工作了?这么快?”小汪同志说她刚刚才辞了工作。   “嗯。”   “做什么?”   “老本行,回洗车店洗车。”殊晚埋头吃面。   “什么?”慕皓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汤差点被他震出来。   殊晚被吓了一跳,这是……哪根筋不对了?   慕皓天怒不可遏,她居然要回赵长鸿的洗车店?见她满面惶然,慕皓天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劝说她:“世上那么多工作,你干吗非要去洗车?”   殊晚十分无辜:“能找到这样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活不累,薪水高。”   一个月一万多,简直是白领待遇,她一没学历,二没证书,有多少资本挑拣?   慕皓天决不能再让她回洗车店,甩出一枚重磅炸弹:“你这是不道德的。”   “我一没偷,二没抢,上上班拿拿工资,怎么不道德了?”   “店里的洗车小工工资多少?”慕皓天问。   “几千吧。”   “对,几千,你洗车洗得没他人干净,赚得却比他人多,这道德吗?”   殊晚有点迷糊:“这是老板发的。”   “那你认为,你为什么工资比勤勤恳恳干活的人更高?”   大概是因为她外形好。   “因为脸。”慕皓天一针戳破。   算他猜得对。   慕皓天却怒其不争道:“你居然靠脸吃饭。”   “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没想到你……你居然是这种人!”慕皓天痛心疾首道,“不,是这种妖。”   殊晚忘了吃面,怎么搞得她杀人放火似的。   “你怎么能靠脸吃饭?不思进取。”慕皓天继续朝她扔炸弹,“你有没有想过你容颜老去之后怎么办?你有没有职业规划?你一只小妖精,既然想要掩饰,就不能走正常道路吗?”   殊晚:“……”   “所以说,靠脸吃饭是不道德的。”慕皓天再次强调。   貌似他说得挺对,殊晚羞愧,弱弱地问:“那靠什么是道德的?”   “应该靠‘才’,才能,才艺,才学,才华……都行,总之,不能靠脸吃饭。”慕皓天总结一句,“所以,你不应该去洗车店上班。”   他说得好有道理,殊晚动摇了:“那我不去就是了。”   资本家火力全开时,对付殊晚这样的小菜鸟还是挺容易的。   “反正高新区离我住处又远,要转两趟地铁。”殊晚嘟囔着加一句。   慕皓天觉得不对:“高新区?”   “是啊,那家洗车会所在高新区,的确有点远。”   “不是赵长鸿那家?”   “我不想回他那里。”   不不不……她就该去洗车会所,然后,慕皓天利落地将洗车店买下。老板与员工,潜规则的最佳滋生温床。   慕皓天懊悔不已,自己白费口舌做什么?   话都说了出去,理直气壮的口气,现在再推翻,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罢了,换工作也好,她成天穿着比基尼被一帮男人围观,对慕皓天也是一种折磨。 ☆、第50章 才艺   殊晚没有去高新区的汽车美容会所,讪讪地回到住处,陷入另一种迷惑中,才能,才艺,才学,才华……她有吗?   貌似没有。し怪不得进不了演艺圈。   殊晚十分沮丧。   她继续去人才市场转悠,填简历,找工作……忙碌一天,晚上只觉得疲惫,早早上床睡觉,刚躺下,手机响起,程归锦在那头问:“在做什么?”   “睡觉。”殊晚回他。   “睡什么睡?起来嗨!”   程归锦的电影杀青了,忙碌太久,目前迫切需要疯狂释放,非要拉着殊晚去酒吧玩。殊晚拗不过他,从床上爬起,赶往酒吧。   酒吧装潢华美,进出之人非富即贵,天花板上的彩灯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彩,大厅大得超乎想象,尽头是一处舞台,乐队在奏乐,华衣美服的妙龄女子随乐起舞。   程归锦要了些吃食,又点了酒,为殊晚满上:“这里的零食很不错,歌舞也棒。”两人碰了碰杯,程归锦又问:“你有什么打算?”   “找份有前途的工作。”   “我帮你找。”程归锦完全把她当做自己人。   “不用了,谢谢。”殊晚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再说,你给我找的,我不一定喜欢。如果实在找不到,再麻烦你好了。”   “也行。”   舞台灯光暗下,随着音乐声又渐渐亮起,一名衣着性感的女子出现在舞台上,缠着一根竖立的钢管起舞。程归锦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跳得不错诶。”   身姿优美而性感,随着音乐不断变幻动作,流畅自如。殊晚眼神淡淡:“还行吧。”   程归锦却看得津津有味,说:“她有好多高难度动作,居然跳得如此流畅,很难得啊!”   酒吧的其他宾客也被台上舞蹈吸引,不止是男人,连女人也都发出啧啧赞叹声,殊晚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   “申总,”旁边有位中年男人路过,眉宇间一派商人的圆滑从容,带着两位随从,程归锦喊住他,“你这里的表演是越来越棒了。”   “程少,好久没来捧场了。”酒吧老板申门豪笑着走过来,随着程归锦的目光看向舞台,“台上这位,是今年钢管舞锦标赛冠军,人长得又漂亮,你要是看得高兴,可以给点小费,客人的小费才是她收入的大头,毕竟,我这里只能付三千块钱一支舞……”   “多少?”殊晚突然放了酒杯,眼巴巴地看着申门豪,“你刚才说,多少钱一支舞?”   “三千。”申门豪说。   “可她就跳了六分钟?”   “是的。”   “六分钟,三千?”殊晚觉得不可思议。   申门豪点头。   殊晚直接放了杯子:“你给我三千,我保证跳得比她好。”   看申门豪皱眉,殊晚赶紧说:“两千也行。”反正只要六分钟。   “小妹妹,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申门豪发出笑声,“钱可不是这么好挣的。”   程归锦对殊晚投来疑惑的目光:“你会跳钢管舞?”   “会啊。”殊晚答,“不就是顺着钢管绕啊绕。”   “跳得比刚才那位美女好?”程归锦追问。   “对。”殊晚肯定道。   申门豪更觉得好笑,这是哪里来的小美女?大言不惭。看殊晚自信满满的样子,申门豪指了指台上:“你要是真的跳得比她好,不要说三千,我给你六千一支舞都没有问题。”   “一言为定。”   哪有蛇不会绕着棍子游走?   这是本能。   殊晚还没有学会用两条腿走路时,已经会绕着桌子腿爬上爬下。   她成长在城郊果园,屋后有几株楠竹,又高又直,殊晚在楠竹上缠绕旋转,玩乐嬉戏。后来搬到市里,家里的房子很大,严寒梅为她留了一间娱乐房,里面架了秋千,装了几根类似的钢管,因为殊晚刚搬到市里时,问严寒梅:“婶婶,没有竹子,我以后绕着什么玩?”   她是蛇,天生随棍绕。   就算是人身,殊晚也能在钢管上保持良好的平衡,如履平地一样简单。   酒吧为她提供了一套表演服,有个主持人模样的人登上舞台,说:“有位客人想挑战刚才跳舞的方小姐,还请大家做个评断。”把话说在前头,免得跳得不好,顾客说酒吧的表演不够地道,因此言语带了轻俏的口气,极为不屑。   殊晚登上舞台,申门豪等着看殊晚的笑话,眼睛却倏然一亮。   台上姑娘穿着一套比基尼,形体线条性感到极致,上下半身呈现完美的黄金分割,双腿修长,臀部又挺又翘,胸前是两座高耸的山峰,腰部细得不堪盈握。她站在台上,在梦幻柔和的灯光照耀下,曼妙的身体散发着一种不真实的美感,她仿佛是一座精美的雕像,更像是从海市蜃楼飘来的妖精,来人间迷惑众生。   她不仅身材好,更有一张让人惊叹的脸庞,没有浓妆,却顾盼生辉。   美,美得让人想据为己有,却望而生畏,肝胆欲碎。   申门豪忽然明白这姑娘的自信缘何而来,她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种艺术,只要跳得不算太差,就能把那位钢管舞冠军比下去。   殊晚微闭双眼,沉思回想刚才那位舞者的动作,回想曾经看过的钢管舞视频,她的记忆力很好,所有的动作画面如潮水般从记忆深处涌出,一幕幕,大脑飞速运转,殊晚快速将所有的动作整合。   音乐声响起,殊晚站在钢管前方舒展身体,她抬起一条腿,双手伸展,呈现出柔美的白鹤晾翅形态,继而一个漂亮的回转,她一只手的扶住钢管。   旋转。   钢管舞基本动作,也是最常见的舞姿,殊晚动作轻柔,似湖边水波荡漾。音乐声渐急,湖边变成了汪洋大海,殊晚身子一动,柔软地缠在管子上,旋转,继续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似海面惊涛骇浪奔涌。   她变幻动作,如游龙从海中跃起,一飞冲天。   她顺着钢管游走,忽上忽下,只要给她一个支点,无论这个支点在手上,在足上,在膝部,还是在腰侧……只有一点点就够了,她就能顺畅缠绕游走。   申门豪被台上的姑娘深深吸引,程归锦讷讷地说:“地心引力是存在的吧?”   可殊晚的舞蹈,是无视地心引力的存在。   她轻快地到达钢管顶部,像燕子飞到高处,舒展身体,仿佛高度并不存在,她用一条腿勾住钢管,凭栏远望……忽然,她疾速下落,以一个危险的姿势,是雄鹰直直朝地面俯冲,那样快,仿佛慢了就会失去猎物。   酒吧内响起一阵吸气声,所有人的心都随着她的动作提到嗓子眼,那样的速度,刹车会失灵。   就在她即将落在地面的瞬间,动作倏然止住,像是电影被人按了暂停键,她定格在离地面二十公分的地方,抱着身体,像是婴儿在小憩。继而,再度旋转身体,灵蛇游走……   旋转,旋转,没有人的速度比她更快。   旋转,旋转,没有人的速度比她更慢。   快慢结合,张弛有度。   她并没有刻意做出撩人动作,却性感到极致,轻轻一摆动,身体如水波晃动。都说水蛇腰,水蛇腰,哪有人真能胜过蛇?   酒吧只剩音乐声在回响,客人停止了交谈,酒保忘了调酒,侍者托着托盘一动不动……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不时响起吸气声,那是殊晚在做危险动作,随时都会坠落。   可她没有,她轻捷似一只燕雀,柔软似游走的灵蛇,伸展肢体爆发时又似一只雄鹰……柔与力,她的舞姿是一种矛盾的展现。但她做得十分轻松,仿佛孩子在顺着管子嬉戏,有几次,她甚至吐了吐舌头,不在意地笑了笑,仿佛她并不专心,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音乐声接近尾声,潮汐退却,树静风止。   殊晚以漂亮的姿势收尾,优雅沉稳。   酒吧一片安静,顿了几秒,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殊晚走下舞台,跑到申门豪身边,有些忐忑地问他:“怎么样?”   “还用说吗?”程归锦插嘴,“不能再好了。”   殊晚还能跳得更好,跳出更高难度的动作,可是不能展现,会被人怀疑的。   “技艺超群。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申门豪朗声大笑。   殊晚星星眼看他,给钱,给钱。   申门豪递给随从一个眼色,不一会儿,随从递过来一沓钞票。“这是一万块,感谢殊小姐的献技。”   殊晚接过来,程归锦瞅着她:“你跳得这么好,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你没问过啊。”殊晚回答。   “你学了多少年?”程归锦问,这功底,必是多年深造。   “很小很小就开始了,顺着杆子爬着玩。”殊晚没说谎,她正忙着数钞票,“我不知道跳舞这么赚钱。以前在清水市,小区也有个跳钢管舞的姑娘,她说一个月不过几千块,好的时候才能上万。”   还不如去洗车呐。   “那是她技术不够。”程归锦对殊晚投以崇拜的目光,“长得漂亮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有这样一项才艺。”   才艺……   殊晚忽然想仰天大笑三声,原来她也是有才艺的人啊!   回去的时候,殊晚眉飞色舞,一出电梯又看见慕皓天,这回,殊晚没对他投以警惕的目光,十分开心地朝他招了招手:“慕皓天,我发现你总算说对了一件事。”   她笑靥如花,慕皓天觉得稀奇,心情极好地问:“什么?”   “靠才艺吃饭啊!”殊晚说,“不如洗车店上班真是太对了,靠才艺,果然比靠脸赚得多。”   慕皓天疑惑:“你找到新工作了?”   “对啊,在酒吧跳钢管舞。”   申门豪看她对钱十分在意,友好地提出:“如果殊小姐愿意,我想请殊小姐在酒吧献艺。”经过商量,殊晚每周去四次酒吧,每次跳两场,一个晚上五千块钱。殊晚算了算,一个月她就能赚八万。   啊哈哈哈哈……比洗车店工资高了好几倍。   殊晚从没赚过这么多钱。   而且工作时间超短,白天殊晚继续玩啊,乐啊,逛街吃饭……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工作?   慕皓天大出意外:“你还会跳钢管舞?”想想也对,哪有蛇不会顺着钢管旋转跳舞的?   “当然。”殊晚喜滋滋道,“我也是有才的人。”   殊晚的第四份工作便是——酒吧钢管舞女郎。   她穿着暴露的服装在酒吧展现舞姿,一帮男人色眯眯地盯着她……一想到那个情景,慕皓天额上青筋直跳,还不如去靠脸吃饭呐! ☆、第51章 交易   殊晚的钢管舞跳得并不色-情,它是一种艺术,刚柔兼济的艺术,美到极致的艺术。舞蹈包含一些高难度动作,可殊晚把它处理得风轻云淡,流畅自如。   慕皓天在酒吧看她跳舞,几乎入了神。   申门豪自然认得慕皓天,过来跟他打招呼,笑道:“慕总大驾光临,难得啊!”他顺着慕皓天的目光看向舞台,“美女不错吧?”   长得那么美,身体还那么软,哪个男人不想占为己有?慕皓天轻轻一笑:“我喜欢的女人当然不错了。”   申门豪呵呵一笑:“慕总好眼光。”   酒吧在南源市赫赫有名,申门豪有些势力,酒吧不会有人捣乱,客人们也还算规矩。殊晚跳完舞,自然有人说要请她喝酒,殊晚没兴趣,便有人拿出一沓钱出来,让侍者去带个话。侍者有些为难:“慕总还在呐。”   那人见慕皓天一双利眼横过来,便讪讪收了势。   慕皓天-朝殊晚走过去,发出邀请:“一起喝一杯。”   “不想喝。”殊晚拒绝。   “那待会儿我捎你回去。”   “不用。”殊晚继续拒绝。   “顺路而已。”慕皓天知她所想,“我们好歹也算朋友,你出那样大的事我都帮你,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殊晚坐上了他的车,车内十分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殊晚听力过人,慕皓天的呼吸略有不匀,昭示着极强的侵略性,殊晚觉得浑身不自在,瞥见路边有个超市,立即出声:“停——停车。”对上慕皓天疑问的目光,殊晚搬出理由:“我要逛超市。女人逛超市都很费时间,你是个大忙人,先回去吧。”   慕皓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踩了刹车。汽车停下时,他忽然凑了过来,一把按住殊晚的肩头,面颜朝她贴近。   殊晚一惊,一把将他推开,如同处于战斗状态的野猫,毛发乍起:“你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妄图对我做什么,你打不过我。”   慕皓天投来莫名的目光:“我帮你解安全带。”他调笑道:“怎么?以为我要吻你?”   “是的。”殊晚紧张而忐忑。   “这么紧张,你是在期待吗?”慕皓天戏谑地笑。   “你……”殊晚想骂他“流氓”,又觉得无趣,“我要下车了。谢谢你的相送,我不想再打扰你了,再见。”   “等等……”   但殊晚已经利落地钻出车厢,啪的一声关门。   她却没能走开,裙子被门夹住。   殊晚赶紧拽车门,打不开。不是吧,裙子把车门卡住了,殊晚右手从车窗探入,拽住车门,手上使劲……   咵嚓——   豪华车门直接被拽了下来。   钢制连接点被扯断,金属色的裂口控诉着她的罪行。   殊晚抱着车门,满面茫然。   慕皓天短暂地惊讶了一下,这可是门啊,焊得十分结实,她跟拽树叶似的,用点劲就拽了下来。   果然是个女金刚。   他很快收起惊讶,镇定自若道:“刚才我把门锁了。”   殊晚欲哭无泪,抱着门手足无措,这可是劳斯莱斯,貌似卖了她也买不起一个门。   看她快哭了,慕皓天实在不想趁火打劫,打个圆场道:“也不完全是你的错,车门本来就有点问题,我前两天就发现接口不太对劲,正打算送去修。”他叹一口气,“现在的豪车,做工有点差劲啊。”   “那……那这个门……”殊晚呆呆地着慕皓天。   “没事,车子还在保修期。”慕皓天难得大方道。   太好了。殊晚赶紧把门还给他。   “放地上。”慕皓天示意,这么大一扇门,她跟抱洋娃娃似的抱着成什么样?他淡定地下了车,“待会儿我让人把车拖走。”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殊晚遮遮掩掩地道歉。   “没关系。”慕皓天难得大方。   “我可以先走了吗?”殊晚战战兢兢。   “你要是想逛超市,先走也行。”   殊晚正打算逃离作案现场,慕皓天又忽然喊住她:“殊晚。”他指了指超市,“那里有摄像头。”   不出慕皓天所料,殊晚面色大变。   “虽然是车子的问题,但你的所作所为还是有点不妥,被人上传到网上,写个小新闻,比如‘女汉子徒手扒掉车门’或是‘劳斯莱斯质量堪忧,车门一扯就掉’,太平盛世,民众这么无聊,估计点击率还挺高。”   殊晚脸色再暗下几分,瑟瑟惊惧。   “我看得出来你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身手过人。”慕皓天微微笑着,十分友善地提问,“你要我帮你把监控录像拿过来吗?”   “要啊。”殊晚正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要吻你。”慕皓天提条件。   殊晚猛摇头。   “你自己搞不定。”慕皓天可以肯定这一点,“也许,刚才没人在看监控,可你一旦去讨要视频,会挑起别人的兴趣,事情可就闹大了。而我,有这样的实力在不惊动更多人的情况下,把视频拿回来。”   殊晚十分纠结,万一上了新闻,她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说不定会暴露。   说不定会抓去烧死。   说不定会被片成一片一片……   好可怕。殊晚一咬牙:“就一下。”   “成交。”   慕皓天大步朝超市走去。   十几分钟后,他出来了,手上抱着一个电脑主机,递给满面急切的殊晚:“他们把主机给我了。你回去连上电脑删掉视频,或者把主机毁掉都可以。”   殊晚接过主机。   “该你履约了。”慕皓天突然勾住她的脖颈,吻上她的唇,将她的唇瓣全部包裹,舌头强势地探进去,勾起她的丁香小舌,猛烈地吸吮她的味道。   她的唇瓣好软,带着微甜的气息。   殊晚一怔,条件反射想要推开他,可她手上还抱着主机。   慕皓天好歹毒。   慕皓天牢牢扣住殊晚的后脑勺,疯狂地吻她,舌头强劲的搅动,殊晚呆呆的不知该做何反应,慕皓天顺利吸住她的舌尖,*吸弄,恨不得将她吃入腹中。   甜蜜得仿佛来自花蕊的味道,令人沉醉。   殊晚呆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猛烈挣扎,往后退了一步离开他的桎梏。   “交易完成。”慕皓天说。   她的面上红霞似火,像玫瑰花一样可爱诱人,唇上还留着热吻后的痕迹。眼睛瞪得圆圆的,有点委屈,又有点愤怒。   慕皓天发出低低笑声,她真可爱,直击他心头最柔软的部分;又是那样诱人,骨子里有东西蠢蠢欲动。慕皓天长长的叹气,嗓音低沉,“殊晚,我爱你。”   殊晚咬着嘴唇,十分委屈的模样,转身就走。   谁要他爱?殊晚不稀罕。   哪有一个吻,吻这么长时间?不是亲一下就算数吗?奸商,奸商!   慕皓天追上来:“你不是要逛超市吗?”   殊晚抱着电脑逃似的离开。   慕皓天看着她飞逃的身影,嘴角勾起,小样,你逃不掉的。   他知道她的死穴在哪里。   翌日,慕皓天仍去酒吧,但殊晚拒绝和他说话,也不再接受他的免费车,这不妨碍慕皓天的好心情,酒吧是个美妙的地方,端上一杯酒,看殊晚在台上身姿曼妙,酒还未入肚,人便有些醉了。   殊晚一周上四次班,慕皓天便有四个夜晚呆在酒吧。这天晚上他离开酒吧后,回到慕宅,时间已经不早,慕父坐在客厅:“去哪儿了?”   慕皓天一半真话,一半假话:“约了朋友去酒吧玩。”   “应酬?”慕父问。   “是的。”   “胡说八道!”慕父突然暴怒,指着茶几上的照片,“这个女人认识吗?”   照片上,赫然是殊晚在酒吧跳舞的照片,身材火辣诱人,慕皓天微微觉得不妙,面上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认识,她很漂亮。”   “所以,你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两次放弃了左秋语。”慕父站起身,像一只发怒的雄狮:“就为了这个女人,你第一次将左秋语扔在岛上,第二次直接拒绝了左家,将大好的机会拱手让给赵长鸿?回来以莫名其妙的理由糊弄我?我慕家的地位岌岌可危,你却天天泡在酒吧,你那盘很大的棋难道就是沉迷酒色搞垮慕家吗?”   “谁告诉你这些事的?”慕皓天不满地问。   “你还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吗?”   慕皓天轻笑一声,除了赵长鸿,还能有谁?他得不到,便不让自己得到。   慕父看他还在笑,更是怒不可遏:“你到底想干什么?”   慕皓天一点都不自觉:“没什么,我很喜欢她,如果你见到了她,也会很喜欢。”   “你喜欢一个漂亮女人没有问题,但是,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毁掉慕家的事业,放弃中朗集团的实权。”慕父的话锋利如尖刀,“我要你跟她断绝来往,你不小了,该好好考虑一下终生大事,现在,你最好的选择便是跟程家联姻,程归燕八面玲珑头脑敏捷,能够在事业上帮到你。   “我不喜欢她,也不会娶她。”慕皓天直截了当道。   “你喜欢那个跳钢管舞的女人?”慕父厉声质问。   “是的。”慕皓天坦然承认。   “你胡闹!”慕父摔了杯子,哐地一声,杯子落地成了碎片。   慕皓天仍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工作的事我自当尽力,婚姻的事,我也想自己做主。” ☆、第52章 死穴   这晚下班时,外面下起大雨,如瓢泼盆倾,殊晚没带伞,站在楼下看着大雨蹙眉。   “去地下停车场,我顺带捎你一起回去。”慕皓天说,他一直在酒吧,可殊晚不理他,跳过舞直接就跑,此时他跟上来,友好地提出建议。   “不用了,谢谢。”话刚落音,殊晚冲入雨帘中。   望着她在雨中越跑越远的身影,慕皓天恨得磨牙。   他对她可说是束手无策。   衣服首饰大别墅,他不是不能送,可她统统不要;   吃饭约会看电影,他不是没时间,可她直接拒绝;   慕皓天夜夜守在酒吧,可她真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一颗心石头化成,不理不睬视若不见。   软的不行,考虑一下硬的。   霸王硬上弓,嘿嘿,慕皓天打不过她。   醉酒喂媚药,呵呵,以前不是没试过。   慕皓天非常无奈。   回到住处,等了许久才等到殊晚回来,果不其然,她被淋成一只落汤鸡,衣服紧贴在身上,鞋子里全是水,慕皓天倚着自家房门,只想翻白眼。他递了一盒感冒药过去:“待会儿洗过澡记得吃两片。”   殊晚没接:“不用,我从不感冒。”   这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怪胎?   慕皓天无奈地摇了摇头,问:“殊晚,你说我想对一个女人好,到底应该怎么做?”   “你吗?”殊晚认真地想了想,“离她远远的。”   说完,便钻进了自己的小屋。   慕皓天磨了磨牙,小妖精,是你逼我的。   这日,殊晚接到一个电话,是从前在模特队时合作过的某个摄影师,他在那头问:“殊小姐,现在做什么工作呢?自从你不干模特这行,我拍照就找不到感觉,我这边有个客户要找人拍几组平面广告,他看到你从前拍的照片,十分满意。我想问问你还愿不愿意抽一天时间拍照?”   殊晚白天本就是闲着,自然乐意挣点外快。   约好时间,殊晚去了对方的工作室,化妆时跟摄影师聊天,摄影师听说她现在在酒吧跳钢管舞,立即赞赏道:“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啊。”他和善地提出建议,“如果你白天事情不多,可以接点单子,能挣多少算多少。我认识不少野模,她们做得挺开心,野模的好处是不用被抽佣,当然也有坏处,门路少,很难接到活。”   “那你以后有活,再直接找我。”殊晚说。   “我就怕你没时间。”   化好妆,摄影师带她去拍摄地点,那是一幢待拆的废弃高楼,摄影师说:“今天拍摄的主题是废墟中怒放的生命,所以选在这幢楼。”   大楼人去楼空,十分安静。几个人在屋里拍了几张,又去了天台,助理打光,摄影师举着相机,殊晚摆姿势……合作一如既往地愉快,拍了一会儿,大楼里传来人声,几个人走上来,为首的正是慕皓天。   他不是一身西服正装,而是一身质地优良的工作服,带着安全头盔,把手机绑在手臂处。   “这是中朗的项目,准备下个月爆破改建新房,我来视察一下。”慕皓天解释,还说:“没事,你们接着拍。”   可他遣散助理随从,站在一旁看殊晚拍照,弄得殊晚十分不自在。拍照结束时,他喊殊晚:“我带你看看中朗对此处的规划。”   殊晚不想看。   慕皓天说她:“你书读得少也就罢了,还不多接触点新东西,怪不得这么笨。”   这是一幢圆柱形建筑,中间是天井,慕皓天带着她下楼,不断说着这栋建筑的缺陷,二人停在九楼,慕皓天趴在栏杆上,望着天井指点江山。有鸟从窗户飞入,殊晚的目光望过去,忽然听到慕皓天发出猝不及防的声音,“啊——”   栏杆出现一个开口,他直接摔了出去。   整个人朝着天井垂落。天井地面碎玻璃遍地,还有无数直直立着的长钉,煞是吓人。   电光石火间,一条长尾从殊晚裙下探出,她追着跳下去,长尾垂落,往慕皓天腰上一卷,同时一手攀住旁边栏杆。   总算避免慕皓天落下去,摔得脑浆涂地粉身碎骨。   手上用力,殊晚将慕皓天带上来。   慕皓天看着她的长尾,挑眉笑了笑。   长尾从慕皓天腰上收回,又倏然化作双腿,殊晚对处理这样的情况,仍显得局促不安,连呼吸都紊乱,几秒之后才问慕皓天:“你没事吧?”   “没事。”慕皓天还算镇定,“谢谢。”   “栏杆很危险。”殊晚说。   “嗯。”慕皓天受到的惊吓似乎还不若殊晚严重,微微笑了笑:“你的尾巴很漂亮。”   尽管只化出来几秒时间,慕皓天仍看得清楚,白色的尾巴泛着银光,恢弘漂亮。殊晚十分不愿意谈这个,“回去吧,这里有点危险。”   慕皓天也没了视察的兴致,二人跑回九楼找到鞋子,下楼离开。废弃大楼自然没有电梯,两人走的是安全通道,慕皓天走在后面,看着她一双白生生的腿从裙下探出,如出水莲藕,白皙纤长直想让人摸一把。慕皓天目光往上移,心猿意马,这女人现在裙子底下又什么都没穿。   真是种折磨。   车子在楼外等待,助理站得笔直,手上托着一个小箱子,慕皓天把绑在手臂上的手机放在箱子里,助理将手机固定好,合上箱盖,提着箱子离开。   放只手机而已,搞得像放入价值连-城的宝物似的。   殊晚觉得奇怪:“手机干吗不随身带?”   慕皓天神秘兮兮道:“我待会儿告诉你。”他打开车门,像个绅士一样彬彬有礼:“请。”   殊晚跟着他上车,慕皓天如同签订了一个大单子,笑得老奸巨猾。他按了一个键,车内隔音板缓缓升起,后排形成安静的私密空间,他如往常一样问:“晚上请你吃饭,就算是为了感谢你刚才救我。”   殊晚拒绝他,一如往常:“不用,谢谢。”   不冷不热的口气,仿佛不容商量。   慕皓天习惯被她拒绝,一点也不失望:“你刚才问我手机为什么不随身带?现在我告诉你,因为,那只手机我不常用,现在,它正在去往某个银行的保险柜的路上。”   “为什么?”镶金带钻吗?居然锁保险柜!   慕皓天揭晓答案:“因为,刚才在楼里,手机开了自动拍照功能。”   殊晚面色一变。   “刚才下楼时我看过了,你那人首蛇身的形象已经被拍进去。”慕皓天笑得十分得意,“有几张角度特别好。”   “你什么意思?”殊晚一把拽过他的衣领,将他按在椅子上,又惊又怒:“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的。”尽管被殊晚制住,慕皓天却气势不减,仿佛操控一切的幕后老板,嘴角噙笑,“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拍照,大楼,有问题的栏杆……我故意跳下去,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一定会现原形……”   殊晚像是被雷劈到,瞳目中尽是震惊:“为什么?”   “为了跟你谈条件。”慕皓天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险恶用心。   她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可她有一个死穴。   “把东西还给我。”殊晚反手掐住他的脖子。   慕皓天无力反抗,因为不适,喉中发出闷声声,脸上笑容却不改:“你不会杀我,你胆小下不了手,当然,被逼急了也说不定。最重要的是,我已经交待出去,如果我有任何不测,立即将手机里的照片发布出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殊晚收回手,气急败坏。   “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手机还给你,你可以摔成碎渣。”   “什么条件?”   “做我女朋友。”   殊晚怔了一下,整个人已被雷劈焦,又咬牙切齿道:“没见过你这么变态的。”   “没办法啊。”慕皓天长叹一声,“我对你好,你逃得远远的,我也可以送花送钱送好吃的,可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每次拒绝得那么彻底,心就跟块石头似的,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估计赵长鸿也打不开她的心,最后失望退散。   “对付非常人,就得用非常手段。”慕皓天说,“我只能抓住你的把柄,威胁你。”   慕皓天这次可做了充分准备。   一楼地面铺满了海绵垫,但殊晚看不出来,垫子上放了一层薄膜,与地面极为相似。摄影师带殊晚进入大楼时,直接从另一处门上了二楼,殊晚不知其中猫腻。   那些碎玻璃渣、直立的长钉全是塑胶制成的高仿真品,看着吓人,实则一捏就软。   万一殊晚没救他,他可不想真被摔得脑浆涂地粉身碎骨。   但从九楼跳下来,谁也不能保证意外的发生。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不冒点险,怎么能把小妖精拿下?   殊晚气得想哭:“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   慕皓天点头附和:“嗯,我卑鄙,我无耻,我下流。”   “我不要跟你在一起。”   “那我就把你现原形的照片公布出去。”   “我杀了你。”   “你现原形的照片还是会被公布出去。”   ……   这是一场博弈,比谁对自己更狠的博弈。很明显,殊晚这只小菜鸟,不是阴险狡诈的慕皓天的对手。他连九楼都敢跳,简直不是人!   “你要我跟你睡,是不是?”殊晚闷闷地问。   “肯定包含这一项。”慕皓天十分无耻,“放心,我会对你好。”   “多久?”   慕皓天想了想:“三个月。”   殊晚猛摇头:“我们一起死了算了。”   “同生共死?”慕皓天继续笑,“你确定?”   “你……”殊晚快被气死,“时间太长了,我怎么知道你期间还会打什么主意?拖那么长时间,你把照片复制怎么办?”   “三天?”看她抗拒得十分厉害,慕皓天只能退步,“待会儿我们一起去银行,开具一个三天后才能开启的单子,单子归你,三天后,你拿着单子找银行要钥匙。银行这方面做得很好,这期间,任何人不能打开箱子,包括我也不能。”   殊晚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   “一天?”   “一个晚上。”不就是想睡她吗?不如来得干脆利落。   “不,一天。”慕皓天可不想把关系彻底僵化,“吃饭,约会,看电影,最后才是睡觉……”   他一定会融化她。   “我怕我配合不了。”殊晚分分钟想揍扁他,还吃饭,约会,看电影……按捺住自己的手,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你不反抗就行。”   殊晚眼珠一转,脑子里想到了好主意:“那说好,一天,我不反抗。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一天之后你把手机还给我。”   “好。” ☆、第53章 交战   二人一同去银行办理了相关手续,殊晚拿到一张三天后取存保险柜的单子。   为什么是三天后?因为慕皓天知道殊晚正在气头上。   手续办好后,慕皓天果断匿了。   两天后的夜晚他才给殊晚打电话:“明早九点我来接你,晚安。”   作为一个商人,他有很强的时间概念,翌日九点,殊晚的房门被敲响,慕皓天穿了一套浅色休闲服,丰神俊朗,他手上拿着一束白玫瑰,见殊晚的目光望过来,他说:“和你很配。”慕皓天把花递给她,殊晚站着没动,似乎在慕皓天的预料之中,他直接放在玄关的鞋柜上,雪色银辉的花瓣颤了颤,香气若有似无。   “走吧,我带你去玩。”慕皓天说。   楼下停着他的车,也是白色,擦洗得纤尘不染,反射着亮闪闪的阳光。上了车,殊晚也没问他去哪儿,闷闷地坐在副驾驶,车子在公路上疾驰,不一会儿上了滨海大道,微绿的海水泛着粼粼波光,船只像羽毛在海面静静飘荡。殊晚一直偏着脸看海,慕皓天说:“如果你喜欢看海,改天我们可以去y市玩,那边的海水更漂亮。”   南源市港口业务发达,但这里的海算不上出众,缺了白沙细浪人间天堂的美感。慕皓天自顾自说:“不远,一个多小时的高铁就到。”   殊晚闷着不吭声。   车子继续在路上穿梭,远处摩天轮的圆环映入眼帘,她觉得有些奇怪:“我们去哪儿?”   “游乐园。”慕皓天扶着方向盘道,“我想好好放松一下。”   因是周二,游乐园不若上次人多,热闹却不拥挤,最适合玩耍。慕皓天也不问她想玩什么项目,他很自我,朝他感兴趣的方向走去。见殊晚没跟上,他才蓦然驻足,等殊晚过来时一把拉起她的手。   殊晚条件反射地要甩开他,慕皓天递过来一个以为深长的目光,殊晚便讪讪收势。   不就一天吗?她咬咬牙也就过了。   等她拿回手机,她一定要收拾他。   慕皓天的手宽大而厚实,把殊晚的握得紧紧,掌心带着热度,殊晚觉得好奇怪。   他带殊晚去玩“恐龙岛惊魂”项目,小岛上被装饰成原始部落,配合灯光、各种现代科技模拟出了被恐龙占据的世界,同时包含高空速滑、激流勇进、奇幻之旅、火流星等惊险游戏,一套玩下来,可说是十分过瘾。   上次殊晚来游乐园,因排队人太多,而错过这个项目。此时对慕皓天虽有不满,排队时忍不住探脖子观看,满脸期待。   她的表情岂能逃过慕皓天的锐眼,小妖精就是小妖精,玩心太重。上次赵长鸿都走了,她却一个人留下来,也许是气愤,也许是为了找点事做,反正她继续找好玩的项目。   坐船,登上小岛,具有原始风情的景观充斥着眼球,殊晚立即两眼放光,蹦蹦跳跳朝前飞跑,背上背包一晃一晃,那是慕皓天给她准备的,放了水和零食。玩过两个项目之后,殊晚已经不把慕皓天当做阶级敌人,不再横眉冷眼,会主动和慕皓天说话:“你快一点,船都要开跑了。”   慕皓天说:“你先排队,去领漂流船的船号。我去买点水。”   殊晚赶紧去排队。   一套惊险刺激的项目玩下来,笑声连连,极为过瘾。路边有飞镖项目,慕皓天笑着对殊晚示意:“你最擅长的项目。”奖品丰厚,特等奖是双人项目,奖品是某个超市的千元购物卡,慕皓天道:“不如,我们去把它赢过来。”   殊晚兴致颇高:“好。”   二人并肩作战,慕皓天技术虽不如殊晚,但也算难得一见,二人一局便将特等奖拿下,殊晚高兴得跳起来,购物卡是两张五百面值的,殊晚递了一张给慕皓天,喜滋滋道:“跟你合作得还算愉快。”   “嗯,合作愉快。”慕皓天回应道。   此时已过十二点,两人都饿了,慕皓天带她离开游乐场:“今天就玩这么多,以后再带你来。”   他已经订好餐,距离游乐园不远,带着殊晚进入餐厅时,饭菜正好上桌,殊晚扫了扫桌上菜色,桌上以清爽的蔬菜为主,她有些不满,但肚子已经饿瘪,拿起筷子就开吃。   为数不多的两个荤菜很快被殊晚吃光,慕皓天有些诧异,没见过这么能吃肉的女人,面上不动声色,叫服务员加了几个荤菜。   听到菜名,殊晚眸光动了动,似有喜色。   慕皓天一个人精,岂会看不出来?   大鱼大肉上桌,殊晚毫不客气,想想待会儿自己会被慕皓天吃掉,心头更有不服,只好以吃泄愤,鱼啊,虾啊,统统吃掉。   把慕皓天吓了一跳。   以往不是没跟她吃过饭,但殊晚都是懒懒地动筷子,今日才发现,小妖精原来是个吃货。   吃得七七八八时,慕皓天说下午的安排:“待会儿我们散散步,往前面走一段,那里有一家养生会所,你去做个spa,顺便午休。三点钟我来接你,去看电影。”   “哦。”殊晚只能回复这个字。   内心在抓狂,要杀要剐,下刀快点。   不过,那个水疗芳香按摩真是舒服,木屋内轻音曼妙,周围种满绿植,吸一口气,尽是自然的芬芳,殊晚差点睡着。一个半小时的按摩做下来,身心愉悦,结束时咨询了价钱,美容师微笑着把价目表递给她。   殊晚在价目表令人战栗的数字中,深深地了解到贫富差距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外面有司机在等她,是慕皓天派来的,说带她去看电影,但并未带她去电影院,车子停在市区某幢小别墅,别墅内有家庭影院,正中间一张超大椅子。   水果,饮料,高清屏幕……   殊晚再次深深地了解到贫富差距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灯光暗下,电影上演。   慕皓天把殊晚往怀里一揽,殊晚条件反射地想推开他,又想起什么,不情不愿收回手。慕皓天发出轻笑声:“别紧张。”   说话时,嘴唇几乎贴在殊晚的耳廓,带着一阵热气。   殊晚一阵颤栗。   他没有别的动作,正正经经和殊晚看电影,偶尔递给她饮料和零食。殊晚为了抑制住自己想把他撕成碎片的冲动,赶紧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   电影是部外国片,画面精良,音乐唯美浪漫。   男俊女俏,故事新奇。   可它是一部情-色片。   殊晚看得津津入味时才发现这个问题,男女主火热纠缠在一起,缠绵热吻三分钟之后开始脱衣服,暧昧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   慕皓天靠得更近了些,呼吸吐在她的颈侧。   全景,混合立体声……电影拍得很有艺术美感,把男女之事描绘得唯美自然,十分容易勾起人的*。   殊晚口干舌燥。   慕皓天靠近她,吻上她的颈侧,殊晚一阵颤栗。   “乖……”慕皓天含混出声,他掰过她的脸,舌头在她腮边嫩滑的皮肤上游转,来到唇边,覆上她的唇。他含住她的唇猛烈吸吮,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的甘露,白吃不厌。   殊晚齿龈咬得紧紧,慕皓天撬不开,他依旧在吻她,耐心而细致,啜吸她娇嫩的唇瓣,声音暗哑地说了句:“你答应我了。”   殊晚大脑一片茫然:“我……”   一开口,慕皓天的舌头顺势滑入,将她后面的话截住。   他把殊晚越搂越紧,几乎要揉进自己的身体,吻来得猛烈而急促,他舔舐她柔软的唇,吸弄她芳香的舌,电影里暧昧的声音不断升级,男女主已经交缠在一起……   殊晚觉得很热,仿佛夏天的烈日晒在头顶,又好似跌在云雾之中,看不清,辨不明,只听到骨子里热血翻涌的声音。   刺啦一声,裙子被撕裂。   慕皓天依旧在火热地吻她,双手不停,在殊晚身上游走,到处煽风点火。他的唇从腮边辗转到脖颈,往下,在山峦间肆虐……手继续往下。   倏然,手感一变。   慕皓天微微抬起眼,殊晚裙下的双腿已经不见,一条十几米的长尾在屋中扭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皓天声音暗沉。   “没什么意思。”殊晚呼吸不匀,“我只答应了不反抗你。”   又没说要配合他。   她瞪着水汪汪的眼瞧他,仿佛在说:你来呀。   两人对视好一会儿,慕皓天牙缝中挤出三个字:“算你狠。”   可他仍不收手,搂过殊晚恨恨地吻了一会儿,像是敌人在沙场上拼杀,用尽技巧与手段,非要让她臣服与认输,殊晚口中溢出声音,她都不敢相信那声音从自己嘴中发出。   “你变回来。”慕皓天说。   殊晚就不变回来。   敌人转入峰峦展开侵袭,殊晚如同身在大海中,浮浮沉沉,惊涛骇浪卷住殊晚,拖在地上的长尾胡乱扭动,这似乎刺激到了慕皓天,攻势再急,那汹涌的巨浪越升越高,她想寻求一根浮木,抬起手腕狠狠咬下,深可见血,殊晚倒吸一口冷气。   慕皓天停手,满眼震惊地看她。   “别这样。”慕皓天低低嚅道,他亲了亲她汗湿的额头,“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殊晚牙关咬得死紧,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他。   “自己好好看电影。”慕皓天放开她,大步朝门外走去,如同逃似的,步伐急切而慌张。 ☆、第54章 慕父   半月挂在暗蓝的天空,把柔和清澈的光辉洒向大海,月影倒映处,浮光耀金。这里离城区有一段距离,喧嚣已远去,殊晚半躺在月牙形的沙滩上,海浪从远方涌过来,轻柔地洗刷她的雪色长尾,殊晚觉得很舒服,尾巴偶尔动一下,撩起小水花。   傍晚,慕皓天带她离开市区,来了这处人稀的海湾,他在这边有果园别墅,晚饭后,遣散了随从,并命人把守好路口,和殊晚在海滩坐下。   两盏小灯静静地流泻着朦胧光辉。慕皓天打量她的长尾,真的很长,弯弯曲曲盘在沙滩上,他动手摸了摸,触感柔滑,如同她身上细腻的皮肤,仿佛稍微用点力就会留下痕迹。可事实上,它强韧而富含力量。   慕皓天很想在殊晚脖子上留下一串吻痕,那花瓣似的娇嫩皮肤,随时都会汁水四溅。可慕皓天奋斗好一会儿,居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殊晚手腕那处伤痕已经愈合,完美如初。   多奇妙。   小灯的光辉映着她的脸,润泽如玉,滑腻的皮肤如同召唤,慕皓天喉结动了动,口干舌燥。“我还想吻你。”慕皓天说。   “你不嫌累!”殊晚有点不耐烦。   “我不嫌。”   慕皓天又掰过她的脸,对着唇舌吻上去。   殊晚起初还反抗一下,后来便卸下防备,反正他做不出什么。   慕皓天吻得疯狂,解了殊晚的纽扣,埋首在她胸前,弄了她好一会儿,微微抬起脸:“你真的不想要?”   殊晚脸颊娇红,猛摇头:“不要。”他身上火热,如烙铁一般,殊晚推开他:“你还是去海里游一圈,反正你拿我没办法。”   慕皓天轻轻啄了一下她的脸颊:“你今天把电影看完了吗?”他的手指顺着她的鼻梁往下,落在她娇红的唇瓣:“这里可以。”手指再度往下,落在殊晚挺拔的山峰,“这里也可以。”   殊晚面色一变。   “我不是拿你没办法,我只是不想太勉强你。”慕皓天站起身,朝海水走去。   他在水中站了好一会儿,转过头喊殊晚:“把灯关了。”   长这么美做什么?搞得慕皓天一见她,骨子里*蓬勃。   灯灭掉后,他只看得清她的大致轮廓,大概这样更适合愉快的玩耍,慕皓天走上岸,在殊晚身边坐下。   天地一片静谧,只有潮汐声在回荡,月色如纱,天幕上的星子静静眨着眼睛,殊晚的长尾在沙滩上肆意摆动,如同毛笔在作画,沙滩是她的画布。海浪一过来,又把痕迹冲走,画布干净如初。   “我很少这样自由地化出尾巴。”殊晚情不自禁道。   “我知道你要隐藏。”慕皓天说。   殊晚肆无忌惮地撩动长尾,享受着海浪的温柔抚摸:“以前,我家也有果园,果园靠着江,我常常溜下水。后来尾巴越长越粗,婶婶就不准我随便化出尾巴,只能在家里变出来。”   “我给你在沙滩修一堵围墙,装上警报,你就能自由自在地变出来。”   谁要他的东西?殊晚撇撇嘴。   慕皓天知道她的心思:“因为你不是人类,所以你不想接受男人吗?”   “种族都不同,谈什么恋爱?”殊晚不屑。   “怎么不能谈?”   殊晚不想和他争论,不断摇头。   “就算不能谈,你也可以试一下男人的滋味,毕竟人生短暂。”慕皓天引诱她,“妖的一生也短暂。”   慕皓天枕着头在沙滩上躺下,“如果你哪天需要一个男人,随时可以来找我。”   殊晚转过脸,她才不会去找他。   躺在沙滩上快睡着时,慕皓天把她喊醒:“走了,回去睡觉。”   回到果园中别墅,慕皓天看了看她的长尾,又看了看卧室中的大床,叹道:“还是太小了,看来我得重新定制所有卧室的床。”   殊晚缩进被子里,尾巴盘曲成一圈一圈,蜷缩成一团。   真可爱,慕皓天忍不住想笑。   身边睡着个大美女,偏偏吃不到,慕皓天一晚没睡着。   第二天,殊晚回到市区后,火急火燎地去了银行,从保险柜里拿到手机,气呼呼地回到住处,拆了个七零八散,把内存卡碾成碎渣。   居然跟一个男人睡了一晚上,虽然啥都没做……哦不,被他摸了,亲了。尤其是早上一睁眼,看到身边多了个男人,殊晚十分惊悚。   得出去买点零食,抚慰一下受伤的内心。   殊晚提着包出门。   刚走到小区门口,一位老者走过来,他大约六旬年纪,发丝已经花白,但精神矍铄。身上穿了一套黑色西服,像电影里的英伦老绅士,优雅而富有涵养,眉目温和,面上带着温和笑意:“您是殊小姐?”   殊晚点头。   老者说:“慕老先生想见您。”   殊晚疑惑:“慕皓天?”   “是他的父亲。”老者示意路边的车子,“他在等您。”   “我为什么要见他?”殊晚觉得莫名其妙。   “他有点事情想跟您谈,希望能够耽误您一个小时的时间。”老者微笑着,“非常重要的事情,您应该会感兴趣。”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是人贩子怎么办?   “您不用担心我们是坏人,那边有摄像头,车子,司机,包括我已经都摄下来,何况还有门口保安。如果您还有所顾忌,那么,我可以把身份证放在门口保安这里。”老者继续微笑,“还请殊小姐不要让我为难。”   老者慈祥有礼,脸上笑容和蔼,殊晚不好意思拒绝。再说,就算是人贩子,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汽车开进某家海滨会所,老者引领她径直走向会所的后花园,在一凉亭中坐下,亭中有一张小桌,侍者前来询问需要喝什么,殊晚摆了摆手,老者礼貌地招呼道:“殊小姐请稍等一会儿。”   殊晚在亭中坐了一会儿,慕父便到了,他已经不再年轻,走路的步伐略慢,带一点跛,拄着拐杖,但依旧气势十足。为了表示礼貌,殊晚站起来:“你好。”   慕父没有回应她,甚至没有正视他,显示着他的傲慢与高傲,径直在她对面坐下。   殊晚也坐下:“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慕父这才打量殊晚,的确是个漂亮的女人,五官精致深邃,怪不得把慕皓天迷得七荤八素。但没有什么能阻碍慕家的事业发展。慕父身板坐得笔直,开口:“我的时间很宝贵,所以,就开门见山。殊小姐,我非常不喜欢你。”   说得好像她喜欢他似的。这人太不礼貌了,还没他身后的老者可爱,殊晚想。   慕父朝身后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递上来一只皮箱放在桌上,箱盖弹开,露出一沓沓粉色钞票,殊晚眼睛一亮,不少钱诶!   “这里是三百万,殊小姐,请你离我的儿子远一点。”慕父直切要点。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慕父打断她,“三百万,其实不多,你也许能从慕皓天那里拿到更多。但我不会多加一分钱,因为这世上有许多要钱不要命的人,三百万足以请到这样的人。殊小姐请好生衡量,是你拿走这三百万,从此离我儿子远远的;还是把这三百万给那些亡命之徒,我想,他们很乐意接这样的活。”   殊晚看看钱,再看看一本正经的慕父:“你的意思是我离慕皓天远远的,就可以拿走这三百万。”   “是的。”慕父慵懒地抬了抬眼皮,“现在,请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这钱……”   “成交!”殊晚气吞山河地打断对方,她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利落地合上箱盖,拎起箱子,像慕父鞠躬致谢:“和你的合作非常愉快,我现在就去机场,买一张最快离开南源市的机票,从此,再不见慕皓天。”   三百万,赚大发了。   后半辈子都不愁,还能摆脱慕皓天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殊晚忽然发现,面前的老者无比可爱,浑身上下散发着圣父的光辉,高大而伟岸……她再次朝慕父深深地鞠躬:“非常感谢。”   下次还有这种好事,继续找她哈。   殊晚拎起箱子,转身就走。   慕父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这事来得太干脆了吧?就算没气节,也得反驳两句,他的台词都还没说完。   果然是个怕死的女人。   殊晚高视阔步,要不是周围有人看着,她就能抱着箱子蹦起来,发财了,发财了……她是有职业道德的,马上去机场。   还未穿过花园,却看到慕皓天小跑过来,面色略有慌乱,他得到消息,父亲将殊晚请了过来,心头大骇,不知道父亲要怎样为难她。   此时看到殊晚,慕皓天松一口气,但依旧皱着眉头,担忧地问:“殊晚,你没事吧?”   “我很好啊。”殊晚赶紧抱着箱子退了几步,既然收了钱,就得忠人之事,离慕皓天远远的。   慕皓天的目光落在箱子上:“你抱的什么?”   “没,没什么。”殊晚赶紧摇头,这是她的钱。   慕皓天越发怀疑:“到底是什么?”   “是三百万。”慕父已经站起身,走到凉亭入口处,揭发殊晚的罪状,“我给钱让她离开你,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你给她钱?”慕皓天觉得不可思议。   “她宁愿要钱,也不要你。”慕父满面鄙夷,似乎在说,儿子你看,她一点都不爱你。   “我知道她肯定会选钱!”慕皓天差点被气死,转头看向殊晚,“把钱还给他。”   “我不。”殊晚把箱子抱得紧紧,合作已经生效,这是个再美妙不过的合作,她为什么要听慕皓天的?殊晚迈步就走,被慕皓天一把拽住箱子,“不准答应他任何事情。”   殊晚抱着箱子不撒手:“我就答应,我就答应……”   “不准答应。”   “我已经答应了。”见慕皓天不松手,殊晚朝慕父求助,“你看你儿子,抢我的钱……”   两个人抢三百万,一个要走,一个非要留。   这画面太美,慕父不敢看。   兀自风中凌乱。   “我给你三百万,乖,把钱还给他。”慕皓天好言相劝。   “我不要你的。”殊晚才不收免费的午餐,她要跟慕父合作,合作十分愉快。   “快放手。”   “我不放。”   慕皓天抢不回来,下狠招:“世上哪有这么好拿的钱?我爸骗你的,这是他给你的聘礼,收了他的钱,以后你就是我慕家的人了。”   好吓人!殊晚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松了手。   慕皓天顺利抢回箱子,赶紧把钱给慕父:“她什么都没同意。”   慕父的三观已碎成渣渣。 ☆、第55章 离家   夜晚,慕家大宅灯火通明,慕父面如寒霜:“我要你离开那个女人,跟程家联姻。”   “我不会离开她。”慕皓天十分坚定,“另外,我还没追到她,拜托你下次不要拿着钱添乱。”她有钱还不跑得天边去,慕皓天怕追不上。   “如果你要她,我就与你断绝父子关系。”慕父威胁道。   慕皓天才不信:“爸,你就我一个儿子,跟我断绝了父子关系,赵家岂不是更得意?”   “我可以做试管婴儿,再生两个。”慕父双目喷火,“你既然不为我慕家着想,还有什么资格继承家业?没有慕家,没有中朗,你以为你还剩什么?”   “你儿媳妇肯定是她。”慕皓天意志不改。   ……   父子俩大吵一架,以慕皓天被逐出慕家告终。   两天后,中朗地产总部,某位精英模样的男人,声无平仄地念着文件:“……经过董事会研究决定,从即日起,解除慕皓天中朗地产总经理一职,任命任先华为中朗地产总经理……”   文件最下方,龙飞凤舞地签着慕父的名字。   办公室浮动着诡异的气氛。这几年,中朗地产一直是慕皓天负责,规模不断扩大,他是名符其实的最高行政管理人。   慕皓天“哼”地笑一声:“解除我的职务?”他似乎听到了天方夜谭,觉得十分好笑,把手上文件甩在桌上,“ok,不干就不干。”   慕皓天交待好后续事宜,收拾好东西,离开中朗地产。   当天,爆炸性的消息出现在各大媒体,慕皓天被解除中朗地产总经理一职,同时,被解除集团副总裁一职,踢出董事会。最重磅的消息是,慕皓天将失去继承权。   这无异于商业地震,连殊晚这样丝毫不关心政商大事的人都听到了消息。   晚上,慕皓天却若无其事地来到酒吧看殊晚跳钢管舞。申门豪迎了上去,呵呵一笑:“慕总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啊。”   圈内人都听到了消息,慕皓天爱上了某个钢管舞女郎,一意孤行想娶进门,慕父勃然大怒,最终将儿子逐出慕家。   慕皓天洒然一笑:“怪就怪她长得太美,祸水啊。我想着祸害我一个人就得了。”   “慕总真性情。”申门豪赞道。   殊晚上台跳舞时,忍不住看了几眼慕皓天,他端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似乎有有心事。一曲跳完,慕皓天向她邀约:“陪我喝一杯。”   殊晚点了点头。   两人在吧台坐下,殊晚捧着杯子:“我听说了你的事。”这事明明跟她没有关系啊?什么爱美人不爱江山,什么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她明明不是女主角,但今天酒吧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殊晚道:“你还是跟你爸爸说清楚。”   “说什么?说我喜欢你,想把你娶回家,这些我已经说过了。”慕皓天毫不在意道。   “可我没同意啊。”殊晚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需要同意,喜欢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慕皓天晃了晃酒杯,笑得十分洒脱。   这么富有哲理的话,殊晚无言以对。   “那你以后怎么办?”殊晚问。   “这个你就别担心,我还有一家公司,正好腾出手来好好发展,花点时间做上市。”慕皓天调笑道,“放心,你嫁给我饿不着你,以后依旧让你风风光光享受阔太太生活。”   “你……”殊晚气结,简直就是个流氓。   出了这么大的事,慕皓天不慌不乱,他的那家公司名曰“天浩”,慕皓天虽没有亲自管理,但仗着自己是中朗地产掌权人,不断扩渠道,也算发展得风生水起。   当然,规模不可与中朗集团相提并论。   慕皓天离开中朗地产时,将助理保镖一干人通通带走,依旧风光不减,正式坐镇天浩,有大干一番的势头。   这日周末,慕皓天仍去了公司,中午就回来了,敲了敲殊晚的房门,手上提着笔记本:“有样东西想给你看一下,帮我拿一下主意。”   殊晚一个高中没毕业的,能帮这位资本家拿什么主意?   她放他进屋,慕皓天将电脑打开,里面出现数个装修方案,奢华到极致,富丽堂皇的宫廷风格,对比强烈的黑白风格,淡雅的田园清新风格,甜蜜浪漫的温馨家居风格……要装修的房屋是一栋看海别墅,宏伟宽敞。   慕皓天问殊晚:“觉得哪一个更好?”   殊晚看得起劲,随口道:“热带海洋风不错啊,还有那个田园清新的方案,看着心情就很好。”   “那就田园风。”慕皓天一锤定音,此风格比较适合养小动物,比如她这样半人半蛇的。   “你公司那么多员工,为什么叫我看?”殊晚问,她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怕装修出来你不喜欢。”慕皓天指着电脑上的整体景观图,“你要是有空,我带你先去看看,别墅在长湾,倚山靠海,还有私家沙滩和码头。以后我们住在那里,逛街喝咖啡都方便……”   “谁要跟你一起住?”殊晚大怒,她都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住?   殊晚快被气死。   翌日,慕皓天上班,给装修公司打了电话。财务总监过来敲了敲门,进屋后面色凝重:“慕总,银行停止了对我们的贷款,并催促我们尽快还款……”   “哪家银行?”   “所有银行。”   慕父全面狙杀,他倒不是跟儿子有仇,而是准备让他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慕父了解这个年龄的男人,血气方刚,为了爱情义无反顾;他也了解自己的儿子,心比天高志气昂扬。他要堵截他所有的路,将现实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磨掉他的锐气与狂傲。   慕皓天受不了一无所有的生活,他习惯了站在人群高处,习惯了被人敬仰与崇拜,爱情的甜蜜会随着事业的失败而失去光泽,最终变成一抹黯淡的余灰。那时,慕皓天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他会回到慕家,接受他既定的命运。   慕父看好天浩的业务,但是,天凉了,让这家未能上市的公司破产吧。   天浩的主业是新兴科技与能源,以及连锁零售,与中朗的业务没有多少交集,切断客户这条路不好走,那便来点简单的——切断资金链。慕父凭借自己的强大实力,让银行断了天浩的贷款。   天浩目前正处于扩张阶段,把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又与银行签订了几笔贷款协议,如今,银行不放贷,资金周转不过来,破产不过是几个月的事。   慕皓天亲自与各大银行交涉,在办公室打电话:“周行长,协议都签好了,公司也在按协议还款,我信用度这么好,干吗非把贷款停了?”   周行长虚伪地笑:“慕总,银行政策有变,贷款协议不能继续履行……我马上开会,慕总,先挂了哈。”   ……   再给李行长打电话,李行长倒是直接:“你何必跟你爸闹?他不让我们贷给你,我们毕竟更想做中朗的生意,没办法。你找你爸好了。”   慕皓天绝不向慕父屈服,继续找其他银行,可对方不是直接挂断,就是打马虎眼,气得慕皓天差点摔电话。   酒吧是权贵交集之地,众人谈笑风生,殊晚听力过人,自然听到一些消息,譬如有人说:“听说慕总正在出售他刚买来的一艘豪华游艇,那游艇是两年前预定,上个月才交货,价值两亿,据说是全球十大豪华游艇之一,慕总急着用钱,折扣挺大,低价现船,买下来倒是划算。”   “岂止是游艇,他那辆价值四千万的跑车都挂出来了,这次跟慕爷闹大了。”   “还不是为了那个跳钢管舞的女人。”男人发出啧啧称赞声,“我头一次见她上台跳舞,就知道这女人是个祸水,果不其然,把慕总给害了……”   殊晚明明不想理他,怎么把他害了?   有时候,听力过人也挺烦的。殊晚真想把耳朵堵起来。   不多会儿,慕皓天也来了,找了个位置坐下,那些闲言碎语才暂时停歇。他依旧点了一杯酒,等着看殊晚跳舞,一曲完毕之后,他朝殊晚招手。   殊晚闷闷地走过来:“你能不能别来酒吧了?”   “酒吧是你开的?”慕皓天反诘一句,“另外,你跳舞的时候能不能专心点?”   身体悬在钢管上,颤颤的似随时都会跌落,殊晚居然心不在焉,慕皓天虽然知道她身体特殊,仍为她捏一把汗。   殊晚不理他,转去后台休息,待会儿她还要再跳一支舞。   慕皓天坐在吧台,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独自捧着一杯酒,闷闷的,有认识的人前来搭讪,他爱理不理,似乎在思考什么。殊晚下台之后,慕皓天喊她,给她递了一杯酒。   酒吧灯光变化不定,慕皓天的脸色始终黯然,他笑了笑,赧然道:“有件事挺对不起你。”   殊晚忽然来了精神。   “那套房子,暂时不能按照你的意愿装修了。公司资金缺口很大,我打算卖掉。”他说得很轻,这年头,好地段的房屋有价无市,慕皓天很喜欢那套别墅,“公司目前正处在发展的关键时期,只要挺过了这一关,以后便是蒸蒸日上海阔天空,不愁没钱赚。到时候我再把它买回来。”   “我又不喜欢那套房子。”殊晚觉得荒谬。   慕皓天说:“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不然,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殊晚转身就走。   中介商将房屋挂出去后,很快便有人来看房子。   “龙先生,您看这套房子,地上是四层建筑,恢弘大气。地下是一层,地基全部经过钢筋混凝土的加固,保证没人能挖地道进入。”   “这套房子最好的是它的地理位置,背后有环抱型山体,前面是大海,山环水抱,藏风聚气,还带私家海滩和小码头,您随时都能下海游泳,还能停靠小游艇。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市区近。”中介指着不远处,“那边就是步行街,开车过去几分钟就到。现在南源市寸土寸金,市区哪个地方没盖上高楼?这样的房子,占地这么广,有钱都买不到。”   龙易站在露台上,举目远眺,海湾对面高楼鳞次栉比,道:“位置是不错。”他转头,“柳絮,觉得怎么样?”   柳絮环视周围:“后面花园好大,前面广场也不错,真想不到南源市的市区还有这种好地方,用来建私家别墅好浪费。”   “一般人哪能拿到这么好的地?”中介呵呵笑着继续推销,“也就是慕总才能拿到,房子是他留给自己的,建筑质量您放心,抗九级地震。说实话,这种房子绝对是可遇不可求,价钱虽然贵了点,但贵得值。”   “听说慕总跟家里闹翻了,现在资金困难才卖这套房子?”龙易转过脸,问起。   “嘿嘿,龙先生您消息灵通,想必有所耳闻。他确实是不得已才会出售这套房屋,您要是真喜欢,就赶紧出手买下,省得他哪天改了主意。我悄悄跟您说,他很喜欢这里,说不定明后年还想买回来,您要是投资绝对值得,翻一倍再卖给他;您要是自己住,这房子更是没得说。”   龙易喊柳絮:“喜不喜欢?”   柳絮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喜欢,买来送给我啊。”   龙易不干:“想得倒是挺美!这么贵的房子放在你手上,你还不闹翻天了?”   柳絮低低埋怨:“小气得要死。”言情小说中那种慷慨大方的送上房产证的情况绝对不会在他身上出现,他压根就不知道大方是何物,跟谁都谈条件,送个包包都得斤斤计较:“我送你东西了,你得给我好处。”一点亏都不能吃。   好在对柳絮的事业还算挺上心,看过房子,柳絮去录节目,龙易亲自带着她的经纪人金丙和,去跟某个廖姓制片人喝了个下午茶。回去的路上,金丙和开车,龙易说:“我总不能跟廖总直接提事情,太掉价了,过几天你给他打电话,问问角色的事。”   金丙和圆滑笑道:“我知道。”   “通告不用排那么多,不过她现在名气还不够,还得继续积累……”龙易继续说,他的目光注视着窗外,忽然瞥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停车。”   龙易喊道:“快停车。”   金丙和刹住车,诧异地望出窗外,见某个胸大腰细的美女手上拿了个冰淇淋,闲适地在路上边走边吃。   “殊晚——”龙易喊她。 ☆、第56章 抓奸   殊晚看过来,见到车里的龙易,十分诧异,亦十分开心,走过来两眼笑得弯弯:“龙先生,你好。”   “你好。”龙易说,“一个人逛街啊?”   殊晚点头。   “听说你辞职了。”龙易还记得她,前几天遇到程归锦问了一句“你那个很漂亮的助理呢?”才知道她辞职的事情,龙易问:“对九和的待遇不满意吗?”   殊晚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助理的工作不适合我。”   此处是非停车路段,后面喇叭声不断,龙易打开车门:“上来。”殊晚站着不动,龙易有些不耐烦:“快点。”   殊晚钻进车内。   龙易问她:“找到新工作了吗?”   殊晚点头:“我在酒吧跳舞。那里工资更高。”   龙易很有兴趣:“你会跳什么舞?”   “钢管舞。”   龙易沉吟片刻,说:“像你这样的美女,跳钢管舞一定非常漂亮。”他想了想,又道:“说起来我上次帮过你,不如今晚你请我吃饭?”   “好啊。”殊晚十分乐意。   “现在吃饭还早了点。”龙易瞄向她抱着的包包,道:“这种小品牌的包不适合你这样的美女,我带你去挑一款适合你的。”他跟金丙和说:“去长津大街。”   长津大街是国内最繁华的购物中心之一,金丙和变换车道准备转向,眼睛不断瞟后视镜。   殊晚说:“我不需要换包包。”   “我送你的东西你就收着。”   “无功不受禄。”   “那你晚上跳舞给我看作为回报。”龙易想到了好主意,“我知道长津大街的柏汀大酒店房间里就有钢管,我们现在先去逛街,然后你请我吃饭,饭后我们散散步,你跳支舞给我看。”   负责开车的金丙和耳朵竖得比兔子都尖。   “好。”殊晚一口答应下来。   “你知道长津大街有什么吃海鲜的好地方吗?”龙易又问。   “知道。”殊晚几乎把南源市的美食摸了个遍,“龙翠阁,星海大饭店,知味楼……那里有名的海鲜馆很多,就是有些贵。知味楼还好,小资情调足,消费不算太高。”   “那我们就去这家。”   “好啊。”   车子很快开到长津大街,龙易与殊晚下车后,金丙和一踩油门,飞速赶往当地电视台演播室。柳絮刚刚化好妆,她要录一个访谈节目,正拿着问题表想答案,金丙和进去找到她,火急火燎道:“坏了,你家龙易准备劈腿。”   柳絮抬起头:“他又怎么了?”   “那个殊晚记得吗?之前给程归锦当过一段时间的助理,长得特别漂亮那个,她可是难得一见的尤物,不知道老板怎么跟她认识了,现在陪她去长津大街买包包,待会儿一起吃饭。还有,那个尤物会跳钢管舞,老板说你晚上跳舞给我看作为回报啊,我知道长津大街的柏汀大酒店房间里就有钢管。”   金丙和用十分怪异的口气重复龙易的话。   “哦。”柳絮十分淡定地回了一个字。   金丙和都替她担心:“快点想办法留住你的男人。”   “我要录节目。”柳絮继续低头看节目流程。   “老板被抢跑了,你还有什么节目录?”金丙和心焦火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他要真劈腿,还能让这些话让你听见?然后回来报告给我吗?”柳絮一点都不急,叹一声:“老毛病又犯了,不搞点事出来他就闲得慌。”   “所以你就放任他们去约会?”金丙和奇道。   “先录节目,待会儿再去搞破坏。”柳絮不温不火道,还是得去配合他一下,不然,龙易晚上会跳脚。   龙易和殊晚走在长津大街,逛了两家名品店,殊晚始终摇头,但脸上总是笑着,抿着唇像是雨点落在池塘,涟漪此起彼伏,出店门时,龙易说:“我虽然今天心情还不错,但你别磨光我的耐性。”   “那我们去吃饭。”殊晚兴高采烈地提议,   “说了给你买包包,就给你买。”   龙易径直走入下一家店,挑了手提包,钱夹,甚至拿起一条裙子在殊晚身上比了比,对店员说:“包起来。”殊晚赶紧制止,“我真的不需要,我只是想和你逛一会儿街,然后请你吃饭。”   “哟,”龙易觉得稀奇,“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很喜欢你。”   “可我有喜欢的人。”龙易说。   “那没有影响啊。我只是把你当做朋友,让人感觉很亲切的朋友,绝对对你没有想法。”   语气诚朴,如心思简单的小鹿,睁着澄澈如水的眼睛望着龙易,龙易轻笑一声:“你真可爱。”侧过身让店员把东西包好,付款,不容置疑地塞给殊晚:“拿好,反正钱都付了。”   殊晚仍旧不收,龙易不悦:“你到底还要不要请我吃饭?不想玩了,我们现在就各奔东西;准备请客,就老老实实把东西拎好。”   声音有些大,山雨欲来风满楼,引得店内人员纷纷侧目。殊晚看他要恼了,弱弱道:“我们去吃饭吧。”   龙易拿过东西一股脑往殊晚怀里一塞:“拿好。”   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殊晚拎着大包小包和龙易出门,店内的衣架后,探出一张年轻女人的脸,模样并不是多漂亮,端正大方。正是阿响的女朋友,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八卦兮兮地拿起手机:“阿响,我今天见到龙易了,就那个参加过真人秀节目的龙易,我的男神诶,好帅好帅,我想上去把他扑倒……”   阿响绝倒:“那你怎么不去扑?”   “因为他跟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在一起,上次在游乐园见到的那个,就你说非常厉害的那个,我照了照镜子,长得没她漂亮,估计还打不过她,所以就没敢行动。”   算她还有自知自明。阿响心头说,转念一想,不对啊!“殊小姐跟龙易在一起?”   “对啊,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两个人都好养眼啊,龙易给她买了好多东西,包包,衣服……果然是有钱人啊!不像我,在这儿逛了半天只买得起一个小小的钱包。”   有人挖墙脚。阿响对慕皓天忠心耿耿,觉得有必要报告一声,说:“我待会儿给你回电话,老板找我有事。”   殊晚和龙易去了知味楼,坐下,点菜,一张桌子被摆得满满。二人边吃边聊,龙易问:“你明明会跳舞,干吗去给程归锦当助理?”   殊晚实话实说:“我想当明星,但是演技不行,跟在程归锦身边想提升点演技。后来还是不行,才辞了职,去酒吧跳舞。”说起跳舞,殊晚非常有成就:“跳舞很赚钱。”   “你很缺钱吗?”   “前阵子到处旅游把钱花光了,现在继续挣。”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龙易一边夹菜一边问,“独生子女?还是有兄弟姐妹?”   殊晚有一套自己的身世,从前有人问起,严寒梅便对人说起那套已经编好的说辞,殊晚说:“我有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老家偏远,那里重男轻女很严重,他们生了我不太满意。婶婶的孩子去世了,她想收养我,他们便把我送了出去。我跟婶婶一直生活在清水市,跟家里人没有来往。”   龙易抬起眼,目光落在她的脸庞,奇道:“送出去太亏了,长成你这样,养大了收彩礼也能赚翻。”   殊晚只笑笑,不言语。   二人聊得十分投机,但龙易不时看表,似乎心事重重,殊晚问他是否有事,他说没有,想了想又道:“你要小心点柳絮,她会整你。”   殊晚不太明白。   “你小心就是了。”龙易神秘兮兮道。   没得到柳絮,却等到慕皓天气势汹汹来到餐厅,直直往餐桌边一站,浑身上下冒着寒气。   龙易讶异:“哟,慕总,好巧,我还说明天去拜访你呐。”   慕皓天皮笑肉不笑:“应该我来尽地主之谊,但是今天太忙,怠慢了。”   “我今天去看了你那套海滨别墅,挺有兴趣。”龙易说。   对他的房子感兴趣,还对他的女人感兴趣,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慕皓天勉强笑笑:“改天再和龙总细聊。”他目光测测地看向殊晚,“吃好了没?我带你回去。”   “不要。”殊晚拒绝。   慕皓天面如寒冰,心头怒火燎原,一把抓起殊晚的衣领,准备把人拎走:“回去了。”   “放开……”殊晚叫道,这人怎么直接暴力?   龙易起身,阻拦道:“慕总这是干什么?殊晚不想跟你走,你又何必勉强?”   慕皓天冷笑一声:“听说龙总和女朋友情比金坚,难不成现在准备移情别恋?”   龙易轻笑:“谁让殊晚这么漂亮呢?”   “她是我的女人。”慕皓天一字一顿地强调主权。   殊晚挣开他:“我不是。”   龙易笑出声:“慕总何必强人所难?”   慕皓天懒得理他,再次拽起殊晚,在她耳边低声威胁:“别闹,快走,不然我把你的事全抖出去。”   殊晚脸色一变:“你……”   慕皓天继续威胁:“难道,你要在这里跟我讨论这件事?”   算他狠,殊晚心头一凛,不情不愿离开。龙易喊住她:“你的东西。”殊晚赶紧回来,抱过自己的东西,对龙易说了“谢谢”,离开餐厅。   位置上只剩下龙易一人,他脸色闷闷,握着筷子戳盘中剩余的两只虾,很快便把虾子戳成肉泥。背后传来脚步声,柳絮跑来:“你在这儿啊!”她打量四周,美女呢?   龙易抬起眼皮:“你这是来抓奸呐?还是来吃饭呢?”   “抓奸。”柳絮说。   “已经被人抓走了!”龙易暴躁,“别人没得到消息,都来得比你快,你呢?从金丙和离开,到现在已经超过三个小时,要是有奸-情,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我这不是要录节目吗?”柳絮解释。   “录节目都比我重要?”龙易火冒三丈,拉开椅子抬腿就走,也不等柳絮,气势汹汹出门。   “等等我……”柳絮赶紧追上去,却被侍者拦住:“你们谁买单?”   龙易脚步匆匆,已经消失在转弯处,柳絮只好买单,掏钱时扫了一眼详单,惊讶:“到底几个人吃饭?”看桌子上没几个盘子,打印出来的详单居然这么长。   “两个。”侍者也被惊讶到,餐厅是小碗小碟,每份菜份量的确不多,俊男美女刚开始点了一桌菜,极度铺张浪费,结果一会儿就被吃光,不断加菜,不断撤空盘,继续加菜,继续撤空盘……旁边的侍者小哥眼睛都瞪圆:这就是传说中的吃货凑一桌。。   柳絮暗叹一声,龙易今天战斗力升级了。她付了钱,赶紧去追龙易。   殊晚和慕皓天已经走远,来到无人的偏僻海港,殊晚两腮鼓鼓,锐目如刀,与慕皓天对峙:“慕皓天,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楚,以后你再拿我的事威胁我,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一拳捶在旁边的集装箱上,哐地一声,集装箱凹下去一大片。   殊晚目如雷霆,看见了吗?她是有真本事的。   慕皓天却一点也不怕:“我不介意你的不客气。”他不退不让,“你要是再跟龙易有往来,我真把你的事情抖出去。”   慕皓天的直觉告诉他,龙易是个很大的威胁,得将这颗萌芽赶紧碾碎。“我有很多钱,我可以让所有的新闻媒体、各大电台、报纸杂志的头条都是你,说你是人首蛇身的小妖怪。”   “你抖出去也没人信,别人只会说你是疯子。”殊晚气愤道。   “我不介意成疯子。”慕皓天一字一沉。   “你……”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殊晚这只软包子,的确玩不过慕皓天,气得满面通红。   她手上还拎着购物袋,那是龙易给她买的东西,慕皓天冷冷瞟过一眼,几乎是命令道:“把东西扔了。”   “这是我的。”反正跟他说不清,殊晚抱着东西,转身就走。   慕皓天又来抢殊晚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放手,我带你去买。”   “我不要你的东西。”   两人又开始抢夺大战,袋子很快破裂,包包钱夹落在地上,慕皓天还没来得及动作,殊晚已经弯腰去捡……手指刚触到新买的漆皮包包,砰——   一颗子弹打开红色的包包上,当即出现洞口。   殊晚怔了一下,抬头看慕皓天。不用这样吧?   慕皓天面色一变,以极度迅捷的速度,拉起殊晚就跑。   砰砰砰……   子弹声划破暗夜的宁静,殊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人朝他们开枪。   不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像暗夜中潜行的狼,正在朝猎物逼近。   慕皓天拉着殊晚躲到集装箱一侧,牢牢把殊晚护在背后:“躲好。”   枪声乱起,殊晚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枪声,敏锐的感知力告诉她,来人不止一个。殊晚是个良民,生活风平浪静,此时,她快哭了:“好可怕。”   一弹便是一个血洞。   “嘘……”慕皓天示意她噤声。   可殊晚急得跳脚:“一定是你爸爸派来的,他已经威胁过我了,让我离开你……我现在就出去告诉他们我要离开……”   都怪慕皓天,害她拿不到三百万,害她惹上杀身之祸。   说着便要冲出去,慕皓天一把拉住她:“不是我爸派来的。”   砰砰……混乱的枪击声似乎在证实他的话。   子弹不长眼,慕父总不能杀自己的儿子。   “那是……”   “职业杀手。”慕皓天言简意赅。如今慕皓天脱离慕家,势单力薄,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就知道这坏得透顶的人,肯定结了不少梁子。现在仇家找上门了吧?   敌人似乎发现了他们,越来越近,慕皓天拉起她再跑。   两人逃得好不狼狈,幸好殊晚不会拖慕皓天的后腿,动作轻捷,两人爬上集装箱,藏在高高的集装箱中间。   殊晚连大气都不敢出。   来人不少,殊晚听到他们说话:   “快找,他就在这一片。”   “今晚一定要干掉他。”   ……   脚步声响在下方地面,殊晚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腿都软了,血肉之躯怎么敌得过冰冷的武器,那可是枪啊,威力极大的枪,会要了她的小命。   这种只会发生在电视上的场面于殊晚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她这辈子,干过最坏的事也就是把慕皓天扔进深坑。   手电筒的光在黑夜中晃动,殊晚瑟瑟发抖。慕皓天握紧她的手,他感受到她的恐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呢喃:“没事。”   骗鬼啊!他大概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人,殊晚可是一清二楚,起码有七八个,远处还有更多,不知道是不是一伙的。   “他们是冲我的来的,你不会有事。”慕皓天摩挲着她的耳廓道,指了指一个方向,“我去把他们引开,你往那边跑,跑得越快越好。”   殊晚赶紧点头:“好。”   “如果发生了什么,绝不要回头,不要停。”   “好。”她绝不回头,绝不停。   “殊晚。”慕皓天轻轻唤她,“记得,我爱你。”   声音紧贴殊晚耳廓,带起风一样的气息。   殊晚抖得越来越厉害,风花雪月的话可不可以换个时间说?   慕皓天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殊晚被吓坏了,手脚发软,自然没有推开他。慕皓天笑了笑,跳下集装箱,跑开一段距离后,故意弄出了声音。   “那边,他在那边。”   杀手们一溜烟地被他引走。   慕皓天脚步不停,借着周围物体掩盖自己,攀上更高处的集装箱时,向之前藏身的地方回望一眼,正巧看到殊晚飞逃,她像只老鼠一样,快速从黑暗中溜过,越跑越远,越跑越远……   就如她无数次逃跑一样,从不回头,从不担忧。   慕皓天勾起嘴角。   她还是这样干净利落。 ☆、第57章 买卖   “那边有人。”似乎有人发现了殊晚,慕皓天赶紧出声:“来呀!”   敌人很快辨别出来:“别理那个女人。”   又没人付钱杀她。   慕皓天疾速奔走,生死不怪。   “哼……”慕皓天从嘴中发出闷闷的声音,有子弹从大腿擦过,幸好只是擦伤,但粘腻的血液渗出。慕皓天往旁边一滚。   旁边有处废弃的地窖,慕皓天滚了下去。   急促的脚步声回响在海港,那是地狱使者的声音,慕皓天心头却无顾忌,至少她逃掉了,不是吗?   他把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但心头已经知晓答案,这个地方,藏不了多久。   手电筒的亮光在周围晃动。   慕皓天屏住呼吸。   两个人停在上方,手电筒的光聚集在地窖,对方已经有了怀疑:“下去看看。”   如果运气好,也许慕皓天能制住第一个跳下来的人,从对方身上抢一把枪……   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躲在地窖中,无异于鳖入瓮中,而对方有很多人……   一声闷响,有人跳了下来。   慕皓天一腿踢过去,那人轻巧闪开:“慕皓天……”   低低的女声。   “殊晚?”慕皓天一怔,“你回来做什么?”   她不是应该跑得人影都不见了吗?   慕皓天赶紧把她拉到角落中。   “我来问问你,需不需要我帮忙?”殊晚指了指上面,“外面有好多人。”   个个身手了得,表情淡漠,看起来比慕皓天还坏的样子。   “那你还回来!”慕皓天快被气死,现在好了,一个都跑不掉。   “你要是不需要我帮忙就算了。”殊晚还不想帮他呐,低声嘟囔,“不过,我觉得你真的搞不定。”   “你搞得定?”慕皓天简直肺都气炸。   “我也搞不定。”殊晚直摇头,“可我会跑。”   都回来了,别无他法,慕皓天叹气:“上面那两个人呢?”   “被我放倒了。”殊晚低低道。   “枪呢?”   “枪……在他们手上。”也许现在掉在地上了。   “你躲好。”慕皓天把殊晚再往角落推了推。   她肯再回来看他一眼,一切已经足够,慕皓天十分抱歉把她牵扯进来,叮嘱道:“遇到什么事都别出来。”   他注意聆听周围动静,地窖约有三米,确认附近没人,慕皓天一个弹跳,攀住地窖边沿,利落地爬上去,外面果然躺着两人,已经晕倒,慕皓天刚摸他们的枪,砰砰……已经有人发现这里的动静,利落地开了枪。   慕皓天捡起枪往旁边一滚,借着杂物掩护自己,旁边忽然多了个人,是殊晚,慕皓天都没发觉她有所动作,她已如同燕子一样轻捷跳上来,声音几不可闻。   “叫你躲好……”她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我们快逃。”   不由分说地,殊晚一把将慕皓天扛起,疯狂逃窜。   子弹不断袭来,落在集装箱上发出砰砰的脆响声,此起彼伏,殊晚被吓得尖叫声:“啊——”叫声引来更多的子弹,子弹虽多,却没有一颗打在她身上,她如鬼魅一样,声音明明在这里,待杀手们循声望来却不见人影,只见远处似乎有动静。他们却不敢确定,因为一刹那间,影子已经消失。   可她的狼狈,用抱头鼠窜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放我下来。”慕皓天说。   殊晚不理会他,子弹声噼里啪啦,像是过年时放的鞭炮;又像是豆子洒落,砰砰砰震得她耳膜生疼。   得赶紧离开这里,殊晚如一阵风,快速飘到海边,带着慕皓天纵身一跃,噗通一声之后,二人消失在海面。   朗星汇会所,因为慕父全面封杀自己的儿子,南源市的权贵们不想跟慕父对着干,会所门庭冷落,生意一日千丈。   他的专属套房内,医生正在为他处理腿上的伤口,低声说:“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骼,过段时间就能痊愈。”   慕皓天面沉如水,一声不吭。   助理贺北在旁询问:“能确定是谁派来的吗?”   “暂时不确定。”慕皓天说,“去查一下。”   贺北应下,眉宇间隐有担忧:“现在慕爷放话说跟你再无关系,想除掉你的人势必会动手,以后你出入得多小心,身边多带点人。”   慕皓天点点头。   贺北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问:“慕少,你真的打算继续跟慕爷僵持下去吗?你卖房卖车的事情他知道了,非常生气,听说已经在联系医院,准备再生两个孩子。如果孩子真的生下来,那你的地位……”   “他不过是想逼我。”慕皓天道。   “那你要逼到慕爷真的走到那一步吗?”贺北反问,“天浩的发展前景是不错,但天浩有多少资产?有形无形全部加起来,撑死也不超过二十亿,这还不算负债;中朗集团有多少?三四百亿,而且是美金,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你当初的想法是如果赵家把持了中朗的大权,你就退出中朗,以后重点发展天浩,省得看赵长鸿的脸色。但前提是中朗的股权仍在你手中,你仍然是大股东,在董事会占有一席之位。现在情况已经变了,你再僵持下去,有可能拿不到中朗的股权。慕总,过去的几年,你结了多少梁子?逼得多少公司破产?如果你失去了中朗,那些往日打压你的人就会趁机把你踩下去,今天这种事还会发生。”   “我心头有数。”慕皓天不悦地打断他。   “你不想听,我也得说出来。”贺北必须把所有的利害关系与他说清楚,“慕总,你不能再这样闹下去,如果你真的失去继承权,你就不再是往日的慕皓天,不再是南源市只手遮天的慕皓天,你只是一个小公司的老板……”   “这是我的事。”慕皓天勃然大怒,一掌拍在茶几上,声响震人。   为他处理伤口的医生吓得停止了手上动作。   贺北跟随他多年,情同兄弟,慕皓天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如果父亲真的那么做,我也不后悔,天浩总有一天会发展起来,也许无法超越中朗,但也算一份不错的事业,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事业。”   一份由他亲手打造的事业,平地而起的辉煌。   慕皓天顿了顿,道:“以后我出入会小心。”   贺北幽幽叹息,很轻地问一声:“她值得你这样做吗?”   “她值得。”慕皓天毫不犹豫道,“她是独一无二的。”   见他心意已决,贺北不好再劝他,问:“今晚大概来了多少人?”   “最少有十五个。”   “这么多?”贺北眉头紧蹙,“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贺北十分好奇,“殊小姐没有拖后腿吧?”   听说那是一位高手。   慕皓天脸色一变,狠狠瞪贺北一眼,他会说他是被殊晚当麻袋一样扛着跑掉的吗?   这种事情他会说吗?会说吗?   打死他也不说。   贺北投来异样的目光,待医生将伤口包扎好,他才开口:“殊小姐在隔壁,她好像被吓得不轻,要不要让林医生去看一看?”   “不用。”慕皓天说,“我待会儿去看看她。”   殊晚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裹了一条薄毯在身上,做茧一般裹得紧紧,只露出两只眼睛浮动怯怯的神韵。慕皓天进来时就见一只蚕蛹缩在沙发里,他叹了一口气,本事那么大,胆子却这么小,遇到事便畏缩成一团,像只兔子惶恐不安。   天生高手,却被教育成这样,严寒梅也算是个人才。   慕皓天在她身边坐下:“你没事吧?”   “我今天差点就死了……”殊晚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子弹在她身边擦过,带起的气流让寒毛直立,此时此刻,殊晚仍心惊肉跳,一时悲从中来,“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有找到同伴,还有许多好吃的没有吃,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去,甚至还不知道男女之事是什么滋味……”   慕皓天将她揽入怀中:“没事了,这里很安全。”   殊晚推开他:“你别靠我这么近,事情都是你惹来的。”   慕皓天放在半空中的手一僵。   他脸上的微笑还在,却有种悲凉的味道,眼皮半垂,暖黄的灯光落在睫毛上,投下暗色的阴影,殊晚一直认为他是神气霸道阴险狡诈,可在他的脸上,分明是温柔怜惜,隐隐有无奈。   他是爱她的。耳边忽然有这样的声音。   心上轰然一声,狂草乱生。   殊晚赶紧转过脸。   “你不要跟你爸爸闹了。”殊晚低声道,之前他们在隔壁的谈话悉数进了她的耳朵,慕皓天和父亲闹僵后,受到各方势力夹击,从前朗星汇热闹非凡,如今一路走来,门可罗雀,透出股凄凉味。殊晚垂目:“你没了慕家的庇护,今天这种事还会发生。”   “我能处理好。”慕皓天狂傲如常,“也能保护好你。”   殊晚摇了摇头:“我们不会有结果。”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   没见过固执成这样的,总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殊晚这样的小人物不懂,想了想,她说:“我给你两千块钱,你陪我睡一晚上。”   慕皓天怔了一怔,怀疑自己幻听。   “我听人说,夜总会的少爷们就是这种价钱。”殊晚正经道。   “你哪根筋不对?”慕皓天一时跟不上她的思维。   “我想试试男女之事是什么滋味。”殊晚说,“那些子弹声在耳边砰砰乱响时,我心头像是有一个巨大的坑,大概那就是所谓的对死亡的恐惧,想想自己还有很多事没做,忽然觉得有些遗憾。这世上总会有很多的意外,婶婶帮我规划了很多事,说不上学不要紧,以后我和你一起开个小店,以后我们来个新马泰游,以后拆迁分了房子,你就当包租婆……许多许多的以后,可没等到那一天,她就走了。大概人生在世,许多事得趁早。”   趁早行乐,不留遗憾。   而且,睡过了,慕皓天大概就死心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等真得到了,发现不过尔尔。如此,便是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两千块,行吗?”殊晚很认真地问。   “你把我当成什么?”慕皓天觉得好笑。   “我喜欢银货两讫的关系。”殊晚固执道,“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还可以找别人。要不是赵长鸿有了女朋友,我肯定先考虑他,他比你好多了。”   听到赵长鸿的名字,慕皓天眼中火苗窜起,一把扯开她的薄毯:“给钱,我让你明早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殊晚跳了起来,指着他缠着纱布的腿:“你还伤着呐。”   “皮外伤,不碍事。”   “过几天。”   慕皓天头一次急切地盼望伤口痊愈。   殊晚在酒吧跳舞时,他依旧去捧场,下班后他提出要送她,殊晚不再拒绝。如果心情好,也会一起去吃顿夜宵。   房产中介给他打了电话:“龙先生想买那套别墅,但是价格方面他觉得有点贵,慕总,您是亲自跟他谈,还是由我们转达?”   一提龙易,慕皓天就生气,对着电话吼:“我不卖给他。”   卖给谁都行,就不卖给龙易。   人与人之间大概有自带的气场,不知道殊晚怎么搞的?她跟程归锦毫无芥蒂,跟龙易心性相投,每次慕皓天一想起那些,便忍不住捶桌砸墙。   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慕皓天心急如焚。   这晚回去时,他一边开车一边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付我两千块钱?”   殊晚做恍然大悟状:“我还没取钱呐。”   “我送你去银行。”   说着,便打了方向盘,前往最近的自动取款机。   取了钱,看慕皓天投来迫不及待的眼神,殊晚说:“我又没说今晚要跟你交易。”   慕皓天忍不住捶方向盘。算她狠。   一路忿忿地送殊晚回家,慕皓天也进了隔壁屋子,如今,他不住在这里,便住在朗星汇,其余房产不是出售了,便是挂着“出售”的牌子。   准备去洗澡时,殊晚又来敲了敲门,她穿了一件开襟睡衣:“不如,我们今晚来试试。”   慕皓天瞬间精神奕奕。   殊晚坚持去她的住处,到了卧室,她数了十张百元大钞给他:“先付一半,剩下一半明早付给你,如果你不令我满意的话,那就不付了。”   慕皓天咬牙切齿:“待会儿你会求我饶了你。”   身上有汗,慕皓天钻进了浴室,浴室架子上挂着她的浴巾,清新的淡蓝色,慕皓天扯过来,随意擦了擦。   因擦得不仔细,出浴室的时候,身上还有水珠,头发也是半干的状态,殊晚站在卧室门口瞧他,慕皓天的身材很赞,双腿长而结实,矫健的男性美感。他穿了一条紧身内裤,勒出饱满的痕迹,殊晚忽然间脸上一阵炽热,像有火在烧。   见慕皓天看过来,殊晚解了睡袍的带子,胸前衣襟大敞。   慕皓天的瞳孔倏然收紧,她的衣服还没脱完,他已经有了反应。   她真美,浑身上下散发着珍珠般的光辉。他的血似乎都被煮沸,今天她要是再变出一条尾巴,慕皓天非被她弄死不可。   他把她抱起来,轻柔地放在床上。   别看她自己解了衣服,实则紧张得要死,身体都在发颤,慕皓天吻上她的唇,蜜糖一样唇,难以置信,他真的将她拥在了怀中。殊晚身体紧绷成一团,慕皓天拉过她的手,环上自己的脖子,他一下一下亲吻她的耳垂:“乖……” ☆、第58章 离开   慕皓天吻过她身体的每一处,贪婪而痴迷,他从来没有试过,这样软弱地爱一个人。他想用他的舌头让她臣服,想用火热的肌肤将她融化,慕皓天紧紧地拥着她,柔弱无骨的身体,她真的是一条蛇,充满诱惑,哪怕明知道会万劫不复,也会义无反顾。   屋内没有关灯,这对殊晚无关紧要,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散发出万千细细的光线,织成一张巨网,华丽而繁乱地投下来。殊晚起初很紧张,后来更紧张,身体像是着了火的似的,她像是被投入巨鼎之中,鼎中熬着汤药,清香的玫瑰糖,甜腻的蜂蜜,微苦的药……所有一切熬成一锅,血泡沸腾,她在其中浮沉。   连呼吸都急促,后来竟然变成了闷哼,像是要被煮熟。   “乖……”慕皓天总这样说。   他不厌其烦地吻她。   发丝被汗湿,殊晚像是化了形,难耐地在床上扭动,像一条蛇一样。可明明没有化形,慕皓天分开她的双腿:“乖,放松点。”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她真是只妖精,慕皓天想,光是触到她的皮肤就能让男人忘掉一切,世界那么大,物欲横流,什么中朗,什么天浩,统统被抛到脑后,他对世界一无所求,直到永远,直到尽头。   殊晚一直处于迷糊的混沌状态,哪怕最后被慕皓天抱进浴室,瘫软如泥,眼睛里漾着水一样的波光。洗过澡之后,慕皓天又把她放在床上,轻柔地吻她,每一处,每寸肌肤,殊晚软软地说话:“慕皓天……”   “嗯?”慕皓天含混回她。   “我饿了。”   “我马上给你吃。”慕皓天继续吻她。   “我肚子饿了。”   作为回应,肚子适时地响起两声咕咕声。   慕皓天:“……”   她的新陈代谢率比常人快,如果没睡着,四个小时就得吃一次,折腾那么久,浪潮般的愉悦退却,饥饿重新占领高地。   凌晨一点,慕皓天开着车出去买吃的,此时的饭店大多已关门,街上冷冷清清。走了几条街,才发现一家干锅店还在营业,老板一听慕皓天要打包,露出看神经病的表情:这位老板,您在搞笑吗?   慕皓天舍得出钱,端走了两口锅,一锅香辣虾,一锅多味排骨,老板说:“这东西得边烧边吃,不然不够入味。”   慕皓天一路飞驰回殊晚住处,将干锅架在架在灶上,殊晚的厨房从来没开过火,难得热闹一回,两人围着锅开吃,炉具上火光幽蓝,锅里的油滋滋作响,水汽缓缓升腾,在这凌晨两点的夜晚,狭小而逼仄的厨房,有种叫做“温馨”的东西在流淌。   慕皓天并不饿,他的注意力在殊晚身上,她的唇上沾了油,盈亮饱满,身上一件睡袍松松垮垮,胸前丘壑起伏。慕皓天催促道:“快点吃,吃完睡觉。”   吃完才不睡觉,继续奋战,慕皓天如是想。   慕皓天从背后搂着她的腰,细得如同杨柳地腰,她的皮肤很白,之前慕皓天仔细审视过,她的身上一点瑕疵都没有,皮肤滑得像丝绸,慕皓天抚摸着她:“之前弄疼你了?”   殊晚正忙着剥虾,点头说:“有一阵子是。”   不过看她生龙活虎的吃相,该是不要紧,慕皓天亲吻她的后颈:“但你的样子看起来好*。”   殊晚面上一红,像锅里的虾子,从里到外熟透。   慕皓天勾唇笑了笑,她是那样迷人与可爱,恨不得让人想把整个世界都给她。   她吃饱喝足,便有了几分困意,慕皓天在床上继续吻她时,殊晚推开他:“我困了。”慕皓天停下来手,她如果不愿意,谁都勉强不了。   殊晚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似乎还没有睡够,便醒了过来,有人在亲吻她光裸的肩头,很轻很柔,他大概察觉到她醒了,直接将她压在身下,迷乱的亲吻,慕皓天用舌尖轻易挑起她的*,攻城掠地,殊晚从迷迷糊糊,直接变成娇软如水。   她受不了的时候会扭动身体,如同她的另一个形态,蛇果然是世界上最邪恶最具诱惑的小东西。   风平浪静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殊晚去浴室洗了洗,出来时已经换好裙子,她拉开抽屉,数了十张百元大钞递给慕皓天。   慕皓天倚在床头,笑得餍足:“你不考虑给点奖金?”   殊晚想了想,又数了一千块钱给他:“五百是昨晚的干锅钱,另外五百是奖金。”   “这么说,你算满意?”慕皓天失笑。   “还不错。”殊晚拿起梳子梳头发,头也不回,“你之前有多少女人?”   慕皓天二十好几的人,男女之事肯定是经历过的,不过总体原则是宁缺毋滥,勉强算得洁身自好。慕皓天怔了一怔,下床从背后搂住殊晚的腰:“以后只有你。”   一字一顿,像是承诺。   殊晚摇了摇头:“不用。我以后不可能只有你。”   像是火星溅入汽油罐,火光瞬间腾起,慕皓天一把将殊晚掰过来:“你敢!”他像蛇一样吐出芯子,“我就去把他给宰了。”   赤-裸裸的威胁,他的眸子里像有惊涛骇浪。   殊晚推开他,继续梳头发:“我要去吃饭,你也该起床好好去挣钱。”   “嗯,好好挣钱养你这只小妖精。”慕皓天笑道。   因是工作日,慕皓天还得上班。下班后买了一束小小的玫瑰花,不多,只有三朵,搭配几支草,用精美的包装纸包了,小巧精致。   慕皓天拿着花去了酒吧。他记得,殊晚今天上班。   等了许久,却不见殊晚上台,慕皓天喊来申门豪:“殊晚什么时候跳舞?”   “她离职了啊!”申门豪诧异地望着慕皓天,他难道不知道吗?“她前几天就跟我说要离职,说有人养她。”   申门豪当时眯着眼睛一笑,不用说穿,自然是慕皓天愿意养她。   她说后面几场的工资她不要了,希望申门豪能结一个月的工资给她。但申门豪哪里在乎这点小钱?总得给慕皓天面子,工资一分不少,昨天就把钱给了殊晚。   “你不知道吗?”申门豪的目光扫过慕皓天放在手边的鲜花。   “我是说了要养她。”慕皓天笑道,编了话说:“但她又说喜欢跳舞,我就随便她了。”   申门豪哈哈大笑:“慕总真是善解人意。”   慕皓天也笑笑,总觉得哪里不对。   从酒吧出来,慕皓天拨了殊晚电话,手机关机。   慕皓天回到住处,按了殊晚屋子的门铃,门从里面打开,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有细碎皱纹,慕皓天知道他,他是这里的房东。   “殊晚呢?”慕皓天问。   “她搬走了啊。”房东说,“前两天就给我打过电话,说她工作有变动,这里的房子想退了。因为合同签的是半年,说了中途退房不退钱,不过她可怜兮兮的,说自己钱不多,我不想和她计较,把押金和剩下的房租退给她了。”   “那她去哪儿了?”慕皓天追问。   “不知道。”   像是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慕皓天心头透凉。   门哐当一声关上,冰冷的金属在灯下闪着白色亮光。   回到自己的屋子,慕皓天继续给她打电话,无数个电话之后,那头终于有人接起,慕皓天几乎立即道:“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殊晚说:“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刚换了块电板。”   “你在哪儿?”   “我在火车上。”   “你怎么在火车上?你要去哪儿?”慕皓天差点想吼。   “我要去很多地方,试一试找不找得到我的同伴,如果找不到,就再找个男人试试滋味。”殊晚回答得风轻云淡。   “你想死,是不是?”慕皓天咬牙切齿。   殊晚似乎不怕他,提醒道:“你已经不是从前的慕皓天了,现在已经穷得开始卖房卖车。”   “我是在筹备资金。”慕皓天辩解,“我说了,我会让你过上阔太太的生活。”   “你还有钱吗?”殊晚问。   “我有。”慕皓天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就算如今陷入财务危机,与殊晚相比,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这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这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你不再是中朗的慕皓天,不再是挂在富豪榜上的慕皓天,我嫌弃你钱少。”   “你……”慕皓天如同遭受当头一击,浑然不知如何辩解。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殊晚淡淡地说,“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山水不相逢。”   她利落地挂了电话,卸了电板,取出手机卡扔出窗外。   慕皓天气得浑身发抖!再打过去,已经无法接通。   机械的提示音响在耳边,一遍遍重复如同讽刺。   他以为她的心终于软了,窃窃欣喜,可她当他是什么?她把一切都计划好,睡了他一晚上,打包了自己的行李,逃之夭夭。   她果然是从石头里蹦出来,思维与常人不在一个次元,一颗心怎么也捂不热!慕皓天一把抓起那束精致的玫瑰花,摔了个粉身碎骨,等我找到你,你就完了。   殊晚一只手撑着下巴,侧着脸看窗外,夜里的田野上有着淡淡的寒气,像轻烟似的朦朦胧胧,偶有村落亮着几盏灯光,远远近近,像是天上的星光,火车风驰电掣地疾行,星光便一闪而过,仿佛只是片刻的错觉。   南源市离她越来越远。   在那座城市,她不欠谁,谁也不欠她。 ☆、第59章 熬鹰   朗星汇宴会厅,艳丽的鲜花娇香吐蕊,大厅两侧的桌上,食物堆积如山,水晶灯从高高的天花板倒挂下来,把大厅照得透亮,加上一些小彩灯的点缀,屋子辉煌如宫殿。   大厅端头有一处小小的舞台,乐队正卖力地演奏着音乐,将欢快的音符送往大厅每个角落,但角落里的程归锦依旧闷闷不乐,手上端着一杯酒,眼中有几分讽刺的笑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他的姐姐程归燕,身上钻饰亮光闪闪,和华丽的礼服相形益彰。她挽着慕皓天的手臂,笑意妍妍地穿梭在人群。   今晚,她是主角,笑得格外灿烂。   前两天,程归锦跟她挑明说过:“姐,他不爱你。”   程归燕挑眉一笑:“我们是最合适的。”她笑得风情万种,“若干年之后,站在成功巅峰的人一定是我。我亲爱的弟弟,你应该祝福我。”   慕程两家联姻,虽说是简单操办,但来参加订婚典礼的人依旧众多。赵长鸿自然是宾客之一,带了左秋语一起来,有种耀武扬威的意思,前去跟慕父道贺时,慕父脸上的笑容僵硬两分,皮笑肉不笑似的。   赵长鸿拉了拉左秋语的手:“走,我们去向天哥道贺。”   慕皓天就在不远处,拥着美艳大方的程归燕,赵左二人走过去,赵长鸿笑了笑:“天哥,恭喜恭喜。”周围全是朋友,慕皓天打趣道:“赵长鸿,你也得快点啊。”两人是发小,又是生意合作伙伴,旁边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二人来了个兄弟式的拥抱,赵长鸿用很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最终还是没得到。”   像是魔咒,慕皓天倏然僵硬。   嘴角抽了抽,慕皓天说:“彼此,彼此。”   “的确是彼此,彼此。”赵长鸿怅然,谁都没得到,低低说:“我们都败给了现实。”   但赵长鸿还有左秋语,还有中朗集团唾手可得的大权。   而慕皓天只能退而求其次。   台上的音乐停下来,助理过来说:“仪式马上开始。”司仪已经站在台上,声音愉悦而响亮:“感谢大家前来参加慕皓天先生和程归燕的订婚典礼……”   特邀记者咔咔地拍照,在众人的掌声中,慕皓天走上台,拿起事先准备的一枚硕大钻戒,那钻石真大啊,在水晶灯下折射出无数璀璨光芒,细长的光线如同利刃似的,割得人血肉生疼,慕皓天心头一叹:我们终究败给了现实。   败给了一颗无法得到的心。   可他还是不甘心。   典礼结束后,慕皓天回到慕家书房,厉声问助理:“还是没消息吗?”   “没有。”   “两个月了!”慕皓天捶着桌子。   助理把脑袋缩了缩,找不到人,他能有什么办法?   慕皓天烦躁地扯了领结:“扩大京城周围几个城市,继续找。”   他订婚了,父亲总算满意,有了慕家的强大势力,他不怕找不到她。一个穷鬼,居然嫌弃他钱少?想起来只叫人恨得牙痒。   殊晚离开那晚,买的是一张北上京城的火车票,这两个月,慕皓天差点把京城翻过来,却始终找不到她。   其实,殊晚并没有去京城。她在中途下了车,时值十一月,北方严寒四起,她不愿意去寒冷的城市,因为,她不惧寒。   不惧寒却必须穿得像个粽子,这对她是种折磨。   她依旧留在南方,就在离南源市不远的地方,走高铁新线只需一个多小时,温暖迷人的海港城市——y市。   y市地域不若南源市广,但不妨碍它闻名世界,它有另一个名字,名叫赌城。   这里博-彩业发达,老虎机在街上随处可见,放眼整座城市,最恢弘大气的建筑一定是赌场。这是一颗矗立在海边的明珠,伴随着博-彩业而生的当然是娱乐行业,酒吧剧场林立,殊晚很快就找到了工作。   必须得靠才艺吃饭,何况跳舞工资高。   她依旧是酒吧的钢管舞女郎,不过,这家酒吧老板不若申门豪大方,工资低一些,殊晚又找了一家赌场,在两个地方同时任职。   夜晚,她随着音乐翩然起舞,哦不,是随着音乐纵情玩乐,横着玩,绕着玩,倒着玩……肢体柔软,笑容迷人,台下掌声一片。常有人请她喝酒,殊晚一概拒绝,这里面有个二十多岁的富二代,血气方刚,送花送钱,连兰博基尼的钥匙都送了上去,可殊晚从来不理,她跳完舞,就像条滑腻的泥鳅直接从后台溜掉,让侍者把东西递上去,侍者每次都回复:“她说‘谢谢,不用’”   富二代便问:“然后呢?”   “然后她就走了。”   被拒绝得多了,反而越挫越勇,夜夜来酒吧。   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人?脸蛋美如天仙,身材火辣性感,她顺着钢管旋转时,腰肢软如蛇,这名富二代名叫秦敛,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强-奸罪是判几年来着?”   “最少三年。”   秦敛喝得有点多了,叹道:“似乎值得呐。”   他的同伴存了巴结他的意思,眨了眨眼说:“我打听清楚了,她是外地人,在这里无亲无故。老家也没人撑腰,无权无势的小市民一个。”   秦敛是家中幺子,父母对兄长要求得严厉,到他这里多了几分溺爱。酒精刺激着大脑,他说:“那在y市,岂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他心痒难耐。酒吧位于某高层建筑楼顶,这晚,他早早在楼下守着,并让两个同伴开辆车在路口拦着,殊晚跳完舞换过衣服,离开大楼时,富二代总算把她拦住:“美女,好巧啊。我对舞蹈也有研究,最近看了你的舞,我觉得有些地方还可以改良……”   思考了多日的话题,意图引起对方兴趣。   殊晚:“抱歉,我对舞蹈没有研究,跳着玩的。”   秦敛:“我对玩也很有研究……”   殊晚:“我不搞研究。”   秦敛耐性尽失:“你要多少钱?开价吧。我想包养你。”   殊晚越过他就走。   “你跳舞不就是为了钱吗?”富二代追上来,扯住殊晚的衣服,“不然别的东西?我带你出国……”   “放开。”殊晚怕把衣服扯坏。   秦敛越发得意,手指触到殊晚的衣服,如珍珠般滑腻,他本就喝了酒,忍耐多时的*如同炸药遇到火星,另一只手直接去抱殊晚。“放开……”殊晚挣扎,可他喝醉了酒,拽着殊晚的衣服不松手,肆无忌惮地又摸又搂,殊晚拽过他的手臂……   咔嚓一声,随即惨叫声响起:“啊……”   秦敛捧着手臂,面部痛到扭曲,他的手折了啊。   殊晚吓得面无人色,她不是故意的,一时心急,没控制好力气。   当晚,殊晚进了警察局。   对方报了警,声称殊晚对其勾引挑逗,暗示给她两万就和他去酒店睡一晚,秦敛厉声拒绝,并对她的不自爱行为进行了强烈谴责,殊晚恼羞成怒对其殴打,直接把他的手给打折了。他那在路口的同伴跳出来作证,说殊晚挑逗暗示在先,打人在后。   殊晚对警察解释:“不是那样的,他对我动手动脚,制住我不肯放手,拉扯之间我反抗才导致他骨折……”   “拉扯之间?”警察觉得这是个笑话,“拉扯一下就把人的小臂骨给弄断了?”   这必须是大力袭击才可能导致的后果。   “我不是故意的。”殊晚弱弱辩解。   审讯室的光亮得刺眼,殊晚额上直冒冷汗,她是个良民,从没进过警察局,又因身体的不同,对警察有着天生的畏惧——万一被他们发现了秘密怎么办?一定会出动特警把她抓起来。   殊晚心胆俱颤,背上冷汗几乎湿透衣服。   负责做笔录的有个刚分配过来小警员,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别紧张,事实是怎样就是怎样。”   旁边的头头瞪他一眼:“你说事实是怎样?人证物证俱在,她故意伤人。”   秦敛乃本地土著,人脉广势力大,上头有交待,从严处理。   当晚,殊晚进了拘留房。   她的身份证信息录入了公安系统。慕皓天订婚后,慕父没再给各方打招呼,警察局的朋友又愿意与他来往,慕皓天私下里拜托对方多多留意。但殊晚这两个月从没刷卡,她喜欢把现金带在身上,反正,也没人能抢走她的包。   半夜时,警察局的朋友给他打了电话,朋友本不想半夜叨扰他,可他曾经留话:“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无论几点。”慕皓天被电话吵醒本有些不悦,但听了内容,睡意顿时消散。   床头壁灯莹然,照出一片雪白的光晕。慕皓天靠着床头,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波涛汹涌:他终于找到她了。   她在y市?   他一直以为她逃到了北方,可她居然有恃无恐,就呆在不远的赌城y市。   慕皓天一个电话把助理叫醒:“马上给我订去y市的票。”   助理回复:“高铁新线最早的票是明早六点。”   慕皓天等不及:“开车去。”   开车自然要多费些时间,慕皓天坐在后座,面色冷然。车子是阿响在开,到达y市时天才四点多,他问:“直接去警察局吗?”   “嗯。”   她惹祸上身了。慕皓天却一点也不意外,她不是经常遇到这样的事吗?她美得天怒人怨,偏偏自己不自知,引多少男人犯罪啊!   可男人们不知道,那不是娇艳的花朵,那是怪力女金刚。   慕皓天到达警察局,门口灯箱薄光惨淡,他想见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她,心头有许多话要问,她嫌弃他,可离了他她又混成什么样?进了拘留所的屋子。   慕皓天踏上警察局的台阶,却倏然止步,他不能见她,至少现在不能。   慕皓天回到车里,阿响纳闷:“慕总,你不把她弄出来吗?”   “现在不能。”慕皓天摇头。   这不是最好的时机。   你可听过说熬鹰?雄鹰天性桀骜,若想驯服,训鹰人得和它熬,在困乏无助中磨光它的野性。殊晚就是那一只鹰,如今身陷囹圄,空寂的屋子,失去的自由,还有未知的审判……那姓秦的不肯轻易放过她,找人做了伪证,在本地又有些势力,殊晚搞不好会坐牢。   殊晚一筹莫展,她如沙砾被困在残酷的现实中,无力反抗,渐渐被磨掉所有的锐气与厚实的壁垒。   等她实在熬不住,会向慕皓天求助。   他不能去找她,他要等,等她来找他。   东方天际露出一抹薄光,慕皓天仿佛看到新的希望。   阿响问他:“那今天要拜访警察局的局长吗?”   “不。”慕皓天想了想道,“帮我找一名负责本案的警员,资历老点的,为人精明点的。”   很快便联系上了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警员,慕皓天请对方在茶餐厅坐了一会儿,递了一张支票过去:“想请徐警官帮个小忙,殊晚是我的朋友,直说了吧,她是我的女人……”   “慕总眼光好啊。我瞧着殊小姐就不是普通女子。”徐警官笑呵呵道,他是个人精,见过不少世面,思考了一下其中关系,道:“你跟秦敛打个招呼,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说是两人之间开了个玩笑。慕总你是何等人物?再跟上头说一声,即刻放人。”   “不,不用即刻放人。”慕皓天笑得十分阴险,“她不太听话。你去吓唬吓唬她,再暗示一下她,让她找人帮忙,我要她来找我。”   就殊晚那点见识,大概只会听天由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徐警官混迹警界多年,心思玲珑,一点就通。心头早已是哈哈大笑。   回到警局,徐警官在拘留房门前踱步,这姑娘长成这样,怎么可能没后台?他敲了敲栏杆:“你知不知道你惹了谁?”   殊晚不知道。   “秦敛,秦家的三公子,他家里关系网很广,你又的的确确把人给打了,手臂骨折,几个月都用不了右手,秦家人十分生气,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我可以赔医药费。”殊晚早已是面如菜色。   徐警官提醒她:“你觉得他们家缺钱吗?我悄悄告诉你,所长跟秦家是亲戚,你一个女孩子无亲无故,怕是很难啊。如果被定义为故意伤害,他家再打点一下关系,请几个厉害的律师,不知道要判几年……”   殊晚心头惊惧。   “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你总得找个人帮你打点,赔礼道歉也行,疏通关系也行,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你等着坐牢吗?如果你有背景很硬的朋友或是亲戚,一定要找他们帮忙。”   殊晚摇头,婶婶去世后,她便是孑然一身,不能再依靠谁。   想着下午还有场,徐警官不急,点到即止。   他说话时,那毕业几个月的小警员一直站在旁边,他颇为同情殊晚,这姑娘年纪比他小点,生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怎么看都不像失足妇女?他拿出一支烟,点燃,无奈道:“其实我相信你,但这个社会就这样,哪个地方都有阴暗面,你又确确实实把人给打了。你斗不过他们,早点道歉认错。还有你得找个律师,不然等着上头指派一个,万一指派的那人水平差,人品差,你该怎么办?还是得找个朋友帮你跑跑路,你想想,到底有没有什么朋友能帮你?亲戚?这时候别管什么面子,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她能向谁求救?谁又能帮她?   殊晚当然不会想到慕皓天。她与他已经银货两讫,按他那狂傲冷血的性格,殊晚若是向他求助,慕皓天一定会大笑三声,幸灾乐祸道:小样,你也有今天!   也不会是赵长鸿,他已经有了女朋友,殊晚去找他,有点插足的意思。   她才不要。   所以,殊晚想到的是程归锦。   影帝大人就是好,他说过有事他来摆平。也许一个电话过去,他就会过来……不,他是大明星,进趟警察局被记者报告出来,还不知道要写些什么。   殊晚不愿意给他带去负面影响。   思来想去,殊晚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人。上次吃饭时,他说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找他,千万不要客气。   殊晚立即精神起来:“我有一个朋友,他叫龙易,能帮我打个电话给他吗?” ☆、第60章 再遇   “殊小姐出来了。”徐警官打电话告诉慕皓天,他不过是开了个会,散会时殊晚已经离开了警察局。   “秦敛改了口供,他的伙伴们也改了口供,说秦敛的手臂是几人玩闹时不慎弄伤,喝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才闹到警察局,彼此之间在开玩笑。现在酒醒了,赶紧来澄清事实。警察以扰乱治安秩序把两个证人拘留了,秦敛受了伤,暂时住在医院……”   “你说漏了什么?”慕皓天怀疑徐警官把事情提前泄露了。   “我没有。”徐警官赶紧辩解,“有个警员要帮她联系家人或者朋友,殊小姐给了龙易的电话号码。”   慕皓天气得差点摔电话。   那小警员要了龙易的电话号码,他也不知道这是谁,公事公办地打电话过去,后知后觉才发现这是个异地号码,说:“你好,请问你是龙易吗?这里是xx警察局,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殊晚?目前,她涉嫌故意伤人……”   龙易当时正在c市的九和总部,坐在办公室的大班椅上听对方把话说完,其中的是非曲直,小警员不好判断,只说双方各执一词,希望龙易能帮她请个律师。龙易没说律师的事,问:“那个秦敛,是不是秦扁明的小儿子?”   小警员:“是的。”   “嗯,我知道了。”龙易挂了电话。   对方只说了寥寥数语,但龙易十分笃定秦敛在说谎,居然好意思说殊晚跟他要两万,她连慕皓天都看不上,哪里能看上两万?   拨了秦扁明的电话,龙易说:“秦老板,我来给你道喜。听说秦家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已经能在y市横着走,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你儿子调戏我的人还敢闹上警察局?现在我不在y市了,大概你都不记得我,同诚这个客户兴许也不需要了……一个小时之内这件事情还没解决好,我就打电话给我哥,让他撤掉和你公司所有的订单……”   殊晚很快被放了出来,秦扁明亲自来了警察局,对殊晚表示了诚挚的道歉,连声说:“殊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秦敛这混蛋喝多了,脑子稀里糊涂……”儿子秦敛也来了,手上上着夹板,五官有些扭曲,不知是身体疼痛,还是内心抓狂,连声道歉,把一切责任往酒精上面推。   秦扁明送了个礼盒过来,十分贵重,殊晚不收:“抵你儿子的医药费好了,人的确是我打的。”   “他活该!”秦扁明说。   殊晚不擅于应付这样的局面,匆匆告辞。   她一走,秦扁明踹了儿子秦敛一脚:“你什么眼神?没看出来她跟龙易长得有点像吗?这是龙家的亲戚。”   秦敛欲哭无泪。   殊晚打了车回家,知道是龙易帮忙,赶紧打了电话过去道谢,龙易打断了她的连声感谢,说:“你没事就好,不然我就去找秦敛算账。”他问殊晚:“你什么时候去了y市?在那边上班吗?”   殊晚说:“我两个月前就来了,听说这边很好玩。晚上在酒吧跳舞,白天到处逛逛。”   “y市的确很好玩。”龙易说,“你在那边就好办多了,有人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就算我在天涯海角,一个电话也能帮你解决所有事……”   “你好厉害哦。”殊晚崇拜道。   “我一个电话打给我哥,让他帮你解决。”龙易补充道。   原来真的是一个电话。   “他在那边做了点小事业。”龙易又说,“过段时间我会去y市,到时候找你。”   “好呀……”殊晚兴高采烈,“我请你吃饭。”   他说他哥做了点小事业,殊晚以为开了家小公司,中午在餐厅吃饭,随手拿过摆在一侧的报纸,才发现他哥哥叫龙诚,y市规模最大的几家赌场全是他的,名符其实的“赌王”。   怪不得秦敛立即改了口供。   昨晚呆在警察局,审讯室亮白的灯光一直照在头顶,你方唱罢我登场,殊晚被折腾得够呛,如今又乏又累。饭后回到家里,草草冲了个澡,爬上床睡觉。   忽然,隔壁传来电钻的声音,敲敲打打,殊晚困得头疼,但那声音大得让人无法忽略,一墙之隔,似乎整个屋子都在颤。殊晚忍了好一会儿,声音仍旧不停,她看看时间,一点多了。   午休是合理要求。   殊晚脚步虚浮地去敲了敲隔壁的门,能不能停一会儿?   咚咚咚——   殊晚敲门。里面传来脚步声,房主人正走过来,他走到了门边,咔嚓,轻微的锁扣转动声……   房门打开。   她与房主四目相对。   殊晚脸上一呆。“不好意思。”殊晚说,随即游魂似的飘走。   这是幻觉……   慕皓天冲出门,一把拽住她:“找我有事?”   还真是他。殊晚脑子还没转过弯,甩开他的手:“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不该我问你吗?”慕皓天挑眉,看了看隔壁房门,“怎么你正好把房子租在我家隔壁?凑巧,还是刻意的?”   胡说八道!“我记得隔壁明明是一对年轻夫妇。”殊晚说。   房子是刚刚买下来的,付了钱,签了合同,当然来不及过户。这样,算不算她来找他?   “哦……”慕皓天幽叹一声,“房子空着太浪费,就出租了。”   “你还看得上那点租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再少,也是钱啊!”   资本家的本性。   慕皓天继续说:“你要我解释的,我都说了。现在,该你解释了。”   解释什么?殊晚走的那天就跟他说得清清楚楚,她不想和他再有牵扯,转身欲回屋子,慕皓天跟上来:“殊晚……”   殊晚防备似的看着他。   “你刚才……找我什么事?”慕皓天指了指房门。   殊晚想起正事:“请你别在敲敲打打了。现在一点多,影响人午休。”   “好。”   隔壁的嘈杂声响终于停歇,殊晚却睡不着,他怎么来了?   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隔壁的房子必定是他新近买的。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的行踪?   居然不动声色,准备玩什么?   思考着,思考着,殊晚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傍晚,晚上还要去跳舞,殊晚出门去吃饭,一打开门就看到慕皓天,他靠着走廊的墙壁,似乎在等她,挑眉笑了笑:“吃饭吗?一起。”   慕皓天以前想,要是找到殊晚,他一定要撕了她,或者厉声质问她,等到她站在面前,慕皓天只想和她好好吃个饭,聊聊天,睡睡觉……   天色还未完全黑下去,餐厅里人不多,两人坐在靠玻璃墙的位置,楼很高,一眼望下去,公路上的车和人都似蚂蚁在蠕动。侍者端过来的是大麦茶,暖暖淡淡的香气,殊晚捧着杯子,侧眼看着远处高楼的屋顶。   “待会儿是去上班吗?”慕皓天也捧了个杯子。   “嗯。”   “我送你。”   他不是在询问她,而是在陈述将要发生的事情。   “不用了。”殊晚抬起眼看他,“我知道你订婚了。”   “那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慕皓天的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   “我没感觉。”   慕皓天的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手指摩挲着杯上花纹,不自觉地重复动作,轻声说:“蛇都是冷血的,是不是?”   “这不是常识吗?”殊晚反问。   快被这女人气死。算了,又不是第一次如此。   气啊气啊也就习惯了。慕皓天以呼吸平复心情,说:“订婚的事你别介意,我跟……”   “我不介意。”殊晚打断他。   她能不说话吗?慕皓天扶额,喜欢上一只妖怪,果然需要强大的内心。他继续说:“我跟程归燕说好了,她帮我应付我爸,助我拿到中朗的股权,我助她从程家拿到自己的那一份,另外,我答应为她公司注资……”   慕皓天想掀桌!鸡同鸭讲,对牛弹琴……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才会喜欢这样的妖怪?   正好侍者将菜端上来,慕皓天没好气地拿起筷子:“吃饭!这个总感兴趣吧!”   殊晚这天晚上不是在酒吧跳舞,而是在一家赌场,y市的赌场集娱乐为一体,热闹非凡,慕皓天买了筹码,随便玩了几把,等殊晚跳过舞,慕皓天招呼她:“一起赌两把,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她的钱不多。这对她是种诱惑。   殊晚摇头:“婶婶说赌博是万恶之源,叫我不要赌。”   她真听严寒梅的话啊!可惜严寒梅已经去世,不然,殊晚就多一处死穴。孑然一身的人最可怕,没有在乎的人,便没有弱点。   她把自己的心冰封,孤独地困在自己的世界。   慕皓天束手无策。   他带她一起回住处。走到家门前,殊晚跟他说“再见”,慕皓天却不动,问:“你说今晚,是你给我两千,还是我给你两千?” ☆、第61章 祸水   殊晚的目光在他身上轻轻瞟过,嫌弃道:“我对别人的未婚夫没有兴趣。”   慕皓天额上青筋暴起:“你到底要怎样?”他怒极了,语如连珠道:“我说要娶你,跟我爸闹翻了脸,你却嫌我钱少,我就不明白我是养不活你,还是让你日子过得不舒坦了?衣服首饰奢侈品,哪样我都可以给你买!天浩的发展前景很好,一两年之后,游艇别墅直升机,我一样都不会少你。你却不满意。我现在回去拿中朗的股权,已经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我跟程归燕什么都没有,你还是不满意。”   “你说,你想要什么?”慕皓天目光如炬,眼中有红色血丝。   “我……只想找个同伴。”殊晚说。   “我帮你找。”   “我想找个同伴长相厮守。”   “你死了这条心。”慕皓天咬牙切齿,“这世上只有你一个是这样,独一无二,你就只能跟人类长相厮守。”   “你胡说!”殊晚仍抱着希望。   “你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所以心肠才这么硬。”   ……   争执一番,最后不欢而散,慕皓天乘上当晚最后一班车,回了南源市。   但他似乎不死心,白天,隔壁房间不断有人出出进进,搬来新的家具,换了窗帘,铺上地毯……慕皓天又在隔壁住了下来。   因为要回南源市上班,早上,慕皓天很早就起床,晚上又回到y市,多数时间会去看殊晚跳舞,殊晚说:“你不要来了。”   慕皓天回复:“我拒绝采纳你的建议。”   赌场的工作结束得早些,大概九点半殊晚就收工;而那处酒吧,是夜生活的狂欢,殊晚的工作结束,再回到住处时,已经快到十二点。   殊晚便辞了酒吧的工作,赶去另一家赌场应聘,那是y市最大最豪华的赌场之一,庞大的建筑造型别致,如矗立海边的巨大帆船,它有一个形象的名字——空中帆船。一曲舞罢,对方便向殊晚发出了邀请,安排了下午和晚上的表演,但结束的时间早,九点多便能收工。   慕皓天知道她换了工作地点,心头升起得意,晚上接她回去的时候,问:“你是不是心疼我每天早出晚归,睡眠不足,才辞了酒吧的工作?”   语调是上扬的,嘴角高高勾起。   “不是。”殊晚回道,“那是同诚集团的赌场,我换工作地点是因为我想跟龙易说,我在你哥哥的公司上班。”   慕皓天险些吐血。   “他说了过段时间会来找我……”   “他有女朋友了。”慕皓天暴走。   “你不也有未婚妻了吗?”殊晚不咸不淡回复。   要不是慕皓天打不过她,他一定会掐死她。   到了第二天上班,慕皓天火气仍未退,挑了一堆毛病,把公司高层狠狠训了一顿。高层灰溜溜地走了,又有人来敲门,慕皓天正准备骂人,抬头一看,原来是程归燕。   程归燕进入办公室,脸上笑意妍妍,递给慕皓天一份文件:“你好像太忙了,这份合同忘了签字。”   慕皓天拿过来看了看,又把文件丢了回去:“合同拟得不对,收益分成写错了。”   “没写错。”程归燕红唇轻动,“这么点大的合同,中朗应该不在乎收益。”   “你怎么不去抢呢?”慕皓天睨着眼看她。   “你不是正在抢你父亲的股权吗?如果我不帮你,我怕你抢不到。”程归燕挑眉看他,轻笑一声,“听说你最近乘直升机上班,不知晚上住在哪里?”   慕皓天一把抓过文件,利落地签字:“我的事,你不需要管。”   慕父身体欠佳,已经在着手将手中股权转给儿子,正在办理相关手续,慕皓天疲于应付。天浩那边,新的项目刚上马,虽聘了职业经理人,但慕皓天仍得多盯着,是以日日忙得团团转,夜晚常常加班,再去y市,便错过殊晚在赌场的献艺。   连着几个晚上如此。   殊晚没见到他,却见到了另一个人——赵长鸿。   赵长鸿陪某个客户在赌场玩玩,见到殊晚跳舞十分讶异,欣赏了她的舞姿之后,讶异变成了痴迷。她更美了,尤其是跳舞的时候,迷人的形体几乎让人挪不开眼,她在台上旋转,优雅自信,像燕子一样轻捷,像灵蛇一样柔软。   那么久不见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实则错得离谱,它一直在心底某个地方,被层层封锁,如今一见到她,便是激涌澎湃,山崩海啸。   赵长鸿请她吃夜宵,赞道:“都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才艺。”   殊晚抿着唇笑,她的注意力被桌上的美食吸引,空中帆船的餐厅享誉盛名,却贵得咋舌,殊晚还是第一次吃到这里的夜宵,她不断夹菜,赵长鸿说:“你一点都没变。”他幽幽嗟叹一声,“我的心也没变。”   殊晚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那时候,我都想停下来陪你一辈子,你却那样狠心,一点感动都没有,我没见过你那么心冷的女人。”赵长鸿捧了一杯酒,抿了一口,“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殊晚想了想,道:“因为,我是同性恋。”   赵长鸿差点被酒精呛到。   他摇了摇头:“你不是。”   他十分笃定。   殊晚又找理由:“那我是双性恋,怕你接受不了。”   “你骗我,能不能用心一点?”赵长鸿无奈。   殊晚默默地吃饭。   晚上赵长鸿坚持送她回去,车子一路开到小区楼下,殊晚忽然道:“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赵长鸿怔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好。”   殊晚租住的房子是个两室两厅,装修虽不算华贵,倒也雅致,安静的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在浮动,水晶灯虽不大,光线却柔和温馨,赵长鸿看她在屋中走动,纤细的身影仿佛一抹月光,神秘柔和;又似一支鲜花,美艳绝伦。   殊晚给他拿了饮料:“你今晚回南源市吗?”   “不回。”   “那我付你两千块钱,你会陪我睡一晚吗?”   赵长鸿再次被呛到。对上她的眼,她的眸子里满是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但有些紧张,赧赧地别开脸,低声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为什么?”赵长鸿打断她,“为什么还要付钱?”   “表明这是银货两讫的关系,以后你不必承担责任,我不以这件事去烦你,彼此都不再提起,过了便是过了。只是单纯地享受一个晚上,别无他意。”殊晚声音低低的,“当然,你觉得不妥,门在那边。”   说话时,她的睫毛一动一动,像是停在花上的蝴蝶轻动翅膀,微微咬着唇,也许是因为羞赧,脸上透出薄薄的粉,可爱到让人想拥入怀中。赵长鸿如何能拒绝?他想要她,那么多个日夜,那么久的奢念,他像是着了魔,忘掉过去与未来,此时此刻,只想拥她入怀。赵长鸿点了点头:“我同意。”   他去了浴室洗澡,出来时只在腰际围了一条浴巾,浴巾是殊晚的,淡淡的海蓝色,如她一样可爱。赵长鸿正准备走向浴室,门铃声响起。他微微皱眉,仍去开了门。   “我给你带了……”慕皓天话没说完,目光倏然收紧,“你怎么在这儿?”   赵长鸿亦愣了愣,眸色复杂。   慕皓天的目光落在他裸-露的上身,腰际的浴巾,杀气像火山般喷出,扔了手上的甜点盒子,一拳挥在赵长鸿脸上。   门被哐当一声完全踢开,他冲入屋内,提起赵长鸿,再次挥拳。   赵长鸿反应过来,挥拳反击,两个人揪打在一起。   关于爱情的滞郁,关于事业的不满,统统爆发,积压多时的怨恨让二人红了眼,拳头上的青筋鼓起,重重地挥向对方。尤其是当殊晚穿了一件睡衣出现在客厅,仿佛在柴薪上浇了一桶油,火气冲天。   花盆被打翻,椅子被碰倒……二人都恨不得杀了对方。   他们被分开时,俱是鼻青脸肿,殊晚将两个男人扔了出去。   黄彩英看了看满脸青紫的赵长鸿:“为了一个女人,你跟慕皓天争成这样?”她已经将事情的始末打听清楚,是那个叫殊晚的女人,是那个让慕皓天抛家背义的钢管舞女郎,黄彩英难以置信,盯着赵长鸿:“难道你也喜欢她?”   赵长鸿瘫坐在沙发上,不置可否。   “你真喜欢她?”黄彩英仿佛看见了噩梦。   红颜祸水,祸害了慕皓天不够,连自家儿子都逃不过?   “如果这事被左家知道了,你知道会怎样吗?他们会认为你在欺骗左秋语的感情……”   “我本来就在欺骗她的感情!”赵长鸿吼道,为什么他会生在这个位置?为什么他不能跟自己的女人在一起?为什么她不喜欢他?   “你既然骗了,你就得骗到底。左辰逸一向袒护自己的女儿,听到这样的消息,必定勃然大怒,说不定为了报复你,直接把中朗的股权直接卖给慕家,到时候你怎么办?你以后不能再见那个女人。”黄彩英一字一顿地强调,“绝对不能再见她。”   赵长鸿颓丧。   眉眼不甘。   当初听说慕皓天被一个女人弄得丢了魂,黄彩英幸灾乐祸,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也掺和其中。   她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将赵长鸿的事业炸得灰飞烟灭。   黄彩英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女人,会让中朗的两大俊才大打出手? ☆、第62章 煮面   空中帆船赌场,三楼的舞台上,殊晚顺着光滑的钢管旋转,她不断变幻身姿,如履平地的轻松,她的身段曲线堪称完美,白皙的长腿光洁如象牙,光亮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荡起波浪……她的美毋庸置疑,她的美不但能俘虏男人,而且能俘虏女人。   黄彩英被她的舞姿深深吸引,暗自嗟叹:此等祸水,怪不得赵长鸿和慕皓天都未能幸免。   一曲完毕,殊晚下台,赌场的侍者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小沓现金:“有位客人给的小费。”侍者用目光示意黄彩英的位置,“她想请你坐一会儿。”   是个中年女人,殊晚略显意外。   殊晚走过去,说:“谢谢您的小费。”黄彩英招呼她:“请坐。”她开门见山道:“我是赵长鸿的母亲。”   殊晚眸色微变。   “这些天他都不敢露面,想必你也知道原因,鼻青脸肿的样子被人看见始终不好。”黄彩英的语气还算柔和,“我让他好好休息,万一留下疤印就惨了。”   殊晚有些不自然:“你想说什么?”   黄彩英看着她,她的皮肤细得仿佛吹弹可破,一双眼睛黑而两,流盼生辉,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同为女人,这让黄彩英大叹老天不公,若她年轻时有此等美貌,灭掉一座城肯定没问题。黄彩英这个年龄,内心已经十分强大,她笑了笑:“殊小姐的舞技很棒。不知道有没有想过更长远的发展?”   殊晚不太懂。   “直说吧,我的儿子赵长鸿已经有了女朋友,我们两家已经在谈婚论嫁,他给不了你名分,这着实委屈了你。我觉得你也许能够名动海外,而不只是男人的陪衬品。我可以送你去国外,那里有更大的天空,更广阔的舞台,护照,签证,新的身份,房产,当然还有金钱,我会为你搞定一切,世界那么大,殊小姐为什么不去看看?”   殊晚懂了,又一个要她离开的。几乎没有思考,她说:“好。”   出国,她早就想呐。   黄彩英的动作堪称迅捷,第二天便托人送来一套新的护照,目的地是美国,里面没有机票,而是一张船票,横渡太平洋,抵达纽约。   有车在楼下接她,晚上九点,殊晚登上汽车,远赴一段新的旅程。她给房东打电话:“对不起,我有事要搬去国外,房子已经打扫干净,押金我不要了。”房东在外地工作,殊晚走得仓促,本担心对方责备,或是说还未清点房内家具之类,对方倒是好说话,说了句:“祝你在国外过得愉快。”   应该给赌场的负责演出的经理打个电话,未曾辞职,一走了之,估计要被对方骂死,殊晚还未拨通电话,手臂一阵刺痛传来,旁边坐着的女人手上拿着一根针管,表情冷漠,正往她体内注射某种药物。   殊晚该怎么办?   打她一顿,还是装晕?如果这是致死的药物怎么办?   晕吧,看他们能闹出什么花样。殊晚两眼一闭,身子一瘫,手机落在椅子下面的角落。   “她晕了。”那冷漠精干的女人说。   前排的司机和助理“嗯”了一声,开车继续前往码头。   儿子被揍得险些破相,黄彩英怎么能让罪魁祸首舒舒服服地去国外?   人是一定要送走,可惜,没有豪华游艇,而是偷渡。等她到了国外,没有合法的身份,没有钱,麻烦事一大堆。   汽车在一处冷清偏僻的码头停下,他们把殊晚抬了下来,装进一口大箱子里。幸好是夜晚,浓厚的夜色是最好的掩护,无人注意他们鬼祟的动作,也无人注意殊晚面部的抽动,和偶尔动一下的眼皮。   她不是一个好演员。   感谢夜色的掩护。   箱子被合上,殊晚睁开眼,侧耳聆听周围的动静。   “把她和那些货物推在一起,等着装船。”   不是豪华游艇吗?居然给了她一艘货船。不付钱果然没有好待遇。   工人们正忙着装货,还有别的偷渡者悄悄上船,有的也躲在大木箱中,箱中有布匹,还算舒适透气,殊晚躺在里面翻了个身,她要出国了……   周围响起哐哐当当的动静,轰隆一声,天上响起闷雷,还有一声怒吼:“殊晚,你给我出来。”   殊晚被吓了一跳,怎么会是慕皓天的声音?   怒不可遏的语调。   慕皓天和阿响一同来了码头,满脸不善,码头上的人立即生了警觉,他们做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突然来了两个人,警惕心大起。五六个壮汉围过去:“你们干什么?”   “我找人。”慕皓天没好气。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我都查到她的手机在这里。”慕皓天气势汹汹,“知道我是谁吗?”   就他和阿响两个人,对方才不把他们放在眼中,大打出手。慕皓天气急了,打架是男人释放情绪的一种方式,霎时,杀气在这僻静的码头蔓延。   “殊晚,你给我出来。别以为你走得掉。”慕皓天的声音像是天上闷雷滚过。   轰隆隆——雷声让人胆颤心惊。   豆大的雨点落下,斗殴声,惨叫声,风雨声混在一起。殊晚看不见他们,但那些声音不断往耳朵里面钻,阿响似乎发现己方势单力薄,使劲喊:“就找一个女人,别的都不干涉……我们是中朗的……”   男人们好斗的血液被点燃,如何肯罢休?打斗在继续,“慕总,我们走吧。”阿响说。   “等贺经理找好了人,再来。”   “殊晚,你出来,别想一走了之!”   ……   各类声响越来越大,像是千军万马咆哮而过,马蹄声踏在地面,踩在心上。   殊晚推开箱盖,站起身。   闪电的光芒划破夜空,一片雪亮。   慕皓天看见了她,跑过来拽起人,旁边有人拿了一根棍子,带着威猛的势头朝他打过来,殊晚推了他一把,轻轻避过。   “走。”慕皓天喊道。   殊晚跳出箱子,慕皓天拉起她的手,拔足狂奔,并招呼阿响:“走了!”   大雨湿透了衣服,轰隆隆的雷声从头顶滚过。   她的出国之行泡汤了。   殊晚跑回去抢自己的行李,抱着自己的箱子就跑。   跑到了汽车旁,阿响利落地发动车子,带着人飞驰而出。   车窗紧闭,终于把风雨隔绝在外。头发湿哒哒地粘在脸上,雨水顺着发线流下,殊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从后视镜中瞄了瞄慕皓天,他的唇线抿得紧紧,脸色如夜空还暗,眼神凌厉如刀,殊晚几次想开口,但对着这样的脸色,她一个字都说出来。   车子进入闹市,某个酒店的招牌映入眼帘时,慕皓天终于开口:“阿响,你下车,回酒店好好休息。”   把阿响打发走,慕皓天自己坐上了驾驶位置,脚下猛踩油门。   上次他跟赵长鸿打了一架,好多天,殊晚都不曾见过他。他脸上有淤青,有些是今晚造成,有些是上次打架的印痕,新旧重叠,霓虹的灯映下来,明明暗暗,像地狱的鬼怪。   “那个……”殊晚弱弱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码头?”   “我知道你要走。”而且是去国外,仓促的决定,慕皓天冷冷道:“其实,我才是你的房东。”   他把殊晚租住的那套房屋一并买了下来,没告诉她,不动声色,殊晚给房东打了电话,房东立即告诉了慕皓天。   她要出国!慕皓天如何能让她称心如意,不知道她是坐飞机,还是乘轮船,查了她的手机定位,匆匆赶往码头。   殊晚暗暗一惊,怪不得房东一点都不计较。   车子一直开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光线更暗,空气闷闷的,慕皓天一只手仍扶着方向盘,声音清清冷冷:“为什么要走?”   “我想去国外。”   “为什么?”   “因为没去过。”殊晚别过脸看他,“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她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男人有天生的骄傲,骨子里的矜贵,何况他是慕皓天?如果受了伤,该用不屑来武装自己。   “我不来,岂不是趁了你的意?”慕皓天嘲弄地笑一声,“偷渡出国?真出去你就惨了。”   “不要你管!”殊晚狠狠地说。   “为什么你上次要找赵长鸿?”   “我早就说过我会找别的男人试一试。”   “然后把我气走?”   “我不欠你,也不欠赵长鸿。你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我有自己的路。”   “你以为这样所有的事情就可以了断?你跟我睡了,再跑去跟赵长鸿睡,这样跟我们就算两清了?然后再拍拍屁股走掉。明明情商低得要命,却要装作什么都懂?”   殊晚紧紧地抿着嘴。   “你害怕了?”慕皓天侧身看着她,嘴角溅出一丝笑,“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做交易?又在第二天匆匆忙忙逃跑,你怕了是不是?你怕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类,你怕深陷泥沼拔不出来,你怕我再次被人追杀,你怕欠下永远都还不清的债……对不对?”   殊晚转过脸看窗外,窗外只有静止不动的汽车,天花板上疏疏落落几盏灯,冷清而昏暗。许久,她才开口:“人和妖不能在一起。”   他都不计较,她却耿耿于怀,慕皓天快被他气死,有没有哪里卖黄符?买一张贴在她脑门上收了她。   他觉得无力,开了车门锁:“以后不要再找别的男人,不然我就把你的事昭告天下。”   他下了车,又说:“还有,下个月房租直接交给我。”   各自回房间,殊晚走得匆忙,屋中许多用品都在,浑身*,赶紧洗澡换衣服。肚子又饿了,外面的雨一直未停,哗哗地敲着窗户,殊晚翻箱倒柜,找出一桶方便面。   听说,方便面要煮着才好吃。   她点了火,架上锅煮方便面,回到卧室找出吹风机吹头发……当晚,消防队的警报声响在小区楼下。   火势并不大,有居民在楼下看到浓烟,立即报了警,殊晚觉得完全没必要出动消防队,她可以灭掉。   为了灭火,水洒得到处都是,打湿了墙壁,泡坏了地板,弄脏了家具……火虽然灭了,却满屋狼藉,慕皓天过来看了一眼,叹道:“人才啊!”这只小妖精自带烧厨房的属性,“你没事进厨房做什么?”   殊晚一双眼睛水水润润,声音低低的:“我就是想煮个方便面……”她吹着头发没有守着锅,锅里水溢得到处都是,有个插座正好在旁边……她弱弱地加一句:“听说,煮出来的方便面特别好吃。”   昂贵的面条。   慕皓天拉她去隔壁:“记得赔我装修钱。”   夜里的雨越下越大,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奏出一支激昂的交响曲。殊晚站在厨房,眼睛直往锅里瞧:“什么时候会熟?”她握着筷子,眼光直勾勾的,“真的很香诶……”   慕皓天居然会煮方便面,四溢的香气像勾人的蛇,殊晚凑得更近,对着锅中面条一脸馋意:“可以吃了吗?”   煮出来的方便面的确好吃,加了火腿肠,香味浓厚,味道从外到里浸透每根面条,吸溜一下吃进嘴中,满嘴都是香味。慕皓天说:“再加两根青菜,两片西红柿,一个鸡蛋,这样比较有营养。”   “明天我去买。”殊晚积极道。   第二天她兴致勃勃地跑去了超市,真看不出来,慕皓天不仅会煮方便面,还会炒菜,青色的虾子往油锅里一放,虾子蹦两下就成了红色,殊晚在旁边搓着手:“放盐了吗?”慕皓天说:“放了调料包,不用再放盐。”殊晚哦一声,他居然会炒菜?多神奇,不像她只会烧厨房。殊晚问:“你怎么可能会炒菜呢?”   他家里不是应该养着一个厨师班吗?   “十几岁的时候被我爸放逐到国外,我告诉你,国外的菜简直没法吃,逼不得已,开始自己学着做。所以你也别想着出国了,偶尔玩一下还好,呆个两三年回来,觉得国内简直是天堂。”   殊晚星星眼,手上已经拿着筷子勺子,等着香喷喷的海虾面出锅。   她拒人于千里之外,身上裹着厚厚一层坚甲,只在有美食的时候,才露出脑袋,表情生动,不是那个缩在自己世界中的异类。   等面出了锅,殊晚便欢快地捧着碗去了餐厅,吃着面,忍不住道:“慕皓天,你以后结了婚,你的老婆岂不是很有口福?”   “嗯。”慕皓天捋了捋她的头发,“你很有口福。”   殊晚的手顿了一下,他执着于此事,一个没有结果的追逐,浪费着彼此的生命与热情。殊晚放下筷子:“我想跟你谈谈。”   慕皓天不喜欢她那种认真的表情,她就应该像只兔子一样,从不忧愁,从不烦恼,在别墅里蹦蹦跳跳:“除了恋爱,我没什么可跟你谈的。”   “人和妖不能在一起。”殊晚坚持。   “凭什么不能在一起?”慕皓天受够了她这套理论,她连自己是神是妖,是魔是怪都不清楚,却坚持着莫名其妙的理论。   殊晚十分认真:“种族不同,什么都不同,生不出小孩子,不孕不育导致家庭破裂。”   慕皓天:“……”   种族不同,最直接的结果是,两人的思维不在同一频道。   “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生不出小孩子?”慕皓天不介意多多尝试,“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反正不能在一起。”殊晚意志不改。   “你真不跟我谈恋爱?”慕皓天质问。   “不。”殊晚把头摇得坚定。   慕皓天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若不是桌子够结实,只怕要散架。   他生气了。   殊晚小心的打量他的脸色:“那我还可以把面吃完吗?”   她指着面碗弱弱道。 ☆、第63章 掉楼   慕宅,灯火通明,慕皓天上楼时正好碰到父亲从房中出来,慕父似笑非笑:“你还记得回家?”   慕皓天有段时间不在家里住,他早就想好理由:“最近在y市,那边事务繁忙。”y市也是中朗的重心,两座海滨城市交相呼应,共筑中朗集团的辉煌事业。   “怎么不说是被人打了,不敢露面呢?”慕父戳穿他,儿子只记得自己能上天入地,但孙猴子如何能逃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慕父冷笑一声,“赵长鸿最近也龟缩在家里。”   “个人认为,我打赢了。”慕皓天恬不知耻道,赵长鸿应该比他伤得更重。   “你跟那个跳钢管舞的还没了断?”慕父质问。   慕皓天避而不答。   “没想到赵长鸿也被她迷了。”慕父阴阳怪气地笑一声,“红颜祸水,那女人还真有点本事。”   慕父得承认,那的确是个漂亮的女人,天生杀手,专杀荷尔蒙勃发的男人。   祸水红颜,不能光祸害他的儿子。   如果她跟赵长鸿发生点什么就好了,拿下证据,通知左家,左辰逸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耍了,必定怒不可遏,极有可能将辰泽科技所持有的中朗股权直接卖给慕家,借慕家的手打击赵家。   慕家拿到股权,同时与程家联姻,赵长鸿彻底翻不起风浪。   多妙的主意。   败也殊晚,成也殊晚,慕父嘴角浮出一抹阴笑,仿佛看见了灿烂的曙光。   这日,慕父踏入空中帆船赌场,舞台占了三楼赌场一隅,动感的音乐响起,殊晚登上舞台,慕父见人跳过钢管舞,却不曾见过有人能将钢管舞跳得如此优雅动人,一举手,一投足,柔与力的完美结合。   颠倒众生的美。   慕父双眼放光,她可以,她一定可以迷倒赵长鸿,让对方爱情-事业两落空。   “慕爷来赌场玩,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安排人迎接。”赌场老板龙诚过来了,慕父叱咤风云几十年,将中朗集团做成了全国首屈一指的企业,龙诚正好在赌场视察,理应来打个招呼。   “我只是随便来玩玩。”慕父朗声笑,称赞道:“长江后浪推前浪,龙总年纪轻轻,已经控制了y市大半的博-彩业,我们这些老一辈,自叹弗如啊!”   “运气好而已……”龙诚谦虚道,顺着慕父的目光看向舞台,目光倏然一紧。   台上有个美丽的女人在跳舞,光滑的钢管仿佛是她的玩具,她缠绕,旋转,动作时快时慢,优雅从容,她有许多高难度动作,譬如用膝盖弯勾出钢管,依旧从容旋转;她顺着钢管盘旋而上,像一条蛇一样柔软灵活;她只用腰侧贴着钢管,依靠旋转保持平衡……   居然有人能把钢管舞跳成这样!   “歌舞只是赌场的点缀而已,龙总却丝毫不马虎,高品质呈现,同诚能做得这么大果然是有理由的。”慕父赞道。   “慕爷过赞了。”龙诚道,“不如我带你去贵宾厅,正好来了两位马来西亚的客人……”   来了赌场,自然要赌博,慕父跟着龙诚离开三楼,他跟身后助理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按计划行事。龙诚把慕父带进了贵宾厅,出来问赌场演出部经理:“那个跳钢管舞是谁?”   “名叫殊晚,是清水市人。”经理回答,打趣道:“是不是长得有点像小龙先生?也有点像你,但是像得少,更像小龙先生。”   龙诚“哦”了一声,说:“走完这几个厅,我再去看她跳舞。”   “她可能已经走了。”经理说,殊晚每次跳完舞就离开,“刚才是最后一场,今晚没有安排她上场,您要是想看,我安排一下。”   “算了。”龙易摆了摆手,“我改天再看。”   殊晚已经离开赌场,有人找她谈合作,接近年终,许多公司正在筹办年终尾牙,有些公司财大气粗,想让晚会多些亮丽的色彩,外聘表演团队。有人见殊晚的舞跳得好,想请她在晚会上献艺。   一支舞而已,对方开价五千,时间与殊晚在赌场的工作并不冲突,她乐意接活。   和她相谈的是个小经理,说:“不过这事我不能完全做主,总经理拍板才算。我想邀请你参加今晚的面试,总经理看过之后没有问题,那我们就签约;如果不行,我们承担你的来回路费,你觉得怎样?”   为了方便观察舞台效果,面试在晚会举行地进行,那栋楼名叫y市环球金融中心,是y市最高的建筑,世界十大高楼之一,楼高六百六百多米,集写字楼、酒店为一体。这栋楼的最顶端是宽敞的露天花园,大公司、大富豪们喜欢在这里举行露天宴会,鸟瞰整座赌城风光,体会“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   殊晚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电梯一路直行,仿佛直冲云霄。站在楼顶,星子在头上闪耀,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闪烁,天上地下融为一体,人仿佛已站在半空。   楼顶有处舞台,因是面试,没有闪烁的彩灯。殊晚到来时,已经有人在台上表演,绘声绘色的相声,独具一格的影子舞……殊晚是最后一个,其他人都走了,偌大的露天花园里只剩下寥寥数人,钢管立上之后,她上台跳舞。   跳着,跳着,忽然发现多了一名观众,是赵长鸿。   她跳舞的魅力是无人可抵挡的,赵长鸿驻足观看,舞蹈结束后,他还没走。上次殊晚把他和慕皓天双双扔出家门,此时略觉得赧然,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好巧。”   “嗯,好巧。”赵长鸿道,“你打算参加安创电子的年终尾牙?”   “有人请我。”殊晚又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安创其实是中朗集团的产业。”这个公司做得不若东方传谷有名,但业绩还算不错。赵长鸿今天过来视察,一直忙到现在,又说尾牙的事要请他定夺,赵长鸿笑了笑:“有你在,年终晚会肯定更加精彩。”   是中朗集团的产业,殊晚忽然对这次的演出不感兴趣。   “上次的事……”殊晚局促地扯了扯头发,“真的很抱歉。”她摊了摊手,一鼓作气道:“我本来就是这种人,到处沾花惹草招蜂引蝶,你以后也不用喜欢我了,因为根本不值得……”   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贬低自己。   有种壮士扼腕的悲壮。   赵长鸿无语:“殊晚,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我回去了,再见。”殊晚转身就走,不,不要再见了。   但她没能走掉,通往露天花园的门居然被锁住了。结实的金属大门,先进的电子门锁,殊晚拧不开,拍打着门无人应答,赵长鸿过来看了看:“不知道谁把门带上了。”   大概最后离开的人没注意,把门锁上了。赵长鸿拿出手机:“我叫人来开门。”   物业的电话打不通,赵长鸿只好打电话给助理,助理去忙另一件事了,在电话那头回答:“我马上联系他们。”   “估计得等一会儿了。”赵长鸿对殊晚说,“去椅子上坐坐。”   偌大的露天花园只剩下两个人,植物的芬芳浮动在周围,星子近得仿佛伸手就可以摘到,殊晚身上穿着钢管舞表演服,外面罩了一件长风衣,风衣下一双白皙修长的腿如同出水莲藕。她每走一步,就像有钟鼓在敲,一下一下响在赵长鸿的耳边,不知是她的脚步声,还是自己的心跳。   越得不到,越放不下。   她是他心头的烙印,每次想起,都会隐隐作痛。赵长鸿和她并肩朝长椅走去:“慕皓天订婚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殊晚回答。   “你不在乎?”   殊晚摇摇头。   二人一同走到长椅边,赵长鸿准备在殊晚旁边坐下,殊晚连忙制止:“你坐那边。”她指了指一两米开外的位置。“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殊晚强调。   赵长鸿心上如有针刺:“你介意?还是你心虚?”   殊晚又摇了摇头:“因为有摄像头。”   赵长鸿脸色微变。殊晚站起身,从旁边的树干的孔洞中扣出一个小小的摄像头:“电子信息时代,果然没有*可言。”   不,这里不该有摄像头,而且藏在如此隐蔽的地方。赵长鸿心上一惊:“还有别的地方有吗?”   “有啊。”殊晚随手指了指,“这里,这里,那里也有……这花园是全监控的吧?”   赵长鸿磨了磨牙,什么偶遇?分明是有人刻意安排;什么被困?分明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关在楼顶。怪不得物业的电话打不通!   若他问心无愧倒也罢了,事实上,他心头有魔鬼作祟,对于得不到的殊晚,心有不甘。   孤男寡女,呆在夜色朦胧的花园,稍有暧昧便趁了对方的意。   他已经猜到策划者是谁。   若稍微做出亲密动作,对方便有了证据交给左家,与左家的婚事怕是要泡汤。   赵长鸿狠狠捶了旁边花树一下,枝叶晃动。   看他面色大变,似有为难,殊晚问:“有人在监视你吗?”   “有人故意把我们困在这里,想让别人误会。”   殊晚略一思索,肯定是让左秋语误会。对,孤男寡女,*,电影里的常见抓奸镜头,待会儿左秋语就来了,一见这情形,甩给赵长鸿一巴掌掉头就跑,赵长鸿追上去要解释,左秋语哭喊着:“我不听,我不听……”   一定是这样的狗血剧。   “我在这里,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殊晚问。   “你不过是被人喊过来。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如果他身不正呢?   幸好被殊晚发现有隐藏的摄像头,赵长鸿走开几步,与殊晚拉开距离。   “我可以先离开。”殊晚走到天台边缘,那里有半人多高的护栏,外面是一米宽的台面,殊晚轻松跨出护栏,站在外面瞧了瞧:“我可以从这里下去,楼下有个窗户开着,还亮着灯,我可以钻进去,顺利下楼……”   “你快进来。”赵长鸿没料到这姑娘胆子这么大。   “很容易,很多人都能做到。”殊晚说,下面有空调台阶,跳过去十分简单。只是这楼太高,看着十分吓人,“我一点都不恐高。”   “别冒险,进来。”赵长鸿喊道。   殊晚的确不恐高,走在平台上神色自若,不情不愿地跨进花园,靠着栏杆道:“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再说这样等着,得等多久才有人来开门?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殊晚从风衣口袋中摸出手机,一看名字,喜上眉梢:“龙先生?”   那头是龙易:“殊晚,我到y市了。”   “真的吗?”殊晚高兴得蹦起来。   “下了飞机没多久。我刚才给我哥打电话,他说他今天看见你跳舞了,说感觉好诧异。你现在在做什么?不如一起出来吃个夜宵,我哥说他想认识你呐。”   “好呀,好呀。”殊晚忙不迭答应下来。   “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打车去找你。”殊晚说。   “我正开车呐,你快说你在哪儿,我顺便把你接走。”龙易坚持。   “我在环球金融中心。”殊晚报上地名。   “正好,我快走到那儿了,不如我在大楼的南大门那里等你,怎么样?要快点哦!”   “好的,我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殊晚面上一僵,她想起当前的问题——门被锁住了。不,这难不倒她,她要去跟龙易吃夜宵。殊晚利落地再次翻出栏杆。   “你做什么?”赵长鸿喊住她。   “我要离开这里,龙易在等我去吃夜宵。”殊晚兴致勃勃满面急切,她似乎一刻都不能等,似乎刀山火海都不能阻拦她。赵长鸿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兴奋,就为了一个夜宵:“龙易?九和的龙易?”   “是啊。他人可好了,每次都帮我……”   说话时殊晚眉眼都在闪光,由衷的兴奋与期盼,赵长鸿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无论是他,还是慕皓天,请她吃饭都阻碍重重,但龙易只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殊晚就哼哧哼哧要跑。   殊晚探身观察离开路线,把手机装好,捋了捋袖子,准备行动。   “不,你不能去……”看她真准备翻下去,赵长鸿被吓坏了,赶紧翻过护栏,小跑着追过来,这太危险了,就为了赴一个男人约,她甘愿冒这样险。殊晚看好空调台的位置,起步轻跳,赵长鸿更急,作势要抓住她,几百米的高度,他的心狂跳,手指都在发颤,本来要抓住她,身体一个不稳,直接推了殊晚一把。   殊晚正在起跳,被他这一推,角度方位发生偏差。   殊晚没能落在空调台上,直直掉下去。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啊……”殊晚的叫声被夜风吹散。   “殊晚——”赵长鸿惊骇出声。他看到她消失在楼顶,太高,太远,赵长鸿几乎不敢探出头往下看。   “殊晚——”   赵长鸿的声音在夜空回荡。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殊晚从六百多米的地方直直坠下,她似一只大鸟疾速往下掉落,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风声仿佛要把肌肤分割。   太高了!下面是硬邦邦的水泥地,殊晚没有把握能够平安落地,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就在不远处,殊晚伸手去探……怎么可能抓住?   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几乎没有想,一条长尾从身下探出,翻身一勾,勾住某处窗户,她的身体已经跌在下方,过快的速度让她身体晃荡,脑袋重重得撞在大楼的玻璃幕墙上。   她只感受到短暂的痛楚,铺天盖地的黑暗汹涌而来,巨大的深渊将她吞噬,仿佛在说:你完了。 ☆、第64章 归家   殊晚晕了过去。   没了意识,勾出窗户的尾巴松掉,她继续往下坠落。下方是裙楼,尾巴重重地击在楼宇边沿,发出轰然的声音,却没能阻止下落的势头。   刚停下车的龙易抬头往上看,眸色倏然收紧,一道鬼魅的影子闪过,龙易快如闪电,起身跳起,一把将即将落地的殊晚捞住。   他身体一转,平稳落地,   殊晚已经晕了过去,眼睛安静地闭着,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   龙易疑惑地看她。   夜晚的写字楼一片漆黑,一辆车从大楼的阴影处滑出,在夜色中飞驰而去……   殊晚醒来,眼帘中映出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脑袋轻轻转动,殊晚打量着周围,不远处有仪器架,玻璃试管瓶瓶罐罐……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玻璃房里忙碌,殊晚只看见他的背影,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浮出水面,她坠楼了。   下半身传来隐隐的痛,她还没死,正躺在一张床上,长长的尾巴拖在地面。   她现形了。   泛着金属冷光的仪器,不,这是实验室……她要被解剖,被片成一片片……不,殊晚从床上跳起。   她仓惶逃离,尾巴却传来剧痛,骨骼断裂的痛楚,殊晚身体不稳,扑通一声跌倒在地。那个穿白大褂的人转过头,殊晚心头大骇,赶紧爬起,她无法变出双腿,滑行着逃离。   “你醒了?”穿白大褂的人说话,“你别乱跑……”   殊晚必须得跑,她跌跌撞撞逃跑,龙易赶紧跑过来制止她:“你受伤了……”   “你放开我……你滚开……”殊晚发出惊骇的吼声,她与龙易揪打在一起,龙易试图制止她,她却像只疯狂的野兽,桌子被她的尾巴扫翻,玻璃试管哗啦啦落地。她的力气大得超乎想象,当然,龙易并不怕她,可他又怕再次伤害她,“你停下来,别动……”   殊晚不听,她疯了似的攻击他,这个试图解剖她的白大褂,乒乒乓乓的声音四起,整个实验室被搞得乱七八糟。“我是龙易……我是你哥……”龙易大喊。   殊晚什么都听不见,眼中满是惊骇,眼泪簌簌地往下掉,龙易好不容易制住她,她仍试图用受伤的尾巴还击。看出她的惊惧,龙易大喊:“好了,我跟你是一样的!”   另一条华光粼粼的长尾出现在房中,水桶粗细,在屋中扭动盘曲。   殊晚怔怔地看着它。   她总算安静下来,龙易轻抚她的背心:“没事,别害怕了。我们是一样的。”   殊晚难以置信地看着龙易。   龙易把她抱回床上,扯了被子给她盖上,他坐在床边:“我刚才在做基因比对,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你是我的亲生妹妹。”   “亲生妹妹?”殊晚满眼都是疑惑,她有个哥哥吗?她看着他蜷曲的长尾,他的尾巴也是白色,粗壮有力,背面有少量浅淡的水青色花纹。   “现在你得告诉我实话,你的父母不是亲生的吧?”   “我没有父母。”因为受了伤,她的声音不大,“婶婶在江边把我捡到,她说那时候我只比巴掌大一点点,她把我养大,为了帮我上户口,找了一户人家办了出生手续。”   “你多大?她什么时候捡到你?在哪条江边?”龙易刨根问底。   殊晚一五一十回答:“我今年二十岁,婶婶在清水市的江边捡到我,她说那是个傍晚,我在江边的泥潭中挣扎,她把我带回了家。那天是四月二十一,所以她就把那天定为我的生日……”   随着她的陈述,龙易眸色越来越深:“对,那天是四月二十一,二十年前的四月二十一发生了一件大事,一架载有一百八十名乘客的飞机坠落在c市,飞机撞上了医院。而在那个医院里,我的母亲刚刚做完手术,我的妹妹早产,医生说,她死了……”   对,就是那天,他的妹妹在下午出生,医生说那是个畸形,一个怀胎六月早产的畸形,也许潜意识里医生早就觉得她活不了,草草地检查了一下便下了死亡的结论。她怎么会死呢?她有着强大的基因。被一场意外推入江中,顺流而下,冲到两百公里之外的清水市,于傍晚时被严寒梅捡到。   他的妹妹还活着。   龙易心潮涌动:“你肯定是我的妹妹。”   怪不得会长得像他呐!   殊晚呆呆地看着他,她找到了同类,而且是哥哥……最深沉的心愿得以实现,难以置信,殊晚觉得自己在云端,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她试探着问:“你的基因比对做出来了?”   “本来就快出结果了,现在……”龙易看了一眼烂摊子,“全毁了。”   “那就是不能完全肯定了?”殊晚只想要一个同伴而已,老天砸下来一个哥哥,这惊喜来得太突然。最怕欣喜后的失望,得到后的失去,殊晚拽着被子,似乎不敢相信现实。   “稳妥点也好。”龙易是个纯正的理科男,重新取了注射器过来,抽了殊晚一点点血,看殊晚目光怯怯的,他说:“你不用怕,这是我哥的房子,不过我把地下室改成了实验室,我大学时主修的是生物科学,dna亲子鉴定做起来很简单……”   他把血封存起来,把殊晚的手放进被中:“睡吧,你需要好好恢复身体。爸爸妈妈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我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就迫不及待地买了机票飞过来……”龙易轻笑一声,“你不知道,爸爸特别想有个女儿。”   “睡吧。”龙易说。   殊晚受了伤,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尾部撞在裙楼导致尾部骨折,她暂时无法变成人形。身上的伤痛让神经格外脆弱,龙易让她闭上眼睛,她便闭上,很快,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睡得并不安稳,殊晚再次睁开眼睛时,两张脸出现在眼前。   “她醒了。”欣喜的女声。   一个温和美丽的女人,和一个成熟英俊的男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醒了。”薛彤捋了捋她的头发,对上她疑惑的眼,和风细雨道:“我是你妈妈……”   妈妈……殊晚讷讷地看她。她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留了一头波浪长发,眉目柔和,脸部保养得极好,若不是岁月让她沉淀出温和娴静的神韵,几乎辨不出年纪。   “这是爸爸。”薛彤迫不及待地介绍旁边的男人。   殊晚愣愣地转过视线,男人和龙易模样有几分相似,若不是薛彤介绍,殊晚要以为这是传说中的龙易的哥哥。   殊晚目光有些恍惚。   “你是不是好痛?”龙泽关切问道,蹙起英挺的眉,“怎么会受伤了呢?”殊晚头部被撞击,此时仍有瘀伤,龙泽心痛如绞:“爸爸没有保护好你,那一年没有保护好,现在也没有……”   一语触痛薛彤的伤心事,薛彤悲从中来,泪如雨下:“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医生是那么说……他们还送了一个很小的骨灰盒,我们把你安葬了……”她哭得伤心,龙泽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不是回来了吗?应该高兴才对……”   殊晚脑子混混沌沌,如坠云里雾里,颤颤地伸出手,薛彤一把握住她的手,淡淡的温度从手上传来,殊晚讷讷道:“我很好。”   “你好就行……其实我很高兴……太高兴了……”薛彤语无伦次,“你哥哥是个笨蛋,他说他早就遇见了你,可到现在才认出来。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我女儿……”   她又哭又笑,悲喜交加,后面站着龙易,还有另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比龙易年龄更大些。殊晚怔怔地看着他们,看着所有人,像是电影里的画面,殊晚分不清她到底是看客,还是戏中人。   抑或这本身只是一场梦。   一切转折得那么快。她从高楼跌了下来,随后便有了哥哥,有了爸爸妈妈……   龙泽拉起薛彤:“好了,她需要休息。”   “嗯。”薛彤开始柔声哄她,“乖乖睡觉,要早点好起来。”殊晚在梦呓似的吟哦中闭上眼睛,温暖的手掌,喜极而泣的眼泪,柔和的笑容……所有的一切杂乱交错,电影里的画面胡乱闪过。   这是梦。   告诉她,这不是梦。   这是梦。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大床,头顶是漂亮的水晶吸顶灯,衣柜,鲜花,驼色的墙纸……一切都那么陌生。殊晚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妈妈,妈妈……”她跑到走廊上,仓惶而茫然,急得快哭了:“妈妈……”   龙泽闻讯赶来:“妈妈在厨房做早餐。”本就伤到了骨骼,乱奔乱跑,何时才能痊愈?他担忧地责备道:“怎么跑出来了?你要好好休息。”殊晚怔怔地看他:“爸爸?”她惶恐不安,“我以为我是在做梦,醒来看不到你们,我怕你们都走了……”龙泽心绪如潮,错过了那么多年,才等到这一声“爸爸”,声音竟有些哽咽:“爸爸不会再丢下你……”   莫说殊晚觉得这是梦,薛彤亦觉得不真实,生怕一觉醒来,成了南柯一梦。既兴奋且担忧,薛彤一夜未睡,索性起了床到厨房中忙碌。殊晚胃口大开,直称赞:“妈妈做的饭好好吃。”薛彤心头异常欣喜,看着她的模样简直入迷:“你长得真漂亮。”   “那是因为妈妈长得漂亮,还有爸爸长得帅。”殊晚十分正经地回答。薛彤被她逗笑:“这孩子,咋这么会说话呢?”   “妈妈,我晚上可不可以跟你睡?我怕醒来又看不到妈妈,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殊晚用恳切的目光看龙泽,怕他责备似的,伸出一根手指:“就睡一晚上,明晚就把妈妈还给你。”薛彤哈哈大笑,忍不住去揉殊晚的头发:“我受不了了,女儿咋这么可爱呢?”   薛彤直把她爱到骨子里去,真不可思议,忽然就多了个女儿,还是如此漂亮可爱的女儿。   殊晚睡过去后,薛彤守了她好一会儿,出门时直埋怨龙易:“你们长得这么像,怎么会认不出她呢?”早点认出来就好了,这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拿什么都不换。   “她胆子好小,小得让我无法与她强大的基因联系起来。”龙易第一次见到她,她吓得躲到床底下去了,不过四五个男人而已,她有必要怕吗?“而且,她好像有点笨……”   “你才笨!”薛彤接近暴走状态,“她明明聪明又可爱,最讨人喜欢……”   殊晚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伤势恢复得很快,薛彤每日嘘寒问暖,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去过哪儿,想去哪儿……还有那二十年的过往,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她说严寒梅待她极好,衣食无虞,薛彤几乎想落泪,那个人抢去了她的母亲的位置;但若说不好,只怕又要伤心欲绝。   龙泽的话要少些,常坐在旁边听她们说话,这日拿了笔记本进来,说:“你回来了,得把你的卧室重新装修,看看喜欢什么样的风格?”设计师专为年轻女孩子设计了几款,梦幻的淡紫,可爱的粉红,纯洁的白……殊晚是极好说话的,房子本就很漂亮,何必重新装修?   她已经幸福到极点,忽然之间,她就有了家,有爸爸妈妈,有两个哥哥,还有大嫂谢瑾,柳絮也来看她,还有外公外婆……他们全都围着她,说不出的欢喜与快乐,殊晚的心被撑得满满,仿佛满天都是幸福的泡泡,她在其中飞翔玩闹。   龙家的欢声笑语,慕家则是愁云惨雾。殊晚坠楼,不见踪影,生死不明,慕皓天把国际金融中心方圆三百米翻了个遍,只找到殊晚的手机碎片。   六百六十米的高楼……想一想都胆颤心惊。   回到慕家,慕皓天与慕父彻底闹翻,这个导致灾祸的罪魁祸首,慕皓天厉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把她和赵长鸿关在楼顶?我一直都尊重你,敬爱你,三年前你要把中朗的股权给我,我觉得在你手上,或是在我手上有何差别?可你后来不断逼我,根本就没把我当儿子!”慕皓天快疯了,面目狰狞,“现在,中朗的股权已经到了我手上。我告诉你,我不会跟程家联姻!我要跟程归燕解除婚约!”   他浑身似乎在燃烧,慕父几乎被他吓到。   “如果她真死了,我就把中朗搞垮,你跟赵长鸿,谁都别想得到!”   六百六十米的高楼,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难不成灰飞烟灭? ☆、第65章 公主   殊晚的日子十分快活,伤势愈合后,薛彤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出去溜溜,疯狂地买衣服,买首饰……龙泽在后面跟着她们,参谋似的为她们挑衣服,等逛累了,便从手机搜出y市的美食攻略,问殊晚:“待会儿想吃什么?云记的口水鸡不错,龙吟阁的海鲜最好……”殊晚说:“我想吃妈妈做的,妈妈做的饭最好吃,外婆做的饭也好好吃,大嫂做的也好吃……”她自惭形秽,“可我不会做饭。”   她只会烧厨房。   龙泽道:“你不需要会。”想着这么漂亮的女儿,以后会给别的男人洗手做羹汤,龙泽就抓狂。他带着老婆女儿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只想把最好的东西全部给她们。   这日,龙泽把两个儿子叫进了房间,正经道:“我跟你妈妈商量了一下,我们想把手上持有的辰泽科技的股份转给殊晚,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辰泽有左辰逸管理,我很放心,殊晚很多东西不会,我们想让她有份稳定的收益。”   大儿子龙诚道:“你们的财产,不需要征求我们的意见。”   龙泽坦诚道:“虽是我们的财产,但只给妹妹,没有分给你们,我怕你们说我偏心。”   “哎呦……”龙易叫起来,极为不屑,“说得好像我稀罕似的。”他理了理袖口,不甚在意道:“说起来这么多年,我也没尽到当哥哥的责任,我从九和拨百分之五的股份给她,每年坐收红利,不能保证她富甲天下,但也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龙诚也慷慨道:“我也会从同诚集团拨一部分股份给她。”   家人把决定告诉殊晚,殊晚受宠若惊,连忙拒绝,说:“现在已经够好了,不可以要那么多,不然老天都会嫉妒。”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引得家人哈哈大笑,多可爱的小公主,一家人恨不得早早将她接回来。   晚上薛彤进了殊晚的房间,闲聊一会儿,又说:“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你爸爸姓?”薛彤一脸温和笑意,“你这么大了,改名字有点麻烦,但你爸爸不怕麻烦,他特别希望你能跟他姓,却不好意思开口。我觉得叫‘龙殊晚’也好听。”   但又怕女儿排斥,薛彤忙道:“当然,你不想改也没有关系,毕竟都叫了二十年,而且你婶婶对你很重要……”   “婶婶并不姓殊。”殊晚完全没有意见,甚至十分兴奋,洋洋得意,“我想和哥哥们一样,跟着爸爸姓。这样,我也是有爸爸妈妈的人。”   听她这样说,薛彤鼻翼酸胀。每每想到女儿流落在外二十年,薛彤就心痛如绞,眼泪几乎就要淌下:“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殊晚一点都不介意:“怎么会委屈呢?如果我没有离开,那婶婶怎么办呢?要是让我选,我还是想呆在婶婶身边,你们有哥哥陪伴,可婶婶是一个人,我不去陪她,那她肯定觉得很孤单。”她一直是只快乐的小鸟,婶婶给予她全心的爱与富足的物质生活,殊晚十分满足,无可怨言。   薛彤搂过女儿:“你呀,不要这么懂事,不然,将来你爸爸怎么舍得让你嫁人?”她笑着叹一声,“他想杀人就麻烦了。”   薛彤整颗心都放在女儿身上,继续带她逛街购物,染头发做指甲,要把她打扮成最漂亮的公主。店员最会称赞人,做完头发,美发师一本正经的问:“龙太太,你今天开的不是敞篷跑车吧?”薛彤说不是,美发师受惊似的拍了拍胸脯,长叹道:“那就好,不然你家的大美女坐在车上,怕是要引发交通事故——别的司机光看她去了。”薛彤哈哈大笑。   女儿长得漂亮,走到哪儿别人夸到哪儿,薛彤得意洋洋,挽着女儿的胳膊,仿佛世界都在放光。女儿带给她的快乐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殊晚本身也是个容易快乐的人,她找到了家人,内心被塞得满满,走路的脚步都轻盈。回到家便蹦蹦跳跳地找爸爸或是哥哥,外公或是外婆,兴致勃勃地展示新成果:“今天,妈妈带我染了头发……”她扬着手,满面欣喜:“还做了指甲。”   语气有点像孩子的炫耀,欢快地在家里穿梭,将幸福播撒到每个角落。龙泽含笑看她,点点头说:“嗯,非常漂亮。”他不似薛彤,成日拉着女儿不肯放手,实则心头暖融融,恨不得昭告天下:老子也是有女儿的人。   时值年终,各大公司召开不同形式的年会,最大的一场年终酒会是由商业协会牵头搞的,各大名流集聚,龙泽接到了请帖,这几年,他在事业上用心不多,已经很少参加类似的酒会,这次却正装出行。   这么好的机会,他必须去炫耀一下。   酒会上来了不少老朋友,龙泽带着女儿到处得瑟。好友展少辉也来了,看了看他身边的美女,十分疑惑:“这位是……”   “我女儿。”龙泽十分乐意为对方介绍。   “你什么时候有个女儿?”展少辉意外,“干女儿?”   “睁大你的眼睛瞅瞅,我女儿长得这么像我,当然是亲生的。”龙泽趾高气扬。   展少辉细瞧一会儿,道:“有点像你,和龙易最像。不过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啊?”   “伤心事不想提。以前出了点意外,我以为她不在了,现在刚刚找回来。”龙泽简单解释两句,“漂亮吧?”   殊晚美得毋庸置疑,加上精致的妆,穿上漂亮的礼服,她宛如一颗闪光的明珠,又似温和甜美的仙子,几乎让人挪不开目光。展少辉赞道:“的确是个美女。和我家辛铭倒是般配,正好我们也结个亲家……”   “去去去!”龙泽不高兴,“别让你家的猪来拱我家的白菜。”他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让你以前嫌弃我的儿子,风水轮流转,他终于扬眉吐气。   龙泽不断将女儿介绍给朋友认识,收获赞美词一箩筐,念及殊晚白天跟薛彤逛了一天街,怕她累着,找了个地方坐下:“我去给你拿点东西吃。”殊晚自告奋勇道:“爸爸,我帮你拿。”她欢欣雀跃地流转在长条餐桌旁,夹起各类美食端给龙泽,还问:“爸爸,那边有小蛋糕,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你喜不喜欢?”   龙泽十分欣慰,还是女儿好啊!儿子哪关心这些?龙易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龙诚被一帮人围着,忙得抽不开身。只剩女儿陪着自己,嘘寒问暖,龙泽道:“你要是喜欢,拿一点过来我们一起吃。”   殊晚便乐颠乐颠地去拿小蛋糕,取了大盘子,一种口味一个,正端着盘子不亦乐乎,旁边忽然探出一张脸看她:“你没死?”   黄彩英疑惑而震惊地看她,继而转为愤怒,不是说她死了吗?赵长鸿亲眼见她坠楼,他被吓坏了,呆在家里垂头丧气一蹶不振。但罪魁祸首却在酒会上满面春风,端着盘子大快朵颐,黄彩英恨得磨牙:“你怎么在这儿?又勾搭上了谁?”   祸水!祸了慕皓天,又害了赵长鸿,现在,她在这酒会继续招蜂引蝶春风得意,黄彩英的目光扫过殊晚端着的盘子:“你来这里蹭吃蹭喝吗?谁带你来的?”   她面色不善,咄咄逼人,殊晚往后退了一步:“我爸爸带我来的。”   “你爸爸?”黄彩英嗤笑一声,她的父亲不是嫌弃她将其抛弃了吗?难不成如今见她长成美女,准备重新投资,卖女求荣?黄彩英面色不悦:“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女。”   “你……你才上梁不正。”殊晚回敬道。   黄彩英并不和她争执,招手唤来酒会主办方,不悦道:“难道今天的酒会什么人都可以进来吗?”酒会主办方是商业协会的人,自然认得黄彩英,大名鼎鼎的中朗集团的总裁,女中豪杰,他点头哈腰道:“黄总,发生什么事了吗?”   黄彩英还未说话,旁边插入一个声音:“这位小姐言语粗俗,行为粗鄙,对黄总恶意攻击。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声音略显苍老,赫然就是慕父。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殊晚,此时神色厌恶地扫了她一眼,不是死了吗?死了吗?没死干吗不现身?慕皓天不但与慕父再次闹翻,而且接近疯魔状态,跑了深山一趟,说要去找什么高僧……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就是这个女人,红颜祸水,搞得赵慕两家不得安宁。   此时,慕父终于与黄彩英站在同一战线,同仇敌忾,恨不得用目光将殊晚凌迟,慕父道:“之前在南源市见过她,她最喜欢出现在酒会,而后酒会便出现有人丢失东西的情况。”虽然没有直指殊晚偷窃,但已经不言而喻。   黄彩英附和:“对。”   “你们有什么证据?”殊晚气愤道。   黄彩英赤-裸裸地忽略她,直接对主办方道:“还是稳妥一些好。”   主办方并不认识殊晚,但黄彩英与慕父都是重量级人物,主办方巴结都来不及,忙道:“这位小姐,请你跟我们来一趟。”   周围人皆侧目,场面十分尴尬,殊晚一时委屈:“我为什么要去?”   “发生什么事了?”龙易闻讯过来,绕开慕父,见殊晚满面委屈:“怎么了?”   主办方笑容可掬问道:“龙先生,这是你带来的女伴吗?”   “是啊。”龙易回答。   主办方说得委婉:“她好像与人发生了一点冲突……”   “冲突?”龙易不明白,把殊晚护在身后,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黄彩英和慕父勉强笑笑:“黄总,慕爷,不知道我妹妹怎么得罪二位?如果真得罪了,你们别跟她计较,跟我计较就是。”他回头朝殊晚笑了笑:“不要紧,有哥哥在。”   “哥哥?”黄彩英皮笑肉不笑,“龙总新近认了个干妹妹吗?哥哥妹妹,可真是暧昧啊!”   “你什么眼神?”龙易不悦,“我们长得这么像,一看就是亲兄妹。”   “亲兄妹?”   “亲兄妹?”   黄彩英和慕父一并诧异。   “当然。”龙易肯定道。   似乎在证实他的话,龙泽赶了过来,他刚才在与人聊天,回头见这边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过来看看殊晚:“怎么了?”殊晚一向不喜欢多事,摇头道:“没什么。”   黄彩英脑子转得极快,问起:“龙先生,听说这位是……”   “我女儿。”黄彩英还没说完,龙泽就接道,“以前失散了,刚刚认回来。”他捋了捋殊晚的头发:“爸爸的小公主,怎么看起来不高兴了?”   “刚才有点误会。”黄彩英面色转得极快,呵呵一笑,“就说殊小姐姿容绝美,肯定出生富贵……”   “是龙小姐。”龙泽纠正道,“她是我龙家的女儿,以后跟我姓。”   “对,对。龙小姐。”黄彩英表示祝贺,“恭喜龙先生找回爱女。”   慕父亦笑道:“龙先生好福气啊,两个儿子才能过人,如今又添了女儿,漂亮得跟仙女似的,果然是基因好啊……”   龙泽笑笑,拉过殊晚:“刚才怎么了?”慕父忙说:“一点小误会。她是不是前阵子坠楼了?到底有没有事?把赵长鸿吓坏了,黄总忧心儿子……所以,有点点小误会。”   说起坠楼,龙易赶紧找借口:“没有,她只是跳到下面的楼层,正好被我遇到。不过的确有点危险,她受了点小伤,我带她去医院治疗时大家都说我们长得像,聊着聊着越发觉得有诸多巧合,就做了个亲子鉴定,才发现她真的是我失散的妹妹,说来也是很巧……”   “那真是巧了。”慕父与黄彩英皆道。   “以前,妹妹流落在外,难免被人欺负。但现在她回了家,要是有人还对她有意见,我这个当哥哥的不介意得罪人。”龙易意有所指,皮笑肉不笑。   黄彩英面色略尴尬。慕父倒是哈哈一笑:“你这个哥哥还真是喜欢护着妹妹啊!”   殊晚知道黄慕二人家大业大,不想把关系弄僵,说:“没什么,我跟他们说笑呐。”龙泽无意多聊,重新给殊晚拿了蛋糕,带着女儿回到餐桌边,一起享受美食。   慕父看了他们一会儿,走到偏僻处,摸出手机赶紧给慕皓天打电话,那头是死气沉沉的声音,慕父道:“把胡子刮一刮,赶紧过来。你那个心上人殊晚没死,她就在这儿呐。”   闻言,慕皓天虎躯一震,二十五分钟后就到了酒会大厅,火急火燎,一见到慕父便问:“殊晚呢?”   慕父将他上下一打量,埋怨道:“你怎么这样就来了?”看慕皓天双眼冒火地看他,慕父道:“在那儿呐。”顺着慕父手指的方向,慕皓天一眼就看见了殊晚,她穿着一条米白色小礼服,脖子上的项链在闪闪发光,她笑得生动迷人,正把甜点送入嘴中。   慕皓天浑身血液燃烧,正准备朝她跑过去,却被父亲一把拽住:“你不能去。”   “放开。”慕皓天没好气道。   “你现在过去就完了。”慕父嫌弃道,“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叫你刮胡子你不刮,好歹换套衣服……”西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下巴上长满胡茬,因为没休息好,满面憔悴,落魄而颓废,跟刚收工的民工似的。慕父都奇怪门口保安是怎么放他进来的。慕父死死地拽住他:“你未来岳父在那儿,这副模样过去就没以后了。”   “未来岳父?”慕皓天这才看清,和殊晚同桌而坐的是龙易,旁边还有一个男人,殷切地替殊晚拿了饮料,慕皓天认得,那是辰泽科技的另一位大股东,龙易的父亲。   “殊晚是龙家失散多年的小女儿。龙泽亲口承认了,今天就是带女儿来给大家认识一下。”慕父望着远处的龙家人道,“他们一家人还长得有点像。”   慕皓天愣了一下,怪不得龙易跟殊晚长得有点像呢?随即震惊,殊晚不是人啊!那龙家……   “我发现你眼光真的不错。”慕父赞赏道,“你那心上人漂亮也就罢了,居然是龙家的女儿,龙泽的生意做得马马虎虎,但他是辰泽科技的另一个大股东,而且他那两个儿子够厉害……啧啧,果然被你看上的,绝不是简单的女人。赶紧去洗洗脸换套衣服,再去和你的心上人谈情说爱。”   慕皓天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颓然收回视线,沉沉地说了两个字:“晚了。”   见父亲投来莫名的目光。他嘲讽似的一笑,“你忘了我和程家订婚的事?”他冷声冷气道:“反对的是你,赞同的也是你,你还以为是你想要就能要吗?”他一字一坠,“现在,晚了。”   这几天他只顾着找殊晚,把程家的事抛诸脑后,婚约的事也没空处理……若在殊晚认祖归宗前一天解约,天下太平;但现在解约,算什么?   谁相信这是真爱?   偏偏辰泽科技握有中朗集团的股份,其中利益关系,众人心知肚明。   赤-裸裸的功利心,千夫所指。   龙家向来不主张联姻,他这般朝秦暮楚,只怕要被未来岳父打个鼻青脸肿。   晚了。完了。 ☆、第66章 大学   殊晚从洗手间出来,拐弯时差点撞上一个人,那人一把拽过她,把她拉到高高的盆栽后,殊晚瞄了他几眼:“慕皓天,你怎么搞成这样?”   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肤色晦暗,如同落魄的失业人员。殊晚疑惑:“公司遇到麻烦了?”   慕皓天真想掐死她:“你还好意思说?你没事也打个电话说一声,我到处找不到你,还以为飞灰烟灭了。”   “手机掉了。”殊晚摊了摊手道,一点愧疚也没有,“最近很忙。”   忙着逛街买衣服,做头发,吃美食……她太开心了,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想慕皓天。   慕皓天已经有强大的抵抗力,懒得说她,笑了笑,道:“恭喜你,终于知道自己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殊晚赶紧点头,眼睛弯成一弯月牙,笑意四淌。   怕殊晚的家人找过来,慕皓天不敢久呆:“你没事就好,我就是来看看你。”他想凑过去亲她,殊晚躲开,嫌弃道:“慕皓天,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帅了。”慕皓天咬着牙瞪她一眼,捏了捏她的手:“乖一点,过阵子我再来找你。”   走之前,慕皓天还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可惜,一直等到过年,殊晚都没给他打过电话。殊晚纵情在家人所给予的幸福中,从y市飞去了南太平洋上的一座温暖的热带岛屿,那里没有外人,她恣意地化出长尾,跟着龙泽潜入海底,她自幼生活在内陆,从没见过那样宽广的海,那样清澈的水,金色的阳光穿过海水,照耀着下面色彩斑斓的海鱼,她跟着鱼儿游来游去,无忧无虑。   外公喜欢坐在船上钓鱼,殊晚抓了鱼挂在他的钩上,引得外公哈哈大笑。母亲也会陪她一起下水,穿了潜水设备,殊晚就跟在母亲身边,不断留神看她,小心翼翼。父亲让她自己去玩,他来照看薛彤便好,殊晚不走,依旧兴致勃勃地围着母亲,看她氧气瓶的压力,看她面色是否正常,带母亲一起穿梭在鲜艳的珊瑚丛中。   春节便在欢声笑语中流过,慕皓天一直想找殊晚,无奈没有机会。   直到春节之后,各大院校开学,殊晚才安定下来——她去了y市财经大学。用龙泽的话说,多读点书没坏处,她才二十岁,还有大把的时间与精力去学习。龙诚的同诚集团每年为y市财经大学捐赠许多钱,殊晚作为特招生进了学校,开始她的大学生活。   下午两节课后,殊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慕皓天,他站在法国梧桐下,阳光穿过枝桠落,在他脸上画出疏淡的影,他穿了干净的白衬衫,干净而俊朗,不同于学校的男生单薄的意气风发,他的俊朗沉淀着事业有成的自信与稳重。   殊晚朝他走过去,慕皓天道:“走吧,一起去喝下午茶。”他笑了笑,“或者,我们直接去吃饭?”   准确戳中殊晚的要害。四点钟,她饿了。   但这时间点,不上不下,许多餐厅的厨师正在休息。慕皓天友好地建议:“不然,我煮面给你吃?晚上我们再去吃大餐。”   他还记得,她吃面的时候,常常连话都顾不上说。   慕皓天煮面的技术很棒,能把方便面煮出豪华大餐的味道,最近殊晚吃过山珍海味无数,倒有点怀念他煮的面,连忙点头:“好呀。”开车去了以前的小公寓,慕皓天早有准备,冰箱里已经备好食材。   他习惯用方便面,加上火腿肠、鱼丸、青菜、西红柿一起煮,煮熟后留少许汤汁,另起一个灶架上锅,炒上肉丝或是焖个海鲜浇在上面,用筷子拌匀的时候,香气直往鼻孔里钻,面条弹性十足,根根入味,最重要的是,有许多许多肉……   对于这种大杂烩似的面条,殊晚爱到极点。面条一出锅,她就连忙端走,都没顾上慕皓天在她身后喊:“拿块布垫着,会烫……”   烫伤了身体很快便能自愈,可面条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上大学的时候,经常这样吃。”坐在桌边,慕皓天说起,一个男人在外,便习惯把所有的东西煮成一锅,胡弄乱炖,后来技艺日见精湛。   他的大杂烩面条,在殊晚看来简直是面条的至尊豪华款,试问,哪家餐厅能在面条里吃到这么多肉?汁浓味美,量多份足,面里裹着肉,肉里带着面,再加上火腿肠青菜……人生太幸福了。   感谢慕皓天的国外大学生活。   龙泽原本打算让殊晚申请国外的大学,殊晚就想到了慕皓天,那个锦衣玉食专横霸道的男人都学会做饭,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殊晚赶紧投了反对票。   龙泽看她抵触得厉害,才让龙诚帮她联系财经大学。   慕皓天在旁边微笑地看她吃面,随意说起:“你和龙易没相认之前,我记得你就好喜欢他,看来亲兄妹之间,果然有心灵感应啊!”他问殊晚:“你喜欢龙易吗?”   “喜欢。”殊晚点头,“哥哥为人特别好,送了我一张卡,还有一辆车。”   红色小跑车,漂亮又可爱。   慕皓天继续微笑着问:“你哥哥年纪轻轻就创立了九和传媒,可谓是商界奇才,他是你崇拜的对象吗?”   “是。”殊晚没有犹豫。   “他是你学习的榜样,对不对?”   “对!”殊晚坚决拥护。   “他和柳絮的感情怎么样?”   殊晚一边吃面一边道:“很好啊,哥哥说明年争取让柳絮拿到影后,他在找好的剧本。柳絮也送了我很多东西,哥哥让她多陪我逛街,但他也嘱咐我,要我看着点柳絮,碰到事情要保护她……”   “你会祝福她和龙易,对不对?”   “对。”殊晚点头道。   “人和妖是可以在一起的,对不对?”慕皓天继续问。   柳絮是普通人,慕皓天能肯定这一点。柳絮之前和龙易参加过九和的真人秀节目,慕皓天前阵子好好研究了柳絮的表现,这绝对是个普通人。   殊晚回归龙家,给慕皓天很大的困扰,但也解决了一大问题,那个殊晚无法冲破的牢笼已被打碎,她心头的坚实壁垒轰然倒塌。   “你刚才不还说,龙易是你崇拜的对象,学习的榜样?”慕皓天笑得十分无耻,“你可得好好学习。”   上他的当了。殊晚把脸埋在碗中,默默吃面。   面真的很好吃,有肉丝,有青菜……炒肉的浓汁渗入面条中,殊晚连汤都没放过,喝了个一滴不剩。   放下碗时,殊晚满脸餍足,通体顺畅。   慕皓天笑容满面:“吃饱了吗?”   “其实,我还可以再吃点。”殊晚说,“下次,再多煮一包面进去好不好?”   “不好。”慕皓天回答,“吃得太多就不适合做某些激烈运动了……”   “什么?”   慕皓天笑笑:“我还为你准备了别的。”   “别的?”殊晚露出询问的眼神。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殊晚扫视周围一遍,再足足看了他三十秒,后知后觉道:“你?”   “你吃我,还是我吃你?”慕皓天笑得十分友好,“都可以。”   殊晚哽了一下。   “那个……”她想找个理由。   “我跟程归燕取消婚约了,你知道吧?”怕她再用这个借口,慕皓天赶紧道,又痛心疾首道:“我为了跟她和平解约,跟程家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他们那家人狮子大开口,简直吃人不吐骨头,从中朗拿走好几个合同不说,还不放过天浩,我纯粹是赔本做生意……”慕皓天长吁短叹,盯着殊晚:“都是为了你,知不知道?”   殊晚顶着巨大压力,弱弱表示:“我没让你订婚,也没让你毁约。”   “可你让我动心了。”   情意绵绵!殊晚得承认,她有点荡漾了,不,她是一只独立的妖,过去的二十年,她从未想过要和一个人长相厮守,虽然最近她得知,自己是混血。   异类和人类的混血。   “你真的对我没有一丁点感情吗?”慕皓天死死地盯着她。   “我……”   “我知道你有。”殊晚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慕皓天打断,他朝她趋近,“不然,你为什么跟着我回家,吃我的面?”   这叫做吃人嘴软吗?   趁她不知所措时,慕皓天吻上她的唇,轻柔的,富有耐心的,一点一点舔吻她的唇,不似从前那般富有侵略性,殊晚想避开,但慕皓天适时扣住了她的后脑,温柔的桎梏。他的手触上殊晚的胸部,挺拔的山峰昭示着她已经发育成熟,简直太成熟了……所以殊晚很容易起反应。   她的防线在他的手下很快被攻破,这种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没有太大阻碍,想起上次滋味还不错,殊晚低低问他:“那我再付你两千,行不行?”   “行。”他把他整个人送给她都行。   “那我们就不算谈恋爱了。”殊晚暂时还不想背上恋爱的压力。她是妖啊,坚持了二十年的观念虽已倒塌,但还有点后遗症。   “不算。”慕皓天道,怎么样的都行,男人为了吃肉是无所不用其极。   慕皓天几乎不能带她去卧室,就近拉她在沙发上。她太诱人了,像成熟的水蜜桃,汁水四溅;她的身材好到无法形容,胸前一对兔子晃动,慕皓天低头吻她,以舌作笔,雪肌为布,在她身上作画。   慕皓天有个习惯不太好。大概是因为没有完全得到殊晚,没得到她从身到心的臣服,又经常被她气得差点吐血,便把精力用在男女之事上。把她折腾到瘫软如水的地步,故意不给她,听她软着嗓子叫唤。   殊晚觉得难受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像只小兽物一样呜呜咽咽。慕皓天觉得她这个时候最诱人,小妖精,让你平时狡猾,还不是任他揉扁搓圆。   天完全黑下来后,殊晚躺在床上,想:下次再不来他这里吃面了。   慕皓天似乎洞穿了她的想法,抚着她后背:“我做的炒饭还不错。”   能不能不要引诱她?天人交战。   殊晚忽然想哭。 ☆、第67章 父亲   龙泽手上还有一家投资公司,有意将来传给女儿。所以,殊晚主修的专业是投资学。   她不住校。龙易专门给她买了一辆红色小跑车。   但殊晚不敢开,她成长在一个小市民家庭,她的同学大多也成长在类似的家庭,小市民对于开着跑车上学的人有什么样的看法呢?   这丫的不是来上学的吧!炫富炫到学校来了。   低调,在严寒梅的教导下,这两个已深入殊晚的骨髓。所以,打死殊晚也不会开着小跑车去上学。她使用大多数学生在用的交通工具——单车。   殊晚的车技极好,她像一只燕子,往单车上轻松一剪,脚下一蹬,便轻捷地溜出去。她的速度很快,灵活地闪避着行人和车辆,似乎只要给她一条缝,她就能穿过去。   她是个插班生,别人去年九月报道入学,军训晒成了黑炭,她直接从第二学期开始上。有同学问她,她只说病了,错过了一学期。学生都单纯,不疑有他,依旧把她当做亲切的同学,班里若有活动,必定会叫上她。   这日,班长找到她:“龙殊晚,下周四你有没有时间?学校请了人来演讲,想请你做学生代表,帮忙鲜花。”班长在学生会里担任了一个职务,学校经常请社会上的知名人士、成功企业家来学校演讲授课,献花当然得找个五官端正形象靓丽的女生,班长一下子就想到了殊晚,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   殊晚不好拂班长的意,一口答应:“好。”   后来才知道,来演讲的人居然是慕皓天。   中朗地产总经理,集团的年轻副总裁,慕皓天简直是大学生的偶像。演礼堂人满为爆,殊晚要献花,坐在靠前的位置,她第一次看慕皓天认真的样子,慕皓天穿了一套黑色西服,西服是量身定做,熨帖修身,衬得整个人英挺伟岸。他站在台上,从容有度,声音不疾不徐,有种点燃热血的力量。   殊晚惊讶,她以为他只会打架斗殴欺男霸女,原来慕皓天真有几下子。   他和主持人的调侃显得风趣而富有条理,才思敏捷,反应神速,在他面前,学校的主持人如同菜鸟稚雏,无论是气质还是感染力,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听到后来,殊晚满眼都是崇拜。   学校的人喊她去送花,殊晚立即小跑上去,如同当初崇拜程归锦似的,满眼都是星光。慕皓天没想到她会跑上来,春风过境处处花开,殊晚把花塞给他,低声说:“你好棒。”慕皓天就更乐得不知所以了。   演讲结束后,慕皓天被学校领导簇拥,他婉言告辞,回到车上就给殊晚打电话:“你在哪儿?”   “我已经出学校了。”殊晚说。   “你在哪个门?我来找你。”   殊晚一上他的车,慕皓天几乎立即搂过她的肩,作势要亲她,被殊晚推开:“干吗呢?”   还以为他是精英,结果还是流氓。   “表达谢意。”慕皓天十分得意,用目光示意放在旁边的包装精美的鲜花,百合散发着淡淡香气,玫瑰怒放,几支扶郎花热烈耀眼。   “是学校买的,我代表学校送一下。”殊晚赶紧道。   慕皓天有些失望,又自我安慰:“反正是你送给我的。”   “反正不用谢。”殊晚强调。   慕皓天气闷。   想起他演讲的样子,殊晚又星星眼:“我发现你蛮厉害,说话从容流利,外形优雅英俊。演讲的样子好帅好帅……”   慕皓天有些飘飘然,难得听到她夸奖他。嘴角翘起:“所以呢?”   “所以,我一定要让我哥哥也来学校演讲,他一定会更帅,更威风,更讨人喜欢。”殊晚握着拳头,仿佛看到龙易风头大盛,全校女生疯狂喊着“龙易,我爱你”的盛况。   什么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这就是。   慕皓天的脸一下子晴转多云。   “你还真是喜欢你哥哥。”慕皓天阴阳怪气道。   “那当然。”殊晚喜滋滋道。   慕皓天磨了磨牙。   他想了想,问:“你对你的专业感兴趣吗?”   “挺好啊。”殊晚回答,“爸爸说,学会了以后做投资赚赚钱,还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出去玩。”   “也就是说,你学习是为了用于实践?”   “对。”殊晚点头   慕皓天微微笑:“那我来教你怎样把书本上的东西用于实践,教你做真正的投资。”   殊晚疑惑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你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慕皓天才不会白教她。   “难道你怀疑我的实力?”   殊晚并不怀疑,可她说:“我让我爸爸教,或者我哥哥也可以教我。”   慕皓天继续微笑:“难道你不想拿出点成绩在他们面前炫耀一下吗?   殊晚太想了。她大哥十九岁就大学毕业了,二哥更厉害,十七岁拿到双学士学位。   而她,二十岁才上大一。   兄长随便甩点零花钱给她,都够殊晚赚一年。   妖比妖,气死妖。   殊晚也想在父兄面前做出点成绩,握了握拳道:“那我跟你学。”   她才上学不久,专业课几乎没学,这不要紧,慕皓天照样能教她,先来点通用的——炒股。   殊晚以前真没炒过,慕皓天教她认k线,教她各类股票专业知识,找了几本证券投资的书给她,帮她开立账户……   周末两天,殊晚跟着慕皓天学习。   慕皓天肯定有条件,他的条件是——殊晚赚到的第一个两千,必须付给他。   殊晚同意,附加了一个条件:他得做炒饭给她吃。   殊晚投了一万块钱进去,这时的股市行情平平淡淡。但赚20%对慕皓天难吗?完全没有难度。如果他看好的那支股票意外下跌——以中朗的实力,砸钱也会把这支股票价格拉上来。   殊晚没炒几天,就赚了个翻倍,那天,她正好呆在中朗地产y市分公司,卖出股票后,殊晚看着账户里的钱,兴奋得跳了起来。   初战告捷。   殊晚成就感满满。   慕皓天坐在大班椅上看着她兴奋的模样,他比她更兴奋,但面上笑容清淡,说了两个字:“恭喜。”   他关了电脑,说:“走吧,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待会儿回去我做炒饭给你当下午茶。”   去超市买了零食水果,鲜虾蔬菜,慕皓天一路开车回到殊晚从前租住的小区,殊晚过于兴奋,下车时连包都忘了带。慕皓天的炒饭做得很棒,加入鸡蛋、鲜虾仁、青豆、香葱……配上一杯椰汁,那味道实在美极了。   殊晚吃了个干干净净,盘子底朝天。   等她放下勺子,慕皓天催促她:“漱口。”   他早有准备,屋内插了许多鲜花,每一朵都娇艳欲滴,怡人的清香弥漫在每个角落,慕皓天把窗帘放下,殊晚漱完口,出来时被慕皓天一把抱起,她的身材怎么会那么好?臀部又圆又翘,小腰如同蛇一样纤细柔软,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她的胸,似两只饱满的圆球挂在胸前,按一按,它如水球般弹动……瞧一眼就让人热血沸腾。   慕皓天疯狂地要她,小妖精这个时候简直要把人缠死,她的身体好软。慕皓天像是跌入一个温柔的漩涡,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拔足,只会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殊晚已经发现其中美妙,那种在惊涛骇浪中飘荡的感觉,身体完全释放,两千块钱,貌似挺值。欢愉过后,慕皓天带她去浴室清洗,她仍是软瘫瘫的,仍由慕皓天抱着。慕皓天把她抱进浴缸,泡泡滑过她的细腻的皮肤,她更滑溜了,慕皓天又有了反应。   冲干净泡泡,慕皓天又开始吻她,殊晚想起一件事:“再来的话,还要付钱吗?”   “不用。一晚上。”慕皓天声音含混。   “一晚上不行,我要回家的……”后面的声音被慕皓天堵住,继而浪潮翻涌,潮汐涌动。   晚上必须归家,如果九点之前还不到家必须打电话,龙泽始终觉得女儿太小,对她管得更多。这晚他有意带女儿出去吃饭,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   四五点钟时,龙泽认为女儿可能在玩。   但到了八-九点,电话仍是无人接听,龙泽急了,他女儿长得那么美,简直引人犯罪,该不会遇到坏人了吧?   虽然一般的坏人不能把殊晚怎样,但不能保证她不会遇到危险。   上回,她不是从高楼上摔下来了吗?   龙泽越想越怕,赶紧打电话给龙诚:“查一下你妹妹在哪儿。”   通过手机的gps定位,龙泽很快找到手机所在,是一个中高档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龙泽火急火燎赶过来,那部手机居然躺在某辆劳斯莱斯中。   殊晚不在车内。   这个小区龙泽春节前来过一次,殊晚以前租住的地方,他来拿她的东西,顺便看看女儿住的地方。看到房子的装修大多被水泡坏,厨房也被烧了,龙泽的心在滴血,他的宝贝女儿怎么能住这种地方呢?   不知道她的房子到底退了没有?或者里面还有她留恋的东西。   龙泽赶紧上楼找女儿。出了电梯,走向殊晚从前租住的房屋,他的脚步猛然顿住。他听力过人,自然能听到旁边的屋子泄出来的些许声响,有女人的叫声,嗯嗯啊啊,娇媚似水,还有男人的闷哼声。   龙泽顿了一会儿,转身回了电梯。   禽兽啊,禽兽。 ☆、第68章 摊牌   别墅中,龙泽愁闷地来回踱步,不时叹气。   薛彤安慰道:“她也不小了,马上就二十一,别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我上大学那会儿,许多男女朋友也都这样了……”嘴上这么说,心头仍不是滋味,女儿回来不久,薛彤总觉得她小,乖巧可爱,蹦蹦跳跳如同兔子似的。现在,这只兔子被大灰狼叼回窝吃掉了。   薛彤肉痛。   说话间龙泽的手机响起,殊晚终于给他回电话了,略有些心虚地撒谎:“爸爸,我手机忘在同学宿舍了,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龙泽并不拆穿她:“我就是有点担心,以后记得把手机带着。”殊晚说好,又问:“爸爸,我有点饿了,可不可以吃了夜宵再回去?”龙泽说:“行,记得早点回来,明天还要上课。”   挂了电话,龙泽脸色阴沉如水,又去跟小禽兽吃夜宵去了。   真想杀人啊。   龙诚回来了,进屋便道:“查出来了,那辆劳斯莱斯是慕皓天的,房子也是他的。”   “龙诚,今晚去帮我揍他一顿。”龙泽吩咐儿子。薛彤连忙阻止,“别呀,说不定你女儿对他感情很深呐,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所以我才让龙诚去。”龙诚更稳重,要是龙泽自己去,保不住一气之下就把对方打了个非死即残,他交待儿子,“别让他知道是你干的。”总不能白吃了他的宝贝女儿,想起来心头就窝火。   龙诚点头:“好咧。”   薛彤劝解:“还是先问问情况再说。”   “小易呐?怎么还不来?”龙泽烦躁。   龙易在c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只打电话说“家里有事,快回来”,那口气,如同天塌下来似的。龙易赶紧乘坐直升机,火急火燎回家。踏入家门,听说家里的小公主被男人睡了……果然是大事。   那人是慕皓天,龙易才想起:“之前他就和殊晚纠缠不清,我遇着两回,殊晚都说跟他没关系。但慕皓天年前跟家里闹翻了,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说是为了一个钢管舞女郎,应该就是为了妹妹,那时候闹得很凶,他的天浩都保不住,打算卖房子,我还去看过……但后来他不卖房了,大概是扛不住压力,回家跟程归燕订了婚。那段时间妹妹就来了y市,可能是心里伤心。前不久,慕皓天又解除了婚约……”   龙泽怒不可遏:“他要是固守到底,我倒赞赏他真情可嘉。居然回去跟程归燕订了婚,意志不坚,摇摆不定,算是什么真情?如今殊晚认祖归宗,他又回来找她……势利小人,朝三暮四,赵慕两家那点事,外面的人谁不知道?辰泽握了一点中朗的股份,赵长鸿便去找左家,如今,慕皓天又想从殊晚这里下手。”龙泽冷面如霜,“我不管他慕家有多少家产,休想染指我女儿。”   殊晚回来时依旧是蹦蹦跳跳的,无烦无忧,她见到龙易十分开心:“哥哥,你回来了呀。”龙易笑道:“想你了,所以回来看你啊!”龙泽勉强笑笑,催促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去洗澡。”   他心头有事,却不好开口。男女之事是个敏感话题,殊晚故意瞒他,龙泽怎好戳破?   本就是个半路归家的女儿,说直白点,根本就不是龙家养大的。管得太多怕她不自在,管得太少又显得关心不够……龙泽左右为难,怎敢轻易去触及这个敏感话题?   待殊晚上楼,一家人又陷入沉重的气氛,龙泽用手肘碰了碰薛彤:“不如,你去找她谈谈?”俗话说母女连心,聊起来总归顺畅些,薛彤想了想道:“我找她问问。”   “还是我去打听一下到底什么情况。”龙易自告奋勇道,“直接问她,太僵硬了。”   殊晚跟他十分亲近,龙易上楼敲了敲殊晚的房门,隔着门问:“妹啊,你明天几节课?”殊晚已经洗好澡,过来开门,见是龙易,笑得眉眼弯弯:“上午四节,下午两节。”   “那明天下完课,你陪我逛逛街。我想给柳絮买几件衣服,你帮我参谋一下,也顺便帮你买几件。”龙易说。   翌日龙易果然来接她,时值四点,两个吃货先去吃下午茶,要了茶点和冰淇淋,龙易跟她聊起之前打工的事,殊晚便把当模特、比基尼洗车美女的趣事一一说给他听,聊着聊着便说到了慕皓天,龙易问:“你跟慕皓天到底怎样了?之前总看你们在一起。”   “怎样?”殊晚沉吟片刻,“不算怎样。”   “你喜欢他?”龙易调侃似的问她。   “还好吧,有点喜欢。”比普通朋友多一点,若说深爱,万万没有到达。   龙易凑过来,故作兴味十足:“那你们做过了吗?不可以骗哥哥哦。哥哥告诉你,我跟柳絮肯定有过。”   这还有说吗?每次柳絮来玩,两人同睡一间房。不过龙易的神情仿佛在说:我把你当自己人,你敢不把我当自己人试试!   殊晚抿着嘴点了点头。   “你也不小了。”龙易佯装无事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继续问:“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殊晚如实回答。   龙易意外:“那你们算怎么回事?他勉强你了?还是威胁你?”   殊晚声音压得低低的,悄悄说:“我每次付给他两千块钱,银货两讫。”   噗——   龙易刚喝下的咖啡全部呛了出来。   回家告诉父亲,父亲也被呛到。慕皓天岂看得上两千块?他狼子野心。不好直接棒打鸳鸯,龙泽决定曲线救国,把认识的小伙子想了一遍,打电话给故友展少辉:“你家辛铭呢?让他来y市一起吃个饭,看看两个孩子能不能对上眼。”   展少辉在那头哈哈大笑:“怎么舍得让我家的猪去拱你家的白菜了?”   本来是看不上的,但与势利的慕皓天的相比,龙泽更情愿要老友家的儿子,知根知底的俊朗小伙,人品还不错。龙泽迫切地需要一名优质青年让女儿迷途知返,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结个亲家也不错。辛铭为人不错,你看我女儿,漂亮得跟个天仙似的,身材又好,你儿子见了肯定会喜欢。让他快点来y市。”   龙泽已经迫不及待要找个帅哥来挖墙角。   “真不巧,辛铭前天去了意大利,公司在那边有个非要重要的项目,他要三个月后才回来。看来,只能过几个月让他们认识了。”   龙泽郁卒。   怎么样才能让殊晚放下慕皓天呢?   晚上吃饭时,薛彤状似无意提起:“殊晚,你也不小了,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殊晚夹着菜摇头:“没有。”她上了大半年的班,对学校未出茅庐的男生不感兴趣。   “不知道你喜欢哪种类型。”薛彤笑呵呵道,“你叔叔伯伯家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孩子,不如介绍一个给你当男朋友?”   殊晚兴致缺缺:“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她笑起来,春光灿烂,“我只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真乖啊!”薛彤看气氛不错,直戳话题:“那你如果要找个性伴侣,能不能不找慕皓天?”她用一种轻松的语调说起,“你哥哥把你的事情说了一下,把我们笑坏了,你不用担心我们,我跟你爸爸经常在国外跑,很开放的……”语速略快,薛彤其实有点紧张。   龙泽怕场面尴尬,跟着笑:“你也长大了,找个男朋友也没什么。不过,我们不太喜欢慕皓天。”   气氛还算轻松。殊晚不算排斥,问:“为什么?”   龙泽道:“他是个生意人,心机深沉……”   “他很坏的。”龙易捏着筷子插嘴,“你大概只看到了他的一面,其实他心狠手辣,肚子里弯弯绕,你这么单纯,少跟他打交道为妙。”   龙泽相劝:“找其他人好不好?爸爸认识许多不错的男孩子。”   殊晚是个听话的孩子,看大家都反对,妥协道:“你们不喜欢,我就不跟他来往了。”顿了顿,她又说:“不过,他知道我的事。”   慕皓天在y市有多套房屋,其中一套是海景高层公寓,y市有名的高档住宅,安保自然极好,电梯按钮需要业主的指纹才能开启。慕皓天回到住处略显疲累,饶是如此,他仍不厌其烦来往在y市与南源市之间,因为,这里有他喜欢的女人。   开门,进屋时顺便开灯。慕皓天扫一眼客厅,目光倏然收紧。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龙泽和他的儿子龙易。慕皓天略意外,随即一笑:“伯父,龙总,晚上好。”   龙易没看慕皓天,他玩弄着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心不在焉的样子。   龙泽面色清冷:“我不是你的伯父。”他冷声冷气,“我今天是来告诉你,请你离我的女儿远一点。”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慕皓天继续微笑:“伯父,现在是自由恋爱时期,我对殊晚是真爱……”   “请不要侮辱‘真爱’这两个字。”龙泽打断他,“你一会儿订婚,一会儿毁约,这叫做商人本性。你们赵慕两家的事情,别把我女儿扯在一起。   “我不是为了那点股权接近殊晚。”慕皓天辩解,“我知道你肯定会怀疑我的用心,事实上我已经找了赵长鸿,希望他能同意将中朗拆分、重组……”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重新注册公司进行资产转移,中朗集团将不复存在,慕皓天拿走中朗地产,赵长鸿拿走东方传谷,其他资产进行评估,对小股东的股权进行回购或者以新股权代替,斩断两家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没有中朗的股权纠葛,他才能以纯粹的面貌去面对龙家。   此决定过于重大,赵长鸿没有同意。   慕皓天十分无奈:“我对殊晚是真心的,我也知道她身体上的特殊性,我觉得,她就是上天给我的礼物……”   “上天不会把礼物发给你这样的人。”龙泽站起身,眼中闪着危险的光,“你既然知道我龙家的特殊性,那就该知道我家绝不是这么好惹的,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找殊晚,还有管好你的嘴,有些事情就当不知道的好。”   嗖地一声,一把水果刀从慕皓天面颜擦过,直直插入壁板上,只差少许,慕皓天的皮肉就会被切下来。   精准的手法。   一直不说话的龙易嘴角唇线勾起,笑得毛骨悚然。   龙泽示意儿子可以走了。   从慕皓天身边走过时,龙易轻声开口:“我跟你说,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呆在监狱里。所以你最好忘掉。”他微笑着,拔出刀子。   二人视若无物地走出大门,离开。   “我真的喜欢她。”慕皓天转过身,站在大门处大喊。   二人脚步未停,消失在拐角。   慕皓天才不会被吓倒,翌日继续给殊晚打电话:“我今天有空,来我公司,我再教你点别的。”   殊晚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慕皓天,你以后不要找我了,我不会再见你。就算见到你,我也不会理你。”   “为什么?”慕皓天心冷透凉。   “爸爸妈妈不喜欢你,哥哥也不喜欢你。他们不让我再跟你来往。”   慕皓天劝导:“你已经二十岁,有自己的主见,不用什么都听家人的。”   “不,我不想让他们不高兴。以后我不会再理你。”   家人对她更重要,殊晚挂了电话。 ☆、第69章 落崖   五一劳动节,学校放三天假,加上前一天没课,殊晚可以休息四天。薛彤打算带殊晚去泰国玩,签证都办好。某晚,殊晚回家道:“班里同学五一组织去九清山露营,问我去不去?”   大学的班级不似初高中,自由性强,选课后同学们未必在一个教室上课,彼此的联系全靠学生自己维护。殊晚是插班生,又不住校,与同学关系远了一层。班里的活动这不参加,那不参加,几次之后别人会觉得她高冷不合群,吃饭聚会便不会再叫她。   薛彤上过大学,也呆过办公室,心里知道这个道理,微笑道:“想去露营就去,你们一帮年轻人玩起来更尽兴。”   九清山位于南源市地界,山并不算多有名,游客不多,因此,自然纯朴风貌得以被保存。班内同学计划烧烤露营,集体采购之后,每人都背了一个不小的背囊,男生们充分发扬绅士风度,主动背起较重的东西,殊晚是美女,更有男生大献殷勤,背上东西于她而言不过轻如鸿毛,却拗不过别人的热情。   她力图和别人表现得一样,身旁女生拧不开矿泉水盖,要男生帮忙,殊晚也把矿泉水往旁边一递:“我也拧不开。”   最近下了几场大雨,直至昨夜雨才停下,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道路经政府统一修整为水泥路,并不泥泞,却有水洼存在。空气中浮动着浓厚的水汽,树叶尖挂着小水滴,偶尔落下几滴。有坏坏的男生,趁人走到树下,一脚猛踢,雨滴倏然落下,惹起怨愤无数。一同学打趣道:“老天都知道我们今天要来玩,把雨停了呐。”   也有人看着青色的天表示担心:“不会再下雨吧?万一晚上下雨,就惨了。”   “看过天气预报,多云转晴,明天是大晴天。”他揶揄那位同学,“待会儿太阳露出脸,你别又嫌热。”   一众人嘻嘻哈哈爬山,行到一处傍山路段,谈不上险,平整的道路行一辆车都不成问题,路边有防护栏,但头上土坡陡峭,坡上灌木疏落,遮不住松软泥土,大大小小的石块在土中露出头。   大家边走边说笑,笑声如银铃回荡在山间,鸟雀啾鸣,风动树响……除此之外,钻入殊晚耳朵的,还有一种奇怪的声音。   边坡过陡,泥土因连日大雨冲刷变得松软,一大片土石从头顶轰然塌下。   塌方了!殊晚走在队伍前头,正好处于塌方的正下方。   塌方虽来得突然而迅猛,但殊晚反应快,她只需轻轻一掠,前进几米便能避灾免祸。问题是,旁边的同学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们不曾听到土石松动的细微声响,不能提早做准备,更没有殊晚光电般的移动速度。   身旁三四个同学逃不过被土石掩埋的命运,甚至,被大片土石推入崖下。   殊晚不是圣母,但也做不到见死不救,而且对方是和善的同学,她明明有实力相救……危险到来刹那,殊晚把身边同学往前一推,推一个,推两个,推三个……   土石落在脸面,她把最后一名走在悬崖边上的同学推开时,无数的巨石土泥从山上倾斜而下,如同巨大的海浪将她卷入,直直冲入崖下。   巨大的声音如同雷鸣,只不过在刹那间,一条倾斜的泥浆与山石吞吐了山路,四名同学在道路这头,更多的同学在道路那头。   泥污似的瀑布落入崖下,轰的一声。   殊晚便在那瀑布之中,天旋地转,土石砸了满头满脸,尖锐的疼痛从头上传来,殊晚一阵眩晕,黑暗将她吞噬。   并非是万丈深渊,悬崖大约三四十米深,土石落下摊散一地,殊晚被埋得不深,沾满泥污的长尾在泥土中间隐间现,殊晚不记得自己何时化出了长尾,这或许是骨子里的求生本能。她晕迷了一会儿,时间应该不长,殊晚抖了抖头上的土,从土堆里爬了出来。   她没能站起来,一块巨石从她身上滚过,尾巴血肉模糊,痛得她几乎晕厥。可她不能晕,殊晚抬头,透出矮灌木的枝叶望见上方塌方的斜坡,那儿有人。   她的同学望着悬崖急得团团转,已经报了警。   救援人员很快就会到来。   殊晚望着自己的长尾,她咬着牙,首尾并用地向前爬行,她的包落在旁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殊晚从里面找出手机,幸好手机是完整的……她爬到一两百米外某处紧靠山壁的位置,把身体蜷缩在浓密的灌木中,拨打电话。   爸爸快来救她。   翻出电话簿,才想起父母去了泰国,远水救不了近火。龙诚在美国跟人谈生意,殊晚调出龙易的电话号码……   龙易在c市,但这种情况他一定会开直升机过来。   嘟——嘟……   一声又一声,最后传出机械式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殊晚浑身发抖,不死心地又拨了一次,仍旧无人应答。   山上有穿橘色服装的人员晃动,异常显眼,消防人员已经到了。他们望着崖下,搜救工作即将开始。   龙易暂时没有回复她,殊晚一根筋绷得紧紧,这里躲不了多久,如果对方使用生命探测仪……殊晚眼珠直掉,叫你逞英雄,现在好了自身难保。尾上伤势不轻,她是个怕疼的人,从小娇生惯养,已经无力行得更远,殊晚捏着手机,哥哥,快给她回电话。   哥哥不知道在忙什么,何况,c市那么远……   殊晚脑中浮出一个人,此时此刻,顾不上什么,殊晚拨了慕皓天的号码。   那头很快接起,略带惊喜的声音:“殊晚。”   “慕皓天,我现形了。”殊晚抽噎道。   慕皓天很快反应过来:“怎么了?”   “快来救我。”   ……   二十分钟后,一架直升机盘旋在九清山上空,确认了塌方地点之后,慕皓天的目光看下崖下,指挥飞行员:“降低高度,我要下去。”   崖下无法直接停直升机,慕皓天借助绳索滑下,他带了几名好手,一并落地。消防人员也到了崖下,正在展开搜索,纷纷仰头看着直升机,这是哪个支队的?慕皓天带人走过去:“这里的救援工作由我们接手。”   他的人开始与对方交涉,慕皓天走到一边,拨了殊晚的电话:“你在哪儿?”   他望着高矮的灌木,满眼焦虑。   “你到了?”   “嗯。”前几天雨下得大,泥土被泡得松软,地上隐约看得出长尾拖行的痕迹,殊晚还不算太笨,知道用泥浆掩饰一下,但难不倒慕皓天,“也许我能找到你。”   他果然找到了殊晚,拨开灌木丛,慕皓天被吓了一跳:“你,你这么这样?”   殊晚浑身都是泥浆,狼狈不堪,一双眸子水雾迷离,显然是哭过来,红红的,慕皓天心上狠狠一绞,挖心蚀骨的痛楚。殊晚一见他,说不出是悲是喜,一把伸出手抱住他的胳膊,眼泪如泄闸的洪水般涌出:“慕皓天,我好痛……”   殊晚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慕皓天顺势把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抚她:“没事,我在这里。”泥浆沾在身上,他一点也不介意,一只手紧紧握着殊晚的手,心里十分悲痛,她怎么能伤成这样,宛若有刀子剜在心上,她一定害怕极了,才忍着疼痛爬了这么远,战战兢兢躲在这里。   慕皓天摩挲着她的背:“别怕了,我在。”殊晚依旧低低地抽噎,她不敢放肆大哭,因知道不远处有其他人,眼泪却是汹涌如潮,染湿了慕皓天的衣服,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把手机扔在一边,瘫软在她怀中。   慕皓天轻拍着她,瞥见她的手机屏幕亮起,因之前害怕救援人员听到声音,殊晚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此时埋头在慕皓天怀中,自然没看见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哥哥龙易”四个大字,慕皓天悄悄伸出手,点了拒绝,随即按了关机键。   远处有人在喊他,慕皓天放开殊晚:“我去安排一下。”   要怎么把殊晚带走成了一个问题,车子无法进入山谷,弄上直升机又脱离实际,她那条长尾,不是一米两米,而是一二十米,包都包不住,慕皓天一时想不到合适办法。   他给消防支队的领导打了电话,谷内的消防救援人员被撤走,只留下他的人。   慕皓天回到殊晚身边:“得等到天黑之后。”   他的人将谷内重重包围。太阳从云层后露出脸来,光芒万丈,附近有小溪流过,慕皓天扶殊晚过去,拿毛巾为她洗净泥浆,她的伤口已经不流血,却异常恐怖,殊晚痛得一抽一抽,慕皓天手上轻柔,说:“你躺溪里好了,我帮你把头发洗洗。”   溪水不过一米宽,从石上辗转而过,淙淙作响。殊晚躺在水里,头顶的树木挡住当头的阳光,稀疏几缕漏下来,闪亮耀眼。慕皓天为她洗净头发,脱了她满是泥浆的长裙,说:“我没带女士的衣服,穿我的衬衫好了。”   殊晚说不要,但慕皓天已经利落地把她的长裙扔得远远的:“湿衣服不能穿。”   他把身上衬衫脱给她,自己找手下要了件衣服,又拿了条毯子回来,披在殊晚身上:“没事,天一黑我就带你走。”他扯了扯薄毯,温柔地裹住殊晚,瞥见她胸前高耸的山峰,衬衫似乎还带着他的淡淡体温,如今就贴在她身上。 ☆、第70章 露营   殊晚发现手机关机了,只当是手机问题,怪不得哥哥还不给她回电话。开机,正准备给龙易拨电话,慕皓天在她身边蹲下:“准备打电话给谁?”   “我哥哥。”   “让他来关心你?”慕皓天叹息一声,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你已经二十一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   殊晚疑惑,她不该打电话吗?   “你说你爸爸妈妈在泰国旅游,大哥在美国谈生意,走投无路才向我求助。你一通电话打过去,你的父母还能安心旅游吗?简直是一盆冷水浇灭他们旅游的热情,他们只怕要立即买机票飞回来,一路忐忑不安,心如油煎,如同承受万蚁噬心之痛,你如今伤成这样,你母亲看到了,估计要难过得伤心落泪,你忍心吗?龙诚怕是生意也无心谈了,火急火燎赶回来,不知要损失多少钱。”   慕皓天语气恳切,继续道:“龙易没接你电话,必定有事在忙,或忙于事业,或忙于谈情说爱,你一通电话打乱他的生活节奏,他抛下事业爱情,担惊受怕地跑过来。若我没来,形势危于累卵,你当然应该向他们求助。如今我来了,你已脱离被人发现的危险,伤势虽重,但于你而言并无大碍,更无性命之虞。你再打电话,只不过是索取一场关心,可你的父母,却承受着地狱般的煎熬,他们有多爱你,心头便有多少痛苦。还有你的两个哥哥,生意人,一个合同可能影响到整个公司……你为了索取一点关心,便要他们付出这么多,真的忍心吗?”   “难道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受了点伤便要全家哄着?或者,你觉得世界就应该围着你转?”慕皓天步步责问,条理清晰。   他了解殊晚,家人在她心头重于泰山,便从此处狠狠下手。   殊晚自惭形秽,羞愧难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怪她一时心急,忽略了家人感受,殊晚弱弱问:“那我该怎么办?”   “能自己承担的事便自己承担,报喜不报忧,免得家人担心。”慕皓天语重心长道,“让你的父母在泰国好好玩,等他们回来,你的伤大概也好了,他们也免去一场担心。”   他说得好有道理。殊晚都恨不得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对,报喜不报忧,能自己承担的事不该让家人操心。   “那接下来几天,我岂不是要麻烦你?”   “你已经麻烦我了。”慕皓天说,“与其麻烦一堆人,不如麻烦一个。再说你的伤能够自愈,后面的事不算麻烦,只不过你要多承担一些疼痛罢了。我认为你已经是个成熟的人,这点疼痛能够独自承担。”   慕皓天给她扣上一顶高帽子。   交谈间手机响起,是龙易打过来的电话,他在那头颇有些担忧:“妹妹,怎么了?之前我有点事,刚才怎么打不通你的电话?”   言语之中关切意味浓厚,哥哥待她极好,跑车公寓随手送,和柳絮出去逛街,也不忘给她买件小礼物,连柳絮都说:“你哥对你是真大方,那会儿他还没认出你,帮忙也没提条件,这大概就是兄妹之间的心灵感应。你是不知道你哥平时有多小气,要他办点事送个礼物,没好处他绝对不干,斤斤计较,半点亏都不能吃。惟独在你身上例外。”   殊晚又怎忍心让兄长操劳?她握着电话,力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精气十足:“没事,就是想问问你们那部《进击者3》后期制作完成了没?我是程归锦的粉丝,好想看他的电影,能不能提前看?”   “你想看也不早说!我下次去你那儿把片子带过去,给你看未删减的完整版。”龙易回答,“听说你去露营了,路上小心点……千万不要做软包子……”   兄妹俩聊了两句,慕皓天蹲在殊晚身边,唇线微勾。她的家人不来,殊晚能依靠的,只剩下他。   小菜鸟一只,慕皓天有信心拿下她。   慕皓天拿来纱布药棉,将她的伤处细心处理,殊晚尾部伤得极为严重,一部分骨头断裂,软塌塌地拖在地上,殊晚痛得额上直冒冷汗。   止疼药,止痛针……慕皓天想过,却不知道对她是否有效,他只能抱着她,抚着她的后背轻喃软语,给予一定的精神支持。   慕皓天让人放话给她的同学,说殊晚已经被找到,送往南源市的医院,伤势较轻,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具体哪家医院就不说了,若同学非要刨根问底,明日再给个回复,等他们去探望,便声称殊晚已被父母接走。   此事很容易被遮掩过去。   但要把殊晚弄走,却是一件难事。慕皓天本想天黑后抱殊晚离开,他的车子停在两三里之外的山道上,但他扶殊晚去清洗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殊晚的变身完全不遵循质量守恒定律,整个人变得非常沉重,要抱她走两三里山路不是一件容易事。更要命的问题是,她的尾巴太长了,如同软塌塌的带子拖在地上,骨折部位如何经得起两三里路的折腾?   慕皓天征询殊晚的意见:“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我去找一口大箱子把你装进去,找几个人抬着你离开,把你带上车。但是山路难走,谷中怪石嶙峋,有些地方甚至没有路,抬你出去并不容易,我很怕他们半路上摔倒,一不小心发现你的秘密就糟了。”   “第二个办法是我们不走,就地扎营养伤,我找人搭个帐篷,你安心歇两天。两天后你的伤轻一些,能够勉强活动,我再带你离开。”   殊晚想了想,选择就地扎营,反正她是出来露营的,就当是享受自然生活。   慕皓天把她藏好,有钱好办事,手下送来了全套露营工具,在林中空地上搭了一个结实而宽敞的帐篷,不忘在周围撒上药粉。帐篷里有床有灯,一切妥当后,慕皓天把殊晚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薄被:“好好休息。”   林中有啾啾鸟鸣,这远离都市的山野,剩下慕皓天陪在她身边,殊晚尾部疼得要命,她无法变回人形,甚至连挪动都困难,但心头却没有太多害怕,慕皓天在这里,他一定会护她周全。   如同年前受伤,看到哥哥的长尾一样,她知道,这个人一定会帮她守住秘密。   殊晚朦朦胧胧地睡过去。   醒来时已是薄暮时分,太阳走下山巅,黑黝黝的阴影在谷中落下,空气中除了泥土和青草的香味,还有淡淡的食物香气。帐外有火,慕皓天蹲在火边忙碌,殊晚喊他:“慕皓天……”   慕皓天进入帐篷:“醒了。”他手上拿着几串烤肉,递给殊晚:“试一下。”   身体上的疼痛折磨着殊晚的神经,她不想吃,慕皓天惋惜:“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吃烧烤。没事,我让人送了别的。”他让人送了鸡汤和粥,用保温桶盛着,不知是多远的地方送来。   慕皓天扶殊晚起来,将靠垫塞在她背后,殊晚捧着粥,粥还是温的,一直温到她心脉深处。殊晚低低道:“慕皓天,谢谢你。”   “伤好了再说。”慕皓天道,“说起来也有几年没来露营,你要是伤势不严重,晚上我们还能一起看星星月亮。”   目前殊晚实在没多少精力,吃了东西便蔫蔫地睡下。慕皓天借着灯看她,她的面色略显苍白,大概是疼惨了,连睡梦中都微微蹙起眉头,生出一种惹人疼爱的美。慕皓天心上又疼又软,多希望她快点好起来,不再承受这样的痛苦;又希望她病得更久些,他便能守在她身边,相守相依。   慕皓天为她拉了拉被子,自己在旁边的床上躺下。   露营生活是他一个人的忙碌,钓鱼,烧烤,殊晚一直睡在帐篷里,可她在他身边,无比美好。   两天后,殊晚尾巴已经光洁如玉,寻不到半点受伤的痕迹。但伤筋动骨一百天,殊晚虽然愈合能力惊人,当骨骼并未痊愈,她能勉强变为人形,但这个变化过程会带来剧痛,殊晚是个怕疼的人,狠不下心。   傍晚,天色将黑未黑,勉强看得清树木的阴影与道路的痕迹,慕皓天带殊晚离开。殊晚仍然拖着长尾,慕皓天扶着她,缓慢地在山间行走。因为骨骼没有痊愈,殊晚每一寸挪动都忍着痛楚,眼中水雾迷离。慕皓天见状,一把将她抱起:“还是我抱你走。”   她的尾部都拖在地上,半拖半抱地被带走,这一路并不轻松,慕皓天累得满头大汗,殊晚看着他面色渐渐发红,一滴汗聚集在他的鼻尖,摇摇欲坠,殊晚伸出手碰了一下,摸到他光润的鼻头,慕皓天略怔了一下,随后,唇边泛起笑意,如涟漪般一圈圈扩大。   西边只剩下一抹狭长的暗紫,殊晚靠在慕皓天的胸膛,他的胸膛溽热,殊晚听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她有些迷惑,是这颗跳动的心喜欢她吗?   山中道路太难走,慕皓天却始终没把殊晚放下,她就在他怀里,这甜蜜的负担,爱情是一种神奇的力量,两三里路,慕皓天竟然走了下来。   车子带着殊晚驶向南源市,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穿过,最后停在一幢海滨别墅前,那别墅真大真漂亮,门前小广场上喷泉跳动,配合着音乐和灯光变幻身姿。别墅内没有一个人,殊晚的长尾滑过大理石台阶,进入正厅。   屋内的装修不是富丽堂皇的宫廷风格,而是清新优雅的田园风,乳白和淡绿相结合,处处是温馨。慕皓天在屋中微笑着看她:“还满意吗?当初是你挑的装修风格。”   他微微侧着身,目光温柔,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落下,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他是爱她的。殊晚指尖一颤,仿佛听到千军万马溃败的声音。 ☆、第71章 狗狗   五一放假最后一天,殊晚的伤势已无大碍。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她保持着人首蛇身的模样,长长的尾巴从地毯上滑过,自在逍遥。   别墅里有一个很大的浴池,容纳她的长尾巴宽绰有余,浴室建在三楼,透过光亮的落地窗一眼就瞧见外面碧波粼粼的大海,殊晚把窗帘拉上,躺在池中小憩。回旋的水流温柔地拂过身体,屋角的花卉散发着淡淡清香,还有轻柔的音乐流淌,殊晚得承认,慕皓天真是个会享受的人。   不过,慕皓天说,池子是依照她的身量建的。   殊晚脑子里像有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慕皓天进来的时候,殊晚快睡着了,闭着眼睛,温柔而安静。他瞟了一眼,匆忙挪开目光,殊晚没穿衣服,杏棕色的长发散开,胸前高峰若隐若现。瞧见她的尾巴在水中撩了个水花,慕皓天才知道她没睡着,从架子上拿了浴袍盖在她上半身,他可是个正常男人,有了反应又没得做,真是人生一大折磨。   “今天感觉如何?”慕皓天问。   “没大碍了,只是还要养几天,目前不能剧烈运动。”殊晚睁开眼。   “那就好。”慕皓天脸上泛起淡淡笑意,忽听到殊晚说:“做-爱不算剧烈运动。”慕皓天眸色一紧,眼中有奇异的火苗闪现,殊晚一双水漾的眸子看着他:“你这次帮了我,我应该感谢你。”   慕皓天忽地明白她的意思,丁卯算得清清楚楚,慕皓天摇了摇头:“这是不够的。”   “如果我没去,你很有可能被搜救人员发现,这简直是世界第八大奇迹,妖怪在世的真实证据,你有可能被送进研究所,失去自由与希望,成了别人解剖刀的试验品。最重要的是,如果你被发现,会祸及你的家人。”慕皓天一副商人的奸诈与精明,细细与殊晚算账,“我不但救了你,还让你的全家免于灭顶之灾。所以,做-爱是不够的。”   他一字一顿地强调:“得以身相许。”   殊晚嘟着嘴看他,眼神黯然下去:“爸爸不喜欢你。”   “那你呢?”慕皓天眼神期待地看她。   殊晚挪开眼,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墙角的绿植枝叶缠绕错乱,恰如她的心,纠缠错乱。尾巴轻轻一动,殊晚滑出水池:“你真的不跟我做吗?”   莹白色的长尾瞬间消失,殊晚一双赤足踩在地板上,圆润的脚趾泛着淡淡的粉色,精巧可爱,一双长腿白皙纤细,她只穿了一件丝质睡袍,没系带子,胸前风光展露。她的基因比人类强大,体内激素均衡,促使她的女性特征疯狂发育,自然地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她身上还有水珠,顺着雪白的肌肤往下滑。   慕皓天喉头一动,跟着了魔似的,走过去一把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小妖精……”只要是正常的男人,一定逃不过诱惑,她的身体会让人丧失理智,总体偏瘦,腰肢又细又软,与该丰满的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皮肤滑得像丝绸,慕皓天疯狂地吻她,一手扶着她细软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妖精?她还没有主动出击,他已经溃不成军。   不过,她在他手下也是溃败的模样,很容易就变成癫狂迷狂,慕皓天抱她回卧室,在这场斗妖战争中,他惟有在此时有胜利的成就感,殊晚发丝散乱,香汗淋漓,小妖精这个时候的样子最柔软迷人,几乎没什么理智可言。   “真的不喜欢我吗?”慕皓天步步逼她。   殊晚处在半眩晕状态,如同喝了点酒,似乎壮了胆:“我喜欢你。”男人可以身体与情感剥离,女人不同,她们的身体永远忠实于情感。   她似乎被感动了,有点喜欢上他了。   “我更喜欢你……”慕皓天只恨不得与她血肉相融,肢体相缠,若明朝永不到来,一生恰如此刻,也是圆满。   战争结束后,慕皓天搂着她,这只柔弱无骨的小妖精,慕皓天抚摸着她的肩:“以后我们在一起。”   殊晚惆怅地望他:“可是,爸爸不让我们在一起……”她纠结得几乎要哭出来:“我不想被赶出家门,我喜欢爸爸妈妈,喜欢哥哥嫂嫂,还有外公外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不要跟家里人断绝关系……”   慕父的做法给殊晚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该不会天下父亲都会这样吧?她惊惧地眼含泪花,家庭给予了殊晚莫大的幸福,再想想往日的独自漂泊,殊晚再不愿回到那样的生活。   慕皓天拍着她的背:“不会。”他低声宽慰她:“以前爸爸也反对我们在一起,现在,他不再反对,这不是最好的例子吗?给我点时间,也给你家里人一点时间。”   龙泽和薛彤在泰国多玩了两天,回来时殊晚伤势已经痊愈,他们并不知道殊晚与慕皓天那一茬事。殊晚瞒着他们,开始跟慕皓天搞地下恋情,   周末没课,殊晚跟父母说要去图书馆,早早出门,去了中朗地产y市分公司。y市与南源市近,是中朗的重点发展城市,写字楼极为气派,楼顶有直升机停机坪,慕皓天带殊晚登上直升机,飞往南源市。   二人牵着手走在南源市的大街上,逛街购物吃东西,午后,慕皓天神秘兮兮道:“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汽车在城郊某处富丽堂皇的建筑停下,保镖个个站得身板笔直,殊晚一下车,他们恭谨地敬礼:“龙小姐,您好。”声音整齐划一,殊晚被吓了一跳,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迎上来:“慕少,您回来了。”   殊晚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是慕家大宅。   慕皓天拉她朝屋里走,殊晚有些不乐意,她担心会遇见慕父。踟蹰间,慕父已经出来了,呵呵笑道:“来了啊。”   慕父一反之前不冷不热的态度,对殊晚的到来表示了热情欢迎,大步迎上来,脸上笑得起了褶子:“皓天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会遇到你这样漂亮的人。”   带殊晚来慕家,慕皓天自有深意,其中一个意思是:你看,我爸爸当初跟我闹得不可开交,如今态度全改,对你喜欢得不得了。时间会改变一切,你爸爸将来一定不会反对我们。   慕父十分热情,带殊晚进屋,语气激昂地介绍大宅的历史,及各屋的特色,他的脸上笑开了花,儿子是真不错,殊晚漂亮得跟天仙似的,极品美女人见人爱。而且,面前这位如今已是辰泽科技的股东,她父母是真大方,直接把股权全部给了她,听说兄长也给了些股份给她,不像左秋语,将来还要与姐姐一起分财产。   儿子这回赚大了!   殊晚有些不习惯慕父的热情,面容拘谨,慕父看出来,道:“你们年轻人还是自己玩,噢,后院有孔雀,皓天,你带她去看看。”   慕家大宅建在城郊半山腰,面积大得惊人,整座山都被慕家买下建成庞大的庄园,后院养有几只孔雀,悠然地走在花树间,慕皓天说:“你不用拘谨,就当这里是公园,随便玩。”他摘了几朵花送给她,示意她随意些,殊晚道:“那可不可以不要到处都站着人?一点都不自在。”   龙家向来追求随意,宅子里从来没有保镖,家政人员都是定时出现。如今到处都是保镖佣人,殊晚生出一种好奇怪的感觉。   慕皓天屏退众人,鼓励殊晚,“你想抓孔雀就去抓,拔几支尾羽拿着玩挺不错。当然,如果你想抓来烤了吃,也未尝不可。”   慕家的孔雀经精心喂养,长得十分漂亮,殊晚才不要去拔毛,更不会吃它。看了一会儿,又去瞧架子上的鹦鹉,慕皓天逗了逗它,它果然开口说话:“你好。”   “你真漂亮……”   怪怪的语气,殊晚被逗得哈哈大笑。   正笑着,有人来跟慕皓天说了什么,慕皓天道:“你自己玩一会儿,我有一点事要处理。”   他没告诉殊晚,是赵长鸿来了,慕父目前仍是中朗集团的董事长,赵长鸿有点事要请教慕父的意思,原本不需要特地来慕家大宅,可他不来,如何能知道慕皓天与殊晚在一起了呢?   于慕父而言,这是一种炫耀。   于慕皓天而言,这不仅仅是炫耀。他有另一种意思,看到了吗?殊晚被他收入囊中,中朗的股权之争他一定不会是输家。他要给赵长鸿施压,希望赵长鸿能够同意将中朗集团拆分……没有了利益之争,慕皓天才能去面对龙家。   那个曾经叫嚣着要让他“爱情和事业,一样都得不到的男人”,如果见到殊晚在慕家玩得兴高采烈的模样,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慕皓天十分期待。   殊晚独自在后院玩乐,慕家大宅大得超乎想象,不但养了孔雀,鹦鹉……还养了狗,不知是不是疏于喂养,几只狗长得瘦削,皮毛灰扑扑,与其他宠物形成鲜明对比,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殊晚,流露出怯怯的目光,随后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逃开。   真可怜啊!   殊晚打开围栏去追它们,逮到一只狗,狗挣扎一阵,却始终无法挣开;它试图咬殊晚,却屡战屡败,索性脑袋一耷,嘴中发出可怜的呜咽声。殊晚捋着它的毛,狗似乎有点脏了,她闲着无聊,抱着狗来到水龙头下,放水给它洗澡,嘴里低声嘟囔:“你怎么这么可怜?”肯定是慕皓天不喜欢,才亏待它们。   水龙头附近有洗手液,殊晚拿过来当沐浴露使,给狗搓了一身泡泡。狗耷拉着脑袋,浑身哆嗦,任由殊晚摆弄。   慕家父子和赵长鸿走过来时,就见一只“狗”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殊晚正给它冲水,见他们投来疑惑的目光,殊晚说:“你家的狗有点脏了,我就给它洗了洗。”她笑着解释:“你家的狗好乖,洗澡都不会挣扎。”   慕父表情怪异地看她,仿佛被震惊到:“这是狼,不是狗。”   殊晚抱着狼,脸上笑容一僵。   摔!谁没事在家里养狼啊!   三人皆不可思议地看她。异常凶悍的狼,在她手里跟死狗似的。   慕皓天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打个圆场道:“这只狼病了。”他给殊晚使眼色,殊晚赶紧道:“对,对,它病了。”她松了手,把狼推开:“你们看,它都不走了。”   狼缩成一团,哆嗦不已。   殊晚猛然想起一件事,貌似她把狼的围栏门给打开了,还没关上。   不会全部跑出去了吧?咬到人就麻烦了。   殊晚赶紧去看,看她慌张地跑动,慕皓天追过来:“喂,你去哪儿?”那只死狗似的狼也一直盯着她,见殊晚跑远,它突然跳起来。   它朝慕父和赵长鸿站立的方向跑去,被殊晚折腾一阵,此时凶性大发,眼中绿光大盛,慕父被赵长鸿被吓到,条件反射似地后退,慕父自中风之后,右腿麻木,一吓一退,反而摔倒在地,狼朝他跳过来,迅如一道闪电,利齿直取咽喉。   腥热的气息喷在慕父颈上,利齿触到皮肤。   殊晚回头就见到这画面,赶紧折身跑回来。太远了,来不及了……狼的利齿正在压下,她还有那么远的距离,再快也无法阻挠狼将慕父的喉管咬断,情急之中,一条长尾自身下甩出,十几米的长度,尾巴卷起灰狼,直接摔开。   狼摔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惨叫一声,它爬起来望着那条玉白色的长尾,又耷拉着脑袋缩回去,嘴中发出低低的呜咽。 ☆、第72章 幻觉   十几米长的粗壮尾巴在地面扭动,如同一道气势恢宏的白练。   三个男人六只眼睛,齐齐盯着殊晚和她身下那条长尾。慕父瘫软在地,面无人色;赵长鸿瞠目结舌,慕皓天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长尾又倏然消失,只剩下侧躺在地面的殊晚,她面色惊惶,现形了……她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现形?   殊晚六神无主,慌乱无助,只恨不得从世上消失。   慕皓天反应过来,快步跑到殊晚身边,将她扶起:“你没事吧?”殊晚吓得发抖:“我……我……现形了……”   “你没有。”慕皓天在她身边低声说,“你只是被吓得摔倒了。”   他朝慕父跑来:“爸爸,你怎么样?”慕父脖子上有两颗牙印,狼的牙齿刚刺破皮肤,渗出一丁点血,伤口很小,慕父却被吓得不轻,整张脸退了血色,目光直直盯着远处殊晚:“她……她……”   “她也被吓到了。”慕皓天打断父亲的话,拿出手机呼叫管家,“快叫医生,爸爸被狼咬了。另外,狼跑出去了,赶紧抓狼。”   他用身体挡住了慕父的视线,慕父偏过脸,意图继续去瞧殊晚,口中嗫嚅:“尾巴……我看见尾巴……”慕皓天声音很大,力图将父亲的低声嗫嚅压下去,他几乎在吼:“人呢?快点来人!”   不由分说地,慕皓天扶起父亲,慕父还想说什么,但慕皓天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他拥着父亲,歇斯底里喊人。赵长鸿怔怔地看着殊晚,殊晚别过身,垂着脑袋,赵长鸿看不清她的神色。转过脸看慕皓天:“你没看见吗?”   “不好意思,没想到家里的狼会出这样的事。”慕皓天道歉。   那只狼仍蜷缩在草地上,发出惊惧的呜咽声。   保镖们很快跑过来,慕皓天镇定自若地指挥他们带父亲去治疗,问赵长鸿:“你怎么样?要医生看看吗?如果没事,我今天大概不能招待你,家里乱成这样,殊晚也被吓坏了……”   殊晚被安置在客房,仿佛被吓到的是人是她,殊晚额上直冒冷汗,慕皓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你要记得什么都没有发生,爸爸被狼袭击,我大声吓跑了狼。而你,被吓坏了,吓得摔倒在地,这就是刚才发生的所有事。如果其他人看见了什么,那是他们出现了幻觉。”   一两秒的事,绝对是幻觉。   安抚好殊晚,慕皓天前去探望父亲。慕父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也打过防疫针,见儿子进来,他挥了挥手,闲杂人等退出了房间。   “刚才,你没看见殊晚的变化吗?”慕父从躺椅上坐起身,问儿子。   “什么变化?她吓得脸都白了,我安抚了她好一阵,她喝了点汤,正在屋里看电视。”慕皓天东拉西扯。   “不,她变身了,变出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尾巴。”慕父眼中写满不可思议,“她把狼掀翻,所以我才没事。”   “爸爸,你在说什么?”慕皓天装作听不懂。   “我说殊晚能变身,她不是人!你看那只狼怕她,在她手上跟只死狗似的,吓得胆都破了。她在那一刹那变出了一条长尾巴……”   “爸爸,你怎么了?”慕皓天佯装担忧地看他,“那只狼疯了,你刚才打疫苗了吗?”   “哼!”慕父笑得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他直视儿子,“你还跟我装?你是我的儿子,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你想骗我,你想把事情遮掩过去,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我出现了幻觉?想说我老糊涂了?”   慕父一字一顿地肯定道:“我没有。”他十分自信,“赵长鸿也看见了,他的问话已经说明他看见了,只有你一个人在装。”   “爸爸……”慕皓天继续把戏演下去。   “你不用演了。”慕父打断他,“我已经看见了——殊晚不是人。她的下半身能变成长长的尾巴,人首蛇身。对,她那么美,怎么可能是人呢?”   “我就瞧着龙家有问题,龙泽几十岁的人,看着跟我儿子似的,还有龙诚龙易,年纪轻轻已经叱咤一方,听说他们全家都会赌……原来是这样。”他忽然变得激动起来,拽住了慕皓天的衣袖:“他们是神对不对?你跟我说实话,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慕皓天不想谈此事。   “你不告诉我,我也能自己查出来。”看儿子什么都不说,慕父嘴角一沉,“如果真的是幻觉,那只会是我一个人的幻觉。我现在就去问问赵长鸿,他到底看见了什么,如果他也看见了,哼哼……”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作势要去拿电话,慕皓天赶紧拦住:“别……”   慕父奸诈一笑:“儿子,到现在你还不说实话?你真不说,我就去找赵长鸿好好回忆一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到时候,有兴趣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人。”   慕皓天无奈,只得跟父亲坦白:“就像你看到的,殊晚的确能变身……”   他将殊晚的事三言两语说出来,慕父兴致勃勃刨根问底,慕皓天不肯多言:“我只知道这些,但我觉得她非常奇妙,而且我非常爱她。如果你要伤害她,那我……”   他绝不容忍任何人去伤害她。   慕父一拍他的肩膀:“儿子,你发了!”   慕父两眼放光:“人首蛇身,是传说中的神,你看见她有多奇妙了吗?刚才我明明瞧见她都快跑到拐角的地方,可一刹那她就跑了回来,好快的速度……”慕父眼中写满崇拜,激动地抓住慕皓天,“你抓到了一个神,知道吗?”   慕皓天担心父亲会排斥殊晚,但父亲的反应超乎慕皓天的想象,他满面红光,兴致勃勃,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她会跟你生个小神吗?”   她是神是怪是变异体,慕皓天不好定论,但慕父却兴奋得眉飞色舞,多好的基因,人长得漂亮,舞跳得好,动作迅捷连狼都怕她!最重要的是,慕皓天说她能自愈!   慕父的妻子前几年死于乳腺癌,老搭档赵父死于肝癌,而慕父自己,因中风导致半身麻木,他才刚过六十,已经老态龙钟……富甲天下又如何?依旧逃不过病魔的侵蚀。慕父最看重的,不是中朗集团,而是健康体魄。   现在,一个翻盘的机会摆在面前。慕父拍着儿子的肩:“皓天,改变慕家基因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慕皓天趁机说出计划:“我想拆分中朗。”这个计划在他心里酝酿了许久,却不敢告诉父亲,怕他勃然大怒,慕皓天解释原因:“龙家不同意我跟殊晚交往。”   慕父眉头一皱,纠结许久,最后道:“拆!”中朗算什么?他的子孙将和凡夫俗子有着云泥之别。   庭院里摆了下午茶,慕父脖子上缠着纱布,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精神矍铄地出现在院中,殊晚心头惴惴,几乎不敢直视慕父。   果然是个胆小的人。慕父并不拆穿她,问:“下午,没被吓到吧?”   “一点点。”殊晚顺着他的话道。慕父叹道:“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家里就不养狼了。”殊晚见他不提变身的事,心头放下一块大石。   家政人员将美食送上餐桌,慕父热情地招呼殊晚:“多吃点,你看你,长得这么瘦……”目光新奇而贪婪,活似贪财鬼看着金子,满脸垂涎,连慕皓天都觉得不自在:“爸,喝点茶。”   殊晚食不知味。慕皓天早早送她回y市,宽慰她不必担心。   赵长鸿觉得事情匪夷所思,翌日有个酒会,慕父在会上露了个面,赵长鸿走过去,低声询问道:“慕伯伯,昨天你看到殊晚的变化了吗?”   “她摔倒了。”慕父这样的人精,有着一手好演技,“幸好没没什么大碍。”   “不,不是指她摔倒,狼扑向你的时候,是她变出了一条长尾把狼甩开……”   “什么长尾?”慕父一脸莫名地看他,“难道你也被狼吓到了?我早就说跟皓天说,家里不要养狼,这下可好,差点把我老命都拿去,还吓坏了一帮人。”   慕父心头冷笑一声,女神是我家的,你休想染指!   赵长鸿眉头微蹙,难道真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接二连三现形,加上与慕皓天偷偷摸摸谈恋爱,她就像走钢丝的杂技演员,仿佛随时都会摔下去。她迫切地需要释放,殊晚是个本份的孩子,不会飙车打架,这日下了课,殊晚去了电玩城。   她在游戏机上飙车,打怪……几个币能玩上一下午,不知不觉周围站了一圈人看她玩,殊晚故意死掉,拿起自己的包。一回头,却见赵长鸿就在人群中。   他冲她笑了笑:“你很擅于玩这个。”   殊晚的判断力与计算能力异于常人,因前几天在赵长鸿面前现了形,殊晚莫名心虚:“玩个电玩而已。”她垂着脑袋,提着包转身就走:“我回去了。”   赵长鸿伸手抓住她的小臂,“殊晚……”迎上殊晚绝美的面容,赵长鸿眸中几番挣扎:“我们没有可能了吗?” ☆、第73章 厨子   殊晚摇了摇头,正欲开口,旁边插入一个声音:“殊晚——”慕皓天大步跑过来,眸色不善地瞟了赵长鸿一眼,一把将殊晚拽入怀中,迎着赵长鸿道:“赵长鸿,公司那么忙?你还有闲心跑来y市散心?”   赵长鸿的目光落在二人紧扣的手上:“你不是一样闲吗?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你却来了这里。”   “我看来我女朋友,再忙也得挤出时间。”慕皓天有宣示主权之意,又说:“你也是有女朋友的人,若真闲着没事,不如去陪陪左小姐。”   左秋语才是他的女朋友——慕皓天提醒着赵长鸿,也提醒殊晚。   想挖墙角,痴心妄想!   言罢,慕皓天拉殊晚走开,并未走远,而是走到夹娃娃机旁,慕皓天搂着殊晚的腰:“你不是说你很擅长这个吗?不如夹几个公仔送给我。”   殊晚嗤笑一声:“这个你也要?”   “你送给我的我都会喜欢。”   二人郎情妾意你侬我侬,赵长鸿心上一阵绞痛。   殊晚和慕皓天一起吃了个晚饭,匆匆告别,回到家发现龙易和柳絮都在,龙易道:“本来想等你一起吃饭,但等了半天都不见你回来。”   “在外面玩。”殊晚撒谎道,因怕被人看穿,故意侧着身不敢直视家人。   “多玩玩也好。周末有没有时间?”龙易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包放在一边,“柳絮要去南源市录个节目,那边你比较熟,不如陪她到处逛逛,买买东西。”龙易侧过身,压低声音悄悄说:“顺便帮我看着她。”   “好啊。”殊晚说,有种求之不得的喜悦。   周五下午,殊晚和柳絮就到了南源市,住进预定的酒店。晚上二人一起去逛街,因要录节目,柳絮买了两套衣服,也为殊晚挑了几套,扬着手里面的卡说:“我是沾了你的光,平日你哥才不会大方地送我一张银-行卡。”   “真不送吗?”   “会谈条件。”柳絮说。   “那这次没条件吗?”   “有。”柳絮笑得花枝乱颤,“帮你多挑几件衣服,顺便看着你别被男人拐跑。”   殊晚忽然一阵心虚。   柳絮的节目定的是下午两点半,但她要提前过去化妆,熟悉演播室环境,跟节目组搞好关系……她的时间有点紧。在餐厅吃午饭时,柳絮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我要走了,你好好享受你的午餐,中午休息一会儿。我可能要晚上六七点才能回来,如果你饿了,不用等我吃晚饭。”   柳絮一走,殊晚便给慕皓天发了短信。她回到房间没多久,门铃就响起,开门,慕皓天站在门外:“可算等到你那未来二嫂走了。”   他进屋顺手关了房门,一把将殊晚摁在墙上,迫不及待的含着她的唇瓣,张狂地舔舐与亲吻,舌头灵活地滑进去,殊晚本来想说什么,却被他堵得开不了口。他的吻灼热而急切,殊晚的呼吸似乎都被他夺走。   热吻中,慕皓天脱了自己的西服,他把殊晚抱起,两条纤白的腿环在自己腰上,一边吻她一边走向卧室。他把殊晚扔在床上,脱了衬衫,露出宽阔的肩膀和有形的肌肉线条,压在殊晚身上。   一番酣畅淋漓的纠缠。慕皓天真是爱死了她,她在床上难耐地扭动时,真像一条引人犯罪的蛇。深入的纠缠似乎仍不够,慕皓天吻着她漂亮的锁骨,暗哑出声:“柳絮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六七点。”殊晚说。   “那我们还可以再来一次。”说着,再次将她压在身下。   柳絮在录综艺访谈节目,这期节目不只有她,还请了左秋语,新晋偶像乔川,以及一名神秘嘉宾,据说都是九和的艺人。节目开始时,柳絮才知道这名神秘嘉宾是——程归锦。   她心头咯噔一声,有种不祥的预感。   主持人在旁边调侃道:“各位,惊喜吗?”   通常情况下,嘉宾们应该发出惊喜的大笑,真也好,假也好,至少气氛到位。谁知左秋语脸色一沉,不冷不热道:“惊喜没有,惊吓倒是不少。”   她的语气明显惹怒了程归锦,程归锦高傲地斜了她一眼:“我的到来明显剥夺了某些人的上镜机会,有人不满也在情理之中。”   “早知道那个嘉宾是你,我还不来了。”左秋语不屑道。   “你不是号称新一代玉女派掌门人吗?怎么这么快就绷不住了?戏里一张脸,戏外一张脸,我都替你觉得累。”程归锦反唇相讥。   “我是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说什么。某些人的品行在圈内是出了名的,脾气再好的人都能被他逼得发作。”左秋语傲着脸,“不就是运气好点吗?那年正好没什么有实力的片子参与竞争,才让你拿了最佳男主角,从此某些人就觉得自己飞上了天。”   “总比那些天天做梦,却始终飞不上天的人强……”   二人剑拔弩张唇枪舌战,主持人一看势头不对,赶紧劝道:“你们能不能停一下?我们在录节目。”   碍着主持人的面子,二人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程归锦坐上自己的位置,他是影帝,人气旺片酬高,自然坐在主位,坐下后挑衅地瞟了左秋语一眼,故意高昂着头,如同高人一等。左秋语嘟囔一声:“拽什么?到现在不还是单身狗。”   演播室有扩音设备,低声嘟囔被放大,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程归锦冷哼一声:“不就是找了个富豪吗?怪不得喜欢得瑟……”   刚消停的战争又继续燃起,二人左一言右一语,互相攻击,互相仇视,连主持人都插不进话,柳絮在旁边托腮无语,和乔川二人大眼瞪小眼。怎么会把两个冤家放在一起上节目?   看形势愈演愈烈,柳絮无奈道:“在公司吵,在片场吵,拍广告吵,录节目也吵……”每次二人一见面就吵,柳絮见过无数次,弱弱道:“其实你们是真爱吧?”   “谁跟他是真爱?”   “谁跟她是真爱?”   二人异口同声,手指指着对方,面色微愠。   柳絮长叹:“果然是真爱啊!”   二人把手一收,各自掉头,忿忿离开演播室。   人走了,节目也没法录了,柳絮回到酒店,她想去找殊晚看电影,敲着殊晚的房门。   砰砰砰……一下一下,夹杂着柳絮的呼喊:“殊晚。”   这简直是恶魔的钟声。殊晚从床上吓得惊起:“柳絮回来了?”明明才三点多,她怎么回来了?   “殊晚……”柳絮锲而不舍地敲门。   殊晚赶紧把慕皓天推下床:“你赶紧躲起来。”她把他推进了旁边的小厨房,道:“你千万别出声,我把她支走。”   “殊晚,你没事吧?”柳絮在外头大喊。   “来了!”看她已经不耐烦,殊晚赶紧去开门。面对她的姗姗来迟,柳絮有些狐疑:“敲了这么久的门,你都不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没,没事。就是没听到……”殊晚回话。   “你会听不到?”柳絮觉得不对劲,“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在想事情。”殊晚磕磕绊绊道,“你,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程归锦和左秋语吵架,节目录不下去,只好回来了。”柳絮解释,又说:“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最近上映了两步美国大片。”   她是个电影迷,兴致勃勃。   “晚上吧。”殊晚补充道,“晚上看电影才有气氛。”   “行。”柳絮的目光忽然落在柳絮侧后方,地上落着一件男式西服,“你屋子里怎么有男人的衣服?”柳絮恍然大悟,“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不,不不……”殊晚赶紧辩解,柳絮一定会给龙易打小报告,继而龙易不悦,家人不悦,事情暴露,无颜面对……殊晚可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才叫了……叫了一名厨师上来做饭,他把外套放在这里……”   殊晚把外套捡起来:“大概是被我碰掉了。”幸好衣帽架就在旁边,殊晚把衣服放上去,“我中午没吃好,又饿了。”她干笑着,“你也知道,我和哥哥都饿得很快。”   “厨师会在这里换衣服?”柳絮不信。   “对呀,穿上厨师服。”殊晚指着小厨房,“方便他在屋里做饭。”   昂贵的套房带有一个厨房,若是客人有需求,酒店会派遣厨师来现场料理,当然,收费很高。   柳絮来了兴趣:“你点了什么好吃的?中午我也没吃好,正好饿了。”她直接往屋里钻,殊晚不好拦她,高声道:“做炒饭,我想吃炒饭所以叫了厨师来。”   柳絮进屋,殊晚招呼她:“你先坐一会儿,看看菜单,想吃什么我打电话让酒店送。”她吞吞吐吐道:“我……我先去洗个手。”   把柳絮安置在餐厅,殊晚快速钻进卧室,慕皓天只穿了条内裤,其他衣服散落在地,殊晚赶紧把衣服塞进抽屉。又溜进厨房去看慕皓天,厨房里有两套备用的厨师服,若是客人自己想下厨,不用弄脏衣物。慕皓天大概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他够聪明,已经把衣服穿上,帽子口罩一件不少,殊晚道:“你就当你是厨师好了,赶紧走吧。别忘了拿衣服。”   慕皓天觉得很憋屈。谈个恋爱,居然还得搞地下的。   但殊晚不想被家人发现,他得配合。   慕皓天演技了得,出厨房时态度恭谨道:“女士,希望下次有机会能为您服务。”慕皓天挑着眉笑,话语中有种别样的意味,他大步朝房门走去,殊晚对柳絮解释:“我不想吃炒饭了,还是点菜让酒店送吧。”   “别走啊。”柳絮喊住厨师,“我想吃炒饭。” ☆、第74章 绑架   幸好慕皓天炒饭炒得不错,不然非穿帮不可。   炒饭端上来,柳絮盯着厨师:“眼睛长得挺亮堂。把口罩摘了行吗?我看看是不是帅哥。”   殊晚警铃大作,赶紧阻拦:“喂,喂,你不能这样。”她搬出理由:“哥哥也叫我看着你,禁止沾花惹草。”   “我这不是沾花惹草,是饱饱眼福。”柳絮纠正道。   “那也不行。”慕皓天是名人,柳絮八成认得,殊晚不敢让慕皓天摘口罩,朝他挥了挥手:“没你什么事了,走吧。”   慕皓天微笑道:“二位请慢用。”他转身告辞,殊晚心头一块大石落下,正要落地的刹那,柳絮又喊住厨师:“等等。”   慕皓天转身,殊晚一颗心又提到嗓子眼,柳絮又要闹什么?   柳絮拿出钱包,抽出两百大元,递过去。   慕皓天怔了一怔。   “小费。”柳絮解释道,“你的炒饭味道不错。”   慕皓天内心十分强大,接过钱礼貌道:“谢谢。”   柳絮怕胖,吃了几口炒饭便放下筷子,回屋休息去了,殊晚赶紧拎着慕皓天的衣服去追他,好歹也是个总裁,不能穿着厨师服招摇过市。   慕皓天在酒店外面等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眼。从殊晚手中接过衣服,不忘邀功:“你可得好好补偿我,为了你,我都当厨子了。”   殊晚:“我是为你好,要是被哥哥知道了,他可能会揍你。”   “我还怕龙易?”慕皓天满不在乎道,“你看我这个样子,被人知道了岂不笑掉大牙?”幸好有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就算有熟人也不会被认出。此时手机响起,慕皓天摸出手机,是一条短信。   发信人:阿进。   内容:老板,我看见殊小姐跟一个厨子在酒店门口拉拉扯扯,怎么办?我要跟住他们吗?   慕皓天头上掉黑线。   抬头,果然看见不远处的阿进探头探脑朝这边看。   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强大杀气,阿进脑袋一缩,继续发短信:老板,貌似那个厨子并非善茬。   慕皓天无语。   原本打算在南源市多呆一天,但翌日一早,龙诚就派了直升机过来接殊晚和柳絮,说中午一起吃午饭。   一家人吃个午饭而已,何必搞得这么急?何况龙易不在y市。   下了飞机,柳絮给龙易打电话,龙易在那头说:“回来了吗?买新衣服了没有?给殊晚找套甜美风格的裙子,让她换上再去吃饭。”   柳絮纳闷:“又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饭,干吗还要换衣服?”   龙易说:“辛铭来拜访哥哥,爸爸想让他跟殊晚认识一下……妹妹年纪也不小了,爸爸怕她被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骗走,这种事情,宜疏不宜堵。爸爸觉得辛铭人不错,至少比慕皓天强,展家跟我们又是老交情,他们家的人神经很强大,若是知道我家的秘密,只会更加喜欢殊晚。”   总之,有慕皓天垫底,龙泽看别的男人顺眼多了。   柳絮明白:“哦,相亲——”   “也不算。”龙易在那头说,“大家认识一下,能对上眼最好。”   柳絮道:“殊晚这么漂亮,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展辛铭一定会一见钟情,他那人头脑灵活,人长得也帅,展开攻势的话,殊晚一定会被拿下……”柳絮仿佛看到两个人成功牵手的幸福画面,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至于那个两千块一晚上的慕皓天,挥手拜拜了。   柳絮在走廊里打电话,殊晚坐在休息室,二人隔着一段距离。但殊晚何等听力?静心凝神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大叫不好,原来哥哥把她接回来是为了相亲!   脚踩两条船是不对的。   但殊晚又不能跟家人只说,心头叫苦。   柳絮挂了电话,回到屋中,给殊晚找了一条裙子:“你穿这条不错。”   “哦。”殊晚拿过裙子,思索片刻道,“吃午饭还早,柳絮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理发店洗头。”   殊晚逃命似的奔去理发店,美发师微笑着问:“美女,想做个什么样的发型?”   殊晚气壮山河道:“夸张的,吓死人的。”   中午,殊晚奔向餐厅,推开包房房门时,龙泽夫妇怔了一下,殊晚顶着爆炸发型,染成五颜六色,夸张到极点。她化了很浓的妆,浓得看不清五官,龙诚正在喝水,差点被呛到,这位非主流小妹真的是他的妹妹?   “怎么做了个这么夸张的头发?”薛彤忍不住问。   “这样很潮啊!”殊晚理了理头发,“现在,年轻人很流行这样的造型。”   她拉开椅子坐下,桌上除了家人,还有一名年轻男子,面容清秀俊朗,龙诚介绍道:“这是展辛铭,展家跟我们关系很好,他一直都把我当哥哥,这次过来还带了不少礼物。”   互相介绍着认识,展辛铭明显对非主流小妹妹不来电,礼貌地微笑,交谈,但绝对没有擦出爱情的火花。   展辛铭更喜欢跟龙诚聊聊生意上的事情,与殊晚话不多。   一顿饭相安无事地吃完。   殊晚放下筷子时,说:“我想去玩电玩,我先走了。”   爱玩电玩的非主流,大概对方不会更不会喜欢   她拎着包赶紧撤退。   走廊里有人走过,瞧了殊晚好几眼,有些不确定地喊出声:“殊晚?”   是程归锦,他也在这家饭店吃饭,殊晚冲他笑了笑,他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殊晚呵呵一笑:“换个形象。”   “还以为你回归豪门变公主,结果变成非主流,你这变化可真出人意料啊!”   殊晚尴尬地笑。   后面包厢的门打开,殊晚瞥见父母及展辛铭出来了,心上一急,对程归锦道:“我走了。”程归锦偏不趁她意,“我们这么久不见,怎么说也得一番叙旧啊!”殊晚道:“那我们换个地方叙旧。”   她慌张如遇避洪水猛兽,程归锦瞥见远处不但有她的家人,还有展家的钻石王老五,再看看殊晚的打扮,程归锦心头猜到几分。和殊晚匆匆离开饭店,他问:“该不会是你家人想给你介绍对象吧?”殊晚点头:“他们非常关心我的个人私事,怕我被不靠谱的男人拐走,索性直接介绍一个。”   程归锦长叹一声:“理解,理解。”他凑过来神秘一笑:“不然我帮你解决一下烦恼。”   “怎么解决?”   “我当你男朋友。”   殊晚差点被呛到,忙摆了摆手:“不用了。”   “那你当我女朋友也行。”   这有差别吗?殊晚问:“为什么?”   “我就想有个女朋友,左秋语老说我单身没人要,我要找个女朋友气死她。现在正好,也给你解决一下麻烦,我们以后就在一起。”程归锦仿佛公司的决断者,大手拍在殊晚肩上,下了定论。   殊晚摇头。程归锦退一步:“就当合作吧。你就做我名义上的女朋友。”   殊晚继续摇头。   程归锦怒了:“你怎么就不能当我女朋友?我对你不好吗?以前口口声声叫人家真爱,现在飞黄腾达了,就翻脸不认人,你有道义吗?有良心吗?有责任感吗?难道你一改了名字,就变成了三无产品?”   他每次这样气势凛然地大吼时,殊晚就成了任他揉搓的小菜鸟,缩着脑袋跟只鹌鹑似的。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真爱粉?”程归锦步步为营。   “是啊。”殊晚弱弱回复。   “那不就行了。”程归锦开颜一笑,一把搂过殊晚的脖子,脸贴过去,顺势摸出手机,咔嚓一声,拍了张合影,顺手发到个人微博上,附言:我的百变小精灵。   殊晚也没当一回事,晚上,程归锦请殊晚吃饭,正吃到酣畅处,殊晚手机响起,慕皓天在那头怒火冲天:“你这是什么意思?”   殊晚觉得莫名其妙:“你发什么神经?”慕皓天咬牙切齿:“我发神经?你都成程归锦的绯闻女友了!别以为打扮成非主流,我就不认识你。”他把微博照片的事一说,殊晚后知后觉道:“没什么,他让我做他名义上的女朋友。我觉得挺好,免得家里人要介绍男人给我认识。”   “好什么好!”慕皓天暴躁。   慕皓天最多说殊晚几句,还不敢说狠话,程归锦就惨了些。晚上驱车回酒店,刚下车,还没走出停车场,就被十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团团围住,程归锦好歹是三届武术冠军,一通打斗,最终寡不敌众,被人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布团,头上罩上黑布罩,打包带走。   程归锦心头恐慌:这到底是劫财还是劫色啊?   黑布罩被摘下的时候,程归锦面前出现三张无比英俊的面孔,心头咯噔一声:看来是准备劫色啊!怔了一怔,他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人是经纪公司的老板龙易。   “龙总,搞什么?”程归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看看另外两人,一个是龙易的哥哥,另一个是他父亲。   三人面色冷凛,龙易开口:“听说你想做我妹妹的男朋友?”   那口气,森冷如同程归锦与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不可以吗?”程归锦反问。   “好啊。但为了预防你三心二意,总得牺牲点东西。”龙易直接抽出一把匕首,刀光晃眼,锋利的刃口贴在程归锦脸上,龙易如恶魔:“要你这张脸,还是要我妹?”   龙家太可怕了!程归锦忍不住爆粗口:“要你妹!”   他吼得气壮山河,干脆利落。   龙易怔了一怔,有些不敢相信:“你的脸花了,可就做不了全民男神,别想再登荧幕。想清楚点,到底要什么?”   “要你妹啊!”居然敢威胁他?要不是被绑成了粽子,程归锦就跳起来把龙易撕成碎片。   龙易眸色微动,有胆识!有魄力! ☆、第75章 恋人   程归锦面无惧色,气势凛然。   龙易发出轻俏笑声,手上一动,程归锦几乎能感觉刀锋带起的冰寒,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身上绳子松动,原来龙易划断了绳子。   程归锦立即跳起来,抖落身上绳索,眸色不善地看着龙易:“有本事就单打独斗,别来这一套。”   龙易没有打斗的兴致,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对殊晚好一点。”一直没开口的龙泽出声。   “我对她不好吗?”程归锦条件反射似的叫嚷起来,“她说想当演员,我就给她找经纪人;她演技不行,我就带她去片场;名义上她是我的助理,实际上我处处照顾她,睡得比我早,起得比我晚……我怎么对她不好呢?”居然全家男人一起出动,找他算账吗?   没良心的殊晚,居然给家里人打小报告!   龙泽面色稍缓:“那就好。”   他并不多言,女儿年纪尚轻,谈婚论嫁还早,龙泽只是不希望她被某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欺骗。龙泽转身,招呼儿子:“走吧。”   “不准拿我妹妹炒作。”龙易继续挥动刀子,恐吓道:“敢对她不好,我就揍扁你。”   程归锦不屑,谁怕谁?当他是被吓大的。   他撸起袖子斗志昂扬,孰料三个男人——走了。   “喂喂喂,别走啊……”程归锦还没动手!三个人越走越远,屋内只剩他一个人,程归锦看着断落的绳子,打架的激情退却,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这,这是……考验吗?   顿时背上一股冷汗流下,龙家太可怕了!   再细细一想,啊哈哈哈哈……他是顺利通过考验的人。   仰天大笑。   程归锦愈发得意,立即打电话给殊晚,将晚上的事一说,将自己坚定不屈的态度夸张一番,哈哈大笑:“你家里人好逗。”还真成了家人眼中男朋友,殊晚不知这是好是坏。但有了程归锦做挡箭牌,殊晚出去玩再也不愁找借口。   周末,程归锦约殊晚去南源市看画展,顺便去气气左秋语。殊晚欣然前往,给慕皓天发了信息。   慕皓天便兴致勃勃地出现在画展上,因心思急切,故去得早,在门口瞧着来往宾客,没见到殊晚,倒是看见赵长鸿和左秋语,左秋语说:“我先去拍照。”语气礼貌,但这种礼貌在情人之间显得有些疏离,赵长鸿微微一笑,左秋语便跑去自拍,准备放两张在个人微博。照片里只有她在画展的身影,没有赵长鸿。   赵长鸿看见了慕皓天,有些惊讶:“天哥也对这种活动感兴趣。”   “殊晚会来。”慕皓天看着远去的左秋语,笑话赵长鸿:“我倒是佩服你,明明没有感情,还能装作喜欢的样子。”   赵长鸿眸色微暗。   “如果你不喜欢这样,不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们本就合不来,各自做自己的事业,不是很好吗?”   慕皓天意图将中朗拆分,这一步必须经赵家同意。赵长鸿摇了摇头:“大集团才有规模效应,拆开后,对你我事业的发展没有好处。何况集团是父辈的心血,你又怎么忍心让‘中朗集团’四个字不复存在?”   慕皓天道:“我想放开手做事业!不想花时间内斗!”   “是怕我独揽中朗大权吧?”赵长鸿嘲讽一笑,“怕我将来打压你?处处制衡你?所以恨不得将中朗拆分,哪怕自己吃点亏也在所不惜?”   慕皓天输人不输阵,冷笑一声:“你揽得了吗?你有左秋语,我有殊晚,辰泽的股权最多对半分,你我还是平手。”   “天哥,你可真是演戏的高手,到现在还死撑。你回头看看,殊晚到底是谁的女朋友?”顺着赵长鸿的目光,慕皓天回头,就见殊晚和程归锦并肩走来,赵长鸿笑出声:“争来争去,结果她被程归锦收入囊中。”   殊晚穿着一条红色短裙,灵动活泼,挽着程归锦的手臂,二人兴致勃勃说着什么,看得慕皓天眼中怒火冲天,大步过去一把将殊晚拉过来,殊晚呵呵一笑:“你来了啊!”慕皓天恨不得将她好生收拾,果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程归锦不悦:“慕皓天,你干什么?”   “这是我女朋友。”慕皓天咬牙切齿。   见殊晚不反对,程归锦明白几分,训殊晚:“你什么眼神!怎么看上这样的?”想想又觉得不对,“你家里人干吗还给你介绍对象?”不待慕皓天回答,程归锦忽然笑出声:“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没通过龙家的考验!哈哈哈哈……”程归锦肆无忌惮地嘲笑慕皓天,看慕皓天脸色一暗,他愈发得意:“我告诉你,我是经过她家人承认的正牌男友。”说着把殊晚一拽,“走,先陪我去打击一下左秋语。你可是答应了我。”   “那你以后帮我打掩护好不好?”殊晚征询程归锦的意见。   程归锦点头,拽过殊晚怡怡然离开,继续下一场战斗。   慕皓天看着二人紧挨着的肩膀,心头不是滋味,这程归锦假戏真做怎么办?心头恨得想揍人,只化成一声无奈叹息。   慕皓天走入了死胡同,他若得不到龙家的认可,赵长鸿便不会同意拆分中朗;但是,不拆分中朗,他如何能得到龙家的认可?   因果交缠,慕皓天找不到突破点。   他给殊晚发短信:“我在停车场等你。”殊晚陪程归锦去耀武扬威,他与左秋语水火不容,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越战越酣,殊晚看了一圈画展,二人还在唇枪舌战。慕皓天又发信息过来“快点,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殊晚想跟程归锦告辞,几次插嘴,都被华丽丽地忽略掉,最后只得无奈摊手,悄悄走了。   中午一起去吃了大餐,慕皓天说:“下午带你出海玩。”   他没有派出庞大的超豪华游艇,开了一条适中的游艇,自己亲自驾驶,和殊晚两人出海,浪漫的二人世界。殊晚崇拜道:“慕皓天,你还会开船啊!”   慕皓天眉眼上扬:“当然。”   殊晚星星眼:“哥哥叫我也去学开船,等我学会了他说送艘小游艇给我。”   “别老拿你哥的东西。”慕皓天不悦,“等你学会了我买一艘送给你。”   海岸线从视线中消失,目之所及全是微绿的海水,天地容纳其中。船只再往远处航行,水越来越清,呈现出淡淡的蓝,殊晚喜欢水,在房间换了一套泳装,只穿了上衣,肆无忌惮地化出长尾。   “很漂亮。”慕皓天看着她的长尾道,银白色的一条尾巴,柔韧有力,触感光滑。那尾巴真长啊,从腰际延伸出去,粗如水桶,到末端处渐渐细下来,最终细如小指。   二人在甲板上晒太阳,殊晚的尾巴自然地从船舷处垂落下去,末端探入水下。慕皓天玩笑道:“你岂不是能用尾巴钓鱼?”   “你这么坏,盼望鱼来咬我。”殊晚嗔道。   “那你咬鱼好了。”慕皓天的心情如此时的天空,一碧如洗,“我去钓几条,晚上给你煮了。”   “才不要钓鱼,抓鱼好了,多快。”   说着,殊晚从甲板跳了下去,海面溅起白色的浪花,她在水中自由地徜徉,追逐,手上抓着鱼,如海豚似的高高跃起,手一挥,把鱼儿扔在慕皓天身边,慕皓天被她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从躺椅上惊起。   鱼儿在甲板上弹跳,殊晚一玩就上了瘾,快速抓鱼,不断扔过去,有些砸在慕皓天身上,慕皓天十分生气:“殊晚,你停下。”殊晚不停,继续抓鱼,口上道:“我就不停。反正你又奈何不了我。”殊晚时而钻入海中,时而如游龙般跃起,天那么高,海那么阔,她玩得十分欢乐。   后来甚至抓了虾蟹,悄悄潜上船,放在慕皓天身上。   慕皓天反应过来时,殊晚已经消失在水面。   他发现她强大了,能够在水中自由呼吸,父亲虽然死板迂腐,这点却押得很对。这么好的基因,必须生下一代。   殊晚负责抓鱼虾,慕皓天负责弄熟,她爬上船,跟着慕皓天进厨房,看慕皓天直接把活生生的大虾放在蒸锅里,盖子一盖,大虾在锅里挣扎,火在下方翻滚。殊晚立即叫起来:“你好残忍啊!”   她捂着眼睛差点跳脚,慕皓天回答:“那你别吃,我们去放生。”   殊晚手指露出一条缝:“你放盐了吗?”   晚餐在甲板上享用,虾蟹的味道鲜美至极,慕皓天帮殊晚剥肉,蘸过蘸料递过去,殊晚吃得开心,直接吃过。   霞光满天,夕阳染红西天的海水,风徐徐吹来,尘世的喧嚣繁杂无影无踪,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若是时间能停留在此,多好。   可惜不能,殊晚接到电话,母亲在那头说:“早点回来。”没说出口的那句是:不要这么快就跟程归锦在外面过夜。   殊晚就给程归锦打电话:“你在哪儿?我们该回y市了。”程归锦回道:“你再跟慕皓天玩会儿,我有事。”   “该回y市了。你不把我送回去,我哥哥会找你麻烦。”那头十分嘈杂,似乎在热闹的闹市,喧闹中夹杂着一个女声,殊晚听力好,一下子就听出来:“旁边是左秋语吧?你们还在吵?”   从上午吵到下午,真不嫌累。   程归锦吱吱唔唔:“没有,有点事。你在哪儿?两个小时后,车站见。”   订了九点的新干线贵宾票,慕皓天和殊晚先上车,殊晚表示不用他再送自己回y市,慕皓天十分坚持,万一被程归锦占便宜了怎么办?程归锦直到快开车时才上来,看见慕皓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车子在轨道上飞驰,外面高楼的灯光浮光掠影,很快被甩在后面,消失不见。程归锦看着慕皓天跟殊晚,道:“殊晚,我现在不想跟你做名义上的恋人……”   啪——   慕皓天一巴掌拍在桌上,睚眦欲裂:“你还想做实际上的啊?”   “不,不,实际上也不想。”程归锦赶紧纠正,“我是说我们如果直接分手了,你哥会怎样?” ☆、第76章 计划   殊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依照龙家的架势,必定会找他算账,龙易那人是出名的小气,后果……不堪设想。程归锦长叹气,跟殊晚商量:“那你把我甩了吧。”   “我不要。”殊晚拒绝,“你答应了给我打掩护。”   没了程归锦,说不定家里又会给她介绍对象,殊晚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挡箭牌。   “可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别人了。”程归锦说。   “三心二意,朝秦暮楚是不对的。”   “我是认真的。”   “这么说你找我是在闹着玩吗?”   平时不正经的时候多了,现在殊晚也跟他不正经了,程归锦忽然想起一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   殊晚随意问起:“你喜欢上谁了?”   “左秋语。”   殊晚呆住,左秋语跟他不是宿敌吗?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恨不得对方早日下地狱。   慕皓天也怔了怔,随即发出笑声:“你跟左秋语……”笑声中有不可思议,更多的是兴奋,如同看见曙光撕裂云层,光芒万丈。   他终于找到了突破点,守得云开见月明。   夜空是暗蓝色,浮动着鱼鳞似的薄云,一弯月牙凄清地悬在天上,没有一颗星子的陪伴,月光之于城市毫无意义,五颜六色的霓虹争夺着城市的风景,赵长鸿逆着光,霓虹落在他背后,映出诡谲的光影。   就在刚才,左秋语向他提出分手。   她说出“分手”两个字时,赵长鸿怀疑自己幻听,若非辰泽科技持有少量中朗集团的股份,赵长鸿是不会考虑她的,赵家家大业大,左家可谓是高攀。可左秋语是认真的,她咬着唇,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歉意:“赵长鸿,对不起,我发现我喜欢的是别人。”   左秋语说:“其实,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虽然你对我很好,会陪我逛街,吃饭,给我惊喜,给我礼物……但我有感觉,住在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女人是感觉敏锐的生物,爱或不爱,一清二楚,只不过有时仍怀有希望,有时在自欺欺人,有时在配合男人演戏,左秋语不打算配合再配合他:“我们分手吧。”   女人一旦转了身,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赵长鸿并不觉得心痛,却有种难以言说的悲伤,他败了!   爱情与事业,通通离他远去。   原来那个一样都得不到的人,是他。   他问左秋语:“你喜欢上谁了?”   “程归锦。”   “可程归锦有女朋友。”   “他说他跟殊晚故意做戏来气我,殊晚喜欢的是慕皓天。”   ……   慕皓天同时得到了爱情和事业。   何其荒谬与讽刺?   而他成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样都没得到。   城市的霓虹在他背后繁乱闪烁,赵长鸿的脸色更暗了。   傍晚,海风沁人心脾,殊晚开车出去兜风。赵长鸿打来电话:“殊晚,你是不是开了一辆红色跑车?我看见你了。”   “哦,是吗?”殊晚轻笑,“那你也在y市了?”   “是的。我们能聊一聊吗?”赵长鸿问,殊晚正想拒绝,又听赵长鸿说:“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最近遇到一些烦心事,聊一聊天也没什么。如果你拒绝,岂不是心虚?”   殊晚问心无愧,才不怕他。   赵长鸿在近郊区的公路上等她,路边绿化树树冠如盖,路宽车少,赵长鸿的车停在路边,大老板派头足,前后共三辆车,保镖恭谨地立在车门边,身板笔直。赵长鸿道:“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开了车。你在前面带路好了。”   “自己开车不是很麻烦吗?那路段不好走,你的小跑车底盘太低,容易被刮坏。还是我带你。”赵长鸿提出建议,“我让人把你的车停到前面的停车带。”   一名助理主动上前为殊晚泊车,殊晚把车钥匙给他,跟着赵长鸿上车。车子在公路上疾驰,将y市远远地抛在后面,天色完全暗下来,高速公路两侧山峦起伏,殊晚觉得奇怪:“你要带我去哪儿?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就行了吗?”   搞得神神秘秘。   “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给吗?”赵长鸿面上是和煦的笑容,“陪我吃个晚饭,我现在失恋了,安慰一下都不行吗?”   他可怜兮兮,殊晚不好说他,低声嘟囔:“市里那么多饭店,你怎么往山里走?手机都没信号。”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好吃的。”   一走,就走了两个小时,已经进入南源市地界,汽车在山路上弯弯绕绕,最后驶入某处山庄,山庄占地面积广,前后有果园,高大的围墙后矗立着一幢幢精巧建筑,车子穿过重重大门,赵长鸿说:“真正的美食在山间,不在市里。”   希望不要辜负两个小时的行程,殊晚对美食有浓厚的兴趣,赵长鸿介绍道:“这是我的私人庄园。”穿过长长的走廊,殊晚跟随他在某个房间坐下,佣人们开始上菜,味道的确不错,但时间太晚,殊晚说:“你待会儿得送我回去哦。”她去拿手机,准备给家里说晚点回去,刚才进屋时把包包放在方便的置物架上,有侍者过来,说替她收好。殊晚道:“把我的包拿来。”   赵长鸿往她碗里夹了菜:“吃饭。”   “我要拿手机。”   “山里没信号。”赵长鸿不浓不淡道。   殊晚不信:“把我的包给我。”   屋内侍者不动,赵长鸿也没表态,殊晚怒了:“你搞什么?”她大步朝门外走,却发现房门从外面被锁住,殊晚跑回厅中质问道:“赵长鸿,你要干什么?”   赵长鸿一字一坠:“殊晚,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殊晚忽然发觉不对劲,从她坐上赵长鸿的车子开始,手机就没有信号。如今在这山中弯弯绕绕,目前这个房间是个靠山壁而建的屋子,半间屋子嵌在山壁中,只有唯一一个出口,殊晚警铃大作:“你什么意思?不打算放我离开。”   赵长鸿直视她,眸色坚定:“不会再放了。”   “你想软禁我?”殊晚觉得不可思议,“赵长鸿,我对你如此信任,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难道我的心思你不懂吗?”赵长鸿站起身,朝殊晚走近,“可你是那样冷血,我挖空心思想对你好,却始终无法打动你半分。你若真是冷血,为什么不冷到底?以前,你不是最讨厌慕皓天吗?为什么又跟他在一起?”   慕皓天凭什么爱□□业两得意?谁会料到殊晚是龙家失散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了辰泽的股东,慕皓天得到了一切,心爱的女人和中朗的股权,春风得意。   而他,成了那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赵长鸿扶住殊晚的肩:“我真的很想重新追求你,可我知道,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软禁是犯法的。”殊晚推开他大吼,“我家里人找过来,你就惨了。”   “他们找不到这里。”赵长鸿已经部署好一切,“我从路上把你接走,除了我的人,还有谁看见呢?天色暗,那里又是城郊,没有摄像头。而且,此时你已经死了。”   “记得你的小红跑车吗?你把钥匙给了我的人。我找了一名极限运动女选手,她和你身量差不多,开着你的车从跨海大桥驶过,因操作失误,冲出护栏,连人带车坠入大海。我刚才让人把你的包送了回去,包包被放在副驾驶,一起落入海中,谁还会怀疑当时开车的人不是你?”   “你出了车祸,车子沉入海底,海浪带走了你的尸体,你可以纳入失踪人口,两年后确认死亡。”   殊晚惊得目瞪口呆:“你把我的小跑车开进海里了?”   为了证实他的话,一名膀大腰圆的保镖走进屋,向赵长鸿报告:“老板,完美完成计划。极限选手顺利逃脱。”   赵长鸿十分满意:“告诉她,再也不要来中国。”   他转过脸,对殊晚道:“听见了吗?车祸已经发生。浪高风急,你没能逃出大海。”   跨海大桥是郊区通往市区的一座大桥,又高又长,若是普通人掉下去,生还希望不大。   殊晚仿佛听到了笑话:“所以,我被淹死了?”   “是的。”赵长鸿点头,多完美的计划,也许会有人在海上进行打捞,也许她的家人尚存希望,也许慕皓天不肯放弃……但结局已定,慕皓天将再次失去即将到手的爱情与事业。   龙家的殊晚已经死了,留在山庄里的,只剩下他的女人。   殊晚一时悲从中来:“我的小跑车……”那是龙易送给她的,还没开几次呐!她像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痛心疾首,“赵长鸿,我讨厌你了!以后都讨厌你!” ☆、第77章 逃脱   屋内侍从虽态度恭谨动作有礼,却长得人高马大,有看守之意,殊晚脑子一转,抓起桌上一把剔骨小刀,左手扣住赵长鸿,刀尖抵住赵长鸿颈部。   赵长鸿怔了一下,她的动作很快,行云流水,一点都不像弱质女流。   不知道她的力气到底有多大,他没有试图反抗,懒洋洋地任她扣着。   “叫他们把门打开。”殊晚威胁道。赵长鸿个头比她高,殊晚踮起脚,目光环视屋内侍从,“你们快去开门,放我走,不然我就……”   “杀了我吗?”赵长鸿毫无畏惧,从容道:“我不会放你走,要动手的话,你请便。”他下了决心要留下她,走到这一步,已无回旋余地。   “赵长鸿,你别不信。”一定是自己气势不够,导致人质毫无自觉,殊晚故意粗着声音以加大气势:“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那你动手好了。”赵长鸿毫不在意地笑,“得不到,放不下,还不如死了。死在你手上,也算是解脱。”   “你……”果真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殊晚简直被气死,放开他,学作电视里气势凛然的模样,将刀尖对准自己颈侧:“赵长鸿,你不放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赵长鸿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别闹了,你下不了手。”   他了解她,十分笃定。   殊晚也就做做样子,哪能真的伤害自己?愤愤地扔了刀子。   客厅连着一间卧室,但这套房子只有唯一一个出口,门外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上有好几道门,保镖日夜值守。   赵长鸿果然是铁了心要留下她。   但这难不倒殊晚。   晚上,山庄报警铃声响起,赵长鸿从睡梦中被惊醒,问庄内保镖:“怎么了?”   “她跑了。”   殊晚打晕了几个保镖,从屋中逃出,因不熟悉山庄路线,在逃跑过程中触发了警报……可她的的确确已经逃走,身强体壮的保镖形同虚设,她跑得飞快,别人刚见到她的人影,她已经从眼前窜过,消失在视线中。   她如何能从重重包围中逃过?赵长鸿来不及思考,心头大骇:“快把人找回来。”   她一定没走远,或者,还在山庄内。赵长鸿命令道:“把狗牵出来。”   犬吠声划破山野的宁静,此起彼伏,保镖将殊晚的用具放在猎狗的鼻下,猎狗嗅了嗅,保镖放开绳链,训练有素的猎狗们却没有气势汹汹地追出去,再三驱赶之后,猎狗追了一小段路,走走停停,不知是哪条狗低吠了一声,一群狗迟疑着不肯前进,有的四散逃窜,有的趴在地上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连狗都反常。   追兵们茫然无措。   赵长鸿忽然想起那天在慕家大宅,趴在地上低低呜咽的狼。   据手下报告,走廊上门锁被破坏,保镖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放倒……赵长鸿真是小看了她。留下一部分人在附近继续搜索,赵长鸿驱车去了高速公路。   若殊晚真逃脱,龙家必定找赵长鸿算账。   山间道路不好走,殊晚上了公路,伸出手准备搭顺风车。一辆小货车开过来,司机瞅了瞅殊晚,看了看她的面容,好一个美女啊!   美得如同山中精怪!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侧只有山峦起伏。司机额上起了冷汗,脚下一踩油门,火急火燎把车开走!   半夜三更的美女不能接啊。   殊晚看着远去的小货车,无语。继续伸手拦车。   一辆越野车在她身边停下,殊晚正开心,待看清车内之人,殊晚脸上笑容一僵。   赵长鸿和几名保镖利落下车,殊晚并不怕他,闷着脸道:“赵长鸿,你把我的车赔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保镖已经将殊晚包围,赵长鸿道:“殊晚,我已经没有回头路。跟我走吧,我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你。”   “你也变成了流氓!”殊晚吼他。   “你不是喜欢流氓吗?”赵长鸿笑容中有种讽刺的味道,朝保镖递了个眼神。   几个保镖扑上来抓殊晚,殊晚撞倒一个男人,像条泥鳅一样钻出去,利落跑掉,继而像离弦的箭似的,沿着路肩飞奔。   赵长鸿看着那个被撞翻的男人,这是出工不出力吗?   男人们紧追不舍,赵长鸿上了车,喊司机:“快追。”殊晚回头看他们一眼,真讨厌,她不敢跑出离奇的速度,很快赵长鸿的车跑到了她前面,吱嘎一声停下,车上之上跳下来前后堵截。   殊晚一看形势不妙,准备跃出高速公路护栏,忽听到有人喊她:“殊晚……”   刹车声响起,一辆车急促停下,殊晚顺着声音看去,透过放下的车窗看到慕皓天的脸。殊晚欣喜,跳起来朝他挥手:“慕皓天,快来。”   慕皓天大步下车,朝殊晚跑过来。他得到了消息,一辆红色小跑车冲出跨海大桥坠入海中,车牌号显示正是殊晚的车,慕皓天心头大骇,因他这晚在城郊应酬客户,驱车回去转乘直升机太麻烦,便直接驱车上了高速,一路心急如焚。   恰好看到路边这么多人拉拉扯扯。   赵长鸿脸色一变。已经没有机会了,他仿佛听到了命运审判的钟声。   慕皓天眸色不善地看着公路上的众人,拨开几名保镖,钻到殊晚身边,将人护在身后:“赵长鸿,你搞什么?”   赵长鸿眸色暗下去,仿佛听到了山崩地裂的声音。   他失去了爱情和事业,如今,还会失去更多。   慕皓天拳头紧握,眸中怒火喷薄。   “没,没什么。”殊晚拉住慕皓天,“赵长鸿心情不好,找我聊聊天晚上请我吃个了饭,正准备送我回去呐。”   她没说实话,赵长鸿抬眸,不可思议地看着殊晚。   “赵长鸿,你得把车钱赔给我。”殊晚说,又对慕皓天解释:“他说让人把我的车开回去,结果开到了海里。”殊晚拽了拽慕皓天,“走吧,你正好送我回去。”   离开时,殊晚从赵长鸿身边擦肩而过,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她,但男人的喜欢,总是带了占有的成分,也许只是一念之差,殊晚就原谅他这一次。   慕皓天似乎不信她,上了车,冷着脸问:“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他能对我做什么?”殊晚反问,“我不对他做什么就不错了。”   “你……”慕皓天气结,哼了一声,“你没对我说实话。”   “我……我有*权。”殊晚叫唤道。   慕皓天脸色一沉,一把将殊晚拽过来,手上用力,将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分开她的两条腿:“真想惹我?”声音低而魅惑,慕皓天顺手关上可车内的隔音板,吻上她的耳垂,舌尖含着耳垂吞吐,或是轻吻她的颈侧,殊晚起初推拒他,但慕皓天十分执着,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腰,轻柔地抚摸。   殊晚有着敏锐的感知力,肌肤上亦是如此,她如同一颗熟透的果子,轻轻拨弄,便从树上掉落,在慕皓天手中晃荡。   *权?居然跟他叫嚣*权?慕皓天得好好收拾她。   慕皓天知道她最受不了怎么的抚弄,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里,她最受不了慕皓天揉捏她的胸前高耸,不消一会儿,便娇软如水,连声音都是软的:“你……不许这样……”   慕皓天低低笑了一声,打开通讯器对司机道:“出高速后,找最近的五星级酒店停下。”   殊晚脸上腾起两片红色云霞,道:“不行,我要回……”话没说完,就被慕皓天堵住,他的舌头探入她的口中,攻城掠地。   车子果然在某家酒店大堂前面停下,殊晚站在门口不想进去,她要回家,跟慕皓天在外面过夜心头忐忑不安,慕皓天劝道:“这么晚了,你反正都得找借口,不如就说去朋友家了。”殊晚还没给家里报平安,握着手机犹豫不决。   二人正僵持间,汽车轰鸣声传入耳中,一辆车从酒店大门冲进来,在酒店内部的行车道上速度依旧快得惊人,一个漂移似的刹车,有惊无险。车门打开,龙诚站在门口喊她:“殊晚——”   “大哥……”殊晚惊讶。   龙诚瞟了一眼慕皓天和殊晚紧握的双手,喊道:“回去了。”   坐在龙诚的车,车内似乎笼罩着低气压,殊晚心虚得不敢开口。龙诚口气十分无奈:“你怎么把车开进海里了?打电话也打不通,虽然我们觉得你不会有事,但还是很担心,爸爸下海找了你几圈,并让我留意你的行踪,结果你……”   在y市,只要殊晚露了面,龙诚不会找不到她。殊晚刚下车,就有人给龙诚打了电话。   他不想责备殊晚,只给父亲打电话说了一声。   父亲还在海边,龙诚开车去接他,龙泽身上衣服还没换,湿哒哒地沾在身上,问殊晚:“你还好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殊晚把脑袋垂得低低的,不敢看父亲。   龙泽隐有不悦:“你跟慕皓天……”   “爸爸,我挺喜欢他。”殊晚坦白道。   龙泽重重的叹气,面色略清冷。   车内浮动着诡异的寂静,一路开到家中别墅,车子停下,龙泽开口:“走吧。”   殊晚脑中一根弦戛然断裂,一下子哭出来:“爸爸,你不要把我赶出去啊……我不想跟你断绝关系……我很喜欢慕皓天,可我也很喜欢你……”   龙泽愣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怎么会吓成这样?连忙安慰殊晚:“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   “可我真的想跟慕皓天在一起。”殊晚道。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慕皓天成功给殊晚洗脑。龙泽语重心长道:“他不适合你。”   翌日,慕皓天悻悻地回家,父亲倒是兴致很好,笑眯眯地问:“去y市了啊?”慕皓天点了点头。父亲笑容可掬:“你什么时候带女神回家?周末吗?”   这下,估计殊晚更没时间了。   慕父搓着手,又说:“皓天,你下次去找女神,从她身上抽点血回来。”   慕皓天一惊:“干吗?”   “你不是她有很强的再生愈合能力吗?我找家医疗机构研究一下,看能不能配出什么新药。不然,直接喝了也不错。”慕父神色向往,“肯定是灵丹妙药,我这中风落下的毛病说不定就好了。”   慕皓天脸色一冷:“你以为她是唐僧肉吗?”   “她真的很奇妙,人首蛇身诶,还能变化。”慕父贼兮兮道,“你跟她睡了吧?我看你最近精神不错,说不定是得到了滋养……你说她母亲是普通人,她看着很年轻啊,像三十多岁的人,是不是从龙泽身上得到了什么?”   “她母亲勤于锻炼,保养得好,又不操心什么,心境平和自然年轻。”慕皓天打断父亲,“我是最近心情好,赵长鸿跟左秋语分手了。”   父亲这几年疾病缠身,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   “你赶紧生个小神。”慕父催促,又央求道,“你先抽点血回来,她再生能力强,贡献一点点也没关系嘛,反正她以后也是我慕家的人。” ☆、第78章 恋爱   龙泽舍不得让殊晚难过,更不愿意爆发家庭战争,没有棒打鸳鸯,没有强力分开二人。   女儿到底是亲生的。   殊晚几乎欢呼:“爸爸最好了!”   龙泽翘了翘嘴角,他又没说会放任他们在一起。就算要拆散二人,也得采取柔性策略。   不管怎么说,殊晚总算不用偷偷摸摸。   慕皓天异常兴奋,下午早早下班飞去y市,开了辆宾利去财经大学接殊晚吃饭,他早就摸清了殊晚的课程表,车子停在教学楼前,看见殊晚出来,慕皓天-朝她招了招手。   殊晚吓了一跳,脸一偏,假装不认识,快步跑到自己的单车前,开了锁轻松一剪,踏上车飞驰而去。单车骑得飞快,慕皓天追都追不上。压着怒气给她打电话:“跑什么?”赶着投胎似的。   殊晚没好气:“你不许来学校找我。”   她是个低调的学生,慕皓天却开了一辆宾利来学校,大大咧咧停在教学楼前,来来往往无数双眼睛,搞得像她傍大款似的。   见过打肿脸充胖子的,但慕皓天遇到的是一个千方百计装低调的,果真是没钱的喜欢装有钱,有钱的喜欢装没钱,慕皓天追问:“你在哪儿?我们去吃饭。”   找到殊晚,一同去餐厅,刚点好菜,一通电话响起,是龙易的,殊晚眉飞眼笑地接起:“哥哥。”   “我到y市了,刚下飞机,赶紧去望海楼点一桌菜,待会儿我们一起吃饭。”   “你要吃什么?”殊晚请示。   “随便点。”   挂了电话,殊晚腾然站起,对慕皓天道:“不好意思,哥哥叫我跟他一起吃饭。”她把包一拎,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离开。慕皓天气愤:“我大老远地过来,你就准备放我鸽子。”   殊晚耸了耸肩:“没办法。哥哥更远,他从c市过来,好几千里路呐。”   慕皓天退一步:“让你哥来我们一起吃饭,我早就说要请客,一直没有时间。”   “可他要去望海楼。”   “那就去望海楼。”   龙易在餐厅见到慕皓天一点都不意外,笑得高深莫测,殊晚本来挨着慕皓天坐,龙易指了指旁边位置,喊一声:“妹妹,坐这里。”殊晚兴高采烈地挪了位置,龙易对着慕皓天挑衅一笑。   桌上大鱼大肉,龙易与殊晚相吃甚欢,他不与慕皓天寒暄,故意将人晾在一边,偶尔投以只言片语,不断把盘子往殊晚面前推。侍者端上一盘龙虾,龙易指挥殊晚:“帮我剥虾。”殊晚边剥边吃,一只给龙易,一只给自己,慕皓天表示抗议,龙易道:“她没空理你。”   慕皓天十分不满:“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我得忙着吃别的。”龙易理直气壮,“谁让你吃不到我那么多?”   如愿以偿看到慕皓天被噎了一下。   龙易夹着菜,对殊晚道:“我重新给你订了一辆小跑车,换了辆紫色的。”   殊晚欢呼:“哥哥你好好。”   龙易得寸进尺:“我和慕皓天谁更好?”   殊晚想都没想:“哥哥更好。”   龙易睨着眼瞧他一眼,小样,跟他斗!龙易正经问:“那在我和慕皓天之前选一个,你选谁?”   殊晚脸上笑容一僵,慕皓天眸中眼刀一闪。   “肯定选哥哥。”家里人都不喜欢慕皓天,殊晚试探着看龙易,“可是,我可不可以两个都要?”   “当然可以。”龙易哈哈一笑,打破僵持气氛,“我怎么舍得不高兴呢?我们家是最民主自由的……”   屁!才不会让奸诈的慕皓天得逞。龙家虽然没有激烈发对,但暗地里采取了措施,准备举行开一个酒会。把家里人数了一遍,只有柳絮生日在即,理由有些牵强,但仍旧在y市举行了小型派对,给叔叔伯伯的儿子们都发了请帖,让他们来热闹一下。   派对上,殊晚为庆祝柳絮生日跳了一支钢管舞,她这晚格外漂亮,跳舞时性感迷人,换上礼服时优雅高贵,酒会开始时她做来宾接待,穿了一套小洋装甜美可爱……与其说在帮柳絮过生日,不如说在展示殊晚的美。   年轻的男人们着实被惊艳了一把,派对即将结束时,龙易将曾经的小伙伴聚集在一起,众人打趣问:“都不知道你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有没有男朋友?”龙易坦白道,“跟你们说实话,她有男朋友,中朗地产的慕皓天,但我家认为他们在一起不合适。所以,如果哪位对我妹妹真有心,那就看自己有没有本事,谁追到就是谁的。”   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龙易甚至看了看自己的私人保镖,某个正直的退伍特种兵,家境虽普通,但人品不错,模样也长得好,龙易语重心长道:“你也有机会。”   龙家不想逼迫殊晚,但广泛撒网,不信殊晚不把慕皓天甩掉!   这群小伙伴中恰好有一人同慕皓天有生意上的往来,交情还不错,把事情告诉了慕皓天,慕皓天气得差点七窍生烟,龙家表里不一阴险狡诈!   压力山大。   他往y市跑得更勤,生怕一个疏漏,殊晚被人挖走。此时六月底,天气越来越热,大学迎来了期末考试,学校自习室的学习气氛更好,殊晚想考个好分数,多数时间呆在学校。   殊晚想表现得像个最普通的大学生,慕皓天觉得自己有必要学习一下校园浪漫,   大学里多情侣,慕皓天想学习一下校园浪漫。学生相对来说是一种较简单的群体,在这里,女生看不上男生,不是因为对方买不起房,不是因为对方挣钱少,不是因为对方家世,通常的原因是——因为丑。   真是简单粗暴。   学生的恋爱也不需要大量的物质金钱,他们追求的,更多的是心意。慕皓天走在学校,就看到某个宿舍楼下点了一圈蜡烛,摆成了心形,在黑夜中散发着昏黄色的光辉。一男生抱着一大捧玫瑰花,旁边有看热闹的,催促着:“快啊,快喊她的名字表白。”   慕皓天思忖,不知道殊晚喜不喜欢这样的浪漫。   想想又觉得没劲,一是二人已经成功牵手,二是殊晚不住校。他总不能到龙家的别墅下点一圈蜡烛,慕皓天敢打赌,龙易一定会故意泼一桶冷水下去。   转身就听到那个男生拿起个喇叭,蓄势待发,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大喊心上人名字,喇叭里突然传出声音:“收废品了,纸壳、书本、旧塑料……高价回收了……”   周围所有人的表情都成了“囧”字,继而爆发出哈哈大笑声。   慕皓天也忍俊不禁,果然不是个好主意。还是来点简单粗暴的,买点吃的吧。他买了许多吃食,给殊晚打电话:“你在哪个自习室?出来休息一会儿,我给你买了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殊晚立即扔了课本,颠颠地跑出来。   慕皓天在浓密的香樟树下等她,他这回总算记得低调,戴了一顶鸭舌帽,以免被人认出。殊晚跑过去,立即朝他张开双臂。   慕皓天嘴角微微挑起,不枉费他专程跑到学校来看她。他亦朝她伸开双手……   预料中的拥抱没有到来,殊晚欢快地跑过来,一把抢过他手上拎着的打包盒,感动得快流泪:“呀呀呀,好多肉。”   慕皓天脸上笑容一僵,算了,小妖精眼里只有肉。   把打包盒全部塞到她怀里,慕皓天微弯腰,猛然将殊晚打横抱起。殊晚吓了一跳,挣扎着抗议:“放我下来,注意影响!”   “别动!不然汤汁就洒了。”   果然,殊晚不挣扎了,两只手牢牢护着她的美食。   慕皓天嘴角一勾,吃货还是蛮可爱。   财经大学有座后山,山上只有零星几盏灯,光线朦胧,是情侣们的约会圣地,殊晚和慕皓天去了后山,找了张石椅并肩坐下。二人坐在偏僻处,树色的阴影投下来,昏黑一片,但殊晚有夜视能力,吃东西一点都不妨碍。   她问慕皓天:“你要不要吃?”   “我看不见。”倒不是完全看不清,但慕皓天故意逮着机会,“喂我一个黄金虾。”   殊晚老实地喂给他。慕皓天顺势含着她的手指,舌头一卷,殊晚赶紧收回手。   “给我一片牛肉干。”慕皓天又说。   殊晚怕他使坏,故意找了个辣椒递过去,慕皓天眉头一皱:“你这么坏!”   “原来你看得见。”殊晚叫嚷道。   “这个形状差别太大了。”慕皓天毫无愧疚道。   殊晚别过脸不理他,专心吃东西。   慕皓天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给你买了吃的,你难道不要表达谢意吗?不然,以后你上自习我不给你带吃的。”   这怎么行?殊晚赶紧凑过去,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慕皓天大悦,得寸进尺:“刚才我还一路抱你过来。”   殊晚想了想,道:“不然,我待会儿抱你回去?”   慕皓天脸色一沉,和非人类谈恋爱,太有心理负担了。 ☆、第79章 相处   考《西方经济学》前一天,班里一个名叫陆晓的女同学找上殊晚,央求道:“殊晚,明天考试我坐你后面好不好?我没复习好,肯定会挂科,帮帮忙。”不是没复习好,是忙着谈恋爱,临阵磨枪都没空,见殊晚没答应,陆晓扯着殊晚胳膊摇啊摇:“殊晚,我知道你最好,给我看一点点,你把试卷摊开就行……”   财大考试,是学完一门考一门,有两门课在第十周就结课考试,班里同学惊奇地发现,空降下来的殊晚成绩极好,名列前茅。所以,陆晓才请殊晚帮忙。   殊晚耐不住她软磨硬泡,答应下来。翌日陆晓早早就教室占了两个位置,财大考试,多数时候是随意坐,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这次。监考老师进来说:“按学号坐。”   陆晓顿时成了苦瓜脸。   幸好殊晚够义气,扯了半张草稿纸,密密麻麻写上答案,揉作一团,趁监考老师转身时,朝着陆晓桌上一扔。   纸团准确落在陆晓桌上,漂亮!   陆晓感激涕零。摊开纸抄得正起劲,一只大手按在她的试卷上,监考老师目露凶光:“作弊!没收试卷。”不由分说地,一把扯了她的试卷,拿起小抄刨根问底:“谁给的?”   陆晓很有革命气节,誓死不说。   监考老师平生最恨学生作弊,誓要抓出同伙,捏着纸团看质问前排后排学生:“是不是你递的?”她一口笃定的语气,学生直摇头。老师不饶不休:“那是谁递过来的?如果不说,视作同伙,肯定是你们也抄了。”   老师一副严厉模样,学生坦白交待:“与我无关,我就看到天上飞过来,没看清谁丢的。”   纸上写了简答题,监考老师依着字迹比对,把前后左右查了一圈,愣是没查出来,邪魅一笑:“自己主动承认,坦白从宽;不然被我抓出来,我就上报学校,作开除学籍处理。”   殊晚胆小,一听要开除学籍,弱弱举手:“我。”   监考老师顺着声音望过去,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穿越半个教室的距离,居然扔了个纸团过来。   这丫是专业打篮球的吧?   如此严重挑衅监考老师的威信,老师气势汹汹走到殊晚面前,把她的试卷一收;一扯开试卷才发现,桌上密密麻麻全是小字,老师定睛一瞧,正好是《西方经济学》的要点:“作弊!上报学校,等候处理。”   殊晚冤啊!她这才发现桌上写满了小字。哪位仁兄的高作?这下可把殊晚害苦了。   殊晚眼泪汪汪:“老师,我没看……”   人赃俱获,监考老师不信。   财大学风严谨,对于考试作弊一向从严处理,重则开除学籍。殊晚吓得魂儿都没了,苦求监考老师没用,出了考场给慕皓天打电话,“慕皓天,我完了。”   话语中带着浓浓鼻音,慕皓天正在公司开会,连忙暂停会议,走出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又现形了等着他去救急?   “我要被学校开除了。”   难道是怪力女金刚一个不小心,把人打得骨折?慕皓天连忙赶去财大,这可苦了会议室一众正等着开会的高层,不是会议暂停吗?老板怎么跑了?慕皓天打电话给副总:“剩下的换你来。”   听到风声的知道他去见女朋友去了,不知道风声的,还以为中朗出大事了。   慕皓天赶到财大时,殊晚坐在校园里面如菜色把事情说了一遍:“老师不听我解释,我要被开除了……”慕皓天摸着她的脑袋:“不会。你一特招生,没犯大错有什么好开除的?待会儿学校打电话给你家里,还不是大事化了。”   “可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怪不得给他打电话。   殊晚眼中浸满水雾:“哥哥们都是学霸,又会挣钱,结果我什么都不会!上个学还要让他们操心……”   天上地下的差别。   终于轮到他大显身手的时刻,慕皓天忙道:“我保证这事不会让你家人知道。”   他认识学校不少人,准备找人跟监考老师说说情。监考老师虽严厉,但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见殊晚急成那样,估摸着桌上小抄真不是她写的,提前收了试卷吓唬一下,不打算继续上报学校。   慕皓天很快打听出来,却面色凝重告诉殊晚:“事情有点棘手。”他装模作样地跑到一边,知道殊晚听力好,故意把她支开,打了数个电话,磨蹭许久,回到她身边长舒一口气:“搞定。这事就算了,卷面是多少分,就是多少。另外,他们还问你要不要去校篮球队。”   殊晚眼中燃起亮光。   慕皓天佯装擦了擦汗:“真是费了我好多功夫。”该邀功时就得邀功。   殊晚瞧他一眼:“说明你还是不行啊!”看慕皓天目光怪异地看过来,殊晚继续道:“要是我哥哥的话,很快就能搞定。你却要费那么多功夫……”   慕皓天:“……”   真是画蛇添足。   考完试,殊晚整个人都解脱,和慕皓天逛街吃饭打电玩,晚上九十点钟又去吃夜宵,坐在海边的某个餐厅,殊晚奋力与螃蟹奋战,结果吃撑了。   慕皓天便和她一起散步。此时已近十一点,街上人不多,两人拉着手,晃啊晃地,不知不觉走到某个偏僻处,两侧树木投下浓厚的阴影,忽然跳出来五六个小流氓,前后将二人一堵,几人面色不善,某人手中扬着□□,不停地关上弹出,发出嚓嚓的冷声,也不正眼看他们,极为嚣张与不屑。   慕皓天把殊晚往背后一塞。   “兄弟,借点钱来花花。”有人开口。   “借了还还吗?”殊晚探出头来问,弱弱地问。   “不还。”对方十分嚣张。   “那不如直接说打劫好了。”   “妈的!打劫之前找了个理由,算是给你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对方不耐烦了,把刀子一扬,“给钱!”   他们一凶,殊晚就如乌龟似的,把脑袋缩了回去。慕皓天知她胆小,他今天心情不错,掏出钱包递过去,他这样的人,身上现金不多,劫匪明显不满,顺便抢了他的表,慕皓天还算配合,只抬了抬眼皮,道:“差不多就行了。”   “行什么行?”他们想看看殊晚身上是否有值钱的首饰,却发现殊晚□□身段婀娜,几个劫匪喝了酒,色心大起:“我们今天不但要劫财,还要劫色。”   慕皓天面色一沉。   殊晚把他往前一推。   大显身手的时刻到了,却听殊晚道:“那你们劫他!”   慕皓天:“……”   “你看他长得多好看。”殊晚补充。   有铁铲吗?真想把这个女人埋了。慕皓天咬牙切齿。   可劫匪明显只对女人感兴趣,一人握着匕首对准慕皓天,低声警告:“老实点。”其余人过来抓殊晚,慕皓天能老实吗?男人是有血性的,慕皓天往后一侧,一条踢在那个握匕首的人的腕部,开启打斗模式。   殊晚自保能力强,慕皓天不用分心,火力全开教训劫匪,很快便打翻几人,仍不罢休,拳打脚踢,似乎在泄愤。劫匪嗷嗷叫着求饶,有个实在逃不掉的,摸出手机求救警察叔叔:“救命啊……”这人似乎要杀了他们。   殊晚赶紧去拉慕皓天:“快走。”殊晚可不想再被请去警察局,上回在那里被拘留一晚,她有了心理阴影。   慕皓天不依不饶,对着劫匪继续猛揍,殊晚拉不住他,远处有警笛鸣响,殊晚急了,一把揽住慕皓天的腰,扛起就跑。   跑出一条街才将人放下,慕皓天脸色黑如锅灰。   “你没事吧?”殊晚关切问道,搏斗中,似乎慕皓天也挨了拳头。   慕皓天摇头。   “那你怎么了?”   “我想静静。”别问他静静是谁。 ☆、第80章 大礼   放假那天,慕皓天来接殊晚,说是庆祝她大一结束,他现在很有自觉,放弃了昂贵的劳斯莱斯和骚包的兰博基尼,开了一辆常见的宝马,没有停在财大校园,而是停在街道对面。   财大对面是艺术学院,艺术学院美女多,常有奔驰宝马停在门口,某些老板就喜欢约会学生妹,而少数年轻女孩就喜欢事业有成出手阔绰的老板。   慕皓天的车就在艺术学院门口不远处,车窗大敞,他的目光注视着来往行人,等待殊晚的出现。他生得眉目俊朗,又开了一辆宝马,很快引起某个女生的注意。女生踩着高跟鞋款款走过来,搭讪道:“帅哥,我想去凤凰大道,方便送我一程吗?”   女生微微一笑,勾搭意味十分明显。   慕皓天眼睛一亮,远处,他看见了殊晚的身影。   殊晚耳聪目明,早已把一举一动收入眼底,一字一语听得真切,她脚步一滞,往绿化树后面一躲,饶有兴趣地探出脑袋盯着远处,耳朵竖得尖尖。   距离太远,慕皓天看不清她的表情,暗暗磨牙,这女人,居然想看好戏。还以为他不了解她吗?   “帅哥,可以吗?”女生甜美笑着,又帅又有钱,好大一只金龟。   慕皓天薄唇一动:“八十。”   女生茫然。   “我说从这里到凤凰大道,最少八十。”   女生:“……”   怒!这年头,宝马都出来开黑车!   八成是个司机,背着主人偷偷干。女生脸一摔,极为不屑地走了。   殊晚蹦蹦跳跳跑过来,笑话慕皓天:“资本家果然是吸血的,你还兼职开黑车。”   慕皓天把车门一推:“上车。”   他带她去了凤凰大道,y市有名的购物天堂,准备给殊晚买几件衣服,殊晚连忙拒绝,母亲最喜欢给她买衣服,哥哥也买,嫂嫂也买,殊晚衣服多得穿不完,而且还有其他理由:“爸爸说,不可以要你买的东西,尤其是贵的。”   “那就去吃饭。”   “爸爸说,吃饭要aa制,或者你请这一顿,我请下一顿。”   殊晚是个乖乖女,将父母的话视作金科玉律。慕皓天懒得计较:“行,你请。”   席间慕皓天问殊晚暑假有何打算,殊晚道:“爸爸已经帮我办好了签证,我跟父母一起出国旅游。”   旅游,先去希腊,而后去意大利,再往上去法国……龙泽曾经带全家进行了环球旅行,殊晚没享受到,龙泽准备给她慢慢补上,大半个暑假殊晚都不在国内。这期间,辰泽科技宣布了一个决定,准备售出所持有的中朗集团股份,左辰逸同时联系了赵慕两家,有意将手上股份均分卖给两家。   慕皓天急急忙忙赶去c市拜访左辰逸,有意出高价购买全部股份,左辰逸直言:“我家秋语叨扰了一阵子赵长鸿,突然分手,对于赵家我有些过意不去,理应给出补偿。其实,中朗发展得这么好,我觉得可以继续持有股份,还有升值空间。出售股份是龙泽的意思,你跟殊晚在谈恋爱吧?龙泽让我告诉你,殊晚不是利益筹码,你的事业,殊晚成就不了。”   一番语重心长,左辰逸又眨着眼睛问:“你刚才说的每股的价钱,算数吗?”他趁机抬价,“就算是百分之四的股份,也得按这个价钱算。”   争来争去,最终还是回到平衡的原点。   慕父知道此事,大怒,指挥慕皓天:“你快给殊晚打电话,她现在好歹是大股东,若她坚持,我们未必拿不到全部股份。”   慕皓天清了清耳朵,道:“她去阿尔卑斯山旅游去了,山里没信号。”   慕父骂了一通,又问:“不是让你给我带点她的血回来吗?这么久了,你怎么办事的?”   慕皓天不想和他吵,应下来:“得等她回来。你呐,最近还是好好疗养。”心头暗忖,下次带点黑狗血回来,让父亲慢慢摆弄去。   殊晚在外面玩得十分开心,还好,没完全忘掉慕皓天,隔三岔五给他打个电话,跟他说旅游趣闻,语气兴高采烈,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的兴奋,连慕皓天心情都变好,他跟她说:“多拍点照片,回来告诉我哪里有好玩的。还有,记得给我带礼物。”   殊晚应下。   虽然殊晚不在,慕皓天仍常往y市跑,中朗地产在那里有个大项目,他最近有个生意在也那边谈,洽谈得十分顺利,晚上,双方吃了个饭,推杯换盏,慕皓天喝得有点多,助理已经为他在楼上酒店开好房间,散席后,慕皓天便回屋休息。   有侍者送东西进来,微笑着问:“先生,是否需要为你放水洗澡?”慕皓天说了声“好。”抬头一瞥侍者,微微有些意外,这酒店服务员穿得太性感了,一条短裙刚刚遮住臀部,露脐高腰制服,胸部半个浑圆露出来,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对方是个美女,波浪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头上戴了一顶小小的帽子,风情万种。   制服诱惑!   美女款款步入浴室,腰臀扭动,十分性感。她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出来问:“是否需要放点精油?舒缓安神。”慕皓天说:“放旁边,我自己放。”他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美女却没动,守在浴室,笑容甜美:“先生,我为你宽衣。”   “不用。你出去吧。”   “可我还要为你按摩。”   这服务也太周到了!慕皓天说:“我不需要。”   把美女赶了出去,慕皓天泡了个澡,他已经困乏至极,穿了浴袍直奔卧室,拉开被子,慕皓天吓了一跳。   床上……居然躺着一个女人,貌似没穿衣服。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慕皓天,比水波还荡漾。   慕皓天酒意都被吓退,一把抓起旁边的水果刀,一个擒拿手将对方扣住,刀子架了过去:“你是谁?”   美女嗷嗷大叫:“痛痛……酒店赠送的特殊服务。”   慕皓天额上直冒冷汗。这酒店是正规的吗?   五星级大酒店,慕皓天不止住过一次,头一回碰上特殊服务。慕皓天穿戴整齐,把客房经理叫了上来,客房经理只是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态度如同敷衍。   慕皓天气得转身离开,连忙打电话给阿响,让他赶紧开辆车过来。在酒店门口等阿响时,忽然瞥见那名性感制服美女,正唯唯诺诺地对着一辆车说着什么,车窗放下了一小半,慕皓天发现,车内之人赫然就是龙诚。   忽然想起来,这家酒店是龙诚的产业。敢情这是未来舅子送给他的大礼!   随时准备抓他的罪,不惜主动下套。   慕皓天走过去,笑得意味深长:“多谢你的厚礼。”   龙诚把车窗再放下一部分,似笑非笑:“不用客气。”   “殊晚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龙诚:“她呀,还早着呐!慕总恐怕还要忍一阵。”   殊晚其实准备回来了,龙泽跟她说:“殊晚,你左叔叔把中朗集团的股份卖了,赵长鸿和慕皓天各自买了一点。如果回去之后,你发现慕皓天对你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你也别难过,那就证明他不是真心的。失去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没有半点关系。”   殊晚“嗯”一声应下。要是对她不好,她就把他甩了。   回去之前殊晚没给慕皓天说,两人打了几通电话,殊晚听说慕皓天在y市,心花怒放。慕皓天有一套海景公寓,给了殊晚一套钥匙。听说他晚上住这边,这日傍晚,殊晚悄悄潜入房间,无声无息躲在衣柜中,她旅游时买了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具,戴在脸上,准备给慕皓天一个惊喜。   夜幕降临,外面传来开门声,慕皓天回来了。   他没有直接进入卧室,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放好水去了浴室,微闭着双眼,在流水的按摩中放松忙碌一整天的身体。殊晚轻脚轻手出来,她没穿鞋,走路几乎没有声音,悄悄朝浴室走去,准备把慕皓天吓一跳。   浴室门没关,殊晚悄无声息进入,看在慕皓天跟前直直瞧他。慕皓天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猛然睁开眼,一身段婀娜的女子站在跟前,长腿白皙诱人,戴了一张漂亮面具。   殊晚朝他摆了摆手。   面具诱惑。   还有完没完了?居然跑到他的住处。慕皓天心头火起,顺手抄起不远处的小花瓶,直接砸过去。   要给点颜色给对方看看。私闯民宅,警察追究起来,慕皓天也算自卫。无罪!   殊晚没防备他。哐——小花瓶砸在脑袋,碎成一地碎片。   殊晚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脑袋硬,并无大碍。殊晚跳了起来:“慕皓天,你……你居然打我!”   声音一出,慕皓天吓了一跳:“殊晚?”   殊晚扔了面具,慕皓天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从浴缸中跳出来:“我不知道是你。”他赶紧查看她的脑袋,妖精就是妖精,头上一点都没事,慕皓天问殊晚:“你不是还在法国吗?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想给你惊喜。”殊晚郁闷得跳脚,“你都不欢迎我……”   “别跳。”地上有碎瓷片,慕皓天赶紧制止她,一把将她抱起,“我以为……”慕皓天没说后面的话。   “你以为什么?”殊晚追问。   没有凭证,慕皓天不想搬弄是非,何况殊晚十分在乎家人,慕皓天改口道:“我以为是贼。”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不过,哪有你这么漂亮的贼?”   殊晚拍打着他:“慕皓天,你还没穿衣服。快放开我……”   慕皓天放了她,却是直接把她扔进水中,他跨步进入:“反正都湿了,一起洗。”他搂着殊晚的腰,急不可耐地扯了她的裙子,殊晚叫唤,慕皓天堵住她的嘴:“我好想你。”想到几乎不敢相信,她突然就出现在他的身边。   浴缸中溅出水花无数。   完事后,慕皓天把地上的碎瓷片清扫,抱殊晚回了卧室,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问:“你有没有想我?”   “天天都要玩,我没空想你。”   “你这个没良心的妖精。”慕皓天佯装责备她。   殊晚想起来:“我给你带了礼物。”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箱子,慕皓天喜上眉梢:“居然带了这么多。”   心情雀跃地打开箱子,里面满满当当,装着鼓鼓囊囊的袋子,隐约可见到花花绿绿的包装。慕皓天拿出东西,一看,是零食。   翻了个底朝天,全是吃的。   慕皓天哭笑不得,殊晚得意洋洋:“我把路上觉得好吃的,都买了回来。”   慕皓天忽然觉得暖意融融:“嗯,你把你觉得最好的东西,都带来送给了我。” ☆、第81章 军训   殊晚之所以回来得早,是因为要参加军训。财大的新生军训以前在九月,这几年改成八月,占两个学分,殊晚缺席了第一学期,如今得补上,缺的课也将在新的学期补上。   财大的军训素来以严厉著称,不在学校进行,而是将学生统一带到某部队,进行封闭式训练。有人说过瘾,有人喊要命。   殊晚兴致勃勃,她很喜欢上大学,这和初高中完全不同,自由博学。没有参加过军训的大学是不完整的,殊晚认为这是一项十分有趣的活动,心驰神往,早早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包,到了出发日,意气风发地赶去学校,乘坐校车前往军训地点,一路斗志昂扬,还给慕皓天发了信息:“我军训去了。”那口气,活似出席某个重大活动似的。   殊晚并不孤单,班里还有一男一女与她一道,原因是:去年军训不合格,重修。女同学就是上次让殊晚帮忙作弊的,名叫陆晓的女生,车上坐在殊晚旁边,拉长一张苦瓜脸,这学校也忒变态,军训还带重修的。   有上次作弊的交情,陆晓和殊晚交情不错,语重心长道:“殊晚,累死累活你也得坚持下去,千万不能请太多假,不然就会跟我一样。”回炉重造,再受一遍罪,还得交高昂的重修费。   殊晚才不怕。   军训是男女分开训,殊晚的女兵排分来某个男教官,一个字形容——帅。个子高高,朗眉星目,引得一帮女生尖叫。晚上,慕皓天打电话来,殊晚跟他说起:“我们的教官好帅好帅的。”   慕皓天:“他帅还是我帅?”   殊晚:“路线不同,你是精英总裁,人家是制服诱惑。”   慕皓天冷笑一声:“你就得意吧。过两天你就笑不出来了。”   殊晚握拳,斗志昂扬:“我不怕苦,不怕累。”   慕皓天三字绝杀:“你怕饿。”   军训可不是上课,殊晚带点零食塞在书包里,趁老师没看见,塞两片巧克力进嘴。军训作息时间十分规律,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站有站相,坐有坐姿。手机必须放宿舍,禁止训练期间携带,更不准带零食。   每次还不到开饭时间,殊晚的肚子就早早唱起空城计。军训对她而言并不累,更谈不上苦,但她饿,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在当模特,原来悲伤总是重演。最坑人的地方是开饭之前还要唱歌——根本就没心情唱啊。   一旦喊了解散,殊晚就冲向食堂,谁的速度都没她快。连教官都看出来这是个短跑好手。殊晚军训的第一天,在军营就出了名,她把餐盘递给对方,叫道:“肉,肉,我要肉……我全部要肉!”那架势,活似几百年没吃过肉似的。   伙头工说:“三荤两素,要哪个?”殊晚说:“我就是想要肉……再给点……还要……还要……”她长得美,娇憨可爱,伙头工耐不住她的央求,可最后伙头工快哭了:“妹子,你看看你碗里有多少,再给你加我就要被开除了。”   打好菜,殊晚自己去盛饭,把餐盘堆成一座小山。那天晚上,军营里就流传着她的传说:“就那个长的特别漂亮的,跑得贼快,比男人还能吃!”   其实,殊晚完全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大锅菜味道平平,她这几个月被家里人把嘴养得更挑,勉强吃饱就放了筷子。   军训原地休息,是谈天说地的好时机,教官问殊晚:“你经常参加运动会吧?是不是拿了什么奖?”冲向食堂那速度,像离弦的箭似的。   殊晚摇头,因身体特殊性,她从不参加运动会,找个理由道:“我喜欢文艺的活动,不喜欢跑步。”   “其实你可以试试。”教官惋惜道,又问:“文艺的活动?乐器吗?你会什么乐器?”   殊晚摇头。   “那是才艺?”   “我会跳舞。”   “什么舞?”   “钢管舞。”   周围一阵嘘声。教官投来赞赏的目光,果然,会跳舞的妹子都漂亮。他毕竟是个男人,又是教官,不好只逮着殊晚聊天,又跟其他学员闲聊,问旁边的陆晓:“陆晓,你呢?唱歌跳舞还是会乐器?”   八月的太阳晒在头顶,陆晓又累又乏,蔫蔫地坐在地上,有气无力道:“我会乐器。”   “哪一种?”   “退堂鼓。”   早知道还有重修这一说,去年陆晓说什么都要好好训练,如今悔得肠子都青了。幸好她还有精神安慰,男朋友在学生会任职,目前在营区协助老师工作。解散后,两人在一起你侬我侬,男朋友安慰她:“好啦,明天给你买好吃的。”   他跟校车出入营区,翌日果然买了不少熟食回来。陆晓跟殊晚关系好,叫她一起吃,殊晚心花怒放,陆晓抓住机会秀恩爱:“我男朋友就怕我吃不好,专门买的,他说以后有机会就给我买。”   殊晚啃着鸡腿忽然觉得不是滋味,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怎么不见给她买吃的?   上次从国外给他带那么多吃的,白买了。   殊晚忿忿不平,正默默诅咒慕皓天时,手机响起,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慕皓天”三个大字,殊晚接起:“喂。”   “你是不是想我了?”慕皓天话语中笑意浓浓,“我刚才打了个喷嚏。”   “一是骂,二是想,我是在骂你。”   “我打了两个。”   “我是双倍骂你。”   “怨念这么重,果然在想我。”慕皓天继续笑,“来军营超市。”   营区有个小超市,慕皓天果然在那里等她,殊晚意外,心头十分高兴,又觉得不该把高兴写在脸上,把脸一沉,故作愤懑,嘟着嘴不跟他说话。慕皓天轻笑,说:“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殊晚口水都快流出来:“带了什么?”   慕皓天递过来一个保温盒,不知道是哪家酒店的大作,盖子一打开香气直往鼻子里面钻。殊晚故意闷着脸:“怎么想着来看我?”慕皓天笑:“来看看你那教官到底帅不帅。”殊晚赶紧点头:“当然。”   “那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这还用问吗?教官长得帅,拳打得漂亮,脾气又好……”殊晚拿起饭勺往嘴里喂饭,“所以,我喜欢你。”   慕皓天笑出声,揉了揉她的脑袋:“食堂的大锅菜恐怕不合你的胃口,我跟营区负责送菜送粮的人说好了,让他帮我把饭带进来,放在超市老板这里,你直接过来取就好。若是怕同学看见,可以躲在超市的储物间里吃。”   殊晚双眼放光:“慕皓天你最好了。”   伙食问题一解决,殊晚心情大好,军训的体能训练强度于她而言是小菜一碟,别人叫苦连天,她却觉得有意思极了,如同玩耍。早上出操跑步,她心境明朗脚步轻盈,跑步都忘了停下,直到陆晓喊她:“殊晚,我们是不是多跑了一圈?”她一直跟着殊晚跑,气喘吁吁。   殊晚后知后觉:“好像是。”   二人跑到教官处,教官赞许道:“不错嘛,这么积极地多跑了一圈。”陆晓满头大汗,快累瘫了,心想着不能白跑:“我们提前预支任务,明天,我们要少跑一圈。”   教官点头:“是不能白跑。现在,你倒退着跑一圈回去。”   陆晓愕然,果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夜里紧急集合,口哨声吹响之后,殊晚立即惊醒,快速穿衣裤,她动作快,几下穿整好,快步跑到屋外,睁着一双眼睛看热闹,耳朵竖得尖尖,周围跑步声,穿衣的窸窣声,抱怨声……各种声音不断,还有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声,不好,有人还在睡觉。殊晚忽然想起陆晓,又赶紧折回去。   果然,在睡觉的果然是她!宿舍动静极大,她居然睡得深沉。   怪不得去年军训不合格。殊晚喊她,毫无反应;只能动手赶紧摇醒她:“快起来,集合了。”   陆晓伸手拂了拂她,嘟囔一声:“别烦我。”她翻个身继续睡。殊晚不由分说地将她拽起来,拿过旁边衣服给她套上,陆晓闭着眼睛,半梦半醒,殊晚给她穿好衣服,半扶半抱地出了寝室。   站在操场上,一声长长的尖锐口哨声响起,陆晓猛然跳起,她终于醒了,看看周围的情况,说:“好巧,你们也梦游啊!”她迷迷瞪瞪往宿舍走,口中嘀咕:“别叫我,梦游被突然叫醒会死。”她在所有人的惊诧目光中梦游般地回了宿舍,片刻后,又屁滚尿流地跑回来,教官都忘了点评大家,光顾着看她。   翌日殊晚把事情说给家人听,笑不可仰,龙易打电话过来,她又说了一遍,龙易说:“你还玩得挺乐。”他想了想,又说:“昨天听到一首不错的新歌,待会儿发给你做手机铃声。”没过一会儿,他就发了过来,龙易交待:“设成来电铃声。”   殊晚一向听龙易的话,赶紧设置好,还没来得及听,外面教官又在喊集合,她匆匆放好手机跑出去。晚上手机没关机,半夜睡得正香,忽听到一个声音喊:“立正——向右转——”   殊晚吓了一跳,一看,手机屏幕亮起,龙易来电。   而对面,传来扑通一声,有人向右一转,掉下床了。   躲在被窝里接通电话,龙易欠扁的声音低低传来:“好玩吗?不然下次我发个紧急集合给你。” ☆、第82章 奖金   大学军训是一场烧烤模式,学员们被晒成了黑炭,惟殊晚例外,她依旧白皙动人,惹得队友羡慕嫉妒恨。% し军训在月底结束,紧接着,大二正式开学,龙诚又给财经大学捐了一笔款。   他给殊晚打电话时说了一声,殊晚当时刚和陆晓交完学费,龙诚说时无意,殊晚却心如刀绞。   陆晓看她五官都拧在一起,关切问起:“怎么了?”   “学费好贵啊!”殊晚肉痛。   “还好吧。”五千一年,比艺术院校便宜多了。   “好多钱……”殊晚心都快碎了。   陆晓狐疑,她家里这么困难?   尽管龙诚说公司每年都会捐款给学校,殊晚仍觉得过意不去,她要好好报答家人,有空时又跑去龙诚的赌场跳舞,肥水不流外人田,请外人跳还得付工钱,不如自己跳。   于是一下课,殊晚就急匆匆往赌场赶,有次陆晓喊她逛街,殊晚摇头:“我要去上班。”   “兼职?做什么?”   “跳钢管舞。” 殊晚说,“还我哥帮我交的学费。”   学费都是兄长帮忙交,陆晓更加同情殊晚,家里一定不容易。每日看殊晚骑个单车,从不穿名牌,一看见肉就两眼放光,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   陆晓一定要多帮助她。于是,贫困生评选时,陆晓力推殊晚,班里同学一致同意,学院的贫困生补助申请人中,殊晚赫然在列。辅导员不太清楚殊晚的家庭情况,只知道是个长得漂亮的特招生,上面也没说特招原因,只说多照顾一下,印象中殊晚形象好,成绩好,同学风评好,便把名额给了殊晚。   说来也巧,这个助学金正是中朗集团出资,为资助卓越的贫困生而设立。慕皓天最近很喜欢往学校跑,有意过来颁发助学金,上个新闻,树立中朗的良好形象,顺便树立一下在女朋友心目的形象。学校要搞一个仪式,要找几个领奖代表,辅导员就报了殊晚,这姑娘五官端正形象好,不报她报谁?   殊晚要修两学期的课,又要去跳舞,忙得团团转,一直没留心。得到消息时,已经是板上钉钉,她吓了一跳,忙跑去找辅导员,说自己不需要这笔钱。辅导员忙得焦头烂额,说:“难道说是我搞错了?你班里的同学都说你很穷啊,要自己打工挣学费……需不需要都先参加活动,人员都订好了,流程也订好了,你可不能把学校的招牌给搞砸了。”   殊晚真是个听话的学生,和另外几个学生一起上台领奖,以为就走个过场,哪知道慕皓天来了。慕皓天见到她,一个错愕,紧接着眉眼都笑弯,把贫困生奖学金颁给她时,在她耳边低低道:“这回,低调过头了吧!”   台下有两个学校领导,面色也变了,这不是龙诚他妹吗?年初,龙诚亲自带着她妹妹来学校找他们,咋成贫困生了?   领导默默地擦了擦汗,幸好不是同诚集团设立的助学金,不然,哥哥来给妹妹颁奖,就乌龙大了。   颁奖仪式结束后,殊晚悄悄问慕皓天:“这下我该怎么办?”   慕皓天耸耸肩:“大概你该请你的同学吃饭。”   殊晚把钱退回了学校,在某家餐厅请客,诚挚地对同学们的关心表示了感谢,又说:“其实,我挺好的,跳舞可赚钱了,比如这顿饭钱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以后,有类似的助学金,还是把钱给更需要的人。”   有人就疑心,跳舞哪有那么赚钱?钢管舞是一种很特殊的舞蹈,许多人背离了舞蹈的初衷,把它跳得色-情,班里同学深深地为殊晚担心,该不会失足吧?陆晓听到这种猜测,气愤不已:“胡说八道!殊晚人好,才不会走上歧途。”   班里同学要把事情搞清楚,及时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决定去殊晚跳舞的地方看看。陆晓摸清殊晚跳舞的时间地点,和班长一起去了赌场,二人家境不错,出点血在所不惜。东瞧西看找到了舞台,正好听到主持人报节目:“今天在座的各位有眼福了,龙小姐将为大家献上钢管舞,让我们一起来欣赏她带来的惊喜。”   殊晚登台。她在舞台上旋转缠绕,陆晓和班长张大了嘴,怪不得她说跳舞赚钱。舞者也分三六九等,跳成殊晚这样,是头等中的佼佼者,不赚钱就怪了!   班长轻叹:“是我们眼光薄浅。我以后都不能再直视她了。”陆晓亦悻悻的。听到旁边有男人说:“这妞长得真漂亮。”他目露垂涎之色,“去问问,约她吃饭多少钱……”旁人忙捂着他的嘴:“千万不能这么说!”他告诫道:“那是龙诚的亲妹,你在这里乱放肆,小心被揍得鼻青脸肿。”   “龙诚的亲妹?只听说他有个弟弟,咋变成了妹妹?”   “这是三妹,最小的那个。龙诚就在那边,在给他妹捧场。”   那人呵呵一笑,尴尬地掩饰:“怪不得长这么漂亮。”   龙诚就在不远处,殊晚跳过舞,蹦蹦跳跳朝他跑去,龙诚赞道:“你跳舞的时候,就像个小精灵。”他笑着问:“饿不饿?大哥带你吃夜宵。”   离开赌场时,陆晓的三观已经凌乱,果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不是殊晚不穿名牌,而是她穿的名牌,陆晓根本不认识。   慕皓天对于殊晚跳舞的事嗤之以鼻:“跳舞于工薪阶层来说,还算挣钱。但对于龙诚,你跳到死也还不清。”   他说得对,兄长随便给点东西给她,够从前的殊晚挣半辈子。殊晚惆怅:“那我该怎么办?”   慕皓天勾唇一笑:“别浪费时间在舞台上,来我公司,跟我学怎么赚大钱。”   殊晚觉得很有道理。   y市这边中朗地产有大项目,慕皓天最近常在这边,殊晚中午不回家吃饭,直接去慕皓天的公司,吃过午饭,跟他学习炒股,炒基金,炒期货……慕皓天这样教她,站在她身后,指着电脑屏幕或是书本上的某些东西,细细为她讲解。   如同拥抱。   不时亲她一下,殊晚忙着学东西,并不与他计较。   于是慕皓天得寸进尺,突然将殊晚抱起,朝相连的休息室走:“不如,我们来解锁新的姿势。”殊晚有时会打他,从他怀中溜下来。但有时,慕皓天也会得逞。   殊晚来得多了,慕皓天办公室的气氛有所改变,多了几盆秀丽的盆景,换了新窗帘,某个柜子里藏着许多零食。可殊晚有时候会突然兴起,比如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分析,抬起头就说:“慕皓天,能煮个面来吃吗?”   “你盯着股票走势图,看出了一碗面的想法?”   “你看这走势线,长得挺像面条。”   慕皓天挺佩服她。   休息室里没有厨房,不过有个电磁炉,方便面鸡蛋火腿都有,慕皓天不好直接让人送食材,打电话让餐厅送了份餐过来,香菜小葱另外用碟子装好,他进了休息室。   殊晚还在分析股票,等着慕皓天叫她。外面有人来敲了敲门,殊晚还没做声,门就被推开。   慕皓天公司的人胆子都没这么大,来的是赵长鸿。   赵长鸿要找慕皓天商量点事,知道他在这里,便直接过来了。赵长鸿看到屋中的殊晚,怔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随即觉得自己多此一问。改口道:“慕皓天呢?”   “他……”殊晚指了指休息室,“在里面。”   赵长鸿步入屋内,有段时间不见殊晚,她依旧美如往昔,一根手指指着隔壁,娇憨可爱。可这个女人,已经和他隔了千山万水:“上次的事,很抱歉。”   “没事。不过没有下次了。”   她原谅得十分慷慨,却也疏离,目光坦荡荡,赵长鸿心头五味陈杂,忍不住问:“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我说我喜欢吃他煮的面,你信吗?”   赵长鸿不信:“我可以请世界各地的厨子。”他朝前走了几步,“殊晚,你根本不了解他,他那人很坏,你也许被他感动了,可你不知道他在背后做了什么肮脏的事,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他奸诈狡猾,居心险恶,坏得透顶。”   “我知道他很坏。”殊晚点点头,“从刚认识他那天就知道,所以避他如洪水猛兽。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他至少没放弃自己的目的。”   “其实我从来没觉得你做错了什么。这就像两家不同公司的策略,慕皓天喜欢专注、持久,他只发展一个产品,意图深挖最大的价值。你选择了横向发展,深入不同的领域,获取最大的收益。很难说谁对谁错。可我不是收益,我是那个产品,我喜欢那个一直往下深挖的,从没放弃的,哪怕他不择手段。”   赵长鸿嘴角浮出若有似无的笑,有种讽刺的意味,不知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人,良久,才说:“我对你的感情,未必比他浅。”   殊晚不置可否,站起身道:“我去看看他好了没。”   赵长鸿以为她去看慕皓天醒了没,像是寒流过境,面部倏然僵硬,自觉无趣:“我在会议室等他。”   他离开办公室,休息室的门就打开,殊晚手舞足蹈地跑过去:“是不是我的面好了?”   慕皓天推了推她的脑门:“看不出来,最近专业知识学得挺好嘛。” ☆、第83章 慕父   龙易一来y市,殊晚就跟着龙易跑,慕皓天想邀她去游乐园她都不去,说:“哥哥来了,他要带我去骑摩托艇。?”慕皓天道:“你们在哪里玩?我在附近订个位置,晚上一起吃饭,正好我有点事想跟你哥谈。”   他果然订了位置,晚上一起吃饭,龙易极不屑,似笑非笑的神情。慕皓天找他真有正事,他有个项目有意与九和传媒合作,把事情说出,龙易挺感兴趣,和他认真探讨了一番,殊晚听得带劲,有不懂的,开口便问,两个男人都会为她细细讲解。   谈了半天,龙易说:“这个项目前景不错,和中朗这样的大公司合作,不用担心亏本,你给出的利润分成也诱人,所以,我决定……不跟你合作。”   慕皓天无语:“为什么?”   这时殊晚已经去了洗手间,龙易说得直白:“我们之间有了利益纠葛,今后,我就不能理直气壮地把你拒之门外。”他冷笑一声,“别以为给我利益,我就会同意你跟我妹妹的事。我坐在这里跟你吃饭,是给我妹妹面子,只要被我逮到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你从她身边踢开。”   慕皓天无力:“我真的喜欢殊晚,你不信是吗?”   “我信。”龙易轻笑一声,“我妹妹长得那么漂亮,正常的男人怎么会不喜欢她?”为了证实他的话,他喊一声:“小叶……”小叶是他的保镖,正坐在不远处的一桌,一边吃饭一边警惕地张望,闻声赶紧过来:“老板。”龙易问:“喜不喜欢我妹妹?”小叶点头:“当然喜欢。”   龙易看着慕皓天,嘴角挂着嘲讽的表情:“你看,谁都喜欢她。所以,我信你。”他话锋一转,“但是,我妹妹值得更好的人,一个会用生命去保护她的人,给予她独一无二的爱,坚贞不渝的爱,很明显那个人不是你。”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她?”慕皓天争辩。   “哈!”龙易冷笑,“你爱她,当初就不会订婚。”   慕皓天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事实面前无可辩驳,他只能说:“时间会证明一切。”   颓然无力的一句话,龙易用冷笑表达他的不屑。   龙家虽持反对态度,好在并不干涉殊晚的自由。殊晚依旧常往慕皓天的公司跑,一边看书,一边搞实践,不懂的就问慕皓天。常有高层进来报告事情,或是商讨对策,殊晚就竖起耳朵,听他们的经营之道。   中朗地产的总部毕竟在南源市,慕皓天并非时时都在这里,他把办公室的钥匙给了殊晚,地方空着也是空着,不失为看书的好地方。   这日,慕皓天就在南源市,他说下班后会过来。他的直升机直接停在楼顶的停机坪,殊晚便来了办公室,一边看书一边等慕皓天。   夜幕降临时,员工们都下了班,只剩下值勤的保安。殊晚听到直升机的轰鸣声,不一会儿,门从外面推开,殊晚叫道:“你来……”瞥见进来的人,她把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   来者头发花白,拄着拐杖,走路姿势有些僵硬,正是慕父。殊晚改口道:“慕伯父,你好。”   “你好。”慕父眉开眼笑,看着殊晚双眼放光。   殊晚往他身后瞧,不见慕皓天的身影,“慕皓天呢?”她问。   “他有点事,晚点过来。” 慕父走进屋内,顺手按下了门锁,他的右腿因中风落下麻木症状,走路有点跛,笑眯眯的看着殊晚:“吃饭了吗?”   “吃了。”殊晚回复他。   “吃了就好。”慕父走到殊晚跟前,他手上拎着一个小箱子,这使他的走路的步伐更慢,笑得一脸慈爱,“殊晚,我想跟你商量点事情。你能不能让我抽一管血。”他打开拎着小箱子,里面有试管,止血带,注射器等抽血设备。   殊晚面色一僵:“为什么要抽我的血?我的血型很罕见,跟你不匹配。”   “你是女神嘛,血型当然罕见。”慕父看向殊晚的目光如同看着稀罕之物。   殊晚脑中警铃大作,警惕地看着慕父:“你……你什么意思?”   “别装了,你上次都在我面前现原形了,何必再装?”慕父戳破她,“不过没关系,你是女神诶,我好崇拜你。不过,女神你发发慈悲,你看我都这个样子……”他愤懑地将拐杖扔在一边,“我饱受病痛折磨,皓天说你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那你帮帮我,让我快点好起来。给我一点血,我送去研究所研究新药,一定可以治好我的病。”   “我不要被研究。”殊晚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皮发怵,面露惊惶之色,“我治不好你,我哥哥大学学过相关东西,他抽过自己的血做研究,没有用。”   “你别骗我了。”慕父不信,当一个人失去健康之后,什么财富地位统统成了云烟,这些年,他眼睁睁看着妻子和老友逝去,无能无力,再多的财富都挽留不住,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他的生命正在不断流逝,以超快的速度流逝,那些他创造出来的财富,很快就会享受不到。死亡是人类最大的恐惧,慕父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以,绝对可以。”   老天不会不给他活路。   殊晚猛摇头:“真的没有用。不然,我婶婶怎么会死?我希望她长生不老,永远在我身边,可她死于心肌梗塞。我外公外婆一样衰老,外公得长住疗养院,谨遵医嘱调养身心……我们都希望他们健健康康,但除了送他们去医院,没有别的办法。”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哪个皇帝不求长生,胡乱吃药,反而过早丧了性命。   “有你在,就有办法。”慕父似乎走火入魔,殊晚说什么他都不信,执着道:“给我一点血,我只要一点血,反正你再生能力很强,一点血又不算什么。好歹我是皓天的父亲,你爱他对不对?那你给我一点……”   殊晚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尽管龙易说常规研究不会发现他们的秘密,可她不要被研究,不要……一丁点风险也不愿意冒。   看她拒绝得厉害,慕父越发相信自己,如果能得到她的自愈能力,他就能重新获得健康的身体……他抓住殊晚的手臂:“殊晚,你就当发发慈悲,救救我……”   愚蠢的人啊,总是失去了健康之后,才懂得它的珍贵。年轻的慕父,宁愿用身体换取财富;如今,哪怕付出一切,慕父也想换个康健体魄。   他几乎在乞求:“你把血给我,给我……”   殊晚一直摇头:“真的没用!你不要抽我的血,你放开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他,殊晚被烦得不行,推开慕父,转身朝门口走。   砰——   殊晚甚至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阵剧痛从腿上袭来,她跪倒在地   慕父手中握着枪,枪管加了消声器,显得格外长。当机立断地,他又开了一枪,虽然老了,枪法依旧不减当年,子弹打中殊晚另一条腿的膝盖弯。殊晚痛得叫了一声,难以置信,他居然朝她开枪。   她完全没有防备他,惨剧来得如此突然。   慕父双目之中充满怨恨:“你为什么不帮我?我只是要一点血而已,你却自私自利见死不救……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血从殊晚腿上流下来,慕父眼中又亮起光,像是饱经风霜的淘金者终于淘出了金子,他兴奋地跑过去,一把扯过殊晚的腿,对着流血的伤口吮吸,贪婪地要把血液吸入肚中,如同这是长生不老之药。   殊晚被他恶心到了,一把推开他:“离我远点。”   慕父被推翻,他很快爬起来,眼中闪烁着阴执的光,口上安抚殊晚:“没事,你反正能自愈,明天就好了。我让厨子炖汤给你喝,想吃什么吃什么……”   “滚!”殊晚吼道。   慕父拿起枪:“别动,乖乖地让我抽点血。”   殊晚惊恐地看他,她和她的哥哥不同,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甚至在军训之前,她都没有摸过真枪。她在阳光下长大,小日子富足平顺,她不想伤害任何人,殊晚想站起来,无奈子弹打中了她的膝关节,她怕痛,痛得身体蜷缩起来,痛得无法站起,殊晚撕了衣袖,简单地将伤口缠住,以防血液染得到处都是。慕父走过来,殊晚怒吼:“你滚。”   黑洞洞的枪口对住她,殊晚想跑,可惜站不起来……手边又没有任何东西,情急之中一条长尾从裙下化出来,伤口似乎变得不那么大,她忍痛一动,朝休息室滑去,一进屋反手将门锁上。   慕父拧不开门,在屋中咆哮。殊晚扯过床单,简单地包扎伤口,子弹嵌在肉中,殊晚痛得痉挛。   慕父几乎疯癫,枪口对准门锁,砰砰几声过后,门锁被打坏。慕父拧开锁,进屋。   殊晚瑟瑟发抖:“你,你……不要逼我……”这个身体状况不佳的老者,随便动动他,他可能就丢了性命。殊晚并不想伤害慕父,更不想被他伤害,她继续逃,休息室连着一个露台,殊晚逃到露台,露台上有楼梯,楼梯通往天台,殊晚爬上楼梯。   每一次移动对她来说都仿佛踩在刀刃上,剧痛入骨,可慕父紧追不舍,殊晚惊惧出声:“慕皓天,快来救我。” ☆、第84章 摔倒   慕皓天没得直升机坐,怕殊晚等太久,提前下班乘坐高铁。乐-文-路上接到赵长鸿电话,问他在不在y市,赵长鸿想跟他谈一谈y市的连锁零售业务。慕皓天道:“我马上就到。”   赵长鸿说:“那我去公司等你。”   慕皓天没跟他说殊晚在办公室,多少有种炫耀的意思。慕皓天到达中朗地产y市分部的办公地点,赵长鸿也正好到了。   二人一同乘电梯上楼,大厅保安恭谨地问好,慕皓天问:“龙小姐在办公室,还是出去了?”   保安回答:“在办公室。还有慕董事长也在。”   “我爸爸也在?”慕皓天面色一变,“他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保安道。   慕皓天心头隐隐有不安,父亲最近如同走火入魔,深信殊晚的血肉之躯是灵丹妙药,慕皓天怎么劝都不听,今天父亲故意调走直升机……他快步跑过大厅,穿过公共办公区域,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发现房门反锁,须在里面用钥匙才能打开。慕皓天拍打着房门:“殊晚……爸爸……”   没有人回答他,更没有人开门。慕皓天心头大骇,以身撞门,赵长鸿在旁边看着,大觉意外。慕皓天撞不开,转身从消防箱中拿过斧头,几下在木门在劈开一个洞,伸手进去开了门,火急火燎跑进去。   屋内没有人,有少量血点。慕皓天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休息室:“殊晚……爸爸……”他跑上楼顶天台,被面前的情景吓得面无血色。   天已经黑了,天台上只开了一两盏灯,大多数地方昏昏暗暗。慕父就站在昏暗中,手上握着一把枪,枪口对准殊晚,殊晚的长尾弯弯曲曲拖在地上,尾部裹的布有暗红色血液,她躺在护栏墙根处,听到慕皓天的声音,殊晚叫出声:“慕皓天,快救我……你爸爸疯了!”   她的声音在发抖,异常惊惧。   “爸爸,你做什么?”慕皓天惊骇出声,快步跑过去。   “你别过来。不然我开枪了。”慕父大喝,“我抽点血而已……”   今天抽血,明天会想要肉,后面会渴望更多……慕皓天苦劝:“爸爸,没用的。要是有用,她婶婶就不会死,你还是找医生好好治疗!”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先进的研究设备。我有钱,我请得起最好的研究人员,我能研究出新药……”   “龙家也有钱,殊晚的外婆周秀容不是一样老了吗?你又不是没见过,殊晚的外公大多数时间都住在疗养院……”   “胡说八道!周秀容年纪比我大,身体比我好多了。”慕父完全不信,一双眼睛充满愤怒的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让你抽点血回来,你居然拿了鸡血回来骗我!你就是恨不得我早死,好夺走我的家产。”   他的情绪更加激动,慕皓天怕他做出过激行为,安抚道:“爸爸,我不想你浪费时间在没用的东西上……”他嘴上说着话,猛然跳过去拉住慕父右手,准备夺枪。   慕父早有警惕,没让慕皓天一击得逞,两人扭打在一起。   “慕皓天,小心!”殊晚视力过人,慕父握着枪不放,右手食指一直在扳机上,扭打中他的手指微微一动,不好!殊晚用尾巴扯住他的一条臂膀……   砰——子弹出膛。   幸好殊晚拉住了慕父,枪口一偏,不知射到哪里。慕皓天趁机扣住慕父的手,夺过□□,他重心不稳,被慕父狠狠一推,推倒在地。   “你这个白眼狼!”慕父大骂。他的一条手臂还被殊晚的长尾缠住,顾不上慕皓天,慕父双眼放光,低下头狠狠一口咬在殊晚的尾巴上。   这神奇的长尾,是治愈他的顽疾的灵丹妙药。   慕父下嘴极狠,誓要咬下她一块肉。   殊晚吃痛,倏然收回长尾,玉带般的尾巴消失不见,裙下一双受伤的腿。慕父原本攀着她的尾巴,手中突然落空,脚下重心不稳,踉跄摔倒。   他本就站在护栏墙边,这里的护栏墙高度只到人膝盖,慕父摔出护栏墙,跌在外面八十公分宽的墙面,身体一仰,整个人往外倒,直接从大厦顶部滚落出去:“啊——”   还能听到他的叫声,但人已经消失在楼顶。   “爸爸!”慕皓天惊叫出声。   他探出身子小心地往外看,几十层的高楼,下方的一切小得如同昆虫。但慕皓天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脓血在他周围散开。   路灯亮出一片雪白光晕,他一动不动,姿势怪异。   “爸爸……”慕皓天仿佛听到了沉沉的坠落声。   殊晚瑟瑟发抖,心惊肉跳。   慕父死了。殊晚惊骇地睁大双眼,像是寒秋枝头的黄叶,抖个不停,嘴中发出破碎的声音:“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推他……”   慕父咬她,她吃痛才收回长尾,哪知道他就摔了出去?整个人直接翻出去,身影从天台消失。她知道他一定死了,三十多层的高楼,内脏破裂,脑浆涂地。   像噩梦一样可怕,殊晚抖个不停。   慕皓天回过头,跑过去看她:“你怎样?”殊晚腿上有两个血洞,好在血流得不多,她面如死灰:“你爸爸死了……不是我干的……我怕枪打到你才拉住他,可他咬我,我只好收回来……”   “我知道。”慕皓天拍着她的背,“这是意外。”   殊晚似乎比他受到的惊吓还严重,神思恍惚。“我带你走。”慕皓天说,楼下有围观群众,警察很快会来。他抱起殊晚,回过头才发现几步之外的赵长鸿,赵长鸿从他破门就跟在后面。   “你都看到了?”慕皓天问。   赵长鸿极度震惊,他愣愣地站着,是的,他都看见了,殊晚会变身,她有一条很长很长尾巴,这次不是幻觉,慕父坠楼也不是幻觉。   “你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慕皓天抱着殊晚。   “慕皓天——”殊晚突然惊叫出声,她发现了什么,“那里有摄像头。”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有一枚小小的摄像头,之前殊晚没注意,如今一发现,惊惧更甚,她变形的过程全部被拍了下来。   楼顶的确有摄像头,慕皓天才想起这件事:“我马上处理。”   他抱着殊晚快速下楼,将人安置在休息室,给龙诚打了电话,让他赶紧来接应他妹妹。而后,火速跑向监控室。   监控室保安见他火急火燎跑来,吓了一大跳:“慕,慕总……”   天台上监控并不属于保安实时监控的范围,没有显示在屏幕正上方,慕皓天问:“楼顶监控在哪台电脑?”   “这,这台。”保安指着某台电脑道,准备调出来给老板看,慕皓天喝道:“你们出去,全部出去。”   将保安赶出去,慕皓天草草看了看视频,果然全部被录了下来。他利落地关了整栋大厦的监控,拖出主机,抱起就走。他叫了阿响过来,把主机交给阿响:“马上送到我住处,我待会儿再来处理这个。”   现在,他忙着处理屋中血迹,刚处理干净,龙诚就过来了,面色冷冽如霜,见屋中殊晚双腿中弹,龙诚双眼直喷火,一把拽住慕皓天的衣襟:“你慕家没一个好东西!慕定雄死得真是便宜!”龙诚压制着怒火,抱起殊晚,安抚道:“没事了,大哥带你回家,子弹取出来就没事了……”   他抱着殊晚往外走,临走时冷声对慕皓天道:“你要是把事情处理不好,我就来把一切处理得干干净净。”出门时,他瞥了赵长鸿一眼,眼神寒冽如刀。   殊晚一走,屋中安静下来,慕皓天颓然地坐在床上,思绪纷乱。一下子发生那么多事,慕皓天还没缓过神来。   赵长鸿僵直地站在门口。他终于开了口:“你早就知道殊晚的事?”   至少在灰狼袭击慕父之前,慕皓天就知道了,演技派的高手。   慕皓天承认:“嗯。”   “所以她喜欢你。”赵长鸿终于明白了答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赵长鸿忙活那么久,始终没入门。   “应该是偶然发现的吧?”赵长鸿嘲讽地笑一声,“你有运气发现这个秘密,怪不得你会赢。”   “我会赢,不是因为我发现了殊晚的秘密。”慕皓天摇了摇头,到了现在,赵长鸿还是不甘心,“现在,你有一个扳回的机会。”   赵长鸿不明白。   “警察马上要来了。我爸爸死了,我刚刚拿走了监控,事发当时,天台上只有你、我和殊晚三个人……警察恐怕会查我们三个人,”慕皓天抬头看他,“你去顶罪好了,说爸爸是因为和你扭打,不甚坠楼!你把所有的事情承担下来,殊晚的秘密可以继续守下去,她就欠你一个人情,她那个人,很看重人情,一旦被感动,她也许就喜欢上你了……”   “会坐牢的。”赵长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想害死我?”   “你不愿意?”   “我为什么要愿意?”赵长鸿质问。   “你不是说你对她的感情比我更深吗?其实也不过如此。”慕皓天冷笑一声,“这才是你会输掉的真正原因。”   他站起身,垂着双手:“既然不愿意,如果警察问起,就说爸爸和殊晚有争执,他拿枪指着殊晚。至于别的,你说你转身准备去喊人,别的什么都没看见。”   “少说点话,免得说错了,龙诚会找你麻烦。”慕皓天提醒道,“有些事情,最好永远当作不知道,不然,让龙家感觉到你是威胁,他们能不找你拼命吗?”   看他往门外走,赵长鸿喊住他:“你现在去做什么?”   “先回去一趟,免得被警察抓了。” ☆、第85章 承担   审讯室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顶上悬着一盏灯,故意把灯悬得很低,光线白得耀眼。警察一板一眼地问:“姓名……性别……年龄……与死者的关系……”   慕皓天一五一十地回答。   他像是刚刚从惊涛骇浪中穿过,疲惫不堪,警察让他描述案发经过,慕皓天声音有气无力:“我爸爸不太喜欢殊晚,人老了就固执,大概是因为我和他在公司经营策略上有分歧,他迁怒于殊晚。我不知道殊晚是否和他起了争执,我去的时候,他在楼顶手上拿着一把枪,我赶紧劝他放下……他腿脚不好,不小心跌倒,护栏墙太矮,他跌了出去……”   “你是说慕定雄是自己失足坠落高楼?当时你是否跟他有接触?”警察问。   “我没有,我和他有两三米的距离。”   “当时在场的,还有什么人?”   “还有殊晚,赵长鸿跟在我后面上了楼,不过他好像想报警,站得更远……”慕皓天又说,“殊晚的距离也远,楼顶上有监控摄像,我可以提供一份视频给你们,证实我的话。”   楼顶天台装有多个摄像头,从不同角度监控。有个摄像头记录下了部分情况,它的角度有点偏,天台上原本十分平静,后来,殊晚出现在摄像范围最右侧角落位置,只有半截人影,她倒在地上,从监控视频上只能看到她的上半身,刚刚到胸部。   她惊惶不安,挥着双手说什么。因为摄像头角度问题,看不到她对面的人。警察通过调查,确定慕父坠楼时间是当晚十九点零八分,这一刻前后,殊晚一直半躺在地上,没有过激动作。   可排除她动手将慕父推下楼的嫌疑。   警察要找殊晚问讯,找不到人。她不在学校,找上龙家,龙泽满面愁闷,说:“我也在找她,她胆子小,大概被吓到,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如果你们找到她,麻烦你们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一声。”   殊晚腿上有伤,不敢露面。几天后伤愈,主动联系了警方,警察快速赶到龙家,龙诚说:“我妹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目前情绪不稳定,我希望你们能在家里问讯。除非确定她有嫌疑,出示相关文件,否则,我不能让你们带走她。”   警察已经排除她的作案嫌疑,态度还算不错,声色和煦地向殊晚了解相关情况:“慕定雄为何与你发生了争吵?”   殊晚细声回答:“他一直不喜欢我。慕皓天想拆分中朗,他不同意,迁怒到我身上。那天晚上,你来质问我,后来我们发生争吵,他掏出枪,我逃上了天台……”   “慕皓天是否与被害人发生了扭打?”   证词已经想好:“慕皓天想夺他的枪,但是没成功……他是自己摔倒,听说是腿脚不好,平衡不稳就摔倒了,而后摔下楼,当时慕皓天与他有一定距离……慕皓天没有推他……”   殊晚和慕皓天证词一致,而赵长鸿表示天色太暗,他没看清楚。   慕皓天仍被拘留在警察局,负责本案的警官姓刘,办案经验丰富,排除慕定雄自杀可能,定为他杀。经过几天的侦查,认定慕皓天有最大的嫌疑。   事发地点有一枚摄像头,刘警官观察过角度,能把所有的经过记录下来。但是案发后第一时间,慕皓天冲向监控室,拿走了最关键的监控记录。刘警官这日再度提审慕皓天:“把监控录像交出来。”   慕皓天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没有。”   “那里有摄像头。”   “那天没有开。”   一派胡言!警察才不会被他唬弄:“如果被害人真的是自己失足跌落大楼,你为什么要第一时间去监控室拿走最关键的录像?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是我公司的财产,我为什么不能拿走?我只是想看看里面是否保存有父亲最后时刻的模样,但是很遗憾,那枚摄像头没有开。”   “为了证实你的话,把硬盘交出来。”警察步步紧逼。   “硬盘丢了。”慕皓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深情。   警察气得拍桌子:“如果你不交出来,你就有最大的犯罪嫌疑!”   律师原本想保释慕皓天,请求被驳回。他与慕皓天探讨了案件,最后,语重心长道:“不然,你认罪。”   律师陈述理由:“被害人身上有打斗痕迹,警察已经确定当时在天台上发生了争执扭打,而你拿走了监控录像,完全是做贼心虚。他们准备起诉你故意杀人,你还不如主动认罪,说是为了抢回慕董事长手中的枪,与他发生了扭打,失手将人推下天台,这是防卫过当或者过失杀人。如果你认罪态度诚恳,判不了几年。如果你在狱中表现良好,还能减刑,也许三四年就出来了。”   慕皓天面如枯槁,父亲逝世,他亦十分难过,多希望时间能够倒流。但事情已成定局,也许这是他的错,当初不该带殊晚去慕家大宅,他就不该养狼,吃得多又毫无实用性……无奈,无力,却挽不回一切。慕皓天最后点了点头:“好。”   律师又去找殊晚,希望她配合。   听说慕皓天要认罪,殊晚怔了一下,她以为他能全身而退,没想到要坐牢。   殊晚最近没去学校,慕父坠楼的画面在脑中萦绕不散,他死了,慕皓天的父亲死了……殊晚脑子里一团乱麻,茫然无措。律师道:“慕先生让我转告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这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如果她不是这般特殊,慕父就不会来找她;慕父不来找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她的尾巴没有收回来,慕父就不会跌倒……   殊晚心头百感交集,声音细细的:“帮我跟他说——对不起。”   她能说的只剩下这三个字,心上像有火苗在烧,五脏六腑生疼。这事不该慕皓天承担后果,他的父亲去世,他原本就是最难过的,却还要坐牢。殊晚恨不得自己去承担,若是有错,该是她的错,身体特殊的是她,放开慕父的也是她……该她承担。   可她不能,她不能将事实坦白,这不是她一个人的秘密,这是全家人的秘密。她不能为了自己的愧疚,将全家人推向绝境。回应给慕皓天的,只剩下苍白的三个字——对不起。   他呆在冷白狭窄的拘留室,而她坐在舒适宽敞的别墅中,身下柔软的沙发仿佛生了刺,刺得人浑身发痛。   律师走了,殊晚仍坐在沙发上,仿佛力气都被抽空,父亲走过来,她才突然哭出来:“爸爸,慕皓天是不是要坐牢?”她摇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真的不想这种事情发生,他爸爸咬我,咬得好痛,我才松开他,哪知道他爸爸会摔倒……”   龙泽过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不是你的错,这与你无关,慕皓天会理解。”   “可我不想他坐牢。”   “也不该你承担后果。他不能让监控录像交出去,只能自己认罪。”龙泽倒是很欣赏慕皓天这点,若他真喜欢殊晚,就该实实在在为殊晚着想。龙泽劝慰女儿:“现在,这是最好的结局,几年后他就出来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希求警方会相信你的证词。”   殊晚是慕皓天的女朋友,她的证词警方未必会采纳。赵长鸿就不一样。   殊晚打电话给赵长鸿。   两人约在一家私人会所,赵长鸿似乎没受这件事的影响,依旧是精神奕奕的样子,他进来时,殊晚坐在沙发上,深思恍惚,赵长鸿走到跟前她才回过神来。   叫了茶,殊晚将房门关上,将所托之事说出,赵长鸿似乎没听到,直直地盯着殊晚,说:“怪不得你这么美。”   属于妖精的美。   殊晚有些不自然:“只是有点不一样而已。”   “这点不同,让你更加迷人了。”赵长鸿不排斥她的不同,相反,兴趣盎然。   殊晚不想跟他讨论这事,回到话题:“你能为慕皓天作证吗?”   “我可以作证——他故意把慕伯父推下楼。”赵长鸿说。   “你……”殊晚恼怒,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   看她恼了,赵长鸿轻轻一笑:“开玩笑的。”脸上的笑容很快散去,他把弄着桌上茶杯,声音飘飘的:“殊晚,如果去承担这件事的人是我,坐几年牢,等我出来后,你喜欢的人会不会变成我?”   殊晚一怔,摇了摇头:“你是无辜的,这事与你无关。”   “可与你有关。”赵长鸿说。   “是的,我希望自己去承担这件事,可是慕皓天提交了一份视频给警方,就算我说是我推了慕父,警察也不会相信,因为距离不对。除非我在警方面前变化出另一个形态……不,我不能。大概他早就想好了结局。”   赵长鸿笑一声,百味陈杂,一切都在慕皓天的预料中吧?他该知道自己无法全身而退,监控被拿走,警察哪有那么好糊弄,总得有人去承担责任。   赵长鸿不敢去承担,他怕中了慕皓天的计,被反咬一口;再说,身陷囹圄,外面的事谁能掌控?他了入狱,慕皓天在外日日陪着殊晚,几年后,也许他只能得到殊晚的一声“谢谢”,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不敢去赌这一把。   不知道该说慕皓天爱得更深,还是赌得更疯狂。   赵长鸿抬起头:“他去坐牢了,那你呢?”   “我会等他。”殊晚坚定道。   等她大学毕业,他大概也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慕算是考验吧。    第86章 完结   案件基本定性,慕皓天过失杀人,检方将于近日提起诉讼。   自那晚之后,殊晚就没能再见到慕皓天,心如油煎。龙泽知她心头难受,劝慰道:“你大哥已经去找市里的法官,跑跑关系。”缓刑是没有希望,少判一年算一年。   正说着,外面传来汽车的引擎声,龙诚回来了。进屋后,他报告最新的消息:“目前还不能确定谁主审这个案子,数来数去都只有那几个资格老点的,我都去拜访过了。也和律师聊过这个案子,慕皓天以后还有减刑的机会,估计两年就出来了。”   殊晚闷闷不乐:“我想他现在就出来。”   “可以把他从拘留所劫出来。”这点龙诚有信心做到,但他又摇了摇头,“慕皓天是有事业的男人,他不能去隐姓埋名地过一生。”   龙泽见女儿不悦,心如刀绞:“爸爸再想想办法,看有没有别的突破点。”   慕皓天被关押在拘留所,这年头,哪个地方都是有钱好办事,单人单间,地方还算干净整洁。只是除了律师和警察,他见不到别人,日子沉闷。他在这个地方睡得不沉,有人轻声喊他:“慕皓天……”   慕皓天立即醒了,声音不大,细细的女声。殊晚?他起初觉得自己在做梦,但门上传来声音,慕皓天睁开眼,门口一条纤细的人影,慕皓天诧异:“殊晚?”   “我来看你。”殊晚在铁栅栏门外,轻声道。   慕皓天翻身从床上跃起,来到门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你怎么进来的?”慕皓天疑惑,眉头一蹙,“这里有摄像头。”   案子未宣判之前,拘留所是禁止探望,防止嫌疑人里外串供,殊晚低声说:“我哥哥在他们的监控上做了手脚,我偷偷溜进来,他在那边帮我放风。”   走廊上亮着几盏夜灯,光线不是太亮,慕皓天忧道:“这样很冒险。”殊晚闷闷道:“你是不是不想再见我了?”   “怎么这么说?”慕皓天叹气,“我不是让律师带话给你吗?爸爸的死,我的确难过,但这事不能怪你,你没做错什么,还受了重伤。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好,才最终变成这样。”   隔着铁栏杆,慕皓天握住殊晚的手:“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殊晚絮絮道。   她的脸逆着光,慕皓天看不清神情,但身形看得一清二楚:“你好像瘦了。”他愁虑道:“别担心,大概两三年我就出来了。你好好读书,说不定我能参加的毕业典礼。”   殊晚悲从中来:“慕皓天……”她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   “不要这样说。”他捏了捏殊晚的手,“你没做错。当初你是想救爸爸,才让自己暴露。爸爸把你打伤,步步紧逼,你也没有伤害他,你已经尽力了。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我没能保守好你的秘密,没能安抚好爸爸,大概这是对我的惩罚。”   因为是偷溜进来,殊晚不能呆太久,慕皓天道:“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等案子判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来看我。”   殊晚回到家,已是凌晨四点,夜阑人静,父亲还没睡,见她回来喊道:“殊晚,龙诚,快过来,我发现了新的东西。”   龙泽前几日再去案发地点看了看,中朗地产办公楼地理位置好,附近高楼林立,某些楼顶天台也装有摄像头,龙泽要了监控记录过来,一一查看。   还真让他有所发现。   对面的楼比中朗地产办公楼高两层,某个摄像头能看见部分案发地点,因距离远,只有小黑点。放大画面后十分模糊,但仍辨得出人影,录像上只有三个人,因为太模糊,男女难辨,但能够猜测,那个站得最远的,是赵长鸿。靠得近的是慕皓天,而那个手上持枪的,正是慕父。   殊晚因为紧靠护栏墙,她化出了尾巴,身子矮,在视频上完全看不到她。   慕皓天劝说慕父,而后夺枪,两人发生扭打。但慕父坠楼之前,扭打已经停止,慕皓天被推开,二人之间产生了一定距离。慕父仍旧站在天台上,而后,他微微弯腰,低头,画面只能看到他的背部,搞不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或是掏什么东西,而后他重心不稳,摔倒。   他摔出护栏墙,继续一滚,翻下天台。   这份视频能够证明,慕皓天被推倒在先,此时,他与慕父已经没有肢体上接触,在一两米之外,慕父稳稳站立,几秒之后,他大概是想掏东西,导致失去平衡摔倒。   慕皓天没有推他。   如果再有赵长鸿作证……殊晚惊喜:“我再去找赵长鸿。”   “我去。”龙诚主动揽下任务,“他是个识时务的人,我能劝说他。”   慕皓天被释放的那天,殊晚在门外等他,她原本以为自己会飞奔过去,可真看到慕皓天的人,却觉得情怯,冲他笑了笑。慕皓天倒是大步朝她走过来,一把将她举起,道:“你果然瘦了。”   慕皓天被羁押了两个月,殊晚忧虑不安,没胃口。她身形本就纤瘦,如今更瘦,慕皓天颇为心疼:“这两个月,我也吃腻了这里的东西。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殊晚眉开眼笑,阿响开了车来接慕皓天,就停在旁边,殊晚正蹦跳着准备跟慕皓天走,侧身看见不远处的父亲,父亲是送她来的,充当司机,此时靠着汽车。   殊晚踟蹰:“爸爸……”   “你想去就去。”龙泽大方地挥了挥手,“记得吃好一点。”   慕皓天赶紧牵着殊晚的手走过来:“伯父,不然一起?”   “改天吧。你们那么长时间不见,必定有很多话要说,有我在多有不便。”龙泽十分开明,又说:“晚上早点送她回来。”   慕皓天忙不迭答应:“好的。”   “还有,晚上不要去偏僻的地方。”龙泽嘱咐道,怕他误解意思,忙说:“我家殊晚这么漂亮,遇到流氓就麻烦了。”   慕皓天立即表态:“我会好好保护她。”   “我是怕到时候你还需要她的保护,心里肯定觉得难受。”龙泽叹道,“就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慕皓天:“……”   中午二人去吃了大餐,饭后带殊晚逛逛街,各自买了几套衣服,慕皓天被关押的时间太长,此时无比贪恋蓝天碧海,游艇就停在码头,下午慕皓天带殊晚一起出海。   游艇宽敞豪华,二人在船上打闹嬉戏,因船上有侍者,殊晚未化出长尾,奔跑的速度也不快,被慕皓天抓住,一把抱起,殊晚嬉笑不止,笑声随海风飘荡。下过水,殊晚只穿了泳衣,性感的身材展露出来,纤腿丰胸,皮肤光滑如绸缎,慕皓天心猿意马,抱着她往卧室走。   进了卧室,慕皓天将她放下来,他从背后搂住她,亲吻她的颈侧,慢慢辗转。大概是许久没亲热了,殊晚有些情动,转过身搂住他的腰,慕皓天的腰结实紧致,殊晚摸得到腹肌的沟壑,他只穿了一条泳裤,殊晚亲吻他的结实的胸肌,她搂着他,像条蛇一样柔软,在他身上留下一串串火热的吻。   听到他渐渐粗重的呼吸声,殊晚愈得意,灵活地舌尖来到他的凸点处,轻轻咬了一下,慕皓天一把将她抱起,扔在床上:“小妖精,还能真让你逞强……”   说着扯了她的泳衣,压下来,听到殊晚轻哼一声。   二人一番纠缠,再起身时,海上霞光一片。   怕龙家人有意见,慕皓天早早地送殊晚回去,车子开到别墅外,依依不舍。直到龙易出来,喊:“也不嫌外面风冷。”   龙易的事业在c市,隔三岔五回来。殊晚见他来了,欢欣雀跃:“哥哥,你什么时候到的?”   “本来想过来跟你一起吃晚饭,结果你都不回来。”   “你又没打电话告诉我。”殊晚蹦跳着跑过来,“我们可以一起吃夜宵。”   一见龙易,她就把慕皓天丢在一边,跟慕皓天挥手:“你回去吧。”   每次都这样!慕皓天郁卒。   幸好龙易是她哥。   慕皓天回了南源市,父亲去世,他两个月不在公司,如今有得忙,连周末都在加班。殊晚没课,有些想他,但知他事务繁忙,不好打搅他。龙诚看她百无聊奈,打趣道:“是不是无聊了?晚上,带你去参加一个酒会。谢瑾也去,你们先去做头发,就不会无聊了。”   “不想去。”殊晚觉得无趣,起身往楼上走,“我要看书,过两周又有考试。”   “不想去就算了。”龙诚慢悠悠加一句,“跑一趟南源市也怪累人。”   正在上楼殊晚突然驻足:“在南源市?”   “是啊,南源市许多重要人物都会参加,慕皓天应该也会去吧。”龙诚故意催促她,“不说去看书吗?还不赶紧去。”   “我还是陪大嫂去做头发。”殊晚折回来,“毕竟我说了要帮你保护她。”   晚上,殊晚出现在酒会上,穿一袭粉色礼服,优雅中透出几分俏皮,头发今天染成了棕色,简单地挽在脑后,用一只镶钻石的发夹固定,露出修长的脖子。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雕琢而出,眼睛又黑又亮,身段前-凸后-翘,连锁骨都精致可爱。   她一进门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慕皓天自然看见了她,欣喜若狂,大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殊晚眨了眨眼:“大哥说你在这里,我来看看你带了谁当女伴,准备抓奸。”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是一个人来。本来想找你,但我太忙,直接从公司赶出来。你这么远跑过来我陪不了你多久,怕你无聊。”但她居然来了,慕皓天大感意外,仿佛天将好事。他礼貌地跟龙诚打了招呼,问:“我可以带走殊晚吗?”   “只要她愿意。”龙诚说。   慕皓天拉过殊晚:“先给你夹点东西吃。”   殊晚挽着他的胳膊,俊男美女,惹人艳羡。尤其是他们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灿若春光,更让人羡慕不已。赵长鸿在远处凝视着二人,他们携着手穿过人群,如此般配和谐。   她美丽一如往昔,可他再也来不及。   也许爱情不需要斟酌衡量和计算得失,只需要义无反顾的勇气。赵长鸿知道,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余生再也不会有。   殊晚挽着慕皓天越走越远,他们贴得很近,殊晚凑到慕皓天耳边:“爸爸说,跑来跑去很累,我今晚不想回去也没关系。   慕皓天唇线高高翘起:“那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希望你能住在我那里。”   “我同意这个提议。” =================================== 本书由新鲜中文网TXT论坛为您整理制作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